《独游》 正文 第一章 这就是生活 第一章 这就是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每件事物、每个东西都会有一个名字。比如说你看见某人的屁股底下有一个用木头做成的、有着四条腿的、能够支撑住身体的神奇的工具你会知道它的名字是凳子以此类推你也可以知道凳子上面那团肉鼓鼓软绵绵的奇妙的东西的名字就叫做屁股。 是的这就是名字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有一种说法是创世神达瑞摩斯花了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又花了七百年的时间为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一一命名。说真的每当我想起这个说法脑海中总会闪现出一些滑稽的景象比如说:我们万知万能的众神之父蹲在烂泥塘里对着一只痴肥的牲畜用他响彻天地的声音庄重宣布:“这东西叫‘猪’!”而这头牲口却对这极大的殊荣毫无知觉用大声哼哼向这个吵醒了它午睡的多事老头表示不满然后在他的烂泥塘中矜持地打个滚然后继续酣梦。 不过说真的猪知不知道它的名字叫猪这并不重要但人倘若不知道名字就会变得很麻烦。你总不能对别人说:“我刚从那个地方来那里盛产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很漂亮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什么一样。”如果你这样说我打赌没有人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按照习惯我会用我们所熟知的名字来讲述这个故事。如果你发现其中某个名字和它指代的东西不相符合那么我相信你是对的因为名字仅仅是名字我们这样称呼它仅仅是因为偶然而已。 和所有的事物一样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我。我的名字叫做“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我一点也不喜欢它因为它说起来很拗口而且听起来也很不威风。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容反驳地叫这个名字了就如同猪叫作“猪”一样这只是一个偶然。 说说我吧。对我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这我已经说过了——是坎普纳维亚城大门的一名卫兵。坎普纳维亚位于德兰麦亚王国的中部而德兰麦亚王国则位于法尔维大陆的东南方。在法尔维大陆之外是被人们称为“彗星海”的浩瀚海洋据说那里原本是片陆地后来被从天上坠落的彗星砸成了海洋因而得名。在彗星海上还有许多无人知晓的海岛而且据说在彗星海更遥远的彼岸还有更多更大片地无人知晓的神秘大陆——当然那和我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居住在法尔维大陆上的有许多具有智慧的种族比如说:人类、精灵、矮人、牛头人、地精、地底侏儒……等等等等。每个种族都有他们相对固定的生活地区比如说德兰麦亚就是一个以人类为主的国家但在这里也经常会遇到其他种族的旅行者们其中以精灵和矮人居多这主要是因为矮人的国度金石堡和精灵族的聚集地月溪森林都和德兰麦亚接壤。其他种族的旅行者偶然也能看见。 除了种族之外另外还有一种用于区分大陆居民的方法我必须要提那就是“涉空者”和“原生者”这两个概念。 按照权威魔法理论的解释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亿万广大位面中的一个在更广阔的空间中存在有无穷多个我们未知的空间世界。而这世上有一种智慧生命他们天生就具有穿越时空位面、行走于无边寰宇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涉空者”而还有一些人他们天生就只能在一个位面世界中生存这就是“原生者”。涉空者的能力并不以他的种族而改变无论你是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还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牛头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涉空者随时在这个世界中消失穿行于位面之间。 要辨认你面前的人是“涉空者”还是“原生者”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看上去很相似在外观上并没有显著的差异。不过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像我这样的原生者都是些本分的老实人既不喜欢说话们也不会四处走动只是安安分分的尽着自己的职责或是经营着自己的生意。而那些涉空者们则都是些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他们喜欢四处乱窜经常没事找事地惹出一些乱子来并且深以此为乐。他们是天生的冒险家探险和旅行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也是天生的乐天派他们自称为“玩家”就好像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次有趣的游戏“玩”是他们的生命唯一的意义。 而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站在城门口接待这些穿行于时空之中的涉空者们。 如果是你正是一个天生的涉空者又碰巧是第一次来到坎普纳维亚我就会尽职地告诉你:“不要太接近城外的丛林旅行者那里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全。大概两个月以前有一群野狗突然出现在那里。他们经常袭击行人闹得城里人心惶惶。治安官杰拉德先生正为这这事发愁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壮可以去猎杀三头野狗把它们的皮毛送到治安官的办公室去杰拉德先生会奖赏你的。” 这原本应该是件让人奇怪的事我从来也没有去过城外的丛林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这座城市的治安官——我的顶头上司——名叫杰拉德。可是我无论见到哪个第一次进城的家伙都会重忠于职守地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而比这更奇怪的是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奇怪。 据我所知几乎每个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涉空者都得到了这笔谈不上丰厚的赏金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撤销这个猎杀野狗的命令。按照这样的数量来计算那群野狗的数量一定很惊人。 如果你杀死了三只野狗并且碰巧又很有兴致和我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碰巧”似乎总会发生我想这只能归结于我是个很友善的人)我就会请你帮我干一件事: “看起来你会是个守口如瓶的家伙我有件私事想要拜托你。”我会指指站在道路对面的那个卫兵对你说。那卫兵的名字是“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从我刚接手这个工作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搭档可我们之间却很少说话。他是个既刻板又骄傲的家伙无论谁想和他说话他都只会对你说: “别在城里惹事除非你觉得自己的骨头比我的剑还结实。” 这样说是因为他有一把好剑那是一把黑色的、极为锋利的剑似乎是从他的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他一直很以这把剑为傲总喜欢拿出来炫耀。 “这和我的搭档有关……”这时候我会悄悄对你说“……你知道他总喜欢炫耀他的剑总说他的剑什么都砍得断而我恰好知道有一种名叫‘铁木’的木头比钢铁还要坚硬所以我和他有一个小小的赌约那就是找到他的剑砍不断的木头。我听说土洛村的拉玛先生那里有这样一截木头如果你能帮我借来我会把赌本的一半送给你作为报酬。不过拉玛先生可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你在‘借用’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了。”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需要的东西带来然后我就会让我的搭档试试他的宝剑。当然我会赢得这个赌约而你也会得到你的报酬。这种事情一再地发生毫无悬念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乐此不疲地一再重复这个赌博对此我只能解释为我特别喜欢看见弗莱德惊愕的表情。 如果你想在坎普纳维亚城中找到什么人也可以来问我。我会在你的地图上标出那个人的方位比如说肉店老板朗斯科或者是药剂师埃尔德之类的什么人。必须承认我是个尽职的守卫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总是知道他们会在哪里从来也没有出错。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我却已经习以为常了。事实上像这样莫名其妙被我一不小心就知道了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你在这座城市里呆得足够久完成了诸如替酒馆的皮埃尔送过错别字满篇的情书、到荒废的野外神庙里帮专门雕刻墓碑的石匠达克拉寻找过新的石材、给波特男爵追讨过雇农的债务、为旅馆老板娘得了厌食症的小姑子寻找过开胃的糖葫芦……等等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任务之后我会告诉你: “坎普纳维亚城受到星空骑士团的保护治安一向都不错。可是就在不久前城东剑齿山上来了一群强盗专门抢劫来往的客商已经有不下二十支商队遭到了袭击。我们需要一些强有力的志愿者去消灭他们。把强盗首领的脑袋拿来给我你会得到星空骑士团的认可成为这座城市的朋友。” 有些性格急躁的傻小子不等我说完就兴冲冲地去找这群强盗单挑去了我得说在他们的心里除了勇气就只剩下愚蠢了。如果他们愿意多听我说一句的话我就会告诉他们: “你最好去找几个可靠的同伴你会发现他们会比你手中的武器更值得信赖。” 我经常看见那些衣衫褴褛、把长剑战斧砍得像块锈铁片一样的头脑发热的笨蛋们被不下三十个强盗像赶鸭子一样追杀到城门口有的人还不止一次犯这样的错误。我所见过的最悲惨的家伙曾经被强盗追杀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他还坐在城门长吁短叹地大叫着:“这群强盗好难杀啊!”那个时候我站在城门口用极端不屑的目光瞥着那个不走运的家伙一声也不吭。 活该!缺乏教养、不听别人把话说完的家伙就应该得到这种下场! 让人欣慰的是大多数人并不是那么蠢笨。他们总能够消灭掉这群让人恼火的强盗并把强盗首领的脑袋带回来。正如我所提醒的他们大多是三到五个人共同完成的这项艰难的任务而这也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无论是多少人的冒险团队消灭的这群强盗强盗首领的脑袋都是人手一个。对此我有很多疑惑:一个长着五个脑袋的人会是什么模样这些脑袋之间会不会相互吵架它们睡觉的时候如果打呼噜会不会相互打扰……等等等等。不过因为从来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些问题都不会困扰我很久。 尽管作为剿灭强盗的奖赏我每次都会把象征勇气和意志的星空骑士团勋章授予这些冒险者们但事实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真的剿灭了这群强盗。因为无论我什么时候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他们总能给我带回几个一模一样的人头来。有时候我也会胡思乱想想象着在剑齿山上有这样一片树林弥望着田田的叶子。每当秋风起时枝头上都挂满了强盗首领的人头快乐的冒险者们穿着郊游的服装、挎着篮子兴高采烈地摘下人头放到篮子里一边期待着即将到手的骑士团勋章一边约好了明天还来…… 和我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样这邪恶的念头在我的头脑中存在的时间也总不会太长。 没有一座城市会允许殴斗这在坎普纳维亚也是一样的。不许当街械斗这应该是我所知道的坎普纳维亚城唯一的一条法律了可就便就这么一条法律那些精力过剩的涉空者们也并不是总能遵守。每天在城门的道路上总会发生几起涉空者之间的殴斗情况恶劣的时候还会演变成谋杀。而制止这些情况的发生也正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就在几天前有两个刚刚进到城里的涉空者就因为一次交易产生了纠纷。争执中那个矮人族的游侠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就使用颇为亲昵的语气不失友善地问候了精灵魔法师的女性家属。我想这也许触及了精灵族的一些传统那个精灵法师大怒不已顺手就扔了矮人一个火球。我牢记着我的职责一看见这样的情况就和我的搭档弗莱德一起冲过去想要制止他们。那个精灵法师居然还想对我们动手。不过遗憾的是他的法术是在是太过生疏恐怕还只停留在学徒的水准连我们的衣服都没有蹭着就被我们贴近了身一顿拳脚打得满脸桃花开又被我们扔进了拘禁所呆了整整半天还老老实实地交了一笔罚金才被释放出来。 这就是有关于我的一切我生活和工作的全部我每天会遇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我的生活平静而平庸我也满足于这种平静和平庸之中从没想过有任何的改变。其实真正的生活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波澜壮阔的风景、没有五光十色的景象、没有惊涛骇浪的冒险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接踵而至填满了你的时间。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那个我看不到边际的终点正如它从我没有记忆的起点开始一直至今。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意外把这一切都改变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和此前的任何一个早晨没有丝毫的不同。城门大开行人往来我笔直地站在城门口目不斜视。 这时候两个涉空者正在我面前交易。 “……不行起码二十个铜币不能再少了。否则你去找别人买吧。”其中的一个把头摇得像个风车一样。和与他交易的对象一样他也是个普通的人类身材平常相貌也并不出众只是身上的铠甲比对方要好上一些缝制得更结实、皮质也更坚固。 “好说定了二十就二十……”交易的买方咬咬牙点头应允了。他一边掏钱袋一边催促说“……快点给我服务器马上就要关机维护了。” “马上就好!”卖主手忙脚乱地收起钱又从自己的腰包里费力地掏出一卷事物伸手递了过来。可是他们站得离我太近了这个糊涂的卖主居然塞错了方向把这卷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中。 按照条令站岗期间我是不允许接受往来行人的任何东西的。如果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我会把这些东西还到那人的手中然后有礼貌地对他说一声: “我不能接受你的任何馈赠为你服务是我的职责。” 可是这一次就在我刚要退还这卷交易品的时候天忽然黑了。 不黑的不只是天大地、城墙、行人、树木这世上的一切在一刹那间忽然失色陷入了一片混沌。那比黑还要阴沉的颜色充满了我的眼睛也充满了我的一切知觉。这世界仿佛忽然消失在一片绝望的空虚之中无声无色。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自己也忽然消失无踪就连灵魂也不复存在只留下死一般的空荡。 我想说这一瞬间我看见了末日来临时的景象。 就在这盈满天地的黑暗降临前的一刹那我听见那个粗心的卖主惊叫了一声: “哎呀我选错了交易对象……” 正文 第二章 我是谁 第二章 我是谁() 传说中在万物诞生之前亿万年的岁月里在所有位面尚未产生时的无尽时光中在时与空的起点这世界空无一物只有黑暗。 一切都是从黑暗中开始的。黑暗是一切存在的本源也是一切改变的始祖它孕育了万知万能的创世神祗达瑞摩斯而这位伟大的神一手击破了混沌将他浩瀚的力量播撒到无尽的虚无之中从空洞而又广大无垠的“无”中创造了“有”。 最先有的是光。光明穿透了黑暗点亮了一无所有。而后创世神的手紧握住光芒挥舞混沌中的一切也随之流动起来永不停歇于是就诞生了时间。 而后他又创造出了许多许多东西其中也包括我和我所身处的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这传说是否是真的但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那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黑暗确确实实把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我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从黑暗中醒来。在那绝对无光的寂静世界中你会觉得一切都已经停滞、消失“时间”这个曾经无比神圣和强大的概念完全冻结在一片可怕的虚无之中不再具有丈量的意义。 醒来时一切照旧。天清风朗草浅影长粗糙的城墙连成一道灰白色的带子裹住晨光中的坎普纳维亚城。 唯一不同的是街道变得很冷清。原本总是被到到处闯荡的涉空者们堵得水泄不通的青石板道路上现在空无一人。只有那些靠着小买卖糊口的原生者们还站在他们维持生计的店铺旁边静静等待着别人的光临。 我的搭档——那个名叫“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的家伙——也依然还在。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握住他引以为豪的长剑的剑鞘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 在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身穿卫兵铠甲、腰佩制式长剑、看起来面目挺和善的卫兵。他的眼睛挺大也还算明亮但却似乎缺少一些神采。不过他微笑起来的样子倒是蛮亲切就像是随时都准备迎接来到城里的游人似的。 原本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城门卫兵和坎普纳维亚城四个城门的总共八个卫兵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正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卫兵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惊。 我忽然急切地想要找到一面镜子希望它能够告诉我我与眼前这个城门守卫的差异。甚至我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想要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那名卫兵忽然对我说:“不要太接近城外的丛林旅行者那里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全。大概两个月以前有一群野狗突然出现在那里。他们经常袭击行人闹得城里人心惶惶。治安官杰拉德先生正为这这事发愁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壮可以去猎杀三头野狗把它们的皮毛送到治安官的办公室去杰拉德先生会奖赏你的。” 我惊讶得简直下巴都要脱臼了。那是我!是我的声音!是我的台词!他说得一丝不苟就连重音和断句也和我一模一样。说完之后他就不再理睬我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和他的相似之处。无论是神态还是表情我都无法找出他和我不同的地方。 怎么回事?这世上多出了一个我站在我的位置上行使着我的职责对我说着原本应该由我来说的话? 我有些惊惶地把目光转向别处这时我才发现我眼中的世界变得有些不同了。无论是房屋还是街道一层清晰明亮的色彩正盈满我的眼眶。我像熟悉我的掌纹一样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清楚地知道它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可不知为什么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精彩就连路边水槽中污水流淌的淙淙声听起来都是那么地悦耳。我知道一些巨大的变化正在我的身体里悄然地发生着它让我看见了这个世界此前我从未看见的东西。 首先在每个人的头顶我都看见了一行草绿色的字迹。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这行字都始终跟随着他一起移动。这些字都是他们的名字比如说那边过来的那个巡逻兵头上的字迹就是“巡逻兵波特”而跟在他身边的那只猎狗头上则显示着“巡逻犬法特尔”。我着意看了我的搭档一眼他的头上毫无差错地写着“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的字样。 我很快得出了结论:这应该是每个人灵魂的印记也是他们身份的标志。以前我看不见它们而现在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拥有了此前所没有的能力。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急切地把目光转向那个取代了我的城门卫兵的头顶。在他脑袋的正上方一行翠绿色的文字让我的心冷到了冰点。 那上面赫然写着“城门卫兵杰夫里茨·基德”几个字就在不久前那还是我的名字。 这简直是荒唐为什么我的灵魂的标签居然会打在他的头上? 难道说他才是真正的我么? 如果他是我的话那么我又是谁? 我忙不迭地抬起头在头顶我找到了自己的灵魂 那里写着这样的名字: “杰夫里茨·基德”! 真相大白了我不再是——或者说我从来都不是——城门卫兵杰夫里茨·基德尽管我们很相似。我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我的生活并没有捆绑在某一段城墙的脚下我的灵魂也不从属于这扇厚重粗糙的城门。 我是一个全新的人! 生平我第一次发现:我是自由的!我不必去应付那无尽的提问和索取再一遍遍重复那些我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 “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走走!”这念头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把我自己吓了一跳。离开?从我有过记忆的时候起就从来也没有离开过这道城墙的脚下。我从来也没有动过这个主意连想都没有想过。可是现在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不住的翻腾让我无法遏制。 “离开离开离开……到别处去到别处去到别处去……”我的头脑被这个诱惑的声音占据着心里既激动又有些紧张。在这个声音的驱使下我试着伸腿迈出了离开岗位的第一步。 当我的脚踏上另外一块土地的时候我的心幸福得就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你能想象的出吗?当你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被困顿在不到三步见方的狭窄区域中只能从一个固定的角度去观察不到两百步的世界。可是忽然之间你可以自己决定去到那里去做什么任意而为随性而行从无数个完全不同的视角重新去看待这个世界。你的世界变大了无穷广大! 我无法形容这是何等的幸福。 我几乎当场放肆地欢呼了起来如果没有别人的话我一定这样做了。就在我刚刚重新认清了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我周围的一部分空气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一个个淡薄的人影从这些扭曲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由若隐若现的虚影逐渐变得鲜明确实起来。 这是那些涉空者们他们每次出现都会有这样奇异的景象。在那场可怕的黑暗中他们不知躲避到哪个陌生的位面中去了。现在他们又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这里。 我觉得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身旁有些突兀。在那些时空旅行者们完全降临之前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朝着城外的树林走了过去…… 在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前我想我应该对自己多一些了解。我翻了翻自己的身上想知道哪些东西会给我的旅程带来帮助。 我有一个背囊并不是很大提起来也没有什么分量。可当我打开它时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东西了。我猜这个背囊是具有某种魔法的它大概可以容纳两百磅的物品而且不增加任何重量。 在背囊里我找到了一张地图。这张图我再熟悉不过了它就是坎普纳维亚的俯瞰图。当我还是城门守卫的时候曾经在上面给上千个不识路径的涉空者做过指路的标记。在这张地图的中央有一个蓝色的亮点。起先我一直不知道这个点意味着什么可就在我一边走一边看图的时候发现那个亮点也在朝着我前行的方向移动。很快我就证实了那个亮点标志的正是我所在的位置。看来这张地图上也附带有一些实用的魔法效果我相信它会对我很有用。 背囊里还有一面镜子。我把它拿出来照了照发现上面并没有显示出我的面孔而是列出了一长串的说明和数据: 杰夫里茨·基德1级人类战士。力量15智慧9—2敏捷12—2生命值180/180斗气值90/90。 攻击力15+2防御力15+4。 种族特性:坚忍生命减少至5%后防御力自动增加100%。 市侩交易及人物奖励可多获取和少花费5%金钱 多面手可学习三个其它职业的技能。 战斗技能:直刺、砍杀、格挡 生活技能:无 我想这应该是一面直接照射灵魂的镜子它消去了生命的形象抽取出一个人最本源的东西直接将它还原成具象的数字让我们可以更加清醒的了解自己。 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日记本。我翻开它发现上面已经写了一行字。那行字提醒我:杀死三头野狗将狗皮送到治安官杰拉德的办公室。 我记得在城门口那个“真正的我”告诉我强盗的事情时我好像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下来。看来这本日记本可以自动帮我记录我曾接受的任务。我相信这也是某种魔法的效果创造出这种实用魔法的人真是了不起。 背囊、地图、镜子、日记这四样东西似乎是每个人都有的。我经常看见那些穿行于各个位面之间的涉空者们摆弄它们。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我背囊里还有一小捆月魂草。它应该是刚被采摘下来不久叶子既嫩且柔上面还开着幽蓝色的细小花朵。 我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东西是从哪来的。这就是在那片黑暗降临之前那个匆忙交易的商人错手塞给我的。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药草经过简单的提炼就会制成各种药剂。可它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我对提炼药物一无所知。我随手把它扔回到背囊中不再去管它。 剩下的就是我身上的衣物了。透过灵魂之镜我发现我的铁盔可以增加1点的防御但会减少我2点的智慧——对此我非常理解这顶铁盔又小又窄很不合适紧紧塞住了我的脑袋让我几乎窒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真正专注地思考。我身上的嵌铜皮甲能够增加2点防御但要削弱我1点的敏捷——我觉得它有些沉重。我的靴子也是如此尽管它能增加1点防御但沉重的份量同样要减少我1点的敏捷。 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应该是城门卫兵配发的制式长剑了。它看上去很普通实用而锋利能增加我2点的攻击力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以上的这些东西再加上钱袋里的50个铜子儿这就是我的全副家当了。初获自由时的巨大欣喜此时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困顿。我已经习惯了困守于城门口那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狭窄岗位也曾经满足于那种程式化的枯燥生活。现在你突然让我决定自己的行止、改变自己的人生又让我应该何去何从呢? 我忽然发现我的自由来得太过迅速、也太过强烈了而我还没有做好去迎接它的准备。 原先还鲜明美好的世界在我眼中忽然变得空旷得可怕。讽刺的是我曾经毫不犹豫地迈出了新生的第一步而我却畏于去迈出这第二步。无数条道路、无数种命运就呈现在我的面前可我无从选择。 就在我呆立当场被自己未知的前路所深深困扰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凄惨惊骇的惨叫: “……救命啊!” 正文 第三章 母鸡与巨牛 第三章 母鸡与巨牛() 追逐着求救的尖叫声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从密林深处闪现出来。他的头顶生长着两根尖锐的长角足下原本应该是脚掌的地方生着两个坚硬的圆蹄子正一边咆哮着一边摇摇晃晃地向我冲近。 很显然这是一个牛头人法尔维大陆上最强壮也是最豪迈的智慧种族之一。事实上很多人都对他们“智慧种族”的概念表示过疑义因为至今为止大陆上的牛头人还以非常原始的部落氏族形式过着零散的小规模群居生活而他们冲动暴躁的性格也更像是一头魔兽而不是一个“智慧种族”。他们仅有的和“智慧”有一点关系的品质也就仅止于格外强盛的自尊心和自豪感而这些也往往成为他们干蠢事的主要原因。 即便是在这个强悍的种族之中正在向我靠近的这个家伙也属于最高大最强壮的一个。我无法准确估算他究竟有多高但我的头顶最多也只能到达他的胸口。在他赤裸的上身和粗犷的面孔上纹满了黑色和红色的花纹。这些花纹被他全身虬劲的肌肉挤压在一起显得格外彪悍骁勇就像是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按照传统牛头人的名字一般都很长它会包含自己的名字、父亲的名字、自己获得的称号、自己曾战胜过的最强大的对手的名字以及自己的族名。比如说如果一个牛头人的名字叫做“霍德尔·卡伦·红眼·高地虎·风角”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来自风角部落的名叫霍德尔的牛头人他父亲的名字是卡伦他的绰号是红眼他曾战胜过的最强大的对手是一只高地猛虎。 但这些规则对我眼前这个大块头全不适用。他的名字确实很长而且长得难以想象在他的头顶我看见印在他灵魂上的姓名印记足足拐了三个弯。让我惊讶的还不在于此他的名字是如此的宏伟高绝以至于即便是战神亲临恐怕也会惭于领受这样的称号。 “旷古绝今惊天动地盖世无双天下无敌玉树临风秀外慧中忠肝赤胆义薄云天满腹经纶勇冠三军足智多谋年少多金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乌鳞龙仰可上九天揽月俯可下五洋捉鳖浊世翩翩佳公子人间花花美少年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牛气冲天汗牛充栋小试牛刀气壮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盘沉牛落雁龙飞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万”这就是他的名字。必须得承认在他跑向我的过程中这几行文字晃动得很厉害我有可能还看漏了不少。 而最让人跌碎眼球的是这个名字威武得足以让战神汗颜的牛头人战士正在逃跑中紧跟在他身后追杀着他的赫然是…… ……一群叽叽喳喳的母鸡?! 牛头人的手中正挥舞着一根大木桩这根木桩粗大得足够作为某个宏伟殿堂的梁柱。不过在这个笨拙的主人手中这把巨大的武器并不比一把犁头更具杀伤力。牛头人战士拙劣而又倾尽全力地舞动着木桩每一击都好像要打碎地面似的。事实上他的大多数攻击确实都是徒劳地落在地面上的并没有给追赶他的母鸡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威胁。 紧跟在我们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身后那些实在谈不上残暴的家禽则轮番上阵用它们细小的短喙一次次啄在牛头人的身上追得他鸡飞牛跳。每啄一次大块头的身上就泛起一朵血花同时头顶飘起一个“—2”或是“—3”的字样——这是他的灵魂被削弱的数量。 原本只要你全力奔跑这些母鸡是不可能追得上的。可这个名字长得几乎能写到天上的去的牛头人战士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跑起来非常地僵硬迟钝一脚深一脚浅、一步长一步短似乎总也找不到平衡有时还会出现同手同脚的“顺拐”的情况。于是跑不出多远他就会落入母鸡们的包围之中 每当被母鸡们包围的时候牛头人总会用力踩踏双蹄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震荡波使那些追赶他的家禽站立不稳他可以趁机冲出包围圈仰头灌下一小瓶灵魂药水然后继续他的亡命之旅。这得益于牛头人的两个种族特性:战争践踏使周围生物的移动速度延缓50%;自然体质使药力作用速度增加50%。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也许这家伙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一早就成为这群家禽口中的新鲜饲料了。 都说牛头人是个骄傲而自负的种族在这方面我眼前的这家伙同样是个非比寻常的异类。一看见我站在树林边他激动得眼眶都要湿润了连忙吐掉满嘴的鸡毛一仰脖狠狠灌进一大瓶灵魂药水东倒西歪地向我跑了过来边跑还边狼狈地叫嚷着:“大哥帮帮忙救命啊……” 在这个世界上种族和战斗技巧并不是决定你强大与否的唯一标准在很多时候灵魂的强度级别更能说明一个生命的力量。比如说这群母鸡的灵魂强度都是一级这基本上是每一个初入法尔维大陆的涉空者们都可以搏杀的程度。 透过魔法镜我看见牛头人战士牛百万的灵魂强度也是一级也就是说他并不能比这群温顺的家禽强到哪儿去。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这个貌似强大的家伙是多么的孱弱也让我更深切地理解了为什么人们总是把夸口说大话的行为称之为“吹牛”。 转眼间牛百万已经闪到了我的身后。他一只手拄着木桩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竭力蜷缩起身子就好像是打算把他身躯都躲藏到我背后让那群母鸡找不着似的。不过这种做法的可行性显然不大他实在是太高大了即便只是坐在地上也几乎和我差不多高根本无处躲藏。 这真是恐怖的一幕十几只母鸡高高跃起搂头盖脸地向我们飞身啄来那不是很尖锐的爪子还不住地在我的铠甲上抓挠着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一瞬间我就被这场混乱的灾难吞没了满眼就是杂乱的鸡毛、满耳都是嘈杂的“咯咯”声混杂着浓浓腐草气息的鸡粪味冲击着我的嗅觉几乎让人窒息。我从没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现在情愿直面一头狂暴的狮子也不愿对抗这群愤怒的母鸡。 “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开养鸡场吗?”我一把掐住一只快把我的腰带啄断了的母鸡的脖子一边对造成这场大骚乱的罪魁祸首大声问着——那倒霉的牛头人此刻正竭力想把正在他脸上死命扑打的一只家禽扯开在他宽大的牛鼻子上面已经留下了几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只是不小心踩碎了几窝鸡蛋而已!” 很快这群母鸡就为我们展示出了它们强大的杀伤力。虽然每啄一口只能损耗我一两点的生命值可以它们连啄带挠的速度快得足以让最熟练的战士汗颜更何况同时发起这波进攻狂潮的不只是三五只、而是足足有十来只母鸡。倘若不是我的铠甲帮我抵御了大部分攻击恐怕现在我也已经落到不得不逃命的地步了。 看来如果不帮这个冒失的大块头解决这堆麻烦的话只怕我自己也很难脱身了。混乱中我好不容易才摸索到自己的剑柄向着面前纷乱的鸡群顺势一挥一只肥壮的母鸡惨叫一声应声倒地。一团乳白色的光球飘飘摇摇地凌空腾起向我飞来然后融入了我的身体。 这团光是它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是有灵魂的。如果你杀死了别的生命那么他的灵魂就融入到你的灵魂之中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如果你吸收到了足够多的灵魂那么你的灵魂也会变得更强壮这个过程就是所谓的“升级”。 同伴的惨死并没有给剩余的母鸡带来任何影响依旧坚持不懈地啄着我的铠甲。它们的勇气是让人赞许的但这份执着却给我添了很多麻烦。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和这群发了疯的家禽搏斗。而且我的危险也不仅仅是来自于它们…… “嗨你往哪儿砸呐!”一个转身间我险险躲开了牛头人凌空而落的大木棒。在我原来落脚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坚实的大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手砸向我了。 “对……对不起……”牛百万尖声向我道歉道。看上去他被这些发狂的家禽吓坏了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木桩全无章法地胡乱砸向那群母鸡。 “……我这是第一次使用脑波感应器控制不住平衡小心啊……”他尖叫着提醒我顺手又冲我迎面一击。 脑波感应器?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如果有什么话是我听不懂的那就一定属于是涉空者们自己的暗号。而对于这些我并没有深究的好奇心。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牛百万此时的表现他简直是在挑战语言学家们对于动作笨拙的形容极限。面对着这些远远称不上凶猛的禽鸟这个“豪迈”的勇士撅起了屁股伸直了双臂僵直而又无力地把手中的木桩推向前仿佛是竭力想和面前的母鸡们拉开距离。 牛百万的动作简直就像一个扭捏的娘们在打闹——不就连娘们也不如起码她们还知道如何揪住对手的头发。我简直要怀疑他究竟是一个以勇猛好斗著称的牛头人还是一个身材特殊、长相前卫的高大地精——这个地底种族懦弱胆小的性格和他们高超的工业制造水平同样著名。 每一次挥动木桩他都会被强大的惯性牵引得站立不稳——事实上就算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不免要前仰后合。他无比迟钝的动作使得他难以对这些咯咯乱叫的对手造成真正的威胁当他看见一只母鸡、想要砸向它的时候那只扁毛家禽已经跑到一边去了;而当木桩落下发出沉重的响声时他原本的目标早就绕到背后去啄他的屁股了。 战团中鸡飞牛跳不时有惨叫声传出。 没过多久这些为蛋宝贝复仇心切的强大母亲们让我遭遇了险情。尽管我已经搏杀了七、八只母鸡但我的生命值已经减少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步。我可以感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伤口的点滴血迹不断流失拼死的绝望也使得我忘却了疼痛这降低了我受到伤害的程度但也昭示着我的生命值已经不满5%了。 我就要死了!尽管仍在奋战但我却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恐惧。刚刚得到的自由和生活就这样终止在一群母鸡的手中这让人不甘却又让我无可奈何。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牛百万的木桩又一个收势不住冲着我拦腰横扫过来。我慌忙俯下身躲闪那根走火的木桩却意外地击在一只打算从背后偷袭我的母鸡身上把它远远击飞了出去。过了好长时间它的灵魂才飘飘摇摇地飞了回来一分为二地融进了我和牛百万的身体里。 这失准的一击出乎意料地强大居然一击必杀。 见此情境我灵机一动趴在地上大喊:“不要停继续转!再多转两圈!” 我不知道受了惊吓的牛头人此时是否还能够清楚地理解我的意图但他还是照我说的那样去做了——我觉得那更多的是出于在惊恐之中的盲目服从——他平举着大木桩原地转起圈来。一圈、两圈那木桩越舞越快逐渐模糊成了一道粗大的黑影裹挟着呼啸的风声掠过我的头顶。那群复仇心切的母鸡不知好歹还前仆后继地想要冲上前来却被这道野蛮的旋风一一击飞化成了枉死的灵魂。 当最后一只母鸡被击飞之后一道热流随着它的灵魂力量灌溉了我的全身。原本已经见底的生命值重新复满从身体内部我也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全新力量。不只是我牛百万也是一样。 我们升级了。 我连忙用镜子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灵魂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二级战士力量13智慧10—2敏捷12—2生命值200/200斗气值100/100。攻击力和防御力也各自提升了两点。 咦那个牛百万跑到哪里去了? 我猛一回头却发现这个粗豪的家伙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两只眼睛还在不由自主地旋转着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道: “头晕……好恶心……好多星星啊……” 过了挺长的时间牛百万才从旋转的昏厥中清醒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并没有忘记向我致谢。 “多亏了遇见大哥你啊要不然我可就没命了。”这时候牛百万一瘸一拐地靠了过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懊恼地说着“哦哟……疼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把触觉等级调得那么高了没想到被母鸡咬都那么疼啊。” 说着他也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灵魂属性。看着看着忽然惊喜地“咦”了一声。 在他的“战斗技能”一栏里赫然出现了“强力旋风”的字样。后面标注着:多人近身攻击攻击力50%加成攻击速度提升100%击退效果使用后有一分钟眩晕期消耗70点斗气。 很显然刚才的这场“战斗”让这个莽撞的大块头掌握了一项特别的战斗技巧。作为刚刚一起死里逃生的战友我很为他的成长高兴。但一想起这个技能源自我的灵机一动而我却一无所获我的心里就感到了一些莫名的酸涩。 “你从哪儿来大地之子牛百万……”我开口问道。他的名字听起来真是古怪“……据我所知这附近并没有牛头人的部落驻扎。” 听了我的问题牛百万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是从坚蹄谷来的。原本我只是想做一个采集草药的初级任务可不认识回去的路了不知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这是哪?” “这是坎普纳维亚城……”我随口回答道然后有些好奇地问他说“……那你怎么不看地图?沿着地图走你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径啊。” “地图?”没想到牛头人诧异地反问我道“什么地图?我从来没见过。” “你没有地图?这怎么可能?”我从背囊里掏出我的地图给他看了看“这个东西你没有吗?” “哦这是地图啊……”他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懊悔地大叫了一声“……我……把它卖了!” “卖了?” “是啊我以为它没什么用就把它卖给了商人卖了一个铜币……”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嚅嚅喏喏地像个干了错事的孩子。 我于是彻底地无话可说了。就算是在牛头人这个不怎么聪明的种族中这个大块头恐怕也属于智力最低下的一群。 “大哥我是个新手在这儿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带带我吗?”他这样向我请求着画满凶纹的脸上挤出几分可怜的神情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被这样一个足有我一个半高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连声喊我“大哥”不由得让我冷汗涟涟。我忙冲他摆了摆手: “你还是喊我杰夫吧。我带你进城先帮你买一张地图再说……” 魔法地图一拿到拥有者的手中会立刻显示出他所走过的路程。牛百万的地图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他的出生地是在距离坎普纳维亚足足有六十天路程的北部高原地带在他一路走来所探明的道路上有两个被恶魔所摧毁的城市、大片野兽出没的原始丛林和许多被戮心亡灵占据的墓园甚至还有一条恶龙的巢穴。我真难以想象这个只有一级的冒失鬼居然一路平安地穿过了这些极度危险的地带鲜活乱跳地到达了坎普纳维亚城。他如果不是我所见过的最伟大的旅行家那一定是最福大命大的路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能在这张地图的指引下一直走到月亮上去。 送他回家是不用考虑了。如果真要这么做只怕我们走不出一天就会被丛林中的猛兽撕成碎片。其实倘若真是死于猛兽的口中也不失为一个战士的英武归宿可考虑到我们和母鸡之间的战斗力比较我觉得我们被例如一群兔子之类的温顺小动物非常不名誉地踩死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然后呢?我该干什么?”牛百万把地图放回到他的背囊里继续向我问道。 “该干什么”我一愣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牛百万并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我也正被这个看似简单却让人困惑的问题困扰着。 这真是讽刺我就连自己应该干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居然要去指点别人应该怎么做。而生活往往正是如此虽然人们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目标而迷惘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别人的问题却总能给出正确的建议。 “我们……可以先找点活干干吧……”我略带迟疑地对他说“……我知道有些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做。” 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一个初来坎普纳维亚城的人应该从哪里开始在这座城市中的旅程了。我带着牛百万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面前。 “cosplay!”看见城门卫兵的模样牛百万不出意料地惊叹道“你模仿得可真像!要是你站在这儿不动的话我肯定会认错人的。” 对于他的话我不能完全理解而且我也不想多谈论这件事。在确认牛百万已经接受了猎杀野狗任务的委托之后我们快步走出了城门。 正文 第四章 人命比鸡贱的世界 第四章 人命比鸡贱的世界()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人。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世上的人居然有那么多! 在出城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与母鸡的交锋昭示的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我们的战斗力还远不能称之为“强大”。一想到我们即将面对一群凶残暴躁远胜过母鸡的恶狗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可当我站在城门口往外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在纯属多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外已经被进行冒险的形形色色的涉空者们占领了。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面容挥动着不同的武器却在干着大体相同的事情。 “咯咯咯……”几声激昂的鸡叫声从前方不远处的城墙脚下传来吓得我两手一哆嗦差点抽起了鸡爪疯。让我羞于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被那群发了狂的母鸡围攻的惨痛经历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我现在就连看见烤熟的鸡肉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会产生无数只愤怒的鸡爪子在我眼前疯狂扑打的可怕幻觉。 不过这一次可怕的施暴者变成了被摧残的一方遭殃的并非是哪个像我们一样的倒霉蛋恰恰正是一群无畏的母鸡们。一个很粗壮的矮人战士手中挥舞着大锤狂呼着杀进了这群可怕的家禽之中。他矮小的身材在一瞬间就被漫天的羽毛和“咯咯”惊叫的母鸡们淹没了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只看见在这个惨不忍睹的战团中央不时有一只硕大的战锤举起再落下然后绽出一片血花。 如果是孤军奋战我打赌这个勇敢的矮人战士不出十个回合就会落荒而逃。虽然他很勇猛但比起这群狂暴的家禽来说还是要差一些的。但在他身后一个比他还要矮小的侏儒魔法师给予了他强有力的支援。他身穿长袍——当然仅仅对于他来说才算是件“长”袍我的一条衣袖就比那件袍子长得多——双手拿着一根大约有烧火棒那么长的“长杆”法杖面色凝重地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一团炽热的烈火从他的手中激喷而出将一只正屁股面向着他的母鸡烧成了焦炭。 正当我为他们彪悍的战斗力惊叹的时候那周围的空气忽然出现了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阴暗的身影从虚空中倏然闪出。她左手一把掐住一只母鸡的脖子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划过顿时一道血箭从鸡脖子中激射出来那只惨遭毒手的母鸡灵魂顿时化作一道白光进入到凶手的体内。 制造这次屠杀的是一个女性精灵她手中的匕首和阴险的战斗技巧告诉了我们她的职业:游荡者行走于黑暗之中的旅人追逐金钱与自由的凶徒。 “嗨别在这儿捣乱这是我们占的刷怪点。”解决了这群母鸡那个矮人战士很不友好地冲着精灵游荡者大声嚷嚷道。侏儒法师紧跟在战友身后同样提防地盯着那个游荡者。 面对这敌视的驱逐精灵女游荡者斜着眼睛高傲地睥睨着对方用纤长的手指拨了拨面颊两旁淡紫色的长发以精灵族特有的高贵优雅的语气说道: “扯淡!什么他妈你们占的点?你们凭什么占?你喊那群鸡它们他妈会答应你啊?这个点老子占了你们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还是我头一次领教所谓的“精灵的优雅”这和传说中的精灵族人是如此的不同给我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而那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性精灵用粗犷沙哑的嗓子自称“老子”的情景也无情地颠覆了我脆弱的世界观。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眼球碎裂的声音觉得这刚刚明晰起来不久的世界顿时变得分崩离析让人难以理解。 一言不合争执的双方顿时拔刀相向。矮人战士举锤在手悍勇地冲向面前的精灵游荡者。在他身后侏儒法师也开始吟诵神秘的咒语一团浸润着逼人寒气的幽兰色的光芒闪现在他的手中。以一敌二形式看上去似乎对那个精灵女游荡者十分不利。 可就在矮人战士即将近身的时候精灵女游荡者忽然一挥手甩出一把闪亮刺目的魔法粉末。 这闪光来得如此突然无论是她的两个对手还是作为旁观者的我和牛百万都全然没有防备被闪了个正着。当我们都因为强光刺激而闭上眼睛的时候耳畔传来了矮人战士凄惨的叫声。 当我们再次睁开眼睛时矮人战士已经横尸当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横越他的咽喉还在不断喷涌着粘稠的血浆。那个侏儒法师见势不妙已经连滚带爬地逃开了边逃边乱七八糟地喊着:“没品的菜鸟人妖……五级了还在城门守鸡点……有本事去守白龙洞去啊……有种的别跑等我的大号过来杀到你删号……”等等云云。难得他的两条小短腿蹦达得挺快那个精灵女游荡者追了半天居然没有追上。 “看来……”目睹了这样一场谋杀之后牛百万战战兢兢地向我建议道“……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大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场制造了死亡的冲突来得莫名其妙看得我难以理解。不过牛百万是个天生的涉空者又曾经完成过那么远的旅程我觉得他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在……抢鸡……”牛百万这样回答着。 “抢鸡?”我难以置信地大叫起“就为这几只母鸡?她就把人给杀了?” “嘘小声点……”这时候那个精灵女游荡者已经忿忿地回到了这个母鸡盘踞的地方看起来她的追杀并没有得手。看着她手中闪亮的匕首牛百万表现出了与他的身型和名字完全不符的胆怯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远远躲开。 我们一直走到那个女精灵绝对听不到我们之间对话的地方牛百万才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别招惹那个人了咱们两个肯定打不过那个人妖。既然他站了这个刷怪点那咱们就去别处再碰碰运气吧。” 牛百万的态度让我更加疑惑了。我只觉得非常诧异诧异这个有着男人般粗犷嗓音的美丽精灵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提升自己的级别甚至为此残忍地杀死别人。虽然我也很理解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但级别就是一切了吗?看看那些整天呆在城里贩卖商品的原生者商人们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一直保持着一级、两级的状况可在我看来他们生活得平静而美好没有任何的不满足。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真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在这里母鸡都可以轻易地杀了你;而更可怕的是有些人为了几只母鸡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要了你的命。 “太过分了……”牛百万蜷缩着抱起双臂畏缩地偷偷瞥了那个精灵女性一眼叹息着说道。他摇了摇他那硕大的牛头怯懦的表情扭曲了他雄壮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很滑稽:“……人命还不如一只鸡值钱……” 这句话让我感到深以为然。 …… 这样的景象并非是仅仅发生在这一处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那些热衷于冒险和战斗的涉空者们以极度狂热的姿态捕杀着猎物。无论是脆弱的鸡鸭、野兔、蝙蝠还是比较强大的山猫、毒蛇或者是野狗都逃脱不掉被围歼的命运。他们几乎是一露头就被数倍于自己的猎手们盯上然后再被火烧、冰冻、刀砍、斧披、锤砸、箭射……等等等等精彩的手段蹂躏至死。即便是它们的死亡也不得安宁往往伴随着诸如“让我砍它一刀”、“倒霉又没抢着”之类的懊恼抱怨。 在我还是城门守卫的时候无论向多少人发布猎杀野狗的任务他们都能把任务完成。我一直以为在城外盘踞着的是一支十分庞大的野狗群落我还曾一度担心这群庞大而又凶狠的野兽有朝一日会冲破城门给城里的人们带来灾害。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知道我的担心纯属多余。在这里人类、精灵、矮人等等这些“智慧种族”表现出了足以令最凶残的野兽汗颜的杀戮狂热相比之下那群野狗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杀得亡群灭种才是真正让人疑惑的问题。 我们缓缓深入到树林的内部四周的动物渐渐由三、四级的山猫、野狗变成了六级、七级的“狂暴的野狗”、“剧毒的黑蛇”甚至更强大的猛兽而那些捕猎的涉空者们果然也渐渐少了下去。 我们小心地绕开那些对于我们来说过于凶残的野兽在这个过程中牛百万的收获颇为丰厚。他有一项“药剂师”的生活职业一路上采集了不少生长在野外林间的草药并在休息的间隙里制作了一些能够恢复少许生命力的药剂。让我感到有些妒忌的是采集和制作药品的过程居然也能够给他增加灵魂之力。在制成第二十五瓶小生命药水的时候他的身上缠过一道明亮的绿光居然就这样升级了。 这让我深切感受到学习一项生活技能是十分有必要的。 正当我们为寻找一不到一个适合的猎物而苦恼时一只体格健壮的野狗忽然进入到我们的视野之中。这是一头棕褐色的野兽体格比我们最初见到的普通野狗略显壮硕但皮毛斑驳杂乱还有几处难看的秃斑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和“狂暴的”、“愤怒的”、“饥饿的”等等这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名字相比这条野狗的名字有些形而上学既不威武也毫无特色:只是因为它比别的野狗更大些所以它的名字就是“大野狗”。 这头五级的野兽当然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能够独自对付得了的但我们两个人联手却有很大的机会。因为害怕惊动旁边的野兽我和牛百万悄悄地绰在它的身后直到来到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上。 “就是它了。”我拔出长剑两眼紧盯着那头野狗对牛百万说道。 “它的级别太高了吧我们是不是……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好对付的?”牛百万顾虑地望着那头野兽在他那张看似凶暴的脸上我找不到一丝和“勇气”有关的痕迹。 “或者我们可以再去城门瞧瞧或许还能找到两只落单的……母鸡?”他支支吾吾地提议道。 “别再跟我提什么‘母鸡’!”他的建议让我又想起了漫天狂舞的鸡毛。我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什么是鸡皮?)摆出我最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郑重拒绝了他的建议。 “那别的什么也行啊比如说公鸡?小鸡?小公鸡?”他絮叨个没完。 “除了鸡你的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什么东西吗?” “可是城门附近除了鸡就没有其他低级的野兽了啊……”他理直气壮地分辩道“……我只是想采取更安全的法子而已。” 我斜着眼角鄙薄地望了他一眼他面颊一红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 “好了好了全当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听你的!不过可别怪我没说过……”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样做很危险。” 简单地制定好战术我拔出长剑大喝一声率先抢上前去。我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野狗的注意它向前低伏下身体咧开大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双眼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我喉头发出阵阵低沉的声响。当我距离它不足五步的时候它立刻飞身跃起直扑向我的面门。 野狗猛烈的爆发力让我猝不及防仓促中我只能尽力把身体偏向左侧躲开它的利爪同时把长剑反手劈向它脊背。 一错身后我的右肩先是猛然一凉又忽地涌过一道热流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传递到我的右手上。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这一击几乎减去了我四分之一的生命力。而我的对手头上则只是绽开一朵很小的血花飘起一个“—9”的字样。 我不敢迟疑立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生命药剂大口喝下准备迎接野狗的下一拨攻击。 这头野兽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我刚做好防御的准备它白森森的利齿就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我横过长剑挡在它的口中用力把它推向一边。没想到这情急之下的一击触发了我的“格挡”技能在消耗我十点斗气的同时也整整减少了野狗十五点的生命力。但是我的胸口也没有躲开它利爪的扑击再次受创。 正当这头野兽打算向我发起第三次袭击的时候一根巨大的武器裹着劲风拦腰击中了它。它“嗷嗷”痛叫着滚向一边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当然不会是别人而是我唯一的战友姓名夸张的牛头人战士牛百万。 尽管成功地重创了对手但我觉得我的战友还远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的面色有些发青看起来很紧张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就连双腿似乎也在微微打着颤。 没等他回过神来被偷袭的野狗冲着他再次扑上来。他慌张地尖叫一声连忙把他粗壮的身躯藏到树干后面去可没留神把他的一节牛尾巴露了出来。大野狗当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目标狠狠地一口咬上去又撕又嚼。 “啊……”我真无法想象像这样一种尖锐凄厉的声音居然会从这样一具虬劲豪迈的身躯中传出来他惨烈的男高音让人一阵阵头皮发麻犹如一只被割断的喉管的公鸡又像是一头正在被阉割的公猪。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手舞足蹈地原地转起圈来两行与情感无关的热泪滚滚涌出充分表达出他此刻欲罢不能的痛苦。他的动作狂野而扭曲带着一种澎湃而原始的激情如果不是嘴角还泛着一层痛楚的白沫我几乎会以为他正在跳一种关于牛头人民族文化的图腾舞蹈。 趁着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我及时地“咣当”一脚把穷追猛咬的大野狗踢到一边把我的牛头人朋友从这巨大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他立刻毫无战士风范地蹲在地上两只手拼命地摩挲着自己的尾巴同时带着哭腔大声哀叹着: “……我总算知道‘尾大不掉’是什么感觉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躲开?”我迎住野狗的再次反扑又好气又好笑地冲着牛百万大声问道。 “我可是头一次打级别那么高的野兽……”这时候牛百万虽然已经站起了身可尾巴所受的重创带来的影响显然还没有消除。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理直气壮地辩解着:“……而且它还那么凶紧张是很正常的吧。你以为是用鼠标操作咩?不管是什么样的怪物点两下就完了?”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尾巴继续小声嘟囔着:“再说了我可从来没长过这玩意儿谁知道它还露在外面呢!” 说完牛百万又再次加入了战团。 从来没长过?什么意思?我又瞥了一眼他身上那条我所不具备的肢体那不是牛头人与生俱来的器官么?我诧异地想着可大野狗接下来的攻击让我无暇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按照我所预想的方向前进着。因为身穿铠甲我的防御力比牛百万要高一些所以由我来吸引野狗的注意力承担下它最开始的猛烈攻击;而比我高一级、攻击力要大大胜过我的牛头人战士则伺机从身后发动突袭给猎物以重创。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野狗无暇躲闪从而大大提高牛百万那原本低得可怜的命中率。 这时候我刚刚喝下的生命药剂正好开始发挥了作用。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的生命力正渐渐复原身上的伤口也快速地愈合痛感大大减轻。 已经失去了一半生命力的大野狗不安地咆哮着它已经陷入了我和牛百万两个人的围困之中。每当它发起攻击被攻击的那个人就全力进行防御而另外一个则从背后施袭;而当它调转方向改变目标时原先防御的那个则转守为攻继续削弱它的生命。很快大野狗头顶显示的生命槽线就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眼看着我们即将搏杀自己的第一只猎物这时候异变陡生。 原本因为担心惊扰到附近的野兽我们特地选择了一块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作为战场。在这里即便是离我们最近的野兽也在三十步开外的地方我们不必担心自己的捕猎会引来其他的野兽。 可是突然间我发现我们被三只六级的“愤怒的山猫”包围了。它们来得全然没有半点征兆立刻就把我们围在了中央。在仓促的一瞥之间我隐约看见它们好像是自虚无中凭空显现出的身形这让我惊疑不定:难道说即便是在缺乏智慧的野生兽类之中也有许多可以挣脱时空枷锁的“涉空者”么? 这三只山猫大概刚刚完成了一次穿越时空的旅程还不太适应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它们的存在状况还不是很稳定身体还隐约有些透明并没有完全凝固也没有立刻对我们发起攻击。这给了我们逃命的机会。 “快走!”我一脚把那条大野狗踢翻到一边拉起牛百万向后就跑。我的牛头人朋友也发现了情势危机憾恨地看了一眼濒死的野狗紧跟在我身后逃了起来。在逃跑的同时我没有忘记先灌下一瓶生命药剂把我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的生命力补满。 很快那群被惊扰的“愤怒的山猫”连同那只大野狗一起追了上来。我不知道那群山猫为什么会如此的“愤怒”但很显然它们是打算把自己的怒火都倾泻在我们的身上了。它们追得如此之紧以至于我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它们带着杀气的呼吸都一口口喷在我的脊梁上。 刚跑出不到二十步远我听见牛百万痛呼了一声。我担心他的安全回头看了他一眼脚下稍稍一缓背上立刻感到一阵巨痛紧接着我听到了山猫的利爪撕破皮肉的潮湿声响。我就地一滚手持长剑顺势横着一扫没想到那只山猫的敏捷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在原地猛地高高弹起擦着我剑锋躲过了我的这次反击。 这时候我看见牛百万已经身处险境。 大概是因为体型巨大的缘故他把两只山猫和一只野狗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现在已经陷入了三只野兽的围困之中。我看见他头顶的生命槽线飞快地缩短着几乎瞬息间就减少到了一半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牛头人的体质比其他智慧种族都要强健许多他现在的处境还会更危险。即便是这样他现在的状况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关键时刻牛头人用上了自己的保命绝招。他双蹄猛烈地踩踏起来在地面上溅起一层强劲的震荡波把山猫和野狗震得东倒西歪他趁机脱困而出踉踉跄跄地向我跑来。在逃跑的同时他还异常流畅地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囊的中用五根手指叉起四瓶生命药剂“咕咚”作响地一气全部灌进了口中然后紧皱着眉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从嘴里喷出一股淡黄色的湿气。 “呕真恶心这玩意儿一股泔水味儿!那些白痴的程序员就不能把它的味道设置成百事可乐吗?”在他大声抱怨的同时他的生命槽线也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恢复了原状。 没过多久我的铠甲就被这群野兽挠成了马甲而牛百万的屁股也早已经被咬开了花。尽管我们准备了不少的生命药剂但只依靠它毕竟无法持久——更何况这东西的味道确实让人无法赞赏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不被野兽咬死也会被这些药水毒死。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的当口忽然一道锐利的寒风擦着我的面颊破空而过直到被我身后的树干阻挡在我的鼻尖留下一丝危险的金属气息。那是一支普通的羽箭箭头已经深深扎进了树干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着发出令人心悸的余响。 顺着箭风飞来的方向我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他左手拿着一支长弓右手轻攀着身旁的树枝右脚垫在一块石头上显露一副优雅而冷静的气质。阳光从他的身后撒下将他的影子长长地铺在地上。微风吹动着他的长发露出一对独属于精灵的尖细的耳朵。 “喂……”这个独自站立在夕阳下的精灵男子以一种略显沙哑但富有磁性的声音对我们说道“……你们需要帮忙吗?” 正文 第五章 弦歌雅意 第五章 弦歌雅意() 你见过天使吗? 在此之前我也没有见过。但是现在我想我看见了。那天使头顶写着“弦歌雅意”这个名字的灵魂印记以一副男性精灵的模样降临人间背负着温暖神圣的光辉如轻抚竖琴般牵起晶莹的弓弦将拯救之箭射向我们身后的暴虐。 是的或许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但当你身处绝境命在旦夕的时刻有一个人主动向你伸出援手你又会把他看作什么呢? 这个名叫弦歌雅意的精灵男子是一名游侠。即使你对“游侠”这个概念一无所知只是听到这样一个充满了诗意和浪漫气息的名字就更感受到一份仗义任侠、救人于危难的温暖。游侠都是大地的儿子自然与和谐之友暴虐之敌。他们大多通晓弓箭技巧能够在你目光所及之外的地方用一根轻弦支配你的生死。极少数的游侠也喜欢用刀剑来与敌人近距离地交流——当然我们眼前的这个精灵显然不在此列。 取箭、搭弓、挽弦……这个优雅的纯血精灵把射箭动作的每一个细节都变成了艺术。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带着某种虔诚的意味。当他将长弓平举用利箭指向目标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变了并非变得更加锐利、而是变得更加朦胧。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某些神秘的意味似乎是一丝悲悯又像是一层无奈。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被自己瞄准的猎物的凄惨下场因而有些不忍。 轻弦拨动发出清脆的奏鸣。谁能相信呢这如歌如诉的优雅音节居然和杀戮、和死亡紧密相连。 握在那精灵的手中时即使是支最普通的羽箭也显得精巧雅致仿佛与鲜血无关。可一旦脱弦而出这支箭立刻显露出它凶残的一面。羽箭撕破长空发出狰狞的尖啸时间和距离在它面前仿佛忽然消失只留下一道细不可辨的黑影凌空划过。 “铮……”转瞬间羽箭已穿过了数十步的距离准确无误地射中了…… 我的……大腿?! 我的身上立刻艳光四射头上飘起一朵大大红云刚刚补满的生命一瞬间就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刚才关于他的一切赞美和感激的情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奶奶的这简直是谋杀! “嗨你在干什么?”我强忍着痛把箭拔了出来冲着那个名叫弦歌雅意的精灵游侠忿忿地挥舞着脚下还一步也不敢停留。 “实在对不起……”精灵游侠远远地向我鞠了个躬表示歉意“……我……射偏了。” 如果说第一箭我还可以把它当作是误伤的话那么当他的第二支箭插在我的肩膀上时我就实在已经欲哭无泪了。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随后这个热心的精灵游侠开始了他令人叹为观止的惊人箭技。 他前前后后射了不下十五箭其中有一半都不知飞到这树林的那一个角落中去了有几支则简直就是奔着要我们的命的目的来的;有一支箭的力量犀利无比居然射穿了牛百万的犄角牢牢地嵌在了上面而另外两支则在飞出弓弦不足五步的地方就颓然落地。总的来说除了被他瞄准的地方这片森林中就再也没有一个安全的所在了。 就这样我们从仅仅是被野兽追赶的处境变成了后有追兵、前有乱箭的不幸境地。 据说精灵族天生就是擅射的种族即便是刚刚长成的幼童也可以用他们的弓箭为精灵森林的树木除虫。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编造的这些鬼话我非把他的舌头拔出来用弓箭钉在树上不可。 随着我们的逐渐奔近那精灵的箭射得越发没谱了。他手忙脚乱地把一支支弓箭四散胡乱射将开去恍如漫天花雨不知所踪。当我们冒着飞扬的箭雨好不容易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在我们看来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嗷”地怪叫一声背起弓箭跟着我们一起逃了起来。 没有了弦歌雅意神出鬼没的弓箭威胁我们顿时觉得逃生的压力小了许多。多次的逃命经历让牛百万已经逐渐适应了奔逃的节奏虽然他的动作依然僵硬失衡但毕竟脚步已经不再摇摆踉跄逃命的速度也大大提升甚至还有余力和我们的新难友进行一次“热烈而友好”的交流: “你这样也能算是个弓·箭·手?!”牛百万一字一顿地说道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双眼通红地瞪着那个男性精灵“弓箭手”这个让人尊敬乃至畏惧的名字在他的口中生长出强烈的反讽意味。 “看看你干的好事!”牛百万指了指插在自己眉心上的羽箭“我差点被你杀了!” 如果把牛头人愤怒瞳孔中的红色变成火焰的话恐怕精灵游侠已经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吧。 “还有我的……”因为一直在逃跑插在我肩头的那支箭我一直都没来得及拔下来直到现在它还随着我的奔跑在眼前一晃一晃的让我觉得自己活像田地间一个身上插满树枝的稻草人。 “实在是对不起……”即便是在逃命的途中精灵游侠依旧保持了他良好的礼貌和教养十分诚挚地向我们表示了他的歉意。他诚恳地看着我们露出了翠绿色的双眸看起来既明亮又美丽。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异样犹如被一团晨雾所笼罩似乎是不屑于与我们正面相交双眼的焦距一直没有落在我们身上带着一种高傲、朦胧而神秘的异族之美。 精灵族的敏捷是让人羡慕的他的脚步轻盈灵动仿佛不是在逃命而是在迈着林间月下的轻快舞步。 “我……”弦歌雅意他刚刚对我们又吐出一个字却没发现横斜在前方的一根树枝以精灵族特有的轻捷一脑袋扎了上去头上顿时冒出几朵灿烂的血花。他“哎”地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被划伤的脸眼泪汪汪地说道: “……是个近视眼……” 听了他的话牛百万脚下一软差点滚倒在地。 “近视眼?”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千二百度……”精灵游侠补充说明。 “那你怎么会想得出用弓箭的?”牛头人用抓狂的声音大吼着。 “我以前玩什么都一直是用弓箭的只是最近脑波感应器的视神经传导系统出了点问题不能调整视神经聚焦仪。这玩意太贵了我只能买得起二手货又过了保质期我也没钱修理。另外……”弦歌雅意又羞赧地看了我们一眼吱吱唔唔地说道:“……能不能……把你们身上的箭还给我?我的射丢的箭太多了剩下的钱已经不够再买箭的了帮帮忙能省一根是一根……”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这两个涉空者谈话的所有内容但看他们的表情和手势我多少猜出了一些事情比如说:那个精灵男性有着一双堪比地底鼹鼠的昏聩双眼从坏的方面来讲这个热心搭救我们的家伙完全指望不上反而彻底沦为了我们的拖累;而从好的方面来说刚才我们居然没有被这个二瞎子当场射死实在是万幸中的万幸。 “你现在要这些破烂还有什么用!”牛百万一边把羽箭从犄角上拔下来递到他手上一边忿忿地抱怨着。 “那可不一定。”弦歌雅意忙不迭接过牛百万递来的箭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已经六级了这可不是全凭运气升上来的哦。”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加快了脚步跑到我们身前大约三步远的距离没头没脑地叫了一声:“你们两个注意掩护我!” 他的话让我和牛百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当我们还在思考他的话的含义的时候……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转身、弯弓、搭箭整个动作在瞬息间完成。当我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弓如满月挽住一道流光引而不发好似幽夜星魂。 迎着箭锋直扑而上的是一只山猫贪婪的利齿。 在这一个瞬间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了。我和牛百万同时收住了脚转过身来眼睁睁看着那只山向游侠的面门。 三寸、两寸、一寸野兽与游侠之间的距离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缩短着只是在一旁这样看着我就觉得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如果让我和那个精灵游侠异地而处我现在肯定已经早早地避开。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样一只野兽是危险的倘若无法给它致命的一击它的反扑必定十分凶险。更何况在它的身后还有三只同样凶残的野兽。 可弦歌雅意就这样站在那里像一块岩石、像一座雕塑。他的手臂还很稳定、目光依旧空洞。迅速扑近的山猫在他眼中仿佛并不存在——当然也有可能他确实什么也没看见——他的动作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箭并非是对准了某个目标而射的而是单纯地为射而射。这个持弓的精灵像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等待一个玄妙的提示当时机到来的时候这将是惊世骇俗的一箭。 最后一段距离山猫的利齿几乎已经咬上了精灵持弓的左手它的利爪也快要攀上他的臂膀。谁是猎物?谁是猎手?答案将在瞬息间揭晓!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精灵游侠的目光忽然变了。 那一直空洞朦胧没有焦点的眼神在这一刻凝聚瞳孔瞬间收缩连同眼眶一起眯成了一条细线。眼睑几乎遮住了整个瞳仁但还是有一道精芒从那到细线间迸射出来。 在这一瞬间我分不清那一个更锐利是他的目光还是那一道凛冽的箭芒。 “噗!”一声潮湿的混响利箭从山猫的口中串入一直贯脑而过将这只野兽射得激飞出去。三道乳白色的光团从山猫的身体上悠悠飘起分别射入我们三个人的体内。 这是致命绝杀的一箭就在片刻之前还逞凶霸道的野生山猫现在已经一动不动地横尸就地。一个巨大的疮口在它的脑后绽成一朵可怕的血肉之花正无声地叙说着那一箭的恐怖杀伤力。 弦歌雅意一箭射出后立即被后续跟上的两猫一狗掀翻在地。即便是他已经到了六级各项指标都比我们高出许多生命槽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减少着。 “老牛踩一脚!”他一边狼狈地躲闪着一边大声提醒道。牛百万毫不迟疑地用了一个“战争践踏”把他从野兽的撕咬中拖了出来顺手塞给他几瓶自制的生命药剂。 “你这一招简直太强了……”趁着精灵游侠猛灌药水的当口牛百万惊叹地冲着他大呼小叫“……居然是爆击而且还是‘口爆’!” “咳咳咳咳……”牛头人的赞叹让正在喝药水的精灵游侠狠狠地呛了一大口看上去牛百万对这精彩一击的形容让他感到并不是那么贴切。 “什么叫做‘口爆’?!不要用你那下流的词汇来形容我自创的弓箭技能。”他义正词严地解说道“这一招叫做‘迎面劲射’攻击力增加百分之百并且有百分之三十的爆击几率。” “‘迎面劲射’?”牛百万颇为玩味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给这个威力巨大的精彩箭技取了一个十分贴切的简称“哦原来是颜射啊!” 精灵游侠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从弦歌雅意的口中我们了解到:他的“颜射”——呃“迎面射击”——技能尽管威力巨大但只在他身前一步之内的距离中生效——换句话说他的视力也只能在这样的距离中完全看清目标。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历我们立刻信心十足在这片空地上绕起了圈子等待他们两个人的技能冷却。第二次我们如法炮制先把那只已经半死的大野狗一击致命然后又花了两轮的工夫射杀了第二只“愤怒的山猫”。当猎物只剩下一只山猫的时候我们没有放过这个报仇雪耻的机会三个人轮番上阵把这个刚才还嚣张地追得我们双腿发软的长毛畜牲蹂躏得皮开肉绽最后是我和牛百万两个人拼着被挠得生命过半强行把它按在地上由弦歌雅意贴着脑门射得它脑浆迸裂结结实实地让它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颜射”。 那个难得找到靶子的精灵游侠还嫌这样不够过瘾把一筒羽箭一股脑地射穿在了山猫的尸体上把好端端一张山猫皮射成了渔网一边射还在一边神经质地大笑那邪恶的表情让我看得心里一阵发寒。看起来他已经被自己百射不中的情形压抑了很久如果不是抓住这个机会发泄出来恐怕迟早都免不了心理变态。 因为猎杀了一条野狗我们也得到了一张野狗皮。说起来这些动物死得也很识趣虽然已经死了也把自己的皮毛和骨肉整齐地摆成了一堆等待着我们拾取。 “你们要上哪儿去?”精灵游侠弦歌雅意向我们问道。这个贫困的精灵毫不客气地把满地的野兽皮肉拾了一包打算回城换点箭钱。 “我们正在做猎杀野狗的任务……”我回答道“……不过现在我得回城修修我的铠甲。” “我也得买件衣服去……”牛百万打了响鼻然后又小声嘟囔着“……光着膀子打怪实在是太疼了。” “那大家正好一路……”弦歌雅意有些高兴地说:“……野狗的任务我完成了回头我带你们一起做吧。我知道几个点那里的人不是很多我也正好升升级……” 就这样我们这个小小的冒险团队中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成员。 正文 第六章 屠狗大冒险 第六章 屠狗大冒险() 我们回到了坎普纳维亚城卖掉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收获的战利品。在交易的过程中牛百万高兴地发现药剂师对于崇尚力量、亲近自然的牛头人部族来说是一个很普遍的职业但对于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类来说却非常少见。在整个坎普纳维亚城中居然没有一个药剂学训练师除了药剂师埃尔德的药店之外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够买到人们需要的药剂。 于是他就在药店门口临时摆起了摊子以药店售价三分之二的价格出售他制作的药剂。虽然他只做得出药效最差的小剂量生命药剂但对于那些希望进行冒险而又囊中羞涩的新手们来说它们价格上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没过多久三十几支药剂销售一空而他的钱袋也比普遍像他这个等级的冒险者们要鼓出不少。 除了药剂我们还带来了一些类似鸡毛、猫皮、狗骨头之类的东西除了以几个铜板的低廉的价格卖给杂货店作为原料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没有更多的价值了。可就算是这几个铜板的小生意牛百万也要达到收益的最大化。他鼓动弦歌雅意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由我出面卖给杂货店的老板娘以求使我人类“市侩”的种族特性发挥作用多获得那百分之二十的交易收益。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创世之神为什么只赋予人类这种“市侩”的天性。看看牛百万拿到钱时那双闪着金子般光芒的眼睛我觉得“市侩”这个词对于他来说似乎更加适用。他在这种商业交易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精明和敏锐与他粗犷的形象大不相符与人们对牛头人这一种族的普遍认知也大不相同。按照传统习性牛头人应该是…… 算了这年头谁还顾得上那些传统?仅仅是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我已经看见了太多与传统相违背的东西了:突然死寂的黑暗、交替更迭的身份、彪悍骁勇的母鸡、近视的精灵游侠……也不知道是我今天的运气好正好碰上了这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说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毫无规律让我们无法揣度的。 在出城之前我们没有忘记去了一趟武器防具店。经过一番挑选弦歌雅意买下了足够下一次狩猎用的箭支还把他的武器换成了一柄强弓。这把弓坚实的木质和更富弹性的兽筋弓弦使得它的射程有了一定的提高攻击力也比原来的那把长弓提高了十点。不过在我看来对于这个超出五步之外就能把一个目标看成两个重影的睁眼瞎精灵来说即便是拿这传说中的精灵魔法长弓“风之弹奏者”他的有效射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鉴于他射箭严重失准的这一客观事实我觉得他手中的武器杀伤力提高可未必是件好事。 牛百万选中了一套结实的皮质铠甲。在之前的战斗中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皮裤的长角战士可吃够了苦头低下的防御力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衣不蔽体的尴尬生活看上去十分兴奋。不仅如此油亮的铠甲裹在他高大的身体上使他原本就十分结实的肌肉显得更加饱满更显示出他的雄壮气概。这外形上的改变不免让他洋洋自得。不过从他走出店门后非常狼狈地连摔了三四个跟斗的情形来看想让这个缺乏平衡感的家伙好好适应这一身铠甲恐怕还得需要更多的时间。 至于我我保留了身上的大部分装备只是把我的铁盔卖了又添了一些钱买了一个轻型金属圆盾。我觉得脑袋上顶着这样一个又硬又窄的家伙是一种折磨而且它只能增加一点防御力而这只盾牌却可以为我做得更多。 当我们再次走出城门时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全新的武器和装备为我们增添了不小的信心。我们穿过人头攒动的城门区沿着来路向丛林更深处进发。一路上有几只山猫和野狗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正好让我们检验新装备的质量。经过十几次小规模的战斗我们对新装备的表现都觉得挺满意我和牛百万也收齐了任务所需的野狗皮。因为有了我和牛百万的全力掩护弦歌雅意可以尽可能靠近目标近距离射击命中率大为提高;而他强劲的伤害力也使得我们捕猎升级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没过多久弦歌雅意已经升到了七级牛百万也到了五级。我还差五十几点灵魂之力也可以到达五级生命值达到了240斗气值120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超过了二十通常五、六级的野兽已经无法对我造成威胁了。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察觉到杀戮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让人畏惧的暴力和冷酷残杀的血腥——这些东西只会让人觉得厌恶恐惧进而远离。它最可怕的地方是:它会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产生一种错觉让他们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征服和支配其他生命、以至于对那些弱小的存在享有完全的权利。当一个个看似凶恶的对手在你的手中一一了结时你会觉得全身愉悦一种旺盛充沛的满足感会充满你的胸膛驱使你迅速地去寻找下一个对手。那是一种让人成瘾的快乐它让你看不见杀戮引起的血腥和残暴只陶醉于一再证明自己的强大之中。 起初我只希望能收集到足够数量的野狗皮完成我的工作换取我应得的奖赏。 可是渐渐地事情失去了控制。我发现我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这种杀戮用狂暴野兽的灵魂换取我的进一步强大。我用盾牌抵御住它们的爪牙用长剑划破它们的躯体在它们的鲜血和痛叫中寻找快乐。 “它们是袭击人类的凶兽!”“我这样做是在保护城镇里的居民!”我一再这样告诉自己为自己的残暴找着借口。 这是一种欺骗对自己的欺骗。我只是想杀死他们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或许我还要杀死更多。就是这样! 就在我们都沉浸于这种屠杀的快乐时一条银白色的影子忽然从密林深处溜进我们的视线在一丛密集的灌木之后缓缓逡巡着。 这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野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野兽。它的身躯粗壮而修长堪比一头健壮的牛犊。倘若它后腿直立起来前腿足够搭上我的肩膀。它与其他与寻常野兽最大区别是那身不寻常的银白色皮毛。那身皮毛如缎子般润滑隐隐间仿佛还闪烁着一层淡淡的毫光。 看得出这个大家伙的脾气并不好它一边缓慢地踱着步子一边从喉头发出残忍的低吼不时咧开大嘴摇摇脑袋露出两排坚固又锋利的牙齿。它的爪子也很粗大差不多有普通野狗的两倍大小锐利的爪尖紧紧藏匿在四只脚爪的肉缝中却隐藏不住它们危险嗜血的气息。不时从齿缝间流出来的粘稠涎水说明这只凶猛的野兽已经饿了它用极度贪婪的目光巡视着身边的树丛似乎正在搜寻一顿新鲜可口的晚餐。 与它不同寻常的巨大身形相配合这头凶恶的野兽也有一个和其他野狗截然不同的名字:“狂犬开普兰”。我特别用灵魂之镜观察了一下它的级别这是一头八级的野兽。和其他野兽不一样的是在它的级别旁边特别用银色的笔迹注上了两个小字:首领。如果那时我能充分了解这两个小字所代表的含义的话我可以保证自己绝不会做出当时那个大胆而危险的决定。 “我们……”牛百万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头野兽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因为紧张而略有些干涸的下唇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和动摇:“……还是不要去招惹它了吧。我觉得还是像刚才那样杀杀普通的野狗比较保险。” 在我的另一侧精灵游侠弦歌雅意则表现出了一种截然相反的好战热情: “比我高一级而且还是首领应该比普通的八级怪强但是……”他顿了一顿然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有三个人如果配合得好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他们俩说的话各有各的道理让我一时很难下定决心。看着我低头犹豫的样子牛百万有些慌神。他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弦歌雅意又看了看我: “你们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可是头八级的首领怪它看上去很不好对付。老实说我的预感很不妙。” 对于牛头人战士所表现出来的谨慎——当然通常人们把这种表现称做是“怯懦”——弦歌雅意显然非常的不以为然:“你的预感从来都没有妙过!我看它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块头大了点。而且……”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身旁高大的长角战士冷嘲热讽地说道:“……事实证明块头大也未必就有多厉害。” 受到了精灵游侠的嘲讽牛百万的脸气得通红——对于这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牛头人的脸上那么厚的一层牛皮居然说红立刻就红起来了——他马上反唇相讥:“你‘看’?你‘看’得见吗?亏你还好意思说。在你‘看’来这个怪只不过是一坨稍大一点的阴影而已。要不是有姓名显示恐怕你会以为它只是一根大白蘑菇而已吧。” “你……我……”弱点被牛百万毫不客气地揭穿弦歌雅意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却偏偏又没有什么话好反驳。他吱吱唔唔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只有无助地强辩道: “反正……我强烈提议去杀这个首领怪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而且……”他顿了一顿然后以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温柔口吻说道:“……首领级的怪应该能爆出一些好东西吧……” 我们有三个人既然他们俩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于是他们同时把目光投向我等待着我做出最后的决定。 必须得承认尽管弦歌雅意在与牛百万的口舌之争中落了下风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具有让人难以忽视的说服力让我很难不为之心动。 我知道这头狂犬将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我也知道这一战将会多么危险但是对于一件值钱的战利品的贪婪心鼓动着我驱使着我去做一个危险的决定。 而且一直以来轻易的捕杀猎物让我的信心过于膨胀而长时间缺乏悬念的战斗也让我觉得有些厌倦进而萌生了挑战更强的对手、寻求更大的刺激的念头。或许这份冲动更多地源于那种杀戮的刺激一旦开始你就很难再停止。要知道亲身感受到自己变强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瘾症压倒性的屠杀和胜利只能暂时平息你的渴求却在你内心更深的地方勾起一种热望这种热望让你忍不住想要去面对更强大的对手用他的鲜血来印证你的成长。 现在我的身体正被这种强烈的热望所控制着它让我无法自抑想要宣泄自己的力量。我狠狠地看了那头狂犬一眼然后抽出了我的长剑对着我的伙伴点了点头: “我们上吧!” 片刻之后精灵游侠弦歌雅意从背后悄悄摸向那头狂犬的身边。精灵族特有的轻灵帮了他的忙即便是在满地枯叶的树林中他的脚步声也很轻那沙沙的细响几乎被吹拂林间的微风完全掩盖住了。很快弦歌雅意就来到了距离狂犬开普兰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取出了他的弓箭。 即便是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上面对着的又是一个如此巨大的目标可这个生理变异的精灵男子那不可思议的箭技仍然深深震撼了我们——他射失了而且是连续两次。我甚至都无法理解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在这个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将整把长剑捅进那条狂犬屁眼里的距离上在这条疯狗的大屁股能占据你三分之二视野的位置上一个精灵游侠居然会把箭射到距离它足足有三十步之外的大树干上即便是我想要这样做都很难办得到。仅仅用“拙劣”来形容他的箭术已经远远不够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就在我们考虑另外一套方案的时候精灵游侠终于成功地引起了狂犬开普兰的注意——并不是它的箭成功命中了而是这只浑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三轮攻击的野兽刚好伸了个懒腰转过了身来。 发现一直保持沉默的狗屁股忽然长出了两排獠牙并且发出了威胁的嘶吼声弦歌雅意飘忽诡异的眼神先是一滞。而后他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带着一声刺耳的尖叫转身就跑。精灵族人敏捷轻巧的特性再次发挥了作用那头狂犬拼命追赶也只来得及在他背后留下两道伤口。 尽管这个过程和我们预想的不太相同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总算达成了吸引狂犬开普兰靠近的第一个目标。狂暴的巨犬紧追不舍看起来他是已经认准了要把面前这个长耳朵的瘦弱家伙当成晚餐上的一道小点心。就在它即将再次靠近目标的时候它期待中的“小点心”忽然一个急转弯绕过身旁一棵粗大的树木倏地没了踪迹。 狂犬开普兰紧跟着掉头追了过来。可就在它从树旁急冲而过的时候从大树背后猛地飞出一根粗大结实的木桩。这根暴戾的武器挟着一道强劲的旋风狠狠地拦腰砸在狂犬的腰间“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牛百万这一记强劲的偷袭取得的效果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银白色的巨大野兽被凌空砸飞了出去足足损失了七分之一强的生命力。不止如此在它落地的时候脚步打了个踉跄似乎腰部的骨头因为受到重击而获得了重伤的效果。不过这并没有使狂犬开普兰退缩恰恰相反我们的偷袭似乎催发出了这头巨犬血液中最后一部分凶残的因子。它伏低身子警觉而又愤怒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的两个人面部的肌肉因为两行利齿用力地龇出来而显得格外狰狞。它的喉头中不时地发出威胁的吼声狂躁的天性和复仇的怒火汇聚在它的双眼中将它的眸子染成了血一般让人畏惧的颜色。 看着狂犬开普兰狂暴的模样身材伟岸的牛头人战士立刻用一种十分另类的方式显示出了源自他血脉深处的那一段不同寻常的“武勇”—— 他立刻退到了我的身后胆怯地把我向前推了推。他庞大的身躯用力蜷缩着竭力想藏匿在我的身后。不过这完全是白费力气不说别的仅仅是他那两支雄壮的大角就无处藏匿从我的两侧腋下可怜兮兮地暴露出来有如两面耻辱的旗帜彰显着它的主人让人尴尬的“惊人”胆色。 尽管把我推到了前排可牛百万却忘了他手中的那件巨大的武器——他手里那根体积严重超标的大木桩却是我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一看见这根大木桩受伤的狂犬立刻就认出这是刚才让它吃了大亏的罪魁祸首。它怒吼一声飞快地窜了出来箭一般直射向牛百万。虽然腰部的伤让它跑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但它的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一转眼间银白色的巨兽就冲到了牛头人战士的面前。 我毫不怀疑当一个人惊恐到了极点的时候恐惧的情感往往能驱使着他的肢体发挥出巨大的潜力。牛百万就是这样。在狂犬即将扑近的一瞬间他“啊”地尖叫了起来双手高举起他沉重的木桩没头没脑地向着逼近的对手迎面砸去一边砸一边还紧闭着眼拼命把头扭向右侧嘴里还在大声叫嚷着:“别过来啊……救命啊……快来帮帮我啊……” 当我还在把守城门的时候曾经隐约听过往的“涉空者”们说起过一种叫做“疯牛病”的病症而且听起来这似乎是个很要命的顽疾我想他们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事实证明一个发了疯的牛头人是异常可怕的——即便是因为胆怯被吓疯的也是如此——他的攻击完全不分敌我居然把我和正在扑近的野狗一起笼罩在了一片巨大的阴影中。而且这被逼出来的一击来得又快又急完全超出了他平时的水准让我根本无从招架就更不用说去“帮帮他”了。 我狼狈地就地一滚好不容易才从他无差别的强大攻势中逃了出来只将银白色的巨犬留在了牛百万的攻击范围中。当我站定的时候只听见一阵劲风从我的后脑“嗡”地一声掠过吓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击来得异常凶险对于正在扑近的野兽来说同样也是难以抵御的一击。我们眼看着大木桩一寸寸地落向银色野狗首领的脑门都以为它难以逃过这一记重击了。 可是就在木桩即将又一次重创狂犬开普兰的时候这头狡诈的野兽忽然向左调转头去猛然扑向一旁的树干后爪在树干上用力一撑正好反弹向牛百万的后背。一错身间一种挠人心尖的刺耳声音从牛百万的背后传来然后我们看见他身上崭新的皮甲已经被这头巨犬轻易地抓出三道裂痕鲜血立刻从皮甲的破损处迸射出来。 “嗷……”猝不及防的牛百万痛得尖叫起来那双圆铃般巨大的牛眼里也仿佛有了泪花。 “……说什么疼痛控制系统对人体绝对安全?放屁!让那帮不负责任的程序员自己来试试看这比真被野狗咬一口还疼呐……” 牛百万还在那里很没出息地鬼哭狼嚎着银白色的野兽脚不停歇又转身直冲着我迎面扑来。原本我想用长剑挡下这一击然后顺势再反手给它一剑。可就在我正要这么做的时候牛百万背后那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涌进了我的眼帘让我的心中猛地一怯。在最后的一瞬间我放弃的反击的念头用左手的盾牌抵住头脸右臂撑住左臂猛地向前一顶……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我只觉得一道巨大的力量撞击在盾牌上让我的左臂一阵发麻进而胸口一窒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狂犬开普兰也被我顶得倒退开去就地一滚又重新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 事实证明我最后一刻的退缩是明智的。三道爪痕出现在我崭新的盾牌上被磨开的金属痕迹清晰可见。 我挑选这个盾牌就是因为它足够结实即便是锋利又厚重的刀劈斧斩也难以给它造成明显的破坏。 而现在我们眼前的这头凶兽居然轻而易举地在我的盾牌上留下了痕迹。难道说它的利爪竟比刀剑还要锋利、比斧锤还要强劲吗? 我不禁在想刚才如果我逞强地正面硬接下这一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一点也不希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文 第七章 狂犬之灾 第七章 狂犬之灾() 比起野兽狂暴凶残的天性更多的是狂犬开普兰的狡诈让我们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这头巨犬虽然体格强壮但它却很少正面向我们发起袭击而是屡屡利用林间的树木来回反弹利用迅速的空中转向移动从我们防御薄弱的地方制造麻烦。它的战术取得了惊人的战果除了牛百万的第一次偷袭得手我们还不曾给他造成过真正具有威胁的伤害;而在它凌厉诡异的攻击下很快我们三个人就都已经伤痕累累。 “这样下去不行!”我一面用盾牌护住要害一面趁机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在我们左边是一片比较空旷的林间空地。在空地的西南角盘踞着几只五级左右的野狗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把握好距离任凭我们这边激战酣烈也不会惊动他们。 “往那边跑!”拿定主意我一个转身把弦歌雅意推到身后指着那块空地对着他大叫。虽然是我们中级别最高的一个但作为一个精灵游侠弦歌雅意的体质远比我们要单薄而且只能穿着轻便的皮甲在防御力上却是我们最薄弱的一环。 弦歌雅意应了一声迅速地向那边跑去。看见有猎物要逃离狂犬开普兰吼叫着猛窜上来想要拦截却被我和牛百万协力抵挡住了。 看见我们的精灵战友暂时脱离了陷阱牛百万及时地使用了战争践踏——说起逃跑这个让种族蒙羞的大块头到是经验丰富——趁着难缠的巨兽难以全速奔跑的时机我们也不失时机地向后撤离一直来到这片空地的东北侧。 狂犬开普兰紧跟着我们的脚步追了上来。这头凶悍的野兽有着他的同类们无法比拟的强悍体力只在几个呼吸间他就几乎追上了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早有准备它肯定一下子就把我们三个扑散了。 事实证明我们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战场。在这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多的树木可以作为狂犬转折跳跃的依凭。尽管它依然凶狠强悍那强大的冲击力和锋利异常的爪牙依然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但对我们有利的是它的行动不再神秘诡异而是沿着一条有迹可循的直线强行扑击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针对它的进攻线路采取更有效的防御并使得我们的反击成为了可能。 “咣!”我使用“格挡”技能迎住了狂犬开普兰的扑击长剑顺势斜刺给他造成了25点的伤害。这微弱的伤害并不能对它构成真正的威胁甚至还比不上我因为抵挡它的冲击受到的震荡而损失的生命。但重要的是我减缓了它猛烈冲撞的势头为我的伙伴们赢得了反击的时机。 狂犬开普兰刚一落地牛百万的大木桩就及时地横扫过来。仓促间隔敏捷的野狗翻身躲过了要害但脊背上已经被木桩重重扫过。这不算轻微的伤势让它凶性大发狂吠着咬向牛百万的脖子。动作略显迟缓的牛头人来不及回身躲闪眼看就要被它咬伤…… 一支犀利的劲箭几乎是贴身射出犹如剧毒的蛇信直扑向狂犬的小腹。这阴险的一箭不但逼退了野兽使牛头人战士免受重创同时也降低了狂犬开普兰67点的生命。当巨大的野兽愤怒地咆哮时精灵游侠弦歌雅意正站在我们的身后弯弓搭箭准备着迎接下一轮的攻击。 虽然只是刚刚相识虽然我们三个都还是身手笨拙的新手虽然我们共同完成的仅仅是些简单的狩猎工作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合作经历仍然在我们三个人之间产生了某些微妙的默契并且形成了一些简单的配合。比如说现在我依靠盾牌和铠甲的防御力挡住狂犬的袭击努力减缓它的速度;牛百万分担了较少的防守压力但却承担起更多的攻击任务;我们的存在为弦歌雅意提供了坚强的保护同时也使他能够最大限度地接近猎物施展他那虽然拙劣、但却威力强劲的射术。我想他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猎物最近的游侠了他几乎是在把弓箭当成匕首使用像个刺客那样贴身刺杀他的猎物。 这只是我们三个人之间非常简陋的队形配合而且总是不时地出现一些纰漏但在面对狂犬开普兰这样的对手时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攻击、被击退、再攻击、再被击退……这个过程经过三四次的重复狂犬开普兰的生命就已经减少了四分之三而我们则在牛百万强大的生命药剂支援力度下始终有惊无险。 “再加把劲儿它快不行了!”眼看着银色皮毛的野狗首领节节败退我忍不住兴奋地大声嚷了起来。 “小心点别心急。国父教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在三步以内的距离上弦歌雅意的射术倒是很值得信赖的不但射击准确度大大提升而且产生的伤害也比与他差不多级别的同行们要高得多——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很少有像他一样让敌人如此接近自己的机会。他一箭射中狂犬开普兰的后腿然后对我说道。虽然他的文绉绉的话语好像是在提醒可那得意洋洋的语气就像是已经把对手一箭射死了似的。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已经可以提前庆祝胜利的时候狂犬开普兰忽然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它退开几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然后忽然仰天长嚎。它的声音狂野尖啸又透露出一丝阴森的寒气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这是狼嚎还是狗叫听起来怪瘆人的……”听到这声凄厉的嚎叫牛百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缩着脖子说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比起它的血统……”弦歌雅意皱紧了眉头有些忧虑地说道“……我到是忽然觉得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它为什么被称作‘首领’?”说到这里弦歌雅意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而且碰巧我们刚刚知道了它的答案。 在狂犬开普兰呼嚎的召唤下正在四周游荡的野狗们渐渐聚拢了过来。我粗略清点了一下大概有十四、五只的样子。这些平均都在五、六级的野兽汇聚在银白色野狗首领的身边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瞧着我们。 原来所谓的“首领”就是能够召集和指挥手下的意思。 这时候开普兰停止了长嚎就像是下达命令似的对着身边的野狗群吠叫了一声。立刻这些野狗嘶叫着就向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先是同时一愣接着颇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逃啊!” 高矮不均、胖瘦各异的杀狗三人组同时转身奔逃起来。我想如果这时候有人在一旁观看的话应该能看到一幕颇为壮观的景象。三个仓皇逃命的倒霉家伙拖着长长一串凶狠的野狗扬起一道浓密的尘埃所经之处一路狗血淋头。 “它们越追越近了!”牛百万回头观察了一下立刻害怕地大声尖叫起来。 “废话野狗本来就跑得比我们快。”我回答道。 “真见鬼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得被追着咬?” “呼……胡说第一次追着你的那群母鸡可是你自己引过来的!” “早知道就该听我的不要惹这个大家伙不久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看这个大家伙好对付还兴高采烈地喊着要抡死它呢!”弦歌雅意不屑地撇撇嘴。 “我那是在鼓舞士气!你们……你们等等我我……呼……我跑不快啊!” “那你就留下来给野狗做一桌烤全牛吧它们吃饱了就顾不上我们了!” “啊你们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 “我本来就是精灵不是人你这话留着说他吧……哎呀……” 身为一个精灵弦歌雅意原本应该是我们中行动得最敏捷的一个但是低下的视力限制了他的速度。树林中原本就是树木杂生、枝叶繁茂那些横亘于道路中间的树木枝桠成了他最大的敌人。林间的树木们并没有因为他是自然女神奈彻妮娅所宠爱的种族就给他特殊的优待他一路跑过去“哎呀”“呕哟”的惨呼声始终不断一张颇为俊美的脸蛋被粗糙的树枝画出了无数道血痕看上去反倒是我们中最狼狈的一个。 转过一个弯紧追不舍的野狗群离我们已经只有不到四步的距离了。这时候弦歌雅意忽然一脚绊在一条横穿路面的粗大树根上“咕咚”一头栽进身旁的一个大树洞里。 我们听到他的叫声想要翻身去救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群野狗立刻把树洞团团围住这时候一声格外狂放的尖啸声从后面传来啸声传过的地方原本还连声吠叫的野狗群立刻安静下来凶恶的野狗们暂时收敛起了对食物的贪婪安静而畏惧地伏在地上。啸声过后银白色皮毛的狂犬开普兰从野狗群中缓步踱出走到了树洞前。 野狗的首领瞪着血红的双眼往树洞里看了看接着好像忽然恼怒起来不满地低吼了几声绕着树洞转了几个圈子又对着身旁的野狗们焦躁地叫了两声。 “它在干什么?”谢天谢地野狗群对弦歌雅意的关注给我们留出了充裕的时间。我们跑到安全的地方包扎好了各自的伤口。我趴在一堆灌木丛中一边观察一边十分困惑地问道:“它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谁知道或许它对刚刚到手的野餐不是很满意……”牛百万从一棵十分粗大的树干背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可能瘦肉型的精灵体格不太符合野狗们对食物的审美标准骨头多得咯牙全身没有四两肉而且还容易塞牙……”说着他朝自己壮硕的身躯看了看然后不无自嘲地说道:“如果是我在那里的话它的胃口可能会更好一点……” 说实话牛百万此时的态度让我难以理解:毫无疑问他的胆量和他的身材毫不相称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集中了牛头人整个种族的胆怯和懦弱;可在我们刚刚经受了一场险情、险些丧命、连我都不免后怕得腿肚子发软的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仿佛刚才性命交关的危险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同样的像他这样一个畏惧争斗的人此时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呆在这里关注着我们的精灵战友的命运这似乎是一种重情重义的表现;而他却偏偏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弦歌雅意的牵挂和担心反而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即将发生的惨剧这又好像证明了他的冷血和残酷。 这些完全矛盾的品质同时出现在这个长角的异族战士身上让这个软弱的性格中又不乏热情的的大块头天生仿佛天生就对生命抱着一种极端的乐观态度——或者无如说是一种极端的漠视。他对死亡全无感触既不避讳、也不畏惧。 你能够想像得到吗?一个人可以怕疼怕痒怕摔怕跌怕受伤怕流血怕战斗怕对手却唯独不怕“死”——原本我还以为那象征着永恒消弭的死神的寂土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害怕的东西呢。 不止是他弦歌雅意也是如此事实上我所见过的几乎每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涉空者”们都是如此。无论是热情豪放的北地蛮族还是冷漠淡薄的高等精灵;无论是友善活泼的山地侏儒还是冷峻孤僻的蓝皮巨魔;只要他们具有穿行于时空乱流中的能力成为天生的位面旅行者似乎都不会把死亡看得太严肃。他们经常挂在最边的一句话是:跟它们拼了大不了死了重来! 死了重来? 这和我所知道的死亡似乎不尽相同。 我猜想这也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最大的差异:穿行于无尽苍穹中的位面旅行或许使得这些天赋卓著的人们能够更为深刻地理解灵魂力量的意义这使得他们能够比我更加坦然地面对死亡——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死亡。 或许死亡对于牛百万和弦歌雅意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但失去一位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仍然会让我感到悲伤和痛心。不过让我狂喜的是这一幕似乎不会出现了。 说来也巧那个树洞本身就十分狭窄在洞口还横亘着两条倾倒的树干真正露在外面的洞口只有非常狭窄的一点。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条野狗都很难通过这个狭窄的洞口。是猛然栽倒的强大惯性把弦歌雅意硬“塞”进了洞里这不能不说是他的运气。 现在狂犬开普兰和它召唤来的野兽们正是被这条狭窄的罅隙困在了洞外。银白色的巨犬在洞口前逡巡了两圈又用爪子用力挠了挠堵住洞口的巨木却并没有掘出一个能够让它顺利进入树洞的方法。 “弦歌雅意你没事吧!”我远远地冲着树洞那边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死而复生的精灵游侠传来了让人恼火的张狂笑声“……放心吧我很好非常好!哈哈哈他们进不来……”听起来他现在的处境非常之好而且心情也不错和刚刚跌进树洞发出绝望惨叫时的心态大不相同。 狂犬开普兰趴在树洞口伸出它的利爪奋力地向洞内掏抓。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总是差上这么一点点。我们听见走了狗屎运的精灵游侠在洞内不住挑衅着:“你来抓我啊你来咬我啊你来吃我啊哈哈你抓不着抓不着抓不着……” 事实证明就算是一向以冷静和沉稳著称的精灵也有被幸运冲昏头脑的时候。终于过度兴奋的弦歌雅意干了件让人愕然的大蠢事。他熟练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冲着洞口的狂犬开普兰亮出了他白皙的臀部还格外张扬地左右扭了扭——这原本是西北高地那些野人向对手挑衅时的传统习俗。 遗憾的是他忘了一件事:树洞里面的空间原本就不算大当他举行翘臀仪式的时候身体又不可避免地向洞口靠近了几分。 狂犬开普兰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它抓住了一个最好的时机身子猛地向前一窜用力挥了一下右爪…… “啊……”不出意外地树洞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喂……”见此情景我有些担心——但更多还是好笑——地大声问道“你还好吧!” “哦哟……我还……还好。”过了片刻弦歌雅意才哼哼唧唧地回答我们。他右手捂着屁股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羞怯面颊红得要命。吃了这个苦头看上去他是再也提不起挑逗这些树洞外的包围者的念头了。 透过树洞口我们远远看见他抬手向上指了指。“这棵树里面是空的……”他告诉我们说“……里面好像还有阶梯我爬上去看看。” 说着他手脚并用向上爬去从树洞口消失了身形。很快他从这棵大树顶端的一个树洞中钻了出来头上还沾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树下等候的野狗们看见他的影子一个个都愤怒地冲着他咆哮着。 即便是在树洞中面对着十数只凶悍的野兽我们的精灵伙伴也保持着旺盛的活力和不屈的斗志甚至因为兴奋过头而让尊臀受苦。奇怪的是他刚爬出树洞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攀住树干战战兢兢地伸出头向外探了探然后立刻缩回了脑袋双手紧紧攀住树干脸色变得很白。 这时候我们还没有意识到弦歌雅意的表现反常。我和牛百万大呼小叫着:“弦歌雅意站在树上射箭射死这群野狗射死他们!” 奇怪的是弦歌雅意看上去比刚才被野狗追赶的时候还要恐慌。他的嘴唇哆嗦着持弓的手紧张得几乎抽筋左手颤颤巍巍地取出一支箭来笨拙想要搭在弓弦上却不料一阵轻风吹来吓得他惨叫一声撒手把箭扔了下去再次紧紧抱住树干不放。 “你这个笨蛋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啊!”站在一旁的牛百万有些看不下去了无奈又恼火地嚷道。 “我……”弦歌雅意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我害怕我……我有恐高症……”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症状:当一个倒霉的家伙身处高处时会觉得头晕目眩、手足冰凉、恶心呕吐严重的甚至会引起晕厥。 现在这个倒霉的家伙正站在树上全身筛糠。在树下一群饥饿的野狗正盘踞在一起面带贪婪地向上看着全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仿佛正在期待着一顿丰盛的晚餐会从天而降。 而看着弦歌雅意现在几乎要昏厥了的模样我觉得这群野兽对于天上掉馅饼的期盼也并非完全没有指望。 这时候我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 “我有个主意!” 正文 第八章 要你狗命 第八章 要你狗命() “上面的那个家伙听我说闭上眼不要往下看!”在弦歌雅意被困在树上无法动弹的尴尬时刻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冲着他大声喊道“把弓箭对准下方也什么都不要看听我的指挥!” 弦歌雅意依言照做了。闭上眼睛恐高精灵的面色果然好了许多再也不用像个树懒那样紧抱在树干上。他熟练地将箭搭上弓弦听着我的指示不住左右偏移着调整动作。 “……向左一点游侠……”透过树枝的罅隙我看着精灵游侠的动作把他手中的弓箭逐渐往我希望的方位调整。傍晚的阳光偶尔从树叶间穿出刺得我眼睛有些疼痛。 “……太过了再向右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好的听我的口令我喊‘放’你就立刻放箭越快越好。等到我喊‘停’你就停止放箭继续保持这个动作明白吗?”我大声命令着。 “我……我知道了……”站在树顶的弦歌雅意侧过耳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盲人在辨认声音传来的方位似的。 看见他做好了准备我对牛百万说道:“看来我得去冒冒险了。多给我几瓶药剂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牛百万应该已经理解了我的用意。在听到我的安排之后他出乎意料地涨红了脸仿佛被羞辱了似的大声反对起来: “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我真的以为我听错了这个性情古怪怯懦的牛头人居然打算和我一起去冒险?按照他在战斗中一贯的表现我一直都认为如果不是我们一再坚持的话他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城墙脚下杀母鸡说不定他真的有机会成为第一个依靠杀母鸡升到九十九级的传奇人物——九十九级是这个世界上普通生物所能达到的最高限度只有极少数站在力量巅峰的强大生物才能突破这个限制而它们的名字也无一例外地成为了法尔维大陆上的强者传奇。 “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我说。 “为什么!”他不服气地抗辩道。 “这只是一个假设不一定真的能成功。万一这些野狗被引过来又甩不掉我一个人还有机会逃跑要是再加上你……”我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点也没有掩饰我对他战斗能力的怀疑。 “喂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也没那么差吧。”听到我的解释牛百万面颊一红声音立刻低了不少可还是嘴硬地强辩着。 “……”回答他的是我质疑的目光。 “我还是有点贡献的比如说刚才不少怪可都是我引来的……” “……”我用目光提醒着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 他摇了摇脑袋撅着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道:“……只是引得多了点而已弦歌雅意当时又没死不是还剩十五滴血嘛……” “而且我还能顶顶怪吸引一下攻击……” “……”我用目光示意着他把事情叙述完整。 “……我知道我没有顶住可那又不能全怪我谁让我的盔甲防御那么低而且我的痛觉指数又开得那么高……最后你不是也都顶住了吗……” “而且我的伤害也不低啊一次能打掉一只野狗四分之一的血……只是命中率低了点而已十下里总能打中一两下的吧……” “……”我无话可说只能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他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我的目光下终于溃不成军“……我承认我玩得臭胆子又小操作又差命中又低伤害又小基本上就是在跟你们一起混经验……” 不知是谁最先提出来的所有涉空者们都把自己获得的灵魂之力称之为“经验”不过这种提法确实很形象在和他们俩一同战斗的时候我也渐渐熟悉了这些简便而奇怪的称呼。 “可是……”他有些委屈地接着说道“……既然我们组成了一队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你们的忙啊。只能做寄生虫的感觉糟透了!看着你们拼死拼活我袖手旁观地分经验你以为我就能那么心安理得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现在你要去引怪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高一级还有‘战争践踏’可以保命说不定就能帮上你的忙呢。大不了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一个人吸引火力保你一命也算我为大家做贡献了吧……”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始终嬉皮笑脸的似乎并不是很认真可他的话确实让我有些感动。当你要去冒险、尝试一件危险的事情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他愿意豁出命去帮你、支持你的时候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哪怕他对你毫无裨益。 哪怕他只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一种陌生而热烈的感觉包围着我仿佛一道光射入我的心中把我心头一种叫做“孤独”的阴影照射得无影无踪——这是我在做城门守卫时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你们在干什么呢?那么久都不发信号我都快睡着了……喂你们不是已经开溜了吧!”树顶上闭目引弓的弦歌雅意焦躁地大叫起来。 我和牛百万相视一笑。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来!”牛百万冲着他大叫了一声然后颇为豪迈地转脸对我说:“走我们去救那个恐高的胆小鬼吧!” “在说别人是胆小鬼的时候自己的腿就不要哆嗦得那么明显了吧……”我一边走一边说。 “我可不是在害怕不就是十几只野狗嘛……” “哦?” “我只是在放松肌肉准备逃跑而已……” “……” 一边说着我们一边缓缓靠近了那群围困弦歌雅意的野狗。它们看得见我们但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平静。倘若一旦我们接近到一定范围、让它们感觉到威胁的时候它们就会全力追捕我们。 果然在我们距离他们还有差不多十步远的时候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只野狗猛地竖起了耳朵大叫了一声。它的声音惊起了其他的同类。一刹那间所有的野狗都离开了树洞全速向我们追赶过来。 我和牛百万早有准备一看见它们有动静立刻掉头就跑。当跑出大概二十步远的时候我转身估量了一下距离和角度认准了这群野狗正好已经进入到弦歌雅意的射击范围之中立刻大喊了一声:“放!” 一支凌厉的箭光从空中落下犹如当空刺落的一道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条野狗把它疼得“呜呜”惨叫。这一箭来得既准又狠使它损失了几乎一半的生命。 树上的弦歌雅意大概并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击就正中目标。一箭射出他马不停蹄地弯弓搭箭持续不断地将更多箭支向下倾泻。这些箭有的与野狗擦身而过留下了一些皮外伤;有的则根本没有射中笔直地插在泥土中;但也有两支正中目标取得了不逊于第一支箭的成绩重伤了两只野狗。 根据我的观察在这些野兽追捕猎物时一旦受到攻击就会立刻放弃猎物去向杀伤它们的敌人复仇。倘若它们同时受到多方的攻击那么给它们伤害最大的那个敌人则会成为它们首先抗击的对象。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一遭到箭雨的侵袭这群野狗立刻调转方向重新奔向弦歌雅意所在的大树地下恼恨愤慨地冲着树上大叫恨不得立刻把这个阴险的施袭者撕成碎片。至于我们这两个“闲杂人等”它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致也欠奉。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我和牛百万不由得喜出望外。 彻底失去了视力弦歌雅意也就能够暂时克制对高空的恐惧。在我的指挥下他从一名自由灵活的游侠转变成了一个定向箭塔发挥出了强大的攻击力。 对于任何其他人来说这样做都得不偿失——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游侠也能站在枝头将树下的野狗一一射杀但这个战术却对——或者说只对——我们的精灵伙伴有奇效。对于这个把眼珠当摆设用的游侠来说树下的野狗分布得太过疏散指望他的箭术去定点清除还不如指望这群野狗把自己活活饿死更靠谱。而我们的作用就是吸引这群野狗把它们聚拢到一起引诱到弦歌雅意的射击范围内。别人都是瞄准了靶子放箭而我们这次却是拖着一个巨大的靶子来找游侠的准星这反而大大提升了这个蹩脚游侠的命中率。 因为无须瞄准弦歌雅意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取箭、挽弓、射击这一系列最简单的射箭动作。因为野狗群每次通过他射击范围内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所以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射出尽可能多的箭支才有机会制造更大的杀伤。 起先我们的精灵伙伴显然对这种高频率的射击还很不习惯。无疑他射箭的准头是差了许多但动作却都是非常标准的。可不知为什么每当我看见他连续取箭射击时总觉得他的身体和手臂的动作不太协调看上去有些僵硬。尽管他非常努力地在提高手速可每次最多也就只能射出七、八支箭。 可是渐渐地他的动作产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我无法具体地描述他现在的动作和刚才有什么不同可我非常确信的是在他的身上肯定产生了某种变化。每一次他的动作都要比上一次更加柔和顺畅他臂膀上的肌肉犹如一道道欢快的山泉充满活力而又全无滞涩地流淌着力量。他的动作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一阵微风在吹拂。 是的风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当它拂过你的面颊、让你感受到清凉和舒畅的时候你并没有感觉到它的迅速。可当你当真想要伸手去触摸它、遮挽它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知何时从你身边悄然消失了。无论你捕捉的动作有多快都注定要扑空因为这股看似柔和的微风总是比你要更快一些。 弦歌雅意的动作正是这样。他并不是很快甚至就像是放慢了动作的舞蹈让你能够看清楚每一个细节。可是无疑地他出箭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在他指间紧扣的弓弦发出一道道急促悦耳的细小声响仿佛正拨动着林间的晚风。 许久之后再想起这时的情境我才知道弦歌雅意的动作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其实我们每个人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产生偏差做出许多多余的动作。这些动作实在太过细微了以至于我们总是忽略它们的存在。但事实上这些多余的动作会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自己想象得要缓慢。 弦歌雅意正是在不停地射击中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追求更高的速度他本能地剔除着这些多余的动作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干净、更直接、更有效。这也正是为什么他的动作看上去并不是很快、而事实上却已经大大提高的原因所在。 当有一次他连续不停地射出十五箭时我们忽然听到他“啊”地欢呼了一声。一道并不常见的浅绿色光环从他脚下升起一闪即逝——我还记得上次看见这道光环正是牛百万第一次施放出“强力旋风”的时候。 “你这样家伙运气真好居然又领悟出了一个新技能!”牛百万远远站着不无羡慕地说道“快看看是什么技能?” “连射在短时间内射连续射出十五支箭消耗五十点斗气需要五分钟冷却时间!”弦歌雅意大声回答着。在领悟新技能时他高兴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忙着睁开眼睛查询。而现在他又摆出了一副老熊抱树的架势小脸蛋又红又白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了。 领悟了连射技能的弦歌雅意表现得越发神勇在此后的几次诱杀中他接连射死了超过半数的野狗。托他的福我也升到了第五级。不过随着野狗数量的减少他射中目标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从大概每次的三分之一逐渐降到了四分之一、五分之一一直到连命中一箭都很困难而他瞄准的那块地方已经被利箭插得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长满了一片荒草。 没有一个游侠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当野狗首领狂犬开普兰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生命、还有另外三只受伤不等的野狗时弦歌雅意的箭支终于告罄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牛百万向我问道。其实他兴奋的目光早已暴露出了心底的答案。 “那还用说?”我冲他一笑提剑在手。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仅存的几只伤犬异口同声地大喊一声: “砍死这群狗娘养的!” 正文 第九章 关于恐高的逻辑问题 第九章 关于恐高的逻辑问题() 一直以来我们被这一大票野狗追得寻死觅活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这心里一直窝着一团冤火。现在有机会一雪前耻怎不让人精神鼓舞。这一句“狗娘养的”既切合实际情况又宣泄了我们心头的怨气着实让人心头痛快了一把。 最先冲向我的是一只六级的“狂暴的野狗”它的生命值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屁股眼里正插着一支羽箭白色的箭翎随着它的奔跑还得意地摇摆着仿佛从它屁股后面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面对这样一个疲弱不堪的对手牛百万难得地显示出了他的勇力。他抡起木桩一下子把这条野狗夯翻在地口中还在对我们的精灵朋友的箭技大肆评议:“果然是箭如其人这一箭射得真下流啊真下流也不知道这只狗是公是母中了这一箭究竟是疼是爽……” 不理睬他全无正经的胡思乱想我已经和一只七级的“暴怒的野狗”错身而过一记“砍杀”反切在它的后腿上。我还没来得及趁胜追击另外一只七级野狗紧跟着扑到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一道爪痕。就这样我们和四只野狗纠缠在了一起。 战斗的时候我们有意识地避开了开普兰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三只野狗身上——毕竟它们比开普兰好对付得多尽快干掉它们可以减轻我们的压力。在生命药剂的支持下很快一只野狗被牛百万一记重击几乎砸成了一张狗皮而我面前这一只的生命槽线已经细得几乎看不见了。 正当我想给它补上一剑彻底结果掉它的时候忽然一阵腥风从左后方扑来。我眼睛一瞥看见银色的野狗首领开普兰那张大嘴已经逼近到了面前它口中刀子般锋利的牙齿清晰可见。 它的突然出现让我全无防备。下意识地我左手猛然一挥纯属本能地想要拨开它的脑袋。说来也巧我左手上的盾牌正好重重击在狂犬的狗鼻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的左手立刻失去了知觉无力地低垂下去。正当我右手紧握长剑准备着抵挡开普兰的下一轮攻击的时候忽然刚刚出现在弦歌雅意身上的、象征着领悟了新技能的浅绿色光环忽然也出现在了我的身上一道让人鼓舞的力量也立刻传遍了我的全身。 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来不及去翻阅我的魔法笔记但我仍然知道刚才的那次误打误撞让我学会了一个名叫“盾击”的技能。正面对准敌人的头脸使用盾牌撞击可以把敌人击退并产生少许眩晕的效果消耗五十点的斗气。 再看刚刚中招的狂犬开普兰它果然无力地站在一旁强壮有力的四肢似乎支撑不住它壮硕的身体还在虚弱地摇晃着完全无法动弹。 这一击来得正是时候我立刻抛下昏迷中的开普兰先一记“直刺”将面前的野狗穿了个透心凉又和牛百万一起三下五除二把他那边最后一只野狗变成了一缕幽魂。当我们每人强忍着恶心再次灌下一瓶冒着腐败气味的生命药剂之后正好赶上仅存的那个对手刚刚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现在我们的心情和初次见到狂犬开普兰时的惴惴不安相比已经大不相同。虽然它的攻击依然疯狂而迅速但它的生命值已经降到了两位数。拼着身上受伤我们形迹无赖地和它交换了几次攻击这头银白色的凶兽就失去了逞凶的依凭成为了我们灵魂的一部分。 就在狂犬开普兰倒地身死的瞬间我的耳边似乎听见了“叮”的一声脆响继而从它的尸首中弹出了一块暗红色的晶体正掉在牛百万的面前。这块晶体天然生成一种对称的多棱形犹如被精密切割过的珍贵宝石。一道暗淡而奇异的光泽在晶体的表面如水波般流动着让人隐隐能够感受到一股莫可名状的神秘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被称为“魔兽”的危险动物。在它们的体内具有奇妙的魔法力量有的甚至能够自如地使用魔法能力远比一般的野兽要强大得多。 并非所有的魔兽都是天生如此。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或者是人为的原因一些普通的野生动物也会受到魔法的侵染变成一头魔兽。 有时候当一只魔兽死亡人们能从它们的身体里找到一些造型各异的晶体这些晶体中蕴含着一些特殊的魔法元素能够被人们所利用这种东西就叫做“魔晶”。 对于魔晶的产生在魔法师之中始终存在着一些争执。有些人认为魔晶就是魔兽魔法力量产生的源泉。 我觉得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并非每一头魔兽体内都存在魔晶事实上据我所知魔晶产生的几率其实很小有可能你杀死一百头魔兽也找不到一块而这些魔兽绝不会因为身体里没有那么块石头而变得更温顺。 我倒是更倾向于另外一种说法:所谓的“魔晶”说穿了其实根本就是这些消化不良的家伙们产生的胃结石。只不过这些肠胃梗阻物质看上去更漂亮一些、也附加了一些魔力虽然在许多人眼中这些东西价值连城但这并不能减少它们原本也许应该是臭哄哄的动物粪便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这块晶体就是一坨狗屎——我是说一块魔晶——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在此之前我一点也没看出来狂犬开普兰居然是一头魔兽——除了巨大强壮的体格和它那身银光雪亮的皮毛它和其余那些普通的野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更谈不上具有什么魔法能力了。 牛百万把它拣了起来大约有茶杯口大小的魔晶在高大的牛头人手中精巧得就像是一枚纽扣。牛百万对着它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撅起他那张又长又宽的牛嘴吹了一声口哨把这块魔晶的名字和功能告诉了我们: “开普兰的迅捷之心提升百分之十的攻击频率并且附带一个迅捷术能够在三十秒内提升百分之十的移动速度。” 这是一个很好的魔法道具对于近身战斗的战士们来说尤其如此。 他用他那粗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块魔晶片刻之间喜爱、贪婪、迟疑、的表情先后从他的脸上闪过。最终他紧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仿佛刚刚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不太甘愿地走到我身边伸出那只大手把开普兰的迅捷之心摊在我的面前: “喏给你恭喜你打到了一个好东西。” 我不能说他的祝贺是不真诚的但是从他的话语中我也不难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一个高大魁梧的异族、面目凶悍的异族战士脸上却又如小孩子般带着那种明明舍不得、却又故作大方的表情这使得他看上去既有些滑稽又格外地亲切可爱。 面对这样一个魔法饰物如果说我不动心那肯定是在骗人。百分之十的速度加成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尤其是一个依靠近身肉搏的战士来说;而当你无法战胜强敌、不得不选择逃跑的时候这百分之十的突然加速简直不啻于给了你第二条命。我想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宝物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从牛百万的手中取过魔晶在触摸它那光滑表面的一刹那我可以感受到一种脉动的力量正透过我的手指传递过来仿佛那块坚硬的晶体是有生命的。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的事情。 我把那块魔晶放回到我的牛头人朋友的手中又扳着他的手指合上了拳头。 “不是应该恭喜你才对它是属于你的。” 我的举动让牛百万出乎意料他连忙摆着手推辞道:“不不不不这个东西怎么也不该我来得。主意是你出的这一大群野狗都是弦歌雅意杀的要不是你们俩恐怕我现在连骨头都被啃干净了。就算你不要也该给弦歌雅意吧。” 站在树顶的精灵游侠听到我们的对话他闭着眼睛摸索着扶住树干大方地拒绝了牛百万的好意: “那个东西对我的用处不大我有连射箭速度已经足够快了。而且我的有效射程很短就算增加百分之十的速度也没什么作用。” 在我们两个人的推让下牛百万得到了这块狂犬的魔晶。百分之十的攻击速度加成应该让他的命中率大为提高吧。 “比起魔晶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决定了这个珍贵的战利品的归属相貌英俊的恐高症患者撑着一张惨绿的面皮忽然提高了嗓门尖叫起来: “……我更关心怎么才能爬下这棵树啊!” 洞口被堵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弦歌雅意同样也出不来。既然唯一的出路被封死我只有建议他从树干上直接跳下来。他所站的树杈虽然不低但跳下来却也不会致命。 “跳下来?你还不如把这棵树砍了!我要是敢跳也不会恐高了!”我的提议立刻被否决了。 “那你可以试试看自杀你死了之后灵魂就可以飘下来了!”牛百万促狭地说道。 “还用你提醒?我早就考虑过这个办法了。可是我的箭都射完了身上又没有第二件武器我总不能用弓弦勒死自己吧……可惜了那群野狗啊早知道弄得像这样上不去下不来的还不如让它们咬死了算了。”让人惊奇的是弦歌雅意的态度居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自杀的。”牛百万一脸坏笑。 “什么办法?” “跳下来摔死!” 这真是个拙劣的玩笑…… “扑嗵!”弦歌雅意的人影立刻应声而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咦?居然没摔死?”一旦接触坚实的大地精灵游侠立刻睁开了眼睛四下张望病态全无。 我和牛百万面面相觑。 “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我在开玩笑吗?”愣了愣神牛百万十分困惑地问道。 “玩笑?是吗?”弦歌雅意看上去莫名其妙。 “为什么我让你跳下来你就反对而他一说你就跳下来了?”我抓狂地大声问。 “那不一样你是让我从高空跳下来求生而我恐高做高空跳跃动作简直是在找死这个根本矛盾无法解决所以我要是听你的就完全不合逻辑;而老牛是说只有自杀才能下树而只有跳树才能自杀我要自杀所以我跳下来了。宾果完美无暇的三段论逻辑!” 我只觉得自己满脑门子的青筋都快爆裂开来了。 “可是……”我强忍着一头把这棵大树撞到的念头愤慨地问道:“……你最终跳下来这件事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弦歌雅意思考了一下而后笃定地回答道“完全不同你是让我跳下来求生而我在树上勉强能活下来跳下来却有可能会吓死那我自然有很多顾虑;而牛百万则不同他是让我跳下来求死……”说着逻辑思维已经混乱到无以复加的精灵游侠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十分彪悍的问题: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了那为什么还要怕高呢?” …… “这个问题应该我们来问你才对吧!”我和牛百万同时精神崩溃了! 正文 第十章 第一滴血 第十章 第一滴血() 除了一块魔晶狂犬开普兰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的皮毛被弦歌雅意剥了去——除了是一个蹩脚的游侠、一个逻辑极其混乱的演说家我们的精灵伙伴还是一个糟糕到极点的制皮师——他剥皮的过程比我们刚才的战斗还要血腥剥皮的小刀在他手中简直比一把斧头还要沉重他几乎是用双手把狗皮从开普兰的身上一片一片硬扯下来的当他最终把这头狂犬剥光之后我简直就不敢相信他手中那堆比抹布还要破烂的东西居然曾经是一张如缎子般光滑又柔韧的动物皮革。在这一刻我几乎有些同情这条死狗了——无论它生前曾经做过什么暴虐的事情在死后接受这样的报应也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我再也不相信那些“精灵是热爱自然、热爱动物的种族”之类的鬼话了。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就在完成这一件令人发指的丑陋工作之后弦歌雅意——这个我所见过的最拙劣的皮匠——居然升级了?! 在为自己挑选战利品的时候我想到了开普兰在我坚固的盾牌上留下的爪痕和齿痕——这头野兽爪牙天生的锋利和坚硬令大多数精钢打造的刀剑黯然失色。它最长的两颗利齿足足有四寸长弯过一道凶悍的弧度锐利的齿尖只是看上去都让我感到一阵刺人的疼痛。这是两柄天然的凶器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们从狂犬的口中橇了下来。 在拔牙的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开普兰的嘴里流出的血液并不是通常的鲜红色而是一些散发着恶臭味的墨绿色粘稠液体。我觉得有些古怪就向牛百万要了一支他配制药剂的空瓶子装走了少许狗血。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向着暮色中的坎普纳维亚走去。 …… “哦你们干掉了这些长牙的畜生这可太好了最近这些家伙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而且我的妻子也一直想要一张狗皮褥子……不管怎么说感谢你们对城市治安做出的贡献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奖赏。”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治安官杰拉德先生虽然他应该是——或者说“曾经”是——我的上司。他显然对于他麾下的城门守卫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对我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杰拉德先生是个没有什么精神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体发福、酒糟鼻子、脑门上已经秃了很大一片。如果他脱掉身上的城防军军官制服换上一件普通人的服装恐怕我会以为他是个肉铺老板之类的普通小市民。他从我和牛百万的手中接过三张野狗皮又将任务酬劳放在我们的手中。这个任务的报酬应该是五枚银币但我比牛百万多得了二十五个铜子儿——这是我身为人类“市侩”天性的结果。同时我们也获都得了八百点灵魂之力——这说明屠杀并非是灵魂成长的唯一方法。 完成了这一个简单的手续之后杰拉德先生就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旁皱着眉头继续翻阅着厚厚的一叠文件。无疑他此刻正在为一些艰难事情而烦恼需要一些强力的帮助因为这时候我们无论再对他说些什么他都会垂头丧气地回答说:“我有一些麻烦需要解决但你显然还不够强壮。” 走出治安官的办公室牛百万伸了个懒腰: “太晚了我得去睡觉了要不然明天恐怕要迟到了。” “我也该休息了……”弦歌雅意的精神同样困顿“……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应该会吧差不多还是这个时间……”说着牛百万向我问道:“……你呢杰夫?” “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涉空者之间总会发生一些在我看来无法理解的交流他们似乎对于时间和空间有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概念。我知道我的两个朋友把我也当成了涉空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玩家”了。这不是他们的错毕竟像我这样拥有自由感的不安分的原生者太少见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几乎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错觉感觉自己也同样是个涉空者一样。 犹豫了一下我终于没有强调我和他们的不同。我有一种古怪的预感:他们不会理解我的来历也不会理解我的生命。如果我向他们说出我的遭遇他们会把我当成异类并因此嘲笑我、疏远我。我不想失去刚刚结识的两个朋友更不愿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看待。 “我会一直在这儿的……”我强笑了一下含糊地对他们说“……反正我没别的地方可去。” 听了我的回答弦歌雅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看来你年纪不大哟。年轻真是好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不用为生活奔波哟……” 年轻?或许把对于精灵这个长寿的种族来说一个成年的人类的年龄也就和一个孩子差不多。不过在我看来精灵游侠的话显然带着一层完全不同的含义。 “加个好友吧以后常联系。”牛百万提议道。他掏出魔法日记对着我和弦歌雅意一照。弦歌雅意也这样做了。 我还是刚知道魔法日记有这样的用法尝试着用了一下。牛百万和弦歌雅意的名字立刻出现在“社交”一页上字迹闪着金光。 “好了我去睡觉了明天见。” “明天见。” 说完他们俩的身体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犹如一股轻烟逐渐的稀薄透明直到完全消失。这时候我手中的魔法日记还没有合起我恰好看见他们的名字从闪闪的金色变成灰色——这应该是意味着这两个涉空者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位面中了吧。 由此也可以看出涉空者们的生活习惯是多么的怪异:睡觉这件事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便宜的旅店将就一晚——尽管在我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我有生以来的记忆中似乎从来都不存在“睡觉”这回事我只是单纯地“知道”它的含义、并且从理论上了解它“应该”如何进行而已正如同我脑海中存在的许多其他莫名其妙的知识一样——而涉空者们则必须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中去才能完成这个简单的生理活动。或许在宇宙苍穹中的无数个位面中有那么一个是专供这些时空旅行者睡觉用的。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好吧我仅有的两个朋友暂时离开了我所在的世界到另外一个安静的所在去睡他们的大头觉了。剩下我一个人现在应该去……呃……去…… 该死的我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从我刚刚摆脱城门守卫的命运、获得行动自由之初就一直是在和伙伴们的冒险捕猎中度过的。我的行动似乎总是在以他们的目标为目标我的选择也一直被他们的建议和愿望主导着。似乎自始至终都并不存在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决定。 而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在我获得了自由、而又尚未遇到牛百万的那一个短暂的孤独时刻中我正在做的事情正是…… ……是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 传说中在每个人的身后都跟随着一个伴他终老的神灵。这些神灵手持着一根名叫欲望的皮鞭驱使着人们在自己命运的道路上行进、疲于奔命。这根看不见的皮鞭直抽在人们的灵魂上让人焦渴、让人追求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并知道应该如何去获得它们。 我回过头去望着我的身后。那里是治安官办公室的大门大门中阴暗昏沉属于我的命运之神不在那里。 这正是我的问题所在了。我似乎是个空洞的人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属于自己的追求。我的来历古怪、与众不同。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无人同行。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却又无法回到初点。我的人生尴尬而寂寞总需要在别人的命令和建议下找到方向。 那么现在我该干什么呢?是继续那让人厌倦的捕猎和屠杀漫无目的地增长我灵魂的级别?还是站在原地发呆直到我的两个伙伴重新降临跟随他们的愿望? 我寂寥地站在墙角取下背囊百无聊赖地翻弄。忽然我的手触到了一个细小冰冷的陌生事物取出来一看是一瓶绿色的液体。 我想起来了这是在瓜分普瓦罗的尸体时我从它身上取得的一小瓶血液。当我发现这头野兽的鲜血并非普遍所见的红色时觉得奇怪于是收取了一些。说起来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觉得某些东西是“奇怪”的并且想要探寻一个究竟。 一群突然出现并且骚扰城市的野狗一头突然变异成了魔兽的野兽首领一瓶绿色的血液这一切似乎带有某种特别意义指向着一个让人生疑的结果。我喜欢这种感觉尽管困惑但它让我的头脑中有东西在思考胜似空荡荡地孤独。 我觉得应该把这东西拿给治安官看看毕竟这瓶不同寻常的血液是从野狗首领的身上取得的而城市正在受到野狗群的侵扰。 我重新走进治安官的办公室来到他身边: “长官我有些事情向你报告……” “我有一些麻烦需要解决但你显然还不够强壮。”和我预想的一样杰拉德先生仍然垂头丧气地重复着他的烦恼。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取出了盛着绿色狗血的瓶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猜测是正确可敬的治安官大人看见这个瓶子立刻有了些精神。他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拔开瓶盖轻轻嗅了嗅: “这东西是从哪儿得到的?”他面色微变向我问道。 “这是城外野狗首领的血液我觉得这很不同寻常应该向您报告。”我回答道。 他皱紧了眉头:“这很像是我见过的某种东西但我不能确定。你最好把它拿给城里的药剂师埃尔德看看他的药店就在贸易区的后面你应该不难找到他。” 说完他立刻又重新埋头于整理那厚厚的一摞文件以及思考那让他烦恼的困境去了。 我很快找到了药剂师埃尔德——事实上我已经不止一次到他的药店来了。每次我们回城补给的时候牛百万总要在他的药店门口拜一个摊子以略低于他的价格出售小剂量的生命药剂。 药剂师埃尔德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商业竞争行为而生气。在我说明来以后这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只是低声抱怨了一句:“哦又是这个麻烦的治安官他已经不止一次地麻烦我了而且从来都不付费用。或许我应该给他开一张化验账单免得他把治安经费都花在治疗自己的败顶上。” 他把绿色的狗血放在一个透明的水晶器皿中把空瓶子交给我然后对我说:“向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我需要一个血液分析仪。算你走运前几天我刚刚定做了一个你得去炼金术士埃奇威尔那里去帮我取回来。” 炼金术士埃奇威尔住在城南一个荒僻的角落里我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这里。事实上没有什么人会把这个地方弄错因为这座房屋连成一片的城市中似乎只有这座房子是孤零零地偏居一隅四周空荡荡地一片离它最近的房子也在五十步开外。这在寸土寸金、地价高昂的坎普纳维亚城中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路上我还顺便去拜访了一下城里的战士训练师进一步提升了我的长剑战斗技巧把“直刺”和“砍杀”的技能升到了二级还学会了一个新的战斗技能“猛击”可以通过巨大的力量压制对手使对手防御的手臂感到麻痹从而降低他的攻击速度。 我觉得相比之下这些训练师所传授的都是些简单基本的战斗技巧。虽然我们时常用的着但在战斗中却收不到我们自己领悟的技能那样明显的效果。 走进埃奇威尔的房子我觉得这里似乎刚刚遭受了一场地震或者是一阵飓风。缺了腿的书架横卧在地上断裂的书桌一半放在门口、一半扔在楼梯口。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每个家里都有的日用品在这里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姿态陈列着比如说:腐烂且挂着油腻的菜叶、碎裂的瓶子、裂口的碟子以及没有锅底的平底锅。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昂贵稀有、难得一见的珍贵物品……的派生品比如说:被砸碎了脑袋的大理石雕像、被烧去了半边的大幅油画、镶着金丝和宝石但缺少了一只袖子和半幅下摆的礼服、或者是被水浸泡出了尿色并且被老鼠啃食过的厚重的精装书籍等等等等。 我艰难地跋涉过大厅好不容易来到楼梯口。在楼梯口的墙上通红的火光摇曳生辉把一个干瘦的影子投射到了墙壁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狂热刺耳的“桀桀”大笑声。作为这间房屋中唯一一个人类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人影就是我此行的目标也就是坎普纳维亚城的炼金术士埃奇威尔。 我刚要迈步上楼忽然楼上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火光猛然大作一些器皿碎片呼啸着从楼梯口飞出猛烈地撞在墙壁上磕得粉碎把我吓了一跳。 当一切平静下来我才敢走上楼去。站在楼梯口我看见原本十分宽敞的空间被形形色色古怪的仪器堆得满满的让人转个身都很困难。我并不十分确定这些东西能够被称之为“仪器”它们都破损得厉害有些甚至根本就是用废品拼凑起来的如果不是摆在这里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它们归到“垃圾”的类别中去。 一个瘦且高的身影站在这堆垃圾中间在他面前是一个一片狼藉的石台。石台上堆满了各种碎片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架以极端痛苦的姿态扭曲着立在台上上面还在冒着一层黑烟让我联想起刚才那场剧烈的爆炸。而在二楼的墙壁上两个刺目的大洞张牙舞爪地挂在上面取代了窗户原本的作用——那明显也是一场强烈爆破的结果。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座房子能够如此孤高地偏居于此了——我猜没有什么人有足够的勇气与这样一个随时会把自己的房子炸上天的危险邻居友好相处。 在我愣神的当口那个人影向我转过身来。他面目焦黑、头发卷曲、衣衫褴褛张口吐出一道浓浓的黑烟。 “别担心……”他嘿嘿一笑被爆炸熏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正文 第十一章 生命不息,挖矿不止 第十一章 生命不息挖矿不止() “哦你是替埃尔德来取他的血液分析仪的。”尽管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这个古怪的炼金术士埃奇威尔仍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这就和我头脑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知识一样是一种天生的本能吧。 “我没办法现在就把它交给你那上面还有一个小零件没有完成。我需要一些特别的原料如果你能帮我把它们搞到手我很快就可以把东西交给你。你得去城西废弃的矿洞中找一种叫做石英岩玉的的矿物那是一些白色闪亮的岩石你不会把它们搞错的。你可以用这把镐头把它们挖掘出来把这个袋子装满别忘了带上火把。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那里现在似乎正被一群大蝙蝠盘踞着。” 虽然在口中征询着我的意见但他并没有给我表示反对的机会。话音刚落他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把镐头、一只大口袋和一支火把放到我的手里然后就立刻把我抛在一边转过身去继续他那疯狂而又危险的炼金试验了。 拿着工具我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按照礼节(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这种礼节的)我似乎应该向这间房子的主人道别后再离开的比较好。但看着他专心忙碌的样子我又害怕自己会唐突地打扰他的研究。 局促地站了半晌我才下定决心向他道别这时候我忽然嗅到空气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焦苦的味道在战斗中锻炼出来的本能让我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猛然间一团炽热的红色在我的面前绽放出刺目的颜色一道澎湃的热浪随之而来瞬间灼过我的面颊。于此同时巨大的爆破声骤然响起犹如惊雷在我耳畔炸响亮。在这短暂的片刻间我只来得及俯身抱头趴在地上感受到各种碎片擦着我的头皮惊险地掠过。 当一切回复平静我才有勇气试探着抬起头打量一下四周。房间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一切原本就已经变得混乱的不能再混乱了这次爆炸带来的混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试验台铁架子上翻腾的黑烟依旧炼金术士埃奇威尔炸裂的衣衫和燎黑的面膛也一切如旧。 “别担心……”他再次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不过他的笑容怎么看也无法让人放心——一无论是偏执的疯子还是脑壳被炸坏了的智障笑起来似乎都应该是这副尊容。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立刻我把所有的社交礼节统统抛到了脑后用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埃奇威尔的家。我发誓这时候就算是一条巨龙也别想把我重新拉回到这个房间中。向他告别?别开玩笑了这鬼地方我一秒钟也不想呆——好吧我承认是不敢呆——我并不是那么地畏惧死亡但是让我在一个神经错乱的疯子引起的爆炸中被一只裂了口的破碗莫名其妙地砸破脑袋白白送命这种不名誉的愚蠢死法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按照埃奇威尔的指示我走出卡普纳维亚城的西侧的城门。天已经全都黑了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的人都少了很多只有偶尔的几个涉空者在我的视野中闪过也是目光呆滞、行色匆匆。 人少了在城外游荡的野兽自然多了起来不过现在在城门口徘徊的这些一、二级的鸟兽已经无法再对我构成任何威胁了。实际上即便我在很近的距离上从它们身边走过它们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我穷追不舍——我想这是因为我的灵魂强度远高于它们的原因。即便如此我在行走时还是注意和他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尤其是城墙根附近那些成群结队的母鸡们。 按照魔法地图上的标注我延着一条小路走到尽头沿途轻松除掉了几只对对手的实力缺乏基本判断能力的野狗终于发现了一个破败的矿洞口。 这明显是一个废弃的矿洞洞口用木料搭成的房檐已经被严重地蛀食上面还结满了大片的蜘蛛网但还很结实。矿洞里面的甬道也用粗大的木材牢牢地支撑住甬道的地面铺着两条长长的铁轨一端伸出洞口另一端则指向黑不可辨的矿洞深处——这个实用的设计是矮人族的杰作这些天生热爱制造的种族用这种方法能够迅速快捷地把矿石运出地面。 几只巨大的蝙蝠在洞口徘徊它们飞得并不高就连巨大的耳朵和丑陋的利齿都清晰可辨。它们的力量与它们凶狠的长相并不相称这种名叫“大蝙蝠”的生物只有三级并不难对付。我不想惹来一大群蝙蝠的围殴贴着一侧山壁向矿洞口走去。一路上只有三只蝙蝠发现了我我没费多大力气就干掉了它们。 走进矿洞我点亮了火把。火把并不是很亮只能照亮我前后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晃动的火光荡漾在四周的石壁上让我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压迫感。没走出几步一团闪着晶莹光泽的白色固体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知道这就是我要找的石英岩玉了。我把火把插在一旁取出口袋和镐头很快把它挖了出来。这种矿石比我想像得要坚硬几次震得我双手发麻。我把它丢到口袋中又把口袋放进我的魔法背囊里拾起火把继续向前。 这个矿洞很深越往里走遇到的蝙蝠数量就越多也越厉害。我往里走了挺久矿石越挖越多遇到的对手也已经变成了两只并排出现的五级“吸血蝙蝠”。这种毛色发红的巨大蝙蝠天生带有一个吸血的技能在撕咬时能够把我的部分生命力吸收成自己的生命力。这已经是我能够对付的极限了如果不是牛百万临走时送给了我不少生命药剂我恐怕根本支持不到这里。 还差最后一块矿石就能把口袋填满我决定再往前走一点挖足了矿石就退出去。很快我就在甬道便发现了一块晶莹发亮的石英岩玉。我兴冲冲地走过去掏出镐头立刻把它挖到手完成了我此行的目的。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从矿洞内侧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砰砰”的轻响。 我循声走过去发现就在前边不远的一个拐弯处一个五短身材、结实强壮、把长长的红色胡须编成小辫子的家伙正挥舞着一把大铁镐用力地在墙上刨着。那柄铁镐很大几乎比我手中这一把大出两倍有余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它的使用者身材十分矮小恐怕头顶还不到我胸口的位置。矮小的身材与巨大的镐头之间构成了一种极不协调的滑稽感让人不由得担心这个人会因为用力过猛而被自己的工具甩飞出去。 无论是身材还相貌的特征都证明我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血统纯正的高地矮人。坎普纳维亚东北方的金石堡就是一个矮人的城市两地之间之有不到三天的距离所以在坎普纳维亚附近并不难找到矮人族的行踪。 人类在黑暗狭窄的空间中会更多地感受到孤独尤其当四周还满是致命的吸血野兽的时候。所以在这里看见一个有着相同目标的同行者让我倍感亲切。 “你好。”我高兴地向他走过去友好地冲他打了声招呼“我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在。” “挖矿好才是真的好……”他目不斜视手中的工作丝毫没有停顿言辞间丝毫也没有掩饰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和执着。 “哦是吗?那你的收获怎么样啊?这应该是个废弃的矿洞难道还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我话音刚落这个矮人矿工突然用粗大的嗓门无比自豪地大声高唱起来:“咱们矿工有力量嘿咱们矿工有力量……” 看得出这个家伙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很满意并且非常为之骄傲。不过他那过于热烈的表达方式实在让我有些吃不消。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是说你看起来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我迟疑地问道。 “挖矿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激愤而沧桑说出的话语沉重深远、发人深省。或许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他话语中深邃的特质那就是——答非所问! “嗨你还好吗?你没事吧?”对他的反应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看上去并不像是神智错乱的样子可他的每一句回答都和我完全搭不上话茬。 “我扑在矿石上就好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他对我的问题置之不理。 “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快要被这个偏执的矿工逼疯了。原本我以为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没想到他只是纯然地胡言乱语。 “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挖矿中去!”他依然信誓旦旦地坚决回答道。 …… 就这样我和他进行了一场诡异而又令人费解的交流。自始至终这个相貌粗鲁的矮人都在用像诗一般的语言和我对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意味深长而又如此的词不达意。最神奇的是无论他说什么都在对“挖矿”这项事业和“矿工”这个职业进行着毫无保留的讴歌和赞美。在他的口中“挖矿”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崇高最伟大的职业挖矿的生活套满了荣誉的光环辉煌壮美而身为一个矿工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如果此时旁边有人在观看我们的对话他会看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场景:一个身穿铠甲的人类战士满脸困惑、一头雾水不停地进行着无谓的追问;而在他身前一个衣着破败的矮人矿工丝毫不为所动一边专心致志地刨着石头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着。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是存在着某种交流的可起码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状况是如何产生的。或许这个满脑袋矿石的家伙根本就不理解我在说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我的头脑不够敏捷根本无法跟上他飞快跳跃的思维。 换句话说我觉得眼前这个奇怪的矮人矿工如果不是个白痴那恐怕就会是个伟大的哲人——事实上很多时候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很大的差别他们的区别只在于你看待他们的眼光不同。 在我们对话的过程中曾经有几只吸血蝙蝠向我们飞近。我曾戒备地看着它们但每当它们正好飞到警戒距离边缘的时候总会突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逐渐远去。如此几次之后我终于确认:我们身处的地方正好是蝙蝠们游弋的一片盲点在这里根本不会受到这些飞行野兽的侵扰。 终于我放弃了这场徒劳无益的对话。我不再指望能从这个矮人矿工的口中得到多少有价值的言论了。他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总觉得他不像是个追寻自由的涉空者而更像是和我从前一样沉默讷言的原生者。只有当我对他先说一句话的时候他才会做出答复。而和普通原生者不同的是他和人说话时花样百出却又完全不知所云。 临走时我习惯性地向他告别他对我义正词严地高呼:“挖矿代表了先进生产力发展要求代表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代表最广大玩家的根本利益!” 我立刻头大如斗忙不迭地向矿洞外走去只留下他卖力挥镐的身影。照他这样拼命的干法就算他把整个宏伟的乌齐格山脉挖穿与遥远的西方大路打通一条通道我也不会觉得太过惊奇。 哦对了这家伙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挂机挖矿练小号”…… …… 正文 第十二章 挥别,失却的生活 第十二章 挥别失却的生活() 有事可干的夜晚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再次站在炼金术士埃奇威尔的门口时已经是清晨时分了。 我在他的楼下逡巡了良久——这个醉心于炼金研究的疯子有足够的聪明才智能够频繁地制造出让人胆寒的剧烈爆炸并且奇迹般地从这一次次惊天动地的事故中生还下来对于这一点我已经深刻地领教过了这让我在去见他时很难没有顾虑。 不过很快我的顾虑就被消除了。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楼顶再次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直到爆炸的余波完全消除后我才勇敢地登上楼梯——经验告诉我一次爆炸刚刚发生后的时间会比较安全毕竟想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总也是需要费一番手脚、消耗一些时间的。 站在楼梯口我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埃奇威尔先生满面焦黑的狼狈模样。 “哦你把它们取来了这可真省了我不少麻烦。要知道那群长着翅膀的大老鼠很招人讨厌而且它们从来不刷牙……”我把装满石英岩玉的口袋扔到埃奇威尔面前他从里面取出一块一边迎着灯光仔细观察一边高兴地唠叨着:“……你稍等一下这并不需要很长时间。” 说着他把三、四块矿石扔到一个桶状的金属容器中往里面加入了一些形形色色的粉末和液体然后把容器放在一个形状特别的大炉子上加热。那个炉子显然经过了某种特别的魔法加持它喷射出的火焰不是通常我们见到的鲜艳的红黄色而是一种蓝白色的特殊火光。尽管这种幽蓝色的火焰并不十分茂盛但似乎蕴含着异常强炽的能量即便我远远地站在楼梯口也能够感受到一股热浪迎面袭来。 正当我认为有必要为抵御一场轰轰烈烈的意外爆炸而采取一些防护措施的时候一些赤红色的液体从容器一侧的管道中一滴滴流了出来被灌进埃奇威尔早已准备好的一支模具中。那些液体晶莹而澄澈仿佛传说里不死的火中灵禽凤凰初生时的泪水带着一种让人沉醉的炫目之美。 很快这些滚烫的液体渐渐冷却下来褪去了原本火红的色彩在模具中变成了一片片凹凸不等的透明颗粒。对我说的是“透明”。在此之前我还从未见过哪一种固体的物质能够如此的通透纯净尤甚于冰雪——当然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冰雪只是天然就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的——就如同是凝固了的水的魂魄又像是一个聚合成了实体的飘渺梦境与四周的一切事物融为一体让人不由质疑它们的存在。 丝毫不理睬我的惊叹埃奇威尔取过一支带着卡槽的细长金属管轻柔而敏捷地将这些透明的薄片一一镶嵌进去再把它插进旁边一台仪器插槽中。 “把它交给埃尔德去吧希望他没有等得太着急……”做完这一切埃奇威尔指着完成了的仪器对我说“……谢谢你带给我的石英岩玉剩下的这些我可以做其他的用途。作为酬劳你将获得我的感谢。” 说着他把五枚银币放到我的手里同时我的灵魂之力又增长了两百点。 “如果你还能取到更多的石英岩玉把它们送到我这来你会得到满意的报酬……”接着他补充道“……如果你想学习炼金术的种种奥秘也可以来找我。不过我的学费可不便宜。” “我要学炼金术!”我连忙接口说道。刚才那奇妙的景象给了我极大的震撼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的形象在我眼中瞬间高大起来他能用双手创造出的奇迹绝不只是气势宏大的定向爆破那么简单。 “两个金币我可以教给你一些简单的入门技巧。”他向我伸出手说。 “太贵了吧一样是把东西扔到锅里煮教烹饪的厨娘菲特尔大婶才只收四枚银币而已。”市侩的天性发挥了作用我立刻讨价还价道。 “一枚金币九十枚银币。”埃奇威尔严格按照百分之五的人类“市侩”天性标准降价。 尽管价格出现了可喜的跌幅但即便如此就算是剥光我的内裤变卖我所有财产也凑不出这笔巨额学费的一个零头。难怪一些涉空者在私下聊天时会痛骂“教育是暴利产业”这惨痛的教训让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的含义: 知识不仅仅是钱而是“好多好多钱”。 看到我迟迟未做决定埃奇威尔大概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轻轻挥了挥手说:“你还是等到有钱的时候再来吧炼金术可不是属于穷鬼的玩意。” 物质基础的极端匮乏使我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炼金术的追求。我把血液分析仪装进魔法背囊离开了埃奇威尔的家。当我走到大门口时楼上没有例外地再次传来了强烈的爆炸声。虽然明知道这种程度的爆炸只够给那个敛财的炸弹狂人掸掸灰尘但听到他的惨叫声我心里仍然感受到一种邪恶的报复快感。 我把血液分析仪送到药剂师埃尔德的药店他立刻开始工作。他把绿色的血液倒入一个透明的器皿中用一支细小的瓶子往里滴了两滴淡紫色的液体放进分析仪中然后按了上面的一个按钮。分析仪立刻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当它重新恢复安静后埃尔德把眼睛凑到埃奇威尔最后制作成功的那个镶嵌着透明晶片的小管子上仔细地调整了一下: “唔原来是这样……很有趣……”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他一边轻点着脑袋一边饶有兴致地做着笔记。我很好奇他究竟从那台仪器里看见了什么趁着他埋头书写的时候我偷偷对着那台“血液分析仪”瞄了两眼。透过那层晶片我看见一些毛茸茸的细小颗粒在紫色的药水中不安分地游动着有时还会一分为二变成完全相同的两个。我猜这些看上去有些让人反胃的小家伙都是那瓶绿色血液中的东西只因为它们的体型太过细小所以我们不曾发现它们。而这台血液分析仪——确切地说是这几层透明的晶体片能够将它们成百倍地放大让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得到他们。 没过多久埃尔德站起身咂了咂嘴说: “这种血液里含有某种特别的活性激素会使普通的野兽产生变异变得更加凶残。我相信这是被人为制造的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从它的成分和色泽上来看这更像是枯萎之地上那群亡灵和魔鬼们的产物。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小心总是没错的你最好提醒杰拉德早做准备。”说完他又垂着脑袋站到了柜台后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们。 枯萎之地?埃尔德的回答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点也没有想到一只普通的野狗居然能够和这样一个危险而著名的名字联在一起。 据说在大约两百年以前法尔维大陆的版图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的大陆面积要广大得多现在有一半国境都在彗星海岸边上的蒙第卡王国在那时还只是一个没有出海口的内陆国家而已。 或许是大陆的富庶招来了魔鬼的嫉妒又或者是当时人们的自负引发了众神的惩罚总之忽然有一天一个通往恐惧、破坏和毁灭之境的时空虫洞在法尔维大陆上空蓦然打开多如牛毛般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在他们的统治者、来自异界的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统帅下源源不断地穿过时空虫洞踏上了法尔维大陆的土地。这群丑陋的嗜血者将战争和毁灭的种子播撒到法尔维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中如同贪婪的蝗虫般将面前的一切化为虚无。 这是一场整个位面的生存之战每个种族、每个生命都被推上了杀戮和抗争对垒的最前线。人类、矮人、精灵、牛头人、半兽人……法尔维大陆的各个种族从未如此亲密地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同一个敌人。在这场战争中人人都是战士没有人是旁观者。 尽管大陆种族的抗争是英勇的但这仍然难以阻挡侵略军早有预谋的战争部署。他们的武器乌云般遮蔽了阳光他们的军队海潮般吞没了大地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抵挡在他们毁灭旗帜之前的对手要么蒙受了彻底消亡的可悲命运要么则被恐惧所击倒成为了他们奴颜的帮凶反身屠戮起自己曾经的盟友。很快末世君王的军队在法尔维大陆上站稳了脚跟他们占领了大陆将近一半的土地而他们侵略的触角还在不断蚕食独立的领土。大地被绝望的阴云笼罩着残存的大陆种族几乎已经放弃了生存的追求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尊严——而非生命——做着最后的挣扎。 直到有一天自由的生命赢来了被解救的希望德多坦——被后世称为“苍穹守护者”的伟大魔法师以自己的生命为祭施展出堪比神明伟力的可怕魔法“吞噬之门”。他扭转了时空虫洞的运转将原本贯穿两个位面的通道变成了吞噬一切物质的黑洞。末世君王达伦第尔、连同他的军队和占据的大陆领土同时被黑洞吞没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吞噬到了何处又将遭受怎样的命运。 从那之后整个大陆格局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那块被末世君王统治、而后又被黑洞吞噬的土地就是人们所说的“枯萎之地”。 这是两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尽管我对此十分了解但我总以为这更多地是一个传说、而并非是历史。可是现在有人忽然告诉我他可能发现了这段历史的踪迹而这一切又与我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这让我怎么能不惊讶万分? 我立刻把这个消息回报给治安官杰拉德先生。他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我说道: “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不过我仍然要感谢你的帮忙年轻的勇士。请收下这些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他捧出一条披风放在我的手中。这是一条“城防军军官披风”能够给我增加两点防御和两点敏捷。与此同时我的灵魂之力再次积满一道白光从我的脚底涌起流遍全身上下。完成这个任务让我再次获得了五百点的灵魂之力这让我成功升到了六级。 杰拉德并没有像原先一样伏案办公而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试探地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这是关于魔兽开普兰事件的报告……”果然他取出一个盖着火漆印记的信封“……我希望你能尽快把它交给瓦伦要塞的佩克拉上校手中请他派人调查此事。” 他是什么时候把报告写好的?我才只是刚刚把药剂师埃尔德的化验结果交给他而已而且他刚才明明什么也没有写啊?怀着满腔费解我接过信封接受了他的委托。 我并没有打算立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我既不知道瓦伦要塞在哪也不知道此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凶险。我可不觉得自己会有牛百万那样的运气能够光着膀子独自穿越崇山峻岭、度过重重危机。我相信像他这样彪悍的旅行者绝对是独此一家我一点也不想做完成这项“撞举”(莽撞的举动)的第二个人。 无论我要去向何处积累力量、提高等级的做法总是不会错的;而且尽管价格高得逼人想要上吊但我仍然没有放弃学习炼金术的念头。出于这两点考虑我仍然选择留在了坎普纳维亚城中竭尽所能地接受工作赚取酬劳。 此后的三天是忙碌而充实的我奔走于坎普纳维亚城的各条大街小巷帮助那些困境中的人们度过难关。正如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熟知的那样:我替酒馆的皮埃尔送过错别字满篇的情书、到荒废的野外神庙里帮专门雕刻墓碑的石匠达克拉寻找过新的石材、给波特男爵追讨过雇农的债务、为旅馆老板娘得了厌食症的小姑子寻找过开胃的糖葫芦……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这些繁琐的事情似乎每天都在发生而且好像每个人都会遇到。 皮埃尔的文字表达能力和他的恋爱进程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进展;那些贫穷的雇农也永远无法彻底清偿波特男爵的债务。这一切就像是时光的倒影一遍遍永无止境地重复播放我曾一度对此感到厌倦。但渐渐地我似乎从中看到了生活的另外一面——那是安宁而又真实的一面: 对于这繁琐的一切我曾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观察者。可如今我也不得不投身到其中品尝这里面平静的感动。或许吧这繁复琐碎的生活小事注定将成为每个人生命中不可避免的组成部分无论你在年轻时多么高傲疏狂终将有一天会被衣食住行凌乱生活所包围心甘情愿地成为生活的俘虏。 没有人的生命会被传奇写满无论你多么伟大你生命的绝大部分都将留给最普通的生活琐事。在追逐激情与荣耀的道路上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住脚步仔细感受这些微小细腻的情绪——它们或许并不让人热血澎湃但也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我甚至没有忘记曾经与我的搭档——“城门卫兵弗莱德·古德里安”——的赌约。我趁着夜色从拉玛老头的房中偷走了那段“铁木”帮助那个取代了我位置的城门卫兵赢得了这个小小的赌局。 当一切结束我看见了那个和我一般模样的城门卫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是一副简单而痴傻的笑容在那其中有我已永远失却了的、生活的真实。 正文 第十三章 结伴而行 第十三章 结伴而行() 当我和弦歌雅意告别的时候他说他第二天会再次降临这个位面。可当他的名字在我的魔法日记中重新闪亮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的下午了。按照我以前的经验涉空者们所说的时间概念和我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口中的“一天”往往需要六到七天的时间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时空位面的不同造成的差异。 在他降临之后没多久我的魔法日记就发出了信号。我将日记翻到写着他名字的“社交”页面上看见在他的名字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可真勤快啊那么早就上线。现在几级了?” 这是魔法日记的另外一个功能相互交换过灵魂印记的人们可以通过它进行远程通讯。这个功能很适合喜欢四处游荡的冒险者:无论你的行踪多么飘忽不定当你的朋友想念你的时候总能方便地联系到你。与之相应的它的不便之处也在于:当你希望一个人独自呆一会儿的时候别人也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你。 我把弦歌雅意的名字点开在他名字的下面写上“快要九级了”然后发送给了他。 很快我就收到了回信: “我k那么快!你是怎么打的?该不是用外@¥%挂了吧!” 在这短短的三句话里有两句是我无法理解的一个是第一句里那个奇怪的字母“k”我不知道那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它似乎表达了一种惊叹的语气;而最后一句中带着混乱符号的“外@¥%挂”则透着诡谲狡猾的气息仿佛含有某种特殊的魔法意义让我连揣测它的含义都无法做到。我只能根据那唯一句我能够理解的话做出回答: “做了几个任务又杀了几条野狗然后就升级了。” “晕你牛x……”又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符号“……接了剑齿山强盗任务没有?” “没有我正要去接。” “那正好我找到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完成这个任务算上你就正好凑齐一支队伍了。快点我们在城门口等你。” 能够获得朋友的邀请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当我正好无事可做的时候。我来到城门口看见我视力不佳的精灵朋友正等在那里在他身边站着两男一女三个陌生的冒险者。 虽然弦歌雅意一直瞪大了眼睛努力寻找我的身影但一直到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仍然是一脸的焦急和茫然——很显然他可怜的视力并不足以把我从人群中辨认出来。 “我来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先出声和他打个招呼就算我把脸贴到他鼻子底下他也未必能找得到我。 “啊你终于来了!”我并不能算突然地出现仍然让他吃了一惊。他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他的伙伴身边向我介绍说: “他叫长弓射日是个牧师已经六级了。”他指着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冒险者说道。 这是个人类少女看上去温柔娴静长长的眉毛低垂着仿佛不敢看人的害羞模样。她穿着一身镶着金属亮丝的白色长裙作为牧师这倒也是非常合适的。唯一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的是在她头顶显示姓名的地方明明写着“妃茵”两个字。 这个少女冲我温婉地一笑然后轻轻伸出白皙纤细的右手轻轻扶住弦歌雅意的右臂内侧。正当我以为这是一个带着暧昧含义的亲密举动时她的拇指和食指猛地一紧…… “喔喔……喔……”立刻弦歌雅意为我们展示出了他潜藏不露的男高音天赋那尖锐的嘶叫声足以让最激昂的吟游诗人相形见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少女的两根手指居然显示出了不亚于狂犬开普兰利爪的力量并且制造出了要害打击的效果一瞬间就让弦歌雅意的生命指数狂跌三十点。 “你在往哪指呢?看清楚姑奶奶我是谁再说话!居然会把我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淑女和这个变态杀人狂搞混了这简直是罪无可恕、无可救药……”那个漂亮女孩一边掐住弦歌雅意的胳膊一边用漂亮的小靴子踩住他的脚指头口中还在忿忿地嚷着。像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淑女”实在是我平生仅见。过了好半天女魔法师才松开手然后别有用意地搓着两根手指头对着欲哭无泪的精灵游侠说道: “为了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下次给我把翡翠之星的戒指买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看不清楚而已你饶了我吧。那东西要三个金币呢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弦歌雅意哭丧着脸孔哀求道。 “我还缺少一条能够回复法力的蓝晶项链……”对于弦歌雅意的哀求那姑娘理也不理。她意味深长地把玩着胸前的挂饰斜着眼睛看着弦歌雅意。 我的精灵朋友立刻做出了英明无比的决定。他挺直了胸膛颇有几分骑士风骨地大声回答道: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明天我就用翡翠之星为最美丽的妃茵大人增添风采!” 他的脸上写满了悲壮有如一位慷慨赴死的烈士。 得到弦歌雅意肯定的回答那个姑娘满意地笑了笑。忽然她转过身看向我。就在这刹那间她整个人发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变化:刚才那副气势汹汹让人胆寒的模样顷刻间被一种柔情似水的恬静所取代一层羞怯的红晕笼上她的双颊纤长的睫毛让她那双明朗的眼睛格外清纯。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居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巨大的变化虽然她的面容没有任何改变但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其中的差别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明显。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从最凶暴凌厉的债权人变成最清丽可爱的乖女孩她只用了短短一笑的时间。 “他看错了我是妃茵……”她仿佛怕生似的低声对我说道声音就像七弦竖琴一样清脆而温柔“……是个十级法师。他才是长弓射日……”说着她指了指身旁那个健壮结实的矮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妃茵的手指向矮人牧师的时候他似乎凛然地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的那个半兽人不等妃茵开口就自我介绍说“我叫长三角八级游荡者。” 在我的印象里游荡者似乎应该都是些身材瘦小、行动敏捷的家伙。他们喜欢出没于黑暗的阴影中干脆利落地从背后切断别人的喉管。可长三角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我的认识。老实说他的名字没有任何指代意义我是说这家伙的身材既不“长”也不像是“三角”。如果抹去双手和双脚构成他的基本图形就是两个相切的球体——脖子的部分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他是个胖子而且不是一般地胖。他的肚子滚圆挺拔、柔韧而富有弹性走起路来不住颤动肚皮上的肉还会荡漾出一圈圈柔软的波浪。如果他想看看自己的脚尖——相信我他得非常努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样的身材如果手持两把板斧狂热地冲向敌群狂热地砍杀或许不失威武豪迈但是作为一名游荡者…… 大概是发现了我眼中的疑惑这个身材“宽大”的半兽人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那是游荡者最通常的武器——在指间熟练地玩了个花活然后拍着肚皮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好久不运动了身材有些走形。可我真的是个游荡者……” 那柄匕首看上去很锋利刃口间流动着危险残忍的光泽。可这样一柄凶器在长三角的手中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甚至觉得就算这个体型超标的游荡者什么也不穿这柄匕首也未必能破坏掉他肚皮上的防御力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剑齿山是坎普纳维亚附近地势最高也是最险要的一座山峰山下的丛林中聚居着大量的野兽无论是“红鬃鬣狗”还是“山地野狼”又或者是展开翅膀足有三、四个人宽的“吸血红蝙蝠”都普遍比它们在散落在别处的近亲们要高出一两级分别从八级到十级不等。而且它们居住的密度非常大通常都是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这使我们前进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当然这种影响并不完全是战斗带来的: “弦歌雅意把这只蝙蝠的皮剥下来……我让你剥你就剥嘛还有碎布片、还有翅膀、还有指甲……这些都是钱啊积少成多哟……啊铁矿石!长三角把那块矿石挖出来对全挖出来包括石头……射日射日!把对野狼的眼珠拿着什么?背包已经满了?让我拿?让我一个温柔较弱的女孩子拿那么可怕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害臊吗?把你的包拿过来……哎呀哎呀把这些东西都扔掉……我知道这是任务物品你再去做一遍不就成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啊……啊鼠尾草这里有那么多药草该死该死怎么就没有一个学习药剂学的这可都是钱啊……” 正如你所看见的魔法少女妃茵似乎对于任何可以变卖成货币的物品都有着异乎寻常的收藏癖每当一场战斗结束后她都恨不能用最细密的篦子把战场反复篦上他两三遍才好凡是能够带走的战利品哪怕是最不值钱的动物指甲之类的东西她都绝不会把它们留下而是想方设法把它们装进背包里带走。凡是她打扫过的战场就连尸体腐烂得都会特别快——因为这些尸体实在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可以腐烂的东西了。 “又是一群野狼怎么办?”长三角指着左前方的树丛问道。这群野狼并没有阻挡在我们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我们绕道而行根本就不会惊动它们。 妃茵向那群野狼盘踞的地方看了两眼脸上露出难以决断的表情:在她眼中这些巨大且凶残的野兽无异于一堆长着爪牙和皮毛的金币就这样平白地放过它们实在是于心不甘;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走上山坡每个人的口袋就差不多都已经填满了三分之二照这样下去那些将会从强盗手中夺取的、更值钱的战利品或许就无处可放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金钱?这对于魔法小财迷来说显然是个难以决断的选择。 “你们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哟?先把它们杀光再说!”正在妃茵犹豫的当口我们中的另外一个家伙已经单枪匹马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只要听到他粗鲁奔放的语言和嘶哑莽撞的声音就知道我们的牧师又暴走了。 如果说魔法师妃茵只是沉浸于货币的兑换、对于不牵涉金钱的其他事物并不缺乏一些基本的理性判断的话那么名叫长弓射日的矮子则完全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用妃茵的评价来说——变态杀人狂。他是个典型的暴力崇拜者嗜血狂人虐尸者对于杀戮有着发自血脉深处不可遏止的狂热。他绝对具有成为优秀狂战士的巨大潜质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对手他就不会回复清醒。就算是最凶狠的魔兽也会在他彪悍骁勇的身姿面前感到汗颜。至于他的牧师职业——那绝对是反讽:谁见过这样一个会抡着棍子冲锋陷阵的牧师? 长弓射日的武器绝对值得一提。当我们第一次迎接战斗的时候我还按照常规高举盾牌站在他和妃茵的身前没想到他一个冲锋就从我的腰带下面窜了出去迎上了一头八级的鬣狗。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法杖大约只有我的前臂那么长——当然在矮人手中它看起来显得更长一些。正当我认定了他要为这愚蠢的举动接受教训的时候他的惊人举动立刻使我大脑缺氧了…… 他双手抓住法杖的两端左右用力一扯居然把它拉成了两段中间用一条铁链连在一起。紧接着他紧握一端反手一抡嘴里以一种含糊而带着特别的节奏感的声音大声念叨着“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法杖包着铁皮的另一头重重击在鬣狗的下巴颏上直打得它满脸春光旖旎。 得了便宜的矮人牧师不依不饶拎着两截的法杖穷追猛打。法杖在他的手间、肘间、腰间上下翻飞如同杂耍般让人目不暇接只看见棍影重重有如一道光幕把他笼罩在其中其间还伴随着他不住口地“哼哼哈兮……”的尖嘶让人很难不感受到一种带着极度反差的暴力之美。 一个身穿布甲的牧师手里拿着两根短棍仅靠近身肉搏顷刻间就放翻了四条七八级的鬣狗而我这个手持利剑的战士却还在和两条鬣狗纠缠不休这巨大的差距让我简直有些心灰意冷了。后来弦歌雅意告诉我长弓射日的副职是武器制造师他手里那根叫做“双截棍”的法杖就是他自己的得意作品。这原本是他试制的第一根法杖当时他毫无悬念地失败了。没想到他灵机一动在两截折断了的法杖中间加了一根铁链居然让他制造成功了。 这根造型奇特的法杖可是件不折不扣的凶器法杖两端包裹着的厚重铁皮为它增加了3点的攻击力而且这根短小法杖的攻击速度也远远优于其他武器。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根合起来看像是一根烧火棍、分开来看像是……嗯……像是两根烧火棍的、不增加任何魔力和法术效果的短柄打击凶器居然也被承认为是一根“法杖”。 而最让人跌碎眼球的是长弓射日在战斗中显露出来的狂暴的乱舞技能居然是一种魔法而且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魔法。这种怎么看都像是格斗术的所谓“魔法”被它的创造者赋予了一个怎么看都像是格斗术的名字——“截拳道”。而他不停狂热吟唱的那个什么“哼哼哈兮”则是发动这个魔法的咒语。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用拳脚和棍子施展的“魔法”。据说这种如假包换的“魔法”会产生一种类似魔力护盾的效果能反弹敌人百分之五十的近身攻击并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对周围敌人造成三倍的物理伤害。除此之外它消耗的也是货真价实的魔力——而且消耗得非常快。 现在长弓射日已经冲到了那群“山地野狼”的中间施展开了他那激情昂扬的奇异魔法。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跟着他杀了进去。我得承认尽管长弓射日对于战斗有着莫名其妙的狂热但他毕竟没有被彻底冲昏头脑。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他也会突然想起自己身为一个“牧师”的职责“一不小心”用他所剩无几的魔法为队友回复干涸的生命力——不过起码对于我自己来说他这抽风一般的善举总是发生在我灌下一瓶生命药剂之后才会迟到地发作。 尽管我们的队伍中有五个人可事实上通常在战斗中你只能看见四个而凭空消失的那一个就是体重超标的游荡者长三角。 没错我说的是“消失”。游荡者具有一项让人羡慕的职业技能:“匿踪”。这是一种特殊的本领可以在敌人面前凭空藏匿让人视而不见。这并非是一种魔法而是一种特殊的技巧据说这是因为他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对手视力范围中的“盲点”并且一直藏身于其中直到找到击杀对手的机会。 我真的无法想像长三角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按照这样的原理我总觉得如果他要隐身或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他的左半身藏在对手的盲点中时右半身会毫无悬念地显露出来;而当他把右半身藏匿起来的时候左半身又会立刻无所遁形。但事实上在我们杀向狼群的时候他那宽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午后的树荫中了。 尽管体型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长三角确实具有成为游荡者的天赋。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他的行动也异常猥琐:他喜欢走在影子浓密的黑暗处讨厌阳光总是贴着路边、树根或是岩石的一侧行走脚步细碎而密集有时习惯性地往脚前三步远的地方投掷石子仿佛是在试探有没有陷阱。 而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长三角可以做得比这更甚一筹。即便是不在隐身状态他的移动步伐也十分飘忽有如一只膨胀的鬼魅以堪称“淫荡”的走位穿插于混战的空隙之间不失时机地出手捡个便宜。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敏捷的胖子也是我所见过的最卑鄙的家伙。 这并不是讽刺对于一个战斗中的游荡者来说“卑鄙”是能够给予他的最高的赞扬。 长三角给我看过他的匕首但他并不经常使用这件阴险的左手武器。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用右手的锤子解决问题。他是个保守的机会主义者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面对面地对哪只野兽发起攻击。他总是从敌人的背后闪出他险恶的身影搂头就是一锤把敌人砸得头晕目眩不能动弹。只有在对手濒临死亡、生命见底的时候他才会用匕首残酷地勒过敌人的喉管给它致死的一击。 与长弓射日全然相反的是长三角是个能够时刻保持冷静的家伙。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对对手进行选择挑选出最强的敌人摸到背后把他敲晕这使得我们——当然主要是我——承受的防守压力减轻了不少。而他那种目标性很强的杀敌方式也使我们的战斗更加简单有效。 就这样当我们在妃茵的带领下杀散最后一批野兽、剥掉最后一张兽皮、拔掉最后一颗兽牙、刮完最后一层带着油水的地皮之后上山的道路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正文 第十四章 致命五秒钟 第十四章 致命五秒钟() 我想我已经说过剑齿山是一座地势比较险峻的山峰在山脚下只有一条盘山路通往山顶。这是一条完全谈不上宽敞的山路大约只能容许六、七个人并排行走。在山路的左侧是壁立高耸的峭壁而在右侧则是陡峭的悬崖。随着我们越走越高山路上人工的痕迹渐渐多了起来比如悬崖边上那些简陋的栏杆又或者是地面上被马车碾压出来的痕迹。 自从我们踏上山路野兽的踪迹明显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千篇一律叫做“剑齿强盗”的家伙们。这是些体格强壮、面目凶狠的罪犯通常在八到十级之间。与我们遇到的其他对手不同的是在他们头顶写着“剑齿强盗”的灵魂印记后面用一个括号圈注着(狂暴)的字样。初次见到他们时我就觉得这应该和狂犬开普兰名字后面的(首领)标记有些类似应该意味着他们的某些特性。果然他们的攻击力远比同一级别的野兽更加凶猛有力动作也更迅速。在同样的级别下我想我们很难一对一战胜他们。 不过好在这些散漫的强盗看起来并不喜欢集体行动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山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是当我们靠近的时候才大喊一声:“留下你的钱袋愚蠢的家伙!”或者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冒失鬼!”然后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我们杀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独自战斗有时候是两个人只有很少的时候会三个人一起攻击我们。 尽管在数量上占优但他们粗野而豪勇的战斗方式仍然让我们感到了吃力。我相信如果他们像山下的那群野兽一样的一拥而上我们早就落荒而逃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好像根本不想这么做即便是看见自己的同伙被我们围殴致死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我猜这是一群充满骑士精神的疯子认为插手别人的战斗是不道德的事情却没有想过这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一个“格挡”我用剑架住了一个强盗砍向我的利刃然后反手一个“砍杀”砍掉了他二十七点的生命。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及时地对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记“猛击”趁着他头晕脑胀动作迟缓的时候我一个“直刺”穿入他的小腹。他哀叫了一声立刻倒地身亡。这时候我的斗气值也差不多见底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来不停歇的战斗我渐渐摸索出了一些使用战斗技巧的经验也找到了战斗的节奏。我发现以前那种不按照招式技巧、纯粹出于本能地回剑战斗虽然更加灵活机变但却不如合理应用技能产生的伤害效果明显。各种技能经过组合使用可以让我掌握战斗的主动性更轻松地战胜对手。比如这一次面对一个同级别的亡命之徒我只损耗了一半的生命就当场斩杀了他。如果还按照以前那样你一刀我一剑地相互硬拼恐怕我很难这么轻易地得手。 如果我能连续不断地使用各种技能我的战绩肯定会比现在要显著得多。但是这些特殊的战斗技巧并不能无休止地使用。如果你想再用一次的话必须得重新控制身体的平衡并学会正确地用力这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这就是所谓的“技能冷却”时间。 除此之外我要使用技能还必须消耗一定的斗气——事实上这是每个人都具有的一种来自于身体内部的能力潜伏在我们的骨骼、肌肉和血脉中。通过训练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它让它帮助我们的身体产生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力量。强大的战士甚至能将他们凝聚成实体只用斗气杀伤敌人。 和那些施法者体内聚集的“魔力”一样“斗气”同样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廉价能源。当一个战士体内的“斗气”枯竭后他的身体将无法承受许多高难度的战斗技巧只能像个普通的壮汉一样战斗直到我们的身体得到休息“斗气”才会逐渐重新凝聚。按照我的那点少得可怜的斗气只需要连续释放五、六个普通的技能就会把它消耗得点滴不剩。 “别往外挤我!我快要掉下去啦”弦歌雅意在我背后发出惊惶万状的悲鸣他的鬼叫声差点把我的鼓膜都震破了。 在山下面对众多野兽围攻的时候弦歌雅意和他的“连射”技能创造了值得骄傲的战绩——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他根本不必考虑准头的问题而这个违反常规的游侠近距离杀伤的能力却是让人惊叹的。 但当我们走上山路之后让人无奈的恐高症状立刻把他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能指望的人。比如现在他和悬崖之间的距离起码可以容纳一头野牛从容地奔过可他看起来面色青得就像一只刚喷了墨的大个乌贼鱼手脚发软、表情绝望就像是已经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了一样。 “烦死了你再鬼叫个没完我就把这东西塞到你肚子里然后一脚把你踢下去!”他身旁的魔法师妃茵立刻在左手凝出了一根粗大尖锐的冰棱威胁地冲着精灵游侠嚷道。 弦歌雅意的嘴唇虚弱地动了动看了看妃茵目露凶光的表情(当然他看见的可能是狰狞可怖而又十分模糊的一团不规则多面体)又回头瞧了瞧悬崖干涩地吞了一口唾沫终于什么也没说。 在漂亮的女魔法师和万丈深渊地较量中女魔法师以压倒性的力量轻松胜出成为弦歌雅意更为恐惧的对象。 弦歌雅意攻击力的萎缩直接导致妃茵成为我们这个冒险团队中唯一一个能够起到作用的远程攻击手——虽然牧师也有一些远程攻击手段但长弓射日显然更热衷于反串狂战士的角色。妃茵是我们中级别最高的人但她制造的伤害并不突出。虽然已经学会了不少大范围杀伤法术她还是更热衷于冰系初级魔法“冰箭”。这个法术和“火弹”、“电击”一样是每一个魔法师最先学会的简单法术虽然杀伤力不强但却可以用寒气冻结中箭者的动作、使他们行动迟缓。 原本她完全可以用更高阶的法术杀伤敌人但她有充足的理由不这么做: “魔法药剂是很贵的!” …… 剑齿强盗的巢穴就建在靠近山顶的一块空地上面向山路、背靠山峰靠近悬崖的一侧用高大杉木拼成的木墙挡得严严实实的。在木墙之内零散地排列着几座木房子不少匪徒成群结队地在屋外游荡。 除了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的手持短刀的“剑齿强盗”之外这里还有使用弓箭的“剑齿游侠”、身穿布袍手持法杖的“剑齿法师”以及手持匕首躲藏在黑暗中的“剑齿暗杀者”在他们名字的后面也无一例外地标注着(狂暴)的字样。这些“剑齿暗杀者”尤其不好对付我们往往要走到近前才能发现他们鬼祟的身影而有几次在战斗的时候他们的突然出现也打乱了我们战斗的节奏几次让我们身处险境。 好不容易我们才闯到了强盗巢穴内侧的那间大木屋附近站在门外远远地向里张望我们可以看见一个身材粗壮、比普通强盗都要高大得多的家伙端坐在屋里头上显示着“剑齿强盗首领里达第斯(首领)”的字样他就是我们此行要寻找的目标了。一些匪徒守在屋里保护着他们的首领我们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也看不清楚。 “你们先守在这里我进去探探路。”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自告奋勇地说道。他掏出匕首缓步走向木屋。刚走出两步他那高大肥硕的身体忽然像一股轻烟一样凭空融化。我们只有非常仔细地观察才能隐约看见一团圆滚滚的人形薄雾正蹑手蹑脚地向屋内飘去。 尽管对于我们这个半兽人伙伴的职业技能已经十分熟悉但这份在八双眼睛的齐齐注视下仍能成功上演一出“大变活人”的不凡本领还是让我赞叹不已。要知道以他的身材来看他使用这个技巧的难度可要比其他普通的游荡者足足高出一倍。 而当他成功摸进木屋的时候我的心中的这份赞叹立刻升级成了崇拜——这个大胖子居然没有被卡在门里?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快半兽人游荡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房门外。一显出身形他立刻急匆匆地向我们跑来脸上还带着后怕的表情。 “真悬啊……”他一边擦这冷汗一边对我们说“……还没摸到首领身边他就一直盯着我瞧我还以为被发现了呢幸亏我溜得快……” 正如我们所知的游荡者的“匿踪”技巧虽然巧妙但却并非完全无迹可循。在许多时候他们也会露出一些破绽让敌人发现行迹。如果对手的级别比你高出很多那你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因此老练的游荡者在匿踪时大都不会长时间在一个位置停留而是通过不停的移动来躲避对手的侦测。 “屋里有六个人……”长三角把他侦查到的情况详细地讲给我们听“……进门的墙边和屋子中央各有一个强盗左右墙角各有一个暗杀者还一个法师站在强盗首领身边。首领是个十二级的战士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长三角的话让我们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尽管一路杀到这里我和弦歌雅意都升到了九级长弓射日也已经是七级的牧师了可相比这群强盗来说我们的级别仍然不占优势就连五对五的时候都挺吃力现在以少打多机会更小何况对方还有一个高级别的首领战士。 女魔法师妃茵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看了看我们:“看起来问题严重了谁有什么好建议么?” “我有个好主意……”马上性格彪悍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就粗着嗓门大声嚷道“……我们冲进去然后把他们杀光!” 哦当然是这样。在这一路上这个偏执的战斗狂就没有提出过第二个主意。 妃茵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似乎可以看见几道青黑色的血管隐约出现在她的额头上。 “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她的声音温柔婉约居然还带着几分欣喜的情绪听起来就好像她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主意似的。不过对于这个情绪变化极度反常的女魔来说这种异样的温柔中总是隐含着一层暴虐的杀气。 “……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实施这个计划呢?”她对长弓射日问道。 长弓射日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临怎样的危险他居然还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十分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两个步骤第一我们冲进去;第二杀光他们!” 静默危险的静默…… 一道愤怒的气息仿佛正从妃茵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有如有形的实质刺得我皮肤发疼。尽管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但我似乎也感受到了四周空气中的魔法气息变得极度不稳定起来。 “啊……”一声尖嘶突然打破了静默吓得我打了个寒噤。然后情绪崩溃的女魔法师找到了她宣泄愤怒的最好方法: “……你这个白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在别人辛苦思考的时候还在开这种劣质的玩笑简直罪无可恕!我们都知道你心理变态但没想到你居然变态到了这种程度!看我代替月亮惩罚你这个杀人狂魔啊……” 妃茵的双手雨点般落在长弓射日的脸上细长尖锐的指甲立刻彰显出女性专属武器的巨大威力。尽管长弓射日的生命值并没有因为妃茵的攻击而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四溅的血花和凄惨的哀号总让人觉得他受的实际伤害远比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怎么了怎么了?”弦歌雅意看不清实际的状况只能拉住长三角好奇地询问。 “嗯……怎么说呢?禁千二百十一式·八稚女真·北斗百裂拳白金之星·奥拉奥拉爆裂拳……你自己领悟去吧!”长三角用右手遮住眼睛似乎是不忍目睹地低下头去意味深长地对弦歌雅意说道。 “哦……”这两个人之间显然存在着我无法理解的深厚默契弦歌雅意立刻恍然大悟地长叹起来口中啧啧连声一脸哀怨地不住摇头。 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落在长三角的眼里他似乎觉得很奇怪:“怎么杰夫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哎年轻人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长三角立刻殷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将昂首向前将目光投向远天的白云眼里似乎有些复杂的情感在流动: “……代沟啊代沟……” 最后一声惨叫从长弓射日的口中发出然后他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满脸血痕惨不忍睹。尽管我们都知道这种程度的皮外伤只需要片刻时间就会消除但他的悲惨境遇仍然让剩下的我们胆战心惊。 “小弦子你有什么主意么?”魔法师妃茵一只脚踏在矮人牧师的头上指着精灵游侠发问道。 “我……”长弓射日的凄惨下场让弦歌雅意不得不好好考虑自己的答案。他想了想然后说道: “……射日的想法犯了左倾冒进主义的错误是要坚决打倒滴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正面战场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选择战略转移积蓄力量选择时机重新再战。所以我们……”他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脯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忽然躬起身点头哈腰地窜到妃茵的身前献媚地说道:“……要不然就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完成这个任务?” “嗯……”听了弦歌雅意的话妃茵轻轻点了点头。见此情形弦歌雅意长嘘一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正当他以为自己渡过一劫的时候…… “胡说八道!还说别人是左倾冒进你这纯粹是右倾投降主义的复辟。我们都跑到这里来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弄着这不是白来一趟吗?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贼不走空贼不走空知道吗?”妃茵柳眉倒竖一脚把自作聪明的精灵踢到一边。 被踢翻的精灵游侠趴在地上揉着屁股嘴里还在轻声抱怨着;“可是我们又不是贼……” “我有个建议……”还没等妃茵提问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长三角立刻主动发言道“……我们可以先把门口那个强盗引出来。我看过他在里面不停走动最靠外的时候会走到门边附近如果用远程攻击可能不会引到屋里的其他人。干掉他屋子里就只剩下五个人了我可以先用闷棍把强盗首领敲晕你们先去杀其他人最好能在这期间干掉一两个剩下的人未必不能拼一拼。” 妃茵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是很可行:“这点时间我们最多只能杀死一个人而且是防御力最低的法师。要是强盗首领清醒过来我们恐怕还是挡不住。他眩晕的时间太短了你要是能让他多晕一会儿就好了。” 兽人游荡者两手一摊:“没办法闷棍的冷却时间本来就比他眩晕的时间长而且只能在匿踪状态下使用。除非让他把我砍死这样还能多拖住他一会儿。” “那就没办法了……”长三角的回答让妃茵有些无奈。女魔法师心有不甘地向屋子里望了望忿忿地跺了跺脚。 看到作战计划受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说道:“那个……如果只是要限制那个盗贼首领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忙。” “你?”妃茵眼睛一亮用问询的眼神望着我。被这个情绪化的拜金魔法师这样盯着还真是让我有点心惊胆寒。 “我自己领悟了一个技能是用盾牌敲击对手可以让他晕大概……”我用涉空者之间流行的时间单位稍稍估算了一下“……大概五秒钟的时间……” “足够了足够了!”还没等我说完长三角立刻欢呼起来“在这之前我可以用折射药水再次隐形闷棍的冷却时间也该到了。” “不过……”我有些犹豫地补充说道“……想要盾击我必须到强盗首领的身边才行。屋里的人很多要冲过去可不容易……”说到这里我看了看长三角: “……我又不是游荡者可不会匿踪术啊……”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没想到妃茵居然这样说道“……放心吧就包在我身上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因我而死 第十五章 因我而死() 我们站在木屋门口等待着靠近房门的那个剑齿强盗走进。当他走到门口的酒架旁边、即将转身的时候一发冰箭从门口直射进来刺中了他的大腿。 长三角的估算是准确的剑齿强盗的受袭并没有惊动屋里的其他同伙。这个莽撞的匪徒不知死活地提着短刀直冲出来却不知道即将迎接他的是怎样悲惨的命运。 “咕咚!”刚冲出房门一支战锤就从他身后凌空闪出正中后脑。这个不走运的家伙立刻站在原地神志不清地摇晃起来。在他面前刚刚用冰箭射击他的女魔法师正一脸狡笑地看着他一旁的矮人牧师则在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数着数。 过了一会儿当这个倒霉的强盗刚从闷棍的眩晕中解脱出来满脸凶恶地正要找偷袭他的人算账时“咣当!”一面圆而结实的盾牌不失时机地拍在他的脸上。在一声悦耳的脆响之后这个匪徒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鼻子比刚才明显要矮了几分。 我收回举盾的左手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外伤性休克效果。在受害人的另一侧一个张着两枚獠牙、身材臃肿的绿皮半兽人则一只手拎着战锤正紧张地计算着时间。 在剑齿强盗即将再次醒来的前一刻这个体态肥硕的胖子忽然将一瓶药水倒在自己的身上。这些药水在空气中闪着粼粼的光泽让人一阵目眩。随着它的流淌那个手持战锤的胖子神奇地逐渐隐没在空气中。还没等他的身体完全消失…… “咕咚!”沉重的战锤再次敲击在强盗的头顶。尽管是处于敌对的立场可我也不得不同情这个可怜人的悲惨处境了。作为一个靶子被对手毫不重视地戏耍始终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甚至恐怕就连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恐怕是一个战士最屈辱的经历了吧。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站得靠门近了一些而已。 “哦耶!实验成功!”妃茵拍着手欢呼着跳了起来。她一边用手指轻点着昏迷的匪徒的额头一边对我们说道:“有这么长的时间砍死两个强盗都绰绰有余。” “咣当!”看到剑齿强盗又要清醒过来我举起盾牌顺手又在他的脸上补了一下然后看来看自己的斗气值说:“最多只有两次盾击我的斗气已经见底了。” “这就够了……”长弓射日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不怀好意的目光跃跃欲试地望着那个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倒霉鬼“……现在我们可以杀他了吧?” …… 首先发起袭击的仍然是我们的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 这一回他轻车熟路地再次隐匿行踪脚步轻缓地摸向剑齿强盗首领里达第斯的身边。我们站在门口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的身影——第一击的成功与否是我们整个战斗计划的关键。倘若他在靠近强盗首领之前就被发现不要说我们的任务无法完成只怕我们五个人都得丧命于此了。 直到目前为止他的潜入还是非常成功的。这个行动猥琐的半兽人此时就像是一只经过发酵的鬼魅在房间内灵异地飘动着。他转过书桌绕过房柱从仅存的那个剑齿强盗的身边一闪而过兜过一个大圈子向里达第斯的背后绕去。 当他站定位置刚刚举起战锤的时候强盗首领好像觉察到了一丝不妙突然转过身来直看着长三角的方向。两个人站得如此之近几乎是鼻子碰着鼻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长三角忽然一愣把我们也惊出一身冷汗。妃茵下意识地轻“啊”了一声抓着我胳膊的手也猛地一紧。 就在这行踪即将暴露的一刹那长三角果断地向右迈出半步跨到强盗首领身畔的一侧右手战锤直击而下正中他的后脑勺。 “快!”偷袭一旦得手长三角立刻冲着门口大叫了一声。这时候他已经无所遁形房间内的强盗们发现了这个对他们首领施袭的入侵者立刻叫嚷着冲了上去。除了那个面貌凶狠的剑齿强盗两个身裹紧身黑衣、手拿匕首的“剑齿暗杀者”也从角落中现出身形身手敏捷地围上前去。 “我们上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女魔法师妃茵厉叱一声以让人叹服的英勇姿态一马当先冲进了房门。按照事先的安排我紧随其后而弦歌雅意则被长弓射日紧紧拽着游侠跟在后面——如果不这样的话恐怕近视的精灵游侠还没等发挥作用就得被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摆设撞死。 我们一冲进房间长三角立刻使用他的折射药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影。失去了目标的强盗们立刻调转方向转身想要阻挡住我们的去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倘若我被他们纠缠住无法及时冲到强盗首领的身边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噩梦就要到来了。 妃茵说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不知道她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可是不管她有什么奇招妙计最好现在就拿出来否则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妃茵忽然伏下身去双手平拍向地面。一道幽蓝色的光焰忽然绽放在她的手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呈扇面向前扩散开去。光环所到之处地面立刻凝出一层凛冽的寒气粘软厚实的山泥顷刻间挂上了一层晶莹的颜色变成一片霜白的冻土。 这层寒气直铺到迎面而来的匪徒脚下这几个人的双腿立刻被一层冰晶牢牢冻住。这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半身还在做着向前奔行的动作脚下却已经寸步难行。 这个法术来得正是时候无论是时机还是距离都把握得如此之好反而让我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我惊叹地看着妃茵愣愣地说了一声:“你……” “你什么你?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只会冰箭吧?还不快上!?姑奶奶我的魔法药剂可是要花钱买的!”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所表现出的强大气势像眼前的这个悍妞一样让人无法抗拒汹涌澎湃的领袖气质从她纤细娇弱的身体里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极大地震慑了我的心灵。在她压倒性的强势之下我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只是听凭本能地立即接受了她的命令。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一个十分悲惨的下场一定在我生命前方的不远处等着我——弦歌雅意和长弓射日的经验告诉我和我们的人类女法师安排的惩罚相比被强盗首领一斧头砍死或许不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同样是限制对手行动的技能妃茵的“冰封术”持续的时间更短。当我来到里达第斯身边的时候匪徒们已经脱离了冰冻的控制向我们追了过来。 “长弓射日你来顶住他们注意给自己加血。弦歌雅意先把法师干掉!”妃茵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混乱中安排好了每个人的任务。 妃茵的指挥无疑是理智的在我这个身穿铠甲的战士无法立刻参战的情况下我们彪悍的矮人朋友是唯一一个可以充当肉盾的人了。他奇异的独创法术“截拳道”能够为他提供相当程度的防护力和攻击力况且不管怎么说这个选错了人生目标的矮人狂战士玩票性质的牧师职业还是会一些给他自己增加生命力的法术的。 选择剑齿法师作为第一个清除目标也很正确。在四名匪徒帮凶之中这个强盗施法者是防御力最弱的一个;而一旦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施展出强力魔法他的杀伤力也是最强的一个。而且自始至终这个以远程魔法作为攻击手段的高智商犯罪人才就没有离开强盗首领的身边这让我在打晕里达第斯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参加战斗。 一靠近剑齿法师身边弦歌雅意毫不犹豫地使出了他的“连射”技能。没有人觉得在面对一个敌人时使用这样强大的技能是一种浪费尽管一切都在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可实际上我们的实力并不占优。 在高频率的弓箭攻击之下剑齿法师的强力法术根本无法施展——我们都知道魔法师在释放法术时大都要吟诵咒语而且越是强大的法术咒语就越长。这个问题从没有想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明显剑齿法师刚刚吐出一个音符就被两三支利箭射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种毫无标准音节和节奏可言的咒语显然无法获得魔法之神的垂爱所以负隅顽抗的剑齿法师只能用最初级的、不需要咒语吟诵时间的“火弹术”挣扎反抗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而在另一侧除了弓箭魔法师妃茵的强力单体法术“冰锥术”、“冰刺术”则连续不断地泼在他的身上。 没过多久强盗首领里达第斯逐渐从眩晕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左臂抡圆了盾牌照着他的面颊狠狠地来了一下。他如我们所料的那样再次陷入了昏迷而我在完成了这项工作之后马上加入了战团。 我来的时机正好剑齿魔法师的生命值此时已经空不可见。我冲上去反手补上一剑他立刻应声倒地。 不等妃茵招呼我已经扑向了正在围攻长弓射日的三个敌人。我们的矮人朋友表现得异常坚忍直到现在他的生命值也还剩下了一半左右——不过魔法值已经基本告罄了。我举着金属圆盾迎了上去把正在“哼哼哈兮”怪叫连声的战斗狂挡在了身后。 风声骤起一支战锤从我身后挥出把一个剑齿游荡者打得血花四溅。是长三角我们的兽人游荡者也完成了对强盗首领的第二次闷棍加入了我们的战斗中。剩下的就是时间的争夺了在他清醒之前尽可能多地制造杀伤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站在最前排我尽可能用盾牌护住自己的头脸要害。敌人的短刀和匕首不时从我身上划过那锋利的刺痛感或许太过频繁让我似乎麻木。我挥舞着长剑一次次把受到的伤害反击回去为身后的伙伴制造机会。原本我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我恣意地使用技能的话但是我没有。我把剩下一半的斗气值积攒了下来——我觉得那或许会有用。 在那个剑齿强盗倒下的时候强盗首领里达第斯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提起脚边的巨大战斧一边大叫着“珍惜最后一口呼吸吧我要杀光你们!”一边冲着我们冲杀过来。 “长弓射日见鬼了你们俩的台词怎么是一样的?”弦歌雅意贴着脊梁骨一箭放倒了一个剑齿暗杀者大声笑骂起来。 “不会是你们家亲戚吧?是你表哥还是表弟?”长三角左手阴险地一勒最后一个暗杀者的喉颈间飙出浓浓的一道血泉灵魂顿时也化做一团白光。在干完这件事情之后他的嘴里还没忘了随口调侃。 “他妈的抢我台词!”长弓射日甚感不平忿忿地说道“我表哥?我是他二大爷!靠杀光他们!哎呀糟糕……” 不知道为什么清醒过来的强盗首领谁也不理挥着大斧向着正在说大话的矮人牧师直扑而去。这时候长弓射日的魔法仍然没有回复生命也只剩下一半。而且他现在只有七级是我们中级别最低的一个没有魔法的保护他根本无法抵挡一个十二级战士的全力攻击。 “别怕我来拦住他!”我手持盾牌拦在了里达第斯面前。现在我的生命才削减了不到三分之一我的铠甲也还很坚固。我并没有那么狂妄认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一对一地战胜这个狂暴的强盗首领;但如果说把他拖延住为我们的矮人牧师争取回复的时间我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更何况我的斗气还剩下一多半我还有一次绝好的机会——一个足以彻底扭转局面的技能。 里达第斯冲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这个人。光头、疤面阴枭的眼底透露出凶残的气息让人感受到这个强盗首领的强大。只是这样看着他我就禁不住手心冒汗。 在他的眼里没有我的影子长弓射日才是他首选的杀戮目标。不过我保证他的凶名已经走到尽头了。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他就什么也干不了。 我紧了紧左手的指节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当他靠近我迈出那合适的一步时我抡起左臂迎上了他的面颊。 盾击盾击! “啊呵啊呵啊呵!!”在我的盾牌即将击中他的脸的一刹那他忽然大声怒吼起来!这巨大的吼叫声粗暴而狂野带着巨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冲击着我的灵魂。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恐慌。我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地一些酸涩而刺人的东西正淤积在的胸口让我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 那是一种巨大的、压迫性的力量要面对这一切很困难;但是对于我来说更为困难的是去承认这一切。 是的我害怕了在他大声嘶吼的那个片刻。他宏大嘹亮的声音、他残忍的目光、他斧头上斑驳的锈迹和血迹……这一切让我害怕了。我的头脑空荡荡地像只躲避野猫的仓鼠一样蜷缩成一团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那是我有生以来——不管我是从何时出生的——最耻辱的时刻我被我的敌人吓破了胆。 里达第斯从我的头上迈过三两步就冲到了长弓射日的身边。没有魔法、没有掩护矮人牧师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豪迈的意志和两根滑稽的木头。对于手持大斧的强盗这一切实在太过单薄。 于是他死了。 自从杀上剑齿山我已经见过了无数的死人其中有不少还是死在我手上的。即便是在坎普纳维亚城中我也见过不少的死人——死于野兽之口的、死于自相争斗的、死于从城墙上失足一头栽下来的…… 可是这还是第一次我看见自己冒险的伙伴死在我的面前。 他的头歪向一边眼里没有一丝活气一道可怕的伤口几乎切断了他的脖子。他矮小而结实的身体变得冰冷总是豪迈大笑嚷着要杀光对手的嘴唇也变得青紫。 ……本来我是可以救他的…… 妃茵、长三角和弦歌雅意拼尽全力也没有把里达第斯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三对一尽管对手是一个十二级的战士但我的三个伙伴们还是显示出了他们强劲的杀伤爆发力很快就把里达第斯的生命削减到四分之一左右。但他们的战绩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在我无法动弹的时刻长三角一边大口灌着生命药剂一边艰难地顶在前面。可强盗首领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强大甚至连生命药剂发挥效力的速度都追赶不上。 “这下玩完了血瓶没有了!”终于半兽人游荡者的努力到了尽头。他的生命值已经到了无法再支撑的地步而生命药剂也已经告罄。他只能无奈地惨叫一声抛下强盗首领转身就跑。希望刚才灌下的药水能够尽快发挥效力保存自己残喘的性命。 这很困难或许是因为他滚圆的身材实在目标太大强盗首领就认准了他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和刚才一样无论我们的魔法师如何努力地攻击也无法让里达第斯改变目标——一旦开始追逃弦歌雅意的弓箭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尽管他也很努力但这份努力似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看着长三角命在旦夕我忽然发现自己又可以自由行动了。一种强烈的意念充盈在我的心头:我不愿意再看见我的伙伴再我面前死于非命尤其是当他们的伤亡和我有关的时候。 里达第斯最后一次举起了战斧长三角的生命值绝对无法再经受这样的损失。 而我距离他们还有至少五步之遥。 “我来了!”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我。我头脑一热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在我的右臂想着正在行凶的强盗首领全力掷出了我的长剑。 长剑打着旋飞向高举战斧的匪徒在凶器即将落下的一刹那掠过他的脖颈。 红色苍茫莽撞悍勇的身躯无奈地倒下灵魂化作白光滋养着活下来的人们。 绿光闪烁新的力量流淌在我的筋骨中这种感觉就和当初我第一次使用盾击的时候一样。 长剑飞坠直撞在墙上断做两截。 长三角还活着一脸惊愕。 “……倾力一掷将手中的武器投向对手给目标造成4倍最高伤害值+100的伤害百分之二十几率造成重伤效果永久损失投掷武器。消耗斗气70。” 正文 第十六章 人死了会怎样 第十六章 人死了会怎样() 没有人说得清“死亡”是什么。 乍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一个生物一旦失去了生命不再生长、不再行动、不再思考、不再受到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看顾和祝福这个时候它就得到了“死亡”。 可是如果你仔细思考就会发现一切都不像看上去那般理所当然。一个人死可他的躯体明明还在那里。他的毛发、他的皮肤、他的血液、他的骨骼……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减少他还是他从最根本的物质组成上来说和活着的他没有任何不同。 可是为什么呢?他如此的安然静默仿佛他生存时所遭遇的一切忧烦与快乐此时都与他无关了。 关于死亡每个人都可以提出无数的问题它们听起来似乎是幼稚可笑的可是一旦你愿意思考就会发现它们深邃如海底的沟壑会将你的思考吸往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 死亡是什么?死是什么感觉?死亡有颜色么?死亡有形状么?如果我死了会变成什么?死去的我还是“我”么?如果死了我就不再是“我”那活着的我又是什么呢?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是存在的么?死后我还会继续存在么?如果我的生命确定无疑而死亡又意味着我的不复存在那为什么仅仅是一种生命状态的改变就会彻底推翻我哲学意义上绝对的“存在”呢…… 死亡这似乎不是肉体的事而是灵魂的事。 每个生物都是有灵魂的我们都知道因为当它们死亡时所散发出来的灵魂我们都看得到。可是死亡到底意味着灵魂的消散又或是意味着灵魂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呢? 长弓射日的尸体就在我的脚前这让我无法克制地自责。我禁不住胡思乱想:如果说杀死对手可以获取对方的灵魂那么强盗首领里达第斯是不是也将我们这个矮人伙伴的灵魂夺到了手中?可是我们又杀死了他那又是否意味着他的灵魂此时正在我们的体内? 想到他会与我们同在我的心绪略略好了一些。 但又为什么?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点也感受不到这个粗犷矮人狂放的特质呢? 正在我多愁善感的时刻长三角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肯定也得玩完。” 我知道他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可这话在我听起来却总觉得有些刺耳。其实我们都知道事情原本不用变成这样的如果我可以…… “我……其实应该能挡住他的……”我有些讷讷地回答道。 “别傻了……”弦歌雅意也凑过来劝我“……谁知道这家伙会恐惧咆哮?而且长弓那家伙也是昏了头了手里那么多药水也不知道多灌两瓶操作实在是太烂了……” “就是就是弦歌雅意说得对……”长三角随声附和道然后扳着精灵游侠的肩膀转了个圈“……另外这些话你别冲着我说我是长三角战士在你背后。” 尽管我早就知道涉空者们对于死亡的态度非常淡薄但我还是无法适应他们用如此轻松的态度面对一个冒险伙伴的离去。 “长弓……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啊长弓……为什么偏偏死的是你这个牧师啊……这让我怎么舍得啊……”让我没想到的是对于矮人牧师的死女魔法师妃茵居然是最为痛惜的人。她伏在长弓射日的尸体上用力摇晃着他的衣领看上去无比悲痛欲哭无泪仿佛完全无法接受他死亡的音信似的。 这让我对这个女孩的看法有了不小的改观。或许在她看似冷酷强硬、贪婪势利的外表之下仍然埋藏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吧。 “……我的蝙蝠翅膀和鬣狗皮还在你的背包里啊……这能卖不少钱哟……你就不能先把东西给我再死吗……” 呃关于妃茵“本性温柔”的种种言论看来我应该再重新思考一下。 正当我因为为长弓射日的死亡沉浸在极度伤怀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呻吟忽然传进了我耳鼓中…… “哎哟……妃茵大小姐你再这样摇晃我的骨头可都要碎了……就算你想谋杀也等我把包里的东西还给你之后再说吧……” 怎么可能?! 我诧异地转过身来发现正被妃茵捏在手中像个玩偶娃娃一样被用力摇晃着的矮人牧师的尸体幽幽睁开了眼睛。他脖子上的那道致命伤痕已经消失了不止如此他身上的其他伤痕也都全部消失了。他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生命的光泽和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没等我发问长三角已经奇怪地叫了起来。不过看上去他所关心的问题似乎和我并不怎么一致。 “你怎么这么快就复活了?”对于长弓射日的复生半兽人游荡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欣喜和惊诧。他似乎对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并不陌生只是奇怪于他复活的速度而已。 “是啊……”弦歌雅意也只是觉得稍有一些诧异而已“……复活点不是在城里吗?凭你那两条小短腿要蹦达过来怎么也得十来分钟吧?我们都打算先溜了万一这里的怪再刷出来我们可对付不了了。” 长弓射日有些得意地昂起了脑袋似乎带着几分轻蔑地看着发问的两个同伴:“没经验了吧一看就知道是没死过几次的菜鸟。告诉你们半山腰就有一个墓地我直接就在那里变成灵魂状态了……”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神智也还算清醒这让我暂时缓解了长弓射日“诈尸”的判断。 “呸死得多有什么好得意的?”长三角与弦歌雅意不约而同地伸出双手拇指和食指叉开冲着长弓射日比划了一下。这个动作或许隐含着十分深刻的寓意这就是我所不清楚的了。 长弓射日并没有理会他们俩的态度他形象颇为不雅地吞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我发现墓地里的死神妹妹还是很靓的要不是我多看了两眼复活得说不定还能更快些。”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老是主动找死的吧真变态!”长三角一脸的藐视。 “恋尸癖!”弦歌雅意的定义更加言简意赅。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关于“死亡”的事情。似乎当一个人死亡之后他的灵魂就会出现在附近的墓地中。而当他的灵魂再次找到自己的尸体这个人就可以再次复活。这或许就是这些涉空者们漠视死亡、甚至嘲笑死者的原因吧因为死亡只是暂时的而生命将会永恒。 这和我意识中的死亡好像完全不一样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死亡是唯一的、绝对的、无法逆转的。不知是谁在我的头脑中灌输了这样的认识我暂时还无法亲身验证它的正确与否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死过——而且也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从我目睹长弓射日的复活的情况来看这种认识或许是错误的。 另外一个新消息是:死神居然是个女性而且年轻漂亮。对于那些畏惧死亡的人们来说这或许是个让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别啰唆了快点把尸体身上的东西都翻出来!”对于男人之间的对话魔法师妃茵一点也不感兴趣。收集战利品的的狂热不可遏止地重新控制住了我们美丽的施法者在她的驱使下我们恪尽职守地翻遍了剑齿强盗们身上的每一个衣兜。即便如此女魔法师仍然不是非常满意她有些惋惜地说道: “要是人皮也能剥下来卖就好了……” 就像我很早以前就曾经诧异过的那样我们每个人都从剑齿强盗首领里达第斯的尸体上捡到了一颗他的人头。我不知道这个残暴的匪徒为什么要成天揣着一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脑袋但这个古怪的习惯却帮了我们的大忙让我们都能完成讨伐强盗的任务——不久之后我才知道有这种类似的好习惯的人还真不少。 最后我们都站到了墙角的一口大箱子的边上。这是一口做工精细的樟木箱就放在房间西南方向的角落中。原本强盗首领里达第斯一直站在它的前面让人很难发现。不过现在它显然是这个房间里最惹眼的东西了。 长三角仔细地敲了敲箱子的四壁在确定箱子上没有任何机关陷阱之后他轻轻打开了木箱。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枚金币、两三瓶药水、一小叠布匹和几块干面包之外还有一柄剑。 这是一柄造型奇特的武器比起我刚刚失去的那把长剑它的剑刃更窄更利刃口处闪烁着让人畏惧的寒光剑刃中间的血槽里镌刻着一些朴素但细腻的花纹。它最大的特点在于:在它剑刃锋利的两端并不是普通长剑那样锋利而平滑的刃口而是带着两排细小的、向剑柄一侧倾斜的锯齿。这个险恶的设计让它在刺进对手身体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妨碍但在向外反抽的时候却会残忍地咬噬和撕扯伤口制造出更大的伤害。 这柄剑有一个凶狠的名字:剑齿撕裂者攻击+15敏捷+3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造成撕裂效果每秒造成10—15点生命的伤害持续九秒。 “啊好漂亮的剑!”妃茵一看见这把剑立刻两眼放光把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她先看了看这柄剑的属性“属性不错……”又看了看剑刃和剑柄上的花纹“……看上去也挺漂亮……”然后用她那双白皙瘦弱的手笨拙地挽了一个剑花“……拿在手里一定很帅……” 最后她以十分笃定地口吻对这柄剑做出了简单精辟的评价:“……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弦歌雅意他们的脸上都显得有些尴尬其中脸红得尤其厉害的是身体胖大的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轻咳了一声:“咳……那个……妃茵……” “怎么了啊?”女魔法师仍然在把玩着手中的长剑眼睛里放射出金子般的光芒。 “这把剑应该给杰夫吧他是我们中唯一的一个战士本来就是用剑的而且……”说到这里长三角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而且为了救我他把自己的剑也毁了。我觉得应该赔给他一件武器才对吧。” 妃茵冲他翻了翻白眼好像被小瞧了似的有些羞恼:“我本来就是要给他的呀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贪财吗?太瞧不起人了。” “那就太好了。”长三角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想要接过长剑: “……你……你不是说要送给杰夫的吗?干嘛要……抓得那么紧啊……” “我哪里有……抓得紧我只是想……再好好看看它而已……” “好啦你也看够了就松手吧……” “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啊……” 随着妃茵的一声惊呼这场争夺长剑控制权的拉锯战最终以长三角的胜出而告终。他不理身后妃茵赌气地敲打把剑硬塞到我的手中: “拿着正好你差不多也该换武器了……”他说道然后警惕地向后看了一眼连忙叮嘱我说“……要是这个丫头向你借来看看你可千万别借给她……” “讨厌你这个胖子我哪有这么没出息!”眼看宝剑夺还无望女魔法师羞恼地抗议道。不过在貌似慷慨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的长剑那惋惜的表情异常可爱和她气势汹汹地骂人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把剑可是我送给你的不是那个胖子哦……”她坚持地强调到。听了她的话长三角苦笑一声并没有反驳。 “……还有你要珍惜地用、爱护地用要经常修理不能把它弄坏了更不许像刚才一样把它扔出去哟……” 尽管她的嘱咐有些多余但我还是点头应允了。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一把好的武器对他的帮助是难以估量的。我可不是那种把昂贵的武器满地乱扔的败家子。 “……还有还有……要是等到你级别高了要换武器的时候能不能把这把剑卖了然后再把钱寄给我……” “妃茵!”一旁的长三角发出精神崩溃的叫声: “……就算你掉到钱眼里也要适可而止啊!” 我们把强盗首领的脑袋送到治安官杰拉德先生的面前每个人都从他手中换取了三十枚银币和一枚能够加快生命力恢复速度的“活力戒指”。拿到奖赏妃茵直嚷嚷他太小气甚至想要冲上去把杰拉德脖子上的挂坠扯下来——当然长三角和弦歌雅意及时地拉住了她。 在附近的杂货店里妃茵卖掉了我们这一路上收集到的大部分战利品只留下了一些药剂和我们练习职业技能所需的物品。虽然像蝙蝠翅膀、野狗眼珠之类的东西不怎么值钱但积攒得多了居然也成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些东西我们一共卖了三枚金币还多连同在强盗身上搜刮来的和最后在强盗首领的箱子里发现的居然一共凑到了差不多十枚。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妃茵居然把这些钱十分公允地分还给了我们就连一个铜子也没有多拿。弦歌雅意嫌麻烦提议把零头都留给妃茵结果被她坚决拒绝了还狠狠地被教训了一顿又被在无限期的未来里敲诈了一根法杖——我不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当长三角告诉我弦歌雅意已经向妃茵背负了上百笔债务其中不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器装备时回过头再看这个精灵游侠毫不迟疑满口答应的样子我有些明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在一路上妃茵都表现出了对金钱狂热的追求但是我觉得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贪财的女孩。有些时候在一些细节上她的表现和决定与这种性格几乎完全相反而且这个时候的她显得更真实、更自然。只不过她似乎更热衷于扮演一个这样的角色用这种方式和朋友们相处。这样会让她觉得轻松也让别人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感到快乐。 这种古怪的感觉也适用于其他的人:长弓射日未必就是一个嗜好杀戮的家伙弦歌雅意也不一定像他看上去那么软弱长三角更不是一个喜欢在别人背后出现的凶手。他们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们乐意。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与人交流在相互抨击和揭短中消除隔阂。 有人说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但是我觉得带着一面像他们这样友善而又风趣的面具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交还了任务、结束了分赃他们相约去城外捕猎升级。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们。就在前几天我还在为凑不齐炼金术的学费而苦恼可是就在半天的时间里我就成了一个怀揣两个金币三十七个银币的“有钱人”。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先开始这项生活技能的学习再说。 我再次来到炼金术士埃奇威尔的家中向他提出学习炼金术的要求。 “一枚金币九十枚银币。”他刻板地保守着学费的底价。 我把钱交到他的手里钱币易手时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我觉得这听起来就像是我心碎的声音一样。 这可是一大笔钱! 交完了学费一个摸遍全身只剩下四十七枚银币的穷光蛋开始接受了他的第一节炼金术课程…… 正文 第十七章 原子弹是怎样炼成的 第十七章 原子弹是怎样炼成的() “世界是由元素构成的!”埃奇威尔轻咳了一声开始了他的授课“世间万物的本源是各种不同的元素。我们知道的元素一共有109种。” “元素不只是一个概念而是一些微小的颗粒非常微小你是看不见的。我们又把这些颗粒称为‘原子’。原子是由质子和电子组成的质子是……”我知道炼金术是一们高深而奇妙的学问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它居然会高深到这种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奇威尔老头的讲授非但没有终止的迹象反而向着一个让人惊叹的玄妙的境地延续开去。 我之所以说它“玄妙”是因为他所说的都是最简单的通用语里面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可当它们以这样的排列组合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我却一点也听不懂: “……两种原子形成电荷守恒产生化合反应……正价负价需要配平……催化剂的发现是……就形成了同位素……质谱行为……衰变……放射性转变……聚变和裂变……临界质量……链式反应……举例说明……同位素铀235……爆炸后的质子和中子……物质不灭……能量守恒……” 我猜我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讲那么多话的人了。并非是我不愿打断他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这样做——一说到炼金术的伟大的精妙之处这个学术狂人就手舞足蹈、唾沫四溅完全无法自控地亢奋起来。当我因为自己用大把的金钱和时间去换取他滔滔不绝的疯言疯语而深感懊悔的时候他终于用一个让人欲哭无泪的问题结束了自己的宣讲: “……这些你都明白了吗?” 我想从他的话里我只能明白两件事:第一他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把这些像天来接受这种挫折教育…… “我……能不能……”原本我想说的是“我能不能退学”。我忽然觉得去学习烹饪或者钓鱼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说不定在那些方面我还有未被发掘的潜力——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在炼金术方面我还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个潜力。 “明白就好真理与科学之门永远为你敞开……”至高神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埃奇威尔就无端且武断地默认了我对于“真理与科学”的热爱。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我的周身腾起一道紫色的光环。再看我的个人属性在我的名字后面已经多出了“炼金术士一级”的字样。 此时我百感交集欲哭无泪。无数个念头在我的心中盘旋不去而其中最清晰也是最强烈的一个是: “恐怕他不会把学费退还给我了……” 在极尽诱拐、勒索、欺诈等邪恶手段把我拉进炼金术士的行列中后埃奇威尔总算没有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他从身上摸出几张破旧的废纸扔在我的面前: “我这里有一些配方你可以尝试着去完成。当你的技能有所提高的时候可以再来找我我会再交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配方上的部分原料你可以在我这里购买也可以使用我的设备进行试验……”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他各种实验原料的价格得到的却是令我昏厥的答案。那些木炭、矿石、蜘蛛网和蝙蝠眼珠之类的东西曾经被我们以几十个铜板的价格成捆地卖给杂货店而在这里却需要几枚甚至十几枚银币的价格才能买到一个甚至就连“老鼠粪便”这种东西都标出了三枚银币的价格——据称这是进行一些炼金术所必须的“催化剂”。 原本我以为接近两枚金币的天价学费已经足够满足眼前这个炼金术老师对金钱的贪婪了。现在看来我还只是刚刚迈出烧钱的第一步。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恐怕我就算守着一座金山也填不满这项生活技能的追加投入。 那些涉空者们说得一点都没错:教育那绝对是一项暴利行业! 我一张张搜寻着手中的配方看着它们的配料表对比着自己仅存的余款。这个时候你会发现钱这种东西是永远都不够用的。我翻遍了所有的配方发现自己只买得起其中一个的所有配料。 一份硫磺、两份硝石、三份木炭买齐这几样东西足足花了我三十枚银币这顿时让我落入了近乎赤贫的处境中。按照配方上的指导我把这几样东西碾碎成粉末混掺在一起筛除了中间的杂质然后把它们放在一只大个的容器中放在埃奇威尔那只奇特的魔法烤炉上加热。 我万分期待地盼望着自己的第一件炼金成果——希望这笔高昂的学费花得物有所值。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考虑配料的价格与钱袋的厚薄好像反而一直忽略了自己正在炼制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重新翻出那张配方发现在配方的最上方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这样一行文字: “火药在高温作用下迅速而有规律地燃烧产生剧烈的爆炸是枪械弹药的必要组成部分……” 嗯?等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高温?爆炸!? 炉子上的…… 火药!!?? “轰!”一声惊天的巨响从我面前的容器中爆发出来耀眼的红光和炽热的火焰在我眼前蒸腾而起瞬间就把我淹没在一片嘈杂的光芒之中。我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一样既看不见也听不见甚至呼吸都觉得窒塞起来。 在我狼狈不堪无暇逃避的时候我的魔法日记不失时机地向我传递了一条消息: “火药炼制成功技能熟练度+10。”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熟悉的热流由内而外地流遍了我的全身。因为这次炼金术的“意外成功”我又获得了两百点经验这让我立刻升上了十级。 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意外收获。 硝烟散去我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不这样说不够准确——和我那个总喜欢制造爆炸的炼金术老师一样现在的我同样面目焦黑、头发蓬松竖起一副劫难过后的狼狈模样。 这时候埃奇威尔老头正好回过头来以他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仿佛嘲笑似的对我说出了他经常说的那句话: “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个“小”意外! …… 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我迈出了成为炼金术士的第一步——不过也仅只是第一步而已我手中的钱根本无法支撑我完成第二次炼金实验。 好在我知道不少炼金原料可以在野外收集获取这意味着我不必一直受到无良炼金术教师的盘剥。许多时候我甚至可以在野兽的身上找到一些炼金术的消耗品——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头山羊会随身藏着一坨油膏、又或者是一只野兔走到哪都带着一把炭灰。自从详细浏览了我手中的炼金术配方我才明白这些热爱清洁的食草动物大概是想试着自己制造两块肥皂…… 我想起城西那个住满了大型蝙蝠的废弃矿洞。那些蝙蝠似乎都有收藏矿石的癖好其中就有不少炼金术用的着的东西。而且我记得上次我独自去采集石英岩玉的时候并没有把那个洞穴探索完我想现在我大概可以走得更深入一些了吧。 一个人独自深入危险的地下洞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觉得很有必要寻找一个同行的旅伴。打开我的魔法冒险日记本我发现我的牛头人朋友名字长得骇人听闻的牛百万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名字占了我差不多整整一页纸。我想了想给他发送了一条魔法信息: “有时间么?我知道有个地下矿洞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在城门口等我马上就到!” 站在城门口我远远的就看见了我的牛头人朋友格外高大的体格使他即便是站在坎普纳维亚城外拥挤的人群中也非常显眼。原本我还以为他是独自一人赴约的直到他走到距离我已经不到十步远的时候我才发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同行的伙伴。 那是一个小个子。或许我仅仅这么说你还无法对他的身高有一个确切的概念那么我做一个简单的比较你就会有一个感性的认识:如果我们把牛百万的身高比做一把长剑那么那个人的高度就大约只相当于是一把小号的匕首。他甚至还没有牛百万的膝盖高如果不是他头上漂浮着鲜艳的草绿色灵魂印记的名字恐怕直到他们走到跟前我才能发现他。和严重缺乏平衡感的牛百万走在一起让人很难不担心他被身旁魁梧的牛头人不小心一脚踩在头上。 我想你应该已经理解了这个身材矮小、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小家伙是一个侏儒。和他们的远亲矮人族相比侏儒族人的身材还要再矮小一些。他们大部分也都聚居在高地山岭的地底洞穴中一般来说他们大多是一些温和善良的人有着一双令人惊叹的灵巧双手可以制造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妙机械。可如果你因此轻视他们认为他们软弱可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聪慧的侏儒们对于魔法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可以迅速掌握常人通常需要苦学许多年的深奥魔法。而且他们矮小的身材和灵巧的运动能力能够使他们轻易地闪避掉你倾尽全力的攻击一个拿着匕首、擅于匿踪、喜欢偷袭的侏儒游荡者绝对是你所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不过这个侏儒既不是一个魔法师也不是一个游荡者。他穿着一身并不是很合身的土黄色紧身衣裤背后裹着一条明显过长的灰色披风头上戴着一顶几乎比他全身还要高的尖顶软帽腰上挂着一把比匕首大不了多少的短剑。 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是背后反背着的那把小巧精致的三弦琴。这件乐器向我透露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名吟游诗人。 即便不看他的装束打扮只看他的名字你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这是一个热爱音乐与艺术的流浪旅人。他有个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和艺术气息的名字——“降b小调夜曲”。 “嗨哥们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一见到我牛百万就咧开大嘴大叫起来。他指着身旁的侏儒朋友对我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刚才我们俩一直在山上练级。你一喊我我就把他也带来了。” “你好。”吟游诗人热情地和我打了声招呼。他似乎对我的名字很感兴趣多看了两眼之后忍不住对我说道: “杰弗里茨·基德。你的名字很奇怪没想到会有人取这样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么了?”他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事实上虽然他是第一个给我的名字这样评价的人但我觉得和他有同样感觉的人并不少。我认识的人们包括我们身边的牛百万似乎都不大习惯直呼我的名字而更多选择用“哥们”、“伙计”、“老兄”这样的称呼就好像我的名字很拗口似的。 对于这一点其实我很有点想不通。在这几天时间里我见过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名字。那些涉空者的名字与我所熟知的姓名格式完全不同可似乎没有人觉得奇怪。甚至就连牛百万这样长得鬼哭狼嚎的名字也最多不过会引来一时的侧目而已而我的头上顶着这样的名字行走在这群热爱冒险和游荡的时空旅者之间反而显得无比扎眼。为什么会这样?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它太像一个人的名字了所以反而让人觉得很不正常。”侏儒吟游诗人俏皮地回答道一边说他还一边冲着牛百万挤了挤眼引来一阵会心的微笑。尽管相貌差别很大可他们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相似隐隐地带着一些我所不能领会的默契。这让我觉得有些窘迫。 “只是开个玩笑别介意……”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尴尬吟游诗人友好地拍了拍我的屁股——我猜他原本是想拍我肩膀的只是这样做的难度有点大——他看了看四周拥挤的人群向我建议道:“……那个矿洞在哪?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正文 第十八章 不要喊我小曲儿 第十八章 不要喊我小曲儿() 比起上次来矿洞挖掘石英岩玉的时候这次矿洞里可变得热闹多了。从刚进矿洞口开始洞穴的两侧就站满了奋力挖矿的矿工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人类还是矮人、无论是战士还是法师每一块矿石前都站着一个挥舞铁镐的勤劳身影。镐头敲打矿石发出的“叮咣”声音此起彼伏组成了一段劳动者骄傲的旋律矿洞里呈现出一片全民生产、大炼钢铁的火热场景。 以前一直在洞口骚扰我的大蝙蝠和野狗基本上都绝了迹偶尔有一两只饿疯了的蝙蝠从洞穴里面飞出来还不等他们发起袭击就被两边暂时无矿可挖、四处搜索寻找矿石的矿工们不耐烦地敲了下来。 “你不是说这里的人不多么?”牛百万看了看四周有些丧气地问我。 “我……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我来的时候这儿真的一个人也没有……”这番热闹的景象让我也觉得很意外。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的人会少一些呢……”名叫降b小调夜曲的侏儒吟游诗人虽然看上去也有点失望但并没有露出太多不快的表情反而豁达地劝告牛百万“……这个时候哪都是这么多人。” 正如降b小调夜曲所料想的那样随着我们的渐渐深入洞穴两旁的矿石逐渐变了模样。那些颜色暗淡的普通岩石越来越少随之增多的是一些焕发着奇异光泽、看上去灼灼生辉的贵重矿产。不但矿石的品质越来越高洞穴中潜藏着的吸血蝙蝠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悍有本事在洞穴深处挖掘矿石的人也越来越少。 当我们在洞穴深处拐过第九个弯时能在这里采矿的人已经基本绝迹而阻拦在我们面前的也都是些八、九级左右的“吸血鬼蝠”了。 这些长着翅膀的吸血鬼可不好对付。他们的体型更为巨大皮毛因为吸取了不知多少野兽的血浆而变得隐隐发红。和洞口的那些蝙蝠相比吸血鬼蝠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它们不但具有吸取对方生命力的“吸血”能力还能从口中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混响声让人头昏脑胀四肢无力很难发挥出最强的杀伤力。 “啊救命啊……我又被围住了……”牛百万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看起来吸血鬼蝠丑陋可怖的样子把他吓坏了以至于每当这些巨大的邪恶野兽突然出现的时候牛头人战士总是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似的尖叫连连。不过虽然嘴里所说的话让人很难去称赞他的勇敢但是他手所做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粗大的树桩在他手中悍勇地舞动着就好像平地卷起了一道无坚不摧的狂飙。被击中的吸血鬼蝠凄惨嘶叫着被远远打飞开去头顶飞溅起大片大片的血花。大树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碾子把阻挡在前方的对手一一碾成碎肉。对于这些嗜血的狂兽来说同伴的惨状并不会让它们胆怯畏缩。它们仍旧尖啸着飞扑上来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用巨大的肉翅扑打用最野蛮最凶残的方式阻止牛头人前进的步伐可是这都没有用。此时的牛百万与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笨手笨脚的大块头简直判若两人他所展现出的巨大破坏力让我目瞪口呆。 救命?开玩笑。像这样一位骁勇强横的战士我几乎怀疑他一个人就可以荡平整个洞穴把所有的吸血蝙蝠杀绝了种。要求救的应该是他的对手才对吧。 “牛百万你怎么会变得那么厉害的?”在目睹了他凶暴地把一只蝙蝠抡飞的举动之后我惊诧不已地问道。 “这都得多谢你啊……”用力将一只迎面扑来的蝙蝠捶在地上牛百万扭头地我说道“……自从戴上了那颗魔晶我的攻击速度可真是提高了不少命中率也大大提升了。要不是你把这东西送给我我恐怕到现在还在五、六级的小怪堆里挣扎呢哎哟我的妈呀……”正说着一只鬼蝠从一旁斜刺里窜出来。牛百万一边惊恐地大叫大嚷一边却又轻而易举地把它掀翻在地。 有人说没有最强的装备只有合适的装备这句话在牛百万的身上得到了绝佳的体现。同样是一个提升敏捷的魔晶如果装配在我的身上对我的帮助绝不会如此明显;而如果装配在精灵游侠弦歌雅意的身上就凭他出手如电的射速和差劲无比的准头恐怕连一星半点的效果也看不出来。 但是牛百万带着它却产生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原本迟缓的速度极大限制了他的战斗力使他一身恐怖的蛮力根本没有机会向对手倾泻;而现在他的力量找到宣泄的目标他的动作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笨拙。 在战斗中许多时候强大与弱小之间只存在细微的变化。 就好像现在百分之十的攻击速度加成把牛百万从一个四处逃窜的二流战士立刻变成了一个能够力抗一群凶猛野兽的强者。 “早知道这东西的作用那么大我真不该把它送给你的。”我挥剑刺中一只蝙蝠的肉翅然后用酸酸的语气半真半假地对牛百万说道。 “现在你可别想我把它还给你!”牛百万立刻缩到旁边用左手紧按住胸口的魔晶装出一副很没出息的可怜表情对着我。 “别用你那张长脸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来也不看看你那身长虱子的长毛我可对在上面蹭过的东西不感兴趣。”趁这战斗的间隙我忿忿不平地冲着牛百万的屁股踢了一脚。 “毛长?毛长又怎么了?这才性感……”听到我对他体貌特征的评价牛百万不服气地瞪圆了双眼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 我无言以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体态肥硕、丰乳肥臀、腰肢如酒桶般粗壮、长满黑白斑纹的标准奶牛“美女”牛头人的形象。 这大概是牛头人特有的审美标准吧…… 虽然吸血鬼蝠的来势猛烈但事实上它们并不能给我们造成太大的伤害战斗一直进行得有惊无险。牛百万的惊人表现固然让我们的战斗轻松了许多但与此同时我从剑齿强盗们那里获得的新武器也饱蘸了杀戮的鲜血。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剑齿撕裂者”进行战斗比起以前的那把制式长剑它更轻、更锋利、也更坚韧。它能轻易地撕开吸血鬼蝠粗糙的皮肉深深刺进它们柔软的体内在骨骼和肌肉间游走制造着巨大的伤害。但我更喜欢的是将它从敌人身体里抽出来的感觉:剑刃两端锋利的锯齿和血肉相互摩擦着一阵令人鼓舞的细腻触觉沿着剑柄导入我的掌心犹如漫步在夏日海边用双手抚摸沙滩般让人心醉。 这简直是一种危险的诱惑会让你因此而爱上杀戮的感觉。 “剑齿撕裂者”的存在让我的战斗变得更加容易。随着锯齿和血肉绵软地撕扯原本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口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殷红的血浆顺着难以愈合的伤口汩汩地流出在这个时候即便我不再攻击中剑的鬼蝠也在不断地损失着它的生命。伤口撕裂造成的持续伤害甚至比我的一记直刺还要高许多次甚至不等我再次进攻这些看似野蛮实则脆弱的肮脏生物就在持续不断的流血中坠地而亡了。 …… 不知从哪段隧道开始我们似乎越过了一道看不见的门槛来到了矿洞更深入的地段。从四周围攻上来的虽然仍然是吸血鬼蝠但它们的等级大都已经提升到了十级以上并且聚集的数量也变得更多无论是它们的撕咬还是尖啸的力量都强大了许多。 对手的改变让我们的战斗也变得艰难起来。我更多地使用起自己的盾牌而不是像刚才一样张狂地砍杀。吸血鬼蝠们疯狂的扑打开始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牛百万也开始频频饮用起他收藏颇丰的生命药剂了。 “小曲儿别闲着也来给我们帮帮忙啊!”手忙脚乱中一只鬼蝠迅速地从左侧扑向牛百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痛叫连声好不容易才甩脱了这只狡猾的野兽回头冲着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大嚷着。 “不要叫我小曲儿!”吟游诗人似乎对牛百万轻佻的称呼非常在意立刻尖声反对道。 “谁让你起了个那么拗口的名字?”牛百万不服气地忿忿反驳“那你让我怎么叫?要不我就喊你小b?” “……” “……你还是叫我小曲儿吧……”一阵语塞之后降b小调夜曲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名字的简称。 吟游诗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一群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伴随着音乐战斗的优雅斗士、用歌声感染心灵的战场乐手。虽然他们大都精通使用短剑和匕首的技巧但是比起这些他们最强大的能力在于用自己的战歌和战舞来打动他人的灵魂让伙伴变得更强或者让对手变得更弱。 正如同战士使用斗气、魔法师消耗魔力吟游诗人也有他独有的力量源泉那就是他的“乐感”。乐感源自他内心深处对艺术的理解和感知能力决定着他战歌战舞的效果和持续时间。 斗嘴归斗嘴降b小调夜曲也发现了情形不对只靠短剑能给我们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于是他一面仍旧挥剑迎敌同时张口唱出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 在他的战歌鼓舞下我的身体里翻卷起一道蕴含着澎湃热情的浪潮。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一种力量充盈着我的臂膀和身躯驱散了我的疲倦催生出我勇武的气概。随着心脏的不住跳动我觉得从我的心房中不断喷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纯净的力量和勇气是打倒对手的强烈渴望。 这是一件奇异的事情一首好歌能够直接影响一个人的灵魂催生力量焕发斗志。这大约就是艺术的力量了吧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一首歌曲本身而是植入人内心深处的精神之种。 至今我还记得这首催人奋进的歌曲它的旋律庄严肃穆内中充满了让人无法言说的华丽壮美: “……小白菜啊……叶叶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噗……”听到这首战歌牛百万立刻把刚倒进口中的半瓶生命药水全喷了出来差点呛得背过气去。他一边抚着胸口猛烈咳嗽一边极度气急败坏地冲着吟游诗人比划着他的手指: “……用这支曲子施放强击战歌你真是个极度恶趣的家伙!” 迎接他的是一张坏笑连连的鬼脸。 在夜曲奇诡悠扬的战歌声中吸血鬼蝠的尖啸在我们身上造成的负面影响顿时被减轻到了几乎无法觉察的地步。它们的啸声就像是一阵普通噪音虽然刺耳却没有太大影响。 “杀!”我平平地一剑挥出一只蝙蝠的头顶居然飘出了一道写着“—55”的浓艳血光。在平时即便是当我使用技能的时候也不曾一剑制造出如此强劲的杀伤。那只倒霉的蝙蝠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化为一团白光飞入了我的体内。 不但是杀伤的效果我发现我的攻击速度也得到了相应的提高。长剑在我的手中挥舞出一道飞溅着血色的灿烂光幕剑刃撕裂空气发出的锐利风声有如死神的召唤将我面前的吸血鬼蝠一只接一只地送入地狱之中。 牛百万也是如此。大木桩敲击地面发出连续不断的“砰砰”巨响就像是一面战鼓在不住地擂动。在像他这样迅捷而豪壮的打击之下没有一只鬼蝠能在他面前支撑超过五秒钟。 即便是吟游诗人自己在用歌声鼓舞我们的同时他也在用自己的短剑制造着杀伤。因为身材矮小他总是在蝙蝠飞扑下来时找下三路下狠手而因为有我和牛百万挡在身前几乎没有一只鬼蝠能够低飞到对他造成威胁的高度。 一路向前很快我们就穿过了这个矿洞的整条隧道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这大厅足有三十步见方我无法想像在如此深入的地底挖掘一个那么巨大的厅堂需要耗费多么好大的工程。而更惊人的是在大厅的中央几乎占到直径一半的部分是一个垂直向下的大型地洞。地洞的四壁用木头搭建起了一条螺旋向下的悬空栈道以供人行走。 从地洞口向下张望我只看见黑蒙蒙的一片。一团黑气仿佛正从地洞中向外喷出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地洞中那太过深邃的黑色让我产生了幻觉。 这个地洞会通往那里?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入口么? 正文 第十九章 从网通到电信 第十九章 从网通到电信() “这是哪儿?”看到我站在地洞边缘发呆降b小调夜曲走过来问道。他往下看了一眼: “嚯可真黑啊……” “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要不要下去看看?”夜曲询问地望着我火把的光焰映射在他的眼中泛起一层充满好奇心的光芒。 “嗯……”我低头思考着他的建议。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十分强大的对手。隧道里的那群蝙蝠虽然难缠但只凭我们三个人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通行。那么按照常理推断就算地洞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也不会比那群蝙蝠强得太多吧。我们三个人继续向前推进的可能性还是…… “啊……” 正在我犹豫的当口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了牛百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他那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高分贝噪音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把我和夜曲同时吓了一个趔趄差点脚下一软一头栽进这无底深渊里去。 “啊……” 另外一个更尖锐、更刺耳的尖叫声同时响起论起这个声音的冲击力和穿透力只怕比牛百万还要高出几分有如晴天霹雳、振聋发聩。 “敌袭!”这是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我立刻抄剑在手转过身去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一场二战。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异常古怪的景象: 牛百万把他的大木桩扔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直往洞穴墙角的夹缝里塞全不顾头上两只硕大的犄角横在石头缝隙外一边塞一边还在撕心裂肺地不停鬼叫着。 而在他另外一端一只体型巨大、一眼看去就充满威慑力的的大黑熊则双手抱胸、紧闭双眼、柔弱无助地蹲在地上那声足以把瓷器振碎的可怕尖叫正是从“它”的口中发出来的。 见鬼了狗熊什么时候也学会吸血鬼蝠的那招“超声震荡”了?而且那只狗熊头顶还顶着一个具有鲜明涉空者特征的名字:仙女下凡脸着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诡异场面让我费解得要命。 “啊……”我诧异了半天这两个明显是互相受了惊吓的家伙居然还在没完没了地尖叫着…… “停……停停停停……”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这间大厅里顿时四面回响起我的声音。一牛一熊两个家伙吃了一惊立刻停止了尖叫。牛百万的动作仍然定格在努力往夹缝里钻的一刻他的屁股丑陋地往外撅着尾巴还在一抽一抽地乱动着;而那只狗熊则保持着自己下蹲抱胸的动作伸长了脖子看着我。两个家伙有如两尊颇有后现代魔幻写实主义美感的动物雕塑。 “这是怎么回事?”我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踢了踢牛百万的屁股示意他回过头来向他发问道。 “我……我刚才在这里……”他指了指进入大厅的隧道口“……你们俩都过去了。我刚想往你们那边走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没想到就看见……就看见这个家伙了……吓死我了……心肌梗塞都被吓出来了……” “我……我不是‘家伙’……”听了牛百万的话那只黑熊忽然站起来柔声反驳道。“它”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映射在阳光下的天然水晶澄澈明亮又带着一丝温润可亲的感觉。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光环忽然从黑熊脚下盘旋而上转瞬间绕遍了“它”的全身。随着光环散去一个身穿皮袍、头戴插着几根羽毛的头箍、手持一根短木杖的精灵族少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刚才在那边听见这里有声音就想过来看看结果看见你们在这里……我原来想打声招呼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结果他……就一下子大叫起来。他叫得那么大声长得又那么吓人所以我也……我也忍不住吓得叫出声来了……” 名叫“仙女下凡脸着地”的精灵少女低着头哼哼唧唧地说道脸上因为刚才的惊恐而泛起的红潮还没有完全褪去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 “有你那么打招呼的吗?悄无声息地摸过来还变成这个鬼样子就算是神仙也被你吓死了啊……”话锋一转牛百万又开始恬不知耻地自吹自擂起来“……也就幸亏是我胆大要是换了别人被你吓出个好歹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说着牛百万喃喃自语到:“还嫌别人长得吓人你长得挺美么?”虽然这样强辩着但说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冲着精灵女孩偷偷多瞟了几眼。 “对不起对不起……”那姑娘连声道歉“……这里太吓人了有时候还会出现不少可怕的大蝙蝠所以我一直都保持黑熊形态的。刚才看到你们太激动了所以就忘了变回来……” “你怎么到这来的?”降b小调夜曲奇怪地问道“该不会是你一个人来的吧?” “我……我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我的朋友在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我看见有人来了就想找你们帮忙……”说到这里那精灵少女又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去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期盼地望着我们仿佛生怕我们拒绝似的。 “你的朋友怎么了?”看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我猜她的朋友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在有能力时中救助受难的人这是一个合格冒险者的良好品质于是我对她说道: “……他在哪儿?你带我们去看看他。” 在这个地下大厅的周围并非是平滑的石壁。大厅的边缘是由一些曲折而粗糙的线条组成的在有些地方这些曲折的石壁就围成了一个角落足够容纳两三个人容身其中。 仙女下凡脸着地刚才就和她的伙伴一起藏在这样的一个角落中。 这个性格柔弱、容易脸红的精灵少女是一个德鲁伊教徒。德鲁伊是自然和中立的拥护者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的宠儿。他们把山地、密林和原野看作自己灵魂的家园是一群将自己随风自由放逐的隐士。 德鲁伊是大自然的受益者和保护者他们受到自然女神的钟爱获得了能够让世界保持平衡的特殊力量。他们很少使用传统意义上的元素魔法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来与自然融合以获取独特的魔法能力这种魔法让他们可以控制自然界的神奇力量甚至将自己变形为狼、豹或者熊之类的动物以更为野性的姿态将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 德鲁伊教徒的神奇之处不仅在于特殊的魔法力量还在于他们大多拥有着不凡的治疗手段。和受到至高神眷顾的牧师们不同这些大自然的宠儿虽然无法使用神赐的力量直接救治别人的灵魂但却可以利用自然女神的力量医治他人的躯体驱散伤痛与病患让伤口更快愈合。每一个德鲁伊都是受人欢迎的旅伴他们友善而乐助无论在哪里都能给同伴提供需要的助力——只要你能容忍他们在某些信仰方面的小小偏执。 德鲁伊的教义与精灵族一直以来所秉承的传统非常相似但德鲁伊并不全都是精灵精灵族人也不都信奉德鲁伊教义。在不少高傲的精灵们看来德鲁伊的信仰只是他们最普通的生活他们仅仅是“靠近了真理”而还没有得到它;而在许多德鲁伊的眼中精灵族人只是一些“自然进化的产物”他们并不真的比其他生命得到了自然女神更多的恩宠。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精灵德鲁伊对于她的血统和信仰持有着什么样的态度我觉得在一个异族信徒面前对有关种族和信仰的问题闭口不谈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德鲁伊少女的伙伴居然是一个半兽人术士。 在这个世界上诸多魔法门类的修行者中“术士”总是以不受欢迎的面目出现的。 他们是一群玄学家、不可知论者、神秘主义的信仰者和悲观主义者。他们相信在万千宇宙的无数位面中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有的事情都植根于某个偶然而我们的存在、法尔维大陆的存在乃至于神的存在也仅仅是这无数偶然中的一部分。 他们提出了一个论调:既然神的存在是一种被证实了的可能那么或许在万千位面之中也会存在着和神类似的强大生命。神可以赐予忠实信徒的力量他们也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渠道获得——比如说找到外位面的强大生命以奉献灵魂为代价换取他们的力量。 他们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其他信仰各种宗教的信徒并没有什么两样:奉献并换取力量。只不过这些崇信神明的信徒所奉献的是自己的信仰而这个过程被饰以了虚伪的神圣光环充满了假模假样的崇高感。而他们奉献的则是其他生命的灵魂整个过程被商品化成了简单干脆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有最大胆、最疯狂的疯子才敢于做出这样疯狂的假设而疯狂到了极点的是这个假设居然在某种程度上被证实了。许多天才而偏激的施法者真的与外位面的强大生物取得了联系并且与他们达成了协议。那些来自未知位面的强者派出自己的分身来帮助自己的交易伙伴这些分身通常被称为“役使魔”。役使魔帮助术士与敌人战斗并同术士分享猎获的灵魂。 这种合作关系是危险的当一个役使魔认为术士十分弱小自己无法完成交易的时候他就会反过头来收取这名术士的灵魂。因此大多数术士都是些嗜好杀戮、不敬重生命的家伙同时他们也不敬重这世上存在的一切甚至不敬重神明。而他们的许多行为也都是德鲁伊教义所无法容忍的。 且不说这个名叫“丁丁小戈”的半兽人术士怎么会和一个温柔的女德鲁伊教徒走到一起的只看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像是遇到了麻烦的样子。他一个人安然地坐在角落中正百无聊赖地挠着痒痒。 “你好。”一见到丁丁小戈降b小调夜曲就走过去友好地冲着他打了声招呼。可没想到半兽人术士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依然故我地坐在那里就仿佛没有看见我们一样。 “他这是怎么回事?”遭到了冷遇的夜曲觉得有点愤懑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精灵德鲁伊少女问道。 “他……他卡了……”仙女下凡脸着地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然后又说了一句我不懂的话“……他用是网通的……” “哦……”夜曲和牛百万顿时恍然大悟而我却仍然一头雾水。 “你……好……”直到这个时候丁丁小戈才用梦游般缓慢而空灵的声音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这显然是对夜曲第一声问候的回答可当他把脸转向刚才夜曲所身处的位置时侏儒吟游诗人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兄弟同情你。网通到电信这可是真不近啊……”牛百万一脸诚挚地拍着半兽人术士的肩膀说道。 “……按照时差来计算……比地球到火星还远……”过了半晌丁丁小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网通?电信?那是什么?在这个四处都是蝙蝠的洞穴里我只能猜测它们是两个全新品种的、恶毒凶猛的大型吸血蝙蝠的名字…… “就你们两个人吗?他居然还能跑到这儿来?这得付出多大勇气、拖多少回尸体才进得来啊!?” “那个……不止是我们两个其实……其实刚才还有三个人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都是他找来帮他做任务的人可是现在……他们都走了……” 于是在丁丁小戈频繁不断地、并且总是迟来一步的回答和插话中我们从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嘴里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他们一路来到这里的经历。 除了是一名术士之外丁丁小戈还是一个志存高远的矿工。他对于冶金事业的喜爱尤甚于对魔法的兴趣。他之所以能够升到现在的九级有一大半的经验是属于矿工技能提升的收获。 因为采矿技能的高超他接受了一项矿工的职业任务:来到废弃矿洞的地底洞穴寻找这个矿洞最初的开掘者、矮人族冶金大师“淬火者”罗伯特·威兰斯特遗失的铁锤。 包括仙女下凡(对于那些长而拗口的名字我还是喜欢使用它们的简称)在内一共有四个人接受了他的请求一起杀到这里来帮助他完成任务。他们不但来到了地下大厅而且沿着巨大地洞的栈道走到了地底。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骷髅战士。这四名勇敢的冒险者(因为反应迟钝这一路上的战斗都没有丁丁小戈什么事)抵挡住了亡灵并且在地洞底部找到了罗伯特·威兰斯特的大铁锤。 正当他们因为成功地完成了一项任务而高兴的时候一件事情发生了。 站在铁锤前丁丁小戈弯下腰手指都快要触及到锤柄的时候他…… ……他“掉线”了…… 这是精灵德鲁伊少女的原话我不知道在这个看似简短明晰的词汇背后隐含着怎样奥妙难言的深刻含义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停留在这个世界中的意思——“掉线”?难道说涉空者们都是踩着钢丝穿越各个位面的时空乱流的么? 在骷髅战士如潮的攻势下他们四个人好不容易才拖着丁丁小戈僵硬的身体逃回了大厅而任务当然也以失败而告终。另外三个人似乎对这个任务失去了信心在丁丁小戈重新降临之后他们就都离开了矿洞…… 虽然仙女下凡所说的话我不是非常理解但也知道了个大概并且对涉空者的位面穿越能力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涉空者们并不能无限制地在这个世界上行动他们似乎始终受着某个“网”的制约。有时候他们的灵魂就会受到“网”的阻碍无法及时地与自己的身体相融合就会出现像丁丁小戈那样反应迟钝的情形…… “你可真是好心啊居然能一直留在这里保护他……”听完仙女下凡脸着地的讲述牛百万由衷地赞叹道我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 在一个伙伴明显成为拖累、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个精灵少女居然还愿意守候在他的身边面对一群吸血猛兽护卫他的生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精灵德鲁伊面色绯红羞怯地低下头去似乎是因为受到牛百万如此直白地夸赞而不好意思了。她羞红的模样娇艳欲滴就像是生长在地底的一颗蓝焰幽草能够催生出一个人灵魂中的魔力之火。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们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一些赞美的话淤塞在我的口中我却无法把它们叙述出来只有和我的伙伴们一起傻傻地看着漂亮的精灵女孩发呆。 “……她才不是好心才留下来的呢……”正当我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失态的时候无论干什么都会姗姗来迟的丁丁小戈终于开口说出了实情。 “……她当时快升级了想在这里升了级再走可升级后才想起来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带我一起走出去……” “……我当时也很感动让她自己走不要管我了……” “……可其实……她是不敢一个人走……” “……因为……她怕黑……” “……她自己不敢出去还不许我下线非逼着我留在线上陪她说话免得她害怕……” “……她已经缠了我两个多小时了连个瞌睡也不让我打要不是你们来我都已经要休克了……” “……这是非法拘禁啊……重庆中美合作社严刑逼供也不过如此呀……” “……三位大侠行行好救命啊……快点把她带走吧……”半兽人术士哭丧着脸大声哀求道。 精灵少女的头垂得更低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牛头人的操作 第二十章 牛头人的操作() 在知道我们愿意帮他再次完成寻找铁锤的任务之后丁丁小戈立刻精神抖擞再也不提自己“困得要死”之类的话了。 根据精灵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的介绍我们大概需要绕着这个巨大地洞的栈道走上它十几圈才能到达最底端。在这一路上我们会遭遇不少骷髅战士的袭击。在地洞的最底层除了大量的普通骷髅战士之外还有一个首领级的骷髅怪坐镇。 人们最大的恐惧并不是来自那些可怕的东西而是来自于神秘的未知。刚才面对这深不见底的巨大地洞时我们的心里还充满着极大的惶惑和不安;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了——哪怕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我们见所未见的亡灵杀手。 栈道虽然不算宽敞但也足够两个人非常宽裕地并行。我和牛百万两个人走在最前面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厚重的铠甲和强健的体魄都尽可以抵挡一阵。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和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紧跟在我们身后随时准备为我们提供支援。而至于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则远远地缀在后面以免我们在战斗的时候还要分心救护他。 在栈道上转过第二圈终于从黑暗中走出三个枯槁的身影。他们身上披着破败的布条手中拿着粗大的镐头和锤子每走一步全身上下就发出一阵“哗啦啦”的碎响。尽管仍然保持着直立行走的姿势但是他们的动作异常僵硬仿佛是一台依靠杠杆和轴承运转的机械丝毫没有一个生物本应具备的柔韧感和弹性。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他们距离我们大约十步的距离时火把才微微照亮了他们的身躯: 正如德鲁伊少女告诉我们的那样那是一堆由森森的白骨拼凑起来的人型。两个巨大的黑窟窿凹陷在骷髅头部原本应该是眼眶的部位里面只有一团空荡荡的漆黑。而当你被这团无神的黑色扫过时却总会生出一种悚然的感觉仿佛你正被什么邪恶的东西在遥远的地方盯住了一样。 “啊!”看见他们德鲁伊少女一声轻呼死命地抓住牛百万的胳膊紧闭着双眼整个身体几乎要全部拱到牛头人战士的怀里去了。 “又看见这些东西了好可怕啊……” 女性的脆弱永远都是男性勇气的源泉尽管早就被这些拒绝死亡召唤的腐朽生灵吓得嘴唇发白可牛百万还是轻拍着仙女下凡的肩膀用颤抖的声音安慰她道: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只十二级的骷髅么?放心放心……哎呀呀痛痛痛痛别抓得那么紧你都把我抓掉血了……” 受到了牛百万的劝慰精灵德鲁伊看上去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我不知道如果她睁开眼睛看见牛头人战士筛糠一般颤抖的双腿会不会仍然觉得心里那么踏实。 尽管没有眼球但这三具骷髅仍然发现了我们。他们提着笨重的武器摇摇晃晃地冲上前来上下颌骨激烈地碰撞着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仿佛正在叫嚷着什么似的。随着他们的逼近你可以看见他们身上的骨渣都因为剧烈的奔行而飞溅开去。其中一个胳膊上的皮肉还没有腐烂完全残留的皮肤上布满了黄褐色滴着脓水的尸斑。 “咣当!”我用盾牌迎住了敲向我脑袋的一记重锤反手迅捷流畅地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这一剑去势凶猛是我在经受那么多次战斗后逐渐摸索出来的战斗技巧。虽然它不能像使用技能那样造成巨大的杀伤但却胜在攻守兼备、实用有效直刺心脏要害。无论是在面对暴躁的野兽还是凶恶的强盗这左挡右刺的简单招数都获得了不错的战果。 可是这一回我却失算了。 我的手上猛然一轻剑刃刺破皮肉的畅快触觉并没有如我想像般地发生。“剑齿撕裂者”从这具骷髅胸口的肋骨间直接穿了过去彻底刺了一个空。 “不要用刺的……”降b小调夜曲在身后提醒我道“……这是骷髅怪物刺击命中降低百分之三十伤害减少百分之七十。砍他们用剑砍他们!” 夜曲的话立刻点醒了我。我根本就没有收回长剑而是就势横扫锋利的剑刃立刻切断了他的一根肋骨在他头顶飘起一行“—18”的清晰字样。 一旦掌握了窍门这群看起来狰狞可怖的不死者就不像他们看上去那么难对付了。在这些用骨头拼凑成的人形怪物身上双刃长满锯齿的“剑齿撕裂者”凶残地咬噬着看似坚硬的骨头发出摩擦声就像是在使用大锯伐木在细腻畅快的触感中把坚硬的骨头磨成骨渣。 尽管是十二级的怪物但这些骷髅实在不能用“强大”来形容。与那些漫天飞舞的大蝙蝠相比他们行动迟缓、动作笨拙虽然攻击力和抗击打的能力要强上不少但要打倒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比起我的长剑牛百万的巨大木桩对付起这些骷髅怪物显然更加有效。在他强力的粉碎式攻击面前血肉之躯和一堆枯骨的差别并不明显——对付骷髅类的怪物棍、锤类的武器伤害原本就会提高百分之二十。随着他一次次势大力沉的挥击站在他面前的骷髅总会蒙受新的损失。最起码现在我看见那只提着镐头的骷髅已经失去了他的左臂右脚的趾骨也被砸成了碎末。没过多久牛百万将最后一只骷髅从栈道上抡下了地洞中然后扶着墙壁喘着粗气。 “呼……长得真他妈瘆人可吓死我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胸口以示庆幸。 不过他眼珠忽然一转瞥见了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精灵女孩。 德鲁伊少女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略带崇拜的目光凝视着他。 转眼间牛头人战士立刻改变了自己的造型。他右手撑墙左手的拇指懒洋洋地钩住要带腰左蹄撑地右蹄交叉到左蹄前用蹄尖轻扣着地面摆出一副轻松惬意、潇洒浪荡的模样来: “……不过……”他略微顿了一顿就连声音都变得圆润浑厚了不少用诗一般的语言和咏叹调般充满磁性的音色说道:“……无论他们的级别有多高无论他们的相貌多恐怖在我无情的重击之下都将一样的灰飞烟灭……” 说着他扭过头来犹如长者般关切地俯视着精灵少女:“……吓着了吧?你受伤了么?” 精灵女孩痴痴地看着他仿佛无意识般地摇了摇头。 豪壮的牛头人战士微微一笑左手单手将身边的大木桩轻松地提起将它放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将他整条臂膀遒劲刚烈的肌肉线条表露无余——右手颇为粗犷地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尖角。一阵混浊的气流从地底洞穴中喷涌而出轻轻抚动着他的鬓角和鬃毛顿时给这条充满阳刚之美的异族汉子增添了一份狂放不羁的倜傥气质: “……后面的战斗会更危险的记得要躲在我身后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他对精灵少女这样说着然后高举右手做了一个全无意义而偏偏又英姿飒爽得要命的动作犹如一个领袖般充满热情地对我们说道:“我们继续前进!” 说完他也不等我们一个人大踏步迈向盘旋黑暗的栈道前方留给我们一个雄壮英伟的高大背影。精灵少女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这样傻傻地跟在他身后。 “无情的重击?灰飞烟灭?我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是个诗人……”我扭头对着身旁的夜曲调侃道。 “好老土的泡妞方法早在上世纪中叶就过时了这年头肌肉男早就没有市场了!”夜曲鄙夷地望着牛百万的背影满含鄙薄地——在我看来更像是满含酸意地——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你……是……没有……肌肉……才会……这么……说的……吧?”过了半晌丁丁小戈对夜曲一针见血的评价才从我们身后慢悠悠地飘来。 我觉得这话说得真是客观死了。 正当我们一边缓缓地散步一边说话的时候…… “喂你们就看着我一个人送死啊?快来救命啊我顶不住啦……” 前方再次传来了牛百万哭爹喊娘的求救声…… …… 不知绕着栈道转了多少圈在一路杀死了三十几只骷髅战士之后栈道距离地面只有两层的距离我们终于能够看到地洞底部的情景了。 那是一片人工开凿出来的平地四周墙壁上还被凿出了几个洞穴。不少丑陋的骷髅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逡巡游荡粗略一查起码有三十只左右。一只个子很矮但很粗壮的骷髅站在地洞一侧的一个洞穴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长柄战斧身上穿着一件虽然破旧、但与其他骷髅大不相同的金属铠甲头上顶着一个鲜亮的名字:“亡灵罗伯特·威兰斯特”。 “锤子就在那里了……”精灵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指着地洞一侧一个骷髅比较稀少的区域对我们说道。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把巨大的铁锤斜躺在地上半个锤头已经被深埋在了泥土中。这把铁锤的个头很大几乎和一个普通的铁砧差不多大小锤头上还铭刻着一层繁复漂亮的花纹。灼热的红色光泽从花纹的缝隙间隐隐透露出来折射出一种奇异的魔法力量彰显着这把铁锤的不平凡。 “啊下边那么多骷髅咱们能过得去吗?还是趁早回去的比较安全。”牛百万把头伸出去往下望了望。看到敌人的数量他一贯的悲观主义作风表露无余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那可不一定……”降b小调夜曲仔细观察了一下骷髅们的位置然后说道“……虽然数量比较多但他们的站位不是很紧密只要我们引过来慢慢打就有机会逐个击破。” 牛百万不以为然地缩了缩脖子哼哼唧唧地小声说道:“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样做很冒险可别被人灭团了才好……” 对于牛百万的建议仙女下凡脸着地立刻表示支持:“下面的人太多太危险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 没想到德鲁伊少女的话仿佛给了牛百万极大地刺激似的。他那副颓丧怯懦的样子立刻一扫而空仿佛信心十足地说道:“其实也用不着只要我们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就算把这群骷髅全杀光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切这不就和我说的一样嘛!”对于牛头人战士虚伪的勇敢侏儒吟游诗人颇为不忿小声和我们嘀咕着。 “可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那些人的级别可都比你高啊。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太危险了?”仙女下凡看着牛百万迟疑地说道。 无疑仙女下凡的劝告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这个效果与她的原意截然相反…… “不就是比我高几级嘛?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级别可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标准好的操作完全能够弥补级别上的差别。我就不相信这个小小的地洞里还有什么能够拦得住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牛百万的态度立刻变得比刚才更加勇毅坚定看上去仿佛现在就恨不得抡起他的大树桩豪勇地杀入敌群似的。不过他笑声干涩发虚还在微微颤抖就像是故意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似的和他的豪言壮语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操作?我就看不出来这家伙的操作到底好在哪儿了……”目睹牛百万在精灵少女面前厚着脸皮硬撑着自吹自擂的情景降b小调夜曲站在我们身旁忍不住用他尖酸的话语小声地冷嘲热讽。 过了一会儿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经典回答又出现在我们耳边: “他……喝血瓶的操作技术……很流畅我们……没人能……比得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救命十八摸 第二十一章 救命十八摸 因为与之达成协议的异界强大生命的种类不同术士们能够召唤的役使魔也不尽相同。每一种役使魔天生都有着不一样的特点和能力有的擅长肉搏拼杀有的则可以帮助术士们使用魔法。 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役使魔是一个冰魔女。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役使魔应该来自于某个终日被冰雪覆盖的寒冷位面。这个魔鬼通体幽蓝、面带青痕、长着一双羊蹄和一堆短小的肉翅凸凹火辣的身躯大部分裸露在外面只在一些重要的部位上覆盖着一些单薄的晶片看上去有一种格外邪恶的诱人美感。 一看见冰魔女降b小调夜曲立刻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说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们帮你完成任务你有这样的好货怎么不早拿出来?” “……人越多……我越卡……能少一个……是一个……”过了一阵丁丁小戈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冰魔女天生就会使用冰系的一些魔法通常她都会使用“冰锥术”远距离攻击敌人这种初级单体攻击魔法“冰箭术”的进阶技能不但能给敌人带来更大的杀伤还能在敌人受伤的部位冻结成一层坚硬的寒冰薄膜使敌人行动变得迟缓。而这正是我们召唤她的原因。 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丁丁小戈的役使魔有远程攻击的能力。我们的计划是:用冰魔女的“冰锥术”在远距离上攻击目标将它和它附近的几只骷髅战士吸引过来再被我们围而歼之。 如果真正投入战斗以半兽人术士的反应速度只怕有一半的可能会在两个回合之内就被敌人乱刃分尸——另外一半是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砍成肉泥了。但是这个战术的实施让他终于得到了与敌人交手的机会。他兴高采烈地接受了任务立刻将自己的役使魔召唤了出来。 丁丁小戈是一个迟钝而深沉的人时间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意义。在那条无形之网的制约下他仿佛是一片意外掉落在时间波流中的树叶总是跟随在时间流水之后缓慢地涉波而行不徐不急地悠然徜徉。 像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时空旅者他的役使魔也沾染上了一丝颇具哲学意味的时空理念这从它施放法术的过程就能体现出来。 冒着寒气的蓝色光芒正在冰魔女的手中汇聚我们可以感觉到许多冷峻而透彻的魔法元素正在她的手中聚集;忽然前方的一个骷髅战士全身发蓝明显是受到了攻击一层坚韧的蓝色晶体覆盖在他的身上他的行动顿时变得迟缓起来;紧接着一道包裹着浓浓寒意的蓝色冰锥从冰魔女的双手中激射而出对准那个已经受到了攻击的骷髅战士疾飞而去;而最疯狂的是正当那束冰锥即将击中目标的时候它突然凌空遁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一定认为我疯了但事实就是如此。丁丁小戈的冰魔女先击中了目标然后才发出了魔法这神经错乱的攻击让我目瞪口呆。 在我看来能够将魔法使用到这种“后发先至”、高深莫测的程度的人应当是已经洞悉了时间的奥秘、并有力量改变时间运行的规则那应当是神一般强大的存在。而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丁丁小戈宁愿花费那么巨大的力量去扭曲时间的运转却吝于增强冰锥术的威力不愿去提高它的杀伤力。 或许对于那些真正的智者来说这世间一切杀戮的技巧都是丑陋鄙俗的细微末节远不如对这世界时空本源的思考更有意义吧…… 我立刻对这个看似愚笨的半兽人术士肃然起敬。 不过我心中的这份敬佩很快就烟消云散被另外一种恼怒的情绪所取代了: “笨蛋你打错地方了!” 在我们前方五、六只骷髅正聚集在一起另外一群骷髅则在它们左侧不远处游荡。 原本我们是打算攻击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只骷髅这样最多一次最多只会引来六名敌人。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击败这些行动迟缓的不死亡灵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可是没想到丁丁小戈攻击的是另外一只正在来回走动的骷髅他现在恰好走到两群骷髅之间的位置。 这下麻烦大了! 他刚一受到攻击身边的两群骷髅战士同时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他们仿佛格外兴奋般摩擦着裸露着牙床的牙齿发出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立刻挥动着简陋而沉重的武器向我们冲了过来。 “糟了!引得太多了!”见此情景降b小调夜曲一声惊呼一边抽出短剑一边大声指挥着“后退!退到栈桥上。术士把役使魔留下开自动攻击!” 即便是在精灵德鲁伊面前硬着头皮争强好胜的牛百万此时也在女士面前放下了尊严尖叫着转身撒腿就跑——事实上我很怀疑他此时已经吓得根本就忘了在女孩面前保持风度的念头。 在这个时候我匆匆一瞥看见了我们的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他此时的表现很奇怪正站在地洞的墙边顶着一头狂野的小辫子拼命往墙上撞。我不知道他是吓慌了还是怎么的虽然他的脚下做着飞奔的动作但却始终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移动。最可笑的是他好像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尴尬处境仍然一如既往地拼命往墙里拱着。 “丁丁小戈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尽管我们现在所遭遇的陷阱和他不无关系但我还是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他被从后面赶来的骷髅们撕成碎片。正当我咬紧牙关横下心来想去把他拉回来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墙边的半兽人术士忽然“倏”地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就好像是一个虚影蓦然消散再不见踪迹了似的。 我见过涉空者们进行时空穿行时的景象他们虽然也是在原地消失但却是像一团薄雾散开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像这样突然一下子不见踪影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打的……那个骷髅……就是最近……的一只啊谁知道……我延时……会那么久……”正当我吓得左顾右盼的时候丁丁小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的身旁哭丧着脸对我缓缓说道。他似乎对他那种原地奔跑停滞不前的“太空步(降b小调夜曲的说法)”有着特殊的偏爱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又停住不动了紧接着在我一个错神间又瞬间移动到了我的身畔如是再三。 看起来这个行动飘忽、走位诡异的家伙似乎是用不着我担心了。 丁丁小戈的役使魔为我们争取了一点宝贵的时间。当那群骷髅战士一拥而上毫不怜香惜玉地把身材热辣前凸后翘的冰魔女撕成碎片的时候我们终于全都撤回到了栈桥的入口处。临死前冰魔女还连发了两道冰锥把那个骷髅战士打得还剩下一半的生命。 “战士堵住路口!术士靠后站继续召唤!德鲁伊准备加血!牛百万有魔法药水都给仙女下凡!”降b小调夜曲继续大声指挥道。不用他多说我们一一照做了。 这道木质的空中走廊最多只能容许三个人并排走在上面这意味着我和牛百万每次只用面对三只骷髅怪物。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敌人无法凭借他们的数量围攻我们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这绝不是一场让人愉快的战斗。 骷髅怪物们的行动虽然笨拙迟缓攻击的模式也非常简单只是一味地挥舞着重锤铁镐胡敲猛砸如果是在开阔的平地上即使让我一个人同时对付这样两个高我一级的怪物我也有把握轻松地击败他们。 可这仅仅是一个假设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两个这样的对手而是一大群;我们也并非身处开阔的平地而是在一条并不宽绰的过道上。环境的狭窄虽然让我们不必同时面对那么多敌人的攻击但也让我们失去了闪避的空间不得不用血肉之躯去承受强劲的攻势只能竭尽所能在很小的范围内避开要害。 虽然他们的命中率不是很高但他们无情的挥击中却蕴含着让人畏惧的强悍力量一旦击中在我们身上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还不是全部除了沉重的武器我们还不得不忍受这堆枯骨烂肉散发出的腐臭气息。这团让人窒息的气息中似乎带着某种腐蚀性的毒素让我们身上的铠甲破损得异常迅速。 在这个时候任何思考都变成了多余的。除了勇敢地挺身战斗用你的无畏与狂热去压倒这群无所知觉的怪物把它们已经死过一次的邪恶身体再杀死一次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我正是这样做的。 我站稳了身体全身的肌肉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酸痛。积攒斗气以备危机的念头一丝也没有留存在我的脑海中因为现在就是最危急的时刻。我几乎是在肆意挥霍着体内的斗气不计代价地使用着“砍杀”技能。当斗气耗尽之后我只能凭借肉体的蛮力去砍杀等待着这股战士的力量缓缓复苏直到我可以再次使用它为止。 我身旁的牛头人战士也是这样做的。尽管他看起来惊惧不定目光中没有任何“勇武”可言但他手中的大木桩已经沾满了骷髅怪物的碎骨。 我们和面前的骷髅怪物相互交换着杀伤各种武器在我们之间挥舞。骷髅怪物们的武器重重地击打在我们的肩头、胸口有时那剧烈的疼痛甚至让我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断了但我们已无暇去品味疼痛和恐惧只有红着双眼将自己的收获更多地返还给对方。生命削减的符号在我们头上不停地盘旋就像是一群等待啄食尸体的兀鹰。一旦它不再出现在一方的头顶就意味着又一个强壮的躯体失去了他的灵魂。 尽管我们陷入了癫狂般地奋力砍杀给我们的对手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刚接战没过一会儿已经有两只骷髅被砍成了骨片第三只也在牛百万的重击下摇摇欲坠——可这样的战斗对于我们来说是得不偿失的。在我们好不容易将一个敌人击垮之后立刻又有一个丑陋的家伙挤进来填补上空缺的位置用同样粗野的方式向我们攻来。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挡在前面没有退路可走。 如果只是依赖牛百万储备的生命药剂我们根本支撑不到现在——并不是他的储备不够丰厚而是我们吞服药剂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生命减少的速度。之所以我们还站在这里是因为身后那个名叫仙女下凡脸着地的精灵少女始终不停地在用她的魔法为我们恢复生命。 在和长弓射日一同战斗的时候我曾经接受过这个至高神的信徒的魔法治疗。这种直接为灵魂灌输生命力量的魔法见效很快能够一次性为一个人增加数百点生命力。 精灵德鲁伊的治疗法术来自于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的祝福它虽然无法直接救助灵魂但却可以加速肉体的成长让伤处更快地愈合。这个过程虽然不像牧师的神圣医疗魔法那样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却能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让我们因为受到重击而损失的生命更快地恢复。 我们应该庆幸的是在这群形容恐怖的已死者中没有一个是擅长远程攻击的家伙只能依靠近身肉搏和我们正面交锋。我相信如果他们中有一个射手、或者是一个施法者在我们面前的三个人之外再提供一份战斗力那我们早就被杀得抱头鼠窜了。 即便如此我们在战斗中也屡次遭遇险情。有那么几次我的生命已经跌落到百分之五的危险境地完全是凭借着人类“坚韧”的种族特性才挺过了濒死的危机状态等到了药水治疗发挥效果的时候。 “我的预感告诉我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全完啦!”牛百万惊恐万状地大叫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一具骷髅砸成了骨渣。 “我不想再听你的什么狗屁预感了每次你一说起你的预感我们就要倒大霉!”我气急败坏地大骂道顺手将一瓶像鼻涕一样的药水灌进嘴里“……那玩意只有娘们才信!” “我们是女生不是‘娘们’!”听到我说的话德鲁伊女孩在我身后嗔怒地跺着脚手上却一刻不停地又将一道绿色的治疗波扔到牛百万的身上! 正当我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阵震撼人心的嘹亮歌声忽然从降b小调夜曲的口中传出穿透了我们的耳鼓: “……一呀摸二呀摸摸到妹妹的头发边……” 听到他的歌声仙女下凡一阵错愕差点就把一个治疗法术施放到了我面前的骷髅怪物身上。 很快我们发现了这首战歌的功用。当我们在侏儒吟游诗人的战歌范围内时身上的肌肉似乎变得更为坚硬而且身外似乎也被包裹上了一层隐隐的薄膜保护着我们的身躯。当骷髅怪物的武器敲打在我身上的时候疼痛的感觉不再像刚才一样刺人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像是整块的岩石一样凝聚在一起给我提供了不逊于铠甲的防护能力。 “你有铁壁战歌早点用我们不就不用那么危险了吗!”牛百万好像被耍了一样恼怒地冲着夜曲大吼大叫。 “我刚才……嘻嘻……在修改战歌的源文件切出去调整了一下。系统默认的战歌实在是太俗套了。”听到牛百万的吼声夜曲暂时停住了歌声嬉皮笑脸地回答道继而使用颇为猥琐的声音继续高唱道: “……三呀摸四呀摸摸到妹妹的脸蛋边……” 听了夜曲的歌声仙女下凡羞得满面绯红。她跺着脚冲着夜曲嗔怒道:“你……你从哪儿搞到这种……这种曲子的?” 侏儒吟游诗人面有得色几乎是在炫耀地说道:“找到这首曲子可不容易了下载都下载不到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唱片市场里面淘换来的绝版名曲啊……七呀摸八呀摸……” “不许……不许唱了……”精灵德鲁伊少女羞恼地扑过去想要捂住吟游诗人的嘴巴阻止他的歌声。 “别一定要让他唱完……”牛百万忙不迭地大叫起来“……没有他的战歌我们这边实在抵挡不住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你死了吗? 第二十二章 你死了吗? 降b小调夜曲的铁壁战歌帮助我们度过了最大的危机他在我们护甲受到腐蚀的时候及时地增加了我们的防护能力。在战歌的作用下我们的生命恢复的速度以微弱的优势超过了生命削减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平衡点这让我们原本异常艰苦的战斗变得有惊无险。 而在另一侧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却始终处于一种可有可无的尴尬状态。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术士的役使魔并非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那只是一些强大的异界生命在我们这个位面中的魔法投影。它可以被暂时地消灭却无法真正被杀死。当丁丁小戈的召唤法术冷却完毕之后他立刻再次召出了冰魔女在我们身后使用“冰锥术”支援我们远程射杀那些骷髅怪物。 “冰锥术”的杀伤力虽然强大但发射的频率却很缓慢事实上冰魔女并不能为我们提供太大的帮助。 除了役使魔自有的攻击法术术士本身作为一个施法者也具有一些独有的魔法攻击手段。这些与强大的异界统治者交易的冒险家们似乎对黑暗有着特殊的偏爱他们最拿手的把戏就是射出自己的阴影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这种名为“暗影箭”的法术强大而又隐蔽让人防不胜防。 自始至终丁丁小戈一直在不断地吟诵着法术努力将阴影中的魔法力量汇聚在自己的手中然后…… ……把它们捏碎在自己的手心里。 是的他一直在努力地施放“暗影箭”的法术却从来都没有放出来过。 “别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不动!你到是进攻啊!”看着他那副茫然无辜地痴呆模样牛百万气不打一处来撅着他的大鼻头冲着半兽人术士大喊着“你的小女鬼可比你管用多了!” 在继续捏碎了两个暗影魔法光球之后丁丁小戈梦游般悠长的声音才传回我们的耳边: “……我也不想啊……我这里……延时得厉害……我瞄准的骷髅……都已经被你们……砍死了……我没有……目标啊……” “那就换个别的技能用用别老在那边瞎忙活!你总得干点什么吧!”牛百万红着眼睛大吼大叫看起来就好像恨不得把丁丁小戈一口吞进去再吐出来、再吞进去再吐出来、再吞进去再吐出来一样。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牛头人有四个胃囊并且和他们没有智慧的远亲一样有反刍的习惯。 牛百万的怒叫提醒了丁丁小戈。他习惯性地迟疑了一阵然后停止了释放暗影箭的徒劳努力转而低声默念起另外一个陌生的咒语。因为“延时”这个古怪魔法的结果他的声音被拖得很长带着滑稽的变调。这显然是个更长更复杂的咒语虽然我听不懂那些召唤异界力量的魔法语言但这些声音在我听来阴森邪恶绝不像是一个良善的法术。 当他用一声类似绵羊叫声的“咩咩”声结束了这个法术之后一团正在缓慢翻腾着的淡绿色的薄雾忽然从天而降包围在我们身旁然后他右手往我们头顶一指——这一指显然才是这次施法的结束动作但这种“后发先至”的法术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件新鲜事了。 如果过吟游诗人的战歌是这场战斗的转折点那么丁丁小戈的这个法术却给这场战斗带来了决定性的影响。 这个法术名叫“衰减之云”受到这种法术影响的敌人将会在法术作用时间内降低他们的生命力和防御力。尽管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初级法术对于这群骷髅怪物的衰减作用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当我们这场战斗呈现出势均力敌的状态时它就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剑切割骨骼的触觉立刻变得酥软起来这群怪物坚硬的骨质躯壳仿佛在短时间内流失了大量的钙质患上了可怕的“软骨病”。当我手中的“剑齿撕裂者”与那些变得有些松脆了的骨头相互咬噬的时候我甚至能从那快意的摩擦中听到长剑不满足的尖嘶声:在这些不堪一击的对手面前这件锋利的凶器已经失去了它逞威的意义只是在被当作那些粗陋的杀戮工具一般使用而已。 最妙的是这个“衰减之云”是一个范围性的魔法它的负面影响能够波及到每一个进入魔法范围之内的敌人而不仅仅是对某一个对手起效这就使丁丁小戈因为“延时”问题受到的影响变得不再那么明显了。 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一个最简单、最低阶的法术却将我们原本十分微弱的优势扩大到了一个难以衡量的地步让我们五个人在直面数倍于我们的对手时还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在我们的武器和魔法面前那些粗野可怕的骷髅怪物越发支持不住犹如残破的土墙般在我们面前不断地崩溃。被砍断的枯骨不断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凌乱的杂响继而又被我们无情地踏成碎片。 战斗那是冒险者的天性是他们血管中流淌着的发自生命源头的澎湃热情。无论他们是否足够强大我觉得在这些勇敢而聪慧的人们面前任何凶险都有被克服的可能。只要这些人还在战斗总会有一些神奇的事情会发生而没有所谓“必然”的失败。 如果说这场战斗证明了那些可以被称之为“必然”的事情的话那也只有一样那就是:五个人总是比四个人更有力量!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验后面的事情就开始变得简单了。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们将剩余的几群骷髅怪物分批引诱过来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一一消灭在狭窄的过道上。一时间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那首名为《十八摸》的的战歌在地洞上空庄严而神圣地高高飘扬不时伴随着精灵德鲁伊少女由衷的赞叹声: “你就不能换首曲子吗?” …… 没过多久我们就摧毁了地洞中所有粗暴好战的骷髅怪物将罗伯特威兰斯特遗失的铁锤周围的敌人全部消灭为我们的半兽人术士辟清了拾取任务物品的道路。 丁丁小戈终于安全地站在了那把泛着红光的铁锤面前当他弯腰拾取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地定格在了那里就仿佛时光突然停止了流转似的。我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以确认这并不是某种类似“时间停止”之类强大魔法的效果。 “不会吧又在这儿卡掉了?”牛百万近乎绝望地拖着长腔哀嚎了一声。他三两步冲到丁丁小戈的面前伸出手去焦急地捏了捏他的面庞“老兄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绕了那么一大圈子路、砍死了那么多骷髅、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可都是为了帮你完成任务啊。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掉线就掉线了……那我们的辛苦可就白费了……你给我醒醒……醒醒……醒……醒过来……” 见他没什么反应牛百万一边急切地叫着一边又伸出他宽大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搧了半兽人术士几记耳光似乎是在试图将他从昏迷中叫醒。 牛头人的方法显然是有效的正在他打得手爽的时候我们眼中忽然红光一闪地上的铁锤立刻失去了踪影继而丁丁小戈的右手姗姗来迟地在那片一无所有的空地上摸了一把。 “别……别打了……我……没有掉线……可是脸……快被你……打肿了……”丁丁小戈的声音忽然传来。 牛百万微微一愣而后红着脸皮连连道歉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掉了呢……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下次……我再延时……的……时候……谁再打我的……脸……我就……跟他死磕了……”丁丁小戈的面颊气得——也许是被打得此时——通红语气透着一种怪异的腔调似乎是想要表达着他内心的愤怒可慢吞吞的节奏却让他的语气变得无奈而轻柔。 …… 在丁丁小戈成功地取得了他的任务物品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地洞中仅存的一只骷髅——正安静地站在一个洞穴门口的“亡灵罗伯特威兰斯特”。 如果说这些已经失去了灵魂而又拒绝死亡的腐朽者也具有某种个性的话那么这个骨质粗壮、身材矮小的骷髅或许是一个高傲而又矜持的家伙。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没有加入到我们的战斗中来甚至对近在咫尺的战斗视而不见只是眼睁睁地瞧着——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我们将他的同伴们拆散、击碎。 在搏斗中有一次我在和一只骷髅交手时不小心靠近了他的身边。我当时已经做好承受他攻击的准备可是他对我根本理也不理。他看上去和其他的骷髅有些不一样——我指的不是他矮小粗壮的身材而是他的双眼。 和其他那些嗜杀而暴虐的怪物一样他的眼眶中一无所有除了一片黑暗的空洞。可是同样是一片漆黑他眼眶中的黑暗似乎格外地深邃悠长仿佛其中蕴含着一些神奇而又不可言喻的东西。那似乎是某种…… ……某种情感?! 你能够想像吗?那只是一具骷髅。哦是的出于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或许他能动或许他不像看上去那么……那么像一具骷髅可他就是的。而我居然能从他一无所有的眼眶中看到本应仅属于活人的情感。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怜悯、哀伤、自责、悔恨……诸多种让人痛苦的感受就汇聚在他眼眶里那一团空空如也的漆黑中。我想那很荒谬可我相信我确实看到了这一切。 “看上去这里还有个任务。”降b小调夜曲指着那个亡灵大大咧咧地说道“谁去和他对话?” “我不去怪吓人的……”仙女下凡脸着地一脸厌恶地缩在牛百万的背后既害怕又有些好奇地露出半个脑袋还是忍不住往“亡灵罗伯特威兰斯特”的方向看去。 “不用害怕我会站在这里保护你!”牛百万慷慨激昂地挺身站在前面大声对德鲁伊少女说道。不过看起来他除了要保护仙女下凡之外这句话里更重要的意思是他下定决心要“站在这里”了。至于他为什么不站到那只骷髅身边去——从他有些空洞颤抖的语调中我们已经能得到一些显而易见的答案了。 “算了还是我去吧。”我对他们说道。作为一个穿着厚重铠甲的战士倘若真的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能比防护能力低下的侏儒吟游诗人支撑的时间更长些。 走到那个矮小的骷髅面前我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地尴尬——毕竟就在片刻之前我还正在和这种丑陋可怕的东西拼杀个你死我活现在你让我和他这样面对面地交谈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嗯……那个……先生您……已经死了吗?”我知道问一具四体通透的空心骷髅“你吃了没有”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当我把话说出口之后我觉得这个问题更蠢。 原本那四个家伙正手握武器在我身后严阵以待可听到我的问题之后他们忍不住“嗤嗤”地窃笑起来。 真该死如果你们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什么还把我推到这儿来。 正在我心理失衡地犯嘀咕的时候那具骷髅忽然“咔咔”几声轻响把脖子转向我: “你们终于来了来自地面的勇士。我一直在等着你们谢天谢地至高神听见了我的祈祷……” 他说话了?他真的说话了? 他的声音阴森而平淡每一个音节都发出同样的节奏完全没有平时我们交谈的抑扬顿挫。这种冷冰冰的、机械般的声音让我觉得背后发凉。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发出声音的这声音显然并非源于他早已腐烂朽灭的发音器官而好像是来自他的体内——不过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早就没有什么“体内”可言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是拯救还是死亡? 第二十三章 是拯救还是死亡? 在一片幽暗的地下洞穴中一队年轻的冒险者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骷髅怪物侃侃而谈这情景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怪异。 “……我叫罗伯特·威兰斯特曾经是一个矮人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淬火者’……”那具骷髅幽幽地说道。他所说的这些内容我们隐约都能够猜到一点尤其是因为他的名字、他的身材和那个传说中的矮人“淬火者”都十分地吻合。 “……一年前我发现了这条矿脉并且在这里开掘矿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底下埋藏着怎样可怕的东西也想不到我正在给自己和所有的人亲手挖掘埋葬自己的坟墓……” “……一切都很顺利大量贵重的金属被开采出来带给我们源源不断的巨大财富。我们以为自己找到了宝藏更加努力地工作也加快了释放恶魔的脚步……” “……在挖掘中我们打破了一扇石壁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愚蠢、贪婪和好奇心让我做出了一个永远懊悔的决定我决定修筑一条通向这里的通道在这地洞中继续挖掘……” “……我们挖掘出了这些洞穴……”说着“亡灵罗伯特·威兰斯特”指了指地洞底层的这几处洞穴接着说道“……发现了一些贴着封印的箱子。和一切理应为贪婪遭到报应的蠢货一样我们撕掉了封印放出了一个巨大的魔鬼。不即便是魔鬼也不会比他更可怕那是抗拒死亡的邪灵之主、腐朽者的主人、末世君王最忠实和最残酷的走狗、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 “……他抽干了所有人的生命没有一个人幸免。他榨干了我们的灵魂将死者制作成游离于生和死之间的腐朽怪物作为自己最卑微的奴隶。他破坏了整个矿洞将所有的秘密埋藏在这里……” “……所幸的是我的身上配有至高神守护的护符它不能让我免于死亡但却保护了我的灵魂让我免受大巫妖的折磨。可是护符无法永远保护我我能感觉得到我的灵魂正在消散。我向至高神祈祷求他赐下勇士让我有机会将这个可怕的秘密公之于众。我的灵魂已经很虚弱了我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不过还好你们来了……” “……去瓦伦要塞将麦肯斯卡尔逃脱的消报告梅内瓦尔侯爵。时间紧迫大巫妖似乎有办法引导枯萎之地回到法尔维大陆末世君王的军队将会洒满整个大陆战争即将开始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除此之外我还要请你们帮我一点小忙……”正当我以为这个矮人腐朽者已经把话说完了的时候他又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我的灵魂消散我的身体也将会变成一只怪物就像我的同伴们那样。矮人不畏惧死亡但要有尊严的死亡我不能让我的身体变成自己灵魂的敌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尽管作为一个腐朽者他已经无法再改变任何表情和声音但我似乎能够感到他正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消灭我在我变成怪物之后!”他这样说道。 “我将放弃灵魂不再继续坚守生命。我只请求你们制止我将我已死的躯体再杀死一次让我像个矮人那样安静地死去。” “……我已经……活的……太久了……” “你愿意……帮助我吗……” 矮人腐朽者抬起他粗壮结实的头颅用他那双空无一物却充满恳切的黑色眼眶望向我。 我无法回答。 我不应该这样做吗?制止一个怪物的诞生让一个好人的灵魂得到安息。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接受他的请求用我的剑将他从长久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任何人都不应该拒绝这个要求因为这事关一个好人灵魂的归宿。 可是这很难。 这个腐朽者有一个完整的灵魂他能够感受得到痛苦和懊恼我无法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倘若一个人的身体残缺、而灵魂完整我们能说他死了吗?那些断手断脚、只有一只眼睛的人们我们能说他们都死了吗?而和他们相比我眼前的这个亡灵只不过失去了更多的肉体而已他依然是个“人”一个有生命、有智慧并且不乏高尚的“人”。 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人在你眼前自杀而后毫不犹豫地毁掉他的尸体吗? “接任务啊!”牛百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放心吧你一接受任务就往后撤十五级的怪我们打得过的!”降b小调夜曲也跃跃欲试地说着。 “……你……该不会……也……卡了吧……”就连反应迟钝的丁丁小戈也忍不住催促我了。看着他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模样我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杀掉一个曾经是人类的怪物这种事情就那么值得兴奋吗? 或许吧我的涉空者伙伴们对于“死亡”的理解是让人乐观的。按照他们所描述的人死了之后并不会就此消失而是有机会复活的。或许吧这个名叫罗伯特·威兰斯特的矮人冶金大师也会如此。 可我仍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好我愿意帮你!”我咬了咬牙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 “我无法表达对你的谢意勇敢的冒险者。愿至高神达瑞摩斯永远赐福予你……”亡灵罗伯特·威兰斯特感激地对我说道他苍白的下颌向后轻轻咧了咧露出了一副古怪而欣慰的笑容。他轻轻地伸出双手捧住挂在胸口的那枚挂饰低吟着跪倒在地虔敬地垂下头去。随着他空洞机械的声音逐渐降低我似乎能够看见一丝微茫的光泽正从他身上逐渐地飘散在半空中轻柔地隐没直至完全找不到踪迹。这些光与我之前所见的任何光芒都不相同——我的意思那很显然不是所谓的“鬼火”——那是些真正神奇的东西支撑它不住闪烁着的是生命最本源的力量。 当所有的光芒散去从我身前这具矮人骷髅的身上我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那是一股冰冷杀戮的味道我知道跪在我面前的骷髅已经变成了一台制造死亡的无情机器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这是一场我不愿回忆起的战斗。 与其说我竭力想要忘却当时的感觉倒不如说我从来都没有对那场战斗有过什么印象。 已经彻底化身为怪物的矮人冶金大师——“淬火者”罗伯特·威兰斯特毫不迟疑地挥舞着战斧向我砍来他那原本充满着矿物学和冶金学知识的头脑此时已经被杀戮的狂热所完全取代。战斧砍在盾牌上发出“哐哐”的响声震得我手臂发麻。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还击只是下意识地用盾牌挡住头脸。我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并非是因为畏惧他的战斧而是因为我不敢直面他的脸——那张有着漆黑深邃的眼眶的骨质面孔。 一度我也曾想过抛弃一切让人脆弱的念头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面对着腐朽的怪物毫不留情地挥剑砍杀。可每当看见他麻木僵硬的脸孔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恳求我毁掉他时的恳切期盼。他盼望赎罪而他已经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他恳求我毁灭他的尸体我答应了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这个权利——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别人来拯救的地方。 所以我只能软弱地躲藏在盾牌背后背弃了他的愿望和我的承诺听任那股邪恶的力量支配着他的身体去做那些他本性中绝不愿做的暴行。 好在还有我的伙伴们他们并不像我这么多愁善感、犹豫不决。毁掉一只十五级的腐朽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没过多久壮实的矮人骨架被丁丁小戈的冰魔女冻成了冰坨而后被敲成了碎片。碎裂的骨茬和冰渣迸得满地都是和原先那些骷髅怪物的残肢混在一处。 战斗结束了。 完成了罗伯特·威兰斯特的嘱托我的涉空者伙伴们看起来很高兴——我没有立场来指责他们他们拯救了一个灵魂满足了一个矮人最后的要求带给了他一个体面荣誉的死亡。他们完全有理由为之高兴。 可是对于这件事我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到底是被“杀死”了还是被“拯救”了? 这个问题我始终不愿去思考。 在罗伯特·威兰斯特身后的洞穴中我们找到了一本《高级采矿师手册》和一把能够增加三十点采矿技能的铁镐“金属拾取者”这两件物品让我们中唯一的采矿师丁丁小戈眼馋不已。 “……这两件……东西……能不能……都给我……”他内心的兴奋完全被他迟缓的声音所掩盖让人听不出一丝喜悦的情绪。 虽然这两件是这次冒险中最贵重的物品但它们对其他人来说毫无意义没有人反对把这两件物品交给丁丁小戈。就这样我们的半兽人术士不但完成了任务而且采矿能力得到了明显的提高成了这次冒险中收获最丰厚的幸运儿。 高兴之余丁丁小戈大方地表示如果我们有需要的话他可以送给我们一些金属和矿石这正是我学习炼金术用的着的。除了我之外降b小调夜曲也是半兽人术士这一慷慨决定的受益者——他所学习的生活技能是制作铠甲。 精灵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得到了罗伯特·威兰斯特脖子上的“信仰护符”这种护符原本应该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最虔诚的信徒佩戴的那上面凝聚着信仰的力量能够给佩戴者增加三十点的法力并且提高佩戴者抵御灵魂魔法的能力。 让我觉得有些想不通的是德鲁伊少女明明是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的忠实信徒可她却毫不介意佩戴一枚属于至高神信徒的护符。 不过看着精灵女孩兴奋的样子我觉得她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护符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出于好看想在脖子上挂一个装饰物而已——我们都知道无论什么种族的女性对于装饰品的需求都是永无止境的。我敢和任何人打赌如果说只有一种选择的话即使是一个信奉秩序与光明的、极度虔诚的至高神的女牧师也宁愿挂上一枚象征着绝望与死亡的骷髅挂坠而不让自己的脖子空着。 除了一些草药或是食物之类的东西之外矿洞里的骷髅怪物们还随身掉落了一些钱币——这应该是他们生前就带在身上的当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把他们变成腐朽者的时候这些倒霉的矿工显然来不及换衣服。现在他们估计再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了。 除了杂物和钱币这些每个人都有的战利品之外牛百万没有得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不过在我看来他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失望。恰恰相反他现在或许正感觉自己是收获最丰厚的人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我刚一级的时候就一个人从坚蹄谷跑到这边来了路上见的高级怪多的是这些骷髅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想他不会告诉德鲁伊少女他是因为迷路才跑到坎普纳维亚城的。 “……我还见过龙一条绿龙。等你级别升高了之后我带你去杀它……”牛百万仍在不失时机地夸夸其谈。虽说在姑娘身边的男人总是非常彪悍的可当一个十二级的牛头人战士大肆吹嘘着要去“屠龙”的时候这就不再是彪悍而是恬不知耻地吹牛了。 牛百万带着仙女下凡走在前面他好像是有意地加快了脚步拉开了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而精灵女德鲁伊也似乎忘记了我们的存在紧紧跟在他的身旁不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很快他们的身躯就隐没在黑暗中只影影绰绰地能看见头顶的名字。牛百万把他冗长的名字密密匝匝地顶在头上活像是一个能够直立行走的告示牌看上去有些滑稽。再过一阵我们就连他们的名字也看不见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降b小调夜曲咬着牙根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话……都是那些想……献殷勤……又献不出去的人……才会说的……”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丁丁小戈在这样的时候不失时机地发表他绝妙的意见。 “……”被抢白的侏儒吟游诗人翻着白眼埋脸怨气地瞪了半兽人术士一眼: “丁丁小戈直到遇到你我才发现有两件事情我从小到大都搞错了。” “……什么事?” “第一有时候说真话的人很让人讨厌;第二……”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然后凑近到丁丁小戈的面前。 “……第二是……什么?”过了有一会儿丁丁小戈才满吞吐地反问道。 “……第二点是当你靠近别人说话时很容易踩到对方的脚!”说到这里降b小调夜曲狠狠地一脚踩在半兽人术士的脚面上然后气咻咻地大踏步向前走去。 以丁丁小戈异常迟钝的反应速度当时并没有对这一脚做出什么反应。直到吟游诗人走出了足足有十几步远的时候…… “啊……”半兽人以他特有的迟缓而绵长的声音表达着他此时脚趾尖上的痛苦: “……你这绝对是……小心眼的……蓄意报复……” “啊……”正当侏儒吟游诗人和半兽人术士走在后面不住地拌嘴混闹的时候前面再一次猛地响起仙女下凡锐利的尖叫和牛百万惊慌失措的求救声:“救命啊……” 我们立刻猜到牛头人战士和精灵女德鲁伊怕是又一次遇上了敌人的伏击。 尽管始终在为自己没能吸引精灵少女的眼球而抱怨可一听到求救声降b小调夜曲立刻和我同时窜出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直奔过去。丁丁小戈也再一次地施展起了他那不规律的瞬间移动脚步时而出现在我们前头时而又落到了我们的身后有如鬼影子一样行动飘忽。 “你这个笨蛋傻大个早就告诉你不要跑得太快要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像你现在这样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怎么来救……”夜曲一边蹦蹦跳跳地拼命跑这一边大声冲着牛百万发牢骚。可是当牛百万和仙女着地脸朝下两个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牢骚声立刻戛然而止。 一些出人意料的景象彻底堵住了吟游诗人的嘴巴立刻让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吃惊的并不仅仅是他我也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 独自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确切地说我们的牛头人战士其实毫发未伤他此时也正想我们一样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浑然不知自己的大舌头已经下意识地伸出了嘴巴都快能舔到自己的脖子了。 只有一个人是在战斗的那就是我们的精灵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我很难形容她此时的表现:她惊骇地闭上了双眼两手不住地在身前用力耙动拨拉虽然已经变成了了粗壮巨熊的模样可从头到脚仍然是一副小女生惊恐畏缩时无力挣扎的模样。 一个小女生柔弱笨拙的挣扎或许让人发噱但一头巨熊受到惊吓后的本能反应就要可怕得多了。现在还有两只拿着镐头和铁锹的骷髅怪物站在精灵德鲁伊的身前与其说它们是让人惊恐的不死亡灵到不如说它们是一对正在饱受摧残的可怜虫。巨熊的利爪每挥过一次它们的身上就会掉下一些碎裂的骨片而它们手中的钝器对于变化成巨熊形态的德鲁伊来说能够造成的伤害少得可怜。直到现在德鲁伊巨熊的生命才刚刚损失了不足三分之一而地上已经堆满了碎裂的骨渣和骷髅了。 “出什么事了?”我向着惊魂甫定的牛百万问道。 “刚才……我们正走着这一队骷髅怪大概是五个吧突然从角落里拐出来我们没防备其中一个骷髅怪和她脸对脸贴在了一起。然后……她就尖叫了起来差点没把我吓死。再然后……根本就没有轮到我动手就变成这样了……”牛百万双手向前一摊示意我看看现在的景象。 “啊……救命啊……好可怕好可怕啊……”德鲁伊少女一边用他尖锐的女高音喊着救命一边一巴掌把最后一只骷髅怪拍成了一堆骨屑。看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直到干掉了最后一个敌人她的双手……嗯双爪……仍然在胸前不停地挥舞着看起来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她会一直这样挥舞下去的。 曾经有人说过恐惧有时候同样会刺激起人体内的巨大潜能让人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强大力量。之前我一直觉得这种说法很荒谬——胆小鬼无论怎么变都无法成为一个勇士——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恐惧的力量可能比人们想像得还要巨大。 看见这个景象我们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牛百万面色微红在我们的注视下凑上前去从身后拍了拍德鲁伊少女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那些骷髅都死了……” 精灵女德鲁伊看来是听到了牛百万的话她的双爪将信将疑地停止了挥舞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确定一切安全无误之后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它们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胆子很小既怕黑又怕鬼一定让你们看笑话了吧。”她重新变成了精灵少女的模样小脸羞得通红。 我们的脸似乎比她更红。 “它们……它们是怎么死的?”精灵少女环视了一下四周略显惊诧地问道。她看了看我们最终把目光停在了牛百万的身上: “该不会都是你打死的吧……” “嗯……呃……”此时的牛百万大约正震惊于仙女下凡的惊人战绩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迟疑地哼哼了几声。 让人遗憾的是精灵少女似乎是把他的迟疑当成了默认: “我就知道是你你可真厉害!”精灵女孩无限崇敬的目光让牛百万手足无措、牛皮一片通红滚热。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牛百万是我们中最强悍的人——这与事实之间存在着相当巨大的出入。我猜或许对于那些性情柔弱的女孩来说粗犷豪放的外表真的能引起她们心中的安全感吧。 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没过多久我们就回到了地下大厅即将从矿洞回到地表。 牛百万和精灵女孩两个人仍然肩并肩地走在前面矿洞里的蝙蝠已经无法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我们三个人在后面远远地缀着让他们俩的身影始终保持在视野之内。 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终于开了腔: “我觉得……就算是那个德鲁伊女孩一个人……也能把地下洞穴清干净……” 必须承认他说的是一件让我们这些男人们既尴尬又惭愧可怕事实。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随遇而安 第二十四章 随遇而安 谁也不知道瓦伦要塞始建于何时这座古老城堡的年纪似乎与它所护卫的乌齐格山一样久远。巨大的山石垒建而成的城墙粗糙而厚重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磨砺。 从名字上来看瓦伦要塞应该曾经是一座完全用于驻扎军队的纯军事堡垒但那显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的瓦伦要塞已经和一座普通的小城没有什么两样了兜售各色商品的店铺排列在两旁无所事事的行人走在城中的道路上由厚实的山毛榉制成的大门洞开着从不关闭任由来往的人们进出。 我来到瓦伦要塞已经有两、三天时间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坎普纳维亚城的统辖范围。对于缺乏旅行经验的我来说这绝称不上是一次让人愉快的长途旅程。 瓦伦要塞位于乌齐格山东南部的山区地带因为从未来过这里我的魔法地图上没有标注我只能像只没头的苍蝇的一样朝着大概的方向前行。山地崎岖狭窄的道路让我吃足了苦头这里的羊肠小道总是一不留神就隐没在了茂密的杂草和灌木丛中让我直走到无路可行处才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最糟糕透顶的是无论你在什么地方迷路总能碰到一大群胃口很好的恶狼、毒蜘蛛、野猪或是其他什么凶恶的野兽它们永远对你鲜嫩多汁的皮肉和内脏充满让人感动的热情倾尽全力地希望能够邀请你留下来与它们共进晚餐——当然如果你的运气不好的话你就会变成“被进”的那顿晚餐了。 在瓦伦要塞我首先完成了杰拉德先生的嘱托将狂犬开普兰血液的分析报告交给了要塞驻军指挥官佩克拉上校的手中。佩克拉上校大约五十多岁除了满头灰白的头发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名军人反而像是一个迂腐的教师或是别的什么人。 这封报告似乎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啊枯萎之地从我十岁之后就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我都快把它忘记了。杰拉德总是有点神经过敏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个消息。不管怎么样我会派人去查查这件事的……如果我还有人可派的话。”佩克拉上校慢条斯理地对我说道说着又扔给我一小袋银币。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把在废弃矿洞底端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逃脱了两百年的封印直觉告诉我这或许和狂犬开普兰的变异有关系。但是无论我说什么佩克拉上校都总是不耐烦地摇着脑袋说:“我得去看看我的日程表才成。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忘不了的……咦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只有无奈地辞别了这位健忘的军官。当我经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和我一样风尘仆仆的涉空者正好在往门里走。无意间我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封信笺暗黄色的信封接口押着一枚鲜红的火漆印记看上去很眼熟——我是说很像我刚刚交给上校的那份报告。 怎么回事?难道说杰拉德先生怕我无法将这份报告带到瓦伦要塞又派遣了一个送信的使者吗? “你也是坎普纳维亚城来的?”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问愣了愣神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 “你也是送血液报告来的?” “没错怎么你也是?” “是啊。你不用再把报告交给他了我交过了这没用的。”我对他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把报告交给上校了而且上校对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怎么关心。他没有必要再来碰这个钉子。 “啊不会吧?”他又一阵错愕“我问了不少人都说交给他就行了。” “哼你看他……”我有些沮丧地回头看了上校一眼他仍然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悠哉悠哉地打着瞌睡“……明白了吧就算是交给他也不会有用的。”我不无烦闷地说道。 看起来这个涉空者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不过又好像是变得更迷糊了他“啊、啊”地应了两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上校然后傻乎乎地点头冲我说了声“谢谢啊……”转身走了出去。 后来我在街上又见过这个人几次或许是因为我换了铠甲他没有认出我来。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在街上拉住人就问什么“报告……交任务……找谁……在哪里……”这样的问题看起来挺着急。我也没有仔细听。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不过我听说瓦伦要塞里有个坏心眼的家伙故意阻拦别人交任务还成心给人指错方向让一个上了当的可怜人在城里跑了好几圈才完成任务。 要是让我遇到这种既无聊又无耻的人我非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好在并非每个人都像佩克拉上校那般昏聩懒散作为瓦伦要塞的执政官员梅内瓦尔侯爵敞开大门迎接了我的到来。他是“淬火者”罗伯特·威兰斯特的赞助人和支持者对于矮人冶金大师的不幸遭遇侯爵表现出了他的痛心与哀悼: “哦我可怜的朋友他总喜欢挖掘深埋于地下的秘密可总有些秘密是不应当被发掘的。愿达瑞摩斯怜悯他希望他的过失不会给我们带来无法补偿的损失……” 侯爵是个面色苍白的老人他的颧骨因消瘦而高高隆起使他的眼眶深陷目光阴沉而冷静。或许是威兰斯特先生的死讯使他震惊他看上去有些激动白色的皮肤下泛出一层不正常的强烈红晕让人很难不为他的健康而担忧。 侯爵答应我他将尽快把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逃脱的消息禀告给国王陛下集合法尔维大陆全部的力量去抵御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作为对我辛勤的报答侯爵送给了我一件“精致的链甲”。这种铠甲是由许多金属圆环编制而成的分量并不是很重对于刀斧的劈砍有更强的抵御能力。而且这件铠甲显然是附加着某种特殊的魔法效果除了提高10点的防御力还能够给我增加100点的生命值。 离开侯爵府我的感觉很好一种无法控制的骄傲感从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挺了不起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我及时地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这位忠于职守的贵族手中整个大陆的未来都将发生改变。所有生活在这蔚蓝天空下的智慧种族都将因此而获得一个机会他们可以携手并肩、挺身反抗即将到来的邪恶侵袭生命和自由将得以留存、杀戮和暴虐将被遏止而这都是因为我及时地将一个消息传递到了正确的人的手中。 不久之后我才知道在真正的事实呈现之前所有的所谓“正确”都不过是一种暂时的美好错觉而已。许多时候残酷的现实总会把这种错觉亲手在你的面前撕碎用痛苦的针将你从错觉中刺醒而所谓的“面对现实”也似乎总是承担痛苦、承受悔恨的代名词。 而到了很久之后我才发觉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其实是早已注定了的。你无法阻止它们的发生、无法改变它们的进程、无法决定它们的终止无论你如何拼命地去努力。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你能够改变的那也仅止是你自己而已。你的生命犹如怒涛中的一叶小舟注定将在这淹没时光的浪潮中飘摇你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只是加固自己的船板、操纵自己的风帆然后向你所信奉的一切神祗去祈祷你的运气让你不要被这无可抵御的巨浪吞没。 如此而已! 而那时我还对未来一无所知。无知的人是幸福的可惜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幸福总是不能持久。 就在我刚刚离开侯爵府的时候我的魔法冒险日记本忽然提醒我收到了一条消息消息告诉我有人给我寄送了一些货物。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创造了“邮递系统”这一了不起的想法并最初把它付诸实施我坚信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将货物和收货人的名字告诉任意一座城市或村庄的邮递员你就可以将任何东西送到任何你所认得的人的手中。他可以在任意时间向去邮递员那里收取货物。 这简直是一个疯狂的主意而最疯狂的是这个主意居然真的被付诸实施了。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侏儒、半兽人还是牛头人行走于法尔维大陆上的所有智慧种族都积极地投入到这个伟大的壮举之中。每一座村落——即便是只有十几个人的小部落——也会有人专门从事这种邮递职业。除了这一点法尔维大陆上的智慧生命们还从未在任何其他事情上达成这样一致的共识破除了彼此之间的隔阂。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邮递系统”或许远比任何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传播更有力量因为它第一次成功地将这个世界的各个种族结合在了一起。 而进行这种邮递的费用同样不便宜你不得不拿出你所邮递物品价值的百分之五作为酬劳。如果有人愿意仔细计算一下每天整个大陆有多少人收到来自朋友和亲人的馈赠就会发现这是多么惊人的一大笔钱。 大概这才是能够让蛮横的牛头人和骄傲的精灵在一起共事的真正力量吧。 我满心狐疑地找到了瓦伦要塞的邮递员才知道给我寄东西的是丁丁小戈。这个反应迟缓但性情慷慨的半兽人矿工忠诚地实践了自己的诺言给我寄来了不少的金属和各种矿产。他的馈赠丰厚得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才好了。这是一份我根本无法拒绝的好意——因为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将这些东西邮递回去的邮资。所以我只能无奈而又勉强地——同时不乏心中窃喜地——将这些既沉重又贵重的礼物装进我的魔法背囊之中。 在瓦伦要塞的经历可以说是我在坎普纳维亚生活的延续我每天都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用于帮助城里的人们完成工作从他们手中领取酬劳。有时候我会遇到一些让我面临危险的工作这时我宁愿暂时把它们放在一边去干些别的事情直到我找到合适的同伴、或是等我的级别升高到有把握完成它们的时候。 在没有合适的任务时我会选择到要塞外面的山林中去猎取一些凶兽或是魔物。在要塞的西北方向有一片粘稠的泥沼里面经常会产生一些变异的巨大毒蚊和蟒蛇之类的东西这是我打猎的主要场所。 这里还有一种叫做“黏土怪”的生物。这些蠢笨的家伙仿佛全身都是由黏土和稀泥组成的移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包水囊在地面上滚动让人很难分得清头脸。你最好不要被它的外表所欺骗这种看似柔弱的古怪生物会主动袭击靠近他们的一切生物把他们包裹在自己的体内直到消化殆尽。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几乎每一只黏土怪的体内都包裹着或大或小的几枚骨头那就是被它吞噬了的不幸生物的遗骸了。 杀死这些怪物你会从它们的尸体中寻找到一些名叫“溶蚀之水”的粘液这是进行一些炼金实验的重要药品。这也是我的捕猎以这种生物为主要目标的原因。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总是在瓦伦要塞和坎普纳维亚城之间往复奔波——瓦伦要塞并不是一个应有尽有的富足城市起码这里对于我来说就缺少了一个能够给我指导、同时又擅长制造爆炸的炼金术老师。在这两座城市之间穿梭并不是一件费力的事情——事实上在这些城市的驿站中会提供交通服务你只需要缴纳一笔费用就可以租赁马车到达另一座城市而且这样在路上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长——老实说它快得让人惊讶我几乎每次都是刚上车没多久就到站了以至于我总是怀疑它是不是根本就不曾出发过。 因为有丁丁小戈提供原料为我节省了购买原料的大笔费用这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四五趟旅程过后我已经学会了不少种合金的制作方法还学会了诸如从矿石中提取玻璃等物品的技巧。最让人欣慰的是我花费在炼金术上面的时间和金钱终于开始有了回报不少人都愿意出钱购买我合成的金属和一些提纯的物质这些钱不仅可以弥补我采买炼金原料的一切花费而且居然还小有盈余——再没有比这更能刺激我学习炼金术的动力了。 很快我的炼金术就已经升到了五级简单的物质合成已经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经验埃奇威尔也不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炼金术配方了我的炼金术学习遇到了一个瓶颈很难再继续提高了——除非我能弄到新的配方和图纸制作出一些新颖的东西来才成。 完成任务、清除怪物、学习战斗技能学习炼金术、贩卖炼金成品这就是我每天生活的全部。老实说有的时候我也会思考我为什么要过一种这样的生活。提升等级对于我的生命是否有着必然的意义?学习技能对于我的灵魂是否是一种必须的锻炼?我费劲心思地赚取金钱这究竟是因为需要还是贪婪?因为我经常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即便我不做这一切维系我的生命、让我过一种平静普通的生活也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后来我渐渐发现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必须如此而是因为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所有的那些涉空者们那些充满了冒险热情和奇思妙想的让人惊讶和愉快的人们。比起死板沉闷的原生者我更喜欢与他们为伍和他们交谈。我选择了我的朋友而他们都是如此生活的所以我觉得我也应该去过和他们一样的生活。 这其实是一种滑稽的现象许多时候我们去做某些事情并不真的是因为我们想要如此而是因为别人都是如此。我们害怕孤单害怕自己有别于旁人害怕自己的不同会招致猜疑的白眼所以我们不得不跟随大多数做一个无可奈何而又心安理得的庸人。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是我们不必去做的;而有些事情却又是只有我们可以去做的。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或许会做出与那时完全不同的决定吧。 有时我还会想起不死的腐朽者、逃脱的灵魂巫妖和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即将侵略法尔维大陆的事情梅内瓦尔侯爵答应过我要尽快做好抵御侵略的安排。可是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瓦伦要塞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场战争——或许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私下里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呢——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已经渐渐地失去了警惕心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佩克拉上校说得对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听说过枯萎之地的消息了任何风吹草都都有可能造成我们的神经紧张而这种过敏式的惊恐往往是没有必要的。对于我们来说许多事情都已经被遗忘了。而对于枯萎之地的生命们来说许多过往的事情也未必会被记起。战争未必会发生而我们恐惧的一切或许都是无意义地自己吓自己。 就这样在交织着充实与空虚的生活状态中不知不觉我的等级已经突破了三十级……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拳贼与拳牧 第二十五章 拳贼与拳牧 或许在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些窘迫的阶段。在这些时候你会忽然发现你已经做完了那些你能够去做的事情;而你计划将要去做的事情却又过于艰难凭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从下手。身处这样的处境之中你会觉得疲惫、厌倦无所适从。你失去了近期的目标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什么又应该去干些什么只能听凭习惯的摆布去过一种懒散无聊的生活。 三十级正是这样一个阶段。 在瓦伦要塞我已经完成了所有自己能够完成的任务包括帮助商人从城外散居的一小撮狗头人那里夺还被抢劫的货物杀死一头屡次伤人、血债累累的狂暴黑熊帮助染坊的大婶从野猪人聚集的营地中收集一些少见的鸢尾花……等等等等。 我甚至还帮一位家庭主妇把她酗酒的丈夫从酒馆里揪回了家。当然你不能指望一个酒鬼懂得什么叫做“礼貌”和“服从”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很有分寸让他吃了一点小苦头——嗯好吧我承认我并不是那么有分寸但他也仅仅是左肩脱臼、右腿骨折而已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发誓我原本并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当你一个醉汉挥舞着铁棍向你扑来的时候你不大可能有第二种选择。我相信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最让我郁闷的是那个可怜的主妇看见她的配偶被我“说服教育”之后的景象居然立刻改变了立场转而心疼起她的酒鬼丈夫起来完全忘记了原先她满脸怨恨地哀求我帮助她的丈夫戒除酒瘾的事情。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凶悍地拎着大笤帚将我赶出了家门还好她没有忘记把我的报酬——一枚可以增加二十点生命的白银戒指——扔到我的面前。 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我的任务栏中还剩下这样几条记录: “士兵的发现”:佩克拉上校的一名亲兵在一次外出侦查时失踪了他最后一次发回的消息表明他正打算潜入乌齐格山脚下的一处废弃的林间陵寝中上校猜测他或许发现了什么秘密希望有人能找到他; “失踪的独子”:瓦伦要塞检察官法赛利先生的独子小菲利在前往乌齐格山的一次郊游中失踪了这也是最近几个月来这一地区发生的第九起游人失踪案件伤心欲绝的父亲希望我能帮助他寻回已经失踪了两天的孩子; “血族之牙”:一些血族在乌齐格山脚下的林间陵寝中建立起了一个秘密的据点这些堕落的生物原本应该随着枯萎之地的消亡而一同离去它们在这片大陆上已经失踪了近两百年谁也不知道这些堕落者是如何出现的找到他们把二十颗血族的牙齿交给城防巡逻官蒙太拉爵士; “失落的圣典章节”:在两百年前对抗末世君王的战斗中瓦伦要塞神庙中记录神谕的圣典曾被破坏失落于乌齐格山的战场上这两百年来圣庙中的僧侣们一直不曾停止过寻找希望能够将失落的圣典章节补充完整他们相信在林间陵寝的墓穴中会有所发现; 除此之外在两百年前的那场惨烈的战斗中无数抗击末世君王的勇敢战士们英勇地战死在乌齐格山中他们的尸体虽然被埋葬于林间陵寝之中但灵魂却受到了“诛心者”达伦第尔和他的爪牙们的诅咒无法得到死亡的拯救只能以恶灵的形象在山林中游荡我必须击败起码九个这样的“受诅咒的战魂”证明自己具有一颗真正的英勇之心我的战士训练师才愿意传授我更精深的战斗技巧。 很显然这些任务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乌齐格山脚下的那处林间陵寝而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了。 我曾经试图一个人溜进林间陵寝但事实证明这种行为是一种愚蠢的勇敢。血族在这里建立据点的传闻是可靠的因为就在陵寝之外徘徊着许多面色苍白、瞳孔发灰的“血族后裔”这些三十级左右的(狂暴)级别的人形怪物有着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巨力和速度虽然他们赤手空拳可强悍的身体、锋利的指甲与嗜好鲜血的牙齿却足以让他们成为难以应付的对手。而且和所有缺乏骑士精神的无耻凶徒一样这些完全丧失了人性的人形怪物在战斗时总喜欢一拥而上让人根本无法对付。 虽说真正的勇士绝不会因为敌人数量的增加而丧失勇气但如果你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条还要不知死活地逞凶斗狠那恐怕要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勇气那么简单了。 所以一场紧张激烈的追逐战在葱茏寂静的山林中上演了:一个衣冠不整的三十级人类战士狼狈不堪地在山林间逃窜着他腰带上拴着剑鞘的带子已经被撕裂了剑鞘长长地拖在地上磕着树根与山石发出仓皇的“突突”声响。在他身后足足有二、三十个黑衣男子正马不停蹄地向前追袭这些黑衣人面色阴沉、队列整齐所经之处尘土飞扬犹如平地卷起一道烟波看上去倒也蔚为壮观。 事实上这种让人毫无尊严感可言的逃亡在我身上并不止发生了一次我尝试了许多种办法从各个方向试着潜入陵寝可没有一次成功过。那群死缠烂打的活死人机警得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狗除了一身的伤疤和快被扯成破烂了的护具他们什么也没让我得到。幸亏这些被血族控制着的变异人类对于阳光有着特别的惧怕无法迈出丛林的密影之中否则这场你死我活的马拉松长跑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可想而知我这时候有多么的懊恼和沮丧。为了完成这些任务我光花在修理装备上的钱都差不多有一枚金币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进展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是我第一次在完成任务时经受这样的挫折深深的挫败感把我的心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我直觉得心里愤懑难当胸口淤积的烦躁令人窒息。我真想把这些难为人的差事抛到脑后再也不去想它们算了;可如果就这样认输又觉得好像是被什么人用卑劣的手段击败了似的让我感到非常的屈辱不服。 更何况完成这些任务的报酬还十分丰厚一些小小的贪欲又让我多了一条坚持到底的理由。 我又重新翻开了任务笔记盯着“报酬”这一栏看了许久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 “你这个疯子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啊?你要想死就去死好了不用临死还要把我拉着垫背吧!”就在我正酝酿情绪、准备再一次挑战林间陵寝这一挫折教育的现实课程时一个似曾相识的粗犷声音忽然从我的身后不远处传来。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激动。杀人杀累了看看靓丽的死神妹妹也不错啊劳逸结合嘛!”紧接着另外一个声音从同样的方向飘来听起来也让我觉得亲切熟悉。 “结你个大头合啦!我们已经死了第五次了光跑尸体就跑了两个多小时哪里还用的着怪来杀我们自己累都要累死了!让你他妈的死神妹妹见鬼去吧——呃那个她本来也就是个鬼啦——她那张脸再漂亮也不能当信用卡来刷啊现在我们可是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去修理这些装备?” “啊这么说我们变成现在这个处境是怪我了?用不用让我提醒你一下是谁把我们的钱弄没的?如果不是你这个拙劣的笨贼我们至于连修装备的钱都凑不出来吗?” 我转过身看见那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身影。一个长着獠牙、大腹便便的绿皮半兽人胖子正冲着自己身前的小个子红须矮人大发雷霆。他异常费力地弯着腰把自己的肚皮挤成一个滚圆的球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硕大的歪嘴葫芦。 “长三角?”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与我一同消灭剑齿山强盗的半兽人游荡者——无论走到哪里这个身材超标得异乎寻常的游荡者都是让人很难忘记的异类。而与他吵闹不休的则是同样曾与我并肩战斗过的、勇猛无畏的矮人“狂暴牧师”长弓射日。 “杰弗里茨·基德!”听见我的喊声他欣喜地发现了我的存在立刻停止了争吵热情地向我打着招呼“真巧啊你也在这里。昨天妃茵还说起过你呢。” “是啊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刚才我还说要是能找到一个像你这样尽职的战士就好了我也不用打得那么费力。”长弓射日见到我也异常高兴。 “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像他这样尽职’?像你这样搞不清状况地死缠烂打魔法用完了就直接躺在地上挺尸你又尽了什么职了?” “那也比某些近战职业的废物强一遇到危险就只知道逃跑把我这个布甲的法系职业扔在前面顶怪简直是劣迹斑斑!” “我那是战术战术你懂吗?我们是文明人不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虽然我并没有强烈的种族意识但是我必须承认看着一个粗野狂放的绿皮半兽人掐着一个矮人的脖子大声宣称他是“文明人”这确实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你文明个屁啊懦夫就连地下道里一级的老鼠也比你勇敢。” “啊你说什么?你这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 “你才是行动猥亵的胆小鬼!” “头发长在下巴上的笨蛋!” “一身带状疱疹的呆瓜!” “无胆匪类!” “恋尸癖!” “莽夫!” “逃兵!” “矬子!” “痴肥!” …… 这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地相互盯着。忽然他们仿佛同时想起了我的存在长三角把脸转向我: “嗨杰夫我们有些私人问题要处理你稍等一下等我把这个笨蛋活埋了再和你说话。” “对没什么大不了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了在我们俩聊天之前让我先把喜欢饶舌的闲杂人等清除掉再说。”长弓射日也十分友善地对我笑了笑。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春光明媚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 下一刻两个互不相让的家伙已经捋起了袖子杀气腾腾地滚在了一起。 这纯粹是一场毫无艺术含量可言的烂架肥硕的半兽人死命揪住矮人的胡子用力撕扯把长弓射日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孔一会儿拉成一张长条一会儿又搓成一团肉球。而矮人牧师也彻底放弃了自己身为一个施法者的自觉将矮人族彪悍骁勇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拳一脚都往长三角的下三路用力招呼其中的卑劣手段就请恕我无法一一尽述了。 哦原来空手肉搏还可以这样阴险的长三角捂着下身直跳脚我想他一定很疼。我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裤子直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幸亏和长弓射日打架的不是我。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们俩的装束是多么的狼狈:长三角身上的一件硬皮甲被扯得支离破碎腰间的束带从中间断裂开来颓然无力地搭在两边已经无法再履行捆扎衣物的职责——好在他的大肚皮饱满圆润、弹性惊人足以支撑他的裤子不会脱落。一把断了柄的单手战锤鼓鼓囊囊挂在他的腰间旁边是一把怎么看都像是废铁片的匕首——我曾经见过这把凶器是如何在别人的要害处逞威的可现在只怕拿它切面包都力有未逮。 长弓射日的情况就更糟糕了他左脚的鞋子完好无损但右脚的鞋子前端却裂开了一个好大的缺口鞋底垂头丧气地耷拉在地上他那支名为“双截棍”的奇异法杖已经断成了两截分别攥在他的两只手中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至高神达瑞摩斯信仰的传播者倒像是一个风格狂野的鼓手。 难怪他们选择用这样没有格调的方式来解决纷争失去了趁手的武器你根本不能指望他们能像往常一样用华丽的招式来击倒对方。我无奈地看着两位杰出的冒险家行迹无赖地向对方挥舞着拳头每一击只能强行扣除对方一两点生命而他们生命减少的速度甚至还比不上自然恢复的速度。 我觉得如果放任他们这样丑陋地殴斗下去恐怕直到众神降世的时候也决不出一个胜负来了而旁边还有不少好事者发出阵阵惊呼: “啊拳贼和拳牧这是全新练法吗?” “都给我停手!”就在他们再一次想要扑到一起的时候我及时地冲到了两个人的中间一手一个地把他们分开——我身上的装备增加的属性足以支持我徒手制止两个近乎裸奔的肉搏者。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冲着他们俩大叫着:“你们俩看起来活像是刚从坟堆里面爬出来似的。” “算你说对了……”长三角沮丧地摆放了摆手“……我们俩确实刚刚复活……” “而就在复活前……”长弓射日补充说道“……我们也是在坟堆附近转悠的……” “……我们去了一趟林间陵寝……” 我想我明白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死去活来 第二十六章 死去活来 真没想到在完成林间陵寝系列任务的过程中居然有人比我更狼狈而且他们还是两个人一起。 算起来长弓射日和长三角差不多是和我同时来到瓦伦要塞的。和我一样他们完成了几乎所有能够完成的任务最后决定结伴闯一闯林间陵寝。 两个人的力量果然要比一个人要强他们成功地突破了外围进入到了陵寝内部。不过他们的冒险旅程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走进陵寝大门他们俩就被一群吸血鬼群起而攻之瞬间就灵魂出窍了。成为了灵魂的两个人不愿就这样放弃长途跋涉找到了自己的尸首再次复活。可就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成为活人的第一口气息的时候死亡的命运再次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向这两个朋友坚韧不拔的性格而致敬了这样死去活来的经历他们遭受了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而是整整五次这已经充分说明他们在面对人世间无涯的苦难时比我更坚定、也更有勇气。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从白光一闪的复活暖潮和眼前一黑的死亡阴影间找到了某种生命的真谛才选择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去体验行走于生与死边缘间的乐趣。 在这五次死亡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次。这一回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摸索出了一点经验在复活的刹那间不失时机地使用了“匿踪”的技能在一群吸血鬼中间消失了踪影。眼看他马上就能成功地逃出升天却没想到在这个当口矮人牧师长弓射日莫名其妙地在他身上释放了一个回复生命的“至高神的召唤”法术。法术引发的光辉立刻将他的行踪当场暴露无余。在一众吸血鬼肆无忌惮的撕咬和啃食之间长三角立时用他的全部身心最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名副其实的“至高神的召唤”。 当然和他一起被召唤的还有他最“亲密”的战友长弓射日——他们可真是够亲密的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与共”了。 “当我身上笼罩着光环生命蹭蹭地往上涨的时候我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说到这里长三角恶狠狠地瞪了长弓射日一眼。他的暴怒情绪我非常理解不过他说得不完全正确——就算什么都不想他那个时候也死定了。 “我当时是想给自己加血的结果……目标选错了。”对于这个让人惋惜的错误矮人牧师是这样解释的。 连番的复活、死亡、再复活、再死亡使得他们身上的装备破损殆尽再继续这样的复活已经毫无意义了。最终他们明智地选择了在城市的“复活点”(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据说只有死了之后化为鬼魂才看得见而且那里有一位长相十分可人的死神少女听说有不少人闲着没事就想办法自杀只为了到美女死神身边参观游览)当场复活——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看见他们穿着一身乞丐服出现在城市里的原因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修理修理装备?”我疑惑地问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这身打扮很符合流行的颓废主义服饰风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听到我的问题长弓射日终于理直气壮地挺直了摇杆十分凶狠地瞪了半兽人游荡者一眼“……你就得问问他了!” “……咦杰夫这把剑还好用吗?杀伤力怎么样?我在这里的武器店里也看见了一把长剑属性还不错挺适合你的你有没有想过换一把剑用?”长三角似乎突然对我的武器感起兴趣来勾着我的肩膀向道路的另一侧走去。 看到他如此热心我有些感动地说道:“不用换了我觉得这把剑就挺好的。” “嗨不要岔开话题杰夫想要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修理装备!”长弓射日拉住长三角气急败坏地大嚷着。 “嗯……那个……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小问题……”长三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肚子面带尴尬地摇了摇脑袋。 原来在前往林间陵寝之前长三角刚从游荡者训练师那里学到了一个新技能——“盗窃”。使用这个技能他有机会偷到别人身上的物品——技能的级别越高偷到东西的几率就越大偷到的物品也就越贵重。 学会了这个技能长三角兴冲冲地拉着长弓射日练习盗窃每次偷到一件东西半兽人游荡者就会把它还给矮人牧师然后继续练习。终于有一次长三角成功地偷到了长弓射日的钱袋…… 这时候忽然在城中巡逻的卫兵一拥而上宣称长三角在要塞中偷盗违反了法律一拥而上把他胖揍了一顿然后把他身上所有的钱作为“罚金”一并没收掉了。 当然这笔“罚金”中也包括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的钱袋。 也就是说现在正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一文不名的流氓无产者。除了满腔直面死亡的悍然勇气和一身破绽百出的褴褛衣衫他们已经是完全彻底地一无所有了。 路对面的墙壁上用白色的油漆刷着这样一句话对于长三角来说这简直是一句发人深省的至理名言: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瓦伦要塞治安联防队宣。” “没有人来帮忙的吗?”我问道“弦歌雅意和妃茵呢?你们就不能让他们寄两个钱来应急吗?” “他们俩领了另外一个任务一起到宝石花平原去了。和妃茵在一起你觉得弦歌雅意身上会有钱吗?”长三角冲着我翻了翻白眼“而且就指望他自己杀怪的本事挣的钱还不一定够买弓箭的呢。” “而要是让妃茵知道我们把钱弄没了……”长弓射日满脸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我还是宁愿像这样裸奔着就好。” 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们的顾虑是非常有道理的。 “好吧我出钱帮你们修好装备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林间陵寝。我的任务也正好做到这里完成不下去了。” 听了我的话这两个刚才还拳脚相向的莽汉立刻一脸幸福地击掌相庆: “万岁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你可真是大慈大悲千手千眼救苦救难的观音姐姐啊……” 观音姐姐?那是什么?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难道说和我长得很像吗? 刚给他们修理完装备我就后悔了:刚走出修理装备的铁匠铺一个扎着一根冲天小辫、嘴里咧着两根足有二指长的粗大獠牙、满脸疤痕和痤疮、一对鼻孔几乎是朝上生长的、奇丑无比的半兽人女战士刚好从我们身前走过一边走还一边格外粗鲁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发绿的浓痰。在她的头上赫然顶着这样一个翠绿色的名字: “我是观音姐姐”! 他妈的这这丑八怪长得和我哪里有一点相像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让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球一路要饭走到北方大草原的烈鬃城去! …… 很快我们一行三人就再次踏上了前往林间陵寝的冒险旅途。先前数次的失败为我们积累的足够多的经验把这一段原本艰难凶险的路程变成了一次惬意的游览。那些生性残暴的野兽曾经给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但现在在我们三个人的合力攻击之下变得乖巧多了。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这两个潦倒不堪的穷汉已经杀红了眼恨不得把山林中的泥土都刮走一袋等回到商店里换钱使。可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们就开始抱怨自己的魔法行囊不够大开始大把大把地往外扔东西了。看他们哭丧的面孔就好像并不是在从背包里往外扔东西而是在从心口上往外剜肉一样的心疼。 等来到林间陵寝外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并不是唯一一批想要进入陵寝的人。 一群结伴而行的冒险者正站在林间陵寝的门外有些期待地望着来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血族后裔的尸体我想这应该是属于这群人的光荣战绩了。 我们的出现似乎引起了这些人的骚动他们远远地就开始热情地向我们大声打招呼打着手势邀请我们尽快过去。其中一个名叫“一生执着于梦”的家伙甚至迫不及待地冲着我们跑了过来。 “嗨朋友你们也是打算进入林间陵寝的吗?”刚跑到我们身前一生执着于梦就忙不迭地向我们问道脸上带着殷殷的期盼表情。他是个三十二级的人类战士右手拿着一柄“重击之槌”左手上套着一个名叫“铁之庇护”的盾牌身上的其他装备也都附带不错的属性加成看上去颇为威武气派。同样身为战士相比之下我身上的这套装束恐怕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是啊。”我停住了脚步肯定地回答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剑齿撕裂者”拄在身前——这恐怕是我身上唯一一件能够拿得出手的装备了希望这家伙能注意到我的剑。 “那……你们的队伍中还有空位吗?还有没有别的同伴要来?”让我觉得有些遗憾的是他对我的剑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 “没有了就只有我们三个人。”长三角接口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里一生执着于梦似乎松了一口气陪在我们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道:“能不能帮个忙让我的两个朋友加入你们的队伍。这是个五人副本我们的人……多了两个没办法一起进去。” 对于我来说“副本”是个全新的概念它似乎指的是一片特定的区域这一区域受到了某种魔法的禁锢每次只容许特定数量之内的冒险者进入。 正像一生执着于梦所说的那样林间陵寝就是一个五人副本当一支冒险队伍中超过了五个人的时候他们就无法进入陵寝之中。看来这支冒险队伍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难题。原本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解决只要将两个人剔出队伍其余的人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副本了可看起来这些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抛弃自己的冒险伙伴。一生执着于梦告诉我们他们在这里等了好一阵子就是希望能找到一支人数不足的冒险队伍让所有的同伴都能顺利地完成任务。 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两个从天而降的额外战力而且后来的战况也表明在这件事情上很难说究竟是谁帮了谁。 一生执着于梦看起来是这次冒险的组织者在征得了我们的同意之后他兴冲冲地跑回了自己的伙伴们身边很快就安排好了加入我们的两个人选:其中的一个名叫黑极光是一个主攻火焰系法术的精灵魔法师;另外一个名叫克拉多是德兰麦亚王国里比较少见的牛头人萨满法师。 同样作为一个施法者萨满法师获取魔法力量的渠道和魔法师、牧师和术士又都截然不同。魔法师的力量来源于对这个世界一切魔法元素的感受和控制他们是最直接、也是最纯粹的魔法操纵者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来使用魔法;牧师和术士则有些相似都是通过与隐藏于无数异界时空中的强大生命建立心灵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他们的力量施展超凡的法术不同的是牧师所依靠的是我们所信仰的众多神明而术士们的力量源泉则更像是我们平时所说的“魔鬼”们。 而萨满法师获得力量的方法又完全不同他们相信真正的力量并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发自生命的灵魂之中。他们或许是群真正能够理解“灵魂之力”的人因为他们能够通过对自己祖先灵魂的祭奠而获取法力。他们用各种形形色色的图腾柱来象征不同生命的灵魂力量并依靠这种奇异的力量来战斗。 和那些醉心于祷告和冥想、大都身材孱弱的施法同行们不同萨满法师多半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家伙。即便不依靠那些奇怪的图腾仪式他们本身强劲的战斗力也不容任何人小视。因为牵扯到特别的信仰萨满法师这一职业大多集中在以部落形式散居的牛头人和半兽人之中听说在北地荒原上的一些荒蛮的人类部落中也有一些萨满法师不过很少有人见过他们。 这两个新加入的伙伴似乎都是沉默内向的人在我们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只是微笑着冲我们点了点头。 “多谢你们照顾我的这两位朋友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能帮的忙我一定帮!”看到牛头人萨满和魔法师和我们组成了一队一生执着于梦还没有忘记向我们表示感谢他那股子爽朗热情的劲头让人觉得很亲切。 “祝你们玩得顺利!”说着他冲着我们招了招手转身推开林间陵寝的大门一闪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墓穴之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异族语言学 第二十七章 异族语言学 林间陵寝是一座巨大的地下陵墓埋葬在这里的都是在两百年前曾经与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和他强大的军团战斗过的勇士遗骸。坚硬的花岗岩雕刻成两个持剑武士的巨大雕像它们相对而立将手中的宝剑在空中交错组成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墓穴大门。大门之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那黯淡到了极点的颜色仿佛是在告诉意图进入陵寝人们:一旦越过这扇大门你就来到了属于死神苔芙丽米兰斯所掌控的永夜寂土。 或许是因为陵寝中的黑暗太过深沉让我的目光一时无法适应。在走进大门的一刹那我似乎感到自己正在穿过一道能够凝聚光线的巨幕门外的景物和门内的黑暗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仿佛空间在这里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撕得粉碎然后又被重新拼凑起来。 虽然只是迈过了一扇大门可我却感觉自己好像刚刚穿越了一条漫长的隧道来到了一个和刚才全不相干的陌生所在。 我们是紧跟着一生执着于梦他们五个人进入的陵寝就在穿越大门的时候他还就走在我身前两步远的地方我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斗篷。可一进入陵寝中就只剩下了我们五个人根本就看不见另外一支冒险队伍的踪影。 “咦他们五个人呢?”我惊讶地问道。 “他们在另外一个副本里。”长弓射日对我说道。 “另外一个?”我更惊讶了。你能想像的到吗?两批人几乎是同时走进了一扇大门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快了一步就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副本’吧?”看见我无知的表情长三角用观赏稀有动物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谦逊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跑到这里来玩有时候我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个地球人。” 地球?在我的地图上似乎并没有标有这样的一个地区。如果按照国家来划分我毫无疑问地是一个德兰麦亚人而并非是长三角所说的什么“地球人”。所以…… 我坚定不移地再次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我的这一完全正常的反应似乎让长三角彻底无奈了他双手一举做了一个表示放弃的夸张姿势:“好吧我被你打败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最后还是长弓射日告诉我每个冒险队伍都会进入到许多个完全相同的副本中队伍与队伍之间并不会相互接触直到走出副本为止。 矮人牧师解释得很清楚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副本”只是一个高阶的大范围空间系魔法而已。 陵寝中并不像从外面看上去那么黑暗四面的墙壁挂着不少长明的魔法灯火灯光虽然昏暗但也足够看清陵寝内部的景象了:一面绘着两百年前那场战争景象的巨大影壁正对着大门因为时间的缘故影壁上的油彩已经脱落了不少许多地方好像还涂抹过大片的血浆渗出一层干涸的暗红色使整幅画作变得斑驳阴沉透露出一种说不出口的阴森感觉。影壁两侧是两扇偏门通往陵寝的更深处。 在影壁和大门之间的这座大厅两旁整齐地排开两列石棺石棺上似乎被什么人移动过上面的青苔和灰土被胡乱抹成一片上面的蜘蛛网也被扯破飘飘荡荡地挂在棺材四沿。 “小心点这些棺材里都是吸血鬼只要我们一靠近就会爬出来。”在这里有了多次死去活来的经历长三角心有余悸地提醒我们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慢慢引过来。杰夫准备上来顶怪;克拉多先把图腾插上。”说到这里他还特意问询地看了牛头人萨满一眼示意他做好准备。 牛头人迟疑地看了看横在一旁的石棺又看了看正在指手画脚的长三角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带着少许犹豫表情地点了点头。 对于他的反应长三角理所当然地将之默认为“了解了”的意思——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这只是一个让人遗憾的误会。 正当长三角隐起身形准备悄悄摸上前去的时候…… “啊……”那个名叫克拉多的牛头人萨满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暴起来从背后取下自己的双手战斧哦啊狂吼着就直冲到一堆石棺中间抡起战斧一下子把一口石棺打了个四分五裂。一个身着黑甲、肤色苍白、手持一把长剑的吸血鬼立刻从破碎的石棺中站起身来挺剑和他战在一起。在克拉多的四周更多的吸血鬼也纷纷爬出石棺把莽撞的牛头人萨满围在中央。 克拉多用他骁勇彪悍的表现证明了他是一个血统纯正的正宗牛头人同时也证明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他的豪迈壮举来得实在太过具有戏剧性以至于我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个人犯浑心里就连制止他的念头都来不及出现。我甚至不能相信这件事真的正在发生——牛头人萨满实在没有任何这样逞威的理由如果不是每个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我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一种狂热的幻觉。 直到牛头人萨满的生命只剩下一半的时候长三角才勉强合起他张得快要脱臼了的下巴。 “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半兽人游荡者懊恼地举起了他的战锤和匕首一边抱怨着一边迅速地加入了战团。 “天啊我今天终于见到一个比我还猛的人了!”克拉多狂野的战斗姿态就连我们一向鲁莽好战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也深感自愧不如他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及时地为牛头人释放了一道治疗波。 尽管数量众多、来势汹涌但这群吸血鬼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这群行走于黑暗之中的生物天生就具有一种名叫“血液抽取”的邪恶技能这个技能和吸血蝙蝠的“吸血”有些类似可以将对手的生命力转化成自己的不过威力明显要大了许多倘若一群吸血鬼同时对一个对手使用这一招确实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造成致命的威胁。不过除了这一项技能之外这些怪物在近身肉搏时所表现出的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十分普通与他们三十级左右“狂暴”战士的名头并不相符。 而且这些家伙对于火焰似乎有着天生的畏惧即便是最低阶的火系魔法“火弹术”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伤害。一道道喷发着灼热气息的火系法术从黑极光的手中不停地射出为这群黑暗之民照亮了通向毁灭的道路。 不过尽管我们的战斗有条不紊但这并不意味着正身处大群吸血鬼包围之中的克拉多也可以从容应对。牛头人萨满刚开始时的狂野表现将绝大多数的吸血鬼都吸引在了自己的周围我猜这头体格健壮、鲜美多汁的肥牛非常符合吸血鬼们的饮食标准这群肤色苍白的贫血症患者不约而同地将克拉多作为“血液抽取”的首选目标。一条又一条汲取生命力量的红色魔法光束贪婪地照射在克拉多的身上在最壮观的时刻克拉多身上的光束甚至达到了八条之多他头顶的生命槽就像是退潮时的海岸线以让人惊叹的速度迅速地干涸下去。之所以他还没有被抽成牛肉干除了我们总能及时打断这群吸血鬼的施法之外他果断的自救行为也为自己的苟延残喘争取了一些宝贵的时间。 众所周知的是萨满法师最为倚重的魔法道具就是它们亲手制作的图腾柱。这些被雕刻成许多不同形象的木柱在萨满法师们的手中具有异乎寻常的力量能够在战斗中为他们提供各种宝贵的助力。 克拉多或许不是一个理智冒险者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称职的萨满法师。看他大斧一劈把一只孱弱的吸血鬼远远地砍飞开去继而双蹄狂踩施展出了“战争践踏”的保命绝招把四周的敌人都震得东倒西歪他趁机大手一挥重重地将一根图腾柱插在地上。陵寝中的地面都是由巨大的青石板拼接而成十分坚固他居然单手就把图腾柱插得四平八稳。如果他不作萨满法师转而去从事建筑行业我想他一定会成为一把夯砸地基的好手。 他插下的图腾柱名叫“生命图腾”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恢复使用者及其同伴的生命力被困的牛头人萨满就是靠着这根东西撑过了不少次的险情。我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或许会像种庄稼一样把这种图腾柱插得满地都是不过图腾技能的冷却时间让他每次只能景况凄凉地守着一根生命图腾过活。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图腾柱的造型显然是源于萨满教义中某些关于生殖崇拜的典故那昂然耸立的粗壮一根仿佛正象征着生命传承的延绵不绝以之作为回复生命力的图腾象征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愧是以体格壮硕著称的牛头人恐怕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把图腾象征都做得如此巨大夸张。在战斗中我心里居然兴起了这种略显自卑的念头。 不过就算是借助了生命图腾的恢复力量克拉多的处境仍然不容乐观在众多吸血鬼的围攻下始终险象环生。不过牛头人鲁莽好战的狂野天性却让这个萨满法师越战越勇他甚至遏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昂起他断了一支角的头颅大声狂呼起来宣泄着自己心头粗豪的战斗热情: “快点来救我啊我就要顶不住了……” 我猜这种呼号声是牛头人这一种族特有的民族传统习俗它与之前我所听过的任何大陆通用语都截然不同发音时带着独具特色的平舌音和鼻腔共振让我充分感受到了牛头人萨满慷慨昂扬的悍勇斗志。 对于克拉多的这声豪迈的战呼长三角和长弓射日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地强烈。他们顿时一齐愣了愣神满脸迷茫地面面相觑。 “你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吗?”长弓射日问道。 “我听出来了……”长三角有些迟疑地思考了一下“……他说的……好像是粤语也就是广东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粤语我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长三角一脸白痴相地耸了耸肩。 沉默无语的两人…… 片刻之后他们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正在身后施放法术的黑极光连忙问道: “嗨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们的魔法师同伴顺手扔出去一只威力巨大的火焰之矛然后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黑极光的回答简短而明快和克拉多一样他使用的似乎也是精灵族人特有的土著方言。尽管这两种语言有着迥异的发音方式和语法习惯但对于我们来说它们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相同点那就是:我们一句也没听懂! “我倒!”长三角看上去快要昏厥了。 “噗上海人!”长弓射日似乎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里产生了用自己的脑袋测试一下陵墓墙壁坚固程度的念头。 “你们搞什么啊还不快点来救我!我要没血啦!”在这个当口克拉多再次发出了他的呼声。这时候我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克拉多的呼声凄厉慌张听起来不太像是在抒发他狂热豪勇的情绪倒更像是在向我们表达某种更为急切的愿望。 “我觉得……”一脚踢开一只扑向我的吸血鬼我喘着粗气提出了我的看法“……他好像是想让我们快点救他出来……” “咦杰夫里茨你懂粤语吗?”长三角欣喜地看着我问道。 我这还是头一次知道牛头人的种族土语名叫“粤语”就更不用说“懂”了。 “我不懂什么‘粤语’……”我摇了摇头否定了长三角的猜测然后指着克拉多的方向对他们道:“……不过……我看得出……他的处境好像非常不妙。” 在我的手指着的方向克拉多头顶那根生命槽几乎已经处于完全真空的状态了。我觉得不需要这群吸血鬼用什么“血液抽取”的鬼把戏了就算是一只蚊子轻轻叮他一口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我顶!俾你地累死啦!”正当我指着克拉多的时候一只吸血鬼异常配合地一剑扎在克拉多的屁股上我们只听见一声不明所以的惨叫声然后就看见牛头人萨满那具威武雄壮的身躯终于软绵绵地扑到在了地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沟通以人为本(上) 第二十八章 沟通以人为本(上) “你们几个小混蛋发什么神经啊睁大了两只眼睛看着我被人砍那个……下面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来着?啊最后一句是快来帮忙啊!” 尽管暂时失去了克拉多的有力支持但我们仍然比较轻松地把剩下的吸血鬼全部消灭干净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长弓射日很难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牧师但他总算没有完全荒废掉他的职业技能居然适时地学会了“生命恩赐”这一高级法术。当战斗结束之后他立刻就把战死的牛头人萨满复活了。 复活的牛头人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他刚一爬起身就扯着嗓门冲着我们大声叫嚷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又快又急就好像正含着满嘴的豆子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它们一粒一粒地全都吐出来似的。他发音时浓重的鼻音和很少使用卷舌音的发音方法确定不疑地证明了这是牛头人特有的种族语言——众所周知的是牛头人的鼻腔比其他所有的智慧种族都要大而他们的大舌头估计也不是很灵活。 不过公允地说尽管我对他所说的话一点也听不懂但这种语言听起来节奏感很强就像是一支充满激情的打击乐让人能够从中感受到牛头人那充满拼搏活力的民族文化听起来很悦耳。 “谁知道这哥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长弓射日十分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长三角接口答道。但是在经过短暂地思考之后他给出了一个非常让人信服的答案: “……你刚刚把他救活了他大概是在向你表示感谢吧……” 我们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哦是这样啊……”长弓射日恍然大悟连忙向克拉多摆了摆手:“……不用谢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克拉多实在是个情深义重的牛头人他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所表现出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尽管长弓射日一再礼貌拒绝他的谢意但他仍然在那边捶胸顿足声泪俱下可能正在为找不到一个足以表达自己心中谢意的方法而懊恼不已: “真倒霉只忙着下副本结果和一帮不会讲广东话的人搞到一起早知道就不退队了……” 正在克拉多和长弓射日两个人纠缠不休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精灵魔法师黑极光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拍了拍克拉多的肩膀: “不要再啰嗦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出发吧”他指着前面陵寝深处说道。 对于黑极光的谈话克拉多似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用一种询问的语气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说慢点啊我是广东人听不懂你讲的普通话啦。” “我说你不要再讲了你讲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明白吗?简直是乱七八糟……”精灵魔法师接口说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啦别再让我去送死了行吗?”牛头人萨满平摊双手似乎是在表达着某种意图。 “你不会说普通话就算了连听我们说话都听不懂哪有你这么出来混的啊……”说着黑极光摇了摇他的那双长耳朵。 “对不起你的普通话说得真烂讲得比他们还不清楚”克拉多伸出右手支在额头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这场面真是让人惊讶两个不同种族的生命使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进行交流而这种交流居然取得了一些成效。他们之间的争论热烈而积极而且始终遵循着某种交流的……嗯……秩序。我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能够相互理解多少但我觉得最起码他们这种“一问一答”式的交谈比我们完全哑口无言的处境要强多了。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他们俩这种奇特的对话感兴趣在我看来长三角就被这种完全不知所云的交谈方式折磨得快要精神崩溃了。看着身旁的这两个鬼家伙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终于半兽人游荡者再也无法忍受。终于用一声颇具半兽人民族风情的粗鲁大吼声打断了这场诡异的对话: “ohshit,gareyousaying,guys?” 让我惊讶的是长三角这句古怪透顶的吼叫声居然取得显著的效果正在交谈不休的两个人立刻停止了争执同时把目光集中在了半兽人游荡者的身上。 克拉多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濒死的人忽然得救了一样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他立刻抛下了正在交谈中的黑极光连蹦带跳地冲到了长三角的面前激动不已地和他拥抱在一起一场流畅地使用着半兽人的土语大叫着: “great,youcanspeakenglish,thankgoodness!” 接下来的交谈就集中在了克拉多和长三角两个人身上。他们用那种有点像鸟叫声的语言叽里咕噜地小声嘀咕着时而频频点头时而放声大笑把我们剩下的三个人抛在一边百无聊赖地面面相觑。 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气看着那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冲着黑极光问道: “上海的那小子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茫然地摇头…… “那你会说一点英语吗?” ……迟疑了一下然后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你都会说些什么?” “……idon`tknow” 黑极光的这句话回答得异常流畅且简洁明快我不知道为什么长弓射日听了之后直往墙上撞。 “那你会说几句普通话吗?” ……又迟疑了片刻继而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 “多少钱?便宜点!”黑极光用不太标准的发音说道。 我很担心墙壁是不是会被长弓射日一头撞裂。 “那你总得会说点别的什么吧!你来这里从来都不说话的吗?” 黑极光迟疑地看了看长弓射日犹豫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更古怪的发音试探地说了一句: “这里有人会说日语吗?” “我会说一点”长弓射日微微一愣用同样拗口的声音回了一句脸上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难看表情: “他妈的都是中国人要沟通居然还得借助外语……”矮人牧师低声骂道。 在接下来的探索中我们不得不同时与两个敌人奋力搏斗:一个是深藏于陵墓之中的大批吸血鬼另一个则是我们之间语言不通的窘境。在我看来后者所造成的麻烦似乎比前者还要更大一些: “coverme!”长三角格外豪迈地大叫了一声立刻隐起身形向着一个为首的“吸血男爵”摸了过去。正当我们还在琢磨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肥壮的半兽人游荡者已经顶着已经削去大半的生命槽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那个刚刚被他偷袭的吸血男爵极度缺乏美感地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尾随在他身后追杀过来身边还簇拥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吸血鬼。 “都愣着干什么呢?掩护我啊!”长三角大声叫骂着。 “早说明白啊谁知道你鬼叫个什么玩意!”长弓射日连忙对他释放出了一道恢复生命的法术。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沟通以人为本(下) 第二十八章 沟通以人为本(下) “各的有佬多怪哦千万伐要古来啊!”在一个转角处前去探路的黑极光嗷嗷大叫。 听他的叫声很奇怪长弓射日说了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很快也消失在了转角处。 过了半天音信全无。当我们千辛万苦一路杀将过去之后看见魔法师和牧师的两具尸体直挺挺地横在地上。 作为与灵魂直接沟通的法术操纵者幸亏牛头人萨满也会使用“灵魂印记”把死人复活。在问起黑极光刚才都在嚷些什么东西的时候长弓射日极不自然地对我们解释道: “他说这里很危险让我们不要过来……” …… 这只是两个最简单的例子而已你可以想像我们之间因为语言不通所带来的麻烦绝对不会只是那么一点点。 对于任何一支冒险队伍来说语言不通或许已经是他们能遇到的最绝望的困境了。可让人焦头烂额的是我们所要面对的麻烦还不止于此。 另外一件麻烦事源于一次意外的惊喜:当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藏匿起身形溜到一只吸血鬼的身畔准备发起一次突然袭击的时候忽然间不知道他的头脑中哪根筋搭错了地方鬼使神差地冲着敌人使用了一次刚学到不久的“盗窃”技能。 在战斗中我一眼瞥见他若隐若现的身形冲着那个吸血鬼的腰包探出了手去然后两根手指头轻轻一勾飞快地将可怜兮兮的两枚铜板扒到了手中。他的动作敏捷得足以让最轻灵的飞鸟惭愧那个倒霉的失主根本没有丝毫地察觉——天知道这个大胖子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在盗窃得手之后半兽人游荡者极不厚道地一锤闷在那个倒霉的吸血鬼头上然后“噗噗”连着两刀干净利落地捅在他的要害处先图财后害命的手法流畅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是个常做这种营生的惯犯。 “嗨看见没有有钱我能偷到钱了……”高举着两枚铜板长三角喜出望外得意洋洋地向我们炫耀着就好像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钱似的一副很没有出息的小农做派。可他刚高兴没多久面色忽然一黯捶胸顿足地痛叫起来: “……可惜可惜刚才白杀了那么多人要是都偷一遍能有多少钱啊……” 我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随着所有的财产被城市巡逻队一举没收长三角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钱袋比脸还干净的赤贫无产者。在这样的窘境下他对钱的格外敏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这种敏感变成了一种极端的偏执情结甚至于危害到了大家的生命这就未免让人觉得有些无奈了。 从人形生物的身上可以偷到额外的钱币这伟大而又罪恶的发现立刻将半兽人游荡者的灵魂彻底扭曲了。在“贫穷”和“贪婪”这两头恶兽的驱使下长三角的扒窃行为逐渐从偶一为之到习以为常乃至最后发展成了一种惯例就好像一个吸血鬼倘若不曾被他偷窃过他的人生就变得不完整了似的…… “哗……”一只吸血鬼男爵被我逼到了绝境之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了奋起反击。一道浓艳妖异的红色光雾从他身上弥散开去随着光雾的散射吸血鬼男爵原本就非常敏捷的立刻提速顷刻间变得更为迅猛犹如一道红色的旋风包裹着危险的气息直向我翻卷过来。当我意识到他的威胁时他已经冲到距离我不足两步远的地方咧开那张长着两颗尖锐空心獠牙的大嘴发出骇人的嘶鸣……嗯还有阵阵的口臭。 当一个吸血鬼舍弃了他们的武器选择用牙齿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袭击时就说明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下定了拼死一搏的决心——而这时的吸血鬼也是最具威胁性的对手。 完全是下意识的我饱受训练的战士本能让我对这次袭击做出了坚定的回应。我左手一举用盾牌挡住他的牙齿顺着他扑上来的力道连退了三、四步以38点生命的代价瓦解了他猛烈的前冲力。继而我左手向前一推趁着他向后趔趄的当口高举起右手的长剑直刺向吸血鬼男爵的胸口…… “等等啊先不要杀他……”一旁传来长三角惨烈的呼声而这时我已经完全来不及收手了。 “噗……”狂烈的血泉从吸血鬼男爵的胸口汹涌而出。不管他的身体里都流淌着那些无辜者的血液此时他都将它们——连同自己的生命——全都还了出来。 一道滚圆的巨影从我面前一闪而过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长三角已经趴到了吸血男爵的身上忍不住抚尸痛哭起来: “哎呀我来迟了一步你死得好冤啊还没被我偷一次就死了啊浪费啊浪费造孽啊造孽……”说着他后悔不迭地站起身半真半假地冲我埋怨道:“你就不能再忍一忍挨一两口又不会死等我把他偷完了再杀也不迟啊。这可是个男爵说不定能多偷两个铜币出来呢……” 只是看看吸血鬼男爵口中的那两颗獠牙我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让我为了几个铜板去挨上它一口我可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哎呀别杀他……”不远处又传来长三角痛心疾首的声音听起来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替那只吸血鬼挡下这一记重击似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战魂灵骨(上) 第二十九章 战魂灵骨(上) 穿过一条两旁刻满猛兽雕塑的狭长甬道我们进入了一片陌生的墓室之中。和我们一路经过的那些墓室不同在这片墓室中我闻不到血族栖息地那浓得发腥的鲜血气味空气中只有陈腐霉败的酸涩味道。 这是我们遇到的最像墓室的一间墓室沉重的寂静笼罩在这里让人就连呼吸都觉得一阵心冷。这是真正的死之净土除了死亡这里一无所有。 “等等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解决一下私人问题……”看到四周没有什么动静长弓射日大声提议到。说着他把双手虚按在头上又摇了摇脑袋做出一个仿佛正在把什么东西从头上摘下来的动作——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摘——然后他就好像中了邪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不过一些急促的叫喊声从他的口中发了出来奇怪的是这声音仿佛正由进至远一点点地微弱下去: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他……这是怎么了?”我指着长弓射日僵直的身体问道。 “大概是上厕所吧。说起来我也该去减轻一下生理负担了……”长三角笑着说道。他用那种奇怪的语言和克拉多嘀咕了两句然后三个人同时举起双手做了那个奇怪的动作而后他们也像长弓射日一样站在那儿不动了。 厕所?又是一个涉空者特有的古怪名词。每当他们提出要上“厕所”去的时候就都会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不再动弹进入了一种类似沉思或者冥想之类的精神状态之中。我猜“厕所”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神圣而高洁的地方当他们觉得有必要时就会将自己的灵魂完全沉浸其中去进行纯粹精神上的思考和交流——无论那时他身处何地。 这就像是祈祷、祭祀或者其他类似的一些活动他们将整个身心完全投入到精神的思考中去脱离了身体的桎梏去追寻一种完全自由的解放。由此可见“上厕所”是一件多么高尚而淳美的灵魂体验。 不过正当我的伙伴们全都去体验“上厕所”那种高尚的快感时危机发生了。 三个惨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墓室的另一个入口处并且径直向我们靠近。他们头上带着残破的头盔身上的铠甲也插满了各种武器的模样手里拿着同样裂痕累累的武器。 我刚才说过他们是三个惨白的“身影”这丝毫也没有夸张。尽管衣甲分明、历历在目但他们三个似乎并没有确凿的实体而是三个空洞的虚影。如果你仔细地观察透过他们的身体你甚至能够看到他们背后的景象。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团凝聚的雾气飘摇恍惚还隐隐散发着一丝清冷的光泽。 最奇怪的是他们身体的下方只是一团翻滚的白色气团根本就没有双脚居然也可以稳定地前行着。 在他们的头上显示着他们的名字:“受诅咒的战魂”。我想起瓦伦要塞的展示训练师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击败九个战魂才能证明自己有一颗战士的英勇之心才可以继续接受更高深的战斗技巧的训练原来他们就在这里。 这三个受到了诅咒的英勇亡者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他们立刻高举起武器向我们迅速地靠拢过来。他们一边飘近一边还发出慑人的嘶叫。他们的下巴像蛇一样用力地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几乎能一口就吞下我的脑袋。 “长三角你快醒醒!长弓长弓你还好吗?克拉多、黑极光别在那儿杵着了……”三个三十三级的战魂同时靠近这让我着实有些慌神。我手忙脚乱地胡乱拍打着身边的伙伴们试图把他们从“上厕所”的高尚行为中唤醒。不过看起来情况不妙“上厕所”这种行为似乎并不受到人们的主观愿望的控制。 “哗……”第一个战魂高举着狼牙棒已经径直向着黑极光的头上砸落。我们的精灵法师恍然不觉仍然摆出一脸陶醉的幸福状仿佛他的生命正在得到某种释放似的。 我又气又急却又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冒险伙伴在我面前受到伤害。我恼恨地咬了咬牙挥起手中的“剑齿撕裂者”奋力迎将上去。只听见“咣当”一声我觉得肩膀猛地往下一沉整个身体忍不住向后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直靠到黑极光的身上才总算止住了脚步。 这时候第二个战魂的长矛已经刺到我的身前。我已经失去了平衡根本无从躲闪只能眼看着它一寸一寸地靠近我的肩头。 看着这无从闪避的一击一个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望猛然间涌上我的脑海:这是三个没有空荡的魂魄就连他们的武器看起来都是稀薄得近乎透明的虚影。没有实体的东西怎么会产生伤害呢?说不定这只是一种虚假的幻想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只要你相信他们不存在、不去看他们、不去感受他们他们就无法伤害你。 我紧闭上眼睛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你不存在你刺不着我你不存在你刺不着我你不存在你刺不着我…… 然后我感到一个锐利的小东西狠毒地刺进了我的左肩我立刻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刺痛和一阵更强烈的懊恼: 他妈的这些家伙真的存在! 马上我就没有时间再去探讨这三个家伙的存在状态了。因为我强自出头的贸然抵抗这三个丧失了立场的战魂立刻把矛头都击中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让我无暇自顾频频中招。 我知道他们在生前曾是最英勇无畏的斗士曾经在那场对抗残暴侵凌的伟大战斗中建立了卓著的功勋。他们是战士中的战士、勇者中的勇者。 但当他们的灵魂受到污染失去了善良忠诚的本性时他们所有的美德就变成了我最大的噩耗。让我感到最糟糕的事尽管已经丧失了理性但他们那顽强的战斗本能却丝毫也没有减弱。我敢肯定两百年前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军队在战斗中一定吃足了苦头他们的处境也必定和我一样的可怜。 那个使用狼牙棒的战魂是最魁梧的一个他的攻击大开大阖上面凝聚着一种怪异的力量差不多每三次就会把我打得立足不稳、后退开去;那个使用长矛的瘦高个则非常凶狠在他凶猛的穿刺攻击面前我的铠甲形同虚弱根本就无法给我提供足够的保护;而那个使用双刀的在战斗中则和我一样能够制造出撕裂伤口的效果让我流血不止。在他们的步步紧逼下我几乎根本就没有防守之力完全蜷缩在盾牌后面依靠我灵活的跑动和生命药剂来勉强支撑。 正当我左支右拙、身陷险境的时候一道乳白色的医疗波及时地照射在我的身上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紧接着我听见了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的惊奇的叫嚷声: “啊怎么那么快就开打了而且你还是一个人solo?他妈的自从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之后你们一个赛一个的不要命。闪开点说到拼命还得看我的!” 说着长弓射日抽出他那造型前卫的独特法杖反手灵活地挽了两道棍影豪情万丈地一头扎进三个战魂中间大声哼唱起他那节奏感异常强烈的魔法咒语“哼哼哈兮”地用双截棍挥出一圈魔法光罩。 有了他这一拖延其他三个人也陆续地醒转了过来先后投入到了战斗中。没过多久这三具战魂就被打得粉碎化成了三堆灰烬掉落在地上。在这些灰烬中我们找到了一些零散的钱币和一些杂物。最奇怪的是在其中的一堆灰烬中我居然翻出了一双“破损的军靴”——这些家伙又没长腿这双靴子他们究竟是藏在哪里的呢?这真是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啊…… “‘石化的骨头’材料这是个什么玩意?”这时候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忽然困惑地问道。抬起头我看见几根洁白的骨头紧握在他的手里。从名字上来看这应该是一根腿骨骨头细长两头带着较为粗大的骨节。 和平常的骨头相比这几根骨头的分量要沉重得多掂起来不像是空心的枯骨倒像是一根石条。然而它又不像普通的石条那么脆给人一种坚韧结实的感觉。骨头的表面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带着一种磨砂似的粗糙质感摸起来很舒服握着也很顺手。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的?”我接过一根骨头在手里掂量着好奇地问长三角道。 “刚才在战斗时我从那几个战魂的身上……呵呵……”长三角得意地笑着顺手拍了拍他的大肚子。 我一时气结:在我累死累活拼命的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偷东西?果然是接受过敛财女王妃茵言传身教的家伙啊。 “这东西是一种材料……”长弓射日对着这几根骨头端详了半天忽然开口说道“……说不定我能用它做出几件武器来。不过现在骨头的数量还不够要是多一点就能试试看了。” 他们俩嘀嘀咕咕地和克拉多、黑极光两个人商量要在这里多呆一阵收集一些这样的骨头。他们俩也对这些骨头的用途很好奇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而这里面最高兴的人应该是我了:我正可以顺便完成自己的职业任务。 这下子这些受诅咒的战魂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曾经英伟不凡的战士们的英灵在长三角眼中完全变成了过手瘾的钱靶子一看见他们就像是发了情一样红着眼睛直扑上去往他们的兜囊里掏了又掏恨不得把这些战魂的内裤都翻出来——如果他们有内裤的话。我们在这附近的墓室中仔细地搜寻了一圈足足让不下二十个受诅咒的战魂得到了死亡的拯救而长三角的背囊里也多出了将近三十根长短不同、形态各异的石化的骨头——除了臂骨还有股骨、指骨、胫骨等等等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战魂灵骨(下) 第二十九章 战魂灵骨(下) “你看看这些够了吧?”长三角兴冲冲地把一捧骨头堆在长弓射日的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长弓射日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挑选合适的骨头。他掂掂这个、敲敲那个最终从众多的骨头中选定了几根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长骨——主要是大腿骨和臂骨。 在我看来长弓射日是一个技艺十分精湛的武器制造师。他随身携带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工具和原料双手熟练地运动着胸有成竹地打磨、抛光、切割、截取改变着这几根骨头的外形然后把它们接在一起变成了一根细长的骨棒。 “他想做个什么东西出来?”看着他娴熟地操作我禁不住心生钦佩悄声对长三角问道。 “不知道看起来好像是像做一根长柄法杖……” “咔嚓……”长三角话音未落一根骨头从当间断成两截使得刚刚组合起来的造型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却看见长弓射日不慌不忙抓起断裂的骨头对着断开的茬口又磨又敲——这应该是他有意为之吧。 “……嗯大概还是在做双截棍吧……” “咔嚓……”长三角的话刚说到一半另外一根骨头忽然又在长弓射日手中断裂开来。矮人牧师仍然不忙不乱再把这两根断裂的骨头仔细收拢继续加工。 “……或许是在做三节棍法系职业比较擅长使用各种各样的棍子……”长三角满脸的期待。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我不得不说半兽人游荡者的话说得实在有些早。他的话刚一说出口这些骨头在长弓射日手中齐齐断裂开来变成一截一截长短大体相当的骨段十分整齐地排列在地上…… “……难道是在做九节鞭……”长三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确定地猜测道。尽管我不知道九节鞭是什么东西但我敢指着太阳打赌他又猜错了。 这些断成小截的骨头忽然从剖面的中间劈裂开来从一段段中空的圆管变成参差不齐的碎片。看着长三角拿起碎片继续不停地打磨长三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知道了他应该在做飞镖之类的暗器。” “可是……飞镖不用磨得像牙签那么细吧……”我质疑道。 “咔嚓……”最后一声清响连长弓射日手中的骨质牙签也断成了两截。 面面相觑…… 鸦雀无声…… “不好意思……这个……看起来……我的试验失败了……”在我们哑口无言的警察中长弓射日搔着脑袋站起身来略带羞怯地对我们说道。 “你是没长脑子呢还是脑子长了霉啊?你知道你这一下子浪费了多少根骨头吗?七根!整整七根!!要是卖出去的话能值不少钱呢!你难道不知道要以勤俭节约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的吗?天啊让我惩罚这个制造大肆浪费的罪犯吧……”期待破灭的半兽人游荡者忽地猛扑上前去一把掐住矮人牧师的脖子用力地摇晃着看起来恨不得一把把他掐死。从克拉多和黑极光的表情来看他们对此似乎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等等……别……别掐了……我还有……还有一个方案让我再试试看……”几乎窒息的长弓射日无助地摇晃着他那双粗短的手臂无力地挣扎着。 过了好半天宣泄了怒气、过足了手瘾的长三角才松开手把只剩下半条命的矮人牧师扔在地上: “去吧去吧反正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半兽人游荡者愤恨难当地说道。 现在摆在长弓射日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两根长骨。这是从刚才那次试验中挑剩下来的残次品之所以刚才没有选择它们是因为它们的造型有些古怪:这两根骨头长得粗且短小而骨节却又异乎寻常地大——这大概是由它们的主人生前患上了骨质增生之类的疾病而造成的吧。 这一回我们的武器制造师估计是丧失了对这两根骨头进行精加工的愿望他只是在这两根骨头的一端骨节处打穿了一个窟窿然后用一根短小的铁链随意地把它们连在了一起然后拿在手中绕了几个圈…… 忽然一道精光在长弓射日的手中绽放开来那两根连接在一起的骨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看起来更加圆润完整与铁链紧密连成了一根全新的双截棍法杖;一层幽蓝色的光彩隐隐地覆盖在它的表面让人感到这件与众不同的法杖上附带着的神奇力量。 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倾注全部的力量去精雕细刻的时候经常会遭遇到惨痛的失败而当你心不在焉地时候有时候却能取得预料之外的成功。 很显然这根邪气凛凛的骨质双截棍比长弓射日正在用的这根货色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它能够提高9点的物理攻击强度和18点的魔法效果增加150点魔力和70点斗气(战士也是可以使用棍棒类武器的)并且每二十分钟可以激发一次魔法效果使生命和魔法回复速度提高50% 这件新近出品的利器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良伴、冲锋陷阵的佳侣——对于长弓射日来说尤其如此。要知道狂热的矮人牧师自创的招牌法术“截拳道”所制造的杀伤值是把物理攻击力和法术攻击力相加得到的。这件新武器一次性给他增加了27点的攻击力这简直把他的杀伤力一下子提升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我已经无法想像这种程度的攻击加成会把我们的狂暴牧师变成一个多么彪悍的人间凶器了。 看清楚了这件武器新贵的属性我们半兽人游荡者同样惊叹不已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毫无形象地把拖在嘴唇外长长的一串口水吸回了嘴里扑倒在长弓射日的身前——即便他扑倒在地那圆润的腰腹也没使他的高度变矮多少。看着跪在地上的半兽人高高撅起的屁股比站在那里的矮人还要高出一些或许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产生滑稽的感觉吧。 “大哥……大叔……大侠……你也帮我做一件武器吧……我到现在还在用二十级时买的普通匕首可怜可怜我吧……”看他那副卑躬奴颜的样子我简直不能相信这和刚才掐着长弓射日的脖子破口大骂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这个……”长弓射日一脸奸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十分矜持地叹道。 “最近我们可是一直一起行动的我的攻击力提高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为了党国的前途长弓特派员你就拉兄弟一把吧……”看到简单的哀求无效长三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笔直地肃立大义凛然地说道。 “那个……”矮人牧师不为所动还在装腔作势。 “这些是我刚才战斗时的‘劳动所得’……”长三角的变脸之快不由得你不由衷钦佩。转眼之间他已经满脸谄笑着把掏出一把金币塞进了长弓射日的手中。 我们的武器制造师把钱放进钱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满脸遗憾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啊可是你看看剩下的都是些碎骨头渣子了既做不成战锤、也磨不成刀剑。难不成你真的要我帮你做两根牙签么?” 的确刚才的两次试验已经把所有堪用的骨材消耗得一干二净了剩下的这些骨头要么细碎不堪、要么奇形怪状确实不太可能制作成趁手的兵器。 长三角看了看这堆骨头颓然地摇了摇头。忽然他把脸再次转向长弓射日: “那就把我的钱交还回来!” “咦这可是你自己强塞给我的啊。” “那是制作武器的费用既然你做不出来当然要还给我了!” “啊我的钱可都是被你弄丢的你赔偿我的损失是应该的?” “废话少说交钱不杀!”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骗子!” “强盗!” …… 正在他们为了这笔小钱又要大打出手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件事情…… “先等等别吵!我有件东西说不定能用的上……” 正文 第三十章 尸毒匕首(上) 第三十章 尸毒匕首(上) “咦?!”听到我的话两个差点再次老拳相向的家伙同时住了手惊讶地看着我在自己的背囊里翻找着。 “找到了!”没多久我一声欢呼取出了一件保存了许久的东西。 这是一枚巨大的牙齿齿尖异常锋利而且足够坚固能够在坚固的铁盾上留下深深的划痕。是的这就是我以前从狂犬开普兰的口中拔下的利齿。 当初我取下这颗牙齿的时候仅仅是因为震惊于它的凶险想要留下来做个纪念。直到刚才我才猛然想起作为一把匕首他的大小似乎刚刚合适。倘若能把一枚如此锋锐的魔兽牙齿制成武器说不定真的能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呢。 看到我那出这个东西长三角又惊又喜立刻冲上来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简直爱不释手。片刻之后他面带迟疑地问我道: “杰夫这个东西你真的愿意……给我?” “我留着又没什么用还白占背囊的空间。” 粗壮的半兽人游荡者咬了咬嘴唇:“这东西我可不能白要开个价吧。” 我得说他现在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失落。 其实我有些羡慕他和长弓射日之间的关系还有弦歌雅意还有妃茵。他们之间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斗嘴、调侃、胡闹、争抢甚至在危险的战斗中都不忘相互间开开玩笑。就像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他们一个人害得对方枉死了一次而另一个则弄丢了所有的钱财两个人虽然为此拳打脚踢可谁都知道这不是认真的。这是一种真正亲近的感情没有人会因对方感到抱歉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在相处的时候可以像对待自己一样放浪形骸、嬉笑怒骂不会介意对方的作为不必顾虑对方的感受。这似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天真烂漫像孩子一样混闹。 可是长三角现在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告诉我我并不在此列之中。 “算了吧就算把你的钱袋掏空了也就只有几个铜子别假模假式地装大方了……”我用玩笑掩饰着自己的些微失落摇了摇自己手中的剑接着道:“别忘了这把剑还是你给我的呢。” 长三角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狂犬牙齿终于伸手把它拿了过去。接过牙齿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冲着我做了个丑怪的鬼脸然后兴高采烈地奔回长弓射日的身边大声鼓噪着:“嗨你看看这个东西成不成。先说好了要是给我弄坏了明天可要请我一顿水煮鱼……” 说实话我真怕他接过兽牙后冲我连声道谢要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觉得很尴尬。他现在的表现真的让我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虽然口中仍然不停地和长三角打着嘴仗可我看得出长弓射日的这一次慎重和仔细的程度远胜过第一次他为自己制作法杖的时候。他仔细地打磨着这颗兽牙既把它锐利的刺尖完整保留了下来又把牙齿圆弧的内侧磨出了润滑细腻的刃口。当一缕危险的光芒从刃口处滑过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武器制造师的尝试一定会取得巨大的成功。 在双截棍制作成功后克拉多和黑极光对武器制造的兴趣更浓了。他们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矮人牧师的设计一点也不觉得着急。 为了给这枚兽牙刀锋配上一个把柄长弓射日费了不小的心思。他居然从那堆骨头中挑选出了一整套的掌骨和指骨细细拼合成了一只伸出的手的形状还让长三角亲自握上试了试。在确定大小合适之后他把这牙刃镶嵌在这只骨手的腕骨上。又是一片精光灿烂过后长三角的新武器终于完工了。 我们都知道这会是一件不凡的兵器但在看到它的属性之后每个人都还是忍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哇哦……” 88点伤害加成敏捷加19仅这两项就足以让长三角从此扬眉吐气、脱胎换骨了而这还仅仅是这把匕首的基本属性。 狂犬开普兰是一头以速度见长的魔兽它的魔晶已经让行动迟缓的牛百万变成了强悍的斗士而这把它的牙齿制成的匕首也在速度上增加了一项额外的能力:它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一击造成两次伤害这意味着长三角差不多平白增加了三分之一的伤害。 或许和制作材料完全用生物的骨头组成有关这把匕首还为长三角增加了99点的生命力。对于一个防护力并不是很强的游荡者来说这在很多时候都能挽救长三角的一条性命。 除了这些这把匕首还附带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技能:它每十五分钟有一次释放尸毒的机会连续三十秒给敌人造成每秒最少20点的伤害。但因为尸毒来自于制作成握柄的尸骨更靠近匕首的使用者因此使用者将会受到两倍于敌人的毒害。按照这个数值来计算一旦发动这个技能根本用不了三十秒差不多在十五秒之内长三角就会被自己的匕首毒死了。 这把“尸毒匕首”的名字大概也正是由此而来。 “这比直接喝毒药更保险起码不用担心保质期问题……”对于这个技能半兽人游荡者表现出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乐观心态。 “这比跳楼更人性化还留出了说遗言的时间……”对于自己的心血之作长弓射日不遗余力地寻找着它很难为人所知的优点。 “这比自己抹脖子更美观晕血的人一定喜欢……”我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 “这把匕首起码能用到五十级。”如果不是它的基础属性并不是特别高恐怕长三角的猜测还会更高些。而就算是这样他的估计也已经是比较保守的。 “不止制造师的级别高了以后还可以给武器升级……”长弓射日的话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 据长弓射日说一件武器所带有的种种属性与它所用的原料有密切的关系原料的属性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最终武器的属性。一个武器制造师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来选择原料但最终能制作出什么样成品却存在很大的偶然性并不是他能够完全控制的。刚刚制成的这两件武器品质卓越这得益于两个重要因素:首先是选取了很好的原材料其次就不得不归功于他当时当时鬼使神差的运气——而其中后者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很快我们就亲眼印证了武器制造师那非常不靠谱的成功率:在完成那把极品匕首之后长弓射日又对着那堆石化的骨头鼓捣了半天。或许是两件成功的作品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运气在报废了剩余的全部的骨料之后他只完成了一把“简陋到极点的骨杖”——这件超凡武器的诞生同样具有不同寻常的传奇色彩:长弓射日只是拿了根大约一指长的碎骨用一块破布随手擦了擦然后刚在上面凿了一个眼儿我们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闪光这把骨杖都宣告完成了。 我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把“简陋到极点”的骨杖它所有的属性就是“增加002点的物理攻击强度”说真的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有机会见到的一件用两位小数来描述属性加成的装备了从这个意义上讲它的收藏价值甚至超过了一切毁天灭地的破世神器称得上是一件无可匹敌的孤品完全有资格作为一项奇迹载入史册。 可惜的是在这件绝世孤品诞生后不到三秒钟它的创造者就毫不留恋地把它扔进了一具棺材里然后在上面盖上了厚重的石板仿佛生怕它自己长腿跑出来被人看见似的。 …… 正文 第三十章 尸毒匕首(下) 第三十章 尸毒匕首(下) 此后我们的地下陵墓探索之旅一路有惊无险。语言不通的问题仍然存在伙伴们时不时蹦出的一两句“fuck”、“册那”、“ばか”、“香蕉芭乐”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战斗呼号总会给别人带来不小的困惑。但随着配合时间的增长我们间渐渐也产生了些一许微妙的默契。因为沟通不畅而导致队友枉死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陵寝深处的一个角落中我们幸运地发现了佩克拉上校派出打探消息的亲兵。这是个只有二十七级的普通战士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何躲过守在陵寝中的吸血鬼、孤身一人潜入到这里来的要知道倘若没有伙伴们的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可连陵寝的大门都摸不着。对比之下他的所作所为顿时让我感到自己的无用这实在是令人沮丧。 不过现在这个英勇的士兵显然已经不可能继续完成他的任务了。在探索陵墓的过程中他被几个吸血鬼发现了行踪虽然他最终逃脱了追击但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只能躲在这里等待救援。 他告诉我们在他出发的时候随身带着一袋魔法药粉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将他传送回瓦伦要塞。可是在搏斗中这袋药粉被吸血鬼抢走了现在或许已经被送到了一个名叫巴克夏的吸血伯爵手中。他请求我们夺回魔法药粉送他回城。他告诉我们巴克夏喜欢在陵墓中巡视前方的墓穴大厅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按照这个士兵的指引我们来到了这个大厅。没过多久“吸血伯爵巴克夏”的身影出现在了通往大厅的甬道中。 在我们的印象中“吸血鬼”这个名字往往意味着一个身形瘦高、面色惨白、手指尖细、瞳孔通红的形象事实上我们这一路走来的遭遇也印证了这一点。可这个正向我们走来的巴克夏伯爵算是彻底颠覆了“吸血鬼”的大众形象让我们跌碎了眼球。 光秃秃的脑袋、圆滚滚的肚子、几乎完全缩进胸腔里的脖子、比正常人大腿还要粗的胳膊、以及比正常人腰围还要粗的大腿……一件大得足以给瓦伦要塞的城门做门帘的晚礼服把这一切的一切紧紧地包裹起来此时它看起来瘦小的就像是件贵族女性们常用的束胸。 “咦长三角那不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了?”矮人牧师抬高了手臂拍着半兽人游荡者的大腿肚子调侃道。他的玩笑并非是全然的无稽之谈事实上我觉得这种比较实在是太贴切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吸血鬼伯爵简直就是我们半兽人伙伴的巨大版。 “胡说八道我的身材比他强多了!”长三角忿忿不平地反驳道。 “身材?”我故做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戏谑地说道:“我实在看不出这个词和你有什么关系。” 长三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指着吸血伯爵的腹部大声地向我们提醒道:“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他的肚子上只有一块腹肌而我有两块……” 说着他用力紧了紧身上那条已经勒到了尽头、几乎快要被绷断了的腰带然后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补充说明: “……上面一块下面一块……” 我们首次与伯爵级的吸血鬼交手是在一阵爆笑中开始的。当巴克夏高喊着“把入侵者吸成肉渣”向我们冲来的时候我正因为长三角关于腹肌的恶质俏皮话而笑得直不起腰来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一巴掌掀翻在地满满的生命槽顿时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四。我的战友们这才重视起这个大胖子强劲的攻击力开始了我们的反击。 克拉多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帮了我一把。看到我受伤倒地他立刻在我对面的地面上插上了一根“愤怒图腾”。这种图腾既不能给对手造成任何损伤也无法给自己增添任何魔法效果。它唯一的效果就是从内心深处激发起敌人的怒火成为敌人的首选攻击目标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正因为如此这种图腾很少会成为萨满法师的战斗选择。 不过这一次这根图腾帮了我的大忙。就在吸血伯爵打算冲上来继续再给我补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时候他忽然受到了愤怒图腾的吸引咆哮着掉头向它冲去。脆弱的图腾柱根本经不起他的狂暴攻击三两下就裂成了碎片但它为我争取到的这一小段时间却已经足够我调整战斗状态做好迎击的准备了。 当愤怒图腾被击碎之后克拉多的身前又多出了三根图腾柱包括可以回复生命的“生命图腾”增强我们防御能力的“守护图腾”以及降低敌人行动速度的“禁锢图腾”。 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萨满法师对于我来说这个带有一些邪教色彩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称颂的地方恰恰相反它总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传统”、“原始”、“蒙昧”之类的词汇这让我的心中很难没有偏见。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在战斗时能有一个萨满法师站在你的身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在他的图腾魔力覆盖下我们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肌肉变得坚强有力灌溉生命的鲜血之流在我们的身体里欢快穿梭让我们感受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勃勃生机。同样是提高同伴的战斗能力魔法师和牧师往往只能对一个战友施法无法在第一时间给所有人提供有力的支援而吟游诗人每次则只能增加一种能力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战友同时提供多种帮助。更何况在图腾柱发挥强大助力的同时我们的萨满法师还在挥舞着战斧奋力砍杀一刻不停地给我们庞大的对手制造伤害——这是其他任何一个职业都不可能做到的。 成为一个魔法师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能控制自己周围的魔法元素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一个魔法师只能专精基于某种元素的法术当他与这一种魔法元素的接触频繁、产生更强烈的吸引力的时候对于其他魔法元素的感受能力就必然会降低。 黑极光是个火焰系的魔法师这意味着他与一切水系魔法彻底绝缘同时也只能使用火系魔法之外的一些低阶法术。 比如说入门级的风系魔法:疾风术。 疾风术是一种控制周围的风元素凝聚成一个气旋攻击敌人的法术它本身的伤害很低对于像吸血伯爵这样身体厚实、防御力强大的对手来说几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黑极光有一项自己独创的魔法技巧他能将自己擅长的火系魔法与疾风术相融合组成一种全新的法术制造出更为强劲的破坏效果。 现在他左手平托着一小团魔法气流同时大声吟唱着一句拗口的咒语一道明亮的火光在他的右手中逐渐成型最终凝结成了一柄散发着惊人热力的焰光长矛。 顷刻间他将两手一合疾风气旋包裹着焰光长矛在空中旋转着直刺向吸血伯爵那肥大的肚皮。高速螺旋大大增强了魔法长矛的穿透力一蓬巨大的血光在巴克夏的头顶上炸裂带走了它将近两百点生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两把新武器的威力此时也得到了印证在他们的前后夹击下巴克夏伯爵头顶上飘散的血光源源不绝有时长三角的攻击造成了爆击效果也能产生不少于两百点的伤害——要知道以他的攻击频率这种程度的杀伤力绝不是一般的惊人。 尽管是伯爵级的吸血鬼但在我们面前大胖子巴克夏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和我们遇到的其他吸血鬼相比他也仅止是防御力更高一些、攻击力更强一些、生命更长一些、体型更巨大一些——事实上臃肿的体型简直是他最大的弱点巨大的目标让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充裕的战斗空间而他不得不同时应对我们所有人的攻击。 没多久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就结束了。我们从巴克夏的尸体上翻出了魔法药粉还找到了一枚增加生命力和物理伤害力的戒指。作为在战斗中援助我的答谢我爽快地把它让给了牛头人萨满克拉多。 这枚戒指很小看上去就连我的小拇指都很难套进去神奇的是牛头人轻易地就把它套在了自己粗大的手指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勒得难受。 把魔法药粉交给受伤的士兵我们成功完成了一个任务获得了一小笔钱、两瓶强效的生命药剂和一些灵魂之力。临走时那个士兵告诉我们在前方第三个墓室中的楼梯向下去可以到达陵寝二层的死神祭坛那里是吸血鬼的总部这群吸血鬼的首领就藏在那里。 看着黑洞洞的楼梯我的心头飘过一丝紧张又有些期待: 谁知道在这趟冒险的尽头正在等着我们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绝处逢生(上) 第三十一章 绝处逢生(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以至高神达瑞摩斯无所不在的威严居然会允许这样一个如此邪恶的地方存在。 在林间陵寝的地下二层是供奉着冥者路途的统治者和指引者、威严冷峻的永寂世界的保护人、死亡女神苔芙丽米兰斯的殿堂。人们希望这位用死亡彰显仁慈、以沉默守护灵魂的女神能够善待那些被她接引去的战士忠魂因此在这座地下墓穴的最底层修筑了这座殿堂以示敬畏。 可是现在这间原本应当庄严肃穆的神圣殿堂里飘散着浓重的腐败味道在墙边的角落里、在神殿立柱下、甚至在死亡女神的雕塑旁无法计数的尸体以一种令人发指的残暴方式堆积在一起。这些尸体都已干枯发硬全身上下挤不出一丝水分松弛的皮肤松松垮垮地包裹在骨头上让人无法辨认他们的性别和身份。可即便如此你仍然能从那一张张枯涸的脸上寻找到无限恐惧和绝望的表情在他们生命最后一刻所遭受的痛苦深深镌刻在他们的枯骨上变成了一具具触目惊心的雕塑。 这些尸体一丝不挂很显然他们的死亡毫无尊严可言。一条条锈迹斑驳的铁链穿过他们的肩胛骨把他们连成丑陋的一串。昏黄混浊的液体散发着逼人的臭气在地面上肆意横流着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霉变而有的则干脆蚀成了灰土。 一些吸血鬼零散地站在这座殿堂的四周他们都是些子爵和男爵级的怪物身上穿着带流苏花边的贵族礼服;除了他们之外这里还有不少打扮妖娆、目光放荡的“吸血郡主”。这些食人血肉的邪恶男女聚集在一起旁入无人地相互抚摸、亲吻甚至将尖锐的牙齿咬进对方的脖颈中吮吸鲜血。鲜红的液体顺着唇齿缓缓留下划过一道道妖媚邪异的血线。这些恶心的家伙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残忍的亲昵他们不时“桀桀”怪笑着露出陶醉的表情。此时此刻血腥与淫靡、死亡与暴虐交织在一起诞生出一种畸形扭曲的阴森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嘘……”长三角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未成年人不许注册帐号了……” 我无法像我的半兽人朋友那样保持镇静和乐观我的心在剧烈地膨胀着一把名为“愤怒”的火在我的胸口炙烤把我的呼吸灼得滚烫。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武器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麻痹。是的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这种暴虐和邪恶的存在无法容忍这些恶毒的生物继续存在于人间。 第一次我的心里兴起了不可遏止的杀戮渴望:我要除掉这些人形的恶兽一个也不留下;我要亲手索还被他们吸食的血肉为那些死于他们之手的人们复仇。如果说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所制造的死亡仅仅是因为命令、因为任务、因为立场不同而必须造成的敌对的话那么现在我完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意志去追求屠戮。 这时候一个吸血郡主从尸体堆里翻出了一具瑟瑟发抖的鲜活身躯。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可从他白净的面容上我看不见一丝阳光的痕迹。他惊声尖叫着却根本无力阻止那个吸血郡主将两根利齿插进自己的喉管。吸血鬼大口吮吸着将那一捧捧带着生命的温热液体吞咽进自己的口中。起先那个男孩还在挣扎着他的双腿不住地踢踏仿佛是在以此宣泄自己的痛楚。可是很快踢踏变成了抽搐、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当吸血鬼心满意足地起身之后原本俊俏苍白的男孩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被抽空的枯骨人干。那刚刚吸完了人血的女鬼浪声大笑看起来得意而满足。 这景象让我心中不断沉积着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冲入敌阵的我只知道当我恢复理智的时候自己已经一路杀到了那个吸血女鬼的面前。我不知道这一路莽撞地冲锋吸引了多少吸血鬼的注意他们都在我身后暴躁地呼啸着向我围过来。我根本无暇思考亲眼目睹那男孩凄惨的死状让我难以沉默。除了将这个吸血郡主碎尸万段我的心里没有更多的念头。 那个吸血郡主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缎质晚礼服两根细小的带子搭在双肩上一个“v”字形的斜领似的她挺拔的胸脯呼之欲出。蓝色的眼睛卷曲的金色长发姣好的身材——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妖娆性感的美丽女性。 可此时在我眼中看见的却是这世间最丑陋的魔鬼。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贪婪、艳美的红唇吸食着欲望、尖细的十指撕扯着死亡人们从她身上所看见的一切美好在我眼中都变得狰狞丑恶。 “天呐这家伙疯了引那么多怪过来怎么打?”身陷重围我一面奋力砍杀面前的吸血女鬼一面想法抵挡来自身后的袭击在战斗中我听见了长三角苦恼的抱怨声。 “哈哈管他呢我喜欢这样先把他们杀干净再说!”长弓射日欢呼雀跃地冲着我的方向杀了过来人还未到那“哼哼哈兮”的古怪咒语就已经响彻墓室。牛头人萨满和精灵法师受了他的鼓动也跃跃欲试地杀入了人群。 “一群不要命的疯子等着瞧吧这样下去非灭团不可……”半兽人游荡者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大骂起来然后自暴自弃地大声嚷着:“好杀吧杀吧死完了拉倒反正有牧师、有萨满待会要跑尸体复活的人也不会是我!”说着身形一晃人影渐渐融化在了陵墓石壁的阴影中。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手里拿着染血的匕首站在一具吸血鬼的尸体旁了。 与依靠武器和肉体搏斗的男性吸血鬼贵族相比这些女性的吸血鬼更擅长用魔法来战斗。除了威力加强了的“血液抽取”法术我所追杀的这个女吸血鬼还会将血液凝聚成尖锐的刺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射来。这种攻击魔法有些类似冰系魔法中的冰箭术但攻击力稍小也不会造成冰冻效果。不过我周围的女吸血鬼并不只有她一个。当十几发魔法血刺劈头盖脸地射向你的时候那威力也绝不容你等闲视之。 除了攻击性法术她还施放了一个名叫“血魔甲”的防御法术。一层血液均匀地环绕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球状血膜上面流动着一圈圈妖艳的红光。这层薄膜吸收了我大部分的攻击力让我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她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过虽然直接攻击的效果不明显但好在我的“锯齿撕裂者”造成的撕裂伤害却不会因为魔法护盾的存在而削弱。在我的强攻之下这个吸血郡主的生命很快就减少了一半。而且在我“穿甲剑”技能的一再削弱下“血魔甲”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淡看来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在我的一次大力挥砍之后“血魔甲”的防御力终于达到了极限分崩离析顷刻间散成一蓬血雾。 没有了魔法护甲的保护在战士的近身攻击面前这个吸血鬼女魔法师简直和剥了壳的乌龟没有什么区别。我三两下就把她捅了个透心凉还不忘在她残留着那人类少年鲜血的牙齿上狠狠地踢上一脚。 我杀死了这个残暴的女性消除了让我暴怒冲动的根源。而当我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战况时我的心里立刻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悔意。我发现我不理智的冲动把我的伙伴们一起拖入了险境之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绝处逢生(下) 第三十一章 绝处逢生(下) 整个殿宇中的吸血鬼都被我们所吸引尖声嘶叫着向我们扑来。平均起来每一个人要同时面对差不多五个级别相当的对手。倘若我们的装备稍差一些恐怕早已经尸横就地了。即便是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依仗着刚刚到手的两件极品武器极力支撑也难以改变我们即将全军覆没的处境。 “ehere,hurryup!都到都过埋来快滴……”克拉多站在右侧的一个角落中一边拼命抵挡着周围的吸血鬼一边手舞足蹈地拼命鬼叫着。 “快我们都到他那边去快过去……”正在我猜测牛头人萨满是不是正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自己的灵魂祈祷时长三角指着他的方向大声翻译道这才让我恍然大悟。 黑极光第一个靠了过去。他使用独创的混合施法方式将一个普通的火焰护盾和疾风术相结合在自己身旁包裹起了一道不住旋转的防护火墙。这道火墙不但能给他提供更为强大的防护能力还会给周围的敌人造成不小的烧伤。天生畏惧火焰的吸血鬼对他避之不及所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长三角的转移更加轻松。他在战斗中忽然洒出一瓶折射药水在一片粼粼的闪光中消失了踪迹围在他身边的一众吸血鬼立刻失去了目标暴躁而又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比起他们长弓射日遇到了大麻烦。 和往常所有的战斗一样我们的矮人牧师这一次同样冲到了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用手中的双节法杖施展着他骁勇彪悍的拿手魔法——“截拳道”。他短小的双手在“哼哼哈兮”的咒语节奏中忘我地舞动着将自己的骷髅法杖挥成一圈劲风凛冽的魔法光球。 一开始他的豪勇确实给吸血鬼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几个吸血爵士在他的高速殴打下连连吃亏根本无从反击。不过很快他就被一圈吸血鬼围在了中央。虽然在他魔法的保护下这些吸血鬼不能很快地杀死他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孤身一人抵挡这许多异族的敌人占尽了攻势丝毫也不落下风但这种战斗方式毕竟不能持久。他的魔法值一直在有与无的边缘徘徊倘若不是他一直大口狂灌着魔法药剂恐怕早就被这些贪吃的吸血鬼们吸成了一堆人渣了。 尽管处境危险但我们的矮人牧师丝毫也没有濒死的自觉。恰恰相反他看起来还相当的兴奋。 因为种族差别的原因他的身高刚刚到达吸血鬼们的胸口而那些张牙舞爪想要把他撕碎的女吸血鬼的衣着狂野而暴露她们胸口那一道如同峡谷般深邃的肉沟正对准了他粗犷的大鼻子。这大概是释放某种邪恶的攻击性法术的特定条件我看见一串鼻血从长弓射日的大鼻头里飞射了出来。很奇怪他的生命力却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长弓射日你还出得来吗?”我一边逃离身后的追袭一边冲着他大喊道。 “能出来我也不出来这里可是人间天堂啊!哇哦这么大32d……不对……是32e伙计们不要管我了就让我幸福地死在这群吸血鬼妹妹的豪乳之下吧……”即便是和周围吸血鬼的叫声相比他的声音也毫不示弱地淫荡而邪恶。 不管怎么说他的回答让我确认了一件事:他自己根本无法突围而出。我在围住他的那群吸血鬼中找到了一个剩下的生命值已经见底的女吸血鬼从身后一剑将她砍翻在地把这个包围圈打出了一个缺口。 在包围圈中我看见长弓射日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半闭起色眯眯的眼睛一脸坏笑地将双手伸向我的胸部。 “快走!”我一把拎起他的腰带转身就往克拉多的方向跑去。 “杰夫?怎么是你?”长弓射日的双手触到我胸口的甲胄立刻惊讶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大为懊恼地冲着我大声哀叫着:“你把我的吸血鬼妹妹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我挺拔宽广温暖热情的死亡拥抱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这些全毁了。放开我还我烂漫绽放于梦中的爆乳之花……” 真奇怪像这样一个满脑子胡天胡地下流败坏的色情狂兼杀人狂居然也能得到至高神达瑞摩斯的首肯成为神座下传播至善教意的牧师。难道他当初报名的时候正好赶上至高神到了生理期、情绪不稳定么——唔我这可不是诋毁和污蔑伟大的至高神既然他“无所不能”那么自然也“能”受到生理期的影响。 当我扯着长弓射日跑到墙角时克拉多已经插下了能够恢复生命和魔法值的各种图腾。在图腾柱的法术覆盖下我觉得身上一阵清凉伤口逐渐愈合原本已经损伤过半的生命力也在逐步增长。 身后的吸血鬼们很快就尾随追至我们再次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身处角落之中看起来似乎我们失去了移动游击的空间但事实上我们获得了更有利的地势环境。 死神的殿堂通透宽敞一览无余里面又全都是吸血鬼我们根本无处可退而且他们还可以使用远程攻击的魔法我们其实根本就不具备且战且走的游击条件。 而当我们龟缩到角落中时墙壁为我们阻挡了来自身后两侧的攻击这让我们我们摆脱了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只需要应对面前的敌人就足够了。而且真正全力抵御吸血鬼攻势的只有我和长三角;精灵魔法师黑极光藏在我们身后没有必要再为他的魔法护盾消耗法力也不必担心他施法时会被敌人打断;牛头人萨满与矮人牧师则在打击敌人的同时击中力量施展恢复法术保证我们的防线不被击破。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能够击败对手的可能性仍然微乎其微但起码这为我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现在怎么办?”我的盾牌被挤上来的吸血鬼敲得叮当乱响焦急地问身旁地长三角。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看着办吧。大不了就一起死了跑尸体!”受到形式所迫长三角不得不放弃自己擅长的潜伏暗杀只能与敌人正面硬拼。因为护甲薄弱因此他也是长弓射日的重点救护对象。 “早知道都要死你还不如让我临死前摸一把爆乳爽爽手连人家这一点小小的遗愿都不尊重还要跑到墙角和你们一起画圈圈……”长三角一边嘀咕着一边顺手向长弓射日发出了一道医疗波。 “你给我闭嘴!”我和长三角一口同声地说道。 “侬再坚兹一会吾有百发了但斯还需要乜辰光……”(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我有办法了但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正在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缩在最后的黑极光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对我们说道。说完后他就开始大声吟唱起一个咒语来。 “他在说什么?”长三角一锤抡空肩膀上重重挨了一记龇牙咧嘴地问道。 “谁知道大概是说什么认识我们很高兴能和我们死在一起很光荣来生还要和我们作朋友之类的吧……”我对长弓射日的翻译持谨慎怀疑态度。 “那么肉麻?”长三角一脸质疑。 “那就是认识我们很倒霉被我们害死了也是个冤死鬼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我们报仇?”长弓射日改口得可真快。 “你丫有点准谱没有这两种说法差得太远了吧!”长三角明智地选择了放弃这个不称职的翻译。 谁也不知道黑极光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只知道自从他高喊了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一直在没完没了地吟唱咒语。这个咒语长得就像是晨曦河的河水流淌起来没完没了一直都不曾停歇。我所见过的唯一个能与之相比的东西就是我的好朋友、牛头人战士牛百万那个牛b的不得了的长名字。直到我和长三角的生命都见了底克拉多和长弓射日的恢复魔法已经跟不上我们损失的速度时黑极光咕咕叨叨地还没念完。 “我终于知道他在干什么了……”长三角一脸地绝望“……他在唱催眠曲而且还是无限循环地那种。我都快睡着了……” 他的话音刚落黑极光那边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他的右手一指一座小型的火山在吸血鬼的人群中拔地而起。而这还没完按照黑极光的特色惯例他又猛灌了一瓶魔法药剂把已经干涸了的魔法槽勉强恢复了细细的一线又紧跟着向火山释放出了一个疾风术。螺旋的风卷落在火山口处越旋越大越旋越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这下安全了(上) 第三十二章 这下安全了(上)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居然会对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产生像现在这样的深深恐惧。 一座咆哮的熔火之山在我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拔地而起冒着火红泡沫的沸腾岩浆翻卷出层层的灼热浪花犹如一头巨兽不住舔舐的贪婪的舌头将一寸寸的土地熔化在岩浆的溪流中。这道溪流虽然流淌得十分缓慢但每当它覆上一片土地那不可遏止的毁灭之力就使这世上又多出了一片熔火地狱。沾上这道岩浆溪流的吸血鬼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他们最多只能发出一声“吱呀”的刺耳尖叫而后就化成了一把灰烬。这种让人恐怖的燃烧来得气势汹汹让人根本无从反抗吸血鬼的肉体变得根本不堪一击当他们全身燃尽之后甚至连轻微的烟尘也不会升起只在空气中留下微弱的焦灼气味。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些距离火山口较远的吸血鬼还有机会抢在被岩浆吞没之前逃脱这场覆没的灾难。可是黑极光最后补充的那个小小的“疾风术”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生路。激转的旋风在火山口不安地转动从这火焰地狱的最核心直接汲取出大捧的岩浆而后肆无忌惮地将它们卷上半空、四散泼洒开去变成了一阵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厅的火雨。这蓬美艳的闪亮雨水绝不像它看上去那样袅娜轻柔恰恰相反这才是这场魔法制造的恐怖天象中最恐怖的一部分:那正在燃烧着的沸腾雨滴从天而降彻底浇灭了吸血鬼们挣扎求生的最后一丝希望。宽敞的大厅此刻显得无比狭窄甚至容不下一处苟且求存的立锥之地这些依赖人血为生的丑陋生物彻底暴露在这场不住焚烧着的细雨之中只能徒劳无益地挣扎着发出垂死的尖嘶而后被雨水点燃成为一朵朵蠕动着的火苗。 在这间祭奠死神的神圣殿堂中或许只有一个地方与死亡绝缘那就是我们的火焰魔法师黑极光的身边。无论是遍地流淌着的熔岩之流还是漫天挥洒的烈焰之雨都没有侵入到这片狭小的空间之内而我们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惊天一幕在眼前发生。 直到最后一个吸血鬼的惨叫声已经隐没了许久我们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响。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惊人一种巨大的震撼和恐惧将我牢牢抓在手中让我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目睹了这场巨变的伙伴们同样难以置信地直盯着黑极光看我猜他们的心思和我一样都在不安地揣度着这个三十级出头的普通中阶魔法师为什么会使用这样一个威力如此巨大的大规模杀伤性法术。 让人意外的是黑极光此时惊诧得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被撑得脱了臼。一道痴呆的口水线顺着他的嘴角直滴到地上可他浑然不觉。他看上去只有比我们更糟糕似乎也被自己的法术吓了一大跳而且要命的是我觉得他自己一个人受到的惊吓似乎比我们四个人加起来还要更多些。 “咯个……”他指着满地已经化作焦炭的吸血鬼的尸体又傻傻地指了指自己睁得像滚圆的金币一样大的眼球里充满了怀疑看上去一点也不确定这一切是他干的。我们同样表情惊愕地点了点头他像个傻瓜一样愣了好半天最后似乎是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算是认可了这一切是他自己的作为。 为了向我们解释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精灵魔法师可费了不小的力气。他先后使用了所谓的“上海话”、“日语”这些种族方言中间还穿插了不少“洋泾浜英语”(这是长三角十分无奈说法虽然我并不了解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我确实听出来他们两个人所使用的这种名为“英语”的半兽人方言存在很大的差别)更多地夹杂了许多格斗术般花样繁多的手势。我们把自己能够理解的部分七拼八凑起来好不容易才整理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即便如此我们得到的这些认识仍然以猜测为主。 事情的由来大概是这样的:黑极光曾经在机缘巧合下帮助一个不知姓名的传奇法师完成了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这个魔法师用自己豢养的一只鹦鹉进行了一次魔法实验他把自己的灵魂和这只宠物鸟的灵魂进行了互换。这项伟大的灵魂魔法实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在灵魂互换之前这个伟大而睿智的魔法师忘了把关鹦鹉的笼子门打开因此在他变成鹦鹉之后就无法得到配置好的魔法药水变回原状这样一来他就等于花了毕生的精力想出了一个把自己关进笼子里的绝妙法子其绝妙的程度不亚于一个自由幸福的单身汉忽然头脑发热选择去结婚。 而黑极光恰好在一次冒险的迷途中找到了这个魔法师人迹罕至的小屋并且最重要的是:帮他打开了笼子门。注意我说过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它最艰难的地方就在于你必须耐心地听完一只大嗓门鹦鹉的聒噪进而居然真的信以为真——那得要多么天真的人才会听信这样的鬼话啊。 甭管这整件事有多么愚蠢最终的结果是黑极光完成了魔法师的任务也得到了他的奖赏。他得到的奖赏就是:可以在级别不足时使用一个一百级魔法也就是我们所看见的“地火焚城”。 对于我们的精灵魔法师伙伴来说在正常情况下施展这个超魔技巧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满足长长一串不可能满足的条件比如说:花费这个法术原本需要的二十倍的时间——这么长的施法时间足够一个孱弱的魔法师死去活来再死去超过十次;施法期间受到任何攻击、做出任何动作法术都会被打断——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超视距的距离上对着一个莫须有的目标释放这个法术才算是真正的安全;而最令人发指的限制条件是在级别不足的情况下施展这个禁咒魔法需要消耗自身最大魔力值120%的魔法值——除非这个魔法师魔力充盈得尿血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变不出那多出来的20%的魔法值;而倘若他在施法过程中服用魔法药剂整个施法过程又会被打断。 以上种种苛刻的限制条件决定了我们的魔法师伙伴从来也没见识过这个自己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魔法可以想像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沮丧。我猜这大概就和患上了便秘症有些类似:肚子里明明有、但却又挤出不来的感觉是很糟糕的。 可是这一次机缘巧合我们恰好有克拉多这样一个萨满法师而他又恰好使用了可以回复魔力的“灵魂图腾”在不打断黑极光施法的情况下成功补足了他所缺少的魔法值。黑极光这团积蓄了良久的魔力之火一旦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立刻喷薄而出、一泄如注在我们濒临崩溃的时刻扭转了局势完成了这样一次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不管我们的猜测和真实情况之间存在的误差有多大我们都还活着、而且还都升级了这个毋庸置疑的奇妙现实已经足够我们唏嘘一番的了。我们一边慨叹着世事无常、命运难料一边忙不迭地恢复着自己的战斗状态准备迎接此后的战斗——既然这儿是这群吸血鬼首领的藏身之所我们会遇到的应该绝不止一群男爵和子爵那么简单。 我手中握着利剑双目炯炯有神警惕地望着空荡荡的死神大殿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可一直把眼睛瞪到看出了重影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袭击。长弓射日倒是玩得挺开心——他一直在寻找从堆满尸体的各个角落中窜出来的老鼠和臭虫一边自己的法杖把它们一个个敲翻在地一边还在嚷着“消灭四害一个不留”把自己内心过于奔放的嗜杀热情向这些弱小的虫豸无情地倾泻着。 最终还是长三角结束了这场浪费感情的盲目等待。半兽人游荡者在一具死神使者雕像的口中发现了一个机关拉手他灵机一动抓住这个机关用力一拉立刻从那具雕像的口中拉出一根铁链来。随着他的不断拉动一堵石墙在巨大的死神雕塑下方缓缓向上移开发出滞涩沉重的摩擦声响。当他最终把拉手别在墙角的一个铁环上时这扇石质的闸门终于完全展开露出了一间隐藏着的圆形密室。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这下安全了(下) 第三十二章 这下安全了(下) 这间密室的地面画满了各种扭曲古怪的文字这些文字沿着密室的边缘组成了一个圆圈圆圈中央也用同样的文字组成了一个倒立的五角星形状一个大约七、八岁大的男孩全身赤裸被一根粗大的铁链牢牢栓在五角星的中央看起来面色惨白已经昏迷不醒。他头上的名字告诉我们这个孩子正是检察官法赛利先生的独子小菲利把他带回瓦伦要塞也是我们此行的众多任务之一。 这个由圆圈和五角星组成的魔法阵一刻不停地渗透出一层惨红色的光芒充满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名的邪恶气息。这层红光正在有规律地一明一暗地闪烁着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让我觉得它的闪烁和那个孩子有关它闪烁的频率就像是一个人的心跳。直觉告诉我这个邪恶的魔法阵正在汲取那孩子的鲜血希图用它来完成某种不欲人知的阴谋。 在孩子的周围我们看见五张写满了我们所不认识的古怪文字、包裹着淡淡神圣光辉的书页按照魔法阵的形状分五个方向排列开来这些附带着神圣力量的书页同样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它们就是瓦伦要塞神殿中失落的圣典章节。这些书页和孩子一起构成了整个魔法阵最中心的部分。 在我看来这个魔法阵似乎充满着一种奇异的能力能够将圣殿中神圣的魔法光辉与这孩子纯洁的生命力混合在一起改变它们的魔法性质从而转化成一种令人悚然的邪恶力量。 在发现了这间密室之后长三角并没有急于抢救那孩子而是首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密室中的构造。我刚要抢进去救出那孩子长三角忽然一把把我拉住指了指密室门口的几块石板。 这几块石板粗看之下没有任何特别但倘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比周围的地板要稍高一些表面也更光滑并没有那么多的浮尘也没有青苔的痕迹。 “这里有陷阱。”长三角指着地面对我说道。在他的提醒下我才发现密室正对门口的墙壁上沿露出了一排黑洞洞的钢管钢管的前端是一枚枚尖锐的弩箭箭头。不用多做说明我也能够想像得到倘若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地直闯进去肯定就被这排箭头直接射成了筛子。 长三角此时体现出了一个游荡者在冒险队伍中的巨大价值他从背囊里掏出一大串造型古怪的工具蹲在地上对着那排石板又挖又掏忙个不停。过了一小会儿他自信满满地站起身收拾好那套游荡者破解机关的工具颇为自得地冲着我们点了点头: “都搞定了这下安全了!” 说着他用力踏了踏那片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地板向我们证实着他的成果。 没想到他刚踏上石板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他的脚底传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片微微凸起的石板忽地往下一沉紧接着对面墙角的那排弩箭激射而出破空穿行发出凌厉的尖啸声。幸亏——虽然这样说有些不仗义但我还是得说“幸亏”——幸亏长三角的体态足够臃肿一个人就把整个密室的入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以至于那排弩箭无一例外地尽数扎进了他的大肚皮里而站在他身后的我则毫发无伤。 事实上在那一排强劲弩箭中只有前四支真正起到了杀伤的作用成功地将我们的半兽人游荡者伙伴置于死地其余的纯属浪费。在这凌厉无匹的暗器面前长三角就像是被死神踩着了尾巴的猫只来得及惨叫了半声就一命呜呼了。 这悲壮的一幕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自信满满的容颜还未从我们的眼前消退就变成了一具死尸。我们就连惊愕的表情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就瞬间凝固成了四具痴呆的化石。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静寂带着强烈的反讽味道。 “我觉得……他应该……把破除陷阱的技能练得更熟练一些……”长弓射日看着长三角僵硬的身躯那表情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不管怎么说……”我用力踏着那些已经没有任何危险的石板“……他确实成功地破除了这个陷阱。” “……我没看清楚提示……”在牛头人萨满克拉多的爱心救助下长三角很快就悠悠醒转过来。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沮丧而又尴尬地这样说道:“……提示上说陷阱未被解除……” 迎接他的是四双鄙薄的白眼球——尽管克拉多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以牛头人萨满敏锐的观察力和理解力已经足以明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了。 复活的长三角在生命补满之后立刻趴在密室的大门口上上下下检查了个仔细恨不得把每一块砖头就扒下来看看我感觉他并非是在检查陷阱简直是恨不得制作一个陷阱放在那里再亲手把它拆除以消除自己的窘迫。不过事实总是让人遗憾的除了门口的那一道致命的陷阱之外这里再没有第二处暗箭伤人的阴险装置了。长三角只有无限憾恨地承认一切安全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得到长三角的安全报告我立刻冲进密室的魔法阵中挥剑砍断了捆着小菲利的锁链连忙将他抱出了密室。尽管逃脱了魔法阵的控制但是这孩子仍然十分虚弱依旧昏迷不醒。我不是很确定长弓射日的恢复魔法对他是否有效。 正当我想办法对着昏迷的孩子进行救助的时候魔法阵中忽然腾起一阵黑色的烟雾一个尖枭的声音在空气中嘎嘎大叫着:“是谁擅自破坏了我的召唤法术?冒失的人啊我发誓你们将受到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惩罚!” 看来这个魔法阵还具有这样一个作用:当它被破坏的时候就会立刻让施法者受到感应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传送回来。 这个声音阴森恐怖只是这样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毛。我想我们都知道即将到来的会是谁了他就是抢占了这间陵寝、将之当作自己聚集的据点、并在这里做出种种恶行的妖魔也正是这群吸血鬼的统治者。 让我觉得有些怪异的是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刺耳但却让我觉得有些耳熟我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我的心底升出一种古怪的直觉:即将到来的这个吸血怪物我曾经见过甚至还颇为熟悉。 魔法阵中央的烟雾越聚越浓很快就凝聚成一团模糊的人影。这团人影身材消瘦高挑把整个身体都隐没在一件宽大高领斗篷后面。随着烟雾的逐渐消散这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他的名字也呼之欲出。 “食物与蝼蚁胆敢破坏迎接末世君王回归的盛大仪式颤抖吧你们已无暇后悔!”吸血鬼的领袖转过身来用他怨毒而愤怒的鲜红目光直刺向我们。 那张惨白狰狞的脸正属于瓦伦要塞的执政官员矮人冶炼大师“淬火者”罗伯特·威兰斯特所信赖的赞助人也是曾经让我心怀感激的年长贵族梅内瓦尔侯爵……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愚蠢的巨大化(上) 第三十三章 愚蠢的巨大化(上) “……他总喜欢挖掘深埋于地下的秘密可总有些秘密是不应当被发掘的……”这是梅内瓦尔侯爵在获悉“淬火者”罗伯特·威兰斯特的死讯之后所说的话。当时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现在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他所谓的“不应当被发掘的秘密”了。 他的身份一旦揭晓这一系列的事件就犹如天空散开乌云、水面吹开浮萍全都清晰明了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非常确定梅内瓦尔侯爵赞助罗伯特·威兰斯特绝不是一个巧合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被封印的所在因此特别赞助矮人冶金师的矿场。他了解这个忠于自己专长的冶金大师知道以他强烈的好奇心根本无法抵御在地下发现的任何新奇事物他必将找到大巫妖的封印之地——就算矮人冶金师找不到梅内瓦尔侯爵也有办法让他找到。 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巫妖从无止境的封印中解救了出来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和他扯上任何关联。倘若不是罗伯特·威兰斯特有一个守护灵魂的魔法挂饰这件事甚至根本无人知晓。即便之间事情暴露了他也依旧安全地隐藏在自己的侯爵宅邸之中进行着他迎接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巨大阴谋。 “当心这个老白脸杀过来了!”长三角一声惊呼把我的思维拉回到了这场搏杀中然后他熟练地往阴影处一猫腰顷刻间就失去了踪影。 不等我们招呼克拉多已经“哐哐哐哐”在身边的四角连续栽下了四根图腾柱然后手持大斧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迈气势。 不过他的这番准备并没有对吸血鬼侯爵起到作用。梅内瓦尔侯爵一走出密室就完成了一个魔法咒语往自己的身前一指两只足有两人高的巨大骷髅战士立刻拔地而起。这两个骷髅战士的骨头既粗大又坚硬看起来和普通的骷髅大不相同。他们挥舞着两把硕大的砍刀向我们步步逼近一边走仅剩两排牙齿的嘴巴还一边不住地扣动发出“嗒嗒”的诡异声响径直冲入克拉多栽下的一圈图腾柱中。 看到这两具骷髅洁白如玉的优质骨材武器制造师长弓射日立刻见色起意、浮想联翩。他一边奋力顶住面前这只“巨型骷髅守卫”的攻势一面冲着长三角模糊的人影急切地大叫道:“胖贼快点掏掏他们兜里有什么东西……” 虚空里传来长三角跃跃欲试的答应看来那把“尸毒匕首”还没有让半兽人贪婪的欲望得到满足。隐约中一个透明的粗壮人影靠近了一名骷髅守卫的身边然后我们听到了长三角的一声怪叫——仅从叫声来判断我实在听不出他究竟是在兴奋还是在懊恼。 “摸着什么东西了?”长弓射日连声问着。 “一本医学科普手册……”长三角既好气又好笑地回答“……扉页上写着‘如何区别动脉血与静脉血’搞笑的是它的注释上写着‘吸血鬼的食谱’。” “再去看看另一个……”长弓射日看起来乌云满头。 很快他就收到了长三角的回音:“这边更绝是一本说明伤口出血处理方法的医疗手册手册的标题是‘吸血鬼如何保存食物’。” 我们的矮人牧师立刻产生了一种感情被残酷玩弄了的悲愤感觉他愤恨地怒吼一声由屈辱地被动防御立刻转向全面进攻手中白骨双截棍舞得虎虎生风骨头与骨头相互击打发出木琴般急促而悦耳的声响。 既然偷窃行为无功而返长三角也即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他绕到一具骷髅守卫的身后用匕首朝着他的脖子狠狠一刺…… 预想之中血光四射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而且这把强悍的兵器所造成的伤害出乎意料的低。我脑子一动忽然想起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在地下矿洞中告诉过我的知识:“这是骷髅怪物刺杀伤害效果很低用你的锤子砸!” 和我们曾经干掉过的吸血鬼伯爵巴克夏有些类似这两个骷髅守卫尽管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强但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手段在长三角他们三个人的联手抵御之下很快就呈现出了安全而又乏味的消耗战局面。 自从进入到林间陵寝之后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就好像现在吸血鬼首领梅内瓦尔侯爵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打定了主意和我过不去一直钉在我的身后追杀个没完。 和那两个脑壳空空的笨蛋骷髅不一样梅内瓦尔侯爵很擅于选择合适的技巧进行战斗让人防不胜防。同样是“血液抽取”和“血刺”两种攻击性法术从他手中施展出来的威力和那些吸血鬼的低阶贵族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倘若不是黑极光一直在给我提供有力的支援我又始终坚守在克拉多的“生命图腾”旁边寸步不离再加上长弓射日他们时不时地伸出援手来帮我的忙恐怕我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除了吸血鬼特有的血系魔法之外梅内瓦尔侯爵出人意料地还是一个剑术大师。看似纤细柔弱的刺剑在他的手中变得凌厉无匹每一击都挟着劲风呼啸袭来。他的身手敏捷迅速简直就像是个鬼影子缠着我不放一点也不像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迈贵族。 岂止是他的身手不像他此时脸上的皮肤细腻润滑再也看不见一丝皱纹除了头发的白发哪里还能看得出一丝老相?剥去那层骗人的伪装他完全就是一只双目通红、面色煞白、牙齿犀利、体态轻盈的纯种壮年吸血鬼。 我身上穿着的是正是梅内瓦尔侯爵送给我的那件“精致的链甲”这是我向他报告矮人冶金大师罗伯特·威兰斯特的死讯时他给我的奖赏。我们都知道链甲对于斧劈刀砍这样的强力伤害有着不凡的抵御能力它也一度帮助我度过了不少难关。但是在吸血鬼侯爵无孔不入的尖锐刺剑面前这件用金属圆环编织成的铠甲能够起到的保护效果实在微弱得可怜。每当他的剑光闪过我的身上都会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不这感觉比针扎可要痛得多了——这让我越发痛恨起眼前这个白毛老鬼。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我们会以敌对的立场正面交锋所以特地给了我一件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做护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愚蠢的巨大化(下) 第三十三章 愚蠢的巨大化(下) 梅内瓦尔侯爵对于黑极光的火系魔法也有着远远超过普通吸血鬼的抵抗力这使得黑极光的远程攻击效果并不像预期的那么好。再加上他行动迅速来去如风使得精灵魔法师的法术屡屡落空平白消耗了许多魔力气得黑极光两只尖细的耳朵发红直挺挺地向上翘起嘴里“册那”、“确逼”个没完。 虽然我们这边收效缓慢但在战场的另一侧克拉多他们的处境却不像我们这么艰难。牛头人萨满手中的长柄战斧既沉重又锋利原本就是对付骷髅怪物的一件利器。在他的奋力砍杀下骨渣犹如刨花般从骷髅守卫的身上片片剥落。 长弓射日出人意料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狂热地冲在前面他极为罕见地频频使用圣光系法术将至高神神圣的制裁之光射向面前的两只骷髅守卫。虽然我们的矮人牧师总是头脑发热经常干出一些糊涂事来但这一次他的选择可是难得的明智。对于这些应死而未死的邪恶存在牧师的圣光法术似乎有着额外的攻击加成一个普通的“制裁之剑”就可以造成超过一百点的伤害。他或许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脱离第一线、远远站在一旁丢魔法的惬意战斗了一直兴奋得大呼小叫。看得出偶尔选择一种安全的战斗方式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可惜的是我的职业决定了我这一生恐怕都难以体验这种感受了。 比起克拉多和长弓射日长三角的心情显然有些郁闷。面对两个骷髅怪物他最强悍的杀伤性武器“尸毒匕首”基本派不上用场只能依赖右手的短柄战锤制造伤害。这把十五级的战锤不出意外地只起到了十五级武器应该起到的作用。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总能适时地吸引住两具巨大骷髅的注意分担克拉多所要承担的伤害给长弓射日制造更好的杀伤机会。 对比起不久前手持“尸毒匕首”爽朗杀伐的淋漓畅快再看着现在骷髅守卫头顶不时飘起的“—15”“—20”的可怜数字我们事实上已经沦落成了人肉盾牌的半兽人朋友心里很难不生出人世无常、沉沦反复的深切感慨。 很快一只巨型骷髅守卫就在长弓射日制裁之光的照射下轰然倒地剩下的一只尽管怒吼连连手中巨刃狂舞频频给克拉多和长三角制造着麻烦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后继无力了。没多久克拉多大吼一声巨斧抡过将第二只巨型骷髅守卫也扫成了一地骨渣梅内瓦尔侯爵的两个帮手就这样全部了结了。 两个骷髅守卫的消灭让吸血鬼侯爵感到有些意外。“你们让我感到惊奇了爬虫们……”他终于舍弃了对我的追赶站在原地阴恻恻地说道“……不过你们的运气也已经到了尽头。”说罢他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尖锐嘶鸣那声音让我觉得好像有一千只蝙蝠在我的脑子里撕扯一样。转瞬间一道暗淡而邪异的红色光球将梅内瓦尔侯爵包裹在了里面这个光球越变越大透过它我可以看见侯爵的身躯也变得随之粗壮高大起来。他的肋下生出一对粗壮的翅膀一对獠牙越来越长身上的礼服和斗篷也被逐渐膨胀的身体撑得片片撕裂手中原本如毒蛇信一般的纤细刺剑随着他的变化也逐渐变得宽大直到变成了一人多高、厚重如大斧一般的巨大兵刃。他的面孔因为肌肉的紧绷而变得扭曲骇人却又仿佛陶醉般露出某种欣悦的表情这使他看上去更为狰狞可怖。 当这个变形的魔法终于结束梅内瓦尔侯爵睁开了他一直闭合的眼睛这时他的眼睛已经不再只是瞳仁鲜红的一点而是整个眼眶中都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你们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巨大化了的吸血鬼侯爵大叫了一声拎起那把比斧头还要粗壮的巨剑继续向我迎面砍来。 这也太他娘的不公平了吧!两个骷髅守卫都是站在那边的三个家伙砍碎的就算这是自大也应该他们付出代价才对吧?我是何其的无辜凭什么这个老妖怪一定要揪着我不放? 在短短的一瞬间我就在肚子里把这个蛮不讲理的吸血老鬼诅咒了数十遍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举盾迎击。这一记重击可真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当我将它勉力挡开之后那巨大的痛觉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的左半身都被他一剑劈开来了似的。 不过这无耻的一击也激起了我的蛮性。趁着他收势不及的片刻我连着反手数剑接连砍在他的大腿上与此同时黑极光的一个火球术也在梅内瓦尔侯爵的胸口瞬间爆炸。趁着这一会儿的工夫长三角他们也杀到了近前将巨大的吸血鬼侯爵围在中央。 在我的冒险历程中——不只是现在直到很久以后也是如此——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惑隐藏在我的心中让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拥有超乎寻常的巨大力量的、令人生畏的强大敌人们那些具有翻天覆地的超凡魔力、率领着自己的部属制造侵略和杀戮的邪恶强者们他们总喜欢把自己的身躯搞得无比巨大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将要被消灭的冤大头似的。 在我看来巨大和强大从来都是个没有必然联系的两码事。倘若这些体型和力量都处于世界顶点的强大存在们愿意纡尊降贵把身形变成普通人的大小那么即便他们的力量被削弱一半都会变得更具威胁。巨大化往往意味着目标显著、行动迟缓虽然力量的绝对值得到了增强但事实上却变得更好对付了。比如说倘若这个梅内瓦尔侯爵始终保持着普通人的形态我们就会很难捕捉他敏捷的身形而如果失去了目标那么即便有再大的破坏力也无法给敌人造成伤害刚才黑极光的法术屡屡落空就是明证。 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人再会为目标的飘忽而苦恼了。这头吸血怪兽就像一根栓马的桩子一样狂妄而愚蠢地杵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只血肉的标靶倘若这样还会错失目标那……那除非是弦歌雅意那个睁眼瞎子。不过让我高兴的是他现在并不在这里。 有时候我们很难不暗自庆幸倘若末世君王和他那些既阴险而又愚蠢的帮凶能够想得通这个道理恐怕早在两百年前法尔维大陆就已经完全沦陷了。 这是一场考验耐心的较量变了身的梅内瓦尔侯爵头顶的生命槽长得令人发指几乎和他此时的身高相差无几。而且他还经常会使用吸血鬼特有的防御性魔法“血魔甲”直让人砍到手软也看不见他的生命有多少损耗。 不过好在他的身体变大了之后智商似乎也相应地变低了不少。他很少使用魔法进行攻击只是偶尔使用一下经过了强化的“血液抽取”魔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使用这样一个很难致人死命的法术这是一种逐渐削弱对手生命力的法术而且在施法期间很容易被打断运气不好的时候就连一百点生命都吸收不到就无功而返了完全不像魔法血刺那样频率既高、见效也快。 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用那柄笨重的长剑来砍杀对手而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让他看不顺眼的首选砍杀对象往往是我。和魔法攻击相比他的重剑倒是具有更大的威胁。每次硬接下他一剑我的生命总会蒙受不小的损失。而且在他的多次重击之下我的盾牌上已经布满了裂痕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不过好在他攻击的速度很慢往往要被我们砍上很久才会奋力反击我猜这是因为那柄剑的原因——即便是对于他现在这具魁梧的身躯来说每当挥动一次这把堪比一扇门墙的巨剑也总得喘息一阵才行吧。 这个笨蛋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是他换一把更轻便趁手的长剑我们早就变成他串在剑刃上的烤肉串了。 这场艰难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降到了四分之一以下。这时候我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只觉得胜利在望却没有想到直到现在为止艰难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死了(上) 第三十四章 我死了(上) 又一次我奋力抵挡住了梅内瓦尔侯爵的一次重击已经习惯了他战斗节奏的冒险者们立刻松了一口气围在他身边放心地砍杀了起来——其中也包括受伤的我。他这一击虽然把我的生命削减了超过三分之一但我此时正身处牛头人萨满生命图腾的覆盖范围之中按照惯例在他开始下一次攻击之前我的生命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复了。 我接连几剑结结实实砍在梅内瓦尔侯爵大腿根部正砍得手爽忽然梅内瓦尔侯爵大剑一挥再一次向我迎面劈来。 这一剑比我预料的早了许多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的生命力顿时减少到不足一半而此时生命图腾恰好到了魔法冷却时间无法再给我恢复生命力。这意外的情况让我有些着慌我刚想招呼长弓射日帮我治疗这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出人意料地扇动起了他那肋下的那对翅膀。 这双巨大的肉翅是在他变身之后生长出来的虽然我也知道没有谁会单纯为了美观而在自己背上平白地插上一对翅膀但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从来也没有使用过这双新颖的肢体我们也就渐渐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而此时这对翅膀忽然大力鼓动在平地掀起了一道狂烈的风沙。这团污浊的狂风顷刻间把我们团团裹住粗糙的沙尘彻底封闭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目不能视物。在混沌中我只能听见零星几声火球爆炸的声音——自始至终黑极光一直站在远离梅内瓦尔侯爵的外围这道风沙并没有给他的视线带来不利的影响。 在一片昏沉中我忽然感到迎面扑来一股无可抵挡的狂风。这阵狂风将我从平地卷起飞快地向身后飘去。我身在半空之中感到了一阵无可着力的空虚感只能用力将身体蜷起试图减少落地时的伤害。 不知道被风吹出去有多远我感到脊背撞到了地面于是就地打了滚站起身来。这时候我已经脱出了风沙包裹的范围之外眼睛已经能看见东西了。 我发现自己正立在这间大厅一侧的墙边距离那团混沌的风沙足足有二十步远。从我这里看过去长三角、长弓射日和克拉多三个人的人影在风沙中时隐时现一个个都紧闭着双眼屏气凝神站在原地胡乱地摸索着。 梅内瓦尔侯爵已经振翅飞上了穹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敌手们脸上带着不知是嘲讽还是愤恨的表情。看到身下的风沙已经渐渐散去吸血鬼侯爵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向自己身下发出一声尖啸。 这声尖啸和我此前听过的任何声音都不相同它不是一种刺耳的强烈噪音但也绝不柔和动听。这是一种如针般尖细的微茫之声既像是飒飒的风语又像是虚弱的耳鸣飘荡在闻与未闻之间让人捉摸不定。 我猜这必定是某种直接攻击精神、进行催眠的新奇魔法在这种声音覆盖之下长三角他们忽然面色恍惚、目光暗淡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黑极光所处的位置比我要近一些也受到了这个声音的影响。他原本正在酝酿一个攻击性的法术在听到这声尖啸之后忽然终止了施法昏昏然闭上的眼睛站在原地打起盹来。 看到自己的法术得手梅内瓦尔侯爵仰首狂笑紧接着又振翅向我飞来。 “谁也不能阻挡末世君王降临的脚步!”他的声音傲慢而嚣张随着翅膀的振动嗡嗡作响。 现在的我已经无路可退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了。此时我所有能够仰仗的只有一面随时可能报废的破旧盾牌和一把曾经多次和我一同战斗的长剑。我刚刚喝完身上最后一瓶生命药剂在这个吸血恶魔强悍的攻击面前我是否能挨到药效完全发挥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这瓶药水的效力完全发挥我也最多只能多受一击而已。 这是属于我的必死之局。此时此地“好运”、“奇迹”这些带给人无限希望的词汇变得苍白无力——或许此前我曾多次依靠它们脱离险境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死期将至或许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他自己是会心有感应的吧;又或许当人面对着无可逆转的绝境时他自己也会绝望、也会放弃这并非是懦弱只是一种生命的自觉而已。 我不记得梅内瓦尔侯爵那时对我做了些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对那一刻的全部印象就是挥剑、挥剑、不停地挥剑。我发疯一样倾尽全力地砍杀着不知防御不惜性命。 我很想告诉你我是为了某些有意义事情才这样搏命地厮杀比如说:我的伙伴们。我甚至自己一度也是这样以为的:我是想在这只怪物杀死我之前尽可能地消耗他的生命只要我所用的力量大一分伙伴们的机会就会多一分。 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在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到也什么都想不出。我曾经目睹过不少的死亡也见识过死后复生的景象。以我所有的知识来说死亡大约就像是一场昏睡当你死而复生、大梦初醒时一切依然如旧。 可是当你真正面对死亡时你依然会恐惧、依然会害怕。你甚至可以感受到死神冰冷的手指已经扼住了你的咽喉这时候你会知道死亡毕竟和一场酣眠是完全不同的。 生命的凶悍和野蛮因为死亡的威胁而被释放到极致我那并非是在战斗而是在挣扎用最疯狂的举动去挣脱一种未知的恐惧。 我生命的最后一幕吸血鬼侯爵的巨剑重重砍在我的左臂上那只曾伴我良久的圆盾和我的生命一起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终于可以看看长弓射日口中的死神妹妹是什么样子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么漂亮——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去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一切终结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光芒从我的眼中逐渐消退消隐成让人窒息的沉重阴影瞳孔中最后的那一抹光明刺入了我的眼中那原本微末已极的亮色此时却如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球。我觉得眼前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恍惚终于黑暗降临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死了(下) 第三十四章 我死了(下) 这是一场似曾相识的神奇而恐怖的黑暗它让我觉得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堆积在一起纠缠成一个无底的空洞直塞进了我的眼皮又好像这世界忽然变得无比空旷、无边无际、一无所有。在这个浓重而纯粹的单色世界中我不能说我是有神智的但又似乎也不是全然的一无所知。朦胧中我仿佛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地消散而这种消散又和肉体的死亡全然不同——肉体死了还会留下一具尸身等待这虫蚁的啃食、一点点地腐烂;而我现在的感觉却是自己正完全地消失。 那个叫做的“杰弗里茨·基德”的人类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它完全没入了黑暗成为这无边虚无的一部分。 没有漂亮的死神小姐没有在灵魂状态中看到的黑白世界没有身轻如燕的死亡状态没有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曾经经历过、曾经谈论过的一切都不存在我的死亡是一场真正而又完全的终结什么都留存不下更不会再有机会重新来过。 我的记忆告诉我死亡只是降临了一瞬间我几乎是刚刚闭上了眼睛就又重新睁开了它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阴暗潮湿污秽满地的地底墓葬牛头人萨满克拉多正站在我的面前刚刚完成了“灵魂印记”的魔法让我死而复生。 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场让人无力抵御的死亡黑潮来得太过剧烈那种绝望之感根本不可能用一两个简单的时间单位来计数。我好像是刚从一段通往“永恒”的隧道中脱身而出虽然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中或许只是片刻的工夫可对于我来说却好像已经过了永远那么远。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感到恐惧。这时的恐惧与方才面对强敌极力拼死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彻底吞噬勇气冻结灵魂的恐惧它甚至超越了恐惧本身让人心灰意冷、百无聊赖。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似乎自己的神智还没有从那团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似的。四肢冰凉而僵硬一丝一毫也无法移动——并非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我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控制它们一头叫做绝望的巨兽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将我的意识一把攥住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件事情变得无比清晰:我和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不一样倘若我死了我真的会永远消失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能够无数次地死而复生。 克拉多粗壮的身形在我的眼前焦急地手舞足蹈着他那张宽阔的大嘴冲着我不住开阖着带来一些乱糟糟的杂音然后拍着我的肩膀指着激斗正酣的战团。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吧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以前我同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次完全不同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困惑不已的轻风直接绕过我的耳畔根本没有进入到我的耳鼓之中。 复活的法术惊动了梅内瓦尔侯爵他昂首嗷嗷大叫着阔步向前猛烈地冲撞朝着我们进逼过来。恍惚中我看着这个凶残的庞然大物向我步步逼近。我根本无法动弹。梅内瓦尔侯爵此时看起来比刚才战斗时可怕一万倍可怕的并非是他本身而是他所能带给我的东西。我害怕了是的我怕死我害怕那种连灵魂中最后一丝痕迹都消散在黑暗中的结局。这种恐怖困住的何止是我的手脚简直连我的心都一起凝结了。 站在那里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一颗颗冰凉的汗水沿着我的脖子流进我的脊背划出条条惊悸的曲线让我无力支撑。我只想着逃掉逃出这个会带给我死亡的所在随便到什么地方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不敢再呆在这里一瞬间都不愿意可偏偏又哪儿都去不了。这就像是个骇人的噩梦让你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杰夫、基德、战士……”长弓射日乱七八糟地换了好几个称呼大声招呼着我“……快点过来顶怪啊……” 没有我参与战斗我们的矮人牧师又一次冲在了最前面不过这一次他的决定多少有些无奈。他的魔法护盾“截拳道”虽然有很强的攻击力对于近身肉搏物理伤害的防御力也不低但对魔法的抗性却很寻常。每当梅内瓦尔侯爵使用他的吸血魔法时长弓射日总是免不了手忙脚乱一阵子。 “我……”我想说我马上就过可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发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细微声音。 “……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啊……”又一个魔法击中了至高神的信徒他焦急万分冲着我大声呐喊。 我一定让他们失望了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甚至还不如一只胆怯的蜗牛起码它还有能力用自己的硬壳来躲避危险而我却全身发软不听使唤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 “……长弓射日你先退下来和萨满一起给战士加血他可能卡住了保护好他别让他再死了。这边我先顶着!”这时候长三角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的心头蓦地一热一些温暖的东西似乎刚刚注入我被恐惧冰冻住的心。 即便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的朋友也没有嘲笑我的胆怯。他们是如此的信任我甚至完全不相信我的无能反而以一种友善的猜测来面对我的逃避。 一道又一道治疗的魔法光波照射到我僵硬的身上我的生命力在不断恢复着很快就超过了一半。这时候巨大的吸血鬼侯爵也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身穿皮甲的游荡者和护具更单薄的魔法师拼尽全力也只拖延了他很短的时间却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半兽人游荡者跌跌撞撞地退到我的身边。他似乎受到了某种诅咒正缓慢但却不间断地丧失着生命。这种程度的伤害原本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真正致命的是不间断地流血让他无法再施展出隐身潜行的战斗技巧只能硬碰硬地和梅内瓦尔侯爵战斗这注定是要吃大亏的。经过连番的激战他的生命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很难再承受巨大的吸血鬼的一次重击了。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巨剑一抡又一次地向他劈头砍来。 这一剑裹挟着凄厉的风声让我想起了刚刚经受的那场死亡。 看着这一剑逼进长三角的头颅我觉得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住盘旋着一个对我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长三角就算死了也有长弓射日和克拉多帮他复活就算这些人都死了他们也可以自己复活而倘若我死了那也许一切就全完了。现在通往上一层次陵墓的出口已经从大型吸血鬼的身后露了出来如果现在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他说得对他说得很对我知道一切都像他所说的那样对于我来说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另一个声音只是悄悄地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什么是死亡? 死亡那大概是一种对生命的毁灭吧。无论对于谁来说死亡都是站在他生命的对立面的即便那个生命有着非凡的本领可以从死亡中自己挣脱出来。 可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就算我们的生命形态有所不同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的意义却都是一样的。 站在我旁边的这个身宽体胖的半兽人他为了掩护我而把自己逼入了现在这样的绝境这难道不是一件勇行、一项义举吗? 于是我的心里有了这样一个问题: 难道说就因为他可以死而复生就改变了这项义举的意义了吗? 难道说就因为我只能死一次就意味着我的命比他更值钱吗?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无论他自己感受如何对于我来说这都是一样的。死亡从来也不应该是怯懦的借口恐惧也仅仅是因为软弱和无能。这个男人在用他的命换我的命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全部意义所在! 他为我做到了现在轮到我去做了。 我觉得我的心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忽然打开了一样变得开阔、敞亮起来。尽管那种急遽的恐慌感依旧捆缚着我但它却随着我心意的坚决而变得松动。我的心胆仍在怯懦地颤抖我的肌肉依旧因为害怕而僵硬但当我有了清晰的意识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手持利剑勇敢地站在了长三角的身前拼尽全力替他挡下了这要命的一击。 电光火石金铁相交! 又一次从梅内瓦尔侯爵贪婪残暴的猩红双眸里我看见了自己奋战的身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上)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上) 有时候我会偶尔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力量?所谓“力量”的比较是否就真的只是单纯级别高下的对比、装备的差别又或者是职业技能使用程度的分别呢? 我觉得不完全如此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过这样的景象:在许多次的比武较量中一些级别较低、装备较差的冒险者也未必总是输给他的对手——无论他们是战士、法师还是其他的什么职业。 我觉得有时候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能决定一个人力量的强弱比如说他正确选择战术的智慧、比如说他对时机的判断力又比如说…… 他的勇气。 刚才在我还在死亡的惊惧中战栗徘徊、不敢投身战斗的时候在我的眼中巨大的吸血鬼侯爵梅内瓦尔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能与死神比肩轻易地毁灭我的生命。那时我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他更不用说与他正面搏斗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让我连想都不敢去想。 那个时候我无比虚弱。我相信无论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手拿小木棍的蹒跚孩童也可以轻易地击败我因为我的心中已无半点勇气。 而现在当我重新振作再一次勇敢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强大、凶残、不可战胜的吸血鬼侯爵只是一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幻象而已。他固然很有力量让人难以抵挡但在他面前我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只有闭目授首的份儿。 失去了盾牌这件有效的防护装备梅内瓦尔侯爵的猛烈攻势更加难以抵挡。我只能全力防守尽可能地节省斗气多使用“招架”的战斗技能减轻我受到的伤害努力把他拖住为我的伙伴制造更多的杀伤机会。 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孤身一人硬扛大吸血鬼的攻击那和找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好在有牛头人萨满克拉多在一旁帮忙。作为一个施法者尽管他很强壮但职业的天赋决定了他的防护能力远不如我但牛头人远比人类充沛的生命力让他有能力暂时分担一下我的压力而且他有时候他还可以使用“愤怒图腾”吸引梅内瓦尔侯爵的注意力为我们赢得短暂而宝贵的恢复生命力的时间。 我们的努力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力在我们的围攻之下不住地削弱下去一直缩短到接近刚开始时的十分之一。但是相应地随着他生命力的不住削弱他的反击也愈加疯狂:巨剑的砍杀不再遵循一定的节奏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人意料地冲我们当头挥落;他的魔法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闪亮而危险的魔法光辉时常在我们眼前闪现以一种华丽的方式剥夺着我们的活力。 上一次我因为过于托大、没有及时恢复自己的生命力以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吸取了惨痛的教训这一次我再也不敢稍有大意没有给吸血鬼留下任何突然袭击的机会。因为我身上所有的生命药剂都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所以每当我的生命快要减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会立刻退出战团接受生命图腾和长弓射日神圣法术的双重治疗。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明智而颇有远见的。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只残留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毙命伏诛的最后关头这头丑陋的吸血巨兽忽然再次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把我们吹散开去而后弃剑在地双手掌心相对大声念诵起某种怪异的魔法咒语。一道闪烁着浓重煞气的红光出现在两手之间的地方最初只是一个微小的光点而后这个光点越来越大一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血色光球。 吸血鬼侯爵双手托起光球一直捧到自己的面前而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将这个魔法光球吞了下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梅内瓦尔忽然狂躁而兴奋地仰天长啸原本就狰狞丑陋的面孔此时更加扭曲脸上的皮肤拧成了大块的横肉。一层黑中带紫的色彩从他的皮肤下面渗透出来他的指甲也如根根毒刺般变得更为纤长锋利。他眼眶中的红光越发地闪亮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一团邪火在里面熊熊燃烧着。 萨满法师克拉多秉承了牛头人一贯的骁勇性格他哦哦大叫着第一个冲到梅内瓦尔的身边连图腾柱都没有插上挥起大斧迎面就朝这个经过了变异的吸血怪物扑了上去。 “托!”战斧砍在梅内瓦尔的身上并没有像我们料想的那样血花四溅而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砍在了一块坚硬的木头上。只见梅内瓦尔被砍中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伤痕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这一斧只损耗了吸血鬼侯爵五十点生命远远低于萨满法师正常的伤害值。 梅内瓦尔低声吼叫着一挥手就将克拉多远远击飞出去。这一记赤手空拳的蛮横打击居然比刚才他巨剑砍杀的威力还要大中招的克拉多立刻就由一个壮硕的斗士变成了急需抢救的高危伤员。 作为另一个与吸血鬼侯爵肉搏缠斗的近身战斗者我很快也遭遇到了和克拉多同样的惨状被发了狂的梅内瓦尔重重地击倒在地。他的攻击既猛烈又透露出几分难以言明的凶险我感觉他的利爪上似乎附着这某种险恶的魔法在接触到我的刹那间释放出一种阴冷的力量让我全身的筋骨立刻变得松弛无力、极度脆弱以至于这看似普通的一击居然造成了令我垂危的巨大伤害。 倘若不是我一直小心地把自己的生命力保持在相对充盈的状态这一击恐怕已经又一次把我送回到那无尽的死寂之中了。 “小心他的攻击有古怪千万不要硬顶!”我一爬起身就连声大喊想要提醒其他人注意这个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刚好冲到了黑极光的面前。 原本我们的精灵魔法师有足够的时间逃脱这次攻击但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在巨大的吸血怪物逼近他的时候他正在召唤一个火球术而且即将完成这个魔法。我猜他大概是不想浪费已经消耗掉的魔力又错误地判断了梅内瓦尔侯爵现在的攻击力因此决定拼着承受这一次的攻击也要完成这个攻击魔法。 火球准确地命中在梅内瓦尔侯爵的胸口炸出一大团火光。这一击的收效远比我和克拉多造成的伤害巨大一百五十三点生命随着火球术溅起的浓烟一同散去。 与此同时梅内瓦尔侯爵巨大的利爪也狠狠地刺过黑极光的身体。在他附加着虚弱魔法的阴险攻击面前就连我的金属链甲都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身穿单薄布袍的精灵法师就是一个更脆弱的肉靶了。毫无悬念地他就像一张柔软的手纸一样被轻易地刺穿无助地尖叫了一声就面无生气地瘫倒在地。 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一向都是我们中最悍不畏死的勇猛斗士不过他虽然鲁莽但似乎还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笨。原本他正一边高喊着:“把这大家伙给我留下来看我杀他个人仰马翻!”一边转动着他的骨质双节法杖就猛冲上来不过在近距离目睹了黑极光如此轻易地被一击毙命、又看见梅内瓦尔侯爵调转脑袋一步步冲着他靠拢的时候他先是微微错愕一下而后怪叫着以差不多双倍于冲锋的速度向后逃遁一边逃一边还不计工本地冲着自己猛施恢复法术恨不得把自己补得血气过盛、七窍流血。 谁说矮人不是一个行动敏捷的种族长弓射日逃命时的精妙步法足以让猎豹汗然俯首。他的两条小短腿就像两根弹簧一样以极高的频率来回轮转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踩到自己的胡子。 一定是因为长弓射日的目标太小而梅内瓦尔侯爵经过了两次变身、每次又都被火焰烧灼双眼以至于视力大大降低他居然放弃了追赶矮人牧师转过脸又气势汹汹地冲着我和克拉多扑了过来。 他妈的为什么又来找我?!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下)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下) 虽然我们并不缺少与对手放手一搏的勇气但对着这样一个能分分钟“秒杀”你的怪物去送死那就不能算是勇气、而是真正的愚蠢了。我和克拉多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决定:撒开两腿行云流水般地奔逃而去。 听着身后梅内瓦尔侯爵贴着我们的脊梁骨发出的低沉嘶吼声我十分友善地期盼着我的牛头人伙伴此时能够脚下打滑跌一个跟头。 尽管语言不通但克拉多那双晶莹硕大的牛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让我感觉他此时似乎也抱着和我同样不祥的念头。 如果黑极光还活着的话那我们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摆脱当前的困境。他的远程魔法攻击可以使自己免于承受梅内瓦尔侯爵可怕的近身攻击力只要我们能够吸引住吸血鬼侯爵的脚步用魔法轰杀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让人恼火的是精灵魔法师很不明智的一次逞能断送了自己的小性命也让我们陷于困顿之中。 许多人只有在离开之后才能体现出他的巨大价值人们因此而深深缅怀他我们此时对黑极光又念又恨的的复杂情感正是基于此。我不知道长期接触火系魔法元素会不会让人变得头脑发热不过从黑极光拙劣的表现来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虽然长弓射日也会使用一些远程攻击的神圣法术但和他的近身搏斗魔法相比较他的远程攻击法术简直就是在隔靴搔痒:花了十五秒时间施放一个法术居然只打掉了十三滴血而且还是暴击效果。现在我知道黑极光生前屡屡提及的“十三点”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这件丢人的事情是我干的我此时一定已经羞愤欲死了而他居然面无惭色还操持着这拙劣的法术连连施袭、细水长流。 要是等他把这巨大的吸血怪兽一点点磨死恐怕我坟头前的杂草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长弓别打了留着魔力给我加血!”直到听到长三角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数漏了一个人。循声望去我看见微弱的灯光在前方的一个角落里发生了轻微的扭曲隐隐约约组成了一个胖大人形的透明阴影。这团阴影正以一种十分猥琐的姿态缓慢地前行着拦在了我们奔逃的前方。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刚才变身的时候半兽人游荡者一贯的龌龊做派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提前一步藏匿起身形成功地躲过了梅内瓦尔侯爵的追捕。 “贼胖子你抽风了!他的攻击力太强我根本就来不及给你加血!”长三角的提议把矮人牧师吓了一跳大声反对起来。 “别拿你那个实心脑袋来衡量我的智商我可没说要和他硬拼!你把你的治疗术准备好就行了!”说到这里我和克拉多已经分别从长三角身体的两侧奔过。肥壮的半兽人游荡者此时隐匿身形正独自面对着飞奔而来的巨型吸血鬼。 就在梅内瓦尔侯爵即将撞到长三角身上的时候长三角忽地一侧身把这只庞然大物让了过去然后掏出战锤对着他的后脊梁跳起来猛敲了一下。 这卑劣的偷袭在兽血沸腾的梅内瓦尔侯爵身上取得了成功和所有受到过半兽人游荡者偷袭的对手一样梅内瓦尔侯爵立刻神志不清地停住了脚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钝器重击陷入了暂时的物理性昏迷。 这一锤只敲掉了梅内瓦尔侯爵七点生命即便他此时的生命槽已经十分微薄这一点小小的伤害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这一锤仅仅是长三角这次偷袭的前奏而已。 就在吸血鬼侯爵止步昏迷的一瞬间长三角立刻亮出了他的“尸毒匕首”手起刀落深深地钉入了吸血怪物的后背上。 “刷”一道价值一百五十二点的血箭从梅内瓦尔侯爵的创口处飙射开来这阵巨痛让他立刻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调转过头来想要好好清算这个卑鄙的偷袭者。 长三角一击得手此时立刻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抖搂着他那只松软的大肚皮哭丧着脸朝着长三角喊着:“快点现在就给我加血啊!” 我不知道长三角为什么这么急着让长弓射日给自己补充生命力因为他此时的生命槽还没有任何的削减。正当我在为他的仓惶感到不可理解的时候一个惨绿色的“—22”从梅内瓦尔侯爵的头顶诡异的飘起同时另一个“—44”的惨烈数字也在长三角的头上闪现出来。 我们立刻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尸毒”“尸毒匕首”自带的一个阴损的杀伤技能在给敌人造成持续伤害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双倍的杀伤。在我们形容某次战斗的惨烈时往往会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而“尸毒”的惨烈尤甚于此根本就是“伤敌一百二自杀二百五”。在我们刚刚看到这个更像是自杀术的技能时还曾嘲笑过它的无厘头效果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就目睹了它付诸实施的力量: 虽然每次只能造成二十多点的伤害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种持续性的毒伤却带来了惊人的效果。仅仅是短短的十秒钟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值就已经真正减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头顶不断闪现着代表他生命减少值的数字那幽绿色的字符仅仅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剧烈的毒性。 而长三角此时只有比他更狼狈:借助着长弓射日的手至高神达瑞摩斯播撒下的治愈之光此时像廉价的油灯一样一道接一道地迎头泼在他身上;他双手各抓着一大把大小不一的生命药剂一边反胃地打着饱嗝一边痛苦地大口喝着——看起来已经快要喝吐了——同时还迤逦斜歪地拖着梅内瓦尔侯爵绕着克拉多插下的生命图腾柱一圈接一圈地兜圈子接受着牛头人祖先生殖崇拜信仰的眷顾。 终于尸毒匕首的毒性在梅内瓦尔侯爵的体内达到了最大的效果在最后一个“—20”的字迹飘过后巨大的吸血鬼侯爵停止了挣扎他罪恶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怎么……怎么可能这些卑微的蛆虫……”他面带不甘双眼惊惧而又难以置信直视着前方仿佛已经从这间死神的殿堂中看见了他生命的终途似的。不过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露出了一个狂热虚弱笑容:“……不过……已经太晚了……没有人能够阻止……达伦第尔陛下的降临……”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轰然趴倒在地上巨大的身躯渐渐萎缩下去直变成普通人大小的模样。他缩小后的尸体变得好像一具木乃伊的模样皮肤褶皱身体干枯而坚硬全身的毛发都变成了白色让人简直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看到他的尸体我终于长嘘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干掉他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长弓射日也点点头。 “放屁!放屁!结束个屁啊!事情还没完呢!你们都把我给忘了!”长三角忽然激烈地大叫起来“长弓你他妈的怎么停下来了快点给我加血啊!” 梅内瓦尔侯爵虽然已经死了可“尸毒”的作用仍然存在于半兽人游荡者的体内。他的头上仍然在不时地飘出“—48”、“—44”的字样生命减少的速度反而好像比大吸血鬼活着的时候还更快些了。 “这个有一个小问题……”长弓射日沉吟了一下然后面带羞愧地指了指头上象征着他魔力值的、已经变空了的蓝色长槽“……我的魔力没了……” “魔法药剂呢?”长三角声嘶力竭。 “刚才喝的是最后一瓶……” 这时候克拉多插下的生命图腾也达到了使用时限“扑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原本笼罩着地面的一个蓝色光罩立刻无影无踪而长三角生命削减的速度愈加地快了。 “oshit!你们该不会是合伙玩我的吧……”长三角看了看手里刚刚喝完的最后一份生命药剂留下的空瓶子欲哭无泪。 “你还有五秒钟的时间留下遗言你现在有什么跟我们说说吧!”长弓射日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似乎竭力想要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来可那不断微微向上抽动的嘴角出卖了他。他似乎正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憋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意那副表情十分精彩。 “我觉得……”长三角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立仆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望远镜的图纸(上) 第三十六章 望远镜的图纸(上) 作为一个在战斗结束后被自己的技能毒死了的倒霉蛋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刚刚复活的长三角是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我很想对他表示我由衷的同情可看着他满脸沮丧而又十分无奈的窝囊表情仅仅是忍住发自心底的嘲讽笑容就已经是一件颇为艰难的事情了。 “我可是为了拯救世界献出生命的你们是不是最起码应该表示一下钦佩?”看着我们拼命绷着僵硬得快要石化了的表情长三角悻悻地说道。 “嗯嗯……”我们连连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同时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满脸情不自禁的笑容。 “就算是不钦佩是不是也应该为我个人的不幸遭遇表示一下慰问?”看着我们的古怪表情长三角咬着牙又说道。 “咳咳……”我们好像不约而同地患上了肺病一个个地大声咳嗽起来。在凌乱的咳嗽声中仍然可以听得出辛苦强忍着的、变了调的“嗤嗤”笑声。 “好吧好吧!别忍着了你们这帮兔崽子想笑就笑出来吧!”终于长三角忍受不住我们怪异的目光恼怒万分地大叫起来。 他的话真是救了我们的命倘若真的这样一直强忍着笑我只怕我的肚子都要抽筋了。在我们前仰后合的大笑之中一脸倒霉相的长三角忿然嘀咕着:“怎么不憋死你们呢……” 在用最恰当的方式向我们英勇无畏而又运气不佳的伙伴表示了我们的热烈情感之后我们兴致勃勃地聚到了一处开始清点这最后一战的战利品。 我们先纷纷拾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失落的圣典章节”而后兴致勃勃地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梅内瓦尔侯爵的枯尸。作为这群吸血鬼的首领梅内瓦尔侯爵可以说寒酸得令人发指。从他的兜里我们除了翻出了七枚金币和一些普通的药剂之外唯一有使用价值的也只是一件可以增加生命力、魔力和魔法抗性的“食腐者护肩”——这件布甲护肩显然是专门为施法者准备的对像我这样的战士没有什么用处。最终长弓射日把这个护肩让给了黑极光。 除了增加的属性还不错之外这件护具在款式上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吸血鬼们颠覆性的审美观把这件护肩设计得左高右低、前凸后翘乱糟糟地堆积在黑极光肩膀上还有几根穗子凌乱地搭下来就像是在一个乞丐的破棉袄上捆着一只破烂的拖把头。 即便是对于像我这样一个粗鲁的人类战士来说穿着这样一个丑怪的玩意在大街上溜达也要付出巨大的勇气才成更何况黑极光还是一个俊朗优雅的精灵魔法师。他几乎是在自我催眠地盯着这个护肩诱人的属性看了半天然后狠着心肠万分痛苦地咬了咬牙这才把它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心里忽然觉得或许我们应该送给他一根破木棍和一只缺了口的破碗——我个人感觉这样的造型会与他非常相配。 比起潦倒不堪的吸血鬼首领他召唤出来的两个巨型骷髅守卫反倒给我们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从一个骷髅守卫残余的碎骨中我们翻出了一只名叫“意志颅骨”的头盔。除了能够提供不错的防御力和生命力之外这件造型有些阴森的头盔还可以增强佩戴者的意志力和专注力提高战斗时的命中率同时对一些精神系的魔法和技能有一定的抵抗作用。 原本这是一顶很适合我的头盔而且同样能够佩戴这顶头盔的长三角和克拉多都同意把它让给我但最终我并没有拿走这件让人心动的护具因为从另外一个骷髅守卫的骨堆里搜出来的战利品引起了我更大的兴趣。 “望远镜的设计图纸……”刚找到件物品的时候长弓射日兴奋得大叫大嚷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武器设计图可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就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了“……见鬼只有五级以上的炼金术或者是机械制造才能使用。” 失望的矮人武器制造师把设计图递了过来说道:“有没有人用的着?没有的话就卖了分钱!” 我的炼金术正好到达了一个瓶颈在五级的位置上徘徊了很久。简单的原料改造和合成工作已经不能为我的炼金术技能提升带来任何经验了对于我来说这张图就好像是夏季赤日下的一缕凉风来得正是时候。 “把图纸给我吧头盔我就不要了……”我接过了长弓射日手里图纸“……我学的就是炼金术。” “咦?”听到我的话长弓射日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嘴巴张得下巴都快要垂到地面上去了“很少有人学这种变态的技能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这种猛男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活人了。” 长三角在得知我学习了炼金术之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震惊的目光再三上下打量着我。 “怎么了?”他们的反应让我莫名其妙“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技能而已不用那么惊讶吧?你们不是都有生活技能吗?” “这个技能是不是普通我可说不准……”沉吟了片刻长三角犹豫地说道“……我只知道我的一个朋友兴致勃勃地选了这项生活技能然后发现它第一课就是教人怎么制造原子弹然后他就万念俱灰地删号重玩了。” 原子弹?这个陌生的名字让我想起了埃奇威尔老师在第一讲时告诉我的关于放射性转变、裂变聚变和链式反应的一些内容以我现在仅有的微薄的炼金术知识来看以这些理论为基础或许真的能制造出某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它的威力恐怕不会亚于传说中足以毁天灭地的禁咒魔法。 “杰夫要是你真能造出原子弹的话到时候我们组队找个副本往里面一扔爽它个一干二净直接升到一百级啊哈哈哈……”一提到杀人放火的利器长弓射日顿时两眼放光浮想联翩。 “长弓我越来越相信你做牧师实在是入错行了……”长三角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是投身到恐怖组织颠覆世界的伟大事业中去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要是当年的恐怖组织大亨本·拉登有你一半疯狂……” “白宫和五角大楼早就被炸成一摊废墟了!”长弓射日洋洋得意地吹嘘道。 “不他早就被人搜出来枪毙一百多回了——如果他的智商也像你一样低的话!”长三角面无表情地当头一盆冷水浇下。 我不知道本·拉登是哪个时代的邪恶禁咒魔法师也不关心白宫和五角大楼是哪一位君王的府邸我只知道这张望远镜的设计图纸终究毫无异议地落到了我的手中有了它我的这一趟地下陵墓的冒险之旅就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 我们把法赛利先生的独子一路送出了林间陵寝三下五除二清除掉了那些在陵寝门外逡巡的吸血鬼后裔。走出丛林这个饱受磨难的小家伙终于接触到了阳光这让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 我们一路往瓦伦要塞走去终于在已经可以看见要塞大门的一侧山坡上小菲利以超出他年龄之上的礼仪风度十分正式地向我们道了谢并且诚挚地邀请我们有空去他的家中小坐然后独自一人蹦蹦跳跳地朝着要塞跑去。 就算他不邀请我也一定会去的因为检察官法赛利先生还欠我十枚金币的佣金。老实说如果早知道接受这个任务要面对像梅内瓦尔侯爵这样强大而危险的对手我肯定会要求他提高赏金。不过看到这孩子消瘦惨白的面孔我觉得不妨体谅一下那个差点失去了孩子的不幸的父亲。 在瓦伦要塞的城门外我们解散了这支临时组成的冒险小队。除了我以外我的伙伴们各有各的事情不得不离开:黑极光说他要去“困觉”克拉多似乎是要去“奋觉”长三角好像是在表示他不得不“haveasleep”而长弓射日操着他那古里古怪的矮人土语对黑极光说着什么“眠る”。很快这些忙碌的人们就一一向我道别然后凭空隐没在我的面前离开了这个位面世界。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望远镜的图纸(下) 第三十六章 望远镜的图纸(下) 送别了并肩战斗的伙伴们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瓦伦要塞的驻军指挥官佩克拉上校向他报告在林间陵寝的种种遭遇以及揭露梅内瓦尔侯爵的真实身份。邪恶的吸血鬼首领在临终前所说的那几句话让我的心里十分不安我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预感就好像这世界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而这一切都与我们今天的遭遇有关。 佩克拉上校依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细声慢语地对我说着可他所说的内容却与他所表现出来的老迈昏聩截然不同: “……我一直觉得梅内瓦尔的身份很可疑最初我觉得他和他历代祖先的画像全部都惊人地相似这引起了我的怀疑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童年时的模样也没有人听说过有关他家族女眷的传闻这太不正常了……” “……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助手在此之前我已经失去了十三个最好的密探现在我已经可以断定是狡猾的吸血鬼残害了他们。你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先生我已经给国王陛下写了一封信说明了这里的危机他们会很快派遣援军来到这里。达瑞摩斯庇佑希望一切还都来得及挽救……” 说到这里上校站起了身面对着墙壁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佩剑。他轻轻抚摸着剑鞘犹如一个父亲抚摸他熟睡的孩子。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是法尔维大陆曾经遭遇过的最大危机。对于一个已经老去的战士来说它来得有些晚了……” 说着仔细地将佩剑别在自己的腰带上静默地站立在窗口望向远山墨色的阴影。他的神态依旧疲惫、身材依旧佝偻文弱的面容与他齐整的军装格格不入可他的目光里有一种热烈的东西在涌动令我的心随着他的远眺而沸腾。他微微紧皱的双眉间隐含着一种举重若轻的大度风采让人感觉即便是再沉重的职责落在这个中年军官的身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勇敢承担。 这一切都与我印象中的佩克拉上校截然不同。我本以为他是一个老朽迟钝的堕落官僚却没有看到在他斑白的两鬓间隐藏着一双睿智清醒的眼睛在他柔弱的身体中燃烧着一颗军人勇敢无畏的灵魂。 危难就像是一块灵魂的试金石或许只有在面对它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得清一个人的勇气和正直。 而我却又是那么的愚蠢仅凭表象就深深误解了一位令人敬重的长者反而轻信了心怀叵测的阴谋家还一度险些命丧他手。 作为这次任务的回报佩克拉上校送给了我一只名叫“观察者掩体”的轻型钢盾。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防御器械比起在林间陵寝彻底损毁的那一只普通的小盾牌来说这只钢盾不但能够为我提供强韧得多的防御力而且它“观察者”的属性也提高了我在战斗中的观察和分辨能力这让我大大提高了格挡的几率使我有更多的机会完全防御住敌人的攻击而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第一次感觉到领受奖赏是一件如此让人羞愧的事情尤其还是如此珍贵的奖赏。我觉得我非但不配接受佩克拉上校的奖励而且应该为我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在从上校手中接过盾牌的刹那我的脸在发烧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当我离开上校的办公室时他已经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前陷入了静静的思考。夕阳的西照从窗口泼洒进来将上校的身影笼在一团含蓄而深沉的光辉中给我留下了一个军人睿智而坚定的剪影。 辞别了上校我陆陆续续地向委托我工作的雇主们收回了我应得的报酬。检察官法赛利先生和城防巡逻官蒙太拉爵士如数支付了“失踪的独子”和“血族之牙”任务的酬金当我去法赛利先生家的时候被我们营救出来的小菲利正在用功地练习剑术他还说长大了要做一个“像杰弗里茨·基德一样勇敢”的战士。后来我才知道当长三角再去拜访的时候这个小鬼头说的是长大后想要做一个“像长三角一样优雅的游荡者”而他对长弓射日说的是要成为一个“像长弓射日一样圣洁的牧师”我觉得这孩子长大以后很有成为一名出色政治家的潜力。 不过这时候对于我来说这孩子所表现出的如水晶般单纯的爱戴比他父亲交给我的、装着一打金币的钱袋还要宝贵。 我把那五页失落的圣典章节交还到要塞的神殿之中遗憾的是受到了黑暗魔法的影响这几页圣典上原本附着的神圣魔力已经完全消退彻底变成了普通的书页纸而损毁的圣典也不可能再重新恢复它完好时的巨大神力。不过对于神殿的僧侣们来说他们显然更看重这几页纸背后的宗教意义。除了五枚金币他们还送给了我一条受过神力加持的腰带可以增加我18点的力量并且提高我的闪避几率。 我向要塞里的战士训练师汇报了我战胜“受诅咒的战魂”的事迹他以感伤的口吻赞扬了我几句又教授给了我一个名叫“剑刃风暴”的技能。这个技能可以让我在十五秒的时间内同时给身边最多三个敌人造成强烈的伤害在我被围殴的时候非常有用。 事实上我觉得这个粗犷的战士训练师是一个头脑简单、过于轻信的人他甚至没有向我索取战胜“受诅咒的战魂”的信物只是听我讲述就无条件地相信了我。我猜测就算我什么都没做在要塞外溜达一圈回来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个傻乎乎的训练师说不定同样会传授我战斗的技能。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我再次回到了坎普纳维亚城重新回到我的炼金术老师埃奇威尔先生的实验室里心情急切地取出了藏在包裹中的“望远镜的图纸”……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望远镜的功能(上) 第三十七章 望远镜的功能(上) “望远镜”是一种饰品类的装备把它带在身上可以使佩戴者的视力范围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 望远镜的制作工艺是由一系列规模空前的繁杂工序组合而成的。想要成功地制造出一只望远镜首先需要从大量的石英岩玉中炼制出“粗糙的玻璃”而后反复提纯逐步取得“透明的玻璃”、“晶莹的玻璃”以及最后的完成品“纯净的玻璃”而后用一种特殊的模具把它们打磨成大小不一、凸凹不等的各种薄片;我还得从铜矿石中提炼出一些黄铜再把这些黄铜加工成可以卷曲的薄片;最后我得按照一定的次序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纯净的玻璃凸透镜(凹透镜)”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起来固定在黄铜片上再用黄铜把这些玻璃透镜卷在一起固定起来做成一只稀奇的长筒形物品这才算是制造成功。 在此之前我只尝试过将某种物质从自然事物中提取出来最多试着将这些物质提纯还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复杂的加工工序。而这些加工工序的要求非常严格尤其是打磨镜片的过程一不留神就会产生废品、前功尽弃——这也是最让我头疼的环节。图纸上说炼金师和机械制造师都可以学习制造望远镜的技术我猜测这些工序应该是机械制造师比较擅长的部分。 试制望远镜的过程是异常痛苦的。我花了大价钱从矿石贩子的手中买了堆积成山的石英岩玉矿石然后用一种特制的魔法熔炉把它们熔成液体去掉各种杂质当这个过程完成后矿石的重量就已经只剩下了五分之一而这种过程需要反复进行三次之多。按照这个比例来计算就算我的魔法背囊装满了矿石最后也只能炼制出差不多只有拳头大小的成品“纯净的玻璃”。这种灭绝人性的残忍比例很难不让我生出一斧子把乌齐格山砍下来直接扔到炉子里炼丹的冲动。 而这仅仅是开了一头当我着手磨制这些玻璃镜片的时候才算开始了我真正惨淡的人生。我不得不把一整块凝固的玻璃分割成一只只薄片再把它们打磨成纤薄的各种形状一不留神就会使它们碎成几瓣。当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把一仓库的石英岩玉矿石变成一手可握的一小块玻璃再变成不足一指厚的薄片最后只是因为一个稍稍不留神亲手把它掰成了一地碎渣你完全可以想像那个时候我万念俱灰只求速死的绝望心理。 当需要的镜片全部完成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已经亲手报销了多少这种闪着白色光泽的矿石。我个人的感觉是:我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差不多把一座雄伟的山峰熔化成了这几片当调料碟子都嫌小的透明镜片这份移山填海的坚强毅力连我自己都禁不住被感动得潸然泪下。 当第一只望远镜在我的手中成功诞生的时候我之前付出的艰辛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不但我的炼金术等级直接升到六级就连我本人的等级也升到了三十三级。我兴冲冲地把这只望远镜揣在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它的功效。 透过埃奇威尔老师家的窗户往外看去我发现自己的视野果然扩展了许多。以前站在这里我只能看到三个街区之内的景象超过正对城门的路口我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见朦胧的人影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了。 而现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第四条街道路口行人的身形。借助望远镜神奇的功效我甚至可以看见正从那里走来的一个精灵男子的样貌:他的身材颀长面颊白皙鼻梁英挺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当风飘动说不出的英俊洒脱。 这个男性纯血精灵两只碧绿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感性而神秘的魅惑色彩既安静又朦胧仿佛其中正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背着一把雕着花的精美蓝色复合弓脚步轻缓地在街上走着。在他的前方两个衣着精致的人类女性一边聊着天一边迎面向他走来。她们聊得如此的投机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对面正有一个精灵走过来。而那个精灵男子的脸上虽然带着令人心头温暖的友善笑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避让的意思。 终于相对而行的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差不多只有半步之遥了。直到此时聊天的两位女士才发现了对面行人的存在。两个人齐齐地惊呼了一生立刻停住了脚步。 而这个时候身背弓箭的精灵游侠也似乎刚刚发现面前的两位女士。此时他已经收势不及眼看就要和两位女士正面相撞。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敏捷地向左前方横迈出半步以左脚为轴借着前行的势头向右后方轻盈地转了一圈擦着右手边那位女士的肩膀绕到了她的右侧。这个不经意的躲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轻快既显示出了他过人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的平衡性又偏偏如舞蹈般优美灵动。 眼看着他这个灵活的转身动作闪开了面前的两位女士即将成功地躲开这次意外的冲撞但让人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发现在她们的右后方竖着一面高大的铁质旅馆招牌以无比优雅的姿态奋不顾身、义无反顾地迎面抢上然后整个身体就像一只刚被剪了尾巴的壁虎被直挺挺地“拍”在了上面发出“砰”地一声脆响。我想他这一下撞得可不轻那声音就连远在数十步之外的我都能隐约听到。 这场意料之外的突发事故顿时让两位刚刚受了一点惊吓的女士立刻变得心情开朗她们手拉手向前跑了开去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向后张望不时冲着还趴在旅馆招牌上的精灵游侠指指戳戳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我想你们都已经猜到了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笨拙精灵就是我曾经一同冒险的伙伴、并肩战斗的战友、以令人绝望的视力和绝无仅有的拙劣射术令人印象深刻的超级近视眼精灵游侠——弦歌雅意。 从那条街走到城门大道短短数十步的距离可怜弱视的精灵游侠先后五次撞在了行人身上两次直挺挺地撞在了墙上三次被地上的碎石块绊了个仰八叉还有一次被一根柱子撞得头破血流之后低下头面色惭愧地小声嘀咕着什么分明是没有看清楚自己撞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在冲着柱子道歉的样子。照着他这样意外频发的前进方式很难让我不担心他会不会在走到城门之前就被自己不小心一头撞死过去了。 看见弦歌雅意走起路来七零八落的样子想起我刚刚试制完成的工具我忽然灵机一动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来:如果让弦歌雅意佩戴上这只“望远镜”他的视力有没有可能会因此而得到提升呢?想到这里我连忙窜下楼冲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过去。 现在的城门区正是拥挤的时候形形色色的人群堆积在这里有等人的、有接受任务的不过绝大多数还是摆小摊卖货物的。众所周知的是那些经营着各种店铺的原生者们都是些刻薄小气敲骨吸髓的家伙。他们永远只愿意用极端低廉的价格去收购你售卖的战利品对于他们来说一件属性相当不错的长剑或是饰品最多也只能卖不到五十个银币的价格而那些采集到的矿产、草药之类的东西则更便宜得让人呕血。而同样的东西经他们的手出售价格则会翻上三倍也不止。 于是越来越多不甘受到这种残酷盘剥的涉空者们找到了其他交易的途径。他们在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摆开地摊将自己想要出售的货品放在摊子上标明价格等待着有意者的询问。这样一来就使卖家能够得到更高的收益而买家也能以更低廉的价格买到自己想要的物品。其实我也是这里的常客我在这里买过不少学习炼金术的原材料而炼制出来的成品也都通过这个渠道找到了合适的买主。 摆摊的卖家出售的货品不但价格更便宜而且品种远比原生者们的商店要齐全得多其中不乏颇为抢手的精品装备。在这些出售的商品中有两种东西是最经常被提起的一种叫做“点卡”而另一种叫做“人民币”。 行走在这些商贩中间你肯定会时不时听到类似“洒泪割肉出售点卡五百金一张不还价”或者是“专业打金团每千金五十元人民币开业初期八折优惠”这样嘈杂的叫嚷声。 不过奇怪的是无论是在坎普纳维亚还是在瓦伦要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两种当下最流行畅销品的实物。我只看见不少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争抢着把大笔的金币扔出去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就兴高采烈地走了就好像这么多钱装在包里会爆炸一样。只是偶尔有人会站在城市中央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骂说某某人骗了他的钱没有把点卡给他全家男盗女娼不得好死云云。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但“点卡”和“人民币”这两种东西给我的感觉是它们似乎是些和金币差不多的东西大概是其他国度的货币单位吧都算得上是法尔维大陆上的硬通货构成了德兰麦亚王国的金融体系其中又以“人民币”的价值最为稳定无论这三者之间的兑率如何变化它的价格始终坚挺并且缓慢走高堪称是整个大陆首屈一指的硬通货。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望远镜的功能(下) 第三十七章 望远镜的功能(下) 不过虽然这些地摊小贩的存在极大地促进了城市商业的繁荣不过他们的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比如说现在他们就像是一地杂草一样胡乱地堆在城市里把原本宽阔通畅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人们只能相互拥挤着缓慢蹒跚前行。 我左前方的一个粗鲁的半兽人因为前进缓慢极不耐烦地对身边的伙伴大声咆哮道:“他妈的要是平时让我遇到这些家伙肯定把这些地摊货全部没收每人交五百块钱占道费、两百块钱管理费看他们还敢不敢占道经营。” 他的伙伴顿时露出讶异的目光问他道:“你是干什么呢?” 答:“城管!” “哦……”四周的人群恍然大悟纷纷向他投来让人感觉意味深长的目光。 想在这拥塞的人流中寻找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望远镜帮了我的忙让我远远地就锁定了弦歌雅意的位置。视力不佳的精灵游侠在这条堵塞的道路上走得格外艰辛他盲目地跟随着人流飘来荡去原本就谈不上强壮的身材在拥挤的人流中更显瘦弱甚至给人感觉仿佛被压缩得凭空高出了一截似的。 “嗨弦歌雅意!”好不容易挤到精灵游侠身边不远处我挥了挥手冲他打了声招呼。 “你……” “我是杰夫杰弗里茨·基德……”看他双目无神满脸茫然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指望他能看清楚我是谁“……站那别动我带你出去!” 说着我奋力挤到他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城外拽。好不容易我们才从拥堵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城门顿时豁然开朗。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整了整被挤歪了的铠甲和头盔“……没想到现在这儿的人变得那么多了。” “是啊……”弦歌雅意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免费公测了嘛!” 免费公厕?我到是记得城里有一个叫做公共厕所的小型建筑在里面可以领到一个打扫卫生抓老鼠的任务奖励少得可怜可它好像从来也没有收过费啊? “嗯……嗯嗯是这样……”我含糊地胡乱应承着然后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我想去一趟铁匠铺修理一下我的装备。” “铁匠铺?”我几乎昏厥“我记得它好像是在城市东门附近吧?” “是啊?我们现在到了哪儿了?” “我们在西门而且刚刚挤出城门……”看着人潮汹涌的城门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怀犹豫地问道“……这个……你想原路返回吗……” 最终我们总算没有从城市西门再挤进城去而是沿着坎普纳维亚城的城墙兜了一个大圈子远远地绕到了东门口。虽然我们走了将近两倍的路程但按照我的估计如果是从东门返回城中恐怕我们现在还卡在城门口动弹不得呢。 陪着弦歌雅意修好了装备我带着他走出了城去走到了城外树林中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取出做好的望远镜塞到他的手里: “带上这个看看。”我说。 “这是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向我问道。 “这是望远镜是我做的……”我把这东西的由来和功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精灵游侠然后又说出了我大胆的推测“……如果你带上它的话说不定能提高一点视力。” “这样做……能行么?”弦歌雅意半信半疑地犹豫道。 “说不准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这个新奇的念头挑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我跃跃欲试地回答道简直等不及地想要亲手把这个望远镜套到弦歌雅意的脖子上去。 弦歌雅意接过望远镜满脸困惑地看了它一眼然后迟疑地把它戴在了脖子上对着不远处的灌木丛看了了看又把望远镜摘下来再看了两眼如此反复了几次仔细地进行着对比。 “怎么样?有效果吗?”我忙不迭地问道。 弦歌雅意摘下望远镜指着正在灌木丛中爬行的一只野兔对我说:“不带这个望远镜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黑点。” 说着他把望远镜戴了起来再指着野兔说道“戴上它之后感觉确实明显不一样了……” “怎么样?怎么样?真的能看清了吗?”我迫不及待。 弦歌雅意摇了摇了头然后伸出右手将拇指和食指环扣起来又张开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距离: “戴上它我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大黑点!”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副自嘲的苦笑表情。 “啊不成么?”尽管这件事情只和弦歌雅意有着切身关系可是眼看着我的料想没能实现我比他感觉还要沮丧。我垂头丧气地取回望远镜随手把它扔进背囊里。 弦歌雅意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低落他感激地宽慰说:“杰夫你费了那么大力气完成的这件装备能第一个想到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这可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只是凑巧看见了你然后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而已没什么好谢的……”我摆着手解释道“……还有不要对着一棵树鞠躬致谢我站在你后面呢。” 忽然弦歌雅意眼珠一转好像像起了什么:“对了杰夫你是说这些镜片都是你手动打磨出来的?” “是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怎么了?” 精灵游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要是这样的话杰夫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住情添(上) 第三十八章 一住情添(上) 如果早知道弦歌雅意所谓的的“好主意”就是让我再一次带着堆积如山的石英岩玉去磨镜片我绝对从一开始就不会生出用望远镜帮他提高视力的念头。 近视的精灵游侠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他差不多把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个子儿都掏了出来搜购了大量提炼玻璃的炼金原料和配料。我始终认为他没有必要为了验证一个假设花费那么大的价钱有这样三分之一的材料就足够了可弦歌雅意一脸颓丧地无奈回答说: “能花光就花光吧反正留下来早晚也会被妃茵剥削一空的。”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足够的论点来反驳他。 在买齐了所有需要的物品之后我们来到了埃奇威尔的实验室又开始了这项让人崩溃的枯燥工作。 所谓的“让人崩溃”和“枯燥”仅只是对于我一个人而言的。要知道为了制造出“望远镜”我曾经在这间狭小破旧的实验室里反复研究几乎一个人磨平了整座山峰其间的艰辛和乏味只有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至高神达瑞摩斯能够了解。现在让我重新面对着这只活像一个大号棺材的魔法熔炉很难让我不生出强烈的心理阴影只觉得前路一片无际的黑暗让我绝望欲死只想把自己连同那些炼制玻璃的原料一起填进去熔掉算了。 可那个没心没肺的精灵游侠丝毫也没有体谅到我此时苦恼的心情初次来到炼金术士的家中使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他兴冲冲地跑到埃奇威尔先生的跟前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到了我老师的鼻子上这才模模糊糊看清了他的长相然后立刻惊愕地喷了他一脸唾沫: “噗……爱因斯坦?教炼金术的居然是他?!” 弦歌雅意显然是把我的老师错认成了另外一个面目清癯、头发蓬乱、双目有神而又神经兮兮的古怪老头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倘若一个老头同时具备了以上这些特征那他们看上去的差别确实不是很大。 弦歌雅意趴在桌子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埃奇威尔做着他的爆炸实验浑然不觉得危险已经降临还在冲着他不知死活地提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嗨杰夫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抓起桌子上的一个装满了黑色小颗粒状物体的小瓶子一边捏了一颗出来把玩着一边向我提问道。 “老鼠粪便。”我一回头看见这个好奇心过盛的精灵游侠正捏着我老师的这种生物催化剂放在舌头上舔。 “啊呸呸呸呸呸……”弦歌雅意忙不迭地把手里的老鼠粪便扔回到桌子上然后又指着脚底下的一个脸盆大小的工具问我“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小号回旋式转子固体粉碎仪可以把大块的坚硬物体磨成粉末通常来说我们都把它叫做磨盘。”我手中的工作一刻不停只回头看了一眼。 “那这又是什么?”弦歌雅意又抓起放在桌上的一个小玩意说。 我被他频繁而又无聊的问题搅得烦不胜烦可还是耐着性子为他解释说:“埃奇威尔先生管这种东西叫做碳酸钙和二氧化硅的分子聚合物不过一般来说我们通常管它叫‘石头’……”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对他说“……虽然你的视力不太好但这种东西你总该认得吧?”我真是想不通他那旺盛的好奇心都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听到了我不耐烦的话语弦歌雅意总算安静了下来。他在实验室里东摸摸、西逛逛不时对着一件工具饶有兴致地端详半天就仿佛能从中找到某些我看不出来的特殊趣味似的。不过他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太久过了一会他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杰夫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通你老师的脸怎么看上去那么黑?” “这是因为……啊小心!” “轰隆!”还没等我说完埃奇威尔先生的试验桌上突然不出意外地发生了一场习惯性爆炸。一团冲天的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爆发开来把正凑上去仔细观察着的弦歌雅意也裹在其中。 烟雾散去埃奇威尔先生乐呵呵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带着他那千篇一律的招牌式憨厚笑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我的精灵游侠朋友说道:“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现在你知道他的脸为什么总是这么黑了吧?” 弦歌雅意满脸油污深吐了一口气狼狈地喷出一道黑色的浓烟面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这场小小的意外并没有降低我的工作效率。对于曾经为了制造望远镜而在魔法熔炉前泡得精神崩溃、炼金术即将达到七级的我来说玻璃的生产和提纯几乎称得上一项虽然繁琐但很简单的体力劳动并不存在太大的技术难度。没过多久弦歌雅意买来的矿石和其他的材料就都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纯净的玻璃”。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镜片的磨制。弦歌雅意所需要的是两只中间单薄、四周比较厚实的凹透镜片。和看着图纸制造望远镜不同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把镜片打磨成什么样子才算是成功的一切的评判标准都仅系于我的精灵朋友非常主观的个人判断。每当我打磨出一个镜片的成品他就会把它拿到一只眼睛之前眯起另外一只眼睛透过镜片向外观望。他茫然的眼眸就像是一潭死水聚不起半点灵动的光彩。然后他就会失望地摇摇头让我再把镜片磨薄一点——直到这只镜片在我的不断加工中破碎报废。 不知是炼金术等级的提升让我对物质的掌握能力得到了成长还是长时间磨制镜片的操作使我对这项工作变得更加得心应手总之让人庆幸的是我发现自己磨制镜片的成功率有了明显的提高不再会笨手笨脚地将整块的玻璃硬磕在打磨机上直接刨成一地碎渣而是能够做到手法轻盈地调整打磨角度在轻微的碰触中寻找细腻的手感让手中的玻璃片一丝一毫地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虽然事实上那玻璃片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在细微处稍稍变薄了那么一点儿而已就算把它拿到眼前也不会有人看出它的变化但我手指的感觉却越来越精确这些镜片哪怕是最精细的变化也瞒不过它愈加敏锐的触觉。 在弦歌雅意的一再调整下我试制的镜片越来越厚甚至比我的盾牌还要厚上几分而看起来弦歌雅意似乎觉得它们还是稍嫌薄了一点。我不知道他究竟需要一个多厚的凹透镜但我觉得如果他把这个东西仅仅当作是提升视力的工具未免就有些暴殄天物了——他要是可以把这个镜片做得大一些把自己的小脸蛋完全遮蔽起来我觉得这个玻璃面罩的防护性或许会比一只坚固的钢盔更好。 在此前磨制望远镜镜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些奇妙的现象:透过凸透镜看物体会使物体看起来更大而透过凹透镜则会把物体变小。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原理对于我手中这些加厚镜片似乎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透过这些厚得堪比一堵墙壁的镜片我只能看见一个令人眩晕的混沌世界大片模糊的色块随着光影的变动而流转搅拌成一团扭曲混浊的可怕天地直叫人头疼欲裂。我觉得它简直就是一件自虐的绝佳工具倘若把它戴在眼睛上即便你什么都不做都有可能被自己弄得晕厥而死而现在却有人告诉我依靠它能够“改善视力”?!我只能说:这个世界真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遇到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都是有可能的。 经过上百次失败的试制老实说我对我们的尝试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之所以还在继续一来是因为我的游侠朋友似乎对这件事情非常着迷、兴致勃勃我不想扫了他的兴;二来我发现在我不断磨制镜片的过程中我的炼金术技能也随之缓慢地增长着——反正不是我花钱全当是免费练技能了——我一边因为占了弦歌雅意的便宜而感到抱歉一边又实在忍不住地为摊上这种不花钱的好事而心中暗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住情添(下) 第三十八章 一住情添(下) “喏给你……”漫不经心地我随手又把一片刚刚制好的镜片递到弦歌雅意的手里心里还在暗暗感叹着:这枚镜片厚得就像是瓦片一样就连光都快要透不过来了。 弦歌雅意合上左眼接过镜片往右眼前一放: “咦!”他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轻呼。 “怎么?还薄吗?”我尚且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习惯性地想要拿回镜片继续打磨。 “等等……”他轻轻冲我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来准确无误地躲闪过堆积满地的书籍、桌椅、残破的试验器具等等走到了敞开的窗前望向外面的广阔天地。 我的心里猛地激起一道波澜有些激动地问道:“怎么了?” 弦歌雅意又合上右眼把镜片摆到左眼之前伸出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摊在身前反复地看了看。 “杰夫……”望着自己的手指他轻声呼唤起了我的名字声音因为巨大的喜悦而变得有些发抖“……我看清楚了我真的看清楚了我们……” “我们成功了……”他忘情地大叫起来兴奋地张开双臂向我扑来想要给我一个激烈而热情的拥抱…… “咣当!”“扑嗵!”“哎哟!”没有了镜片的帮忙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精灵游侠一眼没有看见绊在桌子腿上立刻张牙舞爪地重重扑倒在地笨拙地摔成了个滚地葫芦…… 既然有了第一枚镜片作为参照那么重新再磨制一枚对于我来说就算不上是什么艰难的事情了。只经过了三次失败的尝试第二枚一模一样的玻璃镜片就被放在了弦歌雅意的手中。 意外的发现激起了弦歌雅意的创造欲望。为了更好地利用这两枚镜片弦歌雅意居然从埃奇威尔先生的笔记本中随手扯下来一片纸蘸着鹅毛笔画起图纸来。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的创造力和设计水平很不幸地呈现出反比例增长态势。一开始他好像很努力地试图在纸张上画两个标准的圆圈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两个所谓的“圆圈”看起来仍然是两个难以用我们所知的形状来形容的不规则多边形。而后他用一条直线把这两个圈连在了一起又在圆圈的外侧画上了两条弯曲成莫名其妙形状的线条。 “好了就是它了!”画完了这张令人充满丰富联想的设计图弦歌雅意快活地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挺得意的样子“怎么样画得不错吧。” “胸罩这种东西在许多杂货店里都有卖的而且价格也不是很高。就算你真的非找人亲手做一个不可是不是也不应该找一个炼金术士?我倒是认识几个人都是学裁缝的他们的手艺非常好而且收费也不是很高。”我好心地提醒他。 “谁说我要做胸罩了?”听了我的话精灵游侠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刚才的些许得意情绪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眼镜吧!”他恼羞成怒地冲着我嚷道。 眼镜?这个新鲜的名词让我有些不解但这并不妨碍我就眼前发生的事情据理力争:“可惜并不是每个傻子的视力都像你那么差啊。”我拿过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两眼然后忽然灵机一动找到了一个令人——尤其是男人——兴奋的发现: “嗯?透明的胸罩?大胆的设计我喜欢……” “我再说一遍……”弦歌雅意劈手夺回了我手里那张粗糙到了简陋的“设计图”看起来恨不得用他的弓弦把我给勒死才好“……这不是胸罩是眼镜眼镜你知道吗?!” 弦歌雅意花了很大的工夫才让我搞清楚他的设计思路。根据他的解释那个诡异的不规则多边形就是我磨制出来的两枚镜片而上面的那些扭曲的线条则是用来固定它们的金属丝。他希望我用一些金属片把这两只镜片固定在一起然后做成能够架在他鼻梁上的形状以便随身携带。他管这个东西叫做“眼镜”。 经过他的解说我顿时对弦歌雅意的智慧和想象力充满了难于言表的钦佩之情。他的构想如此精彩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绝妙的设计——当然如果不算那张蹩脚到了极点的设计图的话。 我的炼金术还不足以依靠想像凭空制造出不存在的东西但如果是有了图纸——尽管是张很糟糕的图纸——那就不同了只要有一个可供参照模仿的标准我就可以尝试着把它做出来。 有着不错的模仿和学习力但却缺少一些简单的创造力这或许也是我和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之一吧。 按照弦歌雅意的设想我把几片金属片镶嵌在了两枚玻璃镜片上把它们牢牢固定在一起而后又把两根比较粗的合金细棍焊在了镜片边缘这样总算是完成了弦歌雅意口中的“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太厚了的缘故与“望远镜”不同“眼镜”并不是一件饰物而应当被算作是一顶头盔。除了能增加两点防御之外“眼镜”并不能提供其他任何的属性加成作为一个护具这个花了我差不多整整一天功夫的玩意就连顶最破烂的烂布帽都不如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耻大辱。 不过它对弦歌雅意的意义却是超凡的。凭借着它的效果我们的精灵游侠朋友摆脱了目不能视物的尴尬他的弓箭将会获得更大的用武之地这是任何顶级的头盔都无法给他带来的彻底改变。 不知是不是因为按照自制的设计图制造的缘故成功制造“眼镜”给我带来的经验比之前制造“望远镜”的还要多。我的炼金术等级一举冲破了七级一直逼近八级的水平线这对于炼金术学习始终进展缓慢的我而言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飞速进步。 “你……真的能看清楚了吗?”戴着两个厚厚的镜片弦歌雅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不小心把眼珠子瞪出眼眶来了似的再加上他那一身草绿色的游侠装扮看起来活似一只直立行走的大青蛙。我实在很难想像带着这个东西会让他觉得舒服。 “我从来没有看得像现在这样清楚过!”戴上眼睛弦歌雅意兴奋得东张西望仿佛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看进眼睛里藏起来一样。 “那好你能看见那边那个人的名字吗?”我还是很怀疑从窗口指着不远处一个名叫“一往情深”的牛头人问他。 即便是戴上了眼镜这样的距离对于弦歌雅意来说也还是稍稍嫌远了一点。他从窗口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仔细盯了半天然后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一……柱……擎……天?” “噗……你说什么?”无论弦歌雅意戴上眼镜后彻底的瞎了眼、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他能够观察入微能把那些连我的看不见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都不会比这个答案让我更加错愕了。他错的是如此的离谱以至于就连我的思维想要从这个词汇跳跃到另一个词汇上的反应速度都完全跟不上他的语言。 “没错啊就是这四个字。”弦歌雅意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被厚重的镜片折射成一圈一圈的仿佛水波荡漾。他再次拿起鹅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他所看见的那个名字: “一住情添……” 事实证明“眼镜”对弦歌雅意视力的提升还是有一些作用的只不过…… “白痴!文盲!四个字读错了一半你还不如去当你的睁眼瞎子呢……”我扯着他的长耳朵破口大骂!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长发的精灵(上) 第三十九章 长发的精灵(上) 至高神达瑞摩斯对世人是公正而严格的每当他对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同样的当他送你一副眼镜的时候也会给你寄来一封信。 什么?你问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据我所知道这两者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弦歌雅意刚刚得到了一副眼镜所以他又得到了一封信。 所以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这封信当然不是我们居于天堂之所的众神之父写给他的而是出自我们贪婪而美丽的寒冰女魔法师妃茵之手。精灵游侠打开他的冒险笔记翻到通讯页很快看完了妃茵的魔法信息。谢天谢地有了“眼镜”的帮助他已经用不着再把鼻子按扁在本子上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未必是个好消息。 我从面如土色、一脸苦笑的精灵游侠手中接过了他的笔记本看到了妃茵写给他的这封信: “小弦子我的姐妹有个转职任务完不成快点滚过来帮忙我可以考虑把你欠我的六百三十七万四千二百一十六枚金币债务的零头抹掉以示我的慷慨(注是十位以后的零头)。另外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枚‘鹰首之眼’的挂坠、四瓶‘溶雪之尘’药水、一把‘晨曦预言者’法杖、一件‘华丽的簇拥’法袍、两只‘荣誉礼赞’戒指、三十张‘完整的兽皮’、十五瓶‘充盈的魔法药剂’……这些债务我都没有忘记一一记录在案希望你能尽快偿还。” 除了第一行字之外这封长达数百字的魔法信笺林林总总一共罗列出了上百种各类物品其中从传说中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用来毁天灭地的旷世神器到类似“母鸡的毛”、“狗尾巴草”之类的烂在大街上也没多少人愿意去捡的低劣货色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我觉得以我们在天上的众神之父——至高神达瑞摩斯——的伟岸神力让他重新创造出一个世界或许未必是件难事但让他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找齐这张单上列举的所有物品可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与其说这篇文字是封求助的信笺我觉得到不如说它是张讨账单才对——当然也唯有如此才符合我们的魔法师朋友无与伦比的独特气质和人格魅力。 当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想起你并且如此热切地寻求你的帮助这应当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吧。获得了这份荣幸的弦歌雅意高兴得脸都白了并且额头上因为友谊的彰显而冷汗涟涟——我还很少见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自己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呢。 在弦歌雅意的强烈要求下我不得不陪着他一起去找妃茵。之所以带上我是因为他必须向自己的债权人解释清楚自己钱袋里的钱是如何变成了许多矿石、然后又被不停地精炼和打磨、最后变成他脸上那两枚硕大的镜片的而我则是他最可靠的证人。 很快我们就下了马车双脚踏上了月溪城的街道。 月溪城位于宝石花平原的东侧这是一座属于精灵的城镇。在这里你看不到一间由砖石堆砌的房舍所有的建筑都是由各种乔木、灌木和蔓藤自然生长而成的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精致的审美观和细腻的创造力在这座城镇中得到了极大的彰显:那些看似粗大笨重的枝干在这里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生长着勾勒出一道道柔美城市线条;枝桠和藤条细细地编织着遮挽起阻挡风雨的檐顶和墙壁;葱翠的藤叶点缀在墙壁上随风轻曳趣意宛然。 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银亮的月色从一棵棵参天巨树的顶端渗露下来映射在摇荡的叶片上荡漾起千万条流波仿佛整座城镇正在无声起舞如梦似幻。 即便是用最精美的人类建筑与这里最简陋的一间小屋相比都粗糙得像是一坨污浊的泥土;无论那些浮雕和塑像再怎么雅致婀娜在随便哪一片撒满银月的小树叶面前都变得死板呆滞、俗不可耐。大自然似乎正在用这种方式嗤笑着它拙劣的模仿者以自己浑然天成的灵巧映衬出人力雕琢的笨拙。那些为所谓的“智慧种族”所津津乐道的“艺术”在这生意盎然的奇迹面前一败涂地、不值一哂。 能够受到自然女神的恩宠居住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中也难怪精灵族人敢于理直气壮地声言自己是法尔维大陆上最高贵典雅的种族了。 “小弦子在这边!”在月溪城中央的生命树下俊俏的冰系女魔法师妃茵一边大声招呼着弦歌雅意一边频频挥手。她身穿一件蓝紫色的法袍上面用闪亮的银线编织出精致的花纹手里的短柄法杖上镶嵌着一枚月蓝色的水晶隐隐透射出沁人的寒气。与初次见她时相比我们的魔法师朋友衣着更为华丽、气质也更为典雅了许多。 听到她的声音弦歌雅意忍不住打了寒噤。他缩了缩脖子脸上很勉强地挤出一丝僵硬的谄媚笑容扯了扯我的衣袖步履艰难地凑了过去。 “哦我最最美丽、最最仁慈、最最善良、最最慷慨的妃茵大小姐得知能够为您效劳尽我的绵薄之力我真是荣幸之至一刻也不敢耽搁搭乘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您的面前。” “马车?”这个普通的名词触动了妃茵敏感的神经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你居然是坐马车来的可耻了太可耻了。从坎普纳维亚坐马车到月溪城要花费二十七枚银币这些钱足够买上两瓶高效生命药剂、或者是四瓶普通的魔法药剂、九张完整的狼皮、三十捆草果、七十二块野猪肉要是把这二十七枚银币用高利贷借出去只需要二十年时间就能变成十八枚金币。十八枚金币啊!换成生命药剂够喝多少年的?你那两半屁股哪一半值九枚金币?居然敢欠着我的债坐马车奢侈!糜烂!浪费!作为惩罚这笔帐就记在你的头上记住了你又多欠我十八枚金币。” 刚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就又背上了十八枚金币的债务原先我还很惊讶弦歌雅意怎么会背上那么大一屁股烂债而现在让我怎么也想不通的是:和妃茵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欠的债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儿”? 看起来这样的事情弦歌雅意已经习惯了。他十分明智地不做任何辩驳擦了擦后脑勺上的冷汗转身绕到了我的身后把我推到了妃茵的面前:“请容许我未经允许就带来了您的老朋友我们勇武刚强的战士杰弗里茨·基德先生。”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长发的精灵(下) 第三十九章 长发的精灵(下) 然后精灵游侠立刻低着头站到了一旁生怕一个不慎又被妃茵抓住了把柄狠敲一记竹杠。 “嗨杰夫你也来了。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看见我的到来妃茵看上去很高兴。她走到我的身边亲切地从头打量到脚跟再从脚跟打量回脑袋。不等我回答她又后退了一步馋涎欲滴地舔了舔嘴唇眼里透出金子般的光芒意味深长地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啊你的装备……” 在女魔法师热切的注视下我感到感到心头没来由地忽然一寒仿佛我身上的衣服——包括内裤——全都被她的目光剥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换成了金子似的。我很怀疑在她的眼中我大概就是一个穿着一身货币的移动钱袋随时都可以变成一堆现金。至于我这个人本身也就和两块油脂、几枚铁钉、一撮炭灰、半桶清水和几粒磷粉没什么区别。 “啊这把剑你还在用着呢?”妃茵指着我腰间的“剑齿撕裂者”说道。 “是啊一直没找到更合适的替换它。”我十分怀疑在妃茵纤弱人类女性的外表下隐藏着一支龙族的血统。她的身上似乎一直在散发着一种类似“龙威”的森然气息让人很难在她面前不觉得心虚而她收藏物品和财富的癖好简直比巨龙更甚——起码巨龙只收藏财宝而她就连最不值钱的干草和树枝也不放过。 “别忘了哦等你换下这把剑的时候要把卖剑的钱给我哦你答应过我的……”妃茵看着我的剑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呃……我会的……”我觉得自己的屁股上正贴着“待宰羔羊”的标签。 “咦小弦子我刚发现你的脸上带着什么东西?”正当弦歌雅意以为我吸引住了妃茵全部的注意力并为此暗暗庆幸的时候妃茵忽然发现了他的巨大改变。 “这是杰夫给我做的一个……嗯……新装备……”弦歌雅意懊恼得恨不得把脑袋塞到自己的裤裆里以躲避妃茵询问的目光。他垂头丧气地解释道:“……你知道我的视神经聚焦仪出了问题没有办法自动调节让我一直看不清东西。现在有了这个东西我的视力总算回复正常了……”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妃茵诧异得睁大了眼睛。 “是啊是啊……”妃茵的惊诧让弦歌雅意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放松了警惕乐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长耳朵“……大概是游戏的仿真系统做得很完美能够借助软件手段进行数码变焦达到类似光学折射的效果吧……” “能不能拿过来让我看看?”妃茵嘴上询问着手上却已经麻利地将眼镜从精灵游侠的脸上摘了下来放到自己的面前。 “啊这也叫眼镜?戴上它连鬼也看不见一只!你到底近视多少度啊镜片比城砖还厚!”戴上这副眼镜妃茵摇摇晃晃地迈了两步然后头晕目眩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嗔怪地抱怨起来。 “一千二百度吧……”弦歌雅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有点散光……” 我不知道这个“一千二百度”对于一个人眼睛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妃茵看上去显然比她刚才第一次见到“眼镜”这种奇妙的工具还要惊诧。她连忙把眼镜送回到弦歌雅意的手中用十分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那你在这里岂不是玩的很辛苦?哎呀真是对不起早知道你近视那么严重我肯定不会这么狠心地剥削你了。” 这句话顿时说的弦歌雅意热泪盈眶:“妃茵大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体贴温柔的女孩呢……” “不过……”这时候女魔法师的眼珠忽然狡黠地一转接着说道“……既然你几乎是瞎着眼都把这么沉重的剥削承担下来了说明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嘛。小同志继续努力吧我看好你哟啊哈哈哈哈……” 在拜金女法师的狞笑声中我们的精灵游侠立时变得面如土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两片厚重的镜片上…… “对了妃茵你不是说有人要转职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她人现在在哪里呢?”想起此行的目的我开口向女魔法师问道。 “我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她马上就过来……”抛开受到了沉重打击、已经陷入石化状态了的弦歌雅意不去理睬妃茵一边对我说一边向外张望着。忽然她伸手指了指我背后的方向:“你看她这不是来了么?” 我转过身正好看见一个精灵女性冲着妃茵挥了挥手径直向我们走来。 我曾经说过妃茵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事实上在我所见过的诸多女性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可以被称之为“美女”的就连身材矮小的侏儒女性也以其可爱的烂漫童颜而讨人爱怜活像是些长不大的洋娃娃。在法尔维大陆上的诸多种族中或许只有牛头人和半兽人的女性因为过于健硕的身材和粗鲁的相貌难以让人产生亲近的想法而她们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事实上她们的数量是如此至少以至于稀罕到了长得再丑陋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的地步而那些容貌艳丽的女性则四下泛滥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但是眼前正在走近的这个精灵女子是不同的。 无疑她长得很漂亮纤长的眉毛、低垂的眼眸娇艳的红唇如樱花绽放白皙的脖颈像是玉石雕砌但这一切都很普通。是的这都是些寻常的美貌行走于月溪城中的每一个精灵女子或多或少皆是如此或许不会比她更出众但也丝毫不会更逊色。 不同的是在这个精灵女子的背后披散着一头浓黑的长发。长发丝丝如织低垂过膝在晚风中缓缓飘摇与夜色联成一体。月光抚过发端留下一抹如波的色彩在她的背后盈盈地流动就仿佛她正把月亮的影子披在身上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带来一片曼妙的辉痕。 她穿着一套紧身的皮甲脚下踩着一双棕色的小皮靴脖子上挂着受到过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祝福的魔力挂坠这意味着她和弦歌雅意一样也是一位游侠。不过她手中的武器表明了她所选择的是一条与弦歌雅意截然不同的游侠之路。 她的手里握着一支火枪原本矮人族更为精通这种威力巨大而射速缓慢的武器。即便是对于最强壮的矮人来说这支火枪也未免太过豪迈了些。它从枪托到枪口足足超过两臂长比之一只长柄战锤也未遑多让枪口足有一只拳头粗这样一支火枪拿在一个文雅纤细的精灵女子的手中却被反衬出了一种格外不协的野性之美让人印象极其深刻。 一个清新的名字悬浮在这个精灵女游侠的头顶与这月晕下静谧的夜色极为相称:雁阵这就是她的名字。 正文 第四十章 我喜欢小动物(上) 第四十章 我喜欢小动物(上)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命在他刚刚诞生的那一刻其实和其他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区别。牛头人的孩子和精灵的婴儿一样娇柔弱小半兽人的幼童也和初生的矮人同样懵懂单纯无论是种族、性别、地域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不会改变一个婴童的天生神赐的本性让他与别人迥然相异。 可是当这些生命随着时光的流淌而逐渐成长获得了心智他们之间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差别。这种差别是如此的巨大强烈以至于就连在相貌相似、一同长大的孪生兄弟之间也会出现明显的不同让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差别让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了自己而不是与他人雷同的另外一个人呢? 我觉得除了天生种性里被众神赋予的根本性的不同更多的区别应该是来自于我们每个人不同的选择吧。 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要面对众多的选择细小的、琐碎的: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乘马车还是步行快速奔跑还是轻缓地走动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最初这些选择都是经过思考做出的决定渐渐地他们变成了完全出于本能的习惯完全不假思索的下意识行为。当这些细微的选择日月累积起来就变成了一种规范形成了属于我们每个人自己独有的性格。而这种性格又反过来更强烈地影响着我们的判断让我们在更重大的事情上做出更富有个性的选择和决断……于是我们就不同了而且是愈加不同。 我们的生命就是由无数个选择连接起来的。许多时候你甚至会觉得你的选择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并不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反而是选择本身、是选择的过程、是在进行选择时你真实而自我的反应。你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这并不重要因为有无数的人和你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真正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这样选择这才是你真正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你的灵魂所在是你有别于这世上其他所有生命的关键。 对于法尔维大陆上的人们来说转职就是一次命运的选择。 当一个人达到三十五级的时候就可以在自己原有的职业基础上更进一步进阶成一种全新的职业这个过程就是“转职”。转职后的职业或许能使原有的职业技能进一步精进或许会加强原有职业某一方面的特征或许会干脆使你改头换面、从此踏上与此前截然不同的成长道路变成另外一个人。 每个职业在转职时都面临着三种不同的选择以我的职业——战士——为例当我三十五级以后如果我崇信神明、信仰坚定就可以成为一名圣骑士那时我将受到我所笃信的神祗的护佑能够借用他的神威施展力量捍卫荣誉、救助他人。我将会习得一些加强防护和回复生命的魔法学习全新的魔法战斗技巧彻底放弃现在依靠斗气战斗的技能。 而倘若我足够强健狂暴嗜血热衷于与对手拼杀战斗总能从你死我活的较量中找到暴虐的乐趣我就可以选择转职成一名狂战士以强大的破坏力震慑我的对手——当然在这之前我必须保证对手不会利用我脆弱的防护力将我先行击倒。 可惜我既不是一个足够虔诚的信徒也不是一个暴虐的战斗狂所以我宁愿选择成为一名战武士。从某种意义上讲战武士才是战士职业的真正进阶他可以更均衡地发展我的能力让我掌握更多的战斗技巧依靠灵活的身手和敏锐的头脑——而不是狂信和蛮力——使自己获得成长。 当然我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继续当一名普通的战士不去转职。不过那样一来我就无法再获得更高阶的技能学习了。在同样的级别下一个战士和一个战武士之间战斗力的差别是非常明显的前者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才有可能击败后者而且级别越高这种差别就越明显。 游侠的转职同样有三种选择:神射手、巡林者和驯兽师。顾名思义神射手就是以高超精妙的射术进行远程打击的职业;巡林者作为守护森林的卫士受到了自然女神的佑护除了普通的远程攻击手段之外还可以使用一些自然属性的魔法和圣骑士一样他的力量来源也将由斗气变成魔力;而驯兽师则将习得一门神奇的技艺能够与生长在野外的动物友好地沟通使它们自愿成为自己的战宠协助自己作战。 当我第一眼看到雁阵时下意识地感觉像这样一个优雅美丽的精灵少女理所当然地应该更亲近博爱慷慨的自然母神奈彻妮娅成为一名神秘而友善的巡林者。就算并非如此就凭她那支形象出众、威力巨大的大号火枪也很有转职成一名神射手的潜力。可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接受了转职驯兽师的职业任务。 一想到像这样一个天使般的美丽女性将会与恶狼、猛虎、巨熊这些凶残的大型动物日夜相伴这种美女与野兽相互搭配的强烈反差就让我心里感到一阵阵地别扭。 “麻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多谢你们能来帮我的忙……”妃茵为我们相互介绍之后这个名叫雁阵的精灵少女以精灵族特有的优雅礼节向我们点头致谢。大概是因为羞怯她在和我们说话时都不敢抬头看我们的脸双颊红的像是染上了晨光中的朝霞。 “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而且我也快要转职了正好来观摩学习免得到时候自己没有准备……”习惯了妃茵毫无距离感的热情和尖刻精灵少女的拘谨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老实说我从来也没想到拜金女魔法师也会有这样单纯娴静的朋友。 “嗨小雁雁你不用跟他们那么客气。这都是我的老熟人了尤其是这个四眼这家伙还欠着我的债呐。你想怎么支使他就怎么支使他……”妃茵笑呵呵地对自己的朋友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扯着弦歌雅意的脸皮拉到雁阵的身边然后一转头冲着弦歌雅意阴惨惨微笑说道:“……是不是啊……” 按照弦歌雅意一贯表现出来的温和驯顺又不乏滑稽的性格他现在正应该苦笑着连连告饶然后油嘴滑舌地奉上一摞催人肉麻的马屁高帽以表示对“妃茵女王”的恭顺才对——自从我们刚结识起这出守财奴与马屁精的闹剧戏码就一再地上演让人百看不厌。可是这一次弦歌雅意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头。 他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木然不自觉地微张着嘴巴面颊有些隐隐发红——这并不完全是妃茵用力拉扯他面颊的结果。尽管宽大的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们仍然能看出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透过厚重的镜片我们似乎看得到他的眼神暧昧而怯懦在这个名叫“雁阵”的同族少女身上不住地飘动仿佛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妃茵……”雁阵大概是还不习惯魔法师朋友这样粗鲁的举动连忙嗔怪地把她拉回到身边然后抱歉地看着弦歌雅意。大概是弦歌雅意现在呆呆的痴傻模样配上脸上被扭出的一道鲜明的红印显得格外像一只白净的呆头鹅以至于精灵女游侠不禁抬起右手轻轻掩住了自己的面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声魔咒般悦耳的笑声将发呆的射手从恍惚中唤回了现实但他的魂魄又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归到躯体内致使甚至于他的口齿也变得笨拙起来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嗯……你……你好我是弦歌雅意……” 然后他就神色迟疑地站在了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妃茵好不容易搞轻松的气氛让这个四眼呆瓜笨拙的表现弄得再度尴尬起来。 “嗯……这个……”在往城外走去的路上我实在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没事找事地问道“雁阵小姐你为什么想当一个驯兽师呢?” “因为我喜欢小动物。”她微笑着回答说。 …… 正文 第四十章 我喜欢小动物(下) 第四十章 我喜欢小动物(下) 回想起来正是“喜欢小动物”这五个字让我上了这个长发女精灵的当把自己搞得异常狼狈。如果我早知道雁阵口中所说的“喜欢小动物”是什么意思的话一定会重新考虑要不要陪着弦歌雅意一起来蹚这趟浑水。 准确地说雁阵所说的她“喜欢小动物”根本就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她对动物所表现出的亲近之情根本不能用“喜欢”这个表达普通情感的词汇来描述那简直是一种溺爱、是一种不可救药的偏执感情。而且最要命的是她所喜欢的动物一点都不“小”。 “不要打这只小熊熊嘛你看它长得多可爱……”一见到动物有着一头如织秀发的精灵美女就彻底抛却了原本优雅娴静的高贵气质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两眼放光地大叫着。 山岭灰熊三十级的野兽魁梧的身板足有两个我那么宽后爪直立起来和一个成年牛头人差不多高贪婪的大嘴里长满了最短也有我手指那么长的尖锐牙齿上面还挂着没有嚼食干净的碎肉发出振聋发聩的粗暴怒吼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看出这个残暴巨大的野生动物究竟哪里长得“可爱”更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还会用让人牙酸的亲昵腔调称它为“小熊熊”——尤其是在他像现在这样嗷嗷大叫着追在我们身后显然是对我们鲜嫩多汁的臀肉不怀好意的时候。 以我现在的战斗经验和级别如果让我放手搏杀即便同时与三只这个级别的野兽较量也稳操胜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它们剥皮拆骨。可是雁阵根本就不允许我们这样做不要说刀剑相向就连用手指头稍稍用力戳打它们都不被允许。这个美丽的精灵女游侠显然有着与旁人完全不同的审美观在她眼中这些牙尖爪利、贪婪嗜血的大畜生就像是至高神座下无暇的天使那么可爱根本就是些人畜无害的绒布娃娃。但遗憾的是这些大家伙对我们的态度并不会因此就改变少许:它们的大爪子拍在我们身上仍然会损失生命他们的利齿咬在屁股蛋子上也依旧很疼。 “你的朋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喜好?她的脑筋没事吧?”被这头原本可以轻易摆平的傻狗熊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无力感慨忍不住对身旁的妃茵小声问道。 “我也没办法啊她好几次都是这样陪她走到半路上后面追着的野兽就够开一个动物园的了根本就跑不到任务地点。”妃茵无奈地摇着头顺手给自己加了一个加速魔法。 “给我加一个加速术吧我都快跑抽筋了……” “魔法药剂可是要花钱买的。”我凄凉的恳求只收获了妃茵一个事不关己的白眼。 我早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寻找垫背的替死鬼的阴谋。虽然对于一个三十五级的游侠来说转职的任务并不容易完成但倘若再加上一个三十二级的冰系魔法师也该足够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找弦歌雅意和我来帮忙。大概在给弦歌雅意发求助信的时候我们的妃茵魔女就已经打定了到时候把这个不走运的近视眼一脚踢进野兽群里拖延时间的念头了吧。 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在别人避之不及的大麻烦面前自投罗网实在是冤枉得要命。 随着我们不断地推进一路上又引来了不少山岭灰熊、月夜奔狼、黑腹毒蛇之类的野兽总共有十好几只回头望去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倒也蔚为壮观。 “不行啊又引了好多快要追上来了!”弦歌雅意扭头看了一眼立刻吓得仓惶地大叫起来舍生忘死地箭步疾奔顷刻间就冲到了我们前头去。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和弦歌雅意一起奔逃以前虽然我们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无论身后的追兵是多么的危险精灵弓箭手在亡命逃跑时也从不曾如此惊惶失措还总能气定神闲地调侃我们两句嘲笑我们逃命时狼狈的姿态。 “弦歌雅意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胆小的!”我困惑地大声斥责他。 “以前我是近视眼什么都看不清!”精灵弓箭手愤然回应道接着往身后一指“现在我才知道这些家伙长得那么吓人!” 在转身的过程中他的速度不知不觉降了下来。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头奔狼抢上几步猛地窜到弦歌雅意的身后张开贪婪的大嘴冲着他嘶声怒吼起来。弦歌雅意惊恐万状地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妈呀!”立刻脸也不敢回地抱头鼠窜起来。 “得想个办法摆脱它们!”妃茵不知是在对谁大声说道“照这个样子逃下去迟早会被它们追上的。” 听着野兽们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有些冒险的主意来。我一边跑一边抽出悬挂在腰间的长剑用力握紧了左手的盾牌做好了迎接一场奋战的准备: “我有个办法能够暂时阻止这些家伙!”我对着我的伙伴们喊着。 雁阵看到了我手中的利剑又不忍心地回过头去望了望正在追进的野兽们然后神态异常坚决地阻止我道:“不行不许伤害这些小动物!” 她这天真的话语说得实在很不是时候差点把我噎得背过气去:你可以不让我去伤害这些小动物可谁又能劝阻这十几只饥肠辘辘张着大嘴淌着口水随时准备享用一餐人肉夜宵的“小动物”不来伤害我这个倒霉的可怜人呢? “放心吧我有更好的办法!”幸亏我胸有成竹毫不迟疑地满口答应了下来。 “永别了杰夫我会为你祈祷的……等你被狗熊拍扁了之后。”该死的弦歌雅意他在前边逃得远远的还在说着不吉利的风凉话。尤其可恶的是: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条白色的手帕迎风挥舞就好像算准了我一定会没命似的。 我渐渐降低了奔跑的速度把我的伙伴们都让到前面去一点点拖远了和他们的距离。当我离开他们差不多有三步远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转向身后汹涌扑来的兽群。 一只灰熊一头拱在我的盾牌上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辆四轮马车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紧跟着扑上来的野兽们立刻把我淹没了凶残的奔狼拼命地撕咬我的铠甲毒蛇盘绕在我的身上仿佛要把我拦腰勒断似的。幸亏它们的级别都不算很高给我造成的伤害在短时间里不足以致命我还尽可以承受得住。 只是片刻工夫这群野兽已经把我团团围在了中间。混乱中我大体估量了一下距离我最远的一只灰熊也差不多距离我五步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澎湃的斗气沿着血脉从我的小腹涌上胸口又凝聚在我的喉头。这种来自我生命本源的强大力量让我不可遏制地想要纵声高呼将自己心头沸腾的斗志和疯狂的杀气宣泄出来。 “啊……”我听见自己狂乱粗犷而又桀骜刺耳的呐喊这呼吼的声音令人如此悚然以至于野兽的嗥叫声都似乎被它吞没了似的。围在我身边的这群野兽在这声音的刺激下不安地骚动起来巨蟒无力地垂在了地上奔狼也夹着尾巴逃窜了开去。 这是我三十二级时从战士训练师那里学会的一项技能叫做“恐惧咆哮”。在我使用斗气催动的战呼声中距离我五步之内的对手都会受到“恐惧”状态的影响不会再进行攻击。最早在完成讨伐剑齿盗贼的任务中剑齿强盗的首领里达第斯曾对我施用过这个技能让我肝胆俱破、无法战斗。 “嗷……”这时候一头灰熊忽然怒吼着猛扑上来张开大嘴冲着我的脑袋就要一口咬下。在我使用技能的时候这头灰熊离我并不远或许是因为它的胆子比较大的缘故很意外地没有受到“恐惧咆哮”的影响——难怪有人说胆气不足的人应该吃熊胆补益呢大概就是因为熊的胆子比较大的缘故吧。 它的来势又猛又快让我根本无暇思索下意识地伸出左膀抡起盾牌用力地向它脸上挥去。只听见“嗵”的一声闷响狗熊坚挺的鼻子和我的盾牌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亲密接触然后它就站在了原地双眼朦胧地傻傻摇晃起来——这是因为我的“盾击”技能使它暂时昏迷了——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了这头“小熊熊”少许的可爱之处。 该死的虽然雁阵保护动物的特殊癖好来的非常莫名其妙但我答应过她不会伤害这些动物的。一个注重名誉的冒险者应该是言出必践的——即便是出了意外也应当坚持做到如此。我抱歉地看了看这只山岭灰熊被撞歪了的鼻子和减少了少许的生命槽忍不住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 趁着这些动物恐惧的恐惧、昏迷的昏迷的当口我又踏上了追赶伙伴的路程。没过多久我赶到了前方红山的脚下——这里就是雁阵完成转职任务的地方——我的三位伙伴正在山下的岩石上等着我。 “咦你居然回来了……”弦歌雅意故意装出一副意外而失望的样子却掩盖不住他看到我平安归来后惊讶而喜悦的语气“……还亏得我为你祈祷了这么久浪费感情!” “杰夫你……你没有把那些小动物怎么样吧?”一看见我回来雁阵立刻担心起她的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来。看起来在我为她卖命独自押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一秒钟都没把我的生死挂在心上这还真是让人伤感呢。 一个人毫发无伤地砍死十几只级别相近的野兽而且一共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现实一点!她以为我是谁?战神降临吗? “没有。我只是用战呼把它们恐惧了而已。”还揍扁了一只狗熊的鼻子我心里暗暗想着可是没说出口——虽然注重荣誉的冒险者是不应该撒谎的但我们得允许某些人在某些问题上患有少许选择性遗忘的症状吧。 听到我的答复雁阵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了我……” 我一扭头看见妃茵正在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用阴森的声音悄声嘀咕着双眼不甘愿地望着我们来时的路: “要是把那些兽皮全都扒下来能卖多少钱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黑暗精灵的巢穴(上) 第四十一章 黑暗精灵的巢穴(上) 从有历史记载的时候开始宝石花平原就是精灵族人聚居的领地。在这里这些优雅而高贵的生命尽情拥抱着优美的风光和茂密的植被沐浴着自然女神奈彻妮娅慷慨而慈爱的恩泽。 与人类不同精灵族人并不是以中央集权式的王权国家形式集中在一起的他们以城邦为基本单位组织起了一个松散而民主的邦联式国家联盟每个城邦的领导人被称为“咏者”而这个联盟组织的最高领导人被称为“大咏者”是从各个城邦为数众多咏者中投票选举出来的。 “大咏者”的头衔不能够世袭罔替也不是终生制的任命而是在每一个任期结束之后进行换届选举。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种选举制度通常不会带来任何影响:要知道每届精灵大咏者的任期是两百年对于那些长寿的种族来说这不过只是眨眼而过的短暂时光而已可在我们人类看起来两百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国家经历从建立到覆没再建立再覆没地走过好几次循环了。 这一任的精灵族大咏者正好也是月溪城的咏者他的名字叫做佐布尔·易辛卜拉维尼亚·红焰。他是一个颇富传奇色彩的独眼精灵战士以一双犀利的战刀为武器。据说他年轻时曾经娶了一个人类的女海盗为妻并且自己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海盗。和当时精灵族封闭自大的陋习不同红焰咏者喜欢混迹于人类社会之中和各式各样的人类交往学习在精灵们看来属于“低等种族”的经验和优点。可以说他的出现改变了精灵社会的传统使精灵们逐渐抛弃了自己过分的傲慢自大融入了法尔维大陆所有智慧种族的大家庭中。 在两百多年前与末世军团对抗的那场战争中红焰咏者号召大多数精灵与其他种族联手抗敌为对抗“诛心者”达伦第尔和他的臭名昭著的手下们做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他自己也成为了法尔维大陆上的传奇英雄并因此当选为宝石花平原上所有精灵城邦的大咏者。如今他就站在月溪城西南方的咏者大厅中接受来自大陆各处的崇拜者的谒见。 不过即便是在像精灵这样高尚而骄傲的种族中仍然存在不少贪生怕死、畏惧强权的堕落者。在末世军团势力最为强大的时候有不少精灵族的城邦屈服于对侵略者的恐惧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和故土毫无气节地倒向了敌人成为了“诛心者”达伦第尔的帮凶。 受到末世君王的魔力侵染这些叛变的卖国者失却了原本的样貌变成了皮肤黝黑的黑暗精灵。虽然他们英俊的容颜、敏捷的身手和天生的魔法感受力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因为邪恶魔力的影响他们的各项能力在黑暗中会得到一定的提高、而在阳光下却会被削弱不少。 这些堕落的精灵散落在宝石花平原的各处并没有全部随着“吞噬之门”的力量而彻底扫清。如今他们建立在平原上建起了不少的据点期待着他们邪恶的君主有朝一日会重新降临给他们以强大庇佑、带给他们渴望已久的权势和力量。 在红山上的某个山洞中就有一处黑暗精灵的巢穴那也是我们此行的目标:这群黑暗的堕落者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驯服了守护银星河的魔兽——涡流巨鳄阿·斯坦而它原本是月溪城的精灵们所豢养的一头灵兽用于守护银星河通往月溪城的水路。月溪城的猎人训练师要求雁阵想办法重新驯服这头巨大且强悍的魔兽将它带回城中——这也是她转职成为驯兽师的必要条件。 从红山脚下的路口往上看沿途有一些木质的箭塔每个塔上站着一个“红山狙击者”他们是黑暗精灵中的弓箭手。除了这些箭塔山路上还聚集着一些黑暗精灵的守卫其中以战士职业的“红山贯穿者”最多还有一些信奉邪神的黑暗牧师“红山援救者”和带着役使魔的术士“红山召唤者”。 这些黑暗精灵都身材纤细、长着又长又尖的耳朵男的英俊高挑、女的年轻美貌除了黑色的皮肤和面颊上不时显露出的、象征着效忠末世君王的魔法纹徽之外与他们白净的近亲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一踏上山路就被路口箭塔上的红山狙击者发现了。一支弩箭凌空袭来正中妃茵的小腹。这一箭来得猝不及防妃茵还没来得及张开她的冰霜护盾被它射了个正着损失了接近五十点的生命。 随着红山狙击者的袭击箭塔下的一个“红山贯穿者”和一个“红山召唤者”同时发现了我们立刻向我们发起了袭击。那个贯穿者的武器是一柄长矛他双手平举在距离我们十五步远的地方就开始加速冲锋朝着雁阵当胸刺来那猛烈的势头仿佛恨不能要把我一举刺穿似的。 那个红山召唤者立刻双手一扬一道暗淡而犀利的黑影立刻袭向妃茵紧接着他做了个手势指挥着自己的役使魔也向雁阵之扑过来。他的役使魔是一个高大魁梧、相貌丑陋、淡黄色眼球、额间长着一只独角的哈克图恶魔这是一种身高力大的异界恶魔我猜被他手里巨大的链锤抡在脑袋上绝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妃茵已经施展魔法在身体的四周制造了一层冰霜护盾一层冷峻的冰蓝色魔法防护膜覆盖在了她的身上那发暗影箭射在上面威力立刻被大大吸收了只减少了她二十三点的生命。与此同时冰系魔法师迅速地进行还击一发最小号的冰箭从她的指端射出打在红山召唤者的身上不疼不痒地打掉了他十点生命然后妃茵伸手往前一指:“杰夫帮我干掉他!” 拜托就算是魔法药水再怎么需要花钱也用不着在战斗的时候吝惜自己的魔力到这种程度吧!才刚一交上手我就觉得我的身份立刻降低到了和役使魔同样的地位上。我心里没好气地想着忍不住白了妃茵一眼。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黑暗精灵的巢穴(下) 第四十一章 黑暗精灵的巢穴(下) “唰”的一下红山召唤者释放了一个可以提升役使魔攻击强度的法术。 看着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的魔法效果和妃茵仿佛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我立刻觉得自己比役使魔的地位还要再低些——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给我加上一个冰霜护盾吧! 我并没有听从妃茵的指示舍近求远地去攻击红山召唤者而是习惯性地站在了雁阵和弦歌雅意的身前举起盾牌做好了抵御红山贯穿者和哈克图恶魔的准备。 “嗖!”一支羽箭轻啸着从我的左首弹跃而出直奔向哈克图恶魔狰狞的面孔。它的去势实在太快使我的目光根本无法捕捉它在空中留下的残影仿佛这支纤长恶毒的武器在空中倏然失去了踪迹似的。当利刃撕裂空气产生的“嗡嗡”轻响振得我的鼓膜还在微微发疼的时候它已经深深扎透了哈克图恶魔的眼眶。 “干得漂亮!”我不由得为这精彩的一箭大声喝彩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左后方然后…… “呃……”我忍不住稍稍愕然了一下。在我的身旁头带眼睛的精灵射手弦歌雅意正站在那里他左手持弓背右手轻抚着弓弦双手自然低垂在身前。刚才那无比精准的一箭显然正是从他的手中射出去的。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伤感情但不得不承认亲眼目睹弦歌雅意在超过三步距离之外射中目标这实在是让我感到很不习惯——尽管我知道“眼镜”的配备大大提升了他的视力——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的弓箭有效攻击距离可比我手中的长剑还要近。 就连弦歌雅意自己也同样被这预料之外的准确射击惊呆了——事实上他看上去比我还要吃惊。他的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前下巴冒着脱臼的风险张大到了极限如果不是有两枚厚重的镜片挡在前面恐怕他的两只眼球就已经瞪出眼眶了——即便就像现在这样他的眼镜没有被圆睁着的眼球击碎也已经很让人感到意外了。 “看到了没有!”忽然他双手指着中箭的役使魔失态地大叫起来“我射中了!我居然射中了!那是我干的!那真的是我干的!啊哈哈哈……哎呀……”正当为自己的远程射击“处女命中”很没有出息地欢呼雀跃的时候箭塔上的红山狙击者又是一箭射来正中弦歌雅意的眉心他立刻捧着自己的脑门蹲在地上既因为箭创痛得呻吟不止又因为自己的意外命中而得意得直哼哼嘬着嘴巴发出很奇怪的“吸溜”声。 “咦?他这是怎么了?”雁阵诧异地看着表现极为失态的弦歌雅意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不用管他……”妃茵一边手里不停歇地又向着红山召唤者射出一支冰矛一边讪讪地回答者雁阵的问题“……他这只是庆祝命中的一种仪式而已。” “不会吧?”妃茵的回答反而让雁阵更加好奇了“他每次命中都要这样庆祝吗?” “是不是以后每次都要这样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在弓箭的正常射击距离上他这还是第一次命中。”妃茵手中毫不停歇又扔了一枚冰箭出去。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的魔法战即便没有别人的帮助妃茵在这场与红山召唤者的魔法对轰中也占据了完全的上风——毕竟她身上那些增加魔法攻击力的装备不是白拿着的更何况她的级别比对手还要高上三级。 我觉得长发女精灵雁阵在这个时候与其对弦歌雅意的命中率产生好奇心到不如关注一下眼前的战斗更实际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对她在这场战斗中能够提供多少帮助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你能指望一个连狗熊蟒蛇都觉得可爱无比、不忍心下手伤害的女人在战斗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更何况与我们交战的对手都是些容貌俊俏、英挺不凡的黑暗精灵美男子——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这些单纯可爱的美少女们对容貌俊俏的陌生男性总是缺乏最基本的抵抗力即便是在与他们处在敌对立场的……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把我的思绪——连同我对精灵女游侠的些微成见——毫不留情地一举炸得支离破碎。 与弓弩相比火枪的射程更近、射速更缓但威力更加巨大而且散射的弹药可以笼罩一整片空间同时杀伤处在这个范围内的多个敌人。 并肩冲上来的红山贯穿者和哈克图恶魔全无防备被这一大片铁沙子满脸喷得万紫千红而且不约而同地翻倒在地。红山贯穿者蓄势已久的冲锋攻击受这一滞立时前功尽弃只能重新站起身缓慢的靠近。从他迟钝笨拙的步伐来看他名字中所谓的“贯穿者”云云已经彻底地名不副实了。 在带着浓重硫磺味的硝烟中我看见雁阵双手稳稳平举着手中那支硕大的火枪枪托紧抵在下颚上左眼紧闭右眼正视着前方目光凌厉的就像是一把尖刀。乌亮的长发随风狂野地飘散在背后为她俊俏的身影更平添了几分煞气。 嗯……好吧我承认我对雁阵的一些看法完全是错误的、没有根据的偏见并且收回有关质疑她战斗力低下的一切言论。而且我多少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她泛滥的同情心和扭曲的审美观似乎只会在各种动物身上发生作用在面对智慧种族和人形生物的时候她的骁勇彪悍绝对会让大多数善战的男性感到汗颜。 “那个……雁阵……”精灵少女表现出的巨大反差同样震撼了她的男性同胞弦歌雅意抹着冷汗看着她还在冒烟的枪管战战兢兢地问道似乎是在担心她一个不爽抬手给自己一枪似的 “……你……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呼……”雁阵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动作娴熟地往枪管里填上弹药轻轻压实然后瞄准了再次逼近的红山贯穿者和巨大的役使魔。 “我是个兽医……”她脸上挂着微笑手中却毫不在乎地扣动了扳机。一声巨响之后我们很不走运的两名对手再次被这强劲的火器轰翻了一溜跟头生命岌岌可危。 “哦……”弦歌雅意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可我更加地一头雾水了:兽医?这种奇怪的生活职业我可从来也没听说过。 “你的火枪挺不错的威力很大呀。”从初次命中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弦歌雅意再次取出了弓箭配合雁阵的火枪开始射击。“眼镜”的使用确实给他的射术带来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哈克图恶魔身上倒插着的一簇簇羽箭证明了精灵射手的初次命中并非是一个偶然发生的小概率事件。 “是一个隐藏任务的奖励……”雁阵解释道而后她轻轻皱了皱眉头表达着对自己这件不凡武器的不满之情“……太大了拿着不好看。” 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让我仔细看了看这支威力强劲的罕见火器: “火枪‘塞拉·炯’据说是一位着名马头人游侠的武器威力强劲。攻击+78命中+9生命+50散射攻击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触发击倒效果……”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涡流巨鳄(上) 第四十二章 涡流巨鳄(上) 这实在是很让我惭愧的一场战斗。 在与红山贯穿者与役使魔哈克图恶魔的交手中雁阵和弦歌雅意配合默契、轮流出手连近身战斗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三两下就把这两个不走运的家伙撂倒在地害得我平白全神贯注地摆了半天防御姿态纯属浪费感情。 在另一侧妃茵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与红山召唤者的魔法交流战——她还一直埋怨我没有出手帮她的忙以至于让她浪费了那么多魔力——为此我不得不补偿她一枚增加冰系魔法效果的“蓝钻之星”戒指。 最后他们三个人站在箭塔下两轮齐射轻松解决了站在箭塔上的红山狙击者。 从头到尾在整个交战的过程中就根本没我什么事。我勉强算得上一个热心而多余的场内观众一直想帮上什么忙但终究什么忙也没帮上——既没有攻击到敌人也没轮到被敌人攻击异常尴尬地混过了这场战斗。 如果一定要说我帮上什么忙了的话:在他们三个人射死了箭塔上的狙击者之后倒是我爬上了塔顶翻了翻他的尸体找到了三十六枚银币和一支草蘑菇然后把它们交给了妃茵——这就是我在这场战斗中所做的一切了。 此后的战斗同样轻松而无聊我们的对手都是些比我们低上四、五级的黑暗精灵而且他们总是三三两两地出现在数量上也比我们要少。其实这原本就应该是由雁阵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任务而且在我看来她也完全有这个能力把它完成 这样无聊的战斗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很快我们就一路杀进了黑暗精灵盘踞着的红山洞穴在洞穴深处的一条地下暗河中找到了我们此行的目标:涡流巨鳄阿·斯坦。 在看到这头巨大的水中魔兽时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一头野兽。它扁平的嘴巴几乎和我的腰一样宽从头到尾足有三条木船接起来那么长我想如果它的胃口足够好的话完全可以一口把我囫囵吞下去完全不必担心我的肩膀会卡在它嗓子眼里。 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到涡流巨鳄的全貌。这只感觉有点像是亚龙种的怪兽始终在水面下逡巡着在粼粼的波光中投下自己巨大的阴影只在换气时才把大脑袋探出水面又或者偶尔扬起粗壮的尾巴顽皮地敲击水面发出吓人的“砰砰”声搅得水花四溅。 “啊好可爱的一只小鳄鳄!”雁阵在第一眼看见巨鳄阿·斯坦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地拉住她恐怕她早就一头扎进地下暗河里自投罗网地成为了巨鳄的夜宵点心了。在无原则的动物保护主义精灵女游侠眼中这世上的动物似乎可以分成这样两种——可爱的小动物以及更可爱更小的动物。 “这头‘小鳄鳄’的块头可比一辆四轮马车还大呢。”我强忍着牙酸学着雁阵发嗲的口吻揶揄道。 “那它也是只小鳄鳄!”长发的精灵少女面无惭色地冲着我一昂头强词夺理地说道。 我顿时无言以对。 “对了雁阵你要怎么才能驯服它?”总算弦歌雅意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开口对雁阵问道。 “驯兽师训练师给了我一个哨子只要能在五步距离内对着它连续吹上二十秒就能重新驯服它。”雁阵掏出一枚翠绿色的石质哨笛给我们看了看。 二十秒?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这只三十八级的“狂暴”怪兽把你配着鱼虾一起做成一份美味的河鲜拼盘细嚼慢咽地吞下肚子里去还有时间用你的骨头把牙缝里的碎肉渣剔干净——我实事求是地这样寻思着但非常明智地没有当着雁阵的面把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可是它现在水底下要靠近它可不容易。而且它的级别那么高我们在水下又不像在陆地上那么灵活我们很难制服它。”妃茵轻皱着眉头担心地说道。 雁阵显然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她眨了眨眼一脸单纯地说道:“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下水去就好了嘛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的。”她的这条意见被我们自动忽略不计了。 看见雁阵跃跃欲试的样子弦歌雅意盯着面前的流水呆呆地望了许久。猛地他转过身来满怀热情地看着与自己同族的异*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行的话我下水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引上来。” “你疯了那可是三十八级的狂暴魔兽!”天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遮住精灵射手理智的目光居然让他提出这么冒险的主意来。我忍不住惊叫起大声劝阻道。 “那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一个小女生一个人去冒险吧。”弦歌雅意竭力想把这句话说得豪迈些却掩盖不住自己声音发颤的事实。 “小弦子……”这时候妃茵走上前来拍着弦歌雅意的肩膀对他说“……在我的印象里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表现得最有男子汉气概的一次……” 妃茵的话让弦歌雅意不禁更为英挺地昂起了头“你不用劝我了……”他说道“……既然是给雁阵帮忙那总得帮到底才行。”说着他斜着眼睛偷偷瞥了一眼雁阵的方向长发的精灵少女此时正在看着他与他目光一触立刻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要劝你。”妃茵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下水之前把自己的装备都脱下来你被鳄鱼咬死了不要紧咬坏了装备可是要花钱修理的……” “呃……” 这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伤感情的告别景象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涡流巨鳄(下) 第四十二章 涡流巨鳄(下) 按照妃茵的要求弦歌雅意除下了身上的所有装备把它们丢到自己的魔法背囊中——除了头上戴着的那副眼镜:涡流巨鳄阿·斯坦的体型虽然巨大但倘若弦歌雅意不戴着眼镜的话恐怕就算一头撞到它牙床上也未必看得到它在哪里。赤膊的精灵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孱弱但总算还结实在嶙峋乍现的肋骨之间非常勉强地总算还能找到几块类似肌肉的身体组织。 “扑嗵”一声消瘦的精灵射手一个漂亮的鱼跃一头扎入水中开始了他英勇的冒险路程。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水面上我不由得有些替他担心不知他此行的前途如何。在水中赤手空拳面对着比他要高出好几级的强悍魔兽即便是再机敏的逃遁大师也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没过多久弦歌雅意沉下去的地方“突突”地冒上来几个水泡我心中一紧用力握住了长剑和盾牌随时准备着抵挡跃出水面的巨兽。可是没想到在冒了几个细小的水泡之后水中就重新回复了平静再没有下文了。 “杰夫你看见什么没有?”妃茵伸长了脖子左右观望试图从水中找到弦歌雅意的踪迹但是和我一样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片刻之后在原先冒水泡的地方又重新“突突”地冒了一堆水泡上来。这次的水泡显然比刚才喷得更多也更急仿佛一个危险的征兆预示着某些事情即将发生。可是…… 可是……对于一个如此巨大的怪兽的反应而言这点水泡似乎又有些太微不足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水面上终于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只见在刚才冒水泡的地方传来“咕嘟”一声轻响然后…… ……我们看见弦歌雅意四肢向下、肚皮朝天慢慢悠悠地浮出了水面。他两眼泛白嘴唇青紫肚皮高涨似乎……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我和妃茵连忙七手八脚地把弦歌雅意的尸体从水里捞上来。虽然见多了朋友的死亡但我仍然很不习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妃茵看起来要镇定许多她把弦歌雅意的尸体扔在一边自己随手支起了篝火在几块野牛肉上撒了一些香料放在火上烤很快就做成了三份“炙烤牛排”——妃茵的生活职业是厨师经常趁着片刻的闲暇时间小试身手以提高自己的厨师等级。比起她对金钱的执着偏好她的厨艺倒是一直为我们所称道。就像这份“炙烤牛排”外焦里嫩、鲜香扑鼻吃了之后能在短时间里提升十五点防御力。 当我们刚刚把三份“炙烤牛排”吃完后复活的弦歌雅意终于喷出了口中的最后一口积水幽幽地醒转了过来。他的嘴唇看上去还是有些发青但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我拉着精灵游侠的手臂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死得那么快?那条鳄鱼使用的是什么技能?难道连逃都逃不掉吗?” 听到我的问话弦歌雅意看上去一脸的羞赧:“那条鳄鱼?我不知道我根本没看见它。” “一下到水里我就沉到了水底拼命扑腾也浮不起来想要向前走也走不出去喊你们救命又听不见结果……” 他揪起一撮被浸湿的头发下意识地把玩了片刻才扭捏地继续说道:“其实……我是被淹死的啦那个……” “……我不会游泳!”最后这一句话他居然能说得理直气壮。 愕然寂然肃然…… 弦歌雅意的话让我们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时候一只乌鸦从天空掠过发出“啊啊……”的沙哑叫声那声音里仿佛蕴含着某种很深的玄机让人哭笑不得。 “你这个大白痴!”短暂的沉默之后女魔法师终于不可遏制地歇斯底里大发作起来。她披头散发双眼发红额上布满青筋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犹如邪恶女妖令人惊惧的呼号。强烈的魔法波动凝聚在他的手中有如实体散发着狂烈的能量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控制: “你什么时候能变得正常一点?不会游泳你往水里瞎窜什么害得我们在这里白白等了你半天……” “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而已……而且在水里又没有窒息的感觉我也是在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淹死了的……嗨你听我解释……不要打我啊对把法杖放下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完……嗯你在干什么……不要摆出施放魔法的姿势……哎哟好了够了不要再用冰箭射我了……哦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用冰矛……魔法药剂可是很贵的……你再打我就要还手了……不要再打了你快要又把我打死了……复活点离这里很远的……” “我就是要打死你为民除害为国争光!”妃茵恨声大叫着手中毫不停歇地发着魔法。 “等等为民除害我可以理解可打死我和为国争光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借口痛扁你管他有什么关系呢乖乖受死吧!” “哎哟妈呀……救命啊……谁能来帮我制止这个疯女人……犯规不许打击腰部以下部位……啊我的屁股……” 在我和雁阵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无数绚烂多彩的魔法光辉把弦歌雅意团团围住其间不时传来他凄凉无助的哀号声。看起来妃茵确实已经被气得冲昏了头脑一向嗜财如命的魔法师此时居然舍得痛灌一瓶魔法药剂然后用“寒冰风暴”这样消耗魔力甚多的高级别魔法来痛殴刚刚死去活来的精灵射手——这足以证明我们的魔法师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在妃茵狂怒的神智中总算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的成分弦歌雅意因此而幸运地残留了一口活气免除了再次从复活点跑尸体回来的悲惨命运。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拿什么来勾引你,小鳄鳄(上) 第四十三章 拿什么来勾引你小鳄鳄(上) 修理完干了蠢事的精灵射手妃茵轻轻拍了拍巴掌面带笑容若无其事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既然这家伙没办法下水那么就只能让我们俩去把那头巨鳄引出来了。”她站在我身前带着征求意见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嗯……好的你说了算。”我得承认当她微笑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扫过的时候我的心“咯噔”猛地往下沉了一下。弦歌雅意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面前只要我还没有罹患痴呆症就会知道服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可千万别伤害这只小鳄鳄啊……”看到我们准备潜入水底长发的精灵少女故态复萌怜悯而忧虑地望了水中的巨鳄阿·斯坦一眼。她哀怨的眼神几乎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只温驯的羊羔而我们反而成了暴虐的屠夫似的。 看着水中那个光是脑袋就比我整个身体还大的巨兽的阴影我实在不知道她的无端忧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我们的处境更值得担心才对吧。 稍事准备我和妃茵一前一后潜入了水中。水里的光线比在岸上时要暗淡许多初下水时我还有些不太适应只觉得眼前一阵冰凉昏沉。不过没过多久我就适应了水下的环境眼睛也能看到东西了。 水面下的涡流巨鳄阿·斯坦看上去似乎比它的真实大小还要更大一些它的双目半睁半闭着颇为闲适地在水中逡巡。他的身体宽大而肥壮四肢就像是四根粗大的树桩长长的大嘴微微张开着露出两排锋锐坚固的牙齿。最惊人的是它的尾巴。它的尾巴足有一个人那么长上面生满了粗糙的鳞片和倒刺看上去粗壮而有力。虽然看上去很粗笨但在他游动的时候那条尾巴却在一刻不停地柔顺摆动着看上去比人的两条腿还要更为灵活。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被这条大尾巴当头拍上一记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妃茵缓缓地游近在安全距离的边缘时一起游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的时候妃茵冲我做了个手势而后冲着体型巨大的水底魔兽发出了一枚冰箭。 还没等冰箭命中目标妃茵拉着我就开始拼命地往回游生怕一个迟疑就成了巨鳄口中的饭后甜点。面对体积如此巨大的目标妃茵完全不用担心她的攻击法术会打偏冰箭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巨鳄的后背虽然对于巨鳄厚实坚固的表皮来说这发冰箭的威力实在不值一提可它毕竟成功地吸引了巨鳄的注意力。阿·斯坦立刻调转头来怒气冲冲地直冲着我们扑过来。他的四肢和尾巴不时地拍打着水波泛起阵阵水花平静的地下暗河顷刻间变得狂暴起来水花四溅、波浪滚滚。水下的游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本能地四散逃窜起来把原本就已经沸扬不止的地底暗流搅得更加混乱。 巨鳄的速度比我们想像的要快得多大尾巴重重地甩上两三下就已经疾冲到了我们的身后。好在这时候我们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了我双臂用力猛划了两下水冲到岸边然后双手使劲一撑滚到了岸上然后回过身来攥住妃茵的手用力向后一拉把她拖出了水面。 “准备好它要过来啦!”我声嘶力竭地大叫着直到此时我仿佛还能感觉到巨鳄喷出的水流直顶着我的脊梁。 雁阵早就已经掏出了哨子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水面弦歌雅意手挽弓箭严阵以待地守在她身边。 巨鳄阿·斯坦露在水面上的脊背迅速地靠近岸边正当我们以为它会不依不饶地窜上水面找我们麻烦的时候没想到它在即将撞上岸边的瞬间忽地一个猛子向水中扎了进去两只粗壮短小的后腿和长长的尾巴颇为滑稽地直树向天空而后气势万钧地拍向水面“啪”地一声溅起无数雪白的水沫。 然后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水下那个巨大的阴影重新摆了摆尾巴摇摇晃晃地游回到水中心去了。 妃茵和弦歌雅意的脸顿时拉得很长从他们看我的目光来推测我当时的表情也一定很难看。 我们冒着巨大的危险把它引到水边本想趁它上岸的时候把它驯服没想到这头狡猾的巨兽那么谨慎小心居然连岸都不上。 “这可怎么办?”我愁眉苦脸地问道。 “要不你们俩再下水去试试?”弦歌雅意恬不知耻地说道。 “你怎么不再去试试?”妃茵大怒。 “我……”弦歌雅意神色尴尬“……我不是不会游泳嘛……” “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把你栓在线上扔到水里去把那头鳄鱼钓上来作为鱼饵你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用不着会游泳。”我漫不经心地反讽道。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拿什么来勾引你,小鳄鳄(下) 第四十三章 拿什么来勾引你小鳄鳄(下) 没想到我的这句话给了弦歌雅意很大的启发:“钓上来这倒说不定是个好主意。你们谁会钓鱼吗?” “我会。”妃茵应了一声从魔法背囊中取出了她的钓竿。作为一个称职的厨师钓鱼是她获取食材的一个重要技能。 “可是……”妃茵看着手里的钓竿迟疑地说道“钓鳄鱼应该用什么做鱼饵呢?” 魔法师的鱼饵盒子里有十几条蚯蚓、还有几条红虫和酒香虫。这些东西拿来钓普通的鱼类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如果用它们来钓涡流巨鳄…… 恐怕就算它真的想换换口感尝尝新鲜鱼虫的滋味也很难从昏暗的河水中发现它们的存在。 “这到是个问题……”弦歌雅意愣了愣神不知该如何作答。 “啊果然还是把你串在线上做鱼饵更合适!”我想我发现了真理。 “为什么你不去当鱼饵!”弦歌雅意抗拒地反问道。 “因为你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比较好吃。”我的理由十分充分。 “你怎么知道鳄鱼不喜欢吃黑黑壮壮的家伙而且你的肉比我还要更多些。”弦歌雅意执意不从。 …… 就在我们沸沸扬扬吵闹不休的时候妃茵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咦雁阵呢?她跑到哪儿去了?” 听到妃茵的提醒我们才发现水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少了一个人。 我们在四周搜索了一下四周的石壁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该不会绕到对岸去了吧……”弦歌雅意满脸的焦急话音刚落就贴着山洞的墙边向水面对岸飞奔过去。 “我们也分头找找看她应该就在这附近的。”妃茵冲着我的右侧指了指自己转身向左走去。 “雁阵……”“小雁雁……”“你在哪儿啊……”我们喊着雁阵的名字在把洞穴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仍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找了一圈我和妃茵在分别的水边上重新相遇了。 “我没找到你呢?”妃茵冲我问道。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了我和妃茵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水中。 “她该不会是……”我吞吞吐吐。 “有这个可能。”妃茵面色凝重。从一开始长发的精灵女游侠就对亲近水中的巨鳄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她趁着我们不注意一个人溜进水中的可能性很大。 妃茵紧皱着眉头看着水面过了一会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下去找她。” “我和你一起去。”我义不容辞了。 正当我们鼓足了勇气打算再次潜入水中去面对那只凶暴的庞然大物的时候水面忽然再次沸腾起来。一道道巨大的波澜从河水中心层层翻卷开去预示着一件庞大的物体即将浮出水面。 “它要出来了!”妃茵指着河心大叫。 “看见雁阵了没有?”我伸长了脖子焦急地问道。 “没看见她你那边呢?”妃茵大声问我。 “我这边也……嗯?!”我刚要回答一个出人意料的景象堵住了我的嘴。 雁阵那个长发的精灵少女此时身背着那把马头人英雄遗留下来的巨大火枪正趴在涡流巨鳄阿·斯坦的鼻子上和它一起缓缓地露出水面。她看起来很好不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反倒是一直咯咯巧笑着爱抚地摩挲着巨鳄粗糙的表皮。 “嗨我把小鳄鳄带上来了!”雁阵一边俯下身去挠着巨鳄的下巴一边对着我们大呼小叫着。阿·斯塔似乎被她挠得很舒服不时发出“喔喔”的惬意轻吼声就像是个受到长辈抚爱的乖娃娃。这诡异的景象看得我们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瞪碎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几乎要对这个神通广大的精灵女孩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了。 “很简单啊我下了水游到它身边吹了吹哨子它就听我的话了。”驯服这头巨兽的过程在雁阵的口中就像是采一根草药那么轻松——甚至比那还轻松:采药的时候你还得劳神去寻找草药生长的位置呢。 “就那么简单?”妃茵讶异得都快要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了。 “本来就这么简单啊要不你还想怎么样?”雁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一只让我们心惊胆颤无从下手的凶暴魔兽就这样在这个奇异的精灵少女手中轻松摆平了。让我心理严重不平衡的是它甚至看起来很喜欢这样被摆平而就在片刻之前它简直差点就把我给活吞了。 简直太欺负人了就算我长得没有雁阵漂亮待遇的差别也不应该那么大吧! “说起来……”妃茵向四周瞧了瞧有些好奇地问道“弦歌雅意呢?他跑到哪儿去了?” “扑通!”她的话音刚落对岸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听起来那应该是某个旱鸭子一头扎到水里的声音……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只战宠的诞生(上) 第四十四章 一只战宠的诞生(上) 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弦歌雅意在对岸久寻雁阵不获和我们同样地他也想到了长发的精灵少女会孤身人潜入水底以身犯险。 崇高而热切的游侠精神让他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水中遗憾的是在他勇敢扑进水中的时候雁阵恰好刚刚跃出水面。我相信弦歌雅意这番英雄救美的义举完全是发自精灵射手的内心但显然没有经过他“进了水”的大脑。 于是他的大脑就真的再一次灌满了水平静的水面上就此又多了一具瘦弱的浮尸。 “如果是这样的话……”弦歌雅意看起来受到了颇为严重的打击。他垂头丧气地说道:“……那我刚才这两次岂不是死的冤枉得要命?” 对于他的问题我和妃茵只能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他。 不过弦歌雅意笨拙而木讷的举动似乎极大地赢得了雁阵的友谊和善意。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精灵游侠的脸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啊那么紧张地找我还害得你白白死了一回真是对不起啦。”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弦歌雅意连忙摆手说道脸上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幸福红得就像是被晚霞染透了的云彩。他显得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皮嘿嘿直笑有些傻乎乎地直说着:“你看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呵呵……没帮上什么忙……” 一种甜蜜到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我们中间妃茵看了看他们俩神秘地冲着我笑了笑。我忽然觉得某些不为我们所知的微妙变化正在这两个人之间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把降伏了的涡流巨鳄阿斯坦带回月溪城边的银星河畔——它在陆地上的行动可比在水中时要笨拙得多与其指望它依靠那四支粗壮的短腿一步步缓慢地爬回家去到不如我们找上百十个帮手把它一起抬回去更加可行些。 不过好在红山中的地下暗河正是银星河的一条支流沿着它涡流巨鳄就可以一直游回到自己的栖息地去这就省却了我们许多的麻烦。 临走的时候雁阵顽皮地挠着这头巨大魔兽的鼻孔指着暗河的出口与它依依不舍地告别。这头水中的巨兽似乎也很享受长发女精灵白皙的小手抚摸在身上的感觉眯着眼睛“呜呜”地轻叫了两声摆了摆尾巴潜入到地下暗流的深处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帮助雁阵完成了转职任务我们也离开了红山洞穴。洞穴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又拥来一群黑暗精灵把整条山路都封锁了起来。遇到我们这群不知从哪儿来的黑暗精灵援兵可是倒足了大霉。我们一路没费多大力气就再一次把他们杀得东倒西歪给妃茵留下了一大堆尸体以满足她聚敛财物的狂热嗜好。 “该死的穷鬼身上穿得花里胡哨的兜里居然敢只揣着这么几个钱就出来丢人现眼死了活该!”妃茵一边贪婪地把一具具尸体上能扒下来的东西就耙进了自己的行囊中一边还在极度不满地抱怨着不时还用脚上的尖头小靴子往尸体脸上猛踢两脚泄愤对黑暗精灵男性俊秀文雅的脸蛋完全免疫。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也到了三十四级距离转职的要求就只剩下一级之遥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我们又在身后拖着一大群“小熊熊”、“小狼狼”之类的可爱生物穿过了宝石花平原。一路上弦歌雅意一直被黑腹毒蛇重点照顾中毒后的小脸蛋绿得发亮活像是一根油光水滑的芹菜芯。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一直忍耐着没有向袭击自己的野兽动手还击。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动物的。我坚定不移地相信动物是人类永远的朋友。”他一边冒着冷汗把紧缠在胳膊上的毒蛇小心翼翼地扯开一边强颜欢笑地对雁阵说道。 扯淡!当初和我一起围杀狂犬开普兰的时候我压根也没看出来他打算和那只大野狗交什么“朋友”正相反他杀起野狗来倒是最兴奋也是最积极的一个。幸亏黑腹毒蛇的毒性让他的脸一直绿油油地闪烁着否则你一定能看到他现在的脸皮是红色的。 回到月溪城我们径直找到城里的驯兽师训练师。这是一个长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中年精灵看起来他对雁阵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啊欢迎你回来年轻的神眷者愿奈彻妮娅的甘露永远滋润你的心灵……”雁阵刚一走到他面前他就热情地说道“……你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你所做的一切证明了你有一颗自然之心。现在你已经光荣地成为了野性之子的一员稍后我会传授你一些基本的技能。” 很快游侠雁阵——哦不是驯兽师雁阵——就学会了驯服野兽的技巧。这是一个驯兽师最基本的技巧她所驯服的野兽将会成为他终生的战友和同伴与她共同生活、并肩战斗。每个驯兽师一生只能驯服三头野兽作为自己的宠物而且一旦驯服就必须忠诚于自己的选择不能再更换宠物了。 看到好朋友功德圆满地完成了转职妃茵兴冲冲地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想抓一只什么样的宠物?” 弦歌雅意也立刻挤了过来用颇为兴奋的语气强烈推荐道:“听说乌齐格山顶的黑豹不错可以匿踪、偷袭而且攻击力比较高;翁伯利安山谷的紫彩翼蛇也不错附带毒性攻击;你也可以要个肉盾在战斗中保护自己那山岭灰熊就很不错防高血厚就算是被人围殴也有机会逃脱。还有……”看他那副热切得有些过分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给自己挑选宠物似的。 历数我曾经遇到过的野兽真正强大出众的还真没有多少选择什么样的动物作为自己的战斗伙伴还真不是件一时半会就能草率决定的事情呢。 “你可以考虑一下吸血蝙蝠它的速度很快还有吸血和尖啸两个技能;另外草原食人蛛也挺好不但有毒还可以用它设置陷阱。”我比较了一下也推荐了两个我认为不错的选择。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够看要我说小雁雁你把所有的宠物名额都留下来等冲到高级别的时候我陪你去抓只龙来当宠物那才够威风呢。”我发现妃茵的想象力和她对财物的执念一样深不可测不过这个主意的可行性比让我赤手空拳去打败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和他的亿万大军还低只比让妃茵把她一半的财产拿出来送人的几率大一些。 “龙是魔兽吧驯兽师是不能驯服魔兽做宠物的……”弦歌雅意小声提醒着说错了话的妃茵却好心没好报地被拽长了耳朵…………啊我忘记了精灵的耳朵本来就是长的。 “那个……”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的建议长发的精灵驯兽师也很难下决定她紧皱着眉头嘟着小嘴踌躇的脸蛋显得更为可爱了“……我也还没想好该要什么宠物我觉得应该先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选择吧。” “我陪你去……”弦歌雅意忙不迭地要求同行。话刚说出口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认识这个同族的少女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样亲密的要求未免过于殷勤脸上微微一红:“……‘我们’陪你去反正明天是周末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 好在妃茵并没有发现他的举止有什么不妥。女魔法师兴冲冲地搂着精灵少女的肩膀颇为慷慨地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好那我们就和你一起去找一定要给你抓一只最威风最厉害的宠物……”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只战宠的诞生(下) 第四十四章 一只战宠的诞生(下) 宝石花平原是一处物产充足的丰饶之地受到了自然女神奈彻妮娅眷爱的沃土生长着远较别处为多的丰美花木同样也生活着千百种习性各异的野生动物。在这许多种动物中有的性情驯顺只要不被招惹就绝不会主动袭击人类;而另一些则生性凶残一不留神就会受到它们的伤害甚至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普通的行人如果不是为了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务、或是想要依靠狩猎来升级通常来说他们多半不会去招惹那些残暴的野兽宁愿绕一些远路也要避开它们的行迹。而我们现在却专门往恶兽聚集的地方探索只盼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野兽再凶猛一些、再狰狞一些好让我们的新任驯兽师小姐能够增添一个强悍可靠的战斗助力。 “那边的血毒巨蝎不错……”妃茵指着不远处那只危险的嗜血虫族兴奋地嚷着那热情劲就像是在撮合一对情人似的“……速度挺快攻击力也高还能用毒就它了吧!” “野猪!野猪!野猪!”弦歌雅意指着另外一个方向的草丛亢奋地狂嗥起来比看见了多年未见的梦中情人还要激动“……高攻、高防、高生命值的物理系宠物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最佳拍档啊!” “野猪不好又丑又笨一点性格也没有还是蝎子好你看它长得多帅啊!”我非常仔细地看了看这只凶暴的节肢动物努力试图给它一些艺术化的抽象想像让它看上去尽可能显得“帅”一些但遗憾的是虽然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这只蝎子丑陋依旧。我觉得在我和妃茵两个人之中恐怕有一个人的审美观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蝎子才不好看呢长得疙疙瘩瘩的而且也不实用高级别的怪物三两下就把它捶扁了。还是野猪好能攻能守还能用撞击技能让敌人眩晕简直是十项全能。而且长得圆嘟嘟的还挺可爱的。” 可爱?我不知道弦歌雅意是怎么从野猪那一对尖利的獠牙、挺拔又肮脏的鼻头、直立的鬃毛和挤成了一团的眉眼间找到这个单词的存身之处的现在我忽然觉得在我们三个人之中恐怕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有两个人的审美观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了。 “蝎子好!”妃茵义正词。 “野猪好!”弦歌雅意掷地有声。 “野猪不好!”妃茵抢先发难。 “蝎子不好!”弦歌雅意如法炮制。 …… 就在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忽地同时把头转向我: “杰夫你说说看到底哪个更合适?” 既然他们都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我很有责任挺身而出向我的两位朋友灌输正确的审美标准。 “我觉得你们说得都不太合适……”我轻了轻嗓子然后转脸对长发的精灵少女建议道“……雁阵小姐你觉得刚才河边的那只巨型阔嘴蟾蜍怎么样?” “那个……”我们的建议大概是让长发的精灵少女无所适从了她迟疑地看看我们期待的表情显然是希望找到一个不驳我们颜面的婉拒方式但是看起来想要做到这一点着实不太容易。 “啊在那里……”正当雁阵颇为犹豫的当口忽地她眼前一亮立刻撇下我们朝着不远处的茂密草丛飞扑过去。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草丛中忽地闪出一道温暖的橘黄色光环随即雁阵欢悦的叫嚷声从那里传了出来: “抓住了抓住了我终于有宠物了……” 好奇的心情立刻把我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我们实在都很想知道究竟是只什么样的宠物吸引了她的目光居然想都没有想就将我们友好的推荐抛在了一边毫不迟疑地就将它驯服了。它究竟有什么样的过人之处能让阴毒的巨蝎、强壮的野猪和威武的蟾蜍顷刻间黯然失色呢? 片刻之后长发的精灵驯兽师就手捧着她所驯服的第一只宠物走出了草丛。她满眼闪着星辰般闪亮的光彩不住地抚摸着宠物的脊背看起来对这只宠物既宠爱又怜惜。 她所驯服的是一只以敏捷著称的哺乳动物皮毛雪白、四肢有力尤其是它的后肢饱满而充满弹性随时都能迸发出强大的爆发力。它的目光殷红如血狡黠而不安分地来回转动着。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在于:它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小得甚至比雁阵的手掌大不到哪里去——我说过它是被“捧”出草丛的。 这只宠物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以至于妃茵的嘴巴张大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弦歌雅意的眼镜大概也因为他突出的眼球而显得有些紧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眼前一阵眩晕满心欲哭无泪的苦涩。 “小雁雁!”妃茵一把把这只动物抢到了手里冲动地在雁阵面前摇晃着看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把这无辜的小东西一把掐死“我知道你喜欢动物!我也知道想要抓一只既厉害又好看的动物不太容易!但你毕竟是在找一只战斗宠物就算你看不上血毒巨蝎也用不着……也用不着……” “……也用不着一定要抓一只兔子吧!” 狂暴的女魔法师恼恨得直翻白眼一不留神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如果不是驯兽师驯服的动物不允许更换的话我想她绝不介意当场熬一大锅兔子汤然后勒令自己的朋友重新选定一只强悍的宠物。 没错这个在第一时间抓住了雁阵的眼球、让她坚定不移地抛弃了那些战斗力强悍的优秀战宠、占据了一个宝贵的宠物名额的小动物就是一只纯种的野生白兔。 这只一级的野生动物有着高达三十六点的敏捷指数可它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只有象征性的一点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技能。把这只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小家伙称之为“战宠”绝对应该算是一个深灰色的反讽笑话。它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这实在是一只漂亮又可爱的小动物红红的小眼球怯生生地望着周围咧成三瓣的小嘴巴不住地蠕动着牵动着两颊柔软的短小胡须微微颤抖那娇小可爱的模样简直就是天生的魅惑技能就连我也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小脑壳弦歌雅意更是讨好地从背囊里掏出一只苹果凑到它的嘴边引逗着。 抛开战斗实用性来说兔子和精灵倒也是一对挺般配的组合——他们都有着一双尖细灵巧的长耳朵这显著的特征让人很那不疑心这两者之间或许真的存在着隐匿的血缘联系。 “可是……”雁阵把两根食指在胸前对在一起低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妃茵小声辩解道“它实在是很可爱啊……” 小兔子这时正把弦歌雅意递过去的苹果撇在一边连看也不看一眼却张着小嘴轻轻吮着妃茵的手指头眯着一双小眼露出满足的表情懒洋洋地把身子歪倒在一边乖巧地露出肚皮尽情地接受着我们的爱抚。 在这样强大的可爱攻势面前妃茵立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她竭力想要装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向上轻挑起来伸出另一只手轻搔着兔子的小肚皮: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一定要抓只像样点的宠物来要不然……”魔法师咬着牙根恨恨地对自己的驯兽师朋友说道可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咯咯”地轻笑出声来“……哎呀你看它居然还会笑哎……” “给它起个名字吧‘白兔’实在是太没有个性了。”已经完全丧失了立场的魔法师兴致勃勃地怂恿着抱着兔子左摇右摆简直都不愿意还给雁阵了。 “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它‘兔擦擦’吧。”精灵少女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给这只战宠起了一个音调拐着弯嗲得腻人的怪异名字。 她话音刚落小兔子头顶标志着的“白兔”字样立刻在一阵闪烁中消弭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兔擦擦”三个鲜亮的大字。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又一只战宠的诞生(上) 第四十五章 又一只战宠的诞生(上) “说定了哟你可千万不能再抓这种没有用处的家伙做宠物了!”重新走上帮助雁阵寻找宠物的旅程妃茵对自己的精灵朋友谆谆教诲着。不过她万般慈爱地把兔擦擦搂在怀里的架势实在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说服力。 “嗯嗯嗯……”雁阵连连点头不住口地保证道“……这次我绝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说实话她那副看见什么动物都两眼发亮直淌口水的表情就更缺乏让人信任的依据了。 “吼……”正在我们闲谈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狂暴的吼声。对强大战宠的不住搜寻让我们对一切凶猛动物的线索分外地敏感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发出吼声的是一只巨大的狮子它的两只眼睛像铜铃一样硕大宽阔的大嘴中长满了刺目的獠牙它的身上生着一身银灰色皮毛犹如身披一层金属铠甲表明了它与众不同的身份——“咆哮狩猎者奇利尔”这就是这只三十三级“狂暴”级巨兽的名字。 这头巨大的狮子并不是独自在草原上游荡在它的对面正站着一只可怜巴巴的绵羊。这只绵羊大概刚刚成年体型并不是很大身上的绒毛还很细腻柔软。宝石花平原上丰美的水草为它的成长提供了非常有利的环境它长得全身肉嘟嘟、胖呼呼的一副木讷痴肥的傻样子。不过现在它的右前腿正流着血哆哆嗦嗦地勉强站立着一脸无辜地盯着前方的狮子仿佛心里害怕得就连害怕都不会了。 这头狮子居然在袭击绵羊这倒是挺不常见的一件事情。我们曾经遇到过不少的野生动物其中不乏性情暴躁、嗜血好杀的野兽但它们一般只是袭击入侵自己地盘的涉空者们对自己周围的其他动物倒没有什么敌意——野鸡和狐狸之间并没有什么难以弥合的罅隙狸猫和野鼠之间也不存在你死我活的仇恨。事实上当我们不慎踏入他们共同的领地时倒是有可能招来它们同仇敌忾的攻击。 可这头狮子的表现颇为不寻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饥饿的火焰尖锐强劲的大爪子在地上不住地摩擦着似乎已经按耐不住要把面前的绵羊撕成碎片了。它的名字叫做“狩猎者”我想这应该和它的反常表现有一些关系才对吧。 “小雁雁快看快看看它的属性!”我们站在安全的距离上观察着这场发生于两只动物之间的猎杀这时候妃茵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前面兴奋地大喊大叫。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咆哮狩猎者的属性: “咆哮狩猎者奇利尔三十级(狂暴)攻击力二十三防御力二十一生命九百七十二。咆哮:有80%几率使周围的生物虚弱二十秒;重击使敌人眩晕五秒;灵魂吸收:主动吸收灵魂之力加快等级提升速度……” “呵……”这头野兽的介绍不由得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高阶的攻防属性、如此强盛的生命力、再加上实用强大的攻击技能即便是一个技艺娴熟、装备齐全的老练战士也很难在近身肉搏战中从它身上讨得便宜。凭借高出四级的等级优势我虽然有信心独力搏杀这头凶兽但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 更何况这个“灵魂吸收”是我从来也未曾听闻的陌生技能似乎这头野兽正是受到了这个技能的本能驱使才在宝石花平原上捕杀弱小的野生动物借此提升自己的力量。我不知道它原本应当是几级的野兽但从现在的景象看起来它是经过很多次的猎杀才积累起现在这三十级的级别的。 “驯服它!”我也忍不住大声提醒着雁阵。要知道一旦驯服这样一头凶悍的巨兽就意味着我们的驯兽师朋友在战斗中多了一个足以与职业战士相媲美的强大助力甚至可以做到在以一敌二时也可以从容面对不落下风。 “真的要这样吗?”雁阵不情不愿地看了看我们迟迟不愿动身。 “小雁雁记住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哟!而且它看起来也很帅嘛……”妃茵威逼利诱。 犹豫了片刻雁阵还是听从了我们的建议脚步轻缓地向前摸去。弦歌雅意在她身后大声地鼓气呐喊着:“加油啊雁阵小姐一定要把它抓回来!” 弱小的猎物似乎让咆哮狩猎者奇利尔提不起精神来虽然它又是吼叫又是磨爪子地准备了很久可迟迟不愿给自己的猎物致命一击。一直等到雁阵摸到跟前掏出驯兽用哨子做好驯服的准备时才慢悠悠地晃到绵羊的身边真正动了杀机。 很好眼前的猎物吸引了巨狮的注意使他根本没有发现靠近的驯兽师。雁阵已经来到驯兽哨子能够发挥作用的距离了……看她把哨子放在嘴边了……哦她已经开始吹了——那哨子发出的是一种我们听不见的声音似乎只有野生动物超卓的听觉能够听到这只哨子的声音并对发出声音的人生出亲切的好感。 “吼……”走到绵羊身边狩猎者奇利尔再次发出了巨大的吼叫声仿佛是在炫耀自己豪壮的力量似的它不知道片刻之后它就会成为一头驯服的家畜像那只可爱的兔擦擦一样乖巧地追随我们长发的精灵少女了。就在它高高扬起粗壮的爪子准备给面前的绵羊最后一击的时候…… ……长发的精灵驯兽师已经完成了她的驯服工作从嘴边取下了驯兽的哨子…… ……与此同时一道橘黄色的光环就地闪起把巨大的野兽笼罩在其中——这熟悉的景象我们曾在兔擦擦被驯服时见过一次…… “好太棒了!”妃茵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和弦歌雅意也在为漂亮的驯兽师小姐驯服了这样一只强有力的战宠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吼……吼吼……”正在这个时候咆哮狩猎者猛地又连续发出几声凶猛的怒叫转过身来猛扑向一旁的雁阵。 这大概是刚刚驯服的宠物在和主人嬉戏吧。大块头的宠物就这点不好嬉戏的时候也怪吓人的。 “刷……”正在我们慨叹不已的时候巨狮奇利尔一爪下去雁阵头顶立刻血光四溅生命大减。 嗯?!我们立刻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怎么和宠物嬉戏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吗? 这时候站在一旁发呆的胖绵羊才迟钝地晃了过来慢悠悠地跑到雁阵的腿边用身上的毛蹭着雁阵的小靴子一副低眉顺眼的驯顺模样。 我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 “你就叫羊咩咩吧!”即便是面对着这样一只凶猛的巨兽雁阵也不愿与之交手匆忙向后退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说道。 胖绵羊头上的“绵羊”字样随即隐去片刻后“羊咩咩”三个大字被它顶上了脑门熠熠生辉。 果然…… “啊小雁雁你怎么把绵羊给抓回来了……”妃茵暴跳如雷我已经在考虑今天的午餐会不会是一顿涮羊肉了。 “咦你们不都是让我抓它的吗?”雁阵的口气里透着无辜。 “谁让你抓羊了我们是说抓狮子狮子!”妃茵连声怒叫着肺管子都快要喷出来了。 “可是……”一边逃跑雁阵一边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胖嘟嘟的羊咩咩一脸舍不得地说道“……你们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可爱也许吧。与兔擦擦的乖巧精明相比羊咩咩的肥胖迟钝绝对属于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圆圆地就像是一团棉球晃晃悠悠迈着小碎步紧跟在雁阵身后不像是在跑倒更像是在滚着说它不可爱绝对是昧着良心说话但是…… “……可爱也不能当饭吃啊!”妃茵在我的眼中已经快变成了用鼻孔喷火的巨龙了。 我们知道凭着雁阵宠爱动物的性格是宁愿自己被咬死也绝不愿攻击动物的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莫名其妙地遵循这动物保护主义的信条。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咆哮狩猎者奇利尔并不是什么致命的威胁但在他们跑近之前我们还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啊……呜……”忽然巨狮奇利尔一个箭步扑上来张开大嘴一口咬在羊咩咩的脖子上。只有三级的羊咩咩原本就已经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了此时哪里还受得了这样凶狠的攻击立刻脖子一歪、四腿一蹬连哼也没哼一声就歪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又一只战宠的诞生(下) 第四十五章 又一只战宠的诞生(下) “啊我的小咩咩……”看到宠物惨死雁阵立刻心疼地惊呼一声两眼顿时变得水汪汪的。再次看向奇利尔的时候精灵少女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爱护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喷射出一道无情的怒火犹如我炼金时用火苗炙烤铜板时才会喷射出的绿色火焰。 “砰!”抬手一枪威力强劲的火枪“塞拉·炯”犹如雷霆的愤怒挟着巨大的火光将弹丸飞射出去一下子把巨大的野兽撂倒在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发的驯兽师少女将枪口对准动物。在“可爱”和“更可爱”之间手持火枪的精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立志为不幸死去的宠物报仇。必须得承认这头笨狮子的运气实在很不好在它面前的五个目标中无论它攻击哪一个都不要紧偏偏只有这一个是它不应该碰的。它选错了猎物结果把自己的性命也葬送了。 “嗨快告诉我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她居然动手打动物了天呐……”弦歌雅意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适应精灵少女这颠覆性的狂暴举动难以置信地冲着我小声问道。 “我看见的和你一样!”我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取出长剑兴冲冲地挥舞着冲上前去。 在和雁阵一同冒险的这一路上我可真没少受这些野生动物的窝囊气不管是三十级的灰熊还是二十七级的野狼、甚至是就连二十级都不到的小白狐狸都敢龇牙咧嘴地追在我身后找机会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来上一口。而我却连还手的权力都没有只能万分窝火地抱头鼠窜任凭这些原来根本不堪一击的追击者们逞凶霸道一肚子的苦涩委屈都无处伸冤。 可是现在长发的精灵美少女终于亲手打破了自己的限制我在这一路上积攒起来的所有耻辱和愤怒立刻找到了复仇的目标。顿时我被毒蛇缠在脖子上勒了个半死、被蜘蛛喷了一身臭哄哄的毒液、被大野猪一头撞翻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等等等等一幕幕惨剧浮上我的心头而在我心中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顿时都换上了一副狮子的嘴脸。一想到我终于有机会在一头活生生的野生动物身上出一口恶气我的心轻快的就像是张上了翅膀一样。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弦歌雅意算是彻底受到了雁阵古怪禀性的感染完全不适应和野生动物作战了。他提着一副弓箭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尴尬得直跺脚。 “笨蛋什么怎么办来帮忙啊……”妃茵毫不手软地连着甩了两枚冰箭出去回过头来恼羞成怒地冲着弦歌雅意大叫起来然后她又补充说道:“……杀了它之后别忘了把皮扒下来我已经很久没拿到动物皮毛了!” 不得不承认咆哮狩猎者的命运是悲惨的在四个高出自己四、五级的冒险者面前它很出色地扮演了一个肉靶子和出气筒的角色至死都没有捞着还手的机会:刚被一枪崩得晕头转向又被一剑砍得头破血流最后身上插满了锋利的羽箭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冰刺终于一声不吭地爬倒在地上。而且就算它已经一动不动地横死在地上了雁阵还是觉得不解气抬起自己漂亮的高跟小皮靴很是一通猛踩。 看着只因为想吃一顿午饭就被踩成了肉饼的狮子我忽然感到心里平衡了许多觉得自己尽管这一路上被追得东跑西颠的但总算没有遇到什么生命危险和这头被我们当成了出气筒和揉靶子的倒霉狮子相比也算不上是很委屈了…… 死亡对于被驯服了的野兽来说并不是完全的终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生命冷却之后它们的主人可以通过灵魂召唤的技能把它们重新复活。很快在精灵驯兽师的召唤下羊咩咩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在地上“咕噜”打了滚重新站了起来。它抖了抖肉嘟嘟的身体和蓬松的皮毛面色木讷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对自己这趟死而复生的经历没有任何感触对我们这些围在身旁的陌生人也没有一点兴趣低头啃起一团青草心无旁骛地大嚼起来。 “我的小咩咩……”和羊咩咩复活后表现出的矜持大度相比它的主人可是又喜又悲看起来十分失态。雁阵一把将她的第二只宠物紧紧搂在怀里心疼地又亲又摸眼眶里转着晶莹的泪滴似乎还在为它刚才的惨死自责不已。不过这份激动的性情可一点也没打动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它舒适惬意地趴在长发精灵的怀抱中得意地眯起两只小眼睛尖尖的嘴巴里还在大口地嚼着青草不停地来回蠕动着…… “哼……”看着羊咩咩和兔擦擦这两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妃茵一边眼睛喜欢得发亮一边又恨得咬牙切齿又气又恼地数落着雁阵“……你这个大笨蛋抓了这两个小笨蛋看它们以后怎么帮你战斗活该!” 雁阵摸着小绵羊脑袋慈爱地笑了笑:“本来我也没想让它们帮我战斗啊。” “那你还要它们来干什么?”妃茵恨得直跳脚。 “就是喜欢嘛你看它们多可爱……”雁阵偏着脑袋想也不想仿佛理所当然地说道“……谁说宠物就一定要战斗了?我选它们做宠物就只是因为喜欢而已啊。打架有什么好?” “可是……”雁阵的话让妃茵哭笑不得“……你选的这个转职职业要是没有宠物帮忙肯定是打不赢别人的。” “为什么一定要打得赢别人呢?”雁阵反问了一句同时取出驯兽师专用的魔法手镯召唤出一个半人来高的空间门轻手轻脚地把羊咩咩放了进去——如果需要它的话她只用念动咒语就能把它从魔法空间中召唤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长发的精灵女驯兽师又从她的朋友手中接过兔擦擦继续说道“我来玩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开心嘛。平时我在家见不到这么多的动物在这里我能和它们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了。我又不觉得打架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打不过就打不过好了。难道你觉得打死别人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吗?谁规定来这里就必须把别人打死的?” 长发的精灵少女是带着单纯的微笑说出这番话的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甚至可以说是天真得发傻。我相信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天真和不切实际完全是把这些话当成笑话来讲的并不打算赢得我们的赞同。 “我……”可是为什么妃茵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继续辩解。 不不只是妃茵包括我和弦歌雅意。在雁阵冒着傻气的天真话语面前我们三个人同时语塞无法作答。 我们都知道驯兽师之所以能够与宠物结成伙伴成为在战斗中相互守护、相互扶持的搭档是因为他们都是自然女神虔诚的信徒有着一颗如晨光般明澈而温暖的野性之心。他们之所以能够安然地行走于凶兽之间博取他们的信任、赢得他们的忠诚是因为他们敬畏自然、尊重生命把自己看作是与一切生命相平等的普通一份子与他们的宠物灵魂相契、生死相随。 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在我之前并不算很长的冒险经历中尽管数量很少但我确实也曾经遇到过一些成功转职了的驯兽师并有幸目睹他们的战斗。遗憾的是在他们身上我已经看不见多少野性之心的痕迹了动物在他们的眼中仅仅是一柄武器、一块盾牌、一身铠甲或者是一个会移动的魔法发射台他们驯服野兽的唯一用途就是为了战斗——更轻松、更安全、更迅速地战斗击败敌人、保护自己、更有效率地杀戮。 他们毫无节制地驱使着自己的宠物在最危险的地方冲杀奔走而自己则呆在安全的地方用弓箭或是枪支悠然地射杀自己的对手。在他们的宠物受到伤害、生命垂危的时候我看不出他们有多么焦急或是疼惜。恰恰相反当情况紧急、处境危险时这些失却了对生命的敬仰心的野性之子们总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他们的宠物任由它们战死当场好为自己的安然逃脱赢得时间。 驱使着忠于自己的伙伴强迫它们、操纵它们、背弃它们这些驯兽师们把这些事情做得如此的顺理成章就连身为旁观者的我们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以此为标准为雁阵挑选合适的宠物。 回想起来我实在不怎么相信那些人真的会发自内心地去热爱一只剧毒的狼蛛、一头凶暴的灰熊又或者是一匹长着獠牙和利爪的豺狼。倘若这些东西不能给他们提供颇为可观的战斗力这些人或许连看都不愿多看它们一眼甚至会大开杀戒把它们的生命变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野性之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丧的驯兽师已经失却了他们对自然的敬畏沦落成了一个掌握着一门奇妙技艺的群体。对于宠物他们充满了功利的企图心只想着去更好地使用它们——或者说是“利用”它们。 仅有我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发自内心的喜爱着自己的宠物愿意去保护它们珍惜它们对它们投诸关切和爱心而不是去利用它们。 这原本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而现在却在我们眼中变成了反常。 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如此当谬误成为一种风行、被大多数人所惯见之后那些原本真正正确的反而不容易为人所接受。 或许吧我想在自然女神耐彻妮娅数以万计的信徒之中只有这个女孩的所作所为是真正符合她的心意的。她真正做到了与动物为友与自然为邻做出了忠实于自己灵魂和信仰的抉择。 “我累了……”正在我微微发呆的时候雁阵清脆悠扬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的耳边“……今天就到这里了剩下的一个宠物就等以后再找吧。” “拜托你就抓只有用点的吧。”妃茵见说服不了雁阵只能这样软磨硬泡。 “我尽量……”雁阵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请等一下……”见到雁阵要走弦歌雅意连忙叫住了她。见她回过头来开朗的精灵射手忽然脸上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上线?到时候能不能给我发个消息来。最后那只宠物……让我陪你一起去抓吧……” 雁阵有些意外地看了弦歌雅意一眼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轻轻微笑着回答道: “好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战武士的转职任务(上) 第四十六章 战武士的转职任务(上) 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巧合组合而成的。这些巧合似乎在冥冥中被一只神秘的大手巧妙地拼合在一起在最恰当的时候为我指明前行的道路将我的生命串联成一条顺畅而完整的长线。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就仿佛我的生命只不过是一段早已被编排好了的情节正按照某一个既定的程序缓缓走向它的尽头。 当这些巧合连续不断地出现在抉择面前将我们引入人生的轨道中时它就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命运!是的或许我们生命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屈从于命运的力量之下它轻若无物以至于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让你根本无法察觉;同时它又无坚不摧无论你顺从也好、抗拒也罢终究得循着它的指引完成你的生命。 当我三十五级的时候我刚好来到了里德城。这是德兰麦亚王国西北部的一座商业重镇是晨曦河中游的第二大港口交通便利物产丰富。 你完全可以说这是一个巧合我只是在这个时候“刚巧”到了这座城市而已假设我升级的速度再快一点、或是再慢一些这个时候或许我就正呆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之中而不是行走在这座宏伟城池的大街上了。 可是当我把托运的包裹送到里德城的守备官坎贝尔中校手中完成了我所接受的最后一个任务然后发现他身旁站着的那位强健壮实、全副武装的魁梧女人正是战武士的训练师时我就不得不把这种巧合归功于命运的安排了。 我曾经说过早在达到三十五级以前的时候我就确定自己的转职目标——成为一名战武士。在瓦伦要塞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战武士训练师的身影;就在我刚刚到达里德城外杀死了那只淤泥怪成功升到三十五级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使我成为一名战武士的引导者没想到她出现得那么及时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至高神听到了我的要求特地把她派遣到我身边来似的。 “嗨小子别以为你已经很强壮了在我看来你脆弱得就像是根破扫帚我只用胳肢窝就能夹断你的脖子。滚远点除非你想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当我靠近时那个健壮的战武士训练师轻蔑地打量着我粗鲁地说道。 我得承认身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质疑我的力量而我今后或许还要在战斗技巧上接受她的教导这让我感到有些窝囊但我还是理智地避免了与她冲突。一方面坎贝尔中校和他的侍从们就站在一旁我猜他肯定不会因为我带来了他朋友的礼物而任凭我当着他的面破坏城里的治安;而另一方面战斗的直觉让我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本能地感到畏惧。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我们还可以说她是一个长相不算差的女人但当我与她相对时似乎能感受到她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的气息——拥有这种气息的武者绝不是像我这样的半调子战士能够对付得了的。 我偷偷瞥了这个女战武士训练师一眼她的肩膀宽而厚实臂膀虽然并不十分的粗大但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仍然在上面勾勒出许多清晰刚劲的线条让人感到这两条胳膊随时都能够爆发出致命的力量。 她的胸肌高高隆起就连身上的束甲都不能完全收拢不得不露出很大一片圆润的胸膛……哦当然那似乎也并不完全是胸肌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的目光立刻十分克制地移向了别处——好吧好吧我坦率承认在转移目光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在那片古铜色的饱满胸脯上狠狠地剜了两眼。 “我希望能成为一名战武士女士。”我郑重地回答道。 “你必须首先证明你的勇气和意志……”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在北边有一个名叫阿尔贝的村庄现在一群巨魔屠杀了那里的居民把它当作自己的营地。我们迟早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但是在那之前杰夫里茨基德你要突入他们的营地把他们丑陋的部落旗帜带回来用你的行动去打击他们的士气。在你把旗帜交到我手中的一刻就是你成为战武士的时候!” 巨魔曾经是生活在法尔维大陆上的一个土著种族对于他们的血统我曾经听说过许多种传闻。有的人说在我们所不明了的遥远历史巨魔和精灵曾经有着相同的祖先而他们同样尖细挺拔的长耳朵就是这一论点的明证;而还有一种说法则声称巨魔和半兽人的血统十分相近因为他们都有着蓝绿色的皮肤而且在唇边都长着两颗粗壮的獠牙。 不过现在这些体型高大、后背佝偻、相貌丑陋、性情残暴的大家伙在整个法尔维大陆上都已经变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他们是堕落、背叛、凶恶和唯利是图的代名词而这全都是因为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在战争中巨魔的首领、阴险诡谲的邪恶术士、“虚空之手”姆拉克带领着他的族人全部投向了末世君王成为了他践踏和蹂躏大陆居民的得力帮凶。当“苍穹守护者”德多坦召唤出“吞噬之门”的魔法后大多数的巨魔连同他们的主人随着被吞噬的大陆一同消失了可在法尔维大陆上还残存着一些零星的巨魔部落。他们是整个大陆的公敌也是大陆上最残忍、最卑劣的盗贼和匪徒他们杀害行人、洗劫村庄就连女人和孩子也绝不放过。 我很高兴有机会能给这帮匪徒一个教训欣然领受了这个任务。按照战武士训练师的指引我离开了里德城一路向北没过多久一片村庄的废墟果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里应当曾经是一个宁静闲适的小山村几排简单而坚固的小屋横在一座山丘的南侧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小屋四周是一片麦田一条小路贯穿其中直通向不远处山坡上的一片果园。村里有个不是很大的谷仓和一个小牲口圈这应当是这里仅有的几户居民共用的设施。尽管是一座简陋朴素到了极点的小村子令人感动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座供奉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庙神庙位于村子西首的一块高地上左侧靠近旁边的山石背后挨着悬崖是一座两层的小石屋一层是至高神的神位二层或许是这里唯一一名僧侣的住所。身处其中你的脑海中很容易就会呈现出这样的情景:每当礼拜的日子这座村子里仅有的二十几位居民齐聚在这座小神庙中他们彼此熟识不但是邻居也是朋友或许其中的不少人都有亲缘关系。他们在这里虔诚膜拜、听从僧侣讲解神的智慧之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平静而友善的笑容。 这该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可是现在那些绿皮肤的大个子强盗把这一切全都毁了:许多屋子都被烧去了顶棚有许多墙壁也坍塌了一半所有的门窗都被毁了使这些原本能够为人们遮蔽风雨的温暖小屋光秃秃地呈现在露天之下。麦田被烧成了一片焦土果园里的果树也都被砍伐、烧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几棵瘦骨嶙峋地立在园中看上去格外的寥落。 谷仓的墙上破了一个大洞牲口圈里散落着不少被啃食干净的骨头村庄里不少地方还在冒着缕缕轻烟一些墙上嵌着染血的刀斧和箭头。在这座破败的山村废墟中处处都能找到一场惨烈屠戮过后留下的痕迹。 我强忍住心头的愤怒潜伏在小路旁的一棵烧焦的枯树背后小心地观察着村庄废墟中的情况:袭击这座村落的是一个名叫“污斧”的巨魔部落此时大概有三十多个污斧巨魔散落在村子的各处他们大多是手持粗重单手斧的战士但期间也掺杂着几个穿着长袍的萨满法师。 他们把自己部落的红色獠牙旗帜放在了村子里最大的建筑——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庙大殿里正插在原本摆放至高神神像的神坛中央而原本的神像已经被他们翻倒在地。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神像断裂的头颅已经滚到了墙边至高神达瑞摩斯那张面孔磕掉了半个鼻子正面对着墙角的一个老鼠洞再也不复往日的仁慈与威严了。 从我现在的藏身之处到神庙中大概有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在这段距离之间总共设有四个污斧巨魔岗哨每个岗哨都由两名“污斧砍头者”和一个“污斧招魂者”组成。除此以外还有四个巨魔分成了两组流动哨兵在村子里巡逻。他们都是些三十二、三级的战斗人员倘若是一对一的交手我有足够地把握制服他们但倘若他们一拥而上我恐怕就只有被乱刃分尸的份了。 我理智地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伏在原地看他们的行动。慢慢地我发现了我的机会:那些固定的巨魔岗哨排列得很松散并没有完全封锁进村的道路只要我能够保持足够的距离借助岩石和树木的掩护完全可以安全地潜入村子里。而那两组哨兵在绕过神庙之后会拐向屋后沿着神庙的墙壁兜一个圈子然后再相互向反方向走去。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倘若我掌握好时间差、行动迅速些也完全足够我进到神庙里去了。 经过再三地观察我确定了自己的推论下定决心去试一试。正当我贴着山坡向前摸索、想要绕开第一个巨魔岗哨的时候我忽然眼前一动看见在村子的另一头闪过了一个健壮的身影。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战武士的转职任务(下) 第四十六章 战武士的转职任务(下) 那个人穿着一身坚固的铜质铠甲紫色的短披风随风飘扬背后背着一把青铜色色剑刃的双手大剑脚步坚实有力。和我一样他也是一个战士不同的是他更矮、也更粗壮。虽然头盔遮住了他的面孔但却遮不住他结成了小辫的金黄色长胡须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位矮人族的战士。他的头上显示着他的灵魂之名:夸张的哭泣。与他粗犷豪迈的外表相比这个名字悲切哀婉显得非常的不相称。 这个在意外出现的矮人战士打乱了我的行动计划我怕他会冒冒失失地误了我的事又很好奇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所在于是潜伏在原地装备上我亲手制作的“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行动。 矮人战士的行动出乎意料地谨慎他紧贴着路边的树木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巨魔岗哨双脚缓慢地向前挪动着。在他距离巨魔岗哨最近的时候岗哨里的一个“污斧砍头者”朝他的方向转了转身他以为自己的行动惊动了哨兵立刻像只猫一样迅捷地收回自己刚刚迈出的右脚一个旋身转到身旁大树的后面。不过这只是一场虚惊片刻之后那个“污斧砍头者”又重新转回头去他长吁了一口气重新绕出树干小心地穿过了这个巨魔岗哨。 穿过第一道岗哨的成功增强了他的细心这个名叫“夸张的哭泣”的矮人战士熟练地摸向第二道岗哨并且很快就用同样的方法成功地穿越过去。看起来他应该是和我经过了同样的观察和思考并且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就连选择进入村庄废墟的方式都和我设想的一模一样只是恰好我们身处的方向完全相反而已。 看到他成功穿过了最后一道岗哨我的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起码他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小心地保持距离我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一个巨魔的情况下潜入村庄。 正当他要继续接近神庙的时候由两名污染斧战士组成的巡逻哨从右侧巷口里走了出来。他立刻机警地缩了缩脖子返身退回到了原处。等到两组巡逻哨在神庙门前交汇、然后双双拐入神庙后方的时候矮人战士立刻双足发力拼尽全身的力气冲向村里中央的那做袖珍型的神庙。矮人奔跑的姿势实在谈不上优美他的两条短腿原本就粗壮笨重身体又矮又胖长长的头发和胡子还不住地在他脸前飘散使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把眉毛胡子抓成一把才能不被它们阻挡住视线。他跑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长了金毛的巨大肉团子在地上滚动又再加上一双镶嵌着金属板的战靴每跑一步就会发出“哐哐”的声响我简直感到奇怪巨魔们似乎白白长了两只尖细的长耳朵居然对这么明显的声音听而不闻就这样任凭他接近神庙。 流动哨离开神庙门口的时间足够长这使得夸张的哭泣有充裕的时间跑进神庙。我开始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的目标似乎和我一样也是污斧巨魔部落的旗帜。 刚一迈进神庙一个小火球忽然迎面袭来在矮人战士的胸甲上炸了开来。这一次的袭击并不严重只消耗了他十五点的生命随即一个“污斧招魂者”从背向着我的墙角杀出。他挥舞着一根粗重的木棍站在距离夸张的哭泣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念动起咒语在手中迅速地聚集起一道闪烁的电光。一根刻着神秘造型的图腾柱就插在他的身边正又一次地冲着矮人战士放出一枚小火球。 这个“焰裂图腾”是多种火属性攻击图腾法术中最低阶的一种能够在一段时间里从图腾柱中释放出简单的“火弹”魔法。对付低级的敌人这种图腾倒是一个颇为有效的助力但对于级别高于自己的对手来说杀伤力相对微小的火弹最多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 因为一直躲藏在背对着我的墙壁之后我一直没看见神庙中居然还藏着一个敌人。幸亏夸张的哭泣抢先我一步冲进了神庙之中把这个守护神庙的“污斧招魂者”引了出来要是我一个人贸然闯入的话恐怕免不了要为这个计算之外的敌人费一番手脚。 受到突然袭击的矮人战士不慌不忙。他根本无视焰裂图腾的微弱杀伤直冲向正在释放攻击法术的“污斧招魂者”连剑都没有拔反手一拳向那个巨魔的大长脸上用力击去。刚好在这个法术释放前的一刹那间矮人战士猛地向上跳起努力甩开脖子昂头冲着污斧招魂者的那张绿色的长脸做了一个勇猛的冲顶动作坚硬的头盔刚巧重重磕在了巨魔的下巴上——当然这也是高大巨魔的整个脸部他能够击中的唯一的地方了——刚好打断了巨魔正在施展的法术。 这一招叫做“头锤”是战士对付施法者的一个很有效的技能。它虽然造成的伤害很小但同时也只消耗五点的斗气而且能够在战斗中打断对手的施法咏唱、为自己赢得先手在面对一个施法职业的对手时这简直是一项太过物美价廉的技能了。唯一令人遗憾的是这项技能的冷却时间稍稍长了一点而且用过之后总是不免会带来一些脑壳疼痛的副作用。 打断了污斧招魂者的释法术夸张的哭泣立刻反身从背后取下自己的长剑。尽管矮人族的战士大多以粗犷沉重的战锤或是战斧作为自己的武器以此彰显自己的勇气和武力但这把双手剑在这个矮人战士的手中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纤弱。老实说倘若这玩意不是两侧都开了刃的话我宁愿把它当成一把巨斧。这把双手剑的长短和这个矮人战士的身高差不多再我看来只怕这把剑还要更长些剑刃最厚的地方几乎比两个巴掌摞在一起还厚我觉得即便不用来砍杀只是用剑身横着用力拍打这把凶器也已经足够致命了。 只两剑焰裂图腾就被矮人战士砍倒在地在这个当口污斧招魂者终于召唤出了一道明亮犀利的闪电弧把夸张的哭泣打了个趔趄。但是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对这个矮人战士释放出具有真正威胁意义的法术了其后夸张的哭泣抡起他的重剑用狂风骤雨般的凛冽攻势彻底压制住了衣着破烂的污斧招魂者。除了一些可以瞬发的简单法术污斧招魂者始终没有再发出一个像样的攻击性魔法来。他也努力地使用手中简陋的长木棒来与对手搏斗但身穿布甲的巨魔施法者无论如何搏命在手持巨剑、以骁勇的近身搏斗技巧为生存手段的矮人战士面前也毫无机会。没过多久污斧招魂者的生命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极限知道现在这个邪恶丑陋的家伙才感受到最死亡的畏怖面色惊恐地向着神庙门外冲去。 技艺娴熟的矮人战士没有留给他逃生的机会他跳前一步重剑自上而下用力地砍杀下来立刻将这个倒霉的污斧招魂者砍倒在地。巨魔的灵魂化成一道白光顷刻间变成了增强对手力量的灵魂补品。 与此同时两个流动的巨魔岗哨刚刚从神庙之后绕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发现神庙中的异状。 看到夸张的哭泣毫无阻拦地将双手伸向污斧巨魔的部落旗帜我的心里着实有些沮丧。倘若我能够早来一步这面旗帜就应该是归我所有了。现在让这个家伙抢占了先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挽救这次的任务也不知道我的转职程序会不会受到影响。 就在我暗暗后悔焦虑的时候夸张的哭泣毫不迟疑地握紧了旗帜猛地向上一拔…… 一道绿色的魔法光焰冲天而起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散落开来。在绿色光焰的映射之下我看见矮人战士的脸色变成了惨淡的绿色有些慌乱地茫然四顾。 似乎整个村庄的巨魔都看见了这道魔法光焰……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好惨啊……(上) 第四十七章 好惨啊……(上) 片刻之前我还很羡慕那个名叫夸张的哭泣的矮人战士能够抢得先手先我一步获得污斧巨魔的部落旗帜。可是现在我非但一点也不羡慕他而且还十二万分地同情他现在的处境了。 在那面可能是用鲜血涂抹成红色獠牙图案的部落旗帜上似乎被施了某种特殊的报警法术一旦它被拔起就会向整个部落的污斧巨魔们发出警报召唤他们来夺回自己的旗帜。 顷刻间正在村子里逡巡的超过五十名污斧恶魔瞪着通红的双眼向神庙的方向扑来很快就将房门团团围住。顿时我的视线就被数十条蓝绿色皮肤的尖耳丑汉的背影挡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见神庙中矮人战士的踪迹。透过污斧巨魔们组成的层层人墙我只能隐约看见最前排的那几个巨魔战士正挥舞着斧头十分卖力地向自己身前下方抡去那动作既像是在劈柴又像是在打桩。伴随着他们的砍杀从人群前面不时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 这个矮人战士的名字叫做“夸张的哭泣”他的哭泣声是否夸张我不太清楚但他的惨叫声却是夸张得名副其实。矮人战士的叫声就像是吃多了滩盐哑了嗓子的乌鸦正在痛苦地聒噪听得我心头一阵冰凉感觉就像是那些粗钝但凶暴的斧头正一下下砍在我自己的身上似的这种感同身受的痛楚让我坐立不安。 我怎么能听凭这些邪恶凶残的巨魔对一个勇敢的矮人战士干出这种暴行?身为一个战士的荣誉心和责任感让我无法再继续容忍下去。终于在夸张的哭泣一声裂帛般的嘶嚎之后我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不忍毅然决然地…… ……从包囊中扯出两片绒布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世界终于清静了。矮人战士被屠戮的惨叫声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许多满胸淤塞的负疚感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咳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请不要责怪我见死不救吧对于整整一个部落凶暴的巨魔而言杀死一个人和杀死两个人的差别仅仅在于:后者可以带来双倍的杀戮乐趣我如果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非但根本帮不上夸张的哭泣什么忙而且还得平白地将自己的性命填进去。更何况我距离他还有挺长一段路程就算我有心帮忙等我杀到跟前的时候恐怕他连尸体都凉透了。 矮人战士的抵抗出人意料地坚韧他在被重重围困之下以死相拼还接连干掉了两个污斧砍头者才满不情愿地倒地身死。 原本这些涉空者们死后可以选择在某个“复活点”重新复活这种选择会使身上的金钱减少百分之十但其他物品都不会消失。但这一次有点奇怪旗帜仍被握在矮人战士的尸体手中发出一种神秘的滟滟红光巨魔们杀死了抢夺旗帜的入侵者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散去的念头仍然站在原地围着红旗打转。 我有些奇怪地翻开任务说明发现上面有这样的说明字样:“污斧部落的旗帜中蕴含着某种灵魂的魔力和巨魔之血会产生奇异的共鸣禁锢亡者的灵魂使其无法回归。利用你的勇气和智慧带着旗帜远离巨魔的营地你的灵魂才会不受束缚。” 看起来在把部落旗帜带出村庄之前这个倒霉的矮人战士是没办法在复活点复活了。他的灵魂必须回到这个巨魔的驻地复活他的肉体利用他的“勇气和智慧”把旗帜带走。话虽然是如此但是我觉得当自己的尸体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高大强盗围在当中随时准备碎尸万段的时候他的“智慧”看起来倒不是那么重要了关键在于:他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顶着满头的战斧原地重新复活。 一直以来矮人就是一个以坚强的信念和勇敢的精神而文明的种族在这些倔强的矮子们身上大多数都带有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定信念。看起来夸张的哭泣很好地继承了矮人族这一值得敬佩的精神传统大概过了不到三分钟这些巨魔重新开始骚动起来一些站在前排的“污斧招魂者”开始往地上插他们的“焰裂图腾”一个接一个的火弹越过人墙划出一道又低又平的线路直窜进神庙之中。没过多久这阵骚乱又重新平息下来——尽管看不真切但我很清楚同样一件不幸的事情又再次地发生了。 对于矮人战士夸张的哭泣来说今天一定不是他的幸运日。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万分窘迫的处境之中只要刚一复活就不得不面对数十个巨魔的围攻撑不了多久就会重新牺牲几分钟后再次复活然后再次被围殴然后再次被死神抓个正着……这个让人绝望的死亡循环接连重复了十几遍我仍然没有看出他的处境有改善的迹象。起先他还能依靠门口的地利奋力搏杀一两个巨魔但随着污斧巨魔们的不断进逼屋子里的巨魔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同时对付更多敌手的攻击理所当然地他也死得更快了。 尽管这样想很不道德但我必须诚实地承认夸张的哭泣的凄惨遭遇让我心中感到大为庆幸。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像他一样的涉空者我的死亡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是无法重新复生的。如果不是他抢先一步吸引了触动了警报的话此时我肯定早就被一阵乱斧砍成一具死尸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都感到一阵惊悸。 就在夸张的哭泣被围在小神庙里走投无路的时候猛地他好像忽然间开了窍一样终于找到了脱身的方法。再次复活之后他不待这群巨魔们重新拥上使足了气力“嚯”地一声大喝。这声大喝洪亮而沉重就连我耳朵里塞着的绒布也阻挡不住振得我一阵耳鸣心头就好像被一记重锤“突”地敲了一下似的。 矮人战士身边的巨魔们猝不及防顿时受到了这声喝叫的震慑手足肃然双目失神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这就是每一个战士在三十级时从训练师那里学来的“恐惧咆哮”技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夸张的哭泣连滚带爬地冲出围住他的巨魔手脚并用、十分狼狈地爬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好惨啊……(下) 第四十七章 好惨啊……(下) 在被围困的时候逃到楼上这实在不能说是条好退路:这样一来可以转圜的空间就变得更小了而且距离出口也更加遥远。但对于夸张的哭泣来说这却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巨魔们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想躺在原地被剁成肉酱他也只有楼梯这一条后路可退。 看起来这个我的矮人同行的处境糟糕透了:身上的铠甲七零八落地在地上拖成了长长一串跑起路来一阵迤逦斜歪的;头盔斜斜地耷在后脑勺上要不是因为矮人的脑壳普遍要大一些的话恐怕早就挂不住了;就连坚固的战靴也没有逃脱破损的命运右脚的前脚面上破了一个大洞把他毛茸茸的脚趾留在了外面。我猜如果他再像这样被砍杀几次的话恐怕就只能光着身子裸奔回里德城了。 尽管门外的巨魔并没有受到“恐惧咆哮”的干扰但他们被受到了惊吓的同伴挡住了去路无法跟在后面追赶只有地上的几根“焰裂图腾”还在不依不饶地放着火弹但这种程度的攻击比起刚才无数把大斧要命的砍杀来说简直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十几秒之后被“恐惧咆哮”吓晕了的污斧巨魔们纷纷清醒了过来他们恼羞成怒地大声嘶吼着抡着他们粗笨的武器气势汹汹地追着矮人战士向楼上挤去。 我很希望知道在楼上发生了什么可惜墙壁阻挡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亲眼目睹矮人战士究竟如何应对面前的大危机。这个时候我只有取下塞在耳中的绒布试图通过听到的声音来猜测二楼的战况。 “哎哟我的妈呀!”刚一取下布片我就听到神庙的二楼发出一句惨烈的呼声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令人不忍听闻的惨叫。正当我以为我的矮人同行即将又一次一命呜呼的时候让人意外的变故突然出现了…… 原本在神庙的二层小楼上有几扇窗户正向外敞开着面向着各个不同的方向。此刻被逼至绝路了的矮人战士大概在无奈之中发现了这突破重围的唯一一个出口当下毫不犹豫地一个鱼跃从窗口蹿了出来。他矮胖敦实的身材丝毫也没有成为这绝地一跃的累赘那敏捷轻健的身手就像是一头穿行于林海中的优雅猎豹。 只是还有一个小问题:他选择的窗口似乎不是那么正确。 我曾经说过这间神庙有一侧靠近山石两面对着村庄从这三边的窗口中跳出来要么会跳到一旁的岩石或是山坡上要么就会掉在村子里的道路上都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不过就在神庙的背面还紧挨着一片悬崖峭壁。 很不幸二楼上有将近十扇窗户走投无路的矮人战士夸张的哭泣好死不死地偏偏选择了最靠近悬崖的一扇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出去。直到他的跳跃到达最顶端、开始以自由落体形态下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正飘过两朵浮云而眼前则是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开阔沃野。 “啊……”当绝望的叫喊声从神庙的一侧传到我耳边的时候夸张的哭泣的身影已经迅速地下坠完全脱离了我的视野了。他的叫声底气十足、韵味悠长在山峦间反复回荡着久久没有消失。 直到我把一小块苹果奶酪细细地咀嚼、咽下肚子里去然后在盔甲上擦干净油腻的手指之后悬崖的下方才传来“啪”的一声让人感觉浑身黏呼呼湿漉漉的恶心轻响让我不由得联想起一只烂柿子被拍碎在墙上时的情景。 哦听上去这个悬崖好像还真不低呢。 不过这样一来夸张的哭泣应该就能脱离巨魔部落的范围不再会受到灵魂束缚的影响了吧。这对于受到十余次死亡困扰的他来说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希望他在复活点复活之后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并且忘掉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我的心里这样为他默默祝福着。 除了祝福我的心里还对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充满了感激之情:他的勇敢——或者倒不如说是冒失——行径极大地启发了我为我指明了一条取得污斧部落巨魔旗帜之后安全逃脱的道路。原本我一直在为从各处一拥而上扑过来的巨魔大军而感到头疼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该如何化解这个大危机。而现在我的脑海中有了一个绝妙的设想虽然它仍有可能失败但我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 更让我欣喜的是在他带走了一面部落旗帜之后没多久一面崭新的旗帜又重新出现在了神庙中而且我的转职任务记录也没有消除。这意味着我仍然有机会完成这个任务转职成一名战武士。 其实这也并不十分让我感到意外:一个巨魔部落中多准备一面象征着自己部落标志的旗帜以供随时换洗这原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在法尔维大陆上从一具尸体身上翻出五六个人头的事情我们都能习以为常就更不用说只是两面旗子的小问题了。 失去了矮人战士的踪影污斧巨魔们茫然四顾了一阵而后终于放弃了搜寻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去。原本隐藏在神庙中的污斧招魂者已经死在了夸张的哭泣的巨剑之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尸体已经失去了踪影而一个新的污斧招魂者也取代了死者的位置在神庙中缓慢地来回踱着步子。 很快污斧巨魔部落的一切都回复了正常。没有一个人为部落旗帜的丢失而羞恼愤怒就好像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似的。 就在旗帜被偷的风波散去一切都趋于平静的时候我看准了时机小心翼翼地朝着神庙的方向摸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力量源自勇气(上) 第四十八章 力量源自勇气(上) 像之前成功潜入巨魔营地的矮人战士一样我也紧贴着路边的树木绕开道路对面那四座用原木搭建起来的简陋哨塔一步步小心谨慎地向着巨魔营地缓慢前行。有那么两次我稍稍疏忽了一点似乎被哨塔的巨魔觉察到了什么引得他忽然向我的方向转过头来。幸亏我见机行事得快一发觉情况不对就立刻退回浓密的树影中直到确定他把注意力从我这里转移开去才重新开始前进。 真见鬼这应该是游荡者干的活才对吧!我胆战心惊地抱怨着心里还在羡慕着游荡者们特有的“匿踪”技能。倘若我能像他们一样将自己的身体从对方的视线中藏匿起来此时该会省却多大的麻烦啊。 好不容易绕过了四座哨塔我趁着没人注意迅速退到一处僻静的灌木丛后面躲了起来。刚刚藏好身形由两名污斧砍头者组成的巡逻岗哨就从一侧的山壁后面拐了出来刚好经过我刚刚立足的地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一面暗自庆幸一面擦着颊上的冷汗。一阵山风从我的身旁卷过让我感到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寒意。 溜过了哨塔守卫的关卡接下来的问题就要相对容易一些了。当两个巨魔哨兵再次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和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始终没有被他们发觉。 没过多久我就成功地靠近了神庙门口。趁着两组哨兵绕到神庙背后交汇的当口我猛地疾冲几步一头扎进了破败的神庙大门。 潜伏在神庙中的那个污斧招魂者一看到我冲进门来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反应。和之前的矮人战士夸张的哭泣所遇到的那个招魂者一样我眼前的这个巨魔先是手脚麻利地在地板上插上了一根“焰裂图腾”而后立刻将两手的手心相对平举在胸前低声吟诵起魔法咒语试图释放出一个威力强劲的闪电法术来攻击我。 有了矮人战士的前车之鉴我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污斧招魂者的这套把戏。还没等他把咒语说完一半我已经跨出一大步抢到他身边用左臂的盾牌猛烈地撞击他的头部使出了“盾击”的技能。我得说我所自行领悟出的这一项战斗技能比战士训练师们所传授的那些普通技巧要实用得多这一击不但打断了污斧招魂者的法术还让他立刻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时候“焰裂图腾”所喷射出的火弹已经射到了我的身上一阵汹涌的灼热感顿时在我的右肩上炸裂开来。我这还是头一次被火系的魔法击中尽管这只是最初级的火弹术但它还是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尽管它并没有真正对我的生命构成威胁但在那团魔法火焰爆炸的瞬间我能够感受到四周的空气仿佛顷刻间变得沸腾起来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因为高热而变得痛苦当滚烫的蒸气涌进胸口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肺叶和气管会不会被煮熟。 我宁愿被一把大斧头痛痛快快地砍在身上也不愿再像现在这样受到魔法火焰的炙烤了。趁着污斧招魂者正陷入昏迷中的时候我挥起长剑猛砍向身侧的“焰裂图腾”。这根短小的图腾柱一点也不结实在我的利剑面前表现得还不如一根硬木柴三两剑就被砍倒在地再也看不见半点魔法的辉泽。 我又连续刺了污斧招魂者三、四剑他才重新回复了神智。这个长脸绿皮的丑陋家伙显然还没有死心一恢复清醒立刻重新召唤起他的闪电魔法来。起先我并没有理睬他只是趁着他念诵咒语的时候又接连砍中了两剑直到眼看他的咒语快要结束、手中的闪电光团越来越亮的时候我才突然发难将体内的斗气运转至头顶猛地一头向上撞去不偏不倚正顶在他的鼻梁上。 这一记“头锤”立刻打断了污斧招魂者的闪电魔法咒语轻松地化解了他的反击。就这样这个不幸的巨魔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获得就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三分之一的生命值。 只让他草草施放了两个威力很小的瞬发魔法我就将这个污斧招魂者逼上了绝路。他挣扎着想要扑出神庙大门呼救我早有准备一记“突刺”正中他的背心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呜呼哀哉了他的灵魂也立刻附着在了我的身上成为了我的力量的一部分。 仔细想想这其实有些讽刺他是一个污斧“招魂者”然而他自己的魂魄却注定不可能再被任何人召唤了。 直到目前为止我的行动都进行得异常顺利污斧巨魔部落的旗帜就斜斜地插在我的面前只要我伸伸胳膊就能把它拔在手中。但我知道这既是我最接近成功的时刻也同样是我距离危险最近的时候。倘若我的判断失误我所设计的行动计划并不如我想像得那般成功那我即将面对和夸张的哭泣同样的处境要孤身一人面对数十个暴怒的巨魔。我并不是一个能够无数次死而复生的涉空者倘若我死于这些丑陋家伙的围攻我的生命将会就此完结再无延续。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与我的灵魂有所联系。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畏缩:我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用我仅有一次的生命去验证一个冒险的假设?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仍然还有机会放弃或许……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可以请求我的朋友们来帮助我和我一起完成这个转职任务——就像我们帮助美丽的精灵女驯兽师雁阵一样。 目送着那两组巡逻的污斧巨魔渐渐远离神庙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动摇了只想着立刻放弃这次冒险灰溜溜地逃出巨魔营地重新回归到我原本平静安全的生活中去。 我重新看了看那面巨魔的旗帜旗帜上獠牙血红的颜色氤氤欲滴仿佛一张咧开着的大嘴正轻蔑地嘲笑着我。 我是一个胆小鬼吗?我问我自己。当我看到这个平和美丽的山村被这些嗜血的丑鬼扫荡、变成一面面断瓦残垣当我听闻这个村庄中所有的村民都受到屠戮、无一幸存当我目睹至高神的神像被推翻在地、崇高纯洁的信仰被无情践踏的时候我没有感到愤怒吗? 我是一个战士一个应该用热血和身躯去抵抗残暴、去护卫弱小的人。倘若我因为畏惧死亡而放任恶行将别人殷切的委托抛之脑后那我的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不应该轻易地放弃灵魂将自己的生命挥霍到那一次次无意义的冒险中去;可有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是需要我们豁出性命、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完成的。是的我并不像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一样有着享有无数次机会的坚韧生命和他们相比我或许是弱小的。但是这并不是我畏惧困难、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依赖他们的理由。 朋友再强也取代不了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本就应当是我们独自去面对的! 站在巨魔部落的旗帜前我再次定了定神努力地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均匀将右手手心里紧捏着的一把汗水用力地擦在裤子上。巨魔哨兵们此时已经走到了村子的两边这是他们巡逻路径走到的最远处;现在距离我最近的污斧巨魔是站在谷仓门口的两名污斧砍头者他们跑到这里至少需要十五秒的时间我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做完所有的事情。 伸手、拔旗、飞奔绿色的魔法警报光焰冲天而起把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惨淡的颜色之中。长面獠牙的巨魔们再次被警报吸引过来他们手持利刃满面狰狞看上去绝对要让任何一个偷窃部落象征的外来窃贼付出血的代价。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力量源自勇气(下) 第四十八章 力量源自勇气(下) “咣当”!神庙大门被一脚踢开第一个污斧巨魔低沉的声音在房屋的四壁摇荡:“一旦让我抓住你小偷我会把你撕成碎片在锅里煮烂!” 这个时候我已经快步迈上台阶来到了神庙的二楼。二楼的楼梯口有三扇木门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房间。 楼梯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暴怒的巨魔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起向楼上涌来。 没有任何迟疑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我立刻推开木门冲进窗口靠北的房间里。这是一件简陋的卧室里面只有一个破烂的衣架、一只旧椅子和一张铺着粉红色床褥的双人床床上摆着几件几近透明的女式内衣裤床头还摆放着一张相貌轻佻的女人的画像。 嗯?这不应该是村子里唯一一名僧侣的房间吗?我还以为这些虔诚的信徒都是些脑筋死板的老实人呢…… “咚咚咚……”巨魔们攀登楼梯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听起来最快的那个已经攀上二楼了。 事不宜迟我立刻收回了关于这个村落的神庙僧侣私生活问题的种种猜测一脚踏在窗边那张色泽暧昧的双人床上紧接着猛地向窗外一跃…… 我当然不会像前面的那个矮人战士一样选择紧靠着悬崖的窗户往外跳——那非但不是一条能够让我安全逃亡的生路简直算得上是一条直达地狱的快捷通道;同样的我也不会选择跳到村子的中央广场上去这同样是个蠢主意直到现在散落在村子各处的巨魔污斧巨魔们还在络绎不绝地往这栋两层高的小破楼里杀来倘若我现在跳下去肯定会落在一大群渴望杀戮的巨魔中间等待着他们用沉重的单手斧和结实的木杖把我搅成一坨肉泥。 一开始我就选好了自己的退路:跳到小神庙西侧的山岩上去。在这块大岩石和窗口之间大约有一臂多宽的间隙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从上往下看去总是让我觉得有些心虚。 原本我很想像个身手利落的勇士一样在一个虎跳之后紧跟着单手撑地在空中翻过一个跟头之后紧跟着轻松潇洒地稳稳站定。可惜的是我的身体机能并不像我的想像那么英姿飒爽整个动作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在我尝试着用右手支撑地面的一瞬间手肘的关节忽然一软然后整个人就都失去了平衡像一具僵硬的雕塑一样笨拙地拍上了岩石。在石头表面狼狈地摆成了一个“大”字的形状。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一下拍成了一个平面鼻头和嘴唇都像是被挤进脸里去了一样完全没有直觉。等到我终于重新感觉到了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开始用疼痛折腾起我来搞得我鼻腔里总是酸溜溜的眼角也挂上了泪花。 准确地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眼角的泪水是因鼻子摔在地上而产生的自然反应还是这强烈的痛楚让我一时没能抗拒自己的怯懦。 一恢复直觉我立刻连滚带爬地向前猛蹿了几步在这块岩石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神庙里正在发生着的情景。 屋子里正发生着的事情总算让我长松了一口气。 污斧巨魔们仍然在一个接一个地挤上楼来把这间原本就不是很大的小卧室挤得严严实实的。那些因为部落旗帜被抢而暴怒的巨魔们瞪着红通通的眼球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着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如果说他们的目光也是有温度的话只怕这间房子此刻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不过这些木讷愚笨的家伙没有一个想得到我会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破窗而出哪怕往窗外看一眼的人都没有。我看着这群蠢货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既愤怒又有些呆滞的表情既觉得他们咎由自取活该被我戏耍嘲弄又忍不住为我自己的行动计划感到些许自得。 在岩石后面我找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一直连到通往村外的山路上去。虽然大部分污斧巨魔都因为旗帜的失窃而被吸引了过去可路上仍然残留着三五个哨卡还有一些在村子里游荡着的巨魔。不过这些根本阻拦不住我的去路。我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摸清楚了他们行动的规律毫不费力地从他们中间钻了出去终于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巨魔营地。 走出荒废了的阿尔贝村我直奔里德城而去。在城中守备军营地的门口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身材壮硕的战武士女训练师。 “如您所愿女士巨魔部落的旗帜已经被我带回来了。”我从背囊中取出旗帜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搞到这面旗帜费了我很大的心力和精神我甚至为之冒了生命危险可这个女训练师对此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她伸手抓起旗帜用十分鄙夷的眼光看着它手指还满不在乎地揉搓了几下随后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它扔到了身后: “我原以为你做不到的没想到你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愚蠢……”她或许认为这么说是在褒扬我吧可我对这种褒奖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为了我的成功转职我还是按耐下了心中的不忿静静地等待她说完。 果然很快她就继续说道:“……你的表现证明了你的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能够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杰弗里茨·基德我接受你成为英勇的战武士中的一员欢迎你力量源自勇气!” 一道紫色的光环从我的脚下升起很快就将我包在了中央。一种怪异的力量循着我的神经走遍了我的全身让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在这片刻之间我的攻击力、防御力同时增长了十点敏捷也提高了五点生命力和斗气值各增加了五十点。 但我觉得最大的变化并不仅仅是这些数据上的提高而是源自于我的心。不知为什么在转职成功的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心里立刻升腾起一阵骄傲的热情一种叫做“勇气”的东西充盈着我的心房让我感到自己的鲜血也流淌得更为热烈了。我从未像现在这个感觉自己精神抖擞、战意高涨只希望现在就能冲到一群末世君王的爪牙中间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力量源自勇气!”这是战武士的战斗信条。我们相信真正的力量来自于自己生命中最坚韧最骄傲的那一部分是无所畏惧的坚强信念让我们勇于战斗、不怕强敌。或许此时的我正是受到了它的鼓舞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触吧。 除了成功地转职豪壮的女训练师还给了我一枚战武士的徽章和一柄长剑。战武士的徽章上雕刻着一只张满鲜花的盾牌盾牌上站着一只昂首的海燕——据说这是一种敢于和惊涛巨浪拼搏的英勇鸟类。每一枚战武士的徽章上都被附上了一种魔法效果当我们佩戴它的时候每十五分钟就可以激活一次“振奋之心”可以消除一切恐惧、魅惑、混乱和致幻效果让我们从内心的困扰中立刻挣脱出来。 如果说战武士的徽章还只是一件不会经常使用的辅助品的话那么这把“勇敢者之炎刃”的出现则简直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直到现在我用的还是当初从剑齿山强盗手中夺来的那柄“剑齿撕裂者”。虽然在当时它所产生的威力很让人振奋附带的撕裂效果也非常实用可它毕竟是一把低级别的武器。到了我现在三十五级的时候它的杀伤力就很难再满足我的要求了。前一段时间我就想过要把它换掉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也就一直把它用到现在。 和“剑齿撕裂者”相比这把“勇敢者之炎刃”造型十分普通既没有什么精美的花纹造型也没有那么别致平滑的剑身大约有三指宽窄质地坚固而略显厚重两侧各留着一道细腻圆滑的血槽铜铸的剑柄上被刻成了粗细不等的几圈握起来手感很牢靠。 这把剑可以增加三十点的攻击力还能给使用者增加十点的敏捷和三十点生命。这把剑上还附加着一些火系魔法效果每次攻击都会带来十点额外的火焰伤害并提高了百分之十的爆击机会。 如果我能早点拥有这把剑当初与大吸血鬼梅内瓦尔侯爵战斗的时候或许就不会那么艰难了吧。 拿到了徽章和长剑我又多花了点时间在训练师的指导下把使用长剑的能力提高到了“专精”级别并学会了“固守”、“回身斩”和“剑刃壁垒”几项全新的战斗技能。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左后方传来了一声满腔不甘的绝望惊叫: “放开我救命啊我不要转职……”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圣骑士牛百万(上) 第四十九章 圣骑士牛百万(上) 据我所知每个人在转职之前都会从训练师那里领到一个颇为艰巨的任务有的是剿灭一群狗头人强盗有的是偷取某封秘信还有些例如抓捕通缉犯、清除恶魔之类的。这些转职任务并不容易完成而且还很危险——我自己就差一点在做转职任务时丧命。 因此几乎所有人在成功转职时都会感到非常喜悦因为他们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经受了危险的磨练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因此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报偿。 不过这一回的情况似乎有点特殊一个执拗的家伙正在声嘶力竭地高呼着“放开我”、“救命啊”、“我不要转职”之类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转职倒像是头被捆上了四蹄准备挨宰的生猪似的。 这违背常理的叫嚷声立刻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高大魁梧的牛头人战士正被四名佩戴着星空骑士团徽章的圣骑士挟住了胳膊往布告台上的教区圣女米莉娅·巴特斯菲亚女士的面前走去。老实说与其说是“走去”倒不如说是“拖去”更贴切一些。这个牛头人撅着他圆润饱满的大屁股拼命地向下坠去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才好。他努力想从四位圣骑士的掌控中脱出身来正十分艰苦地挣扎着就连尾巴都因为用力过度拧成了麻花状。 不过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这四位铠甲鲜亮、表情庄重的圣骑士个个都是六十级的强者牛头人战士的挣扎在他们眼里就像是幼童的打闹一样虚弱。他们的手臂分毫也没有动摇步伐也依旧整齐而坚定。看着他们虔诚敬仰的表情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在乎此刻正拖着的是什么——无论是拖着一个人还是一口袋燕麦这些心中充满信仰力量的人们大概都会像现在这样一丝不苟地完成他们的任务吧。 在我们的人生中处处都能遇见让人讶异的意外相逢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只是遥遥地瞄了一眼我已经准确无误地认出了这个即将转职成为一名圣骑士的牛头人是谁——他就是我走出坎普纳维亚城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涉空者、结伴冒险的伙伴和战友、身体雄健而又有些迟钝的长角战士牛百万。 其实认出他来是一件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了。无论走到哪里他的头上都顶着那串长得让人眼晕的名字活像是一个移动的告示牌无论在哪里都能第一时间吸引住你的目光。 有牛百万存在的地方从来都不缺少热闹的场面和欢笑的声音。就好比是现在吧行走在城里大街上的人们看到这个以“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自我标榜的牛头人巨汉就像个撒赖的孩子一样被人在地上拖着不少人都忍不住掩面而笑不少年轻的女士们更是用很大的声音笑了出来。他们的笑声让我觉得很尴尬——不管怎么说正在被人嘲笑的那个家伙毕竟是我的朋友。不过尽管如此看着他撅着屁股面红耳赤撒泼打混的样子我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成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没多久牛百万就被拖到了布告台上被四位圣骑士强按着跪倒在了巴特斯菲亚女士的面前。直到此时他还没有放弃挣扎剧烈地摇晃着脑袋、膝盖和两只蹄子努力地在地面上刨着口中兀自还在吵闹不休: “我不要转职!gm在哪里?这么做太没有人权了……” 对于他的激烈反应米莉娅·巴特斯菲亚女士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这是个相貌端庄、慈祥和蔼的中年女性在里德城中任何一样被批准转制成为圣骑士的人都将被送到她的面前在她这里接受至高神的祝福和认可。 此时这位可敬的女士已经缓步踱到了牛百万的面前用她仿佛带着些许神性的、庄严而慈善的目光望着这位异族的大汉微笑着点了点头平伸出右手悬在了他的头顶: “旷古绝今惊天动地盖世无双天下无敌……浊世翩翩佳公子人间花花美少年……牛气冲天汗牛充栋小试牛刀气壮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盘沉牛落雁龙飞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万……”巴特斯菲亚女士一口气说出了牛百万的全名——这多少有些让我吃惊。 我也曾经尝试过一口气读出他的名字来可是最多只读了不到二分之一就快要窒息了真难为了这个让人尊敬的中年妇女居然还有如此悠长的气息不但把那么长的一篇名字(没错牛百万的名字确实应该用“篇”计算)一气说完了而且声音还颇为响亮速度也始终不紧不慢的只这一条就足够我钦佩半天的了。 “……感谢你远方而来的异族勇士你将一封万分紧急的信件及时送到了它应去的地方这将拯救千万人的无辜生命使他们从残暴和血性的侵略中获救你的忠诚、坚韧和博爱的胸怀令人钦佩……” “放开我……”牛百万粗鲁的嘶叫不合时宜地响起掩盖了女祭司的部分声音。直到他暂时住口我才听清楚巴特斯菲亚女士又说了些什么: “……信仰不是阻隔我们的墙壁而是连接我们的桥梁。虽然你的身上流淌着大地母神的血脉但你的义举和勇行已经向我们证明你有足够的资格身负至高神的光辉成为一名高尚而勇敢的圣骑士。我宣布……” “我才不想要啊……”牛百万还在大声抗拒着。 “……以之高神的名义祝福你赐你勇气与坚定……” “……我不想转职圣骑士……” “……你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圣骑士了……” “……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个任务了……” “……为荣誉为忠诚为胜利!”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同样是一道紫色的光环从巴特斯菲亚女士的手中传了出来把牛百万裹在了其中。在牛百万屈辱而无奈的惨呼中他终于成功转职成了一名英武高贵的圣骑士。 这是我曾经目睹过的最隆重的一次转职典礼和其他一切与至高神达瑞摩斯有关的事物一样这个典礼庄严肃穆、凝重高雅处处让人感到至高神无所不在的威严。讽刺的是唯一和这个典礼不搭调的偏偏正是这个典礼的主角——转职成功了的牛百万。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挣扎、叫喊心不甘情不愿地既狼狈又没有品味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献身于信仰和神祗的崇高自觉。 看完了这场热闹的好戏街上的人们立刻轰然散去出城打怪的出城打怪原地摆摊的原地摆摊寻仇斗殴的寻仇斗殴交还任务的交还任务。一切又都重新回复到原先那种错落杂乱而又平静有序的状态之中那场盛大的转职仪式就像是一枚石子被丢到了湖水之中只暂时荡起了一圈微小的波痕顷刻间就被风平浪静的湖面覆盖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圣骑士牛百万(下) 第四十九章 圣骑士牛百万(下) 是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除了站在布告台上满腹牢骚絮叨个不停、头上顶着经文般冗长名姓的牛头人新晋的神眷之子荣耀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 “牛百万!”看着他一脸沮丧地踱下布告台我不失时机地走上近前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杰夫你也在这里……”看到我的出现牛百万的情绪似乎提高了少许他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了一些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颓丧了“……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 “刚才那场仪式几乎把整座城里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要是你在这儿没碰上我才是件怪事呢。”我笑着答道。 我的回答让他好像有点尴尬:“刚才的事儿……你都看见了?”不知这是不是错觉在一刹那间我似乎看见他脸上那张粗厚的牛皮脸居然变红了。 “当然看见了你闹出来的动静可很不小呢!恭喜你那么快就转制成功了。不过奇怪的是什么时候牛头人也能转职成圣骑士了?”我好奇地问道。 在法尔维大陆上因为种族和信仰的差别每个种族能够选择的职业和转职的职业也都有所不同比如说:牛头人和半兽人所信奉的是大地母神认为亡者并非归于死寂之中而是被收纳到了大地母神的怀抱始终保佑着本族的后代所以他们的种族里有萨满法师这一职业但相应的没有一个牛头人和半兽人能够成为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牧师;相应的人类、精灵、矮人和侏儒也都无法成为一名萨满法师;除此之外鲁莽粗豪的牛头人很难成为一名魔法师或是游荡者淳朴执拗的矮人和精灵也不会考虑改变自己的信念与异界的恶魔们做交易成为一名术士;半兽人天生低沉嘶哑的嗓音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吟游诗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突破这层艰难的壁障成为自己的种族难以成为的职业者。 同样在转职时每个种族也会面对这样的制约:大多数种族在转职时有三种选择但还有一些人则没有那么多。比如从理论上来说牛头人就很难成为一名圣骑士。 所以牛百万的转职成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项跨越时代的奇迹。 “哦你就别再提这事儿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提到转职牛百万就懊丧不已一个劲儿地摇着脑袋恨不得要把自己长着两支长角的大脑壳晃悠下来似的。 原来就在片刻之前牛百万刚刚结束了一次充满了艰险和意外的长途旅行。 这趟长途旅行的起因在于:我们的牛头人朋友想从瓦伦要塞赶到月溪城去找到精灵族的药剂师训练师进修他的药剂师技能。 原本他完全可以选择乘坐马车可这个抠门的家伙很想把那只有几个银币的车费省下来沿途顺路再采集一些草药所以他宁愿步行前往。 即便是这样原本这也完全不应该有任何问题。这两个地方相邻的距离一点也不遥远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你站在瓦伦要塞神庙的塔尖上甚至就能看清月溪城的轮廓而且两座城市之间都是由砖石堆砌的醒目道路连接起来的只要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就算是再怎么糊涂的人也绝不会搞错的。 而就在这条非常简单顺畅的道路上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再次展现出了他让人惊叹的歧路旅行家风范不但令人惊讶的迷失了道路而且还迷得着实不轻呢。 摊开他的魔法地图我看见他行走的路线先是大刀阔斧地横穿乌齐格山脉将高入苍穹的雄山峻岭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然后那条路线沿着山脚诡异地画过一条弧线直飙向一个叫做翁泽克高原的中部陆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鬼地方而且倘若不是看见了牛百万的地图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好在牛百万并没有彻底地愚蠢到家当他在广袤的翁泽克高原上进行了一番艰难的长途跋涉、从致命的毒蜂、戴着大个木质面具的食人生番和游荡在草甸中的阴风恶魔中间拼死拼活地闯开去路挣扎出一条命来、面对着风原沙漠呼号的狂风和漫天黄沙时一道神眷的灵光猛然震撼了他的头脑、极大地激活了他的智慧让他获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明而睿智的真理式的判断—— 他迷路了! 如果牛百万此时能够按照原路返回的话恐怕他在半个月以前就可以找到月溪城了可惜遗憾的是在探索和发现道路的方面我们的牛头人朋友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巨大天赋——当然我指的是走错路的天赋。 他一路转向东方在没有办理任何出境手续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偷渡到了隶属于温斯顿帝国的森图里亚平原。在平原中部的一个名叫达沃的小城中他搭上了一条船沿着晨曦河顺流而下。 当他下船的时候德兰麦亚王国的三个港口城市早就被他远远抛到了身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彗星海岸。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穿越了三个国家的领土来到了位于彗星海边的半岛国家蒙第卡王国。而且他刚走到码头上那个名叫潘林的港口小镇就受到了大量巨魔和食人魔强盗的袭击——后来他才知道这个镇子附近有不少异族强盗盘踞的据点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到潘林镇扫荡一次有时候一些涉空接到抵抗强盗的任务组织起来帮助镇子上的居民抵抗这些匪徒不过这一次他很不走运并没有遇到那些在危机关头伸出援手、无私无畏的人们雇佣兵们。 他被强盗们撵在屁股后面追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翻过了三座山峰、跨过了三条河流最后在情急之中一头拱进了一片名叫“绿叶森林”的雨林之中。听牛百万自己说这片森林里布满了危险的植物、粗大的“食人藤”和剧毒的“鲜红吞噬者”四处游走一不留神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幸亏牛百万逃命的本事和他迷路的天赋同样出众才能从着步步危机的险境中生还下来。 就在绿叶森林的深处牛百万找到了一个由蔓藤和枝桠组成的林间洞穴。那是一个很深的洞穴我们“勇敢”的牛头人战士根本就没敢探查到洞穴的深处。只是在洞穴靠近门口的一段逡巡了几步。正当他要退出洞穴的时候发现洞口忽然多出了两株高大的“枝干敲击者”。他下意识地往身旁的黑暗处躲去却没想到一步踩空掉到了一个黑暗阴冷的大树洞里。 “那个树洞藏得可真严实明明就在那个地方可一眼看过去偏偏什么都没有……”牛百万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着“……就算现在再让我跑到那个地方去我恐怕也没办法找到那个树洞的准确位置了。” 找到准确位置?我用异常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一个在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上能迷路迷到山南海北去的家伙能确切地找到什么见了鬼的“准确位置”。 “你不用找到那个树洞只要告诉我那片绿叶森林在这张图的哪个位置就可以了。”我不动生色地对他说道。 “大概……就在这里吧。”犹豫了片刻牛百万无比确定地指在了地图的某个位置上。 不出我的所料他完全无视魔法地图上“绿色森林”的文字标志坚定不移地指在了西北方的圣狐高地上。这两个地方的位置差不多分处这张地图的最左上角和最右下角从一处步行走到另一处只怕需要起码半年的时间甚至更长久。 “呃……我明白了……你继续讲吧。”牛百万对地理的认知和理解能力让我彻底哑口无言了。 在牛百万无意发现的那个树洞里他看见了一个老迈而虚弱的侏儒圣骑士。当牛百万看见他时这个侏儒圣骑士已经口吐鲜血卧床不起了只有一个造型怪异的仪器还在树洞主人的床边不停运转着。 这个苍老的侏儒圣骑士名叫封·加列特看着他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谁也没有想到他曾经参加过两百年前那场对抗末世君王的伟大战争并且还是一个职位颇高的军官。他告诉牛百万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后他并不觉得一切就此完结了而是充满了危险的预感。正当整个大陆都为自由、主权和生命欢呼庆贺的时候封·加列特骑士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用他那双属于地底侏儒的巧手在枯萎之地消失的边缘安装了许多侦测空间魔法波动稳定性的魔法装置独自一人守候在仪器旁生怕枯萎之地载着末世君王和他的爪牙们再次穿过时空乱流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年迈骑士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几天前仪器忽然显示出:这里的空间魔法元素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一个庞大得令人恐惧的东西蠢蠢欲动正在猛烈地撞击时空壁障想要降临到这个位面上那巨大的魔力反应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就要掉落到地面上似的。这一切的证据都将可能性指向了唯一的目标:枯萎之地正在向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位面移动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回来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侏儒圣骑士封·加列特的生命之火也即将燃尽了。他卧病在床命在旦夕无法动弹。牛百万的意外出现为他守候一生的伟大事业延续了希望他只能委托这个贸然闯入的异族战士让他把自己穷其一生侦测到的资料送到里德城圣骑士训练师的手中。 幸亏在侏儒圣骑士的侦测站里有一个直通里德城的魔法传送装置这无论是对于迷路迷得快要发疯了的牛百万来说还是对于正面对着巨大危机的法尔维大陆来说都是一根宝贵的救命稻草——要是依靠牛百万自己赶路恐怕整个大陆都落到末世君王手中之后他也还没有找到里德城在哪里呢。 剩下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被传送到了里德城牛百万第一时间就把封·加列特骑士的信件送到了圣骑士训练师的手中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于星空骑士团、对于德兰麦亚还是对于整个法尔维大陆而言都是一件无法估量的伟大功绩他的事迹无论用任何言辞来形容、用多少金钱来奖赏都显得如此淡薄、远远不够。 或者说这些吝啬的官僚压根就没打算掏一个铜子儿来奖赏牛百万。 于是为了表彰牛百万“对前辈骑士及时伸出援手的仁义之心和及时报告危险信息的博大胸怀”星空骑士团特别破例招纳了这名牛头人成为圣骑士的一员并将他的壮举通报整个大陆。只不过这份殊荣来得太过突然我们的牛头人朋友根本就没有做好半点思想准备: “冤枉啊本来我只想转职成狂战士压根就不想当圣骑士的啊。圣骑士的攻击力又低、速度又慢、组队的时候还得经常给别人加血说是战士转职明明是半拉奶妈职业嘛!见鬼见鬼见鬼这下我可真的成了‘奶牛’了……” 正文 第五十章 收费战争(上) 第五十章 收费战争(上) “我真傻真的……”牛百万开首说道。 “是的你单知道从训练师那里接受转职任务做完了才能转职;你不知道把别的任务交给训练师也是能转职的。”一听他开始念叨我就觉得头疼。 自从转职成圣骑士之后牛百万就只是对我反复说着他被迫转职的事情一开始我还不忍心地劝慰他两句可当他说到第十八遍的时候就算我是尊最慈善的神像也不再同情他了。到了现在我几乎能背诵他的话而且一听到就烦得头痛。 他张着口怔怔地站着直着眼睛看我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但他还妄想希图从别的事如任务信件别的狂战士身上引出他转职的故事来。倘一看见刚刚转职成功的狂战士他就说: “唉唉我要是不交那个任务现在也就是个狂战士了……” 别人看见他的眼光就吃惊催着自己的伙伴赶紧走。于是又只剩下他一个终于没趣地也走了。后来我又知道了他的脾气只要有狂战士在眼前边似笑非笑地先问他说: “牛百万你要是不交那个任务现在不也就是个狂战士了么?” “哎我们的对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被我一句话噎了回去牛百万傻乎乎地摸了摸头上的长角表情略显迟钝地问我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祥林嫂?” “你说是就是吧……”这个“祥林嫂”是何许人也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大概又是只有涉空者们才能领会的话语吧。对于这样的问题或许随声附和就是最好的方法了。不过出于对牛百万性别的考虑我觉得说他像祥林“嫂”实在是荒唐了一些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提醒他道:“……不过说起来你应该更像祥林嫂的丈夫吧。” 没想到我这句好心的提醒出人意料地引起了他的强烈反应。他对我大声反驳道:“扯淡你才像那个短命鬼呢!” “我可从来都没说自己像他。”我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恼羞成怒。不像就不像呗…… “可恶!”牛百万忿忿地说道“然而……” 他“然而”了半天也没有“然而”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得重重地吞了一口气忿忿地说了我一句:“可见是个谬种!” 说完这句话之后圣骑士牛百万——这个名字听起来真让人觉得很别扭——展颜哈哈一笑笑容里写满了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恶作剧的意味。我知道他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几句话哪里有好笑的地方。我觉得这应该是仅属于涉空者的玩笑而且是一个友善和颇为文雅的笑话可是我却不太高兴。 “谬种”这个词让我觉得有些刺耳。事实上让人觉得刺耳的话语和形容往往都是些真实贴切的东西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我是一个原生者可我和那些循规蹈矩的同伴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不是一个涉空者可我又像他们一样的生活一样的谈笑一样的完成任务、打怪升级。我无时无刻不在隐藏着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装扮成一个涉空者的模样在我的生活中去扮演着另外一个人。可是无论我骗得过谁也欺骗不了自己。 我知道我和他们是不同的完全不同尽管我并不知道那些不同究竟出现在哪里。 那么我到底是谁呢?我应该属于哪里?或许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荒谬的错误我确实算得上是一个“谬种”这一点也不好笑。 “哦我的仙女在叫我了!”正在我为牛百万的一句戏言而略觉伤感的时候他忽然掏出自己的魔法笔记看了看魔法信息栏继而大声欢呼起来。 “仙女?你的?”我疑惑地看着他。 “嗨就是那个仙女下凡脸着地。怎么不记得了?女精灵德鲁伊会变狗熊的那个……”牛百万提醒着我。 “哦是她啊!”我想起来了原来牛百万所说的仙女是当初我们共同在地底冒险时偶遇的、一受到惊吓就会陷入狂暴状态的那个精灵女德鲁伊啊。看起来他们最近联系得很是频繁连对彼此的称呼都变得那么熟稔了。 “我告诉你前一阵我陪着她做了不少任务还想办法给他弄了几件属性很不错的新装备前两天好不容易才让她同意跟我视频聊天。”虽然我的牛头人朋友身材格外魁梧、又刚刚晋级成一名圣洁高尚的圣骑士可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挤眉弄眼忍不住露出一副似乎正在得意炫耀的奸诈笑容。 “我现在相信了老兄网络真的是会骗人的呀!”说到这里牛百万把他的大脑壳摇得叮咣直响口水都快要滴到胸前来了“仙女下凡脸着地?她要是用脸着的地那我这张面孔恐怕就得直接栽到下水道里去了。美女啊美女……罕见啊罕见……” “视频聊天”?我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猜想起来或许他的意思是他们最近在另外一个更为真实的高等级位面上相会了吧。对于那些漂泊不定、在时空乱流中孤独跋涉的涉空者们来说这确实称得上是一次值得庆祝的相逢——尤其是当相逢的对象是一位美女的时候。 “不过你是不是也该给自己准备几件新装备呢?你这一身看起来也太惨了点吧。”我好心提醒他道。虽然已经三十五级了可除了刚刚转职成功时巴特斯菲亚女士送给他的一枚戒指之外牛百万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件符合他级别的新装备。他全身上下挂满了只适合几级、十几级的新手使用的破烂货色而作为武器的那根原木更是从第一级时就开始使用的“笨重木桩”。 “这你就不懂了吧。打装备、升级、泡美眉这是我的三个最主要目标而其中又以泡美眉为首要目标倘若其他目标与此目标相互冲突均告无效。”真奇怪都说牛头人是一个不苟言笑、耿直憨厚的种族可现在正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牛头人圣骑士真称得上是异类中的异类了。他一脸奸计得逞般的坏笑不说表情还非常的浪荡猥琐和“耿直憨厚”的牛头人形象就连半个字的关系也没有。 “哦她又再催我了。对不起杰夫这下我可真的要走了。你慢慢升级有机会再一起做任务。”魔法笔记本再次发出了收到信息的信号牛百万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忙不迭地向我道别。 “好把那就恭喜你啦祝你们俩玩得开心一路好运!”我立刻真诚地送上自己对牛百万的美好祝福。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当初带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呢。祝你的桃花运也快点来哟。”牛百万还真是吃水不忘掘井人临别时居然没有忘记为这件事情向我道谢。 …… 正文 第五十章 收费战争(下) 第五十章 收费战争(下) 在我与牛百万分别之后没过多久枯萎之地即将降临的消息就传遍了法尔维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每个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家园即将再次遭受一场血肉与烽火的洗礼。不过让人略为安心的是这些立志守护乡土、抵抗侵略者的年轻的勇士们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而畏缩;恰恰相反他们表现出了让人惊讶的高昂斗志仿佛已经等不及要让那些邪恶的家伙早一点出现期待着用他们的死亡来彰显自己的勇武和荣耀了。 和所有发生在这个大陆上的奇怪事件一样对于末世帝国入侵这件事情那些穿行于各个位面之间的涉空者们也给它起了一个新奇古怪的专有名词:合并服务器。按照我的理解这个所谓的“服务器”或许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平行位面”吧。枯萎之地打破了位面的阻隔与我们这个世界连接了起来这就意味着两个“服务器”被合并在了一起。 事实上对于行走于这个世界上的众多涉空者冒险家来说末世帝国的入侵真的不算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起码据我所知对于他们而言至少还有一件事情比这要严重得多: 收费运营! 我是从两个不相识的涉空者口中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的当时这两个家伙正走在前往武器店的途中正走在我的前面。走在半路上其中的那个侏儒游荡者忿忿不平地对他的矮人游侠同伴说: “这个星期六达瑞摩斯公司就要收费运营了才免费公测了两个月就开始搂钱真他妈的想钱想疯了。” 那个矮人看上去要心平气和一些他轻叹了口气说:“收费就收费吧大不了不玩了。收费游戏嘛就是达瑞摩斯搂钱的耙子。现在的免费游戏那么多不玩这个还有别呢的。” 听他那么说先前说法的侏儒反倒失去了大吵大嚷的脾气垂头丧气地摇了摇脑袋:“算了收费就收费吧谁让它做得确实不错呢。现在市面上还真找不出几个感应效果像这个那么逼真的游戏。玩完这个再去玩别的老觉得假得很没劲。” 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矮人同伴的决定和他完全相反:“我可是不会再玩了。花钱打游戏不值。有那笔闲钱还不如给老婆多买件衣服实惠呢。” “咦你已经结婚了吗?”侏儒游荡者惊讶地问道。 “结婚我丈母娘有没有出生还不知道呢……” “那你给老婆买什么衣服啊?” “因为没老婆所以才要攒钱准备着给将来的老婆买衣服啊这叫做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要是已经有老婆了谁还会去费那个劲儿啊?你见过给已经钓上来的鱼喂饵的笨蛋吗?” 他这一番话让侏儒游荡者听得一脑门子冷汗苦笑着冲矮人挑起了大拇指:“高见高见……那我在这里就先和你告别了祝你早日找到能帮你花钱的老婆……” 他们说到这里我就拐上了岔路。对于他们所说的事情我实在不是很了解但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这个“收费运营”将会给这些涉空者降临到这个位面增加许多阻隔或许会有许多人就因为这个原因从此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而决定这样做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正是我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至高神达瑞摩斯的决定。 此后我的所见所闻证实了我的猜测越来越多的人抱怨这个“收费运营”来得太早收费的标准又太高表示将不会再来到法尔维大陆。 我并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向这些自由穿越时空的人们“收费”他们又在“运营”着什么我只知道这四个看似普通的文字现在就像是一勺滚热的油汤当头泼了下来搞得整个大陆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对于即将迎战强敌的法尔维大陆来说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我只能说伟大的至高神陛下在这样一个时间里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候。 “收费”居然比“战争”的威胁更大把那么多人直接逼上了离去的绝路断绝了他们回归法尔维大陆的希望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在震惊之余我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知道用在末世帝国的那群侵略者身上会怎么样: 如果说所有穿越时空位面来到法尔维大陆的涉空者们都要缴纳一笔高昂费用的话倘若我们的至高神达瑞摩斯在从枯萎之地到达法尔维大陆的每条道路中都建起一个“收费站”、按照侵略军的人头数量收费的话只怕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大军刚通过不到十分之一他就要倾家荡产了。加入真的可以这样的话恐怕末世帝国的那些邪恶生灵们一听到“法尔维”的名字就吓得魂飞魄散、捂着钱袋落荒而逃那里还敢谈什么“侵略”? 可惜的是这注定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进关于末世帝国入侵的消息紧跟着一条条传来。最初我们只知道枯萎之地将会出现在东南部彗星海的海面上成为一个巨大的岛屿;不久后我们得知在枯萎之地降临后的第二天末世帝国的侵略大军将会通过一个大型的魔法传送通道直达法尔维大陆的内陆地区直接维达盆地;由于维达盆地原本就驻军稀少、抵抗力量薄弱大陆联合军下令这一地区的所有守备军全部退守乌云要塞遏制侵略军的进一步东进;紧接着整个大陆上的各个国家、各个种族都发布了紧急动员令征召所有四十级以上的冒险者协助大陆联合军在战斗打响之前赶到乌云要塞参加这迎击末世帝国侵略军的第一场战斗。 这条动员令在整个大陆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升级热潮。在以往每隔两三天的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两天格外安静似乎绝大多数涉空者们都选择在那几天里进行休息为此后的冒险行程做准备。可当这条动员令下达之后决定不受收费运营影响、留守在法尔维大陆的涉空者们疯狂了。他们连续几天几夜不知疲倦地出现在这个位面中杀怪物杀得抽筋、做任务做得手软。 在那一段时间里大街上堆满了那些目光呆滞、脚步踉跄、神情恍惚的涉空者们虽然他们看上去疲惫不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休克过去似的但只要看见隐藏于山林洞穴中的野兽、恶魔或者是末世君王的爪牙喽啰他们就会立刻精神亢奋地冲上前去以近乎疯狂的斗志和精神去战斗直到将面前的敌人全部消灭、把他们已死的魂魄消化成自己的力量和级别。不足四十级的人在为四十级而奋斗拼了老命也要赶上这场辉煌而荣耀的首战;而超过四十级的人也在为着更高的级别和能力而奋斗期盼着自己能在战场上建立更大的功勋。 同样的我也接受了守备海德尔城的任务并且为此更换了几件铠甲和其他的装备购买了许多大剂量的高效生命药剂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没过多久战斗的日子就在我们的紧张和期待之中悄然降临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激战前夜 第五十一章 激战前夜 乌云要塞位于绿叶平原的西南方扼守着从维达盆地进入绿叶平原的一条最主要的道路。这是一座依照山势建造起来的坚固堡垒城墙都是由最坚固的岩石紧密堆砌而成的足有七八个人叠起来那么高城墙上紧凑地排列着不少箭垛每个垛口都可以为守卫城池的弓箭手提供颇高的铠甲保护。当我到达这里的时候要塞中已经驻满了从维达盆地中上退守回来的各族守军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时刻保持着警惕随时做好了迎击侵略者的准备。除此之外来自大陆各处的涉空者们也纷纷涌进了这座坚固的堡垒他们的数量足足有数千人之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涉空者同时聚集在一起——平时即便是最繁华的大都市聚集在城里的涉空者最多也不过只有千余人而已。 由于维达盆地原本有两座大型的精灵城市所以除了人类精灵是守军中数量最多的种族。根据情报他们的家园已经在末世帝国毁灭的铁蹄之下面目全非如今已经成为了末世军团在法尔维大陆上最大的两个根据地。失去了家园的精灵勇士将自己的悲伤化作了复仇的怒火他们中有几乎一半都是使用弓箭的游侠这些擅射的士兵此时正身穿绿色的制式皮甲站在箭垛的后面。他们此时已经抛却了种族天性中的仁厚和优雅化身成了死神的使者将会第一批亲手给那群残暴的入侵者带来永恒沉寂的不幸消息。 要塞的指挥官名叫雷利上校是个十分年轻有为的六十级人类圣骑士。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栗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勇敢身佩一把长剑。在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呆在要塞中的作战会议大厅里但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走上城墙、走进营地、走到要塞的各个角落中进行细致的巡查。 “知道勇敢和勇气的区别吗?”每当雷利上校看到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年轻士兵时总会走到他身边给他讲这样一番话。 “所谓勇敢……”他托起这个年轻的侏儒战士的下巴坚定有力地说道“……是指我们在战斗时无所畏惧、毫不惊怕;而勇气……”他弯下腰用力拍了拍那个战士的双肩“……则意味着我们明知道前路多厄、危险重重而我们依然坚持到底、义无反顾。” “或许你并不勇敢战士但在你身上我看见了勇气那是比勇敢还要可贵的精神!” 这段感人的话语总能激发出那个正因为胆怯而发抖的侏儒战士心中的斗志没到这时候这个被激励的侏儒都会用力挺起他无论怎么用力挺也高不了多少的小胸脯满怀敬意地向这个年轻的指挥官行一个军力而后跑回自己的队列中。 不过无论是多么感人的言语倘若你每隔五分钟就要听见一次的话只怕就算是从赞美诗里也能听出许多讽刺的意味来。而每当雷利上校经过这里的时候总一个瑟瑟发抖的侏儒战士蜷缩在这里就好像是在专程等待着他的鼓舞似的。到了后来当雷利上校再次从这里走过的时候队伍中就会有人不耐烦地大喊:这个家伙又来念经啦!而另外一些人则会模仿着他的动作和口型开玩笑似的照着他的样子模仿一遍学得惟妙惟肖在人群中引逗起一阵哄笑。 尽管我们有一群枕戈待旦的职业军人、有一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和斗志的优秀指挥官、还有一支已经迫不及待要投入战斗的涉空者志愿军可事实上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斗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我们在接受“乌云要塞防御战”这个任务的时候每一个发布任务的军官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守卫乌云要塞超过一天时间任务即告完成。要知道这一场战斗我们的敌人已经足足准备了两百年而我们仅仅准备了十几天而已。从军队的实力来衡量这本身就是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战斗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彻底阻断末世帝国侵略的脚步只能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为我们身后的第二道防线争取时间罢了。只要时间一到我们的增援部队就会到来而我们就可以借助要塞内的魔法传送阵撤离然后在任意一个任务军官手中收取酬劳。 我们终将战败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回避的事实。虽然在这座城塞中我丝毫也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失败带给人们的沮丧和颓废可这仍然让我的心里充满了徒然无益的虚弱感。 唯一让我高兴的是我在这里遇到了许多好朋友。弦歌雅意、雁阵、妃茵、长弓射日、长三角、丁丁小戈、克拉多、降b小调夜曲、黑极光……等等等等。看到他们在这里意味着他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满足至高神达瑞摩斯“收费运营”的要求守候在这个位面之中。看到他们选择留下来我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要知道从我获得新生之日起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些朋友们的陪同下完成的倘若他们不在身边我的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是我的挚友和老师、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是我和这个世界联系得最紧密的部分。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正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他们能够留下对我是一份莫大的支持和鼓舞。 大陆公历1457年11月26日入冬初寒雨。 这注定是个将会被永远载入大陆史册的日子。 雨水接连不断地打在我金属质地的头盔和铠甲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水滴透过甲叶的缝隙渗透进来给我的脊背带来一片冰冷的触觉。我握着长剑和盾牌的双手禁不住瑟瑟颤抖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寒冷的天气、还是因为我心头的紧张。 “咔嚓!”猛然间空中一道闪电劈过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刺目的锐利光芒中让人无法睁眼。片刻之后一道惊雷“轰隆隆”骤然滚过那撼动大地的声响死死扣住了每个人的心弦仿佛一个巨大而又极度不祥的预兆。 这道雷电为一场激烈的战斗扯开了帷幕。 在已开始最为震撼的一道雷电之后在天的那一端又陆陆续续地划过了几道光闪。虽然它们并不像第一道闪电那样明亮得让人嗯眩晕但却在天空中持续地蔓延着十几秒钟后也没有消退。这些锐利的光线一道道汇聚起来最终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几乎将前方的整个地平线都笼罩了起来。 在闪电织就的巨大光幕覆盖下天地仿佛都被扭曲了。一道道波纹在空气中平白无故地荡漾起来使更远处的青山在我们的眼中轻微的晃动起来。渐渐地这些透明的波纹越泛越厚逐渐变得有如实体一般。在这些波纹的后面我们隐约能够看见一排排攒动的人影。 “来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是的它们来了。那些危险而凶残的侵略者他们成功打破了时空乱流的壁障时隔两百年之后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而我们将作为这件事的第一批鉴证者亲眼目睹这群匪徒的容貌。我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很快第一批敌人已经穿过了这道空间传送的魔法大门。他们身穿粗重的铠甲手里都举着两把沉重的大斧肤色青蓝身材高大而又佝偻口中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 这些人就是末世帝国最凶残的走狗、法尔维大陆的叛徒、与利刃和鲜血相伴的残暴战士——巨魔斧手。 在他们之后一群骨架必显、黑衣黑甲、手持剑盾、四肢腐烂、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亡灵战士缓步向前将肤色黝黑的黑暗精灵射手保护在身后的方阵中。 一群身穿红色魔法长袍的家伙也缓步走出了传送门这些人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差不多但面色苍白、脸颊消瘦、瞳孔中显现出一种森然的暗红色。他们是吸血鬼魔法师我曾和几百个这副模样的敌人战斗过即便是像现在这样远远站在城墙上也能嗅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除了这些对方的战斗序列中还有一些头上张着犄角、脚如羊蹄、身形魁梧的、肤色紫红的大块头即便是和生长在法尔维大陆上的牛头人相比他们的体型也绝不逊色。在这片大陆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物种不过我看见他们的头上显示着“枯萎恶魔”的名字。 “恶魔”?这或许仅仅是在枯萎之地才会存在的种族吧。 巨魔、亡灵、黑暗精灵、吸血鬼、恶魔很快我们就看全了末世帝国侵略军的所有种族构成。他们的军队数量众多、各个表情狰狞而事实上我们所看见的不过只是一支先遣部队而已。在他们身后末世帝国的大军仍在源源不断地从空间魔法大门中穿越过来就好像他们的人将会永远这样增加似的。我根本无法计算他们的数量只有一点是我确信无疑的: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可要多得多了。 除了这些成建置的正规军之外对面的阵地上也出现了千余名阵型散乱、装备和职业各异的士兵。我想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都是征召过来的雇用兵。此时他们也都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的城墙。 “好多人啊……”我听见身旁的牛百万发出惊叹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唯一的牛头人圣骑士表情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从他的眼中我丝毫也看不见属于一个英伟战士的坚强眼神只能看见两团绝望而焦躁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撒向前方有点像一只被吓傻了的野猫。 “你没事吧?感觉还好吗?”我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忍不住问了一句。 原本我的只是怀疑他是不是被敌军巨大的声势所震慑感到了些许畏惧——这并没有什么可惭愧的事实上看着这支面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侵略大军我的嗓子也忍不住有些发干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水。真的感到恐惧并不是过错只有被恐惧击败才是值得羞怯的。 不过看起来我的担心是用错了地方。过了半晌牛百万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像截木头一样僵直地转过脖子来咬牙切齿地用一种异常吃力的声音费劲地吐出了两个莫名其妙的音节: “好……卡……” 好卡?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传递给我一个怎样的信息不过仅从他两眼喷火的可怕表情来看他现在应该是一点也不害怕。岂止是不害怕我觉得他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就把对面那支军队全部扫荡干净天知道他的心底怎么会生出这么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看起来他们对于抵抗外敌、守护家园有着比我更高的觉悟只是看见敌人就已经怒火冲天、战意高昂了。 正当我还在琢磨这个“好卡”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候周围的其他人也对牛头人圣骑士的说法表示出了极大的支持。 “是啊是啊我这里也卡。”牛百万边上的仙女下凡脸着地皱了皱眉头有些丧气地说道。 似乎每个人都被战前那份紧张的气氛压抑了太久一旦找到了这个共同的话题大家分分打开了话匣子热烈地交谈起来。 “我这里全都是残像……”长弓射日叫苦连天。 “有残像就不错了我这里看见的都是雕塑……”不远处不知是谁接口说道。听到他的话长弓射日的立刻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见鬼了我这闪电还没停呢眼睛都花了……”一个矮人女牧师捂着眼睛哇哇大叫。 “嗯?闪电?哪里有闪电?”一个半兽人萨满法师诧异地摇着脑袋东张西望“我这儿什么动静还没有呢……延时得厉害……” “火星呼叫地球火星呼叫地球听见请回答……”谁能告诉我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我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声声声声声……”一个牛头人德鲁伊说道。不但他能听见自己的回声我也听见了这或许是因为这个牛头人的鼻子比较大、鼻腔共鸣异常响亮的缘故吧。 “看那里有头会飞的狗熊!”一个半兽人术士指着天上惊讶地大叫。 “我这里倒是一点也不卡……”一个人类术士先是用炫耀的口吻大声嚷嚷着随即面色一黯声音郁闷地低沉了下去:“……不过我把所有视觉感应器的效果都关闭了分辨率也调到了最低现在无论看谁都是一个大个的正六面体……” “gm是干什么吃的卡死了!”一个精灵游荡者似乎正在大声抱怨着可我听不出来他究竟是在向谁抱怨。 “据可靠小道消息透露gm正在用服务器下a片再有六个小时就好了!”一个侏儒魔法师神秘兮兮地说道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我晕”、“我倒”之类的喧闹声中间也掺杂着少许“我要看兰兰”、“里子我的女神”之类的怪叫声。 “啊……”正在大家喧闹的时候一个矮人圣骑士忽然一声惨叫一头从城墙上坠落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地拍落到地面把城墙下的尘土溅起厚厚的一层然后就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都来瞧、快来看有人跳楼啦……” “靠这么高都敢往下跳佩服佩服……” “好一招屁股朝后平沙落雁……” “别闹啦来个牧师复活一下对面快要开始战斗了……” 在经过一阵乱哄哄的抢救之后这个跳楼的矮人圣骑士终于在一位精灵牧师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生命。他一脸沮丧地从城门走了进来绕了一个大圈子迈上了城墙然后在城墙的中段就蹑手蹑脚地坐了下来再也不往人群里挤了。 “真他妈的倒霉到家了……”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只是想转个身结果转了半天一动也没动。等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的时候已经趴在地上变死尸了。卡成这样还怎么玩啊现在打死我也不往城墙边上站了!” 这时候长弓射日忽然翻出自己的魔法笔记本看了一眼满脸骄傲地大叫起:“嗨我的网络延时是819谁能比我卡呀谁能比我卡!” “这算什么我已经一千一了。”长三角得意洋洋。 “1314。”牛百万志得意满自豪地就连牛尾巴都翘起来了。 “1397比你高了一点点。”降b小调夜曲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你们都差远了我是2318谁还敢跟我比卡……”这时候妃茵尖着嗓子大笑起来。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地站起身炫耀而又全身僵硬地原地转了个圈耀武扬威地扫视着四周的人群。 虽然我并不能确切地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似乎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句话中他们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赛。现在看起来转职后的冰系女魔导师似乎已经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她环视了许久也没有人再站出来与她竞争。 “2318一次……2318两次……还有没有人出来挑战的?啊哈哈哈哈……”妃茵的笑声张狂得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宣布今天延时比赛的获胜者是……” “8972……”正当妃茵要最终确定自己的胜利时一个幽幽的声音终于从一个角落中传了出来。顺着这个声音望过去我看见了那个在地下洞穴中偶遇、并且一起探险的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身影。他此时正半蹲在城墙的墙垛下半天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在大家的愕然中丁丁小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我从一开始就……把数字报出来了……可能……你们听见得……有点晚……我的线路是……网通……” 沉默…… 寂然…… 鸦雀无声…… 这时候我身畔的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显示出了他极高的职业素养不失时机地低声吟诵起一首寓意深远的优美诗篇: “世界上 最远的距离 不是天涯海角 不是 生死别离 而是 同在一个服务器中 你用网通 我用电信……” 长三角也咬着牙根举手伸出了大拇指发自肺腑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真……强……”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揭幕,远程之战 第五十二章 揭幕远程之战 “咔嚓!”又是一道惊雷闪过震痛了人们的耳鼓。城外的平原上那道半透明的魔法传送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得稀薄、最终化成了乌有。空气重新恢复了澄澈透明却又染上了一丝铁器微咸的味道让人嗅到肺叶中也觉得隐隐作痛。 最后一个走出魔法传送大门的是一个即便弯着腰也足有两个人叠起来那么高、脸上用白垩的墨汁涂成吓人花纹的大块头巨魔。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硕大无比的法杖杖头镶嵌着由魔力黑水晶雕刻而成的人类颅骨大小几乎和正常人的头骨一样大。他头顶上的名字显示着这就是背叛法尔维大陆的巨魔种族的首领、有着“虚空之手”称号的邪恶巨魔术士——姆拉克。 乌云重新堆积起来闪电和魔法的光泽渐渐隐去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昏暗起来我已经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仔细地观察敌军的军容放眼望去只看见黑压压沉重的一片。 “咚咚咚咚……”一阵撼人心魄的鼓声从对面的阵地中传了出来。一排高耸入云的战车从敌阵中缓缓推出。这些战车大得惊人几乎和我们的城墙差不多高矮上面吊着一层厚厚的木板背后是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铺到地面。一旦这些庞然大物足够足够接近将木板搭上城墙铺成桥梁末世帝国的士兵们就可以通过它源源不断地攻入城里了。 于此同时乌云要塞中也吹响了低沉的号角静默的原生者士兵们排好了战斗序列站在城墙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城墙上由矮人和侏儒们巧手制作而成的投石机开始运转身强力壮的牛头人士兵用力扭动绞盘绞绳死死勒住粗大的原木机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种狂暴的破坏力量被掩饰在了这令人心颤的声音背后。 “这么卡还打个屁啊……”我的身旁的战友们虽然一个个怨声载道但仍然擎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现在正是战斗开始前最令人压抑的时刻敌我双方还没有任何的接触即便是射程最远的城防武器也到达不了敌军的距离。可是此时无声的战场上仿佛存在着一根看不见的钢弦正被逐渐地绷紧敌军每前进一步这根弦就被绷得更紧一点。随着那排攻城器械的逐渐靠近这根弦似乎已经被绷到了极限…… “嘣……”当敌军的攻城战车距离城墙还有差不多一百步的距离时安放在要塞最高处的一尊投石器抛出了一枚巨大的石弹机簧弹射发出低沉的声响犹如一声威严的叹息打破了笼罩在战场上空的沉寂。那枚石弹当空划过一道不祥的曲线最终一头重重撞在一辆攻城车的车体上发出一声轰然的巨响。那辆攻城车受到了重创顿时全身猛然一颤前进的势头被阻了一阻紧接着又继续前行。虽然还能使用但它看起来已经破损了许多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一些。在攻城车的顶端显示它耐久度的绿色长条已经损失了一半。 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开始在这之后城墙上的其他投石车也都紧跟着一起运转起来硕大的石弹一枚接一枚地从城头飞出然后在这些攻城车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在投石器巨大的破坏力面前这些高大的攻城车并不像它们看上去的那样坚固只要被石弹击中两次它们就会被彻底摧毁、破碎成一堆木渣。 在投石器的威胁面前末世帝国军的攻城车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爬虫战战兢兢地向前蠕动着一不留神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城头的投石器毕竟数量有限它们不可能覆盖整个战场而敌军攻城车的数量是如此的众多。最终还是有超过三十辆攻城车成功地躲过了投石器的弹雨逼近了要塞的城墙而且在敌军的阵地中还有不少这种大家伙正缓缓向前移动。城墙上的守军将一支支锐利的羽箭射向城下的敌人;而在攻城车的顶端两排名为“帝国军远击者”的黑暗精灵也不甘示弱将还击的箭雨向城墙上密集地泼来。 在这样的距离上一些以远程攻击为主的涉空者志愿军已经有了用武之地。无论是手持弓弩枪械的游侠、还是操纵魔力的魔法师、术士全都不甘示弱纷纷投入了战斗。这些人都是四十级以上的强者其中大部分都完成了转职任务有个别升级迅速的家伙已经达到五十级了。他们的攻击手段更为多样威力也更大还附带着各种各样的附加属性伤害杀伤力完全不是城墙上那群三十八级的精灵弓箭手能够相比的。虽然他们现在的状态都很奇怪行动迟缓、动作僵硬——他们把这归咎于“卡”——但这些小问题在现在这种远距离的战斗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起初参与战斗的还只有那些以远程攻击为主要战斗手段的职业者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愿再成为这场战斗的旁观者选择了各自不同的方法加入这场交锋之中。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我们的老朋友、曾经的半兽人游荡者长三角。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他此时已经成功地完成了转职任务成为了一名影贼。作为游荡者的进阶职业影贼除了仍然具备偷袭作战的能力之外还擅长制作各种精密的机关和陷阱并且擅长调配和使用许多不同类型的毒药倚仗这些阴险的手段与敌人战斗。 不过此时无论是机关陷阱还是毒素药物在这样的距离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长三角所使用的是一种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手段: 投石。 作为一名称职的影贼把敌人引向自己设置的陷阱是一门必要的技术因此每个影贼都要学习“投石”这项引诱敌人的技能用投掷小石子的方式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将他引入自己设好的机关之中——当然这仅仅是一项诱敌的技能它仅有的杀伤力只能做到硬性扣除敌人的一点生命值这即便是在极为低水平的战斗中也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伤害。 不过这已经是长三角能够使用的唯一一种远程攻击技能了我猜他想在这里使用这样一个技能制造噱头、吸引目光、满足虚荣心的愿望似乎比参战杀敌的目的更为强烈一些。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当这个体态异乎寻常的大胖子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都让开看我的!”然后抡圆了他那臃肿的胳膊以一种跃跃欲试的蠢笨姿态拼尽全力抛出一颗比山枣大不了多少的小石子时确实引起了周围战友们一阵戏谑的笑声和掌声。 这颗石子扔得又低又平根本毫无目标性可言一飞出城墙便歪歪斜斜地向下栽去看它的飞行路线最多只能敲在一辆攻城车的底盘上连个人影都打不着。这低水平的投石技术顿时在城墙上招来了一片嘘声长弓射日油腔滑调地大声讥讽道:“三角你丫是足球国脚吧?我看你射门的姿势很像亨利啊。” 这劣质的玩笑显然有些挫伤了长三角的自尊心他又气又恼羞得满面飞红立刻反唇相讥:“你丫才是足球国脚呢你丫全家都是足球国脚。”他这毫无说服力的反击立刻又引起了一片哄堂。 说话间这颗无人寄望的小石子如每个人预料的那样正中攻城车的基座轻轻敲打在它厚重的木板上发出“托”的一声轻响然后远远地弹飞了出去。 “哗嚓……”高如楼宇的攻城车应声而倒木屑横飞、烟尘四起。在倒塌的一刹那间两个惨绿色的字符从攻城车的顶端袅袅升起犹如一道突如其来的逆流将所有人的嘲笑声全都呛在了肺管子里——“—1”。 所有人的表情都被冻结在了惊叹愕然的一刻他们张开的嘴巴个个都大得能塞下一块大砖头——个别牛头人的大嘴甚至能塞下两块——眼珠瞪得异乎寻常的大几乎能够占满整张脸的三分之二我甚至觉得自己依稀能够听见四周的人们眼眶碎裂的声音。 长三角的表情尤为夸张我敢肯定他的下巴之所以还没有脱臼完全是因为他固定头盔的皮带绳捆得太紧了。不过当一团又大又亮的灵魂之力飘到他的身体里大大增幅了他的经验值让他当场升了一级的时候他也率先恢复了常态: “我是瞄准了才扔的……”他瞎话连篇、面无惭色。 “切……”谁要是相信他的话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这一颗石子所带来的宏大战绩毫无疑问是一次巧合:那台倒霉的攻城车在进攻时曾经中过一枚石弹、耐久度已经损失了不少在接近城墙的过程中又很不幸地遇到了城墙守军的击中攻击挨了乌云要塞城防军不少的魔法飞弹和燃着的火矢耐久度急剧下降被摧毁只是迟早的事根本无法避免。只是长三角的运气实在是好得邪门当那颗小石子击中攻城车的时候它的耐久度恰好就只剩下最后一点结果一触即溃。而由于在此之前攻击攻城车的全都是原生者守军他们无法将敌人的灵魂之力吸取成自己的战斗经验所以破坏攻城车的功劳全部算在了长三角一个人的头上让他平白捡了一个莫大的便宜。 长三角的撞大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大家突然发现在这样的战斗距离上并非只有远程攻击的职业者才能进行战斗只要开动脑筋近战职业同样也能进行远程作战。 一些战士和游荡者从自己的背囊中翻出了一些远程武器:弓弩、箭矢、飞镖、投枪……等等等等这些原本是他们在历练过程中获得的战利品。之所以这些东西还留存在他们手中有的是没来得及卖有的则是想找个合适的买主卖个好价钱在此之前他们可能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使用这些不称手的兵器战斗。 虽然从来没有学习过相应的技能、能够制造的杀伤力非常有限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好歹也算是一件武器也能见血、能伤人。在这些外行使用者的操持下各式各样的远程武器乱哄哄一片地飞向逼近的敌人。它们中有不少落了空但更多的还是命中了目标有些甚至当场致命。虽说取得的战果非常有限但在这样的危急时刻每多一份伤害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令人欣慰的战果。 虽然我并没有收藏合适的远程攻击武器但在我的背囊中一些毫无属性可言的低级武器可很是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件。这些破烂货色如果摆摊销售根本就无人问津;而倘若卖到店铺价格又实在低得可怜。所以我把他们全部都保存了下来等待着像现在这样一个派得上用场的时刻。 我卸下原本装备的长剑和盾牌随手从背囊中翻出来一柄二级的小匕首瞄准攻城车上的一名“帝国军远击者”奋力掷了出去。转眼间这柄破旧的匕首就插在了那个家伙的前额上。他的头上飘起“-120”的惨红大字一声不吭地趟倒在地。 还记得吗?这是我自己领悟的“倾力一掷”技能。它能够以损失武器为代价、带来远远超出武器本身杀伤能力的伤害值这使我的远程攻击力远比其他的业余远程攻击手要强得多了。 “嗨杰夫你这是什么技能?能教教我吗?”我一回头看到牛百万此时正异常艳羡地看着我。我们崇高的牛头人圣骑士此时正拿着一只做工异常粗糙的木质弹弓起劲地射着石质弹丸。对于牛百万来说这只弹弓小得未免有些过分了他根本没办法把它握在手心里只能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捏着然后像穿针眼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好小弹丸再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头拉开弓弦把弹丸弹射出去。最让人看着别扭的是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两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温柔而自然地舒展开来看上去就像是在绣花总给人带来一种不协调的阴柔感觉。 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个高大魁梧、满面黑纹的牛头人全身罩满神圣的光辉印记两手细腻地捏着兰花指正在玩弹弓。我不知道你看见这个景象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我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只能说战争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事情。 “哦这叫‘倾力一掷’只要把你的武器扔掉就可以了。”我对他说道。 牛百万满脸不舍地看了看自己放在身旁的大木桩遗憾地摇了摇头又轻轻捏起了手中的弹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临时战地指挥官 第五十四章 临时战地指挥官 近战职业拿起了远程武器所有人都倾尽一切力量阻止敌军的靠近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每个人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为我们这一次的城防战争取时间。 但不客气地讲虽然我们的涉空者志愿军们每个人都有远胜过敌人的战斗力可在这片战场上他们表现得更像是一群各自为战的莽夫而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些家伙对攻击目标的选择毫无计划性可言每当一个敌人被撂倒紧跟着总有七八个攻击性法术、弓弩的羽箭、或者是火枪的弹药落空有不少人甚至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打中过一个敌人所有的攻击目标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种目标重复锁定、效率极其底下的打法无论是对于弹药魔力还是我们的防守时间都是一种愚蠢的浪费。 那些救助职业也是如此。不管是以圣光救护为本职工作的虔信者牧师还是精擅自然恢复魔法的德鲁伊又或者是借助灵魂力量催生生命的萨满法师他们在救助伤员的时候毫无选择性可言往往一个人刚受了点轻伤就被人连着加了好几个救助法术生命力过盛得都快要爆体而亡了而他旁边生命垂危的重伤员却无人问津只能靠自己喝生命药剂艰难维持。 总的来说我们的战斗场面混乱、缺乏默契、损耗巨大、收效不足。幸亏那些训练有素的守军数量占了绝大多数倘若只靠我们来防守整座城市只怕早就被末世帝国的大军攻破城池了。 这或许是因为在平日的冒险中习惯了以三五个人的小队形式进行战斗当面对眼前这数万人的庞大战场时这些涉空者们反而无所适从。太多的鲜血在流淌、太多的生命在消逝这是一场太过壮观的相互杀戮使人很难找到一丝胜负的感觉。 不过好在在任何一个群体中总能找到一两个思维理智、头脑清醒、能够在混乱中最先觉醒、发现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的人: “不要打弓箭手先打攻城车!所有人集中火力打最靠近城墙的那辆车!”战斗中一个浑厚的声音穿透了战场混乱的喧闹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让我被厮杀的热望冲昏的头脑稍稍一滞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面带刀疤、身佩一刀一剑、头上顶着“佛笑”名字的人类剑客正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冲着大家大叫。 与影贼一样剑客同样也是由游荡者转职而成的战斗职业。准确地说剑客应该是游荡者的逆向变种他们完全违背了游荡者猎杀于阴影之中的战斗哲学转而选择在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中施展威力。 受到职业技能的制约剑客所能挑选的职业范围非常有限只能选择一些诸如佩刀、长剑或是匕首之类的单手利器。 剑客大多都是些性情高傲的极端主义者热衷于攻击和杀戮的嗜血疯子。他们所追求的是巨大的杀伤爆发力、如风泼电涌般的攻击速度、以及流畅而华丽的强力战斗技巧。比起自身体格的锻炼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投诸到了对武器习性的研习上开发出了许多将武器威力提升至极致的技能。 任何一柄单手刀剑在他们的手中也能发挥出超过平时百分之二十以上的攻击力并且产生爆击的几率也要比别人高出一倍。而更为神奇的是即便是一把毫无特色的普通短剑在他们巧妙的操纵下也可以任意产生撕裂、刺穿、重击等各种不同的特殊效果这使得他们可以根据对手防护手段的不同来采取相应的战术:对于身穿布甲、生命力薄弱的施法者们来说持续丧失生命的撕裂效果是一个致命的威胁;而对于那些身着链甲的近战职业者而言刺穿攻击会使他们铠甲引以为豪的防护能力大打折扣。 作为精研剑道的代价剑客们放弃了原本属于游荡者的一些特殊的技巧最明显的不同在于他们无法匿踪潜行了;同时他们仍然具有许多游荡者的弱点譬如:最多只能穿戴皮质铠甲——对于一个只能近身厮杀的战斗者来说这使得剑客的防护能力大大降低了——并且体格仍然不算强壮生命值非常有限。 如果在战斗中遇到了一名剑客你根本不用去思考如何抢得先手主动权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他们的速度永远都比你想像得要快。你唯一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在最初的十秒钟时间里幸存下来。一旦与剑客交手他们会在地一个瞬间里就用势不可挡的攻击狂潮将你完全吞没他们手中的利刃就像是吸血妖魔的牙齿在及其短暂的时间里把你的鲜血抽得一滴也不剩。 不过如果你的生命力比他想像得更为顽强、异常坚韧地撑过了他的第一轮攻势该头疼的就该是他了:对于剑客那脆弱的防御力来说任何形式的反击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因为职业限制的问题这个名叫“佛笑”的剑客根本不具备远程攻击能力这就决定了他暂时还无法介入战斗只能做一个战场上的“场内观众”。不过我觉得或许正式如此才使得他能够更冷静地观察现在的局势、发现我们的问题。 “直接拆攻城车啊……”佛笑不住地大叫希望人们能够照他所提醒的那样去做“……先不要管车上的弓箭手!” 只有一小部分人听从了佛笑的建议更多的人依然故我将攻击的目标对准了攻城车上的“帝国军远击者”们在他们的死亡中体验杀戮的乐趣根本不去考虑佛笑的提议是否有助于这场战斗更有甚者有些人还不屑地冲着他翻了翻白眼或是嗤笑地小声嘀咕着用这种方式对这个越俎代庖指挥战斗的家伙表达不满的情绪。 之所以他们会如此我猜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并不喜欢接受一个与自己同等身份的陌生人的指挥倘若他们就此服从了佛笑的指示会让他们感到颜面受损。其实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是如此:他们从来不愿去思考别人说的是否正确只看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们经常愿意无条件地去服从年纪较长或是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哪怕是去做一件很明显的傻事;而倘若是同侪或是晚辈的劝告即便是再正确的道理他们也会置之不顾。 即便只是少数人集中了火力攻城车受损的速度也明显提高了不少。因为攻城车的耐久度实在太高因此它无论同时承受了多少攻击都很直观地反映成了他的损坏程度没有一发子弹或是法术落空一点儿攻击力也没有浪费这在无形之中大大提高了我们的攻击效率。没过多久打头的第一辆攻城车就随着一声闷响轰然倒塌了。 倘若攻城车还在的话车顶的帝国远击者无论被消灭多少都会及时得到补充可以说是源源不绝、杀之不尽。但倘若一辆攻城车被彻底摧毁车上的敌军就丧失了攻击我们的地利只能退回本阵这样一来不但延缓了敌人接近城墙的时间也减轻了我们许多的防守压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仅如此能够冲到近前的攻城车大都经过了投石车一个巨大石弹的洗礼耐久度本来就损失了一半而那些恪尽职守的原生者守军们也花了不小的力气试图破坏它们这就使得接近城墙的攻城车大多残破不堪、摇摇欲坠有的耐久度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那些携手攻击它们的涉空者们只需要花费很小的力量就能摧毁这些庞然大物同时收获到丰厚的经验值。这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大便宜而且捡这个便宜一点也不费事。 随着一辆接一辆的攻城车成功被毁越来越多的人改变了自己的攻击目标、加入到了携手破坏攻城车的行列中来。甚至有不少一开始对佛笑十分不满的家伙也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把攻击目标放到了攻城车的身上。随着我们人手的不断增加攻城车被摧毁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虽然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我们已经取得了远远超出预期的丰硕战果——六辆攻城车在接近城墙之前就被打成了一堆碎木渣但是这还远不足以彻底遏制末世帝国军进攻的脚步。没过多久三辆攻城车几乎是齐头并进地向城墙冲来。对于城头的守军来说这些庞然大物实在是太过坚固了尽管绝大多数人此时正在拼尽全力地瞄准中间的一辆攻城车猛烈地开火想要抢先击毁一辆。可从它们推进的速度来判断只怕我们是根本无法在它们抵达城墙之前进一步扩大我们的战果了。 “不要再打攻城车了魔法师注意节省魔力弓箭手主要瞄准车顶的弓箭手!”那个名叫“佛笑”的人类剑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又一次地大叫起来提醒我们改变战术“所有的影贼都在城墙上安放陷阱!治疗职业加血准备肉搏战!” 这一次没有人再对佛笑的指示产生抵触情绪刚才那场成功的作战已经给这个普通的人类剑客树立起了相当的威信几乎每个听到他声音的人都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做了。那些拥有治疗技能的职业者自发地给身边的战友恢复生命做好了迎接一场登城战的准备。虽然原生者守军的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很难一一医治但好在我们有足够多的萨满法师生命图腾的效果可以覆盖相当大的距离一根图腾柱就可以为周围的十几个人提供治疗。很快一排造型古朴的图腾柱就立在了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灵魂魔法的治疗效果所产生的淡蓝色光芒几乎将整面城墙都覆盖住了。 与此同时数量众多的影贼也开始忙碌起来。各种设计精妙、用途阴险的机关被巧妙地安置在了城墙上它们有的能释放出寒冷的魔力将触发他的人冻成一个冰坨;有的在触发后会猛烈地喷射火焰将一片区域淹没在火海之中;还有的则干脆是个脆弱易碎的瓶子一旦被人踢破瓶子里的毒素就会迅速地蔓延开来使不幸笼罩在其中的人大吃苦头。在此之前我还从未见过花样如此繁多的机关陷阱以这样大的密度呈现于人前一时间我甚至觉得这里简直不太像是一个战场倒更像是一个机关产品的展销会似的。 已经晋级为影贼的半兽人胖子长三角同样出现在了这支安放机关的行列之中此时他正在将一个长满了锋利锯齿的圆形钢钳小心地放置在城头。这是一个威力强劲的单体伤害机关一旦有人踩在上面钢钳上的锯齿就会迅速弹起合拢死死咬住那家伙的小腿这不但能给触发者造成相当大的伤害而且还会使他的腿暂时致残移动的速度大为降低。 必须得承认这种阴损狠毒的机关确实很符合半兽人影贼龌龊卑劣的战斗天性。他很精明地为自己的机关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正对着一辆攻城车冲过来的方向离城墙边大概一步左右的距离。无论是对于地形的把握还是对于距离的拿捏半兽人影贼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一旦这辆攻城车成功地将悬桥搭在城墙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踏在城墙上的第一脚正好会落到这个阴损的陷阱里。 将陷阱安置完毕长三角还恶毒地在锋利的锯齿上抹了一层紫绿色的“虚脱药剂”——毒药同样也是影贼的拿手好戏凡是中了这种虚脱药剂的家伙他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会降低到原来的百分之六十最大生命值也会减少百分之二十。制作这种凶悍药剂的原料每份现在起码值十五个银币——用这么昂贵的东西对付即将登城的普通敌军士兵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小心点不要踩上来了否则后果自负!”做完这一切长三角在机关上放了一个警示标记提醒别人注意。看上去他对自己这件散发着阴森杀意的作品非常满意得意洋洋地挺了挺他的大肚皮炫耀地看了看四周。 这时候一支羽箭从城外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长三角的屁股。这支箭的速度并不快飞行的线路也歪歪斜斜的与其说它是瞄准后的攻击我觉得它倒更像是一支射偏了跳箭。 “哎呀!”这突然的一箭让长三角毫无防备他凄惨地痛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大屁股疼得直跳脚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两部。 “咔……嚓!”一声机械式的脆响从地面传来长三角的表情顿时一滞定格在了张嘴呼痛的瞬间目光流转眼角顿时湿润了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低下头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咬着牙根痛苦地挤出一句话来: “哦真他妈的疼……” 他的声音就像是只刚被踩断了尾巴的猫。 正如我们所看见的那样那枚精密的钢钳正死死地咬在长三角的小腿肚子上锋利的锯齿尖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腿肉里。一行“—250”的字样从他的头顶飘扬而起仿佛是一面嘲弄的鲜红旗帜。 这时候那辆攻城车正好前进到了合适的距离“哐”地一声放下木板悬桥悬桥的一端搭在城墙上正好铺在了长三角的面前。 一个巨魔战士挥舞着大斧从攻城车上凶猛地冲了上来当头一斧向站在面前的半兽人影贼砍来。长三角想要躲闪可腿部受伤移动得非常缓慢被一斧砍在了前额上头顶上又一次血光乍现、大放光芒。价值15枚银币的毒药果然货真价实、份量十足中了毒的长三角此时变得弱不禁风头顶的生命槽狂泄三百点境况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紧接着又是一斧砍在长三角的肩头而后那巨魔战士用力一踹将长三角的尸体踹下了城墙——就这样他光荣地成为了在这场战斗中我们第一个牺牲的涉空者守卫军。 我不得不再次赞叹他安放机关的水平确实很高超无论是放置的位置、陷阱的功效还是毒药的作用都是如此的精妙配合得天衣无缝必定会把触发机关的倒霉鬼逼上死路。 除了最后中机关的人出了点小小纰漏以外这个机关设置的各个环节都可以称得上是完美无缺的了。 尽管我对他的牺牲感到十分悲伤和惋惜但实在抱歉得很我的心里实在很难产生同仇敌忾的愤怒心情。恰恰相反长三角的死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面对强敌的心里压力可以怀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投身到这场生死搏杀之中。而且我相信在目睹他凄惨死状的战友中怀着和我同样轻松心情的绝不只有偶然一两个而已。 这或许就是长三角的死亡带来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随着敌军士兵登上了城墙一场注定无法善了的肉搏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城墙的争夺 第五十四章 城墙的争夺 末世帝国军猛攻的势头实在太过强大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攻城车逼近城墙。在接连七辆塔楼一般高大的攻城车被摧毁之后终于三辆攻城车将木质的悬桥搭在了城墙的边缘手持大斧的巨魔战士、眼中闪着猩红色光芒的吸血鬼魔法师以及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不熄邪火的亡灵术士狂嚎着涌上了城墙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用杀戮的狂暴填满自己邪恶的胸膛。 他们不知道正在迎接他们的是怎样的一条灭亡之路。 打头的第一个巨魔战士三两下就轻松干掉了被自己设置的机关祸害得不轻的长三角他狞笑着扬了扬斧头刚想继续冲杀过来…… “嗡……”一声细弦震颤的轻响拨动了四周的空气顷刻间雨水滴落的声音似乎变得凄厉起来还没等那个豪壮的巨魔战士有所察觉三道染毒的利器就从隐藏在墙角里的机关中弹射出来穿进了巨魔的大腿。受伤的巨魔头上顿时飘扬起一行“—100”的红字而后因为中毒的缘故每过片刻就会再次飘起“—20”、“—35”的字样。 这还仅只是一个开始他并没有足够充沛的生命力被这烈性的毒药折磨太久。一眨眼间一道明亮的集束闪电从另外一具机关中激射而出从他的身前当胸穿过。这次受伤的可不只他一个就连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也都受到了这闪电的连锁攻击生命力成片地消退。 而后一道幽幽的蓝光拔地而起笼罩着他的全身。转瞬间这道蓝光释放出一阵剧烈的寒气四周空气中的水分急剧地凝固起来凌空发出“嚓嚓”的冻结声仿佛就连这一小块空间都被冻住了似的。很快一层寒冷的冰霜甲壳就彻底覆盖了这个倒霉巨魔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直到大约十秒钟以后他才能破除冰霜的束缚、重新开始动作只是受到冰冻的影响他的动作变得十分迟钝缓慢同时生命力也已经降低到了不足十分之一的程度。 就在他还在努力摆脱冰冻陷阱造成的移动困难的时候他一脚踢到的一个火焰喷射机关彻底断绝了他的生路。这个奇妙而危险的魔法道具只有一只拳头那么大前方有一个金属质地的小喷嘴可它喷射出的熊熊烈火一瞬间就将这个巨魔战士的躯体整个笼罩在其中直到烧成灰烬。 得到这种悲惨下场的并不只有这个巨魔战士一个人几乎所有第一批踏上城墙的侵略军士兵都受到了这种灭顶之灾。佛笑事先的安排奏了效那些影贼们安放的机关陷阱犹如一张张贪婪的大嘴无情地吞噬着敌人的生命。 当所有事先安置好的陷阱被消耗一空的时候足足有数百名侵略军永远地倒在了这些阴毒的暗器之下另外还有两三百人因为受到了陷阱中毒素、爆炸或是冰冻的负面效果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他们的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在短短的一个照面间就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战果这令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振奋不已但我觉得他们本可以做得更好。 或许是因为初次在这样巨大的战场上使用这些小巧阴损的道具我们的影贼同伴们并没有完全发挥它们的效力。这些艰险狡诈而又心灵手巧的家伙们实在太过急于杀敌建功一窝蜂地都把陷阱设在了攻城车正在接近的方向。在这一段狭窄的城墙上各式各样的机关道具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侵略军的士兵随便一脚踩下去很有可能会同时触动三、四个机关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一命呜呼了。这样一来我们杀敌的速度固然很快可机关损耗的速度同样惊人许多带有持续伤害效果的陷阱道具根本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就被白白浪费了。 我觉得倘若这些影贼们能够得到统一的指挥将这些陷阱有规律地分布开来让每一件道具的威力都得到充分发挥我们所能获得的战果绝不会仅此而已。 很快影贼们安置在城墙上的机关陷阱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在被用完之前这些屠戮性命的专业工具所造成的辉煌战果大得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攻城车上跃上城墙的敌军士兵甚至还来不及站稳脚跟就变成了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就更不用想打开城墙缺口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甚至还有足够的时间集中火力把靠近城墙的三辆攻城车中耐久度最低的一辆击毁。 当最后一具陷阱被触发、锋利的弹片随着剧烈的爆炸四散飞射、在敌人的头顶升起一片浓密的红云之后这场战斗随之进入到了刀剑与血肉直接对话的残酷阶段。 我正面迎上的是一个挥舞着双手长剑的亡灵族“战斗丧尸”。我一直很不喜欢和这些恶心的腐朽者战斗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些家伙的身上总会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恶臭味僵硬的面孔上还残留着不少丑陋的尸斑创口处的肌肉扭曲着向外翻出从里面不时地淌出淡黄色的脓水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消化不良。不过最让我讨厌的地方并不是这些。亡灵是一群依靠邪恶魔法活动、完全不依赖身体机能生存的魔物对于那些“真正的”生命能够产生致命伤害的穿刺攻击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毫无威胁。对付亡灵一把锋利的大斧或是一只沉重的铁锤或许能够起到更好的作用而对于使用长剑攻击的我来说许多有效的穿刺技能根本无法施展在战斗中总会受到许多限制。 好在这个战斗丧尸的级别不高比我低了整整五级他的攻击对于我来说既迟钝缓慢、又软弱无力即便我不使用技能只是用长剑单纯地挥砍他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只两三个照面这个战斗丧尸的生命值就被一清而空不得不接受他的第二次死亡。 这个时候更多的攻城车已经将悬桥搭上了城墙亡灵、巨魔、吸血鬼、恶魔、黑暗精灵……这些邪恶种族的战士们如同一道道潮水般涌上了城墙对我们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很快的整段城墙就被战士搏斗时发出的粗犷嘶吼和兵器交错的金属铮鸣声覆盖了鲜血飞扬蒸腾起大片刺目的猩红雾气几乎连同我们的呼吸都被染成了红色。 原本这场战斗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艰苦。正像我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级别比守卫城墙的这些涉空者勇士们实在差得太远要是在平时即便是我们中级别最低的人也完全有能力以一敌三并且稳操胜券。在我看来他们无论是破坏力还是战斗的技巧都相当的拙劣即便数量再增加一倍也根本没有机会动摇我们的防线。 可此时此刻我的涉空者战友们一个个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动作僵硬、反应迟钝以一种空前愚蠢的丑陋姿态慌乱地战斗着: 弦歌雅意是最离谱的一个他迟钝地拉开弓弦冲着一片空地仔细地瞄了半天——箭头指向的地方空空如也连鸟毛也没有一根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在瞄准什么东西。不过不管他瞄准了什么那东西显然都仅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 一箭射出毫无意外地落空一头栽下城楼。弦歌雅意一直目送这支毫无目标性可言的羽箭破空而去直到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这才懊恼地咒骂一句再次慢吞吞地拉开弓弦将身体转向另一片空地朝着他幻觉中的敌人徒劳地射击。 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七八次之后我们的精灵神射手终于彻底精神崩溃了。他收起了手中的长弓从背囊中翻出一把简陋到了极点的剥皮小刀歇斯底里地冲进了敌群之中。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他冲出来…… 比起弦歌雅意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的战斗力要可靠的多。和往常一样这个狂热勇武的牧师又一次把自己扔进了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用自己最拿手的攻击魔法“截拳道”将双截棍法杖舞得虎虎生风一边还在用那始终让人感觉鼻子里蓄着一大泡鼻涕的声音大声吟诵着“哼哼哈兮”的咒语。 不过这个功防一体、威力强大的护罩法术所消耗的魔力是惊人的几十秒之后长弓射日的魔力值就见了底。糟糕的是我们的矮人朋友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状况仍然在起劲地挥舞着自己的法杖。在战场上失去了魔力闪耀的双截棍并不比一根烧火棒更具威胁性刚才还被打得鸡飞狗跳的末世帝国士兵们此时没了顾及高举着武器狞笑着把长弓射日围在了当中……然后嘈杂的战场上就又多出了一个惨叫呼痛的哀嚎声。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按照涉空者们的说法他们似乎是集体受到了一种名叫“卡”的大范围诅咒彻底丧失了原本灵活迅速的反应力就连一半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简直就像是一堆移动的活靶子。整个战场上似乎只有像我这样的原生者城防军士兵没有受到这个诅咒的影响还能够像往常那样正常战斗。 这简直令人恐怖。倘若末世帝国军能够轻易地限制涉空者们的行动让他们丧失战斗力那还有谁能够阻止他们?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哎呀……”一声惊慌的尖叫从城头传来发出这声音的是可爱的精灵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虽然同样受到了“卡”的困扰可我们的德鲁伊少女看上去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她还能及时地在人类形态和巨熊形态之间变换不时为自己施加一个医疗法术。可面对这么多敌人的激烈猛攻精灵女孩难免应接不暇。当她生命力薄弱、不得不变回人形释放医疗法术的时候一个恶魔族的“荆棘鞭笞者”猛地挤入战团趁着她魔力不足无法还击的机会连连攻击一直把她逼到了角落中。 “我来了!”危急中圣骑士牛百万及时赶到成功扮演了一个抵御邪魔、扶危帮难、救护女士的“白牛王子”的英勇角色。他双手一抡手中的木桩激起一道鼓噪的风声来势凶猛地击在了这个恶魔的腹部。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身材魁梧、一点也不比牛头人逊色的高大恶魔受了这沉重的一击居然被远远地击飞了出去跌跌撞撞地一直滚下了城墙被摔成了一张肉饼。 牛百万的这一击并没有就此停歇他双手搂住木桩的一头以双脚为轴心大力地原地旋转起来。木桩螺旋飞舞将周围方圆四五步的地方笼罩在一片危险的飓风之中将仙女下凡安全地保护在自己身后。被他击中的敌人无不大受损伤、连连后退其中有一些不走运的家伙直接就跌到了城墙边一头栽下城楼摔得一命呜呼。 这一招“强力旋风”是牛百万最早自己创造的一项技能它附带的击退效果在这个特定的战场上收到了奇效。无论是还有多少生命力的敌军被它扫下城墙就只有死路一条面对着被一击必杀的耻辱结局。 在我和牛头人圣骑士之前的交往过程中他给我留下的一直是一个胆怯、慌乱、在战斗中经常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而绝少能干出什么好事的不良印象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以如此英伟的姿态积极主动地迎接战斗。他此时威风凛凛、豪气冲天站在精灵德鲁伊少女的身前寸步不退为她挡去了面前的一切敌人让她有充裕的时间回复残缺的生命力。如果不是他头顶长得快要堆上天去的古怪名字正在我眼前晃动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当牛百万的这一强力攻击技能施展完毕时他仅凭着这一击就成了整个战场上战果最为辉煌的勇士:一共有八名敌人被他的粗木桩逼出了城墙边缘摔了个一命呜呼他们的生命成就了牛百万值得夸耀的光荣战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侵略军被木桩击中受到了轻重不等的伤害。 “你好厉害啊大牛牛!”获救的德鲁伊女孩看着牛头人圣骑士身上遒劲雄壮的肌肉两眼放射出无法抑制的灼热光彩用一种异常兴奋的声音冲着奋战中的牛百万尖叫连连。 对于一般人来说原地连续高速旋转的滋味很不好受——当然牛百万也不例外。他此时面色泛白两腿发软两只眼珠不自主地来回乱转着看上去似乎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呕吐出来。可即便如此精灵德鲁伊女孩的迷恋仍然让这头爱慕虚荣的长角牛漂漂然起来。 “那……当然……我还……没用尽……全力呢……”他一边脚下摇摇晃晃一边却还没忘记恬不知耻地自我夸耀。要知道“强力旋风”这个技能本来就有一个强烈的副作用使用者将会经受一分钟时间的眩晕期更何况原本牛百万的平衡感就糟糕得让人触目惊心。这个时候他就连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都很难做到可在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的面前还偏要逞强提起他的大木桩就向面前的敌人冲去。 看得出他此时很想走出一条笔直的路线可让人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修正自己的方向脚下还是无可挽回地划出了一道圆弧而且这条弧线的一端正在向着城墙边缘的方向不住地延伸过去…… “奇怪……这个地面怎么……老是在……晃?”被自己转晕了的牛头人圣骑士两眼发直像个醉汉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到城墙边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然后他异常坚定地迈过城墙毫无悬念地一脚踏空一头栽了下去…… “啊好高啊……”牛头人感叹的声音从城墙外传了进来紧接着…… “砰!” 经我研究发现身材高大的牛头人摔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要比瘦弱的黑暗精灵更响一些。 牛百万百年难得一遇的英勇表现虽然不出我意料之外地以这种愚蠢的方式结束可他的短暂战斗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启发。就在我一边强忍着让人腹肌抽筋的笑意一边继续战斗的时候在我们身后剑客佛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要硬砍多使用击退技能把他们打下城墙!”他此时左手持刀、右手拿剑对追在他身后攻击的役使魔不理不睬双刃狂风骤雨般砍向面前的亡灵术士。只几个照面那堆人形骷髅就被他砍成了碎骨。役使魔没有了术士的法力支持无法继续生存于这个位面之中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佛笑也已经被身后的役使魔逼到了弥留之际一支不知从什么鬼地方飞来的流箭“一不小心”插在了他的小臂上他立刻就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伤口送了命。 除了佛笑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种便捷的战斗方式。那些手持战锤、巨斧、大棒之类重形武器的勇士们不再执着于将敌人消灭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他们步步进逼尽可能地将面前的敌人迫向城墙而后在适当的时机使用出势头强劲的大力技能一举将敌人震出城墙。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斗变得更为快捷使用的斗气和魔力也俭省了许多。 可惜的是我的单手剑无法施展能够产生击退功效的技能仍旧只能毫无花巧地砍杀敌人。看着别人一次次轻松地将城墙边的敌人推下城墙摔成肉饼而我却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剑一剑地放血我的心里真后悔当初没有多学习一些战锤的使用技巧。 我心里懊恼下手也就变得格外愤恨不知不觉已经杀到了一具悬桥的边缘。前方三四名侵略军跃跃欲试争抢着想要和我交手。不留神间我的身上已经多了三五处伤口生命也削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和这么多敌人面对面地硬拼可不够聪明我拿定主意“啊哈”地发出一声“恐惧咆哮”想要趁着敌人受到惊吓的时候暂时退却。 让我没想到的是受到了“恐惧咆哮”攻击我面前的这群敌人茫然不知所。他们受到了我怒吼声的震慑一个挨一个地向后退却顿时在攻城车的悬桥上挤成一团。在拥挤中“扑嗵”两个巨魔战士被挤下了悬桥。这混乱形成了连锁反应很快一个黑暗精灵和一个恶魔也被挤了下去。我这一声吓唬人用的吼叫此时居然成为了比我手中的长剑还要有效的杀人技能。 这个取巧的战术很快就在城墙上传播开去。在敌人的攻城车前一个又一个战士的转职者发出巨大的咆哮声把攻城的敌军吓得屁滚尿流一个接一个地栽下城墙。除此之外我的这一小小的发现还使其他一些人想到了异曲同工的巧妙招数:那些牧师转职成专事辅助和救护工作的虔信者后可以学会一项名叫“灵魂牵引”的技能借助至高神的神力暂时控制住一个敌人的灵魂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现在这些“善良”、“高尚”、“纯粹”、“圣洁”的信徒就使用着这个技能把冲上城墙的敌人一个个地控制起来然后指挥着他们去集体跳楼。 专精意念系的术士擅长使用许多针对精神的法术其中有一个魔法叫做“精神震爆”。它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发出一道意念波震撼四周敌人的精神让他们感到畏惧收到和“恐惧咆哮”相类似的效果。 在我们的这一轮反击下城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少。他们更多地被我们挤压在攻城车的悬桥上进退两难等待着被我们扔下城墙。顿时我们感到攻城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或许只有一个人对这样的结果不满: “该死该死把尸体都扔在城墙下面去了这可怎么捡得到钱嘛……” 妃茵跳着脚不住地抱怨着手中却毫不留情地放出一个“魔力重击”将面前的一个吸血鬼士兵击下城墙。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因为卡 第五十五章 因为卡 尽管我们无法阻止敌军的攻城车靠近城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占据了什么具有决定性的优势。尽管我们的守备军数量占据了很大的劣势但有了众多强悍的涉空者们的帮助足以把那些攻城的敌军抵挡在城墙之外让他们只能撅着屁股等待着被从攻城车上踢下去的结局。 不知不觉已经有近三十个末世帝国军士兵死在了我的手中。他们有的是被我用剑砍死的有的则是被我的“恐惧咆哮”吓破了胆一头从攻城车上栽下去摔成了肉饼的。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些丑陋的侵略者既愚蠢又虚弱:他们的攻击软弱无力只能象征性地让我损失几十点的生命根本不疼不痒;而我只需要使用几个最简单的战斗技能就能轻易地把他们摆平。 虽说这是一场关乎整个大陆安全的重要战役但和这些“菜鸟”(涉空者们的说法他们似乎总喜欢称别人为“鸟”)敌人们交手简直让我精神倦怠根本提不起半点战斗的情绪。在我看来他们的威胁性甚至还不如奔行在乌齐格山林中的四十二级厚皮野猪。我甚至有些怜悯这些踏上必死征程的敌人们他们豁出性命努力尝试的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对于这场战斗来说他们的死亡是徒劳的根本毫无价值。 如果末世帝国的所有士兵都只是这种水平的话那么这场战斗的结局根本无需猜测。哪怕他们的军队数量再翻一番也根本无法冲破我们这条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坚固防线! 一个头上长角、两腿蜷曲、两只脚像蹄子一样的“恶魔尖兵”挺着长枪向我当胸刺来。我举起盾牌使用“格挡”技能轻松地弹开长枪然后向前跨进一步一个“突刺”将右手的长剑狠狠地插进这个“恶魔尖兵”的小腹。正当我想要转身反劈、继续砍杀他的时候忽然一道带着金属锐利触觉的寒风飞快地穿透了我的后背。 我的背上传来一阵巨大疼痛让我忍不住低声地呻吟起来。这巨痛让我在一刹那间觉得十分虚弱就好像我的力量和勇气都随着这一记重击从我体内流失了似的。 这一记偷袭砍去了我近两百点的生命这可是从战斗开始以来我所承受过的最沉重的一次攻击。我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想要面对这个背后施袭的危险敌人。 可他的身手敏捷地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当我转过身去时只来得及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他模糊的身影在这短短一瞥间我看见一个吸血鬼刺客手持两把匕首正用一种狼族捕食猎物般的贪婪目光注视着我。他的眼睛是紫红色的瞳孔是两道黑色的竖线一双白得发亮的短小獠牙露在下唇外面和他鲜艳欲滴的唇色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头上顶着鲜红的“蛇雨仙”三个大字这是他的名字。 作为游荡者的第三种转职职业“刺客”真正吸收了游荡者战斗技巧的精髓他们是黑夜的骄子、阴影的宠儿潜伏于无人察觉的幽暗之中将冷血的屠杀升华成为一种爆发于无声瞬间的艺术。匕首是他们的杀人利器也是他们最忠诚的伙伴“永不现身于人前”是他们不可更改的信条。他们是最卑劣的偷袭者也是最危险的敌人在他们的无耻刺杀下甚至有人直到死亡都没有觉察到死期已至。 再没有哪一个种族比吸血鬼更适合于“刺客”这个职业了。这个见不得光的种族天生就具有在黑暗中隐形的技能对于刺客的“匿踪”技巧有很大程度的加成大大降低了被察觉的可能性。而且他们还具有“血液抽取”的天赋能够在三十秒时间里将造成敌人伤害值的十分之一转化为自己的生命并且和精灵一样天生就有着高人一筹的速度。我不知道你这一生有多少绝对不想遇到的对手但我相信一个技术娴熟的吸血鬼刺客绝对会是其中之一。 发现他又一次绕到了我的身后我连忙一矮身想要使用“旋风斩”的技能——这个技能可以一次性攻击身边所有的敌人当我被包围或是从身后被偷袭时尤其有效。 我觉得自己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比起我的对手来还是慢了一步。在我的剑刃扫到他身体之前我的后脑上被钝器重重地敲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是匕首柄。这一击让我头脑昏沉顿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只能蹲在原地等待身体复原——这是刺客特有的“猛敲”技能造成的后果和游荡者的“闷棍”技能很相似区别在于它不在“匿踪”状态下也可以使用。 趁着我昏迷的时候这个狡猾的对手又抓紧时间猛刺了我两刀。 幸亏我在开战前更换了一具更坚固的铠甲强大的防护力使这一连串的攻击并没有给我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此时我剩下的生命也已经不足一半了。 尽管“猛敲”造成的眩晕让我身体无法动弹但我的头脑还很清醒我仍然能够分辨和思考。我很清楚这个蛇雨仙和我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完全不同:他和我一样是四十五级狡黠而敏锐灵活地使用技能和我战斗包括他那与众不同的名字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他也是一个“涉空者”。 没错在末世帝国的侵略军团中同样也有“涉空者”的存在。之前或许是因为城中投石车的巨大威胁这些聪慧而危险的家伙都没有冒险出击只是让那些弱小的低级士兵打头阵。而到了现在这个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开始了行动。 敌军中“涉空者”的出击会给这场战斗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紧张的战局并没给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很快眩晕的效果消失了我又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刚才吃的亏让我吸取了教训晕眩效果结束后我并没有急着转身想去和这个名叫蛇雨仙的吸血鬼刺客正面交锋而是在第一时间使用了“恐惧咆哮”的技能。受到“恐惧咆哮”的影响蛇雨仙顿时陷入了茫然的状态漫无目的地原地来回打转这才让我有时间灌下一瓶生命药剂而后接着又大喊了一声使用了“勇气战呼”的技能让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蛇雨仙的身上应该装备着某种能够保护意识的装备他陷入恐惧状态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恢复了神智。我生怕他重新发挥出自己的速度优势抢先出手逼着他和我正面交锋。两个照面过去我仗着铠甲厚重占了不小的便宜。蛇雨仙见势头不对立刻对着我的脸撒出一大把闪烁刺眼的魔法粉末让我眼前一花。当我再次看清楚周围事物的时候他已经重新藏匿起了自己的身形让我无法发现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他并没有走远仍然守候在我的周围等待着再次向我发起袭击。被一个刺客盯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不得不一面和攻城的侵略军交战一面提防着身后的一切风吹草动。战场上十分嘈杂哀嚎遍野、金铁相交可此时从我背后传来的任何轻微声响都能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即便没有任何人偷袭我我仍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就好像那个吸血鬼刺客的森然锐利目光也能刺进我的身体似的。 正在这慌乱的时刻忽然一件东西让我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我继续挥动着长剑脚下不着痕迹地向右后方移去。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就在我站稳身体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那道凌厉的劲风再次从我的背后袭来。尽管我已经十分警觉可还是没能及时闪避又挨了这沉重的一击。不过与此同时一声“咔嚓”轻响也从身后传来——那是一个陷阱被触发的声音。 这是一个驯兽师安放的陷阱——我没有看见到底是谁干的但我必须得好好谢谢他——它并没有明显的伤害作用最大的用途是使出发陷阱的野兽速度降低以便于驯兽师驯服。它的上面被标记上了大陆联合军通用的陷阱标志我看见它之后灵机一动转移到了这里背靠着它进行战斗这样一来如果蛇雨仙想要偷袭我就不可避免地会触发这个陷阱了。 只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料到:蛇雨仙的这一记偷袭打出了爆击整整消去了我四百点的生命力。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值就比敌人低了很多这使得我陷入了巨大的被动之中。 这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彻底放开手脚正面一搏了。即便速度受到了阻碍蛇雨仙的战斗技巧仍然让人惊叹。即便是在这场正面交锋中他总有办法找到我的破绽绕到我背后防御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他的攻击力高得惊人即便我接连服用药剂也根本无法抵偿生命流失的速度。 不过刺客脆弱的皮质防具也让他吃尽了苦头。我几乎每一剑都能使他损失上百点的生命他的生命槽消退的速度简直就像是酒馆里矮人面前的酒瓶一刻不停地减少下去。 这样的消耗战斗注定坚持不了多久很快我们两个人的生命力就都见了底。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一次照面就将是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回合了。 对于我来说这实在不是一场公平的生死战。死亡对于我的敌手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冒险而对于我来说却意味着永久的终结——尽管战场上有不少的治疗职业者都有复活的技能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见我的尸体呢——我必须比我的敌人更努力、更拼命才能保住我存在的机会。 这一剑我使用了“挥砍”的技能全力出击毫无保留。 可就在我出手的刹那间一阵恐慌笼罩了我的心头:蛇雨仙我的对手刚才一直受到陷阱的约束行动受阻;可就在这最后一击释放的瞬间陷阱的影响到了时限他的身形重新回复了原先的敏捷手中的匕首像魔兽的利齿一般直扑向我的身体。 我要完了吗?这个念头闪电一样席卷了我的胸膛让我全身的血脉都因为这绝望的景象而变得冰凉。我攻击变得徒劳无益即便能与他同归于尽我也是最后的输家。 正当我满心绝望的时候最靠近我们的城墙忽然发生了塌陷一座塔楼轰然崩塌、碎裂开去。一时间烟雾弥漫、石屑横飞四周的景象发生了巨大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塔楼崩塌的一瞬间周围似乎所有涉空者——不论是我的战友还是敌人——动作全都发生了短暂的停滞当然我面前的蛇雨仙也不例外。 城墙崩塌本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可此时对于我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救命良机。我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一剑砍在蛇雨仙的脖子上。他的头顶迸出最后一片写着“—72”字样的红岚紧接着就倒地丧命了。 倒地前他无比痛恨地盯着崩塌的那座塔楼万分不甘地说出了这一轮生命的最后遗言: “真他妈的卡啊……” 擦着鬼门关的门槛走了一圈我的心后怕得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连忙趁乱躲到战阵的后列把能够补充生命的食物和血瓶猛塞一气这才重新走向战场。 刚才这场战斗起码告诉了我们一个好消息:“卡”这种诅咒并不是只有我们才有我们的敌人同样也受到了它的影响。我想像不出会是什么人传播了这种可怕的诅咒但是只要敌人也不会因此占到我们的便宜那就称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最后的时刻 第五十六章 最后的时刻 一段城墙的倒塌引发了对我们不利的连锁反应:更多的敌人涌进了城内愈加疯狂地冲击着城防军的防线把我们的军队压得节节后退;终于一座城墙塔楼上大陆联合军的旗帜被拔起换成了一面象征着恐怖和毁灭的末世帝国黑色九连星王旗这象征着我们的敌人已经完全占领了一段城墙;没过多久第二座、第三座塔楼上的旗帜也被更换落在敌人手中的城墙越来越宽很快我们就只剩下了城门附近的四、五段城墙可以固守而且看上去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造型独特的巨大撞车从末世帝国军的阵列中被推了出来。这是一个木质的攻城器械撞车下排满了轮子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皮质甲层上百名强壮的恶魔躲藏在甲层下推着它缓缓前进。一根粗壮到了极点的原木被固定在车上作为撞槌它面向我们的一端已经被虚成了尖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搞到如此巨大的一根木头的它看起来好像曾经是支撑某个精灵城市的生命树——只有这种富含着巨大魔法和旺盛生命力量的精灵之树才能长得如此高大。 城墙沦陷这辆撞车虽然速度迟缓但没有了投石机的威胁它还是成功地接近了城门。巨大的撞槌撞击着城门发出暗哑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丧钟的鸣音直撞在我们的心头。乌云要塞的城门虽然坚固但也很难承受像这样冲撞的巨力每次撞击都会使它损失上百点的耐久度。最多再过一刻钟我们的城门就会被攻破了。 不少人尝试着攻击这辆撞车希望它能像之前的那些攻城车一样在城门陷落之前就被摧毁。可是这根本不可能这辆撞车坚固得令人绝望不但防御力高得惊人而且代表着它耐久度的绿色槽线也长得一眼望不到尽头几千点的损失对于它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你观察得不够仔细的话几乎一点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别。这简直就是一辆不可摧毁的战争机器我们拿它根本无能为力。 原本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向我们的敌人倾斜了而这辆撞车就像是一枚沉重的砝码被放置在了末世帝国军的托盘上加速了我们的失败。 和我们令人忧虑的战局相对的是在这场弥漫着众多鲜血和死亡的战斗中我却以异常神勇的表现始终活跃在战场之上创造了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辉煌战绩。不知不觉已经有超过二十名末世帝国的涉空者雇佣军死在了我的剑下被我杀死的普通原生者士兵更是多达五十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其实战斗的狂热早就让我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我根本就记不住到底有多少条性命断送在了我的手中还是妃茵提醒我在魔法笔记本“战场成绩”的一栏里面会留下我的杀戮纪录。 和战友们的艰苦挣扎不同的是除了与我厮杀的第一个敌人的涉空者、吸血鬼刺客蛇雨仙让我身处险境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敌人真正给我带来麻烦。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它从一开始就深刻影响着这场血腥的战斗而且还在紧要关头救了我的命那就是“卡”——一个莫名其妙而又似乎无所不在的巨大诅咒。 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四十五级的战武士来说那些不足四十级的原生者杂兵根本不足为虑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孤身一人杀退他们六、七个甚至更多。我真正的对手本应是那些同样超过了四十级、已经成功转职了的涉空者雇佣兵们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威胁到我的安全让我有必要小心提防。 可是“卡”这个覆盖范围无比广大的负面状态影响魔法把他们都给毁了。在城墙上所有的涉空者们——不仅是敌人的也包括我们的——此时都已经陷进了歇斯底里的狂乱之中他们时而呆立在原地无论如何高声叫骂都分毫也动弹不得;时而又在转瞬间飘移到数十步之外——有的人干脆就直接瞬间移动到了城墙下面、变成了一张张大小不等的肉饼。而且这个糟糕的情况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像城墙上堆积的人越多他们就“卡”得越厉害、僵硬的时间就越长。 在我看来这些被卡住了的涉空者们远比那些脆弱的原生者士兵还要好对付多了——那些士兵虽然级别较低但起码他们还能战斗、还会反击和躲闪要是他们聚集得人足够多的话还是很需要我费一番手脚的可许多时候这些涉空者们简直乖得就像是一具具人形的标靶由着你一剑剑把他扎成筛子绝不挣扎甚至连疼也不叫一声就更不用说反击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算是在战斗了我就像是一个农夫正在自己的田地里收割。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在收割自己播种的谷物而是则是在收割生命——别人的生命。 这场收割有时也会被一些意外的插曲所打断比如说当我来到一个亡灵魔法师面前时好奇心就让我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屠刀仔细端详起来。我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想弄清楚这个理论上已经死了的人究竟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他的身体外面包裹着一件男女都可以穿着的、造型普通的“大法师之袍”在这件浅蓝色的魔法长袍里面包裹着一堆光洁的骨架所有的肌肉和软组织都已经彻底朽完了头盖骨上的头发狂野而杂乱地披散着大概刚没过肩膀: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留着这么长的头发都很常见。在她克服了“卡”的状态发出声音之前我实在难以判断她的性别。 后来还是她的手指解开了我的困惑让我断定这是一个女性亡灵——她不知用什么植物的汁液把左手仅剩的三枚指甲染成了粉红色还用染料在上面画上了几朵桃红色的小花甚至还把一些闪闪发亮的廉价矿石碎片粘贴在了上面作为装饰。我简直搞不懂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的骷髅架子究竟还有谁会关心她已经为数不多了的指甲是什么颜色。恐怕只有女性才会浪费这么大的精力在这毫无意义的装饰上——无论她是哪个种族的生物甚至无论她是不是还活着。 让我非常窘迫的是在最后一刻这个用骨头勉强拼接起来的亡灵女魔法师短暂地摆脱了“卡”的影响能稍微动弹一下了。你知道刚才为了鉴定她的性别我难免好奇地掀了掀她的袍子——指着至高神的荣耀发誓除了一堆骨头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好像刚刚察觉到这一点用一种刺耳的噪音“啊”地尖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抓住自己长袍的两端死死地把它裹在了身上就好像生怕我要非礼她似的就连这最后一个难得的还手机会也彻底放弃了然后直接再一次地被“卡”成了石化状态。 谁他妈想看了?把一把腐烂的骨头堆在一起很美吗?要不是因为好奇这种已经毫无“身材”可言了的身材就算是盛情邀请我也不会看一眼的。 我猜这应该是个刚刚变成亡灵的死者她似乎还没能很好地把自己的角色转变过来还保持着一些身为人类时的下意识反应。难道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一堆骨头。就算我再怎么禽兽无耻……嗨谁还能把一堆骨头怎么样? 嗯……那个……好吧我实在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必须承认以上这些话都只不过是我自我安慰的借口而已。不管怎么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掀起一个女性的衣服来露出了她的身体——或者说无论她是否有身体可露——总不是一件能给我带来荣耀的事。我不禁面颊通红、心慌意乱内心源源不绝地涌出罪孽深重的情绪来。为了避免尴尬、略微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 我用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个亡灵法师把她的灵魂送到了她来的地方然后草草地从她的尸体里翻出十几个铜子儿——直到倒地身死她还在死死地拽着自己的长袍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个经文中描述的那些贞洁的圣女一样——然后仓皇地逃离了这里。只是看我当时的表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是我杀死了她倒像是她把我给击败了似的。 希望她在死亡和转生的轮回中忘记刚才这场小小的不愉快愿她的灵魂能够早日安息而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刚才她在慌乱之中没有看清楚我的名字才好——至高神保佑这一点!一边迅速地逃离现场我的心里一边这样虔诚地祷告着。 无论如何只依靠我一个人的英勇表现终究还是无法抵御成千上万敌人的攻势的。无论我如何拼命厮杀全线的整体溃败实在已经无可挽救。就在天空放晴、细雨止歇、红日西垂、彻底没入连绵不绝的乌齐格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漫天血色红霞开始被昏沉的夜色一点点吞没的时候敌人的巨大撞车成功完成了它的使命敲开了乌云要塞巨大的城门。十分钟后插在城门塔楼上的最后一面大陆联合军旗帜也被降下换上了敌人的军旗。 城门沦陷整面城墙都落到了敌人的手中。这意味着我们的涉空者战士们将无法在靠近城墙的墓地区就地复活所有重生的灵魂都只能聚集在内城的陵园之中。 大势已去我们不得不忍痛放弃城墙退入内城。这里是我们退却的极限雷利上校此时正站在内城城楼的指挥部中。一旦他在这里战败身死我们也将输掉这场战役。 我们的敌人一刻也没有停顿紧随着我们的脚步扑了上来犹如一道汹涌的钢铁狂潮用力拍打在内城的墙壁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的了在争夺外城的战斗中我们的守备军已经全军覆没此刻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就只剩下两千名上校的近卫军了。他们都是些四十二、三级的士兵素质要比之前的守备军人要高出不少可只凭着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数十倍与自己的敌人对抗。那些涉空者雇佣军们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主力他们散落在内城的城墙上和不断攀涌上来的敌人做着殊死的搏杀只是为了让这场失败来得更晚一些。 或许是因为内城的人数大为减少了的缘故吧涉空者们“卡”的情况得到了不小的缓解许多人已经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力量、比较自如地进行战斗了。虽然有时难免还会出现片刻的僵直但比起之前动弹不得的窘境来说他们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置身天堂般的幸福了。 直到这场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它才显露出真正残暴的一面来。 或许有人会认为成千上万木讷呆板的原生者士兵狂热粗豪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用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相互痛击、成片地制造死亡这样的场面已经足够壮观、足够血腥可是只有当你亲眼目睹之后才会了解与涉空者之间的杀戮相比那种拙劣愚笨的厮杀根本就算不上是在“战斗”。 比起那些只会奋力砍杀的士兵涉空者们更善于挑选对手、选择战术、把握时机和使用他们的技能。他们并不拘泥于正面作战有时会有计划地围殴有时则会选择性地撤退。丰富的创造力让他们把自己的战斗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分魔法或是斗气都被很有效率地转化成杀伤力落到对手们的头顶。装备、陷阱、诡计……他们用尽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战斗手段。在他们手中丑陋的厮杀几乎变成了一场精彩的艺术表演创造出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杀局: 一个恶魔术士刚刚冲进内城他还没来得及召唤出一个魔法三个刺客阴惨的身影就将他围在了中央明亮的匕首和短剑映射出恶魔术士绝望的表情在这些职业杀手们的围攻之下他就连喘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生命以极高的速度减少着从他身上溅起的层层血花几乎都跟不上刺客们挥动武器的速度。 五秒钟最多只有五秒钟一个生命就此不复存在了。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长的五秒在此之前我从来也想像不出这转瞬即逝的短暂时间就足以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冰冷的尸体。 一个矮人影贼把他的对手——一个巨魔魔法师诱到了他所埋设的陷阱之中巨魔被一道寒冰冻得全身僵硬、行动迟缓。正当这个矮人想要趁着对手行动不便的机会冲上去大开杀戒时巨魔魔法师使用了一个“瞬间移动”轻松摆脱了陷阱的纠缠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和对手拉开了距离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劣势用一道“球形闪电”要了矮人影贼的命。 一个人类的吟游诗人和一个黑暗精灵德鲁伊缠斗在一起吟游诗人不住地变换着手中的工具短剑、六弦琴、手鼓、风琴、小号、匕首……他差不多已经将吟游诗人敏锐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发挥到了顶点各式各样的乐器和武器在他手中走马灯一般娴熟地流转着更像是在表演一个杂耍而不是正在战斗。形形色色的战歌声从他的乐器和口中发出不但让他自己变得更为灵活有力、让他面前的对手迟钝虚弱更影响着周围所有的友军和敌军竭尽所能地为战友们争取细微的优势。 而那个黑暗精灵德鲁伊则表现出了一种灵活机变的战斗风格。随着吟游诗人吟唱战歌效果的改变他也不停地变化着自己的形态努力减小敌人的战歌给自己带来的不利影响。吟游诗人弹奏起“脆弱旋律”时他会变成一头巨大的黑熊以强壮的体格来提高自己的生命力上限;当吟游诗人唱出“钢铁之歌”增强自己的防御力时他又会化作一只敏捷的猛虎使自己的攻击力得到提高;而当受到“枷锁之束缚乐章”的攻击时德鲁伊也会毫不迟疑地变回到精灵形态保持距离使用自然谱系的一些魔法进行战斗同时恢复自己损失了的生命力。 是的这就是涉空者之间的战斗无数种可能性相互碰撞使一场场生死搏斗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你很难预料一场战斗将会在何时结束有时它也许会持续很久而有时则会终结于瞬间。 无论我们如何奋力抗争都已经无法再逆转整个战局。绝对的数量优势使敌人毫无悬念地压倒了我们一点点蚕食着我们的防线将我们步步逼退。当他们的兵锋越过最后一段内城的城墙直指向我们的指挥部时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回响在我们的耳边: “今天我们在这里并肩战斗不是为胜利而是为生命寻找自由和尊严的归宿。勇士们跟随我用我们的灵魂点燃法尔维大陆的斗志!” 随着这声激励人心的呐喊雷利上校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的身旁。这个六十级的圣骑士左手拿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巨大塔盾、右手紧握着长剑大踏步迎向向他袭来的汹涌人潮。 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徒劳的胜利 第五十七章 徒劳的胜利 雷利上校的出现几乎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敌人的绝大部分火力。弓弩、火枪、魔法……不计其数的远程攻击手段雨点般落在他并不算是高大的身体上闪烁的魔法光束刹那间就把他整个身体都淹没了。这种高密集的饱和攻击让我们全都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指挥官遭受袭击根本想不到如何去帮助他才好。 只在短短的片刻间雷利上校的生命就足足降低了将近四分之一。幸亏在这紧要关头他施展出了“圣光护佑”的圣骑士专有技能一层受到至高神祝福的神圣魔光环覆盖在他的身上将所有袭向他的攻击完全吸收。在这层魔法光环的防御极限到来之前没有任何攻击可以威胁到上校的生命。 圣光护佑为我们赢得了反应时间我立刻就听到有人连声大叫着:“所有的治疗职业给上校加血!”立刻有人响应了他的号召牧师、萨满法师、德鲁伊、圣骑士……形形色色的生命魔法在上校的身上连番闪耀我们的指挥官很快就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血气旺盛。当“圣光护佑”的魔法效果消散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差不多被重新补满了。 “继续给上校加血不要停。别让他们靠近上校尽量拖延时间!”这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抬眼望去果然又是那个名叫佛笑的剑客正在发号施令。他一边大声呐喊着一边冲到战阵的前列将手中的刀剑舞成一团狂暴的旋风然后……啊很不幸的是他转瞬间就被一个挥舞着战锤的亡灵砸倒在地。 在战场上勇士永远都不会缺少伙伴。当一个人彰显出足够大的勇气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会受到感染进而激愤起来。 战局失利、身处绝境原本不少人已经彻底失望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我们身旁的一些涉空者早就彻底脱离了战斗穿越时空位面离开了这个战场其他人同样士气低落缺乏斗志。 可是此时佛笑的话语激励了剩下的人们让我们看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那些几欲放弃的人们重新振作起来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坚持住!时间快到了!”有人这样大声叫喊着“还有不到五分钟!” 是的我们或许已经无法挽回这惨败的战局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我们要让这些敌人滞留在这里呆够整整一天为我们后方的大陆联军赢得组织防线的时间。正是抱着这样的愿望才能让支持着这些涉空者继续战斗下去没有过早地放弃。 这最后的时间限制也激起了敌人最后的疯狂。那些远程攻击者们彻底放弃了自身的保护任凭我们的反击剥夺他们的生命只是不要命地攻击着上校。 而他们的近战职业者也在奋力地冲杀我面前的每一个对手都因为兴奋和焦急而变得无比狂热。他们只求尽可能地杀伤我们的治疗职业者减缓我们救治上校的速度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全。 就在片刻之前一个恶魔狂战士十分鲁莽地冲到了牛头人萨满克拉多身边先是一斧头劈碎了他的生命图腾接着又打断了他的治疗波抡圆了胳膊把可怜的牛头人往死里砍。我站在他的背后一剑又一剑地刺在他的身上直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保住克拉多的这条命。可这根本没有用自始至终这个狂野的恶魔战士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直到把克拉多砍成一头死牛然后心满意足地被我杀死。 战斗变得异常艰苦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这群亡命之徒战斗。我甚至希望他们能多砍我两刀让一个牧师或是一个圣骑士多活一会儿可这样的愿望根本就无法实现。 这时候真正的战场已经不再是士卒之间的刀兵相向了维系整个战局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雷利上校的生命。我们争夺的已不再是杀敌的数量、又或者是占领战场的面积而是上校头顶上那根绿色的生命槽线。 上校生命值的变动生动地反映出了这场战斗的艰辛。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的身上落满了这样多的魔法无数道魔力光环缠绕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他的生命值颤抖地来货波动着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人们的心神。 一道魔法闪电击出了爆击效果顷刻间就使上校损失了五百多点生命一些胆小的战友甚至忍不住“啊”地惊呼起来;可就在下一秒一个“生命礼赞”的法术又落到了上校的头顶为他补充了四百多点生命不少人又“呼”地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显然不能指望敌人和我们的治疗队能保持良好的默契让上校生命值的变动按照一定的规律波动。不少时候上校会接连不断地遭受攻击使他的生命值接连下挫;而有时候几道、十几道治疗法术也会同时在他身上发生作用让他的生命力节节攀升。真想不到这简单的数字变化有时也会变得如此惊心动魄我真怀疑那些心脏机能不好的人会不会在这里当场心脏病发作。 “太紧张了……”弦歌雅意紧张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竭力想要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比股市行情还刺激呢。哎呀……”就在他抬眼看过去的一瞬间接连三把火枪弹药射在了上校的身上上校的生命值急转直下把他吓了一跳。幸亏立刻就有两道治疗波重新笼罩在上校的身上稍稍弥补了他损失的生命这才让他心下稍安。 “呸呸呸胡说八道!”听到了弦歌雅意的话一旁的妃茵立刻杏眉倒竖破口大骂“你没看见这家伙的生命值持续下跌早晚变成跌停板。股市要跌成这样我撕烂你这张乌鸦嘴!”说着彪悍的美女魔法师随手就扔出两道冰风暴来。几个倒霉的“巨骨亡灵”不幸承受了妃茵的怒火被一下子冻成了冰棍。 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妃茵的话有一点我很清楚:不管我们多么努力地为雷利上校治疗他的生命仍然是在反复震荡中减少的。敌人攻击我们治疗队的战略奏了效我们治疗上校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了。 “还有最后一分钟了挺住挺住!”佛笑振奋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是从我们身后传过来的。我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我们冷静的剑客此时衣衫褴褛武器残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复活点里往外跑看来他在刚才的厮杀中可吃了不小的苦头。 这最后一分钟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难挨每过一秒雷利上校的生命就会减少成百成百地减少。此刻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就是最大的仇敌。它的存在简直令人憎恨。如果我们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这恼人的时间在一瞬间就流逝得干干净净我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尝试。 “最后三十秒!”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了倒计时的叫喊声已经此起彼伏时间在此时仿佛已经凝聚成了一条有形的河川以我们肉眼可见的形态缓慢流淌。 “……二十五、二十四……”长弓射日已经放弃了战斗一边拼命放着治疗波一边大喊着。 “……二十二、二十一……”雁阵一边悄声嘟囔着一边狠狠地扣下扳机。 “……一百二十、一百一十九……”呃……时间对于丁丁小戈来说似乎总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晕你丫延时延得也太厉害了吧!”长三角忍不住用力敲了敲半兽人术士的脑袋。 时间终究流淌得还是太慢了。在还有十五秒的时候雷利上校的生命已经只剩下七百多点无论怎么计算他也很难再撑过十秒钟了。 无论我如何敬仰他我都已经不再奢望这个伟大的战士还能继续存活。可让我倍感痛心的是即便豁出了性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墙他也无法扞卫自己的荣誉将敌人挡在身前。 “他快完了再加把劲!”一个声音大叫起来嘲笑着上校无奈的命运。这激起了我的怒火。一剑、两剑、三剑……我有些失去理智直到杀了那个人之后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十秒钟三百点生命时间在向着死亡的方向流淌。 上校还在战斗从他的脸上我没有看到畏惧。他承担了自己必死的命运可只是几秒钟的差别他的死亡或许就变得不再有意义。 在这一刻我有些绝望了。这将是一场一事无成的失败我们不但没能战胜敌人、更连阻击敌人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当人们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和心血、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去投入这场战斗的时候失败的苦果总是更难吞咽。 然而我的绝望来得未免有些太早了。我毕竟还是小瞧了我的涉空者战友们小瞧了他们对于战斗的坚毅信念和奉献精神、也小瞧了他们把握战局的敏锐天赋和无穷创造力。 当距离这场战斗的终结还有最后十秒钟的时候六个身披银白色重装金属铠甲的圣骑士勇敢地站了出来他们从各个方向围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道密不通风的环形屏障把雷利上校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中央。 与此同时这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将左手高高擎起口中高声祷颂起受到至高神祝福的神圣咒语。六道神圣的金黄色神圣魔法光环从天而降把这六位笃信神恩的虔诚骑士环绕起来。 “圣光护佑”这个圣骑士所专有的防护性魔法在这场战斗的最后时刻发挥了超出人们想像的巨大作用为我们赢得了比钻石还要宝贵的短暂时间。击中这层光环的所有攻击都无功而返在这层防护光环被彻底摧垮之前它将会为施法者抵御一切外来攻击——同样的它也保护了这层人体壁障中的雷利上校。 这六名圣骑士只有四十级出头同样的魔法从他们手中释放出来的威力和雷利上校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在如骤雨冰雹般落下的远程攻击面前谁也无法预料这层看似坚固的保护光环能够坚持多久。或许它支持不到五秒、或许三秒钟就会被摧垮到了那个时候为我们的指挥官抵御敌人攻击的就只有这六个人的血肉之躯。 他们并非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还是这样去做了——义无反顾、慷慨就义。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看上去迥然不同:他的身材特别魁梧比他身旁的战友们最少高出了一个头去——而且这个头还尤其地大大得连他的脖子都快看不清楚了。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头上还长着两支尖锐的利角以他祖先的血脉为凭骄傲地指向天空。 古往今来在整个法尔维大陆或许只有一位圣骑士有着这样与众不同的独特外貌碰巧我和这个人还很熟。 毫无疑问他就是误打误撞完成了圣骑士转职任务在万般不甘的情况下被押上公告台被迫进行转职的牛头人战士我们的朋友牛百万。 他此刻正背对着我们将自己的正面勇敢地迎向数万敌军豪气满腔地仰天怒吼。谁能想像得到就在几天前他还曾经是个在转职时撒泼打混哭爹喊娘的狂战士追寻者? 除了牛百万在这六位骑士中还有一个我熟悉的面孔他是一个人类名叫“一生执着于梦”。我们曾在探索林间陵寝的时候和他见过面那时候他是另一支冒险队伍的首领因为队伍中的成员太多才把克拉多和黑极光这两个只会说方言土语的家伙塞给了我们。现在这个一生执着于梦已经四十七级了让我艳羡不已的是:这个家伙的装备一如既往地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好货。 四秒钟“圣光护佑”的光环只支撑了四秒钟的时间就分崩离析了。密集的魔法和弓弩枪弹失去了屏障无情地攒射在这六个人的身上。只不过一瞬间这些骑士的生命就带着他们无法估量的功绩和荣誉走到了尽头六具尸体无声无息地向前倒下结束了这个绝无遗憾的生命轮回。 四秒钟就足够了我们的治疗职业者没有辜负了六位骑士的牺牲。雷利上校的生命重新攀上了一千五百点对于我们的敌人来说这是一个足以让他们死心的数字。 那场战斗的最后六秒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了。我们的敌人更加狂热地攻击着但在这层狂热的背后是他们自暴自弃式的绝望。 我们没有再留给他们任何的机会治疗队伍很好地完成令他们的任务将上校的生命一直延长到了时限之后。我站在热情而骄傲的人群之中耳边充满了“……四、三、二、一……”的倒计时声。当最后一声读秒终止时乌云要塞的顶端传来一阵“嗡嗡”的低沉声响不知何时一个浅灰色的巨大魔法阵已经出现在要塞的上空。每个人都被天空中出现的异像吸引不安的骚动顿时笼罩在末世帝国军的阵列之中。 猛地一道强烈的蓝色光柱从天上的魔法阵中落下随着这光柱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支由法尔维大陆各个种族组成的军队。这是一支强大、迅猛、训练有素的部队他们中级别最低的战士也超过了五十级。 只是在片刻之间要塞内的战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末世帝国军队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撤出城墙回到原野。 遗憾的是在这反败为胜的时刻我们还是没能挽救雷利上校的生命。就在强援到来、胜利在望的时候一道邪恶的黑色闪电从敌军的身后猛扑过来像一条毒蛇一般狠狠地咬噬在上校的身上。我们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不懈努力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上校头顶生命槽线的绿色腿到了尽头留下的是一管淡红的虚影。 在闪电的那一端巨魔一族的首领、邪恶的黑暗术士、“虚空之手”姆拉克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凭着末世统治者的尊严赐予他的敌人死亡的恩宠!”在说完这句话后一片黑色的影子从地上翻卷起来将姆拉克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然后渐渐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雷利上校死了我的头脑陷入了一片混沌。 我们奋战了一天、拼搏了一天用无数的鲜血和牺牲去扞卫的一个人在我们以为胜利即将到来的一刻就这样轻易地倒在了我们的面前你觉得我该想些什么? 死亡来得到太快让我无法思考。 任务完成我的涉空者战友们功德圆满成群结队地走进了传送阵中离开了他们拼搏了一天的战场。这些看破了生死红尘的时空旅行者们是不会为了某人的死亡而心生感触的。对于生命他们远比我智慧也远比我豁达。 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上校冰冷的尸体。即便已经死亡他仍然以剑撑地牢牢保持着站立的姿态慷慨英伟地面向着敌人。 “永别了勇士们我无畏的战友我持剑的兄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的上校用他冷静而沉着的声音这样对我们说道。他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仿佛这样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够死在你们的身边是我的荣耀……” 漫天的夕霞终于被大地全部收入怀中只有一丝苍白的余辉还在天边隐现将上校的尸体勾勒成一个渐渐淡去的剪影。 终于我将目光从那剪影上移开转过身来向着传送阵的方向缓步走去。 永别了上校……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能够曾经活在你的身边也是我的荣耀! 传送门在我的眼前缓缓开启蓝光闪过……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百人斩 第五十八章 百人斩 很难有人能说清楚乌云要塞会战的最终胜利者是战争的哪一方。如果只是从当时的战果上来看不足三万人的法尔维大陆联合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以差不多全军覆没的惨重代价将数倍于自己的末世帝国大军拼死栓在了乌云要塞之内使整个大陆联盟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很好地组织起了纵深防线。“星空骑士团”——一支借助大规模远程传送魔法从天而降的精锐部队将要塞内的敌军一扫而光并且跟在末世帝国的先头部队后面追杀了足足三天三夜创造了足以让整个大陆震惊的辉煌战果。 如果仅从数字角度上来进行对比的话毫无疑问大陆联盟赢得了这场会战的胜利。 但是尽管一度在局部战场上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可在末世帝国庞大主力军团的全线挺进下七天之后大陆联盟不得不主动放弃了大陆东北部包括乌云要塞等五座战略要塞以及大片土地全线收缩防御。这样一来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整个法尔维大陆接近五分之二的土地顿时形成了“帝国”与“联盟”两强相争、比肩而立的大陆格局。 曾经让英雄抛血殒命的光荣战场就这样轻易地沦为了敌人手中的战利品从更高的战略角度上来说无论多么辉煌的战绩都不足以掩盖这巨大的耻辱。我们的敌人完全有理由夸耀地宣称自己才是这场会战的胜利者。 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在经过了这场残酷的会战之后战局并没有因此而连锁展开将整个大陆都淹没在战争的血色之中。参战的双方似乎都从这一次激烈的交手中感受到了敌人的顽强和勇猛不敢冒昧地再次开启战端法尔维大陆反而因此进入到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中。除了局部地区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摩擦之外整个大陆仍然应该称得上是和平的。 不管这战争背景下的和平来得多么虚伪、在它波澜不兴的表面下潜藏着如何让人压抑窒息的汹涌暗流起码对于那些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苟全性命的人来说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安闲地站在太阳底下让明媚的春光晒去战争的阴影暂时安享这难得的平静生活。 “听说了吗……”长弓射日一棍子把一头“岩甲蝾螈”掀翻在地紧跟着冲着它的脑袋丢过去一个“生命虹吸”法术一口气把它抽成了一具干瘪的标本这才接着对我们说:“……帝国那边的人对合服战斗的结果很不服气说我们让圣骑士开着无敌硬顶是缩头乌龟战术觉得我们赖皮呢。” “放他妈的狗臭屁!”牛百万勃然大怒大声叫骂起来“圣骑士伤害输出又低、生命魔法又弱单挑弱得连只臭虫都杀不死全靠着无敌硬顶了。我们乌龟?有本事让他们也乌龟一回看看!” 说完牛头人圣骑士大柱一挥一头“利爪速龙”惨叫了一声立刻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用它的实际遭遇证明了牛百万所谓的“连只臭虫都杀不死”实在是一句扮猪吃老虎的虚伪之词。 在乌云要塞会战之中我们凭借六名圣骑士最后关头的英勇献身在任务时间要求之内艰难地守护住了雷利上校的生命。虽说那场战斗早已结束、一切战局都已尘埃落定可因此引发的一些口头官司却始终没有停歇。 末世帝国的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服气他们觉得圣骑士的“圣光护佑”是至高神达瑞摩斯对法尔维大陆智慧生命的过度偏袒。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枯萎之地的居民无法成为信仰至高神的圣骑士而只能转职成信仰死亡与毁灭的堕骑士他们当然无法得到至高神的保护也就无法使用“圣光护佑”的技能。 因为在“圣光护佑”破灭之前释放法术的圣骑士本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人们形象地把这个法术称之为“无敌”。末世帝国的家伙们觉得倚仗着“无敌”的技能撑过任务起先的最后几秒钟这种做法根本毫无一个骑士应有的战斗风范简直是一种毫无名誉可言的、无耻下流的“乌龟”战术。 这种说法当然是荒谬的我们都曾经亲眼目睹这六名骑士在那场战斗中英勇无畏的战斗意志和豪迈无私的奉献精神他们绝对是至高神座下最虔诚最忠贞的勇敢信徒。这六个人已经成为了那场战斗中的英雄对于他们的崇拜和敬仰流传在我们的口中和心中。在我们的强烈呼吁和号召下圣达瑞摩斯教会公开认可了这六个人的伟大功绩授予他们“骑士中的骑士”这一光荣的头衔并且给予了他们相应的奖励。 作为六名“骑士中的骑士”之一牛百万也在战斗结束后不久应邀前往了位于圣城弗雷斯希特的圣弗雷德里克大神庙接受了他的荣誉和奖赏。至高神的恩赐是宽厚而慷慨的在得到一大笔赏金之后牛百万还从神庙中获得了一件让他几乎乐疯了的奖赏:一根坚固而沉重的黑曜石柱——要知道像大木桩这种冷僻的“奇门兵器”根本无法在武器店中寻觅踪迹而我们又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怪物扛着一根大树桩在野外闲逛所以从一级直到现在牛百万还在一直使用他最初获得的一级木桩作为武器。无论这件个性化的巨大武具从外观上来看多么的帅气有型作为杀敌的工具它的攻击力终究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局限。 这根黑曜石柱有着让人惊叹的属性:它能够增加125的攻击力附带一定几率的粉碎、击昏和击退的效果还能增加50点的防御和400多点的生命力并且黑曜石特有的魔法属性还能使牛百万的魔法回复速度每秒钟提高5点。 当然这么巨大而坚固的石质武器自然也会有它特有的缺陷:因为份量沉重所以使用这根石柱战斗的攻击频率降低到了23秒一次。不过好在牛百万的身上带着一个增加攻击速度的魔晶“开普兰的迅捷之心”大大弥补了他攻击速度迟缓的缺陷。 为了表彰六名圣骑士的勇敢和虔诚教会把每一件赐予他们的礼物都镌刻上了他们的名字以示这份奖赏的荣誉感和唯一性。这下子牛百万可占了大便宜:他那诘屈坳牙的名字长得堪比一部经书不得不逼得教会的工匠在石柱上玩起了微雕艺术。我得说幸亏他选择的武器个头比较大虽然名字刻得密密麻麻的但总算还是一个字不少地刻了上去。如果他选择的是一件比较小的装备——比如说:挂坠——恐怕就连教皇都要因为琢磨怎么把他的名字全都刻上去而愁得吐血。 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这让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这件武器总给人一种不吉利的感觉就好像每次牛百万都是在拎着自己的墓碑上战场似的让人实在忍不住对他的前途感到忧虑。 不过牛百万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件武器上所包含着的倒霉兆头。每见一个人都不免要拿出石柱向他大大地吹嘘一番。 “仗都打完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去吧……”我从一具恶鹫的尸体中翻出来一根七彩鹫尾翎把这件任务用品随手扔进魔法背囊里然后安抚地对牛百万说道“……你在这生闷气也没什么用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尝尝厉害。” “对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牛百万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豪情满怀地说道。然后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道: “要是打不过他们我就到他们新手村去杀小号!” 说完他很没有出息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在认真盘算着如何去施行这个毫无荣誉感的计划。 我忽然觉得末世帝国军对圣骑士提出的指控也未必都是诽谤——起码对于我身边这个圣骑士来说还是非常恰如其分的。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长弓射日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那么多的八卦新闻。 “……合服战役的杀敌统计已经公布出来了排名第一的是联盟的一个战武士他的杀敌数大概是一百五还是一百六第二名连他的零头都没杀到……” “……吹牛呢吧你当时战场都卡成那样了还能杀一百多?我拼了老命也才杀了二十几个……”牛百万对长弓射日的小道消息嗤之以鼻紧接着补充了一句道“……然后被杀了四十多次……” “……谁闲着没事吹你玩……”长弓射日扯了扯牛头人圣骑士的牛尾巴调侃道“……刚听说的时候我也不信。要是个刺客投机取巧搞暗杀还差不多一个战武士怎么可能只靠肉搏杀了那么多人?而且最变态的是他居然一次也没死。有人怀疑是不是有人用了bug或者是外挂可gm证明战役期间没有人用外挂。” “打出这样的成绩还没有用外挂!你问问gm他自己信不信。在中国就连打扑克都有外挂gm说话靠得住母牛都能爬上树了。你告诉我这个家伙叫什么名字?”牛百万满脸不屑嘴巴撇得就像个烂柿子一样。 “不知道他很低调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名字。”长弓射日摇了摇头。 “切那就肯定有问题不是游戏公司老板的私生子就是gm的同性恋人。正常人玩游戏干什么把自己的id都藏起来不告诉别人?”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真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呢?要知道林子大了可什么鸟都有啊……”长弓射日显然是个怀疑论者。 “我呸要是林子足够大里面可不一定只有鸟还他妈有鸟人呢!”牛百万忿忿不平地大口啐着唾沫鼻孔大得就像两根烟囱装模作样地往外重重喷了一团热气。 说完他似乎对自己的俏皮话很得意和长弓射日嘻嘻哈哈地一阵坏笑起来。 “那个……杰夫里茨你觉得呢?”笑了一阵长弓射日还是不太死心转过脸来冲我问道“……不用外挂一个战武士能不能做到百人斩?” “啊……那个……又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心里一紧涨红了面皮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我知道那不是你……”我的过激反应被长弓射日看在了眼里他忍不住大声揶揄我道:“……看看你那副心虚的样子要不是咱们俩认识恐怕我真的要怀疑你就是那个杀人狂了——你说怎么那么巧你还正好就是一个战武士。” “啊……真的不是我……”我大窘急得直挠头。 “啊利爪速龙我还差一只就够完成任务的了……”没等我说完长弓射日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嗨那只明明是我的我还差三只呐……”牛百万掂了掂手里的黑曜石柱紧跟着也扑向那头受惊的速龙。 幸亏那头速龙刚好出现及时地解了我的围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眼前这尴尬的窘境。关于那个“百人斩战武士”的消息是真实可信的而且他也并不像长弓射日和牛百万所猜测的那样使用了所谓的什么“外挂”或者是bug(尽管我并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些什么玩意)。我想再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这个人的具体情况了而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出于一个让我的朋友们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现实: ——那个家伙就是我! 是的就在那场战斗中我一个人杀死了一百六十二名末世帝国的士兵其中包括了超过七十人的涉空者。事实上当我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在狂热的战斗中根本不会有人记得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个敌人在终结掉一个生命之后每个人都会用自己血腥的瞳孔套住下一个不幸的对手。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杀掉了多少人没有任何意义唯一重要的只是干掉眼前这一个敌人而已。 不过就在会战结束后我也同样受到了来自圣城的信件。那些最靠近至高神的宗教领袖们在写给我的信件里说为了表彰我辉煌卓着的战绩他们授予我“神威之惩戒者”的荣誉称号并邀请我到圣弗雷德里克大神庙接受奖赏。 在收到邀请信之后我犹豫了良久——这个时候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别人的差别是多么的巨大。在战斗中那无所不在的“卡”的诅咒力量对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是我之所以战绩如此辉煌的根本原因这一巨大的优势让我的杀敌数量远远超过了排名第二的战场勇士他的杀敌数甚至连我的一半都不到。我很清楚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就是那个以一敌百的战场狂人我就不得不时刻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被人没完没了地盘问和质疑。这样一来我就难免会露出破绽无法掩饰我的特殊身份被别人当作怪物一样看待。 我甚至一度想放弃这个荣誉隐姓埋名只去过我简单而隐蔽的生活。 可是人类天性中残存的市侩和贪婪让我改变了主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孤身一人来到了圣城弗雷斯希特在大神庙外兜了三个圈子直到确定没有人发现我才偷偷摸摸地溜进神庙找到了当值的卫兵。那个时候我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是个载誉归来的勇士其实我更像是一个窃贼来窃取这份原本未必应该属于我的荣耀。 在神庙里我荣幸地受到了费雷罗大主教的接见。他是个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长者倘若脱去身上那件象征着荣耀和虔诚信仰的红色长袍就和一个慈爱的祖父没有什么区别。首先他询问我是否愿意公开自己的名字这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实在人性化得让人感动我甚至愣了愣神才意识到他在征求我的意见。毫无疑问地我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名字这个举动赢得了大主教的称赞使他格外诚恳地赞许了我的谦虚和恭谨——这种称赞让我觉得有些脸红。 紧接着他亲自将一个盛着200枚金币的托盘送到了我的手中还允许我在三件受到过神恩祝福的魔法装备中选取一件。 我没有选择那把魔法战刀尽管我最希望得到它。这柄武器实在太过精美华丽无论是分成三叉的刀锋还是镶嵌着秘银的护手都闪烁着七色的光辉一看就知道不会是通过打怪升级、杀鸡剥皮这种“正当途径”得来的。我可不想因为它的惹眼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愿意绞尽脑汁编造一段谎言以搪塞这把战刀的来历所以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它。 基于同样的原因我也没有选择那件同样不同寻常的铠甲。最后我只有选择那双看起来很俊俏、但造型又不是那么夸张的黑色战靴——“风精灵的足迹”。 当我刚把靴子拿在手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选中了一个了不起的魔法装备:这是一双镶嵌着厚重金属片的战靴能够为我额外增加60点的防御力可它拿在手里的感觉是那么的轻如果不是因为摩擦引起的触觉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除了防御力的增加这双靴子还可以给我增加300点的生命、32点的敏捷、63点力量和百分之五的移动速度加成。除了这些之外这双靴子上还被至高神的宠儿、旅行者与信使的守护者、风和速度神祗杜比西斯亲自祝福过永久附加了一个“英勇闪现”的战斗技能而且一点也不耗费我的斗气值——这意味着我穿上它之后也可以像那些魔法师一样施展出一个类似“定向移动”的技巧。不过和他们不同的是在使用“英勇闪现”之后我的第一次打击将肯定出现暴击效果。 这原本应该是鼓励一个战武士更加勇敢地投入战斗的技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距离上发动突然袭击、然后用暴击制造巨大的杀伤力抢得战斗的先机。不过在我看清这个技能后的一瞬间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如何利用这个它逃脱战斗溜之大吉的方法。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虽然这个技能的名字叫做“英勇闪现”可等到我真正需要“闪现”的时候一定不会是因为我的“英勇”。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双靴子不但属性出众、而且还会根据使用者的等级提升而不断进化。每当我提升五级它的各项加成都会相应提高而且还有可能衍生出新的技能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具有如此超凡特性的装备它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神器那样毁天灭地的巨大威能但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稀有宝物了。 当我把这双“风精灵的足迹”穿在脚上之后心中的那份贪婪和好奇忍不住蠢蠢欲动不免揣测起那把战刀和那身铠甲的属性来。老实说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别的赏赐或许会更好我的心里这样想着。 这是一种由欲望引起的、永远无法摆脱的愚蠢悔意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事后都一定会后悔的——除非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那就无所谓选择了。 人生也正是如此我们只能在无知中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去验证它。 有时候回想起这些我们或许会犹豫、会迟疑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那时我如何如何……”许多人都会陷入这样的猜想之中可终究他们还是失却了证明这些猜测的机会只能走过已经铺在脚下的这唯一一条道路。 “万岁我的速龙已经杀够了任务完成……”长弓射日得意洋洋。 “该死的矮子你使诈!我都把它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了你居然用远程攻击来抢怪……”牛百万愤怒不已。 “着什么急啊你不是也只剩下三只了嘛我陪你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就是了……”已经转职成虔信者的矮人牧师拍打着牛头人圣骑士的大腿根部——嗯他也只能够得着这里——安慰地说道。 “把你的手从那个地方拿开……”牛百万怒火中烧。 “啊?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长弓射日一脸地讪笑转而对我喊道:“……杰夫里茨你的任务怎么样了?还差什么没打?” 他的叫声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我抖擞了一下精神看了看我的任务记录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快完成了还差两枚蝾螈的心脏。” 在行走时我并没有忘记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掩饰着脚下这双靴子所带来的加速效果……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三对三 第五十九章 三对三 “停下!”在我们三个人完成了任务、正走在回城路上的时候我忽然拉住牛百万和长弓射日的身体喝止了他们的脚步。 “怎么了?”牛百万疑惑地问。 “嘘……”我打断了他的声音伏低了身体凝神望向前方。 三条陌生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草原前方正不急不缓地向着我们走来。由于距离太过遥远他们的名字我没法看得很真切只能看见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两行长短不一的模糊小字——可以肯定的是草原上野生动物们的名字绝不会像这样怪异地排列。 名字的长短和排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最为重要的是这三个名字都是由鲜红的颜色写就那血一般的色泽隐隐发亮即便是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上也能让我感受到危险迫近的强烈征兆。 要知道根据每个生命的灵魂状态不同他们头顶的名字也会显示出不一样的颜色。那些温顺无害的小动物们他们头顶的名字就会呈现出安全的浅绿色而那些有一定反击力量的普通食草动物他们的名字则是黄色或是褐色的。名字的颜色越深说明这个生物对你的敌意越强、威胁也越大。当你看到某个人或是某个动物的名字是红色的时候你最好把你的武器放在你随时都拿得到的地方因为一场战斗已经靠近你的身边了。 理所当然地末世帝国子民的名字在我们眼中同样也是红色的战争决定了我们难以调和的敌对立场我们必须随时警惕着敌人的出现。而此时出现的这三个人影毫无疑问就是来自帝国领地上的侵略者。 “你看见什么了?”长弓射日瞪圆了两个小眼睛摇头晃脑地边看边问。 “帝国的人有三个……”我回答道“……正向我们走来。” “在哪了在哪了……”牛百万好奇地大声嚷嚷着“……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我解下佩在腰间的“望远镜”递到牛百万的手里: “带着这个你就看得见了。” 当“望远镜”在牛百万和长弓射日手里转过一圈、重新回到我手中的时候那三个身影已经走近了不少让我终于能够辨明他们的身份: 走在最右边的是一个恶魔族的四十三级狂战士他的身型比牛百万稍显瘦弱身上的青铜铠甲从他的左肩斜斜覆盖下来将他的左胸、整条左臂和小腹紧紧包裹起来但整个右肩和右臂却完全裸露着袒露出赤红色的粗大肌肉彰显着他的勇武刚强。他的背后斜插着一把长柄砍刀——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武器因为握柄太长所以很难自如地挥舞攻击的速度也很缓慢但如果你因此而轻视它的话它强悍的攻击力和超长的攻击范围一定会让你吃足苦头。 传说中恶魔族是一个性别比例严重失调的邪恶种族。或许是受到追求强大力量、满足破坏欲望的种族天性的驱使这个种族的男性成员远比女性要多得多人口比例几乎超过六比一这就使得这个种族中男性获得配偶的几率变得非常渺茫种族繁衍的压力十分巨大。这一特殊情况在这个粗豪鲁莽的恶魔狂战士的名字上十分明显地表现了出来他的名字叫做:男名牌本科城镇户口体健貌端无不良嗜好有固定住房年薪十万。 这个名字虽然远不如牛百万来的惊天动地、连篇累牍但也是难得一见的长名了。虽然我不太明白他所谓的“名牌本科”、“城镇户口”是什么意思可“体健貌端”云云的含义却非常明显。显然这个恶魔狂战士的父母高瞻远瞩、用心良苦早在他出生时就给他的名字打上了鲜明的求偶印记让他在残酷的种族繁衍竞争中赢在了起跑线上。、 走在最左边的是一个面颊细长、紫色短发的女性吸血鬼。她的眼眶四周涂抹着蓝黑色的闪亮眼影两只大眼睛闪烁着媚人的光泽下唇不四露出两枚细小洁白的獠牙。她身上披着一套艳红色的皮甲背后反插着两支轻刺剑腰间悬挂着一把银月琴一身装束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让人猜不透她的职业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四十四级的剑舞者。或许你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惭愧的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很少见的职业。 剑舞者是吟游诗人的一个转职职业。作为一个艺术之美的拥护者和音乐魔力的拥有者吟游诗人也有三个转职方向:那些歌声昂扬、振奋人心的英雄组歌唱颂者将会转职成为“北地诗人”用他壮怀激烈的咏叹调去激发战斗伙伴们的潜力为他们加持各种辅助状态;而那些喜欢流行小调、歌声通俗轻快的吟游诗人则可以转职成“小丑”在战斗时用自己的歌声魅惑敌人为他们加持种种不利的状态让他们变得迟缓脆弱。 在组队冒险时无论是“北地诗人”还是“小丑”都是很受欢迎的冒险职业。他们本身的杀伤力虽然不强却可以通过自己的战歌使整个队伍的战斗力大大提升如果使用合理绝对会收到一加一大于二的良好效果。 相较而言“剑舞者”是吟游诗人中的独行侠他的绝大多数战歌只会对自己产生效力提高自己的速度、力量等等数据却无法更好地帮助队友。除此之外剑舞者通过自己对音乐领悟能力的不断加深还掌握了一种充满节奏和韵律的“剑舞”之术是一群能够在剑刃上独舞的优雅武者。他们对于剑道的理解独辟蹊径任何一柄普通的长剑在他们手中都会产生超出本身质地的威力那些传说中的伟大剑舞者甚至能够用一柄只加五点攻击力的初级长剑制造出比高阶魔法利器还要巨大的破坏力。 不过这个女性吸血鬼之所以会成为一名剑舞者恐怕不是因为受到了音乐之神的引导而是受到了先天条件的限制不得不选择这个不必大声吟唱的转职职业。 口吃跑调还忘词这是她的名字。我不得不说一个有着这种名字的家伙能够选择吟游诗人作为自己的职业这是需要不小的勇气的。而当这家伙是一个女性时这份勇气就只能用“彪悍”来形容了。 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四十四级的亡灵魔法师他的名字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一个很适合于亡灵的名字。水蓝色的魔法长袍和一支不时撒下些许冰晶的长杆法杖说明他和妃茵一样是一个专精于冰系魔法的法师。 他们的头上并不是只有这三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在他们每个人名字的下方还都带着长长的一串一模一样的红色小字:作风强硬又红又专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末世帝国枯萎之地城镇管理小脚红袖章纠察大队。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应该是他们所属的同一公会的名字——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愕然的公会名。 这三个来自枯萎之地的冒险者渐渐地走近恐怕再有两三分钟的功夫他们也就能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怎么办?”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同伴低声问询着他们。 “有什么好想的?把他们杀光了再说!”长弓射日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长满了棕红色长胡子的肉脸蛋不由自主地堆起一层险恶的笑容。 对于狂热好战的矮人族虔信者来说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具备任何思考的价值。不要说前面只有三个敌人哪怕是三十个、三百个敌人正向这边走来这个鲁莽的战争狂人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拎着棍子冲上前去“哼哼哈兮”狂捶一通直到把自己的魔力耗尽……呃……当然……最后再被人狂捶到死。 牛百万并没有急于决定而是又把我的“望远镜”借了过来瞄着那三个人又观察了一阵这才把“望远镜”又还回到我的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们三个……比我们都要低上三四级……”牛百万虔敬地低下头去…… 然后兴冲冲地把他的黑曜石柱扛上了肩膀脸上挂满了欺软怕硬的欢快表情。 看看吧这就是法尔维大陆上最圣洁、最高贵、最有风度的“骑士中的骑士”的真实面目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要是枯萎之地的战士们都有这家伙一半的邪恶法尔维大陆早就被他们荡平了也说不定。 我们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三个送上门来的倒霉鬼在我们心里早就把他们当成了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并不是我们太过轻敌对于这些涉空者来说三四级的差距意味着很大程度的灵魂力量优势我们无论是攻击力、防御力还是本身的生命力都大大占优更何况根据刚才的一番观察我们在装备等级上也占了不小的便宜在这种情况下交手我们要是输了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果不其然那三个末世帝国的家伙看见我们突然出现完全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摆出抵抗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他们没什么战斗经验衣甲单薄的魔法师居然站到了最前面狂战士和剑舞者毛手毛脚地杵在魔法师身后完全没有替战友抵挡攻击的自觉。 借助战靴“风精灵的足迹”的帮助我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长剑一挺一个“威武冲击”迎着那个剑舞者杀了过去。 见我逼近那个吸血鬼小妞连忙低声吟唱起一首短小的战歌来。她的歌声轻灵飘渺、若有若无听起来十分悦耳既不口吃跑调、也完全没有忘词的迹象。事实证明她那个糟糕的名字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跟随着歌声的旋律剑舞者的身躯也轻柔地摇摆起来。尽管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我也不能不承认她的舞姿颇为优美柔软的腰肢有韵律地扭动着将全身的肌肉都牵动起来犹如一支曼妙的花朵在随风摇曳。 随着舞姿的不断变换剑舞者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我的眼中她原本清晰明了的身躯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身后仿佛还拖着一截摇摆不定的虚影就好像在她的身体之外又附着了一层妩媚的薄纱飘然欲起。 这个技能是回旋之舞在战斗时能够提高自己的敏捷并且让身躯在舞动中产生残像提高闪避敌人攻击的几率。 不过战斗的技巧弥补不了我们之间灵魂等级的差距。我一剑刺去依然是血花四溅这个女性吸血鬼顿时损失了一百多点的生命。她痛叫一声挥起双剑猛烈地向我反击。 剑舞者的剑术确实颇为独到无论这个吸血鬼的攻击多么凶悍却始终都能保持着优美的姿态将一丝艺术之美不着痕迹地融入到了残酷的战斗中。短短片刻之间我的肩头、手肘和左肋已经连着中了三剑。 不过没有足够的攻击力作为后盾她的凌厉攻势对于我来说终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而已最多只能带来几处皮外伤根本不具备足够的威胁性。仗着铠甲坚固、防御强悍我拉开了架势蛮横地和她对攻起来。在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种蛮不讲理的无赖打法恰恰是最容易奏效的。三五个回合一过我就牢牢抓住了战斗的主动权那个吸血鬼剑舞者只能依靠敏捷的身法暂时摆脱我的攻击抽空喝上一瓶生命药剂这才能勉强坚持战斗下去。 “杰弗里茨你这家伙可真无耻居然欺负一个女孩子人家可比你低三级呢!”牛百万一边大声嘲笑着我一边抡起打石柱兴高采烈地砸向面前的恶魔狂战士——这头贱牛可比这个想老婆想得发疯、连名字里都写满了求偶信息的可怜恶魔高了四级还多我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立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无耻”。 就在牛百万分神冲我怪叫的功夫恶魔狂战士大吼一声一道强劲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顷刻间他原本就粗大结实的肌肉立刻变得更大了一圈而且血脉贲张、遒劲饱满原本深褐色的眼球变得炽热红灼仿佛即刻就要滴出血来似的。 “来啊同你死过!”恶魔狂战士呐喊着扑向牛百万他手中的长柄砍刀舞得虎虎生风攻击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狂战士之所以被称为“狂战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必须能掌握狂战士的看家本领——“狂暴”。一旦使用了这个技能在一定时间里狂战士原本就惊人强悍的攻击力还会进一步提高速度也会得到极大的加强。当然他们也必须为这短暂的强大付出代价在狂暴期间他们的防御力会降低许多。 进入狂暴姿态的恶魔狂战士将手中的砍刀恶狠狠地劈向牛百万指望着自己的强力技能能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他可没有想到就在他举刀欲砍的时候牛百万的口中迅速地念过一段咒语然后高举左手一层金色的神圣魔法光罩顿时覆盖了他的全身。 “噗!”砍刀重重地劈在光罩上发出破败的摩擦声无功而返。 牛百万毫发无伤。 “忘了告诉你……”趁着狂战士防御薄弱的时候牛百万不依不饶抡起黑曜石柱猛砸一边砸还一边得了便宜卖乖地奸笑着说“……其实我是一个圣骑士!” 在着三个敌人中最郁闷的大概要算那个亡灵族的魔法师了。遇上了长弓射日他以前对付施法者的战斗经验完全失去了参考价值。我猜他这还是生平头一回遇上追在他屁股后面挥舞着棍子砸人的虔信者偏偏这个矮子的攻击速度快得超出了常识任何一个准备时间稍微长一点的魔法他都不敢使用生怕被长弓射日抓住机会砸个满脸开花。 终于亡灵魔法师“此人已死有事烧纸”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一记“冻结术”把长弓射日冻在原地无法动弹。正当他长吁一口气打算拉开距离用远程攻击的法术磨死这个暴力虔信者的时候长弓射日双手在胸前交叉大声念诵咒语手中发出一道充满圣洁神力的魔法光剑追着亡灵魔法师的屁股就射了过来。这正是普通虔信者最拿手的攻击法术:“神赐利刃”。 无论是远攻还是肉搏长弓射日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打得亡灵魔法师彻底没了脾气。 这完全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我们从一开始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如果一切都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用一场屠杀来宣告自己的胜利。就在我们陷入了战斗带给我们的慷慨热情中、畅想着获胜之后的快意和荣耀时我背后的空气中似乎忽然产生了一阵不正常的波动一道凉飕飕的轻风抚过我的脖颈让我猛地心生警兆。 正文 第六十章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第六十章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正当我面对着那个名叫“口吃跑调还忘词”的女吸血鬼剑舞者用一记记重剑将她逼得步步后退时忽然间我的脖子后面掠过一道凛然的寒意一层浓密得有如实体的危险杀气触动了我的神经让我全身寒毛倒竖。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的肢体在第一时间顺从了我的直觉猛地右前方扑倒过去。在向前扑倒的一刹那间我感到左侧的空间仿佛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扭曲在一个透明的轮廓内不少事物的形状都被拉长或是揉扁产生了一些不规则的变化。而这个透明的轮廓本身看上去似乎是一具人体的模样。 尽管我的反应已经不算迟缓可毕竟还是晚了。转眼间一件冰凉而锋利的金属制品狠毒地刺入了我的后背而后向下猛地一扯。一阵巨大的疼痛瞬间充满了我的整个躯体一刹那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全身都已经被撕裂开来了似的。 无需猜测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很显然就在片刻之前一个高级别的刺客已经使用“匿踪”的技巧悄悄接近了我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对我发起了偷袭。 我一转身一个身着骨甲、身躯佝偻、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利刃的蓝皮巨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头顶的灵魂标识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谁敢比我丑”和那三个被我们伏击的家伙隶属于同一个冒险者公会。 怎么说呢这个巨魔刺客的名字原本带有某种宿命论的神秘感、充满高雅诗性的自嘲风韵和辨证思维的哲学意味可用在他的身上却是完全彻底地贯彻了写实主义命名手法。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相貌这么丑陋的家伙:唇边的两支獠牙上布满了裂纹有几个地方还有残缺就像是块被风化了的石头;左侧的脑袋秃了一片右边亚麻色的头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着从脑门一直长到了下巴颏——哦我看错了那是胡子;鼻子上穿着两个巨大的铜环两边的耳朵上也都打着一串小一些的铜环总计不下二十个看起来如果他还想再多扎两个耳环的话恐怕得考虑往脸皮上打眼——那两个耳朵密密麻麻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我无法准确地估算出他究竟有多高——如果他全身都能够站直的话或许比牛百万还要高出一头。可他的腰始终佝偻着几乎从脊椎尾骨开始就完全地折叠了过来这使得他的脑袋所处的位置比我还低了半头——我很怀疑是不是因为脸蛋子的铜环太多太重了以至于把他坠成了现在这副超级罗锅腰的模样。 “老公你可来了!”看见巨魔刺客现形吸血鬼剑舞者终于松了一口气欣喜地叫了出来。 老公?看着英武俊俏而又不失娇媚的吸血鬼小妞再看看獠牙都快要扎到脚面上的猥琐巨魔我和我的同伴们不由得大为震惊。 “可惜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长弓射日忍不住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同样也是我的心声。 “嗨这事和‘牛’没关系!”牛百万对自己的种族成分始终耿耿于怀。 “呵呵俊男美女看多了也烦选个长得磕碜的调剂调剂也挺好。”对于长弓射日的出言讽刺谁敢比我丑并没有生气而是面带笑容地解释起来。出人意料地这个巨魔有着与他相貌截然不同的温和嗓音说起话来也很和气——可手上却丝毫不停一把匕首一把短剑就像两条毒蛇一样拼命往我身上钻来。 巨魔刺客的加入立刻彻底扭转了战斗的局面。我们三对三还能掌握主动可以三敌四就立刻落在了下风——更何况这个新加入战团的暗杀者还是个四十九级的高手。 我现在心中大悔直懊恼自己挑错了对手选谁不好偏偏选上了这家伙的老婆现在被他一直追杀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那个吸血鬼剑舞者的生命力恢复了一些也挺剑再次加入了战团。我以一敌二顿时险象环生、叫苦连天。要不是我本身防御力足够强悍、他们的武器杀伤力又不是很强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了一具死尸了。 正在砍杀时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忽然挥手撒出一把闪亮的魔法粉末然后他的身体就逐渐隐没在这一片刺眼的空气中了。他再次藏匿起自己的身体让我心中一阵恐慌。一个越来越紧迫的直觉告诉我当这个丑陋的汉子再次现身的时候他带来的将会是是致命的一击。我拼命想要逃脱这个险境可剑舞者小妞却死死缠住了我让我一时无法脱身。 “咣!”猛然间我的头上被一根木棒用力敲了一记顿时头痛欲裂、全身瘫软。经我亲身试验证明脑袋和坚硬的钝器发生激烈碰撞时会变得非常疼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我知道自己中了刺客的一记“闷棍”在三秒钟时间里无法动弹。这相貌极不搭配的两口子很好地利用了这三秒钟时间当我恢复知觉时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不到一百点了。这样的生命值恐怕我就连一轮攻击也承受不住了。 总算我还有一个保命的技能教会赐予我的战斗奖赏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它的最大功效。在这千钧一发的要命时刻我发动了“风精灵的足迹”附带的“英勇闪现”技能只一瞬间的时候我就站在了距离那对末世帝国夫妻十米开外的草坪上安全逃离了战场。 见我仓皇逃跑长弓射日和牛百万也同时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他们高举左手不约而同地召唤出了“圣光护佑”的无敌魔法防御罩转身立刻抱头鼠窜全然不顾对手的武器魔法敲在屁股上一路“砰砰”作响。 “点子扎手!”长弓射日义正词严地高呼。 “风紧扯呼!”牛百万也一边跑一边正容大喊。 果然不愧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训练的至高神的“职业信徒”就连逃跑的架势都是那么整齐划一、有章有法。尤其是他们叫嚷的内容每个字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清晰却又让人根本无法理解充满了崇高奥秘的高尚神性想必是向至高神祈祷的某种“专业方式”吧。 “有种的就给我们站住!偷鸡摸狗打不过了就逃跑算什么本事!”四个敌人紧紧地追在我们身后。那个狂战士暴跳如雷地高声喊着看起来不让他亲手宰了我们恐怕难以消弭他心头的恨意吧。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是个菜鸟。我卖你一个乖告诉你打不过能跑得掉可是很大的本事没本事的人可是既打不过又跑不了的!”牛百万一边逃跑一边坏笑着调侃道。 “你们跑得掉才怪!”亡灵魔法师森冷地对我们说道。他忽然施展出了“定向移动”的法术身体陡然从原地消失唰地一下凭空从我们身后闪现了出来而后双手一张一个冻结术立刻笼罩了我们四周。 一层次冰蓝色的寒霜立刻从天而降覆盖在了我们的身上。牛百万这一次运气出奇地好对这一次魔法攻击居然产生了抵抗效果完全没有被冻结。而我在中招之后彻底放开了“风精灵的足迹”的加成效果速度并没有降低多少。 不过长弓射日可倒了大霉他身中冰冻速度立刻迟缓了下来与身后追兵的距离立刻被拉近了不少。幸亏亡灵魔法师“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害怕被我们围攻在施完法术之后立刻退了回去否则要是被他缠住脚步我们的矮人虔信者一定性命难保。 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看见长弓射日掉队立刻欢呼了一声伏低了身子猛然加速。顿时他的脚步变得无比轻捷脚尖只在草坪的表面轻点一下整个身体立刻远远地向前弹射出去。在他的极速奔行面前草原上游荡的风似乎都驯服地拜倒在他的脚下任他驱使、由他驾驭。 幸亏这“冲刺”的技能只能持续八秒钟的时间谁敢比我丑只是赶到了长弓射日背后的两步处还没有追到攻击范围之内。可即便如此这个危险的距离也把长弓射日吓得嗷嗷直叫只可惜他那两条小短腿无论怎么努力最多也就只能和巨魔刺客保持着现在的距离。 虽说面对战斗我们的矮人虔信者所表现出的狂热喜好一向不是那么清醒可他毕竟还不是个彻底的疯子面对死亡他还是会觉得害怕的。尽管对于他来说死亡不过就是一次死而复生的经历可生命毕竟还是宝贵的能不死还是别死的好吧。 “救命啊!帝国的家伙杀人啦!”身后传来了长弓射日杀猪般的嚎叫声。 “哼哼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谁敢比我丑慢条斯理地说到脚下却是一步也没停。 “破喉咙、没有人你们在哪啊快来救我啊!”长弓射日仍不死心扯着他的破锣嗓子继续喊。 “呃……”谁敢比我丑一时气结。 “大哥……”听到后面的追兵没了声息长弓射日居然满口胡言乱语地告饶起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的幼子中间还有一个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败家老娘们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对于你的遭遇我也实在是很同情啊……”谁敢比我丑一边伸长了胳膊想要砍长弓射日一剑一边真诚地说道“……可是你们刚才欺负我老婆我总得替她报仇吧。你帮帮忙站住了让我杀我保证只杀三次杀完就走人绝不守你的尸体怎么样?” “不就是个老婆嘛。凭着老兄你相貌……那个……啊是吧;一表……那个……啊那啥……”回头看了看巨魔刺客的面容长弓射日语焉不详、口不对心地说道“找个三宫六院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听一个小妞的指示啊。” 听了长弓射日的话那个吸血鬼剑舞者“口吃跑调还忘词”面色顿时一寒在后面冲着巨魔刺客大声命令道:“老公你要是能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杀三次往后三个月的碗我就替你刷了。” “报告首长坚决完成任务!”巨魔刺客听了这话大喜过望和蔼可亲地对着长弓射日说道:“大哥帮个忙求求你让我杀三次吧。” 长弓射日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还真是两口子啊?” 谁敢比我丑嘻嘻一笑:“结婚三年了。” 长弓射日立刻大声哀号起来:“大姐刚才打你的人可不是我你受了委屈也不能迁怒别人啊!” 后面很快传来了女吸血鬼的声音:“你要是能让刚才打我的那家伙替你死三次我就让我老公饶了你。” “杰弗里茨、杰弗里茨这里有两个人找你有事你过来一下!”真的长弓射日是我见过的最两面三刀的矮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当我是傻子啊还要死三次?只要一次我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啊你小子可真没有公德心啊!”长弓射日声泪俱下。 切我可不觉得能和随便找兄弟做替死鬼的家伙讨论什么“公德心”的问题。我瞥了一眼身边的牛百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步频努力使自己的速度和他保持一致。 像这样逃了大概两分多钟一个破败的村庄忽然出现在草原的右侧。这显然曾经是一个半兽人村落已经废弃了许久。我猜这里大概是遭到了末世帝国军队的扫荡十几栋东倒西歪的砖石房和茅草屋堆积在那里四周还有几面坍塌毁弃的石质围墙一片荒芜的景象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牛是怎么死的 第六十一章 牛是怎么死的 突然出现的村庄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和牛百万对视了一眼立刻冲着那个村落飞奔而去去——在这片一马平川的打草原上无论我们怎么跑也不可能摆脱身后的追兵。要是逃进那个村落中借助复杂的地形说不定倒能找出一条逃生之路。 翻过围墙我们立刻东扭西拐尽挑些崎岖的小路向村子深处摸索过去。只拐了三、四个弯我们就已经看不见追兵的踪迹了只有身后不时传来的凌乱脚步声证明了我们的敌人还紧跟在后面。再跑过几个转角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清晰听上去倒像是敌人分兵追赶搞得只有一个人跟在我们后面似的。 穿过一条前街我们跑倒了一堵倒塌的围墙后面。我眼前一亮发现前方有个仓库里面乱七八糟扔了不少的木料堆得倒是挺高只要伏低了身子完全可以隐藏起来。追兵如果不爬进库房很难发现里面藏着的人。我纵身跳进了木料堆中一转眼却发现牛百万站在墙檐地下直盯着面前围墙的缺口高高举起了他的黑曜石柱子。 “牛百万你在干什么?”我压低了嗓子问道。 “嘘……后面好像只有一个人只要他一露头我就给他一下狠的吼吼吼吼……”牛头人圣骑士笑得很奸诈。 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在以前的冒险中他就经常埋伏好等我们把难以对付的野兽引到他的面前进行突然袭击。我得说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当个圣骑士实在是有些屈才以他一贯猥亵的性格和狡诈的头脑做个游荡者去干那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才是正途。 可是这个白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别……”我吓了一大跳哑着嗓子想要制止他。 “小声小声!”他冲着我手舞足蹈示意着我不要出声。 “快跑!”我冲着仓库后门的那条道路用力指了两下示意他快点离开。 牛百万愕然地看了看那里然后伸直了耳朵听了半天然后一转头冲着我耸了耸肩似乎是在告诉我:那里没有追兵我听错了。 我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拼命往自己的头顶指了指示意他往上看看。 这头蠢牛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他原本的奸猾个性傻乎乎地往仓库顶上看去当然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大为恼恨举起长剑在自己的脖子上来回比划示意他危险将至。 他居然把他的那个大脑袋往石柱子上虚撞了两下然后做出一副晕厥的鬼脸来。 至高神在上性命攸关谁他妈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啊!我真恨不得狠狠地踢他屁股两脚。 不过看起来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大笨牛快逃啊他们能看见你的名字……”这时候长弓射日忽然从墙角的一口大水缸里伸出头来大声叫道。嗯?奇怪他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么?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藏到这里来了?我居然没有看见他。 长弓射日话音刚落一道血泉从牛百万的身后爆然炸起。紧接着吸血鬼剑舞者、亡灵魔法师和恶魔狂战士一个接一个地越墙而入抄起各自的武器就气势汹汹地冲他砍来。牛百万刚想施放“圣光护佑”的魔法却被谁敢比我丑从身后一棒子砸晕然后就成了一具固定肉靶被各式各样的武器争相残虐。那堆人群中还不时传出诸如“让我再捅一刀”、“让开点我还想再踹他一脚”之类的声音显然那四个末世帝国的冒险者砍人砍得心情很飘逸。转眼间高大的牛头人圣骑士就变成了一具挺拔的牛尸。 就算是这样邪恶的亡灵魔法师也没有放过他蹲在他身边撕着他的尸体大口吞食起来。这是亡灵族特有的一种种族技能可以通过吞食敌人的尸体恢复生命力。不过现在“此人已死”的生命值明明是满的他这样做显然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要是能做成肥牛火锅就更好了……”没过多久牛百万的尸体就被他啃成了一堆牛骨头——也不知道这具骷髅架子的身体里哪来的空间容纳那么多的牛头。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用力咂了咂嘴显得意犹未尽。 希望牛百万复活之后不会因为自己突然减肥而感到苦恼。我心里这样想着。 虽然牛百万是我的伙伴和战友但公允地说他落到这个下场纯粹是活该倒霉、自寻死路。我想大家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没错那堵墙确实遮住了牛百万的身体和那根粗大的黑曜石柱可这个大蠢蛋忘了自己那个该死的名字是多么的长。那些野兽或是普通的原生者看不到人们头顶的灵魂标记所以在对付野兽时他的偷袭百试百灵。可对于这四个末世帝国的涉空者来说牛百万头上那一长串自吹自擂、恬不知耻的千古巨名就像是平地里树起的一块超大号的广告招牌就算是在黑夜中也是光芒万丈、熠熠生辉恨不得一直铺到天上去让居住在天顶的诸神也知道他牛百万就在这里。 与其说他是中了敌人的伏击而死我觉得倒不如说他是自己蠢死的要更贴切些。 “这条大笨牛……”我心里小声嘟囔着。 “解决了一个下面就轮到你了。”巨魔刺客看了看窝在水缸里的矮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是你刚才不出声的话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呢。” 长弓射日沮丧地摇了摇脑袋慢吞吞地从水缸里爬出来耸了耸肩膀:“谁让我是个好人为了救朋友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呢。”说着他冲着我藏身的方向喊了一声:“杰弗里茨出来吧他看见我们了。” 那四个人的目光立刻向我这边转来。 我心头大恨就连一手掐死那个该死的矮子的心都有了。 我从木料堆里跳了出来脚没着地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想当好人就当好人吧干嘛非吧我拉上垫背?你被发现了我可是一直……” 猛然间我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那四个人一转过脸长弓射日就撒开了两条小短腿像个弹球一样冲着仓库后面的小路直奔出去。可一看见我跳了出来他满脸地愕然张大了嘴巴停住了脚步。 “……藏得好好的……”我茫然无措地把这句话说完了。 “杰夫?你真藏在这儿呢?”长弓射日话让我吐血。似乎……那个好像……刚才他指向我这里只是为了引开这四个人的注意力。 “你不是来得比我早吗?我进来的时候你没看见?”我反问了一句。 “我一直蹲在缸里面听到有声音连头都不敢露谁知道是你们啊?后来听到没动静了才敢观察一下情况结果就看见牛百万那个笨蛋了。” 我可不觉得这个暴露了自己位置的笨蛋有什么资格说牛百万是笨蛋。 而我居然被这个笨蛋骗得自投罗网看来在这个“比比谁更笨”的愚蠢游戏里我才是最终的胜出者。 我们的对话让四个敌人听得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他们爆发出剧烈的笑声那个亡灵魔法师笑得下巴脱了臼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下颌骨重新装上恶魔狂战士笑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吸血鬼剑舞者笑得花枝招展连手里的剑都拿不住而那个巨魔刺客的腰笑得更弯了直接把脸抢到了地上。 要是他们四个能像这样一直笑下去笑得肝肠寸断一命呜呼倒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惜的是他们的自制力比我希望的要强得多。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二位都在这里那我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老婆……”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回头看了看他的吸血鬼爱人伸出三根瘦长的手指头“……刷三个月的碗哦。” 吸血鬼剑舞者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三个月就三个月!”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巨魔刺客带着三个同伴满脸歉意地向我们走近:“实在是太对不起了你们二位就请委屈委屈替我刷了这三个月的饭碗吧。” 我很清楚即将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连忙对身旁的虔信者叮嘱道:“我没办法跑尸体等你回来可一定记得要复活我啊。千万千万要记着一定要来复活我啊!” 此时此地长弓射日是我最后的依靠除了他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延续我的生命了。我只能希望他有足够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满足我的愿望。 “跑尸体太远了我还是喜欢让死神妹妹原地复活……”他的责任感实在是强得有限。 “你们还是一起到了复活点再聊吧!”恶魔狂战士急不可耐挥着长柄大刀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是没有办法到复活点去的不过看上去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嗖!”一道凄厉地破风之声凌空传来紧接着我们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一道流星划过。转瞬之后星芒熄灭一道血色光焰喷薄而出然后我们就听见恶魔狂战士捂着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哟”一支精钢羽箭不偏不倚地正插在他的眉心上。 “嗨杰夫好像每次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总是遇到麻烦啊。”在东侧的一堵残墙上飘来一个懒洋洋的男性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见站在那残墙上的是两个高挑颀长的英挺身影。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援兵天降 第六十二章 援兵天降 一男一女两个精灵族人正站在那堵残墙上那精灵少女长发如缎水一般流淌在她的肩头黄昏的夕阳照射在她的秀发上那光芒竟好似无法停留在那润滑的秀发上一样只能在发丝间不停地流动仿佛一道碧波闪闪的清泉正从那精灵女子的头顶倾泻下来。 尽管身材略显单薄可这个女精灵手拿着的武器却大得骇人听闻。那是一支巨大的火枪枪口几乎比她的胳膊还要粗把整支火枪放在地上几乎能和精灵少女的鼻梁一般高简直就是一门精装压缩版的地精榴弹炮。这件巨大的火器每一个零件都充满了粗犷暴戾的气息完全颠覆了这个精灵少女身上温柔娴静的感觉。 在精灵少女的身边半蹲着一个高大挺拔、略显慵懒的精灵男子。他此时双手环抱把手中的长弓搂在胸前嬉皮笑脸地看着我们。刚才命中那恶魔狂战士的一箭显然就是出自他的手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面罩两片厚重而透明的圆形玻璃镜片紧蒙在他的眼睛上几乎把他的面颊遮住了一半再加上他身上的一身绿色劲装使他的看起来有点像一只特大号的蟾蜍。 一只浑身洁白的小兔子正盘着身子懒洋洋地躺在那个精灵射手的头顶看上去正在打瞌睡。这个圆滚滚的小肉球天生大概就具有一切雌性智慧生物无法豁免的魅惑魔力那个吸血鬼剑舞者“口吃跑掉还忘词”女士一看见它就两眼发光异常失态地扯着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的胳膊大叫:“老公你看兔子兔子好可爱的兔子哦……” 传说中蟾蜍和兔子是月光女神最钟爱的两只宠物每当这美丽的女神出游时都会把他们带在身边。而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一幕恰似一幅变成了现实的月光女神出巡图。 不过我当然不会把那个长发的精灵女子错认成掌管月与星辰的夜之女神她只是一个名叫雁阵的普通精灵族驯兽师而已。而蹲在她旁边的那只蟾蜍——啊错了是那个精灵——不正是我们的老熟人、近视的精灵族神射手弦歌雅意么?至于说道盘踞在弦歌雅意头顶的那只兔子自然就是雁阵亲手驯服的第一只“战斗宠物”——白兔“兔擦擦”了。 看见他们的突然出现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有了他们的帮助起码我们现在是以四对四的局面而且敌人中除了一个高级刺客的级别比我们略高其他人的级别都普遍较低我们的胜面反而更大一些呢。 趁着敌人精力分散的当口我拽着长弓射日就往弦歌雅意他们身处的那段断墙的墙根跑去。那四个人忽然醒悟怒叫着挥起武器跟在我们后面追杀了过来。那个亡灵魔法师抢先射出一支冰矛正中我的臀部。我先是觉得屁股上一痛继而一道冰凉麻痒的触觉就从我的尾巴根上一层层地渗了进来我的半个身子立刻变得又冷又酸苦不堪言。我只有在一瘸一拐逃窜的同时在心里头诅咒这个阴险的魔法师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不过随即我发现这个诅咒有一些技术上的困难:这个亡灵明显只剩下一具干干净净的骷髅架子什么肠子肚子早就不知被哪只野狗吃了而且他是一个亡灵哎早就已经死过了。想让他再一次地“肠穿肚烂、不得好死”这个难度……似乎是相当地大啊。 总算我们跑得不慢很快就进入了两个精灵的射程之内。只听见“哐”地一声巨响雁阵手中的火枪爆发出惊雷一般的巨响立刻把那个魔法师轰了个春色满园。她站在墙头单手毫不费力地平举起这支铁棍一样的巨型火枪目光睥睨长发狂舞枪口腾起朵朵不祥的黑烟那身上散发出的腾腾煞气让人心里不由得透出一阵隐隐的寒意。 几乎在同一时刻弦歌雅意张弓搭箭、双手连弹超过二十支利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呼啸而出覆盖了我们身后的一段道路。跟在我们身后的敌人猝不及防顿时每个人身上都中了几箭。好在他这“连射”技能速度虽然极快杀伤力却不是很强剩下的那三个追兵也都只是吃了一点小亏。 巨魔刺客见势头不对将斗篷往自己身前一遮顿时化作一团阴影在我们面前失去了踪迹。而那恶魔狂战士却仗着自己生命强悍挡在吸血鬼剑舞者身前硬着头皮冲过了这层羽箭屏障。 我心里一动立刻转身迎上了那个恶魔狂战士。他仗着长柄大刀攻击范围占优没等我靠近就一刀横扫过来。我早有防备立刻举盾招架。刀盾相击我立刻觉得左手一滞没能彻底防住他这一击宽大的刀锋横刮在我的手臂上让我损失了上百点的生命。 虽然中刀受伤但我并没有停住脚步反而加紧了步伐一记“直刺”捅在了狂战士的腰间继而反手斜劈在他的胸口又砍出一道血痕紧接着左臂横拍一招“野蛮撞击”将盾牌重重拍打在他的胸口上。正当我还想继续攻击的时候恶魔狂战士仰天大吼了一声让我心里不由得一慌动作顿时停滞下来。 我知道这是“恐惧咆哮”的效果作为战士的攻击型转职职业狂战士同样也继承了这一震慑敌胆的战呼技能。不过幸亏战武士的徽章中蕴含着的“振奋之心”魔法能够解除包括恐惧在内的多种不良状态我立刻发动了这个魔法重新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力量源自勇气!”我长嘘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战武士的信条。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正当我想要继续攻击的时候那个想老婆想疯了的恶魔狂战士眼圈忽然一绿一道莹莹的幽光顿时射进我的眼中。我觉得眼前忽然一花眼中所有清晰明了的景象猛地扭曲起来逐渐变得无法分辨最后全都成了模糊混乱、色彩斑驳的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了。 后来我才打听到这是恶魔族特有的一项种族技能名叫“灵魂扰乱”可以用他们的魔力之眸直接侵入对手的心中让对手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 虽然这种混乱的状态只有五秒钟的时间但对于无知无觉的我来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当我一睁开眼就看见狂战士的大刀当头砍下一刀带走了我超过两百点生命而他刚才被我砍杀造成的伤害已经重新恢复了回来。 虽然一交手就吃了亏但我心里却踏实得很。长刀的攻击速度实在是太过迟缓他砍我一刀的功夫足够我反刺他三剑就算他进入狂暴状态我的攻击速度也要比他快一倍再加上的我的防御力远远胜过他这一仗怎么打都是我占便宜。 这一边我和恶魔狂战士交战正酣那边长弓射日已经和吸血鬼剑舞者交上了手。遇上这个对手矮人虔信者可是牢骚满腹向我抱怨了半天: “啊杰弗里茨你怎么把她留给我了?太过分了你不知道他老公就在旁边站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脖子上就要挨一刀啊!你这可是把我往死里推呀!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快点给我换过来!” 我和这个女吸血鬼战斗的时候牛百万说我“无耻”现在我躲着他长弓射日这个矮子又说我“卑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想当个好人就这么难么? 我斜瞥了长弓射日一眼当然没有搭理他。一想起巨魔刺客背后偷袭的那一击我的心里就一阵胆寒。这一刀还是让更受至高神宠爱的信徒来挨吧他们不是常说“以自己的身躯替人承受苦难是神降下的考验”吗?长弓神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可要坚持住啊就不用感谢我给你这个接受考验机会了。 见我没有调换对手的意思矮人虔信者只有哭丧着脸十分勉强地和那个吸血鬼剑舞者交起手来。 不过我怎么老觉得他这满腔的怨言背后隐藏着一丝邪恶的兴奋呢? “大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我从来不敢和女生打架的……”右手一挥骨质双截棍带着“呜呜”的风声就当头打下。 “我可从来都是尊重女性、爱护女性、支持女性独立的妇女之友啊我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中央电视台的《半边天》了一期也不落……”“啪啪”连着两棍迎面飞去。 “大哥你也看见了我可是不愿和大姐交手的要怪就怪那边那个卑鄙的家伙吧是他非逼着我和大姐交手的。这可都是他的错啊……啊打……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遇上这样一个卑劣猥琐的对手就算剑舞者女士“口吃跑调还忘词”是个吸血鬼也羞恼得几乎岔气差点喷出一口淤血出来。 其实真正让我担心的并不是我面前的这个狂战士也不是与长弓射日交手的剑舞者而是一直隐藏在一旁的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这个高级别的杀手神出鬼没有着让人畏惧的强大爆发力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一击致命。现在我们明明知道这个家伙就潜伏在我们周围正伺机向我们发起凌厉的偷袭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虽说在正面的战斗中占据上风可我总感觉自己就像是条在砧板上挣扎着的鲜鱼迟早都要挨上一刀。 我宁愿他显出身型和恶魔狂战士两个人一起围攻我一个起码这样就算是死也可以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像现在这样生死掌握在敌人手里的滋味可真让人心里发虚难过得要命。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说“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了。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未知的威胁所带来的威慑力有时候甚至比他真正的破坏力还要强大。 让人没想到的是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战团。他取出弓箭虚搭在手中却没有射击任凭恶魔狂战士和吸血鬼剑舞者和我们奋力交战。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正觉得诧异的时候他干了一件令我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居然将脸上那副宽大厚重的眼镜摘了下来。 我好久没有看见他那副白皙俊朗的面容了他这乍一摘眼镜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没了眼镜的帮助他的双眼恍惚朦胧要是不明就里的人看见了或许还真会用“深邃”这个词来形容它们呢——呃……我当初好像就是这样形容的。 弦歌雅意带给我们的惊讶并没有到此为止。他并不只是摘下了自己赖以视物的眼镜现在居然连眼镜也闭起来了。他低下头侧身冲这我们站立将左耳对着我们的方向。他的耳朵格外地灵活居然还能不住地转动看起来有趣极了。 “弦歌雅意你想干什……”我刚想大声呵斥这个自废武功的白痴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只见精灵神射手稍稍向右侧了侧身双手以简洁到了极致的动作拉开弓箭对着面前的一片空地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支箭只射出了不到五步就停了下来箭头上溅起一层薄薄的血雾。 在箭头的一端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渐渐地显出了身型。 长弓射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隐形的杀手就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弦歌雅意立刻戴上了眼镜。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弄副眼镜戴戴因为现在我觉得自己的眼珠子正在努力地挣脱眼眶如果没有一个东西在它们前面挡一下的话我恐怕就得满地找我的眼球摔成的碎片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长弓射日嗷嗷直叫又是兴奋又是不解地冲着弦歌雅意直嚷嚷“……你能看见他?” “准确地说是能听见……”精灵神射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又是一箭飞出正中谁敢比我丑的腰间“……昨天打怪忘了修装备眼镜坏了没法戴结果被一群狼人堵在山洞里了。我闭着眼睛乱射一气最后被砍回了复活点复活之后就发现又多学会了这招‘听风箭’靠声音也能射中附近的敌人。哎就是威力小了点斗气消耗又大冷却时间也太长……”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半残废精灵居然还得了便宜卖乖地摇了摇头。 而在一定战斗时间之内一个刺客拥有两次隐藏踪迹的机会。这两次机会决定了他们在战斗中进可以偷袭致命、退可以隐身逃匿的绝对主动权。对于一个刺客来说他最强大的武器并不是手中的利刃而是这种来去无踪、攻人不备的战斗方式。如果在全无防备中让一个出色的刺客抢占了先手他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爆炸性的强大攻击力在一瞬间把你干掉;而如果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得手也可以隐藏起身型从容地离开战场潜伏在一旁等待下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在弦歌雅意这个异常罕见的靠耳朵射箭的精灵面前谁敢比我丑彻底丧失了抢夺先机的机会只能被逼无奈地选择他绝不擅长的战斗方式用无法投机取巧的正面肉搏与敌人交手。这样一来他的战斗力顿时大幅度下降。 即便是这样狡诈的精灵神射手也没有给他太多近身搏斗的机会。弦歌雅意且战且退始终和对手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地射上几箭然后转脸就跑。巨魔刺客一度施展出了“冲刺”的战斗技能好不容易欺近他的身边刚痛痛快快地砍了两剑又被弦歌雅意一招“勾脚摔”摔瘸了腿眼睁睁看着对手又一次远远逃开然后继续开开心心地射起了移动靶。 我们和各自的对手打得不亦乐乎长发的精灵驯兽师雁阵也和亡灵魔法师“此人已死有事烧纸”交上了手——事实上这两个远程攻击职业者才是我们最先开始战斗的一对。 之前亡灵魔法师被雁阵一枪击中他立刻还击一道冰锥紧跟着一支冰矛连续地射向站在墙头的精灵驯兽师拉开了这场远程对战的帷幕。一道道幽蓝色的魔法光辉在空中穿梭其间不时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和冲天的火光气势异常地惊人。这或许不是我们中最为凶险的异常战斗但肯定是最热闹的一场。 在我这边我正依仗着敏捷的身手和恶魔狂战士战斗。虽然他的攻击势大力沉杀伤力强劲但我却依靠着更高的攻击速度占据了上风。 而雁阵那边的情况刚好相反:精灵驯兽师的巨大火枪威力异常强劲不时还会触发击倒效果把亡灵魔法师轰得连翻一溜跟头。但是火枪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她每射出一枪的工夫对手早就放出了两三个魔法这些单体攻击魔法虽然威力并不强劲但挨得多了造成的伤害也很惊人。更何况这些魔法都附带有冰冻属性雁阵被击中后行动变得愈加迟缓起来。 很快雁阵就成了我们在这场战斗中唯一处于劣势的人了。看她紧咬牙关苦苦支撑的样子我心里顿时焦躁起来恨不得立刻干掉眼前这个缠人的狂战士去帮她的忙。要知道她可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卷入了这场冲突我可不希望为了我们能幸存下来让一个女孩断送了性命——战武士的荣誉心绝不允许我让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 正在我心里焦躁不安的时候雁阵居然停止了攻击。她默念了一句咒语一个通往驯兽师宠物魔法空间的大门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用她招呼盘踞在她脚边的兔擦擦顺从地跳进了这个魔法宠物门中紧接着那头肉嘟嘟胖乎乎、看起来憨态可掬的绵羊战宠“羊咩咩”摇头晃脑地从宠物门里溜达了出来走出大门时它的嘴边还衔着一把嫩草。 又一枚寒冰刺射在了雁阵的身上美丽的长发精灵毫不畏惧。她右手对着亡灵魔法师的方向一指:“羊咩咩上!” 得到主人的命令羊咩咩顿时连蹦带跳——哦也许连滚带爬更准确一些——地向着亡灵魔法师冲了过去。它身上柔软膨松的膘肉来回摇摆着几乎把它原本就不怎么明显的四根小蹄子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能够自由活动的胖肉球。让人意外地是就算胖成了这副小模样它的速度居然很是不慢颤颤巍巍地很快就“滚”到了亡灵魔法师的面前。 尽管我不愿在背后非议我的同伴——尤其是在她是个女性的时候——但我此时不得不说她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她能指望这团软绵绵肉嘟嘟的小肉球干些什么呢?除非她的对手恰好对羊毛过敏这或许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可是……可是…… 你觉得一对骨头架子会对羊毛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有这个召唤宠物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开两枪尽可能削弱敌人的生命力来得划算呢。 亡灵魔法师显然没有对这只人畜无害的小羊羔有什么防备尽管眼睁睁看着它靠近但也只是给自己加了一层冰封铠甲然后专心致志地召唤起他的攻击法术来。这一次他准备的时间比较长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寒冰风暴”的高级魔法。如果被这个魔法击中整个人会在一瞬间被冻成一尊冰雪雕塑需要五秒钟的时间才能恢复知觉而且此后冰冻造成的迟缓影响还会持续五秒钟。 这个魔法已经酝酿了半天一大团寒气逼人的魔法元素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亡灵魔法师的手中闪烁着冰蓝耀眼的光芒。雁阵对这个魔法也很是焦虑她瞄准了亡灵魔法师连着开了两枪虽然全部命中但却没有出现击倒的效果只是稍稍拖延了一下魔法师的施法时间。眼看着这团魔法光球越来越大其中汇聚着的魔法力量也越来越足很快就要脱手飞出的时候。 “咩~~~”羊咩咩忽然软咩咩地轻哼了一声然后猛地一跳凌空跃起就像是一团巨大的毛线球被人突然踢到了天上…… “咣!”两只虽然不大但也很坚硬的绵羊角种种地磕在了亡灵魔法师裸露的颅骨上发出一声骨质材料特有的空洞声响。 魔法光球顿时烟消云散这个积蓄了半天的高级魔法就这样被羊咩咩彻底破坏了随之一起被破坏的还有我对“可爱”这个词的理解方式。 再没有谁能比一个曾经的战士更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了羊咩咩那高高跃起的一次攻击明明是一记再标准不过的战士技能——“头锤”。它可以导致敌人产生片刻的眩晕而且能够打断所有施法者正在施放的法术。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披着羊皮的狼 第六十三章 披着羊皮的狼 我们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足以使任何一个英勇无畏的近身战斗职业者无地自容、羞愤欲死——起码我自己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在可怕的亡灵魔法师“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面前身体浑圆雪白、有如一颗粉嫩的肉丸子一样的绵羊宝宝羊咩咩展现出了一个堪比职业战士的精湛武艺把面前的亡灵魔法师打得死去活来——当然他原本就是一个死去活来的怪物。 除了用一对娇小可爱的犄角连续冲撞羊咩咩同样也很擅长使用它细小的牙齿和尖利的小蹄子进行战斗。倘若你因为这些天生的武器模样娇小而轻视它们的话那你的下场完全可以参考这个亡灵魔法师的凄惨遭遇: “嗷……”耳边传来亡灵魔法师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我们就看见这个可怜的家伙一瘸一拐地哀号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在他的右脚上羊咩咩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脚趾整个身体都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脚上。从的表情来看羊咩咩似乎觉得用一张嘴吊住整个身体是一件颇为有趣的游戏而且对嘴里这个坚韧的咀嚼物的口感非常满意。 “哎呀……”亡灵魔法师的努力挣扎终于收到了效果只听他一声惨叫羊咩咩好不容易被他一踢脚甩飞了出去。这个胖乎乎的小肉球不知是哪个部位先落的地身体还极富弹性地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才懒洋洋地滚了起来。它颇为不满地“咩咩”轻叫了一声然后撇了撇嘴吐出一件东西来。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好像是亡灵魔法师的一根脚趾骨。这种凶狠的撕咬能力让我不得不严重怀疑:在羊咩咩身上这层细密的羊毛下面所隐藏着的是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一只罕见的胖狼。 羊咩咩忠实地完成着主人发出的攻击命令一滚起身就毫不迟疑地再次冲了上去。这时候亡灵魔法师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头“战羊”的厉害连忙发出一道暴风球来阻挡。这一击就把羊咩咩的生命打掉了三分之一可遗憾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再连续发出第二个攻击法术。 “嗵!”肥胖的战羊借助强大的冲击力一头撞在了魔法师的裆部那巨大的声响让我这个旁观者都不由得感到大腿根一阵发麻。此时此刻我只能庆幸自己没有站在那个可怜的魔法师的位置上。 魔法师发出了翠鸟一样尖锐的声音加紧了两腿痛苦地弯下腰去——这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一具骷髅架子的裤裆里除了胯骨之外还能有些什么呢?按理说他似乎不应该痛苦成这个样子才对吧。 对于在痛苦中挣扎着的敌人羊咩咩充满了战斗的大无畏精神丝毫没有怜悯和同情。它猛地向上一窜顿时越起半人多高并且凌空转体一百八十度两只后蹄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啪啪啪”在亡灵魔法师的脸上连踢了三脚。 实事求是地说羊咩咩的攻击力一点儿也不能算高每次十几、二十点的生命损耗对于亡灵魔法师来说只能算是刚刚擦破了点油皮——如果这个骷髅还有油皮可擦的话——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头凶悍的绵羊在攻击时有着高得令人难以想象的击昏概率几乎每八九次攻击就会使对手产生片刻的昏厥偏偏它的攻击速度又高得惊人让面前的对手难得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如果此刻羊咩咩对上的是战士系或者游荡者系转职的近战职业它也很难发挥出太大的作用。如果一个战士豁出去拼着挨上几枪只要三两下就能把这个生命力极端脆弱的小肉球送回魔法空间去。可它遇上的偏偏是个魔法师绝大多数有效的攻击都不得不借助咒语的威能。我猜这个倒霉的亡灵魔法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咒语竟然都会如此地冗长以至于在面对这头骁勇非凡的“战羊”时咬掉舌头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如果他还有舌头可咬的话。 这是羊咩咩的表演时间它在魔法师身上大力冲撞、无情践踏、用力撕扯简直无所不能。昔日懦弱可欺的可爱生灵如今到了精灵驯兽师的手中已经彻底变了样犹如一只从上古传说中奔出的洪荒野兽把它所有的残忍和暴虐都倾覆在了眼前这个不走运的亡灵魔法师身上。它甚至把这个倒霉的敌人一头顶翻在地然后高高跃起一屁股又一屁股地重重坐在了他的脸上——哦至高神在上这实在是太残暴了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在羊咩咩的帮助下雁阵的战斗形式已经发生了逆转性的巨大改变——她的对手从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任凭她一枪枪地射得骨渣四溅而且基本上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幕幕太过血腥的限制级虐待镜头没有演出很长时间这场战斗一会儿就结束了。魔法师“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尸体被可怕的战羊摧残的体无完肤——当然他原来就没有皮肤——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我猜等他复活的时候恐怕还得花费很大一番手脚把自己重新拼装起来才成。 毫无悬念地干掉这个可悲的对手羊咩咩兴冲冲地跳上断墙在精灵驯兽师雁阵的身边又舔又蹭。这个时候夕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一轮浅白色的满月刚刚升起正挂在远山的轮廓上。羊咩咩伸长了脖子后腿盘起前腿直撑整个身体半坐在墙头冲着那轮满月放声长啸: “咩~~~~~咩~~~~~~~~” 我越看它越像一只错投了羊胎的狼种! “这头肉羊是怎么回事?”羊咩咩的英勇表现让我战武士的自尊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有勇气正视这样一个惨淡的事实:一只二十级刚出头的小肥羊似乎比一个四十多级的战武士更有用。 “我们也没想到……”弦歌雅意一边努力躲闪着巨魔刺客的猎杀一边大声回答我道“……本来我们只是一路带着它升级玩的没想到它五级的时候就多生出来一个‘撞击’的技能有10%的几率击昏对手然后……”精灵神射手的俏脸蓦地一红转身反手射了一箭这才继续说道: “……然后好像就变成它带着我们升级了……” 看了被这头战羊伤到自尊心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这下子我心里平衡多了。 虽然没有强力战宠的帮忙我无法很快战胜对手但没过多久我这边也即将分出胜负。在我拥有的巨大速度和级别优势面前恶魔狂战士根本无计可施只能愤怒地连声咆哮——可惜的是他的战斗力并不像他的嗓门那么强大。 其实原本他还是有机会战胜我的在他进入狂暴状态之后曾经连续三次打出了暴击效果一下子就使我的生命力数值处在了劣势地位。可是一道治疗光波使我的生命力大大恢复过来彻底粉碎了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偏头向一边看去长弓射日悠闲地抡着双截棍笑嘻嘻地看着我吸血鬼剑舞者“口吃跑掉还忘词”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安静地躺在一旁了。 当我一剑把恶魔狂战士刺倒在地整个战团中就只剩下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还在勉励挣扎——弦歌雅意的游击战术虽然成功地保护了自己但同样也让他无法全力进攻这使他的攻击力大打折扣。尽管他始终占据优势但一时半会也还无法给巨魔刺客造成致命伤害。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我们四个人的围追堵截雁阵的火枪、弦歌雅意的弓箭、长弓射日的双截棍和我的长剑不停地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很快就把他逼到了绝境。他也曾经一度撒下一把闪光药剂使出了匿踪的本领想要逃脱我们的围杀可弦歌雅意的听风箭再次让他显出了身型。最后一招保命的技能也被识破巨魔刺客谁敢比我丑终于沦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万般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我不想刷碗啊……” 然后被长弓射日一棍子敲在背上顿时倒地不起。这场战斗就此结束了。 “多亏你们及时出现要不然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战斗一结束我立刻走到两位精灵友人的身边向他们表达着我由衷的谢意。 “是啊是啊差点就死在这里了……”长弓射日大大咧咧地说道对于弦歌雅意和雁阵的救命之恩身为涉空者的他显然不会像我那么看重。他看了看地上四具帝国冒险者的尸体狞笑着舔了舔唇边的胡须杀气腾腾地问道:“……下面你们打算干什么?要不要在这里守他们的尸体杀到他们下线?” 这个主意刚说出口敌人的四具尸体忽然被分解成细小的颗粒化作一道青烟向着刚刚入夜的天空中飞去直到化为一片虚无就好像他们从来也不曾出现在那里一样。 这意味着那四个刚刚和我们进行了一番死战的对手选择了在复活点重新复活宁愿损失随身携带的金钱也不愿再冒被我们守尸猎杀的危险原地复活。看来长弓射日的计划是无法完成了。看着好战的矮人虔信者意犹未尽的惋惜表情我们不由得暗暗好笑。 “我们的弓箭和弹药不多了还需要补给一下先找到附近的集镇再说吧。”弦歌雅意提议道。 “集镇就在东边翻过那个山坡就到了我们带你们去。”我一边说一边走在了最前面为我的精灵朋友们领路。很快我们就出了这个荒村一路向着距离我们最近的卡勒镇走去。 在路上雁阵说起她为自己正在使用的这把巨型火枪“塞拉炯”而头痛。这把火枪的级别太低已经不是很符合精灵驯兽师现在的级别了。可是这件稀有武器的各项附加属性又特别出色就这样舍弃不用实在有些可惜。这让她难以取舍——其实这一点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很明显地体现了出来:在级别占优的情况下雁阵的火枪在那个亡灵魔法师的冰系魔法面前难有还手之力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火枪的攻击力不足造成的。 听闻雁阵的苦恼长弓射日得意洋洋地昂起了头:“交给我办了就好我的生活职业是武器制造师。武器制造技能升到二十四级的时候就能对武器重新改造提高它们的属性了。” 听到长弓射日自吹自擂的夸耀之词雁阵的脸上一阵欣喜:“那太好了你现在几级了?” “十二级……”长弓射日脸上一红灰溜溜地夹起了他的……胡子。 “等你升到二十四级的时候这把枪都已经可以卖废铁了。”听到长弓射日的回答弦歌雅意冲他翻了翻白眼看他的表情似乎比雁阵还要失望。 我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解下背囊从里面找出了一大包“高能火药”。这是需要六级炼金术才能炼制的物品比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普通火药具有更大的爆炸力我之前在练习炼金术技能的时候做了不少出来。据介绍说用这种火药制造的火枪子弹具有更大的杀伤力还能提高穿透攻击的发生概率。 “这些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帮助?”我问道。 看见这些高能火药长弓射日眼前一亮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嗨呀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炼金术士?杰夫可真有你的这下我有办法了!” 长弓射日告诉我们他在前两天刚好学会了制造火枪“穿甲弹”的技能所需要的材料他都找齐了就是没有找到足够数量的高能火药——这大概是因为学习炼金术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的缘故吧。 长弓射日向雁阵许诺一到达卡勒镇就为她制造出一批穿甲弹出来。这些高级火枪弹药足以使雁阵的火枪攻击力提高一个档次虽说仍然谈不上出类拔萃但也足以应付她可能要面对的战斗了。 正说得兴高采烈长弓射日忽然眉头一皱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奇怪我怎么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呢?” 刚才忙着赶路我一点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可现在经他这么一说我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只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总好像身边少了点什么似的。 我们相互打量了一下:铠甲、头盔、武器、靴子、背囊……一应俱全一件不少可心头那种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的不祥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少了什么呢?我们心里直纳闷埋着头一起犯起了迷糊。 这时候一道微风将一阵愤怒的咆哮声送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杰夫长弓你们打完了架居然说走就走了还走得那么快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长弓射日你个尾巴长在下巴上的死矮子你是怎么当牧师的就连复活术都不给我用一个害得老子拼死拼活跑了十分钟才找到地方连尸体都烂成一具牛骨头了。你们都给我站住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我就不姓牛——虽然我本来就不姓牛!” 我们猛然醒悟——难怪我们始终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原来我们什么东西也没有忘——我们忘记的是个大活人……呃应该是头大死牛——牛百万的尸体被那个亡灵魔法师啃成了一堆牛骨头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只顾着回镇子结果把他给忘了。 看着背后双眼发红、两角发亮、挥舞着比我的腰还要粗两圈的黑曜石柱冲上来的牛百万无比悔恨的歉意从我的心头涌上胸口我只能用一种方法向他表达我发自内心的忏悔之情…… “快跑啊别让他追上来了!”我冲着长弓射日大喊一声拔腿就跑。落后一步的矮人虔信者同样又惊又悔脸都吓得白了不少跟着我跑了起来一边跑着还一手一把抄起胸前又厚又密的长胡子生怕被它们绊住了脚。 “老牛你不要生气啊关于你的尸体变成牛骨头的问题你完全可以坐下来喝杯茶平心静气地听我解释……救命啊!”他一边逃一边大声叫嚷着。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神爱世人,更爱牛头人 第六十四章 神爱世人更爱牛头人 回到卡勒镇我、长弓射日和牛百万三个人纷纷找到各自的雇主把已经完成的任务向他们交接完毕领取到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酬劳。弦歌雅意和雁阵也跟着我们把整个镇子逛了个遍修理好了身上的铠甲装备也备足了各种药品。 卡勒镇是个规模挺大的城镇人口众多商业繁华不亚于一座中型的城市。在这里寻求帮助的市民和商人也特别多一般的冒险者在这里都能接受到不少任务。不过这个热闹的集镇位于坎森平原的东部面对着物产丰富的大草原是捕猎者和皮货商人的天堂。在这里接到的任务十有八九和捕猎有关不是猎杀几头草原雄狮就是扒几张蜥蜴的外皮。和雁阵这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在一起弦歌雅意只能看着那些报酬丰厚的捕猎任务无奈叹息可怜兮兮地接受了一个送信的任务。 这个任务需要他们穿越草原去萨尔忒萨斯高地的提特洛城把一个六十多岁、脸上的褶子比蝙蝠还多的中年贵妇的情书交给驻扎在那里的兵团参谋恩里克子爵阁下。 在弦歌雅意他们俩之前我们早已经帮这位贵妇送过三封情书并且亲眼看见了恩里克子爵阁下的容貌——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英武军人收到这些年龄足以当他祖母的情人写给他的情书时他居然欣喜异常对着写满绵绵情意的信纸亲吻个不停。我当场就感到自己身上的大颗鸡皮疙瘩砸肿了脚面。相信我亲眼见证这段惊天动地的旷世畸恋对于送信者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更过分的是恩里克子爵只会给你十枚银币作为送信的报酬——这点零钱甚至还不够穿越大草原时靴子的磨损费用而如果你还想乘坐公共马车回到卡勒镇就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补贴路费了。 面对这个举世无双的超级垃圾任务雁阵居然饶有兴致拉着弦歌雅意就一起上了路而我和长弓射日则趁他们送信的时间制作穿甲弹等雁阵回来的时候交给她。 在卡勒镇的炼金实验室里我把一路上搜集到的材料分拣出来放到魔法熔炉中搅拌努力制造出更多的高能火药。长弓射日则坐在一旁掏出形形色色的工具对着刚买到手的铜板又敲又打忙个不停。已经完工的穿甲弹一排排地放在桌面上比起普通的火枪弹药这些特殊的子弹更加细长弹头也更尖锐只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刺痛的感觉——我可不想知道被这种东西一枪打在屁股上的滋味如何。 只有牛百万无所事事在实验室里漫不经心地四处溜达有时候走到我们身边看看我们的工作不过很快他就会感到乏味立刻又走到一边去。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啊?”这已经是焦躁的牛头人圣骑士第九次向我们问这个问题了。 “很快就好了。”我这也已经是第九次这样敷衍他了。 “可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他不满地嘟囔着。 “哦是吗?我下次还会这么说的。”我白了他一眼。 他一时语塞又耐不住性子地溜达到了别处把门口桌子上的几件试验工具摆弄得乱七八糟走到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转回了门里十分烦躁地摸了摸头上的犄角终于忍不住又跑回到我的身边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啊?” “你给我闭嘴!”终于我和长弓射日的耐心消磨到了尽头已经完全无法再容忍他这折磨人的絮叨劲了。我简直怀疑牛百万头上那对长角和身上那张粗糙的牛皮会不会只是一个精妙的伪装如果我们用力把它撕开也许会在里面发现一个饶舌碎嘴的半身人。 我们粗暴地把这个唠叨的大块头一脚踢到墙角中去勒令他在我们完成工作之前不许再多说一句废话否则我们并不介意把他那根超长的牛舌头割下来做条腰带。我们的恐吓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作用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牛百万只敢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里用满含幽怨的硕大目光安静地瞥我们两眼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实验室的墙壁上郁闷地画圈圈玩。他那根手指又粗又壮划在墙上不时发出破坏性的“咯吱咯吱”响声我甚至有些担心他万一把自己满腹的委屈都发泄在这堵墙上把墙壁抠出一个打窟窿来就不好了。 不过好在很快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就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更好方法。 这个炼金实验室是由一个破旧的老瓦房改造而成的房屋低矮阴湿、破旧不堪地板比外面的路面还要低上一截。即便是在生物种类繁多的自然界中能够适应这种恶劣地居住条件的物种也屈指可数人类很不幸地占据了其中的一个名额而另外还有一种不怎么受欢迎的小动物也经常在人类不知晓的情况下未经许可就成为了我们的邻居。 我想你已经猜到我说的是什么了没错那就是——老鼠。 和所有阴暗潮湿、陈旧破败的老房子一样这间炼金实验室里也居住这一个枝繁叶茂的老鼠家族。那些恼人的小东西经常从黑暗的角落里偷偷爬出来然后趁你不备“吱”地一声飞快地逃窜到另一个角落中然后没入隐藏在书橱或是餐桌后面的洞穴里。 正当牛百万蹲在墙角的时候一只倒霉的老鼠刚巧从他身边跑过牛百万随意地朝它拍了一巴掌那只老鼠顿时凄惨地四脚朝天当场死去灵魂化做一条纤细的白线射入牛百万的胸膛——它脆弱的灵魂为杀死它的“豪勇”的圣骑士象征性地增加了一点经验值。 立刻牛百万就爱上了这个充满了挑战性的捕鼠游戏。他开始专注地观察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老鼠出没的痕迹。起初这些老鼠迅捷的行动很是让他手忙脚乱了一阵四五只老鼠接连逃脱了他的捕杀。但是很快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就掌握住了这些老鼠行动的规律逃脱他捕杀的老鼠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就很难再有一只老鼠能够活着逃脱他的魔掌……呃牛蹄了。 对于牛百万通过虐杀一级的小老鼠来彰显自己强大武力的心理扭曲的行为除了视而不见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方法来对待了。事实上只要他不再继续虐待我们的耳朵我们并不在乎他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干些什么。更何况尽管提供的灵魂之力非常稀少但杀老鼠毕竟还算得上是一件锻炼身体、提升经验、有益身心的健康工作。 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个侏儒和一个女性矮人结伴从窗前走过。他们走得挺快我没能看清楚他们的职业和名字不过在他们的名字下面都写着一模一样的一行小字让我瞧了个真切。上面写的是: “拔你长增高鞋垫vip客户联谊会”。 很显然这应该也是一个冒险公会的名字。从它的名字来判断我猜这肯定是一个矮人和侏儒成员占据了大多数席位的公会。 “原来我们大陆联盟也有了公会了啊。”我随口说道。 “那次合服战役之后就开放公会系统了听说现在联盟的公会已经快到二十个了吧。”长弓射日对我解释道。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似的一个已经加入公会的半兽人战武士背着大斧正巧这时候从窗口走过他隶属的公会名叫“上海老年斧头艺术表演团——前上海斧头帮”。 “说起来刚才我们杀的那四个末世帝国的人好像也是属于一个公会的吧。”我忽然想到这一点。 “是啊帝国那边的公会好像也有十六七个了呢。”长弓射日的消息好像比我灵通得多…… “咚!”一声巨响从旁边传来把我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我们发现“骑士中的骑士”牛百万阁下已经完全沉迷到了这个宰杀老鼠的暴力游戏之中了。在接连杀了四五十只老鼠之后他已经不再满足于使用普通的攻击来解决这些弱小的生命转而开始使用起他的技能来。神圣冲撞、惩戒之光、沉重打击、战争践踏……即便是面对强敌的时候我也很少见到他如此大肆地使用战斗技能对魔力的巨大浪费一点儿也不惋惜。如此众多的强力技能以如此密集的频率敲打墙壁和地面这间房屋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摧毁我只能将它归于至高神达瑞摩斯无所不在的伟大意志。 粗大的黑曜石柱挟着强烈的旋风抡过宵小鼠辈无处遁逃只能在圣骑士强大的战力面前束手待毙。看见这个景象我忽然觉得养猫未必是防范鼠患的最好方法或许在家里养一个牛头人会是一个更好的灭鼠良方——当然你可能要冒上一点点房子被他暴力拆除的小风险可是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情不都得冒一点风险么? 无奈地把鄙夷的目光从牛百万的身上收了回来我们一面接着进行手中的工作一面继续着关于公会的话题。 “这么说现在的公会好像不是很多呀。创建一个公会很难么?”我好奇地向我的矮人朋友请教道。 “要求还是挺多的像什么会长和两个副会长必须要达到四十五级以上啊、成员要超过二十个人啊、公会财产要超过五千金币啊、缴纳五百金币的建帮费用啊之类的。不过这些都还算简单最难的是要必须得到一块‘信念之石’有了信念之石才有资格申请建立公会。”我一直很纳闷长弓射日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消息的? 吵人的“哐哐”声不时从牛百万那里传来弄得我几乎连长弓射日的说话声都听不大清楚了。我不满地瞥了一眼正沉醉于欺凌弱小的变态快感的牛头人继续问道: “信念之石?那是什么?在哪里能找到?很难得吗?” 长弓射日无奈地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怎么老兄难道你从来都不浏览主页的么?主页上都有通知的呀!”不等我问他这个“主页”是什么他就继续说道: “信念之石的获取几率是很低的整个服务器一天最多只能出两块帝国一块联盟一块而且还有可能一块也打不出来。它出现的地点完全随机没人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玩意儿。不过据说有些地方掉落的几率可能更高一些……老牛你的动静能不能小点我都快要听不见自己说话啦……” 训斥完喧闹得有些过火的牛头人圣骑士长弓射日继续说道:“还记得那个‘一生执着于梦’吗?就是当初和老牛一起开无敌做挡箭牌的那个圣骑士开放公会系统的第一天他就认准了龙脊山脉的炽热洞窟带着人连着刷了七次结果果然刷出一块信念之石来。他创建的‘惩戒之锤骑士团’也是咱们服务器第一个公会。” “那他的运气可真不错。”我羡慕地赞叹道。 “只靠运气可不行人家可是花了很大工夫在公会上的……我说老牛你不用对一只耗子使用神罚星光这种群体攻击的超必杀技吧!” 牛百万半跪在地上面前是他虔诚召唤神力降下的无数毁灭之光那晶莹闪耀的光环把整个房间都映成了碧蓝的颜色。那只可怜的老鼠早在第一道星光降下的时候都被击成了一具鼠尸没能有幸目睹这场至高神降下人间的璀璨光辉。听了长弓射日的痛斥牛百万有些羞涩地看了看我们面颊居然难得地泛起一层微弱的红光。 “加入公会有什么好处么?”我继续向消息灵通的矮人虔信者请教着。 “有许多事情还是很方便的你升级技能需要的原材料有人提供完成高难度的任务有人帮忙买装备钱不够了可以借款下副本的时候还能随时找到帮手。” “既然那么好那你怎么不加入一个公会呢?” “有许多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你要提供被人升级技能需要的原材料帮别人完成高难度的任务借钱给别人买装备随时准备陪别人下副本……” “听起来好像是挺麻烦的。”我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最讨厌的是加入别人的公会一点成就感和归属感都没有。就算要加公会也是自己找几个朋友成立一个的好。”长弓射日补充说道。 “是啊要是我们自己能成立一个公会那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了。”我完全赞同长弓射日的说法。 “成立公会?哈哈做梦吧打到一块信念之石比你在一天当中连续被雷劈中两次的概率还低。指望着咱们能打到一块信念之石我还不如去买两张彩票碰碰运气呢。” “哐当!”牛百万大概是终于厌烦了在房间里捕杀老鼠的游戏终于把他的黑曜石柱仍在了地上表情紧迫地向我们走来——在这之前他恐怕已经杀了不下两百只老鼠。居住在这个房间里的老鼠家族还真是异常地繁盛就算是损失了那么多亲友的性命它们还是接连不断地出现在墙角并且不知死活地持续让牛百万拍扁。 “长弓、杰夫你们……”牛百万急切地想要开口说道。 “……我们马上就干完了!”我真的怕了这个牛头人圣骑士的啰唆劲儿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忙不迭地打断了他的话连声回答道“……只要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了。”这一回我说的是事实现在我已经把手中的原料消耗得一干二净不可能再制造出更多的高能火药了。只要长弓射日再加把劲儿把眼前这堆火药全部做成穿甲弹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了。 “……可是杰夫……”牛百万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到满意仍然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 “拜托你还是有始有终地完成对着墙角画圈圈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长弓射日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大块头踢进墙里面去。 “其实我已经……”牛百万看起来忿忿不平。 “我们都知道你已经等了很久不过既然那么久都等了你应该不介意再继续等一小会儿吧。而且就算我们做好了这些子弹不还是得等雁阵他们回来吗?”我竭力安抚着我们的牛头人朋友。 “可是我杀老鼠……”牛百万似乎觉得有些委屈。 “杀老鼠是件很高尚的工作消灭四害、人人有责。而且杀老鼠还有经验拿。你不是快升级了吗?你看只要你再杀……嗯……七万九千六百四十一只就够了其实这也不是很多嘛。”长弓射日对牛百万消灭老鼠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不过他显然没有考虑到如果这间破房子里如果真的藏着七万多只老鼠的话与其让牛百万思考如何消灭他们提升级别倒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如何逃命的好。 “我只是想……”牛百万不屈不挠地为自己争夺话语权! “你给我们住口!”“让我们给他一个教训吧!”终于我们的忍耐心彻底被消磨到了尽头对这头饶舌牛的不满得到了彻底性的清仓大爆发试图用强制性手段让牛百万重新学会如何保持沉默。正当我们一拥而上三拳两脚把他掀翻在地开始讨论究竟是用臭袜子塞住他的嘴还是用裤腰带给做个牛嚼子的时候牛百万奋力挣扎从我们坐在他身上的屁股底下好不容易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着一块淡黄色的透明晶体在我们面前努力挥舞着。 看见这块晶体我和长弓射日瞬间进入了石化状态。 信念之石蕴含着信仰原力的神迹之石灵魂的瑰宝、勇气的源泉。获得他的勇士将会团结自己的伙伴成为让人敬仰的领导者开创一番伟大的事业。 以上就是这块晶体的介绍语。 “你……你从哪儿得到这个东西的?”在长弓射日之前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矮人的眼珠子能够瞪得比牛头人还大。 “唔唔……这是我刚刚打出来的……”牛百万声音沉闷地回答道——因为长弓射日的屁股正坐在他的脸上所以他的声音没法不沉闷。 “从哪里打出来的?”长弓射日看上去快要抓狂了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和我心里所想的同样荒诞的猜测难道说是…… “这里除了老鼠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杀吗?” 居然是真的! 一道无声的惊雷撕裂我的头脑彻底毁灭了我原本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的感官。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说什么“辛勤复出总能得到等值的回报”可有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怀抱着满腔的热情和勇气面对强大凶残的地狱炎魔复出了巨大牺牲才得到的稀世宝物另一个家伙居然闲着无聊随手杀杀老鼠就毫不费力地拿到了手中。我生平头一次觉得无上的至高神达瑞摩斯对待他创造的智慧生命也并不完全公平…… 最起码从眼前发生的事情可以推断出他对牛头人就显然更慷慨一些! “你们……看清楚了没有?”牛百万用低沉的声音费力地对我们问道。 “看得很清楚。”我们如实回答道。 “那是不是……可以把你们的屁股……从我身上拿开了?” 我们这才幡然醒悟刚才我们好像还差点把臭袜子塞进这个走运的牛头人嘴里。长弓射日站起身愣了愣神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灵光乍现似的对我们说道: “我先下线一下大概十分钟以后就回来。”说着他的手中发出涉空者特有的魔力光辉身体变得稀薄透明——这是涉空者正在穿越时空位面的乱流、离开这个位面世界的象征。 “你要上哪儿去?”牛百万急忙问道。 “……去楼下买张彩票!”长弓射日的声音渐行渐远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消失彻底离开了法尔维大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闲着无聊 第六十五章 闲着无聊 “……就叫做‘信息产业边缘化群体网际数码焦虑应激行为及自我异化诱发的单向度自我伦理新思潮与构建网际无政府主义伦理道德体系研究中心’怎么样?”靠在大树底下举手发言的是弦歌雅意。这个博学的精灵最让我钦佩的一点是以上这一长串话他都是以最标准的大陆通用语来讲述的可我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老实说我很怀疑如果让他现在再讲一遍的话他能不能把这个名字一个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弦歌雅意的话立刻引起了相当强烈的反响最先跳出来表示反对的就是我们的矮人虔信者长弓射日: “这个名字不好书卷气太重威慑力不足我们应该有一个威武雄壮、能够让人望而生畏的强悍名字比如说‘反攻枯萎之地全歼来犯之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之法尔维大陆联合公立陆军指挥学校首期函授班’怎么样?” 不管你们的感觉如何反正我个人是丝毫没有从这个名字里听出一丝一毫威武雄壮的意味来。 “我反对火药味太浓的名字不好而且在野外容易引起帝国玩家的敌意太危险了而且这也不符合时代潮流。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冲突和战争只是局部行为嘛我提议就叫‘枯萎之地喀斯特地貌特色自然生态风光自助游旅行团’吧。”长三角摇头说道。 “我觉得……” “我认为……” “还是叫做……” 我们都知道我们勇敢的正义之友、幸运神迹的彰显者和传播者、牛头人中的至高神信徒、猥琐鼠类的屠戮者和死敌——圣骑士牛百万——从一只死老鼠身上翻出了一块建立公会所必备的“信念之石”。尽管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至高神的意愿被曲解了的样子可它毕竟还是确定地发生了而且让我们对自己的未来浮想联翩。等到长弓射日不知道从哪里买完了那个不知是什么鬼东西的“彩票”重新归来、弦歌雅意和雁阵也完成了他们的送信任务回到卡勒镇之后我们进行了一番简短的讨论最后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由我们自己来组建一个全新的公会。 对此我的想法是:既然至高神让这件不可能的幸运之事在我们手中发生那他必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我们应当遵从神的旨意行事。 明确了近期的共同奋斗目标我们五个人都翻开自己手中的冒险日记开始翻检里面那长长的一串联系人名单希望能够从中挑选出志趣相投的朋友尽快凑足组建公会的人员数量。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对于组建一个新公会的事情抱有兴趣的人出乎意料地少他们要么已经是某个大型公会的成员无法在接受我们的邀请;要么则干脆地告诉我们自己是个懒散的人在法尔维大陆冒险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也不希望受到更多的约束;还有一些人他们并没有立刻明确地答复而是非常有礼貌地告诉我们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他们帮忙他们一定会义不容辞而这种承诺事实上是一种很有技巧地拒绝言下之意是:加入公会的事情就免谈了吧。 最终我们能够联络到的人并不多:牛百万第一个拉来了可爱的精灵族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长弓射日找到了半兽人影贼长三角;我给已经不知道转职成了专精哪项技能的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发了一封邀请信函可半天也没有收到回音正当我对这份邀请彻底绝望了的时候他的回函才万分不愿地姗姗来迟告诉我们他“马上”就到——对于这个家伙十分扭曲的时间观念我实在不抱太大的希望。 我还给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发出了一份邀请可他立刻回信说另外一个朋友刚好正在邀请他加入公会而他也已经同意了。正当我不得不遗憾地把他从备选名单上划去时牛百万告诉我们他成功地邀请到了一位侏儒吟游诗人的加盟这让我立刻明白了降b小调夜曲所说的那个“另外一个朋友”是谁。 雁阵拉来了他的好姐妹妃茵——尽管长弓射日、弦歌雅意和我都和这位令人尊敬的人类魔法师小姐很熟可都不约而同地把她放到了最后一个备选名单上连她都不得不获得了邀请可见我们是多么的无奈。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只凑齐了组建公会所需要的二十个人的人数下限的一半。没过多久为了组建一个全新公会而聚集到了一起的人们就汇合到了一处开始为了这个新公会光明而曲折的未来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先引起讨论的是这个计划中公会的名称问题。在大家高昂热情的推动之下我们确实征集到了不少名字可让人头晕的是这些名字都是诸如“法尔维大陆奸夫淫妇痴男怨女你情我愿干柴烈火红杏出墙藕断丝连援助交际情感速配联谊会”、又或者是“德兰麦亚法律援助中心唯一认证有黑社会性质和严重暴力倾向的合法组织”、还有“伦理与道德的狭缝中追求爱与和平风靡无数同人腐女的末世君王达伦第尔陛下法尔维大陆联盟阵营秘密后援团”之类的东西。在这一轮一轮又一轮热烈而友好的争论中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发现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是一些只会把名字起得古里古怪而晦涩深奥的家伙会把名字起得短小明白的人居然令人绝望地一个也没有。 很快大家就发现关于公会命名的问题一旦开始讨论就没有办法停歇下来。这个不幸的现实让大家很快达成了统一意见:不如把公会命名的事情暂时先放在一边让我们考虑一下目前需要解决的其他问题比如说——如何凑齐二十个人。 妃茵很快提议给在场的十个人下达指标让我们每个人都规定时限之内至少诱拐一个人入伙如果如期完成了诱拐任务就把这份成绩计入未来公会的贡献值之中;而如果逾期没能完成的则要采取罚款的惩罚措施。尽管对于组建公会来说“诱拐”这个词似乎并不专业但用在这里却是相当的精准恰当。这是一个很公平的提议很快就一致通过了——此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件小事情:如果我们终究没能凑齐二十个人组建公会这笔罚金要交给谁。不知为什么似乎凡是接受了这个提议的人在内心深处似乎都默认只有妃茵大小姐才是唯一有资格接受这笔罚金的人。 “可是如果别人问起来我们这到底是什么公会那我们该怎么回答啊?”长三角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发问道。 “就叫‘同在一片蓝天下泛大陆野生动物生存权益绿色和平保护机构’吧。”雁阵忽然提议道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已经毫无预兆地成为了一场混乱的诱因。 “那还不如叫‘老歌大家唱经典怀旧金曲爱好者歌友会’。”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降b小调夜曲提出的建议。 “能不能叫‘一路发发发国际经济贸易集团有限公司派驻法尔维大陆办事处’?”妃茵忽然插嘴道。 “我看还是叫……” “应该叫……” “就叫做……”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现场重新恢复了原先嘈杂混乱的样子各式各样又臭又长让人光是理解字面含义就起码需要发上两三分钟呆的诡异名字像匕首和投枪一样被掷来掷去而事实上它们存在的生命力比正确理解它们所需要的时间还要短暂这些名字一旦被某个人提出就会立刻遭到更多人的无情打击立刻成为一个作废的备选公会名被下一个同样愚蠢的名字取而代之。 “杰夫你难道没有什么建议么?”终于弦歌雅意从这场看起来没有最蠢只有更蠢的无意义的争论中暂时挣脱了出来然后他很自然地发现了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发表任何见解的正常人——我! “我?”突然被问到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回答他说:“本来我是希望公会能起一个类似‘夜风低语者’或者是‘无声之刃’之类又冷又酷的名字可是现在看起来我们和‘轻吟’、‘低语’、‘静寂’、‘沉默’之类含蓄矜持的冷静词汇实在是搭不上边只是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而已。所以说……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名字来……” 听到我的回答弦歌雅意忽然眼睛一亮打断我说:“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名字来。” “不是这个是上一句啦上一句!” “上一句吗?嗯……我说了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吗?” “谁会把这样随口说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啊!” “就是那一句拉我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来着?” “哦是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啦怎么了?” 弦歌雅意猛地拍了一下手掌转回头冲着仍然在七嘴八舌争论不止的人群大喊了一声:“大家都不要吵啦杰夫里茨刚刚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刚才还如同一大群马蜂一样嗡嗡哄闹的人群“唰”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刚才的所有声响在忽然间就被某种奇异的魔法冻结成了冰块、再也无法在空气中传递了的样子。四周安静得就连风吹草叶的沙沙声都显得很嘈杂这乍然出现的沉默气氛让我不留神吓了一跳。 八双疑惑和期待的目光同时望向我的脸如果眼神也会像凸透镜一样聚焦产生热量的话恐怕此时我的脸已经被烧糊了吧。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身旁的弦歌雅意自己心里暗自纳闷着:咦我说了什么特别的话了吗? “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怎么样?”弦歌雅意兴奋地说。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越发纳闷了起来。我刚才被吵得昏昏沉沉的头脑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不晓得弦歌雅意究竟在说些什么。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一开始都是一阵白痴般的愕然渐渐地有些人的脸上显露出了少许了然的表情进而有了赞许的笑容。 “这样啊……”降b小调夜曲说道“……虽说听起来有些古怪可倒是很准确地把握住了我们共同的特点哟——我们本来就是一群闲着没事的人嘛有事的话谁会来这里?” 啊?不会吧?难道说他的意思是……我有些脑袋发懵。 “而且一天到晚打怪升级本来就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嘛!”长三角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什么跟什么嘛他们该不会是打算……这也太荒唐了吧!他们还真是一群乱七八糟的家伙啊! “而且我们刚才好像也确实是在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吧。”精灵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红着一张俏脸对他们刚才的混乱行为做着深刻的反省。 “而且……”长三角四下看了看加入这个团体的人最后终于死心地承认道:“……恐怕我们以后也会经常这个样子吧。” “所以说……” “于是……” “这样看来……” “我同意……” “终于决定了吗……” “名字确定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救命啊!不要啊!以至高神洞察一切的如炬目光祈祷这里除了我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正常的生命体存在了吗? “那么……”弦歌雅意清了清嗓子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大声说道:“……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我们公会的名字就叫做:‘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吧!” 此处有稀稀拉拉的凌乱掌声响起。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仓库也疯狂 第六十六章 仓库也疯狂 “……等级二十五的灵智头盔二十智五十命新手小极品挥泪大甩卖一枚金币半卖半送了啊……” “……专营腐骨水、迟缓药剂兼营各类强效毒素物美价廉、老少咸宜绝对是您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等级提升清仓处理自用装备一套批零兼营接受小刀非买勿扰……” “……职业代练两百块钱三周四十级加一块百包魔法装备一套先钱后号诚信经营连锁服务有意者请联系……” “……组队抢劫我们家楼下的建设银行有强力肉盾、强力冰法只要治疗只要治疗……” 我和半兽人影贼长三角茫然地站在里德城的中心广场上看着眼前这些声嘶力竭大声叫嚷着的商贩们。他们大多在地上铺开一张布匹将自己要出售的货品摆在上面然后口若悬河地大声吆喝着熟练地使用着商人们那套特有的叫卖语言热情地向过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货物。还有一些人的口号喊得很吓人自称什么:“血泪斑斑跳楼大降价”、“千载难逢只此一天特卖会”、“一朝拥有别无所求的超级极品”让人很难不怦然心动。其实只要你仔细观察对比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的货物并不真的像他们所吹嘘的那么好而且价格也不是真的特别低廉。 “我们……该怎么办?”我迟疑地问长三角。 “我怎么知道?”长三角冲我翻了翻白眼“自从大学毕业前在学校里卖旧书之后我已经快十年没有摆过摊了。” 大学是什么? 为了尽快凑齐创新公会所需要的二十个人妃茵下达了死任务命令我们每个人无论使用坑蒙拐骗哪种方法必须在两天内至少发展一个“下线会员”否则就要接受罚款的处罚。每发展一个下线都会增加相应数额的贡献值发展的下线越多贡献值就越高;而倘若下线继续发展下线那么上线也可以得到相应的贡献值提成——唔好复杂的算法。 在通过这一系列决议之后我们斗志昂扬地排成一排在妃茵的带领下振臂高呼“我们是最棒的”、“我们的公会一定成功”、“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之类振奋人心的口号然后就开始积极行动起来分散到各个城市中招收潜在的会员。 临别前弦歌雅意看起来面色苍白胆战心惊地问长三角:妃茵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搞传销? 长三角无语摇头一脸“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的无奈表情。 现在我们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紧皱着眉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愣了半晌长三角咬了咬牙凑到我耳朵边上小声地说了几句话。等他说完我瞠目结舌惊讶地合不拢下巴——这下子我彻底相信半兽人的廉耻观和人类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了。 再次站在熙熙攘攘的里德城街头我们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色彩很艳丽的衣服长三角的前额上绑着一根红色的头带——这原本是只有一级的新手才会佩戴的初级头部护具——而我的手中也多了一个小鼓和一支鼓锤——这也是吟游诗人的初级装备之一。 “这样真的能行……吗?”我十分不确定地问道。 “以前的老电影里都是这么干的应该有效吧。”从长三角的语气中我实在感受不到任何自信心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看才好。我们现在就……” “……上吧!”他无比悲壮地说道。 “咚咚咚咚咚……”长三角一声令下我卖力地敲打起手中的小鼓来。虽然我不是从旋律的艺术中获取力量的吟游诗人无法使鼓声产生任何效力但这并不能妨碍我把它敲得很难听而且大声足以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吸引到我们的身上来。 看到我成功地吸引了过往人群的注意力长三角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力地吆喝起来: “……诸位哥们姐们弟们妹们老少爷们们……” “咚!”我不失时机地敲了一下小鼓强调着半兽人影贼的语气。 “……常言说得好……”“咚!”“……在家靠父母……”“咚!”“……出外靠朋友……”“咚!” 刚开始的时候长三角还不太适应在众多围观者面前大声叫嚷说话的时候总未免有些面红气短。可慢慢地他渐渐适应了这份街头叫卖的工作直到后来就完全进入了角色彻底松弛了精神开始用一种让人费解的市井语态异常流利地胡说八道起来: “……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家财万贯也难免一时不便古诗有云儿行千里母担忧路上行人欲断魂孤帆远影碧空尽西出阳关无故人……” “咚!”我真不知道这个粗鲁肥胖的半兽人是从什么地方学到这么多怪异韵文的它们的含义听起来似乎确然是有一些关联的可当它们像这样组合到一起之后我又觉得完全不符合正常的语言逻辑让人根本无从理解。 在长三角的卖力吆喝下围过来的人越挤越多里里外外站了好几层。有些外围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好奇地问自己周围的人而这些人同样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半蒙半猜地给出一些奇怪的答案: “听说有人学会了新技能马上会表演胸口碎大石……” “大概是卖巨人药水的吧和大力丸不是一回事么……” “两个笨蛋被盗号了正在裸体要饭呢……” 先不管我们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偏差好不容易长三角终于说完了他那套啰唆的开场白进入了实质性的话题: “……我们想要组建一个公会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大家多多帮忙、多多照顾。有意报名的请留下联系方式……” 长三角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已经开始哄闹着散开了: “什么啊原来是公会招人……” “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公会连人都凑不齐没前途的……” “大力丸呢?卖完了吗?” “我们要看胸口碎大石!” 正当我们因为招收计划的失败而沮丧不已的时候在广场上的不远处传来了巨大的骚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忽然从空气中感受到一缕清明的寒意一些细小的“嘶嘶”声从半空中传来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我们看到半空中有一片空间发生了变化天空中的云朵从上面经过结果都被扭曲成了滑稽的形状。紧接着这片空间逐渐呈现出冷艳的蓝色然后一块块发着蓝色幽光的冰晶从这个扭曲的空间中散落下来覆盖住了广场上的一片无人空地。冰晶不断地碰触着地面不住发出着清冽的声响。 一团乌云不知什么时候覆盖在了这片冰晶的上面继而从乌云中落下道道耀眼的闪电。闪烁的电光透过从天而落的冰晶散发出比蓝宝石还要亮丽璀璨的奇异光泽同时一道嫩绿色的旋风凭空升起为着场冰与电交织的奇异景象增添了一丝生命的气息。这精彩的景象立刻就吸引了大量的人群。 这样一个短暂而绚丽的人造景观其实是由三个大范围攻击魔法组成的首先是一个“暴风雪”四十级魔法其次是三十五级雷电系魔法“电闪雷鸣”最后一个则是由掌握了大自然破坏力量的德鲁转职职业“守护者”施展出的法术“绿野之风”。 这三个魔法的等级都不高任何一个转过职的魔法师和德鲁伊都可以从训练师那里学到它们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法术。但是像这样把它们组合起来产生出与战斗完全无关的奇妙视觉效果这就需要三个施法的人无论是对施法时间还是对施法位置都必须有着良好的控制相互紧密配合才能成功。 当这场精致而华丽的魔法组合表演散去一个名叫瑞雪飘香、身上穿着粉红色和白色相间的可爱套装的精灵族女牧师站了出来。她四下看了看笑容可掬地冲着围观的人群打着招呼然后走到空地的中央用清脆的声音向大家说道: “大家好我是‘惩戒之锤骑士团’人力资源管理部的香香这三位是我的助手……”说着她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两个魔法师和一个守护者——刚才施放法术的应该就是他们了吧。 惩戒之锤骑士团?那不是我们的老熟人圣骑士“一生执着于梦”创建的第一个大陆联盟的冒险公会吗? “……今天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向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精灵女牧师瑞雪飘香继续说道“……我们‘惩戒之锤骑士团’即将招收十名新会员他们的主要任务将是探索骷髅旗群岛的暗礁堡副本……” “……新会员必须是四十五级以上的转职成功人员至少能保证每天晚上有两个小时的在线时间强力防御职业和治疗职业条件可适当放宽我们优先录用……” “……新会员入会将会获赠相应职业的高防御、高生命铠甲一件并有机会无条件更换强力武器……” “……探索副本所得的物品可以优先挑选下副本前三次所获金钱全部归新会员个人所有……” “……公会成员在公会交易所内可以享受药品八折、装备修理七折、各种生活职业生产资料九折的优惠……” “……前十名报名者无论录取与否都将免费获得我们公会提供的一次武器升级锻造机会……” “……名额有限机会难得希望加入我们‘惩戒之锤骑士团’的朋友们请尽快行动只要将你的种族、职业、级别等相关资料寄给我就有机会加入最强大的联盟公会……” 瑞雪飘香说完这些话三个施法职业者再次联合出手制造出了一个绚烂的魔法景象。许多人当场就掏出自己的魔法笔记本开始给瑞雪飘香写报名邮件。不少人闹哄哄地围着瑞雪飘香问这问那大部分都是一些关于加入公会的问题当然中间也偶尔夹杂着“公会里有多少女玩家”、“像你这样的美女多不多”之类让人很感兴趣的问题。 看着惩戒之锤骑士团招收会员的热闹景象在看看我们这边人丁寥落的可怜模样我不由得看了看手中的小鼓又转过脸来瞧了瞧长三角那张肥胖的兽人脸蛋轻声地说了一句: “三角你的法子……好像……不管用啊……” 臃肿的半兽人影贼愣了愣神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掏出自己的魔法日记本飞快地在上面书写起来。我掂着脚尖瞥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给瑞雪飘香写报名入会的信笺。 “你疯了?你真的打算加入那个惩戒之锤骑士团么?那我们怎么办?”我大吃一惊。 其实长三角加入哪个公会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强悍的“货币采集者”妃茵大小姐的态度:要知道找不到新会员就会受到罚款的惩处要是我告诉他我非但没有找到新人反而把长三角倒贴出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我剥皮熬油去换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加入这个公会以便逃离妃茵的魔掌呢?我这样思考着 “谁说的!”长三角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不想加入就不能报名了么?你刚才没听她说吗?前十名能免费报名的升级武器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对哦那我也该碰碰运气吧!”在半兽人胖子无比睿智的提醒下我也迅速翻开了自己的魔法笔记本…… 就在我刚刚完成自己的报名信件马上就要把它发送出去的时候…… “咦杰夫里茨?长三角?你们在这里?太好了!”我诧异地想要抬起头不过只抬到一半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在我裤腰附近的高度一个拿着简陋钉头锤、叫做“仓库也疯狂”这个怪异名字的矮人族大妈正用异样热情的眼神望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在慌乱中手里的鹅毛笔一不留神点到了魔法笔记本“删除”的按键上好不容易完成的一封报名信就这样报废了。 该死我的武器升级机会!我环伺了一下周围忙于报名参加公会的人群看来我是没有机会成为前十个报名者了……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对于这个破灭了我占人便宜这一伟大理想的矮人大妈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语气。 “我是……”她压低了嗓门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直到确定附近没有什么熟人这才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说道: “……我是降b小调夜曲……” 眼见着一个牧师职业的矮人大妈口口声声告诉我们自己是我们熟知的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我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我的脑子里瞬间乱成一团刹那间“借尸还魂”、“变性手术”、“人格分裂”……无数个熟悉的和陌生的词汇在我的头脑中喷涌而出让我口不择言。恍惚中我说出了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不可能会想到的一句连我自己也觉得古怪的话来: “咦你好像长高了啊!”我比量着矮人大妈的头顶说道。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一种叫做“小号”的灵魂状态 第六十七章 一种叫做“小号”的灵魂状态 曾经有人形象地说人的学识就像是一个圆圈在圆圈的里面包含着他自己全部的知识而在圆圈之外无限广大的部分则是他未知的世界。一个人所知的东西越多他的圆圈就越大而他所接触到的未知世界就越广他也就会因此而觉得自己越无知。 我觉得这实在是很有道理的比喻尤其可以证明它的一点是每当我们学会了什么新的知识的时候我们不会觉得满足而只会觉得惊讶然后然不住对自己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存在啊!” 而我现在就在惊讶地对自己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存在啊!”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小号”这种事情的存在。 “小号”又叫做“马甲”准确地说“小号”并不是某个具象的事物而只是一种别样的灵魂状态而已而要理解这种灵魂状态的奇异就要进一步了解“涉空者”穿越时空位面这种行为本身的原理。 对于涉空者来说穿梭位面的行为只能存在于意识状态——也就是灵魂状态——他们无法携带着自己的身体从其他的位面中直接穿越到法尔维大陆上来。在他们降临大陆之前必须要先创造一具躯体作为容纳灵魂的容器——他们把这称之为“创建角色”——然后以这具躯体的姿态行走于这个大地之上。 这听起来很困难但对于这些能够自由穿梭时空的伟大生命来说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们并不是只能创建一个角色而是可以创建两个。当一个涉空者选择了一个级别较低的躯体降临法尔维大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说他的灵魂进入了“小号”状态而当他选择了级别较高的角色时灵魂就处在“大号”状态。 也就是说“小号”和“大号”不一定是固定不变的当“小号”的级别高于“大号”的时候它也就自动升格成了“大号”但是有些人还是习惯性地称它为“小号”所以有时候会有某个人的“小号”比“大号”还大这种诡异的情况出现。 而且更让人难以想像的是一个人的灵魂对他建立什么样的角色居然没有任何约束作用他可以在大号成为一个大陆联盟的战士同时也在小号成为一个末世帝国的法师唯一约束他们不这样做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忠诚心和好奇心而已。我们通常认为一个人的性别决定着他的灵魂反之亦然可这些涉空者们却可以丝毫不受约束地在大号建立一个男性角色同时在小号建立一个女性角色。 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说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我不是灵魂的游者、位面的穿行人、掌握了时空之秘的伟大旅行家更不是可以随时随地在两种性别之间任意切换的人妖要让我理解这一切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对此仅有的一点不成熟的见解只是:当长三角问我是“大号”还是“小号”的时候我犹犹豫豫地告诉他我是“大号”而且声明恐怕也不会在有什么“小号”出现了。 而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矮人大妈就是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的“小号”了。实在让我想不通的一点是当我得知他完全可以选择人类、精灵、半兽人、牛头人这些高大的种族时为什么创建的角色不是侏儒就是矮人? 我对此能够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是:这个对于音乐有着与众不同鉴赏能力的家伙似乎对于自己的身高也有着十分偏执爱好 “你在这儿干什么?”长三角疑惑地对面前这个一级的矮人牧师仓库也疯狂……降b小调夜曲……啊算了还是让我们称呼她头上显示着的名字吧——对着仓库也疯狂问道。 “我在招收新会员啊。”仓库也疯狂微笑着对我们说道。她的声音憨厚稳重是纯粹的矮人族女性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和他还是降b小调夜曲的时候仍然有些相似但如果不是明知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我是绝对听不出来的。长三角向我解释说这是一种叫做“变声插件”的魔法装备的功劳——不过我实在没有看出来他把这个装备佩戴在了身体的哪个部位。 “你招收的新会员呢?”我问。 仓库也疯狂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摊开了两只手臂炫耀式地对我们说道:“就是我喽!” 我还没有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长三角已经咬紧了牙关愤恨地对他说道:“你这个死人妖居然想得到这一招。”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降b小调夜曲打算以仓库也疯狂的身份再次申请加入我们的新公会。虽然他们是共用一个灵魂的两个角色但对于我们的公会来说却是两个不同身份的人。就这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招收新会员的任务。 这真实一个让人赞叹不已的绝妙又龌龊的好主意啊! 不过这样做并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仓库也疯狂仍然面临这一个巨大的困难需要解决而这也正是他找到我们的原因。 “你们得把我送到圣城弗雷斯希特去才行啊!”侏儒吟游诗人以矮人牧师大娘的姿态哀求着我们。 原来如果我们要创建一个公会就必须找到位于圣城弗雷斯希特的公会申请处。公会申请处就会在收取手续费、认证公会资产、核准信念之石之后在门口贴住一张公告告知别人这个公会申请成立的事情同时征集公会成员的签名。如果在一天之内征集到了超过二十个签名的话公会就创建成功了。而如果没有成功征集到足够数量的签名那公会就创建失败手续费也会被扣除一部分。 虽说圣城弗雷斯希特并不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对于我们来说路途也并不凶险但如果想要到达哪里至少也得到三十级以上才能保证旅途无忧。对于只有一级的矮人大妈仓库也疯狂来说这一路上无论是三级的山猫还是六级的野狼都是致命的威胁更不用说二十多级的灰熊和毒蝎了——恐怕只有当初的牛百万才有这种的本事在一级的时候就裸奔千里几乎横穿了整个法尔维大陆。 所以仓库也疯狂如果想要成功地在公告栏中签上自己的名字就需要我们护送她到达圣城弗雷斯希特才行。 对于这个要求长三角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作为交换矮人牧师大妈也答应了引领长三角的小号安全抵达弗雷斯希特。我虽然明知自己不具备创建小号的生理条件但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完成这一趟旅途——反正在长三角拙劣的表演之下我们的公会还没有成立就已经在里德城臭名昭着了我对在这里招收新会员的前景算是彻底绝望了倒不如换个地方去碰碰运气。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对于两个快要达到五十级的、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来说这段旅途十分地轻松最多只不过算得上是一次小小的郊外远足。一路走来我们既没有遭遇什么险阻也没有碰到任何麻烦。虽说一路上有不少的野兽、山贼和末世帝国的爪牙骚扰可在我和长三角的保护之下矮人大妈仓库也疯狂没有遇到任何的凶险反而在一次次可以称得上是“仗势欺人”的战斗中获取了大量的灵魂之力连着升了四五级。保守估计照这样的速度前进等我们赶到弗雷斯希特城时她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几级的经验丰富的冒险家了。 我记得我们离开里德城的时候太阳刚刚升到天空的顶点正是正午时分而当我们并排坐在俄涅山脉西侧的橡叶峰上享用丰盛餐点的时候天空已经走过一遍由明到暗的轮回重新布满了晨曦的亮色。新生的太阳赤彤彤地从我们背后升起将我们的影子投向正前方。 正如它的名字所表明的那样橡叶峰是一座生长着为数众多的粗大橡树的山峰。这座山峰并不十分高大我觉得与其称呼它为一座低矮的“山峰”倒不如说它是一个略嫌高大的“丘陵”。 这里的地形并不十分险要穿越山峰的小路隐没在橡树的倒影中一不留神就会失去它的踪迹。可对于旅行者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在这座树木疏散的山林中只要你行路的方向没有改变迟早还会重新找寻回失去的道路的。 就在我们将携带的餐点一扫而空充分恢复了体力收拾行装准备完成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长三角忽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手指前方压低了声音小声地提醒我们道: “你们看!”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人影在树林间时隐时现正在一前一后地逐渐远去。因为有树木的遮挡他们的名字和模样我总也看不真切可即便如此我的心里也不由得一紧: 尽管看不清那两个人的名字是什么但即便是在这样的距离上匆匆一瞥也不难分辨得出他们名字的颜色。我分明地看到那两个人的名字是一红一绿两种色彩而且尤其让人担心的是那个红色的名字始终飘在绿色名字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缀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任何一个思维能力正常的人都只会得出一个结果:一个大陆联盟的冒险者被我们的死敌、来自枯萎之地的侵略者盯上了而他自己并没有发觉。那么或许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迟钝的旅行者就会承受从身后袭来的致命一击。 幸而这危险的景象被我们及时发现了。看着那个带着邪恶红色标记的名字缓缓地向前靠拢在我血脉中流淌着的正义感和荣誉心在一刹那间爆发开来我的心中立刻腾起一道不可遏制的激荡火焰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因为一个决定而充满了搏斗的力量。 我要救那个不知道名的同胞!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这个念头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我无法对一件即将发生的谋杀无动于衷更何况将要亲手犯下这项罪孽的还是一个残暴的侵略者、是这个整个大陆动荡也灾难的根源。 当然我们的人比较多一些打架会很占优势这也是我毫不迟疑地要践行这项义举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两位同伴的眼中我也同样看到了这份战斗的慷慨热情。如果说我还是在为被敌人盯上的那个同胞的生命安全担心的话我身边的这两个家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杀人的乐趣似的——不知这是不是巧合好像我认识的人大都是一些残暴的家伙对于杀戮生命的行为都很热衷。 而且不客气地说他们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如果让仓库也疯狂这个十级不到的矮人大娘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恐怕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得越远越好不被敌人发现就是她天大的幸运更不用说还想去救别人的命了。 这也难怪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兼具扶危济困的正义感和面对强敌的勇气的。要知道就算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嗯……嗯……嗯……我恐怕也会当机立断地选择溜之大吉吧。 喂不要露出这种轻蔑的表情知道规避危险、保存有用之身的伟大智慧和普通的怯懦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 不管怎么说在像现在这种占据绝对有利形势的情况下我没有任何必要展现我预知危险、和躲避危险的眼光和智慧。我们三个人只是很有默契地相互点了点头就立刻加快的步伐向着前方的那一敌一友追赶了过去。 其实这两个人走得并不慢我们原本很难在短时间内跟上他们。但好在他们执着地沿着崎岖盘旋的山路前进绕了不少弯路而我们却抛开了山路在林间穿梭直奔他们的方向而去因此没过多久我们就悄悄地缀在了他们的身后。因为害怕太早惊动前面那个枯萎之地的家伙我们没敢靠得太近始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他似乎也一直专注于前方的猎物因此并没有发现他自己已经成了我们三个人猎杀的对象。这样以来在我们几个人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富含深厚哲学意味的独特景象那些涉空者们管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前面那两个人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人类剑客对于他我们并不陌生。他的名字叫做“佛笑”早在当初合服战役的时候我们就曾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从战斗技巧上来说这个家伙很难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武者但他大规模的交锋中却有着过人的观察力和决断力。在那场战役中倘若不是他及时地站出来现场指挥恐怕我们很难支持那么久的时间。 悄悄尾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男性黑暗精灵刺客。黑暗精灵往往比其他的种族更容易成为一名行走在阴影中的优秀暗杀者行动敏捷和善于隐藏的种族特质使他们更容易领会到潜伏和偷袭的精髓。我们眼前的这个名叫“红狼”的黑暗精灵就是如此他的脚步如山猫般迅捷而轻缓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虽然一路上紧紧地跟在佛笑的身后可成为尾行目标的人类剑客好像丝毫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树林在我们的身旁不住向后退却狭窄弯曲的山间小道逐渐变得笔直宽敞起来原本简陋的泥土路也渐渐变成了铺着青条石的石质路面。前方不远处树林投下的阴影已经无法再遮蔽阳光温暖的照耀一团明亮的光汇聚在树林的出口处圣城弗雷斯希特在道路出口处隐约投下自己高大洁白的身影犹如一座云中的城堡正沐浴着众神的光辉。 在这个时候黑暗精灵刺客红狼大概发现一旦走出山林自己的行迹就无法再继续隐藏下去自己也将错过最后的偷袭时机。他终于按耐不住于是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前方的人类刺客步步紧逼。 这个大意的杀手并不知道在他选择动手的一刻我们的攻击已经迅猛地展开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这是我哥们儿 第六十八章 这是我哥们儿 在距离前方的黑暗精灵刺红狼只有不到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我们身份诡异的矮人牧师大妈仓库也疯狂左手拄杖、右手平伸低声念诵起了一个并不算十分简短的咒语。一道带着微弱圣洁力量的光亮从半空中射落将仓库也疯狂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辉中。继而她平伸的右手前端凝聚起一大蓬形光芒这光芒在她的咒语声中越聚越密逐渐变得形若实质一般最后仿佛已经承载不住更多神圣的魔法力量似的带着破灭一切邪崇和污秽的强大气势义无反顾地猛然向前迸射出去。 这充满这天地正气和神明支持的正义一击拖曳着一条乳白色的纯净光线眼看着就气势万钧地重重冲击在黑暗精灵刺客的后背。一时间光芒大作那团凝练的神圣魔法光团在瞬间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将我们的敌人紧紧包裹在一团神圣威严的惩戒之光中。顿时黑暗精灵的头顶腾起几个惨红的大字将这次偷袭的辉煌战果展示无余: 攻击无效! 果然就算是偷袭一个不足十级的新兵也很难给接近五十级的老手造成伤害啊…… 直到受到攻击那个感官迟钝的黑暗精灵才察觉到背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看起来他也算不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在看见我们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躲闪或是逃避的动作就连武器也没有拔出而是惊慌失措地冲我们不停地摆着手嘴里居然还天真地喊着:“等一下听我说……” 即便是敌人对于将死之人的最后遗愿任何一个有修养有道德的仁义之士都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我们很乐意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黑暗精灵的遗言但显然听别人说话并不会妨碍到手脚的动作。所以我们只有一边奋力挥动着武器一边把黑暗精灵被砍杀时不断“哎哎啊啊”的惨叫声一个字不落地统统听到了耳朵里——要知道给敌人喘息的时机是既愚蠢又危险的而当面对的敌人是个游走于黑暗和死亡边缘的职业刺客时这份愚蠢和危险来得就更明显了。 我的运气还不错第一击就催发出了我的长剑“勇敢者之炎刃”的附加伤害效果附加的火焰属性伤害虽然不多但却持续不断地让对手损失着生命暗红色的火光和头顶不时浮现出的生命损失数值使得他的“匿踪”技巧一旦施展就会被暴露出来。 一个无法潜行偷袭的刺客在三个对手的夹击之下实在是比一个会移动、会出声的移动靶子强不了多少。这个可怜的倒霉鬼就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横尸当场尸体上的剑痕匕首洞可着实不少右脚上直到死还套着一个超大号的老鼠夹——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居然在如此紧张的战斗中还有余裕去安装陷阱这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他技巧的高深;而把一个老鼠夹子做得大到连头狮子都能卡得死的地步也让你很难否认半兽人确实有着让人很难接受的独特审美观。 就连不足十级的矮人大妈仓库也疯狂也很是逞了一把威风:在发现自己的法术难以奏效之后她奋不顾身地加入了战团慷慨豪迈地用自己手中那根比烧火棍长不了多少的“双手长柄法杖”猛击黑暗精灵的腰带以下部位。虽说她让敌人损失的生命值并不是很高但我总觉得黑暗精灵的惨叫声倒是有一大半都和她有着直接联系。 这场蓄谋已久的伏击战就像是一阵狂烈的龙卷风瞬息间就判出了生死。它开始的是如此迅猛结束的又那么突兀以至于这场战斗的最后一个当事人——始终走在最前面的人类剑客佛笑——在听到动静之后只来得及回头望一眼然后意外地“啊”了一声就目睹了黑暗精灵刺客红狼从一个生机勃勃的活体动物变成一具尸体的全过程。 对于眼前这景象佛笑大概是太过震惊甚至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表情愕然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新鲜出炉的黑暗精灵尸体标本栩栩如生、音容宛在——又目光呆滞地望了望我们——像我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青年当然不会居功自傲我只是一边努力装出一副淡然处之的坦荡表情一边心花怒放地享受着他崇敬的目光而已。 “这家伙一直跟在你身后……”矮人大娘仓库也疯狂用一只脚踩了踩横在地上的尸体用一种拼命掩饰着矜夸心情的平静口吻说道“……我们怕他对你图谋不轨顺手就把他干掉了。” “你……你们……”佛笑激动得结结巴巴地双手颤抖地指着我们刚说了两个字……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长三角那张长着獠牙的绿色面孔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让人尊敬的凛然正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用感激我们我们也不会贪图你的报答。任何一个人看见这种事情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如果他没有在说到“报答”这两个字的时候两眼突然迸发出金子般贪婪的光芒说不定我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胸怀坦荡的勇士呢。 “不过……”似乎对长三角的慷慨大度觉得心中不安佛笑又想要反驳什么。 “你真的不用感到于心不安……”以我志趣高尚的道德水准显然和那两个庸俗的家伙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起码我会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和宁静的心绝不会那么露骨地夸耀自己的功劳。 “……你不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耿耿于怀……”嗯我只是稍稍加强了“救命之恩”这几个字的语气罢了“……我们只是很凑巧地救了你的命而已。”咦我为什么把“救了你的命”的语气说得那么重?就好像我在提醒他什么似的。至高神在上我可一点贪图报答的心思也没有啊——不过如果他对我的话产生了什么误会以为我是在暗示着什么的话我想我也没有义务个责任去纠正他。 “可是……可是……”终于佛笑勉强压抑住了满心翻腾的情绪指着地上黑暗精灵的尸体对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 “嗨……这是我哥们儿啊!” 静…… 面面相觑。 风吹过卷起一片枯黄的落叶向远方静静地飘扬开去萧索! 天上的太阳好圆啊。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非常想说:今天天气哈哈哈。 难道说这种心里凉飕飕、脸上却又热烘烘的感觉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尴尬”吗? 也许吧…… “你……你怎么不早点说呀?”仓库也疯狂圆嘟嘟的小脸上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喃喃地说道。 “早点说?”佛笑气得暴跳如雷“我刚一转身你们就嘁叱咔嚓稀里哗啦把他给大卸八块了我倒是想早点说你们也得给个机会先啊!” “呵呵你不要太过赞叹我们强大的杀伤力嘛我们是会不好意思的。”长三角难为情地摸着后脑勺难得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我这不是在夸奖你们啦!”佛笑愤怒地大声咆哮。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满脸困惑地问道“他可是末世帝国的人啊?” 听到我的问题佛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相识完全是一个意外……” 不管佛笑是以多么轻松的口吻来讲述这件事情的在我听来这是一个关于“友情”的壮美的故事: 雪夜! 血夜! 提俄涅山脉深处一个不知名的危险洞窟中剑客佛笑挺剑而立。 他是来做任务的。 他不是来送死的。 可是现在他却要死了。 雪山巨猿行动迅速、力大势沉、皮厚如铁、爪利如刀。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它们都是让人头疼的对手。 而当这些雪山巨猿受到了魔法的侵染变异成为“雪山魔猿”这种魔兽遇上它们的敌人可就不止是头疼那么简单了。 此时人类剑客佛笑不但头格外地疼而且全身上下的骨头也开始疼起来了。因为正站在他面前虎视眈眈的雪山魔猿不是一只、也不是两只而是六只。 在刚才的交手中一只魔猿已经命在旦夕但佛笑也在它们的围攻之下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生命。 而最要命的是当他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摸到这个地方之后身上的生命药剂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在他的背囊中只剩下了最后一瓶强力生命药剂。 难道还有什么样的处境比这更糟糕么? 事实告诉佛笑:还有! 背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看见一个面目漆黑的黑暗精灵正手持利刃逼近他身后。 黑暗精灵的头顶写着一个鲜艳欲滴的名字:红狼。 鲜红的名字在洞窟中隐隐闪烁犹如血脉搏动带着浓浓的杀意。 精光闪动黑暗精灵的身体在刹那间隐没无形的危险不知将在何时袭来此时的佛笑虽然还活着但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 血光迸射…… 洞窟中佛笑与红狼比肩而立一个白衣胜雪一个肤黑似漆。 地上六具雪山魔猿的尸体堆积在一起。 为什么不杀我?佛笑问。 杀了你下一个就是我。红狼擦着匕首上的血迹沉声答道。六只魔猿你对付不了我也不行。 那为什么救我?佛笑再问。 为了找个帮手。红狼头也不抬地答道。 佛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很危险一个人很难完成。 而且这里很难找等到明天也不一定有第三个人来我只能找你。红狼坦然说道。 你不怕我在背后杀了你?佛笑眉头一挑。 除非你放弃这个麻烦得不得了的任务。红狼胸有成竹。 佛笑忽然笑了笑得很真诚:你说的对你只能依靠我我也只能依靠你。 红狼也笑了:你是个聪明人! 佛笑点了点头:你也一样! 红狼打量着佛笑全身上下的装备忽然说道:你装备很烂! 佛笑脸上一红然后露出一丝坏笑:你也一样! 最后红狼看了看地上雪山魔猿的尸体仿佛是想起了刚才战斗时的景象轻叹了一口气说:你的操作很垃圾! 佛笑已经乐不可支:你也一样! 两个小时之后洞穴的墙角中佛笑站起身来手里捧着一支蓝色的龙樱草。 我的任务完成了他说。 红狼点了点头:我的还没有。 佛笑把玩着手中的龙樱草忽然说道:这里很危险山洞又很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任务我才不想来这里呢。 傻子才想来红狼点头表示同意。 佛笑轻轻地把龙樱草放进自己的背囊: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走了。 红狼面不改色:是的你可以走了而我还得再呆一会儿。 佛笑忽然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副邪恶凶狠的面容:其实我也可以不走只要跟在你身后趁你战斗的时候随便找个机会就能轻松地杀了你。 红狼没有答话手中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了。 佛笑的手忽然动了那是剑客的手灵巧而有力。左刀右剑在他的手中掀起一道凛冽的寒风在身前卷起一个死亡的金属螺旋。 一只雪山魔猿在刀剑的肆虐下全身染血哀号着倒下。 走我们完成任务去。佛笑抬头微笑笑容有如升起在黑暗洞窟中的一轮太阳。 他说的是“我们”就仿佛这原本就是属于两个人的任务似的。 走我们完成任务去。红狼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这句话。 如果说在刚进入这个洞窟时这两个人的心机还因为功利的原因而很有些复杂的话那么在经过了一路默契配合的厮杀之后一些别样的情绪在这两个人的心里正不知不觉地发生着细微变化。 没过多久红狼在洞穴更深处的地方挖出了一口破旧的箱子里面放着一本黑暗精灵的历史笔记。红狼迅速把笔记本收在了背囊中。 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佛笑语气轻缓地说道。 我们可以出去了。红狼点了点头。 你难道还想走出去么?忽然佛笑开口这样问道。 红狼先是一讶而后沉思了片刻:确实这里实在太偏僻了走回去要花上半天时间还不如直接复活回去的好。 佛笑轻咳了一声:刚进来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话。 我说了很多话。红狼答道。 你说我操作很垃圾。佛笑的瞳孔忽然收缩了起来。 是你说我也一样。红狼不住地用匕首蹭着自己的裤边。 我忽然很好奇你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操作谁会更垃圾?佛笑左手挽了个刀花戒备地向右侧缓慢移动着。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红狼傲然说道。 不管是谁更垃圾另外一个人都没办法独自走出洞穴所以你不用觉得自己被我杀了是吃了亏。佛笑的脸上带着只有胜利者才有的笑容。 说不定我匿踪之后能溜出去呢。黑暗精灵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隐起了身型。 片刻之后黑暗精灵黑魆的面容倏然出现在佛笑的面前刀剑交集、金铁铮鸣利刃寒光伴随着如泼的鲜血凌空画出一道道闪亮的霓虹。 “叮!”“当!”“噼!”“啪!”“嗷!”“啊!”“糟糕!”“倒霉!”“哎呀!”“哦哟!”…… 恐怕我们不得不等到以后才能知晓这两个人谁更厉害一些了。就在他们激战正酣、杀意正浓的时候一群路过的雪山魔猿万分欣喜地亮出了它们尖利的大爪子对着这两个屠戮自己同胞的入侵者拍了个不亦乐乎直接把这两个惺惺相惜的灵魂拍回了各自的复活点中。空气中只留下他们濒死时的最后哀号: “加我好友以后常联系啊……啊……啊……啊……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国际主义战士 第六十九章 国际主义战士 必须承认我在之前的那一段描述中有一半来自佛笑自己的叙述而另外一半来则自属于一个热血澎湃的年轻武者发自内心深处不可遏制的、富有浪漫主义英雄色彩的、虽然不尽不实的、但完全可以理解的合理想像……好吧我承认我想像的成分可能还要再多一些也许是三分之二大概是四分之三但肯定占不了五分之四那么多——我以至高神的名字保证。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一个人类和一个黑暗精灵成为了朋友。在那以后他们时常通信联系结伴冒险。虽然在冒险中经常相互误伤而且每次遇上别的冒险者总会闹出误会可他们的感情却越来越深。 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这是一段伟大的友谊。处于敌对立场的两个豪迈果敢的年轻冒险者在艰苦的战斗中相遇相识、相知相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我经常能够感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太过巨大的时代中每个人在面对这庞大的时代之轮时都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这个时代正弹奏着一曲名为“战争”的主旋律。 在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旋律之中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无处可逃只能作为这支曲子中的一个渺小的音符成为满洒在大地上的尸体和鲜血的一部分。 可是我眼前的这两个人让我看见了一点希望:战争对于我们并不是生活的全部除了他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珍贵而美好的东西存在着比如说——友情。他们这段炽烈的友情冲破了种族的枷锁、撕碎了政治立场的樊笼无法被任何以“大义”为名的道德教条所容忍。虽然注定难以为世俗所接受却又足以感人肺腑、惊世骇俗! 看着横尸就地的黑暗精灵红狼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懊悔:我们真的应该听他把话说完的。 这时候死而复生的红狼从地上抬起了头来。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刚才在眨眼间就结果了他性命的三个凶神恶煞此时正瞪大了眼睛把他围在中间时吓得“啊”地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跑到了佛笑的身后心惊胆颤地露出半个脑袋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不要太过分了啊杀一次就好了守尸体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我我我是这家伙……”他从佛笑身后伸出右手食指横着指了指佛笑的脑袋“……的朋友。” “……我个人完全同意联盟各种族对法律尔维大陆共同享有的所有权和支配权尊重法尔维大陆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坚决承认只有一个法尔维大陆的原则强烈谴责末世帝国对法尔维大陆的侵略和分裂行径并强烈支持联盟各种族保家卫国、抵抗侵略的正义行为……” 呃……似乎刚刚被我们杀害的还出人意料地是一位……国际主义战士?! 好在佛笑很快就澄清了误会我们也十分尴尬地向这个死而复生的被害者道了歉。他大度地接受了我们的歉意而后我们五个人结伴向圣城弗雷斯希特走去。 “……红狼你去圣城干什么啊?”半路上矮人大妈仓库也疯狂忽然瓮声瓮气地问道。 “这个……”虽说我们正走在辽阔的旷野中四周的情形一目了然除了几头在草原上闲晃的刺鬃野猪再没有什么会动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可黑暗精灵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反问我们道: “……你们知不知道圣城里伦布理神殿有个大祭司?” 我曾经说过为了领取我在合服战役中赢得的奖赏我曾经去过一次圣城弗雷斯希特也曾经到过黑暗精灵所说的那个伦布理神殿。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居住在神殿里大祭司名叫依芙利娜是一个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清甜少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居住在弗雷斯希特城里的最为年轻的宗教领袖了。 伦布理神是居住在西南丛林的蛮族广为信仰的神明因此这个大祭司也和我所见过的其他宗教领袖有所不同。她的身上穿着画着各色符文的粗布长袍头上带着插着九支七彩长翎的头冠脸上抹着油彩脖子上挂着一排用野兽的牙齿攒成的项链手持一根画着异族图腾的神秘手杖脚下没有穿鞋但在手腕和脚踝的地方都套着用一些魔法晶石雕刻成的饰品。 这一切使得这位大祭司不像其他的宗教领袖那样严肃呆板而是全身上下充满了明媚清澈的青春野性之美因此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你们有没有查看过她身上的装备?”红狼追问道。 作为一个光明正大的豪迈武者谁会做出查看一个女孩的衣衫这种极没有修养的、很不礼貌的事情来呢? 所以我当时没好意思靠得太近只是站在远处偷偷地瞄了一眼。 而只是这纯粹处于好奇心的偷偷一眼就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你们知不知道在帝国和联盟的所有领袖级的npc中……”这些涉空者们总喜欢把那些木讷的原生者称之为“npc”这大概是他们所习惯的另外一种别称吧就好像他们喜欢把自己叫做“玩家”一样…… “……在所有的领袖级npc中目前只有这个大祭司装备的级别和属性是我们可以查看得到的等级最高的项链是70级装备……”我可以证明红狼说的都是真的。这正是让我奇怪的地方:尽管大祭司的装备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是非常高端的而且属性也足堪用“极品中的极品”来形容可对于一个身份高贵的宗教领袖来说身上的装备最高只有70级最低的甚至还不到60级这对于她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你们都知道吧等级差别超过三十级就无法查看对方的装备而现在级别最高的人也只是刚刚五十级出头而已。也就是说这个大祭司是和我们级别差得最小的领袖级npc。”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长三角不耐烦地嘟囔着说道。 “亏你还是个影贼。”红狼轻蔑地看了半兽人一眼“难道你就一点联想力也没有提醒你一下:盗窃技能只有在对高于自己三十级以内的对象使用时才有可能成功。” “难道说你……”长三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险些大声惊叫起来却被黑暗精灵刺客及时地勒住脖子捂住了嘴巴。 “该死难道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黑暗精灵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他的小心显然是多余的即便是佩戴上望远镜在我们视力能及的范围之内也只有几十只野猪、野兔和田鼠之类的野生动物他们显然不会对大祭司的装备产生任何兴趣。 “唔……唔唔……”长三角被勒得眼珠泛白口吐白沫两只手拼命挣扎着指着自己的头顶。在他头上象征着他生命力的数字正“—30”、“—50”地不住飘散眼看着这个活生生的半兽人胖子就要休克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发现了这个情况的黑暗精灵连忙松开了手“……你位置站得实在是太爽了我一不小心就用上了‘绞首’技能职业病职业病……” 不理睬拼命大口呼吸顺气的长三角黑暗精灵刺客清了清嗓子继续对我们说道: “……级别的落差得刚刚好难道你们觉得这仅仅会是巧合那么简单么?”黑暗精灵提出的问题发人深省。 “……据有可靠消息来源的小道消息透露……”黑暗精灵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山猫一样闪闪发亮神态鬼祟地小声说道:“……只要能潜行到这个npc的身边就有可能偷得到她身上的装备。而且以后级别越高能偷到的npc也就越多每提高二十级就会有新的npc领袖装备可以偷到——当然首先必须得潜入对方阵营的主城里去己方阵营的npc是不能偷的。” “所以你……”仓库也疯狂试探地问道。 “没错……”红狼咧开嘴狡黠地笑了笑“……我想去碰碰运气。” “什……什……什……什么?”尽管一早我就知道愿意冒着一次次被人宰杀的危险跑到敌对阵营的主城去的人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自费的旅游观光那么简单可红狼的回答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从义正词严的国际主义战士到贼胆包天的国际大盗这两个角色之间的落差实在是大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眼前的这个黑暗精灵。 “你不可能成功的……”长三角揉着被掐出一拳紫痕的脖子忿忿不平地大泼凉水“只是圣城的守城士兵就都是六十级的他们一眼就能看破你的隐身你就连城堡大门也进不去。” “别把我和你这种业余的小贼相提并论……”红狼骄傲地撇了撇嘴“……为了这件事我可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你看看我身上的装备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仔细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装备发现他的铠甲、披风、靴子和手套是一副少见的套装分别叫做夜鹰之羽、夜鹰之翼、夜鹰之翎和夜鹰之爪。 这套名为“夜鹰之乘风者”的套装对于装备者的防御力并没有显着的提高效果在增加装备者的生命力、防御力、攻击力之类的属性方面也并不比一件破烂皮袍子强得了多少——难怪面对我们之前的偷袭红狼显得出人意料地不堪一击呢——但它对于装备者的敏捷却有着惊人的加成。只是一双靴子就为这个黑暗精灵提升了将近三百点的敏捷四件装备合在一起至少使他的敏捷提升了超过一千点。我猜如果把这套魔法装备给一只乌龟套在身上它说不定也能跑出就连骏马猎豹都会自惭形秽的速度来。 而当同时穿戴上这四件装备之后还可以激活这个魔法套装的两项隐藏技能——“夜之静谧”和“欲望之手”。前者不能给他人带来任何直接的影响却可以让装备者在使用“匿踪”技能时大大加强隐蔽效果而后者却可以大大提高“盗窃”技能的成功率——简直就是一件翻墙越户、偷鸡摸狗的必备良品。 “为了准备这次行动我还专门花大价钱买了这个……”仿佛是为了炫耀似的红狼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从背囊中拿出了一瓶淡灰色的魔法药剂。 蒸发药剂能够在三分钟内大大增强匿踪效果使使用者更难以被察觉同时使匿踪时的移动速度提高百分之一百。据我所知这一小瓶药剂在市场上的价格已经超过一百枚金币了而在此之前我一直也想不通一个盗贼要用它去偷些什么宝贝才能把这一百枚金币的成本给赚回来。 “……不但如此而且我特地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专程把盗窃技能练到了最高的四十级。”红狼自我陶醉地自吹自擂面无惭色地正视着我们鄙夷的目光。 正文 第七十章 国际大盗 第七十章 国际大盗 “四十级?这怎么可能?”长三角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这个肥胖的半兽人影贼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养成了动手捅人前先翻翻对手钱包的优良习惯进而发展到了在翻过对手钱包之前宁愿被砍死也不愿动手杀人的偏执狂地步。我敢说他绝对是我所见过的最勤奋的盗窃技能修行者即便如此他的盗窃技能也不过刚刚练到了二十五级而已。 “对于你来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提醒过你别把我和你这种业余的小贼相提并论……”红狼面有得色地讥讽道。 据黑暗精灵自己解释之所以他可以用远远超出常人的速度将盗窃技巧练到登峰造极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碰巧创造了一项特别的技能。早在他刚刚学会盗窃这项技术的时候一次偶然让他误打误撞地发现自己可以“妙手空空”两手同时施展这项高难度的物品转移技巧。这样一来他每次盗窃成功后会同时获得两份战利品而因此获得的技能经验也会多出一倍。 不过即便是如此四十级的盗窃技能也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要知道每当技能升上一级之后再升一级所需要的灵魂之力往往要比上一级高出起码三分之一级别越高所需要的灵魂之力也就越多四十级技能所需要的灵魂之力可是二十级的数倍这绝不是什么“双倍经验”就能够简单地叠加出来的。 发现我们正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红狼似乎感到受到了轻视。他挺了挺胸脯有些恼羞成怒地直嚷嚷:“怎么?不相信?看起来不让你们开开眼界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手!” “是三只眼才对吧……”听到红狼矜夸的话语长三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质疑道。 “哼三只眼有个屁用还是三只手实惠些。”红狼轻蔑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很快我们就“有幸”见识到了四十级的盗窃技能神乎其技的惊人演出: 一开始我们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红狼的双手想要看出他什么时候才能施展出这令人赞叹的独门绝迹。无意间我转头瞥了矮人牧师仓库也疯狂一眼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一阵古怪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终于我发现了问题所在:“咦你的帽子怎么不见了?”原本矮人大妈的头上一直戴着一顶“僧侣的帽子”能把矮小敦实的身材衬得稍稍挺拔一点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顶帽子居然不翼而飞让她变得愈加臃肿笨拙难怪一看见她就觉得不对劲。 发现怪异现象的并不只是我的一个人我话音刚落矮人大妈忽然惊讶地问道:“长三角你的手套呢?怎么就连护臂都只剩下一只了?” “杰夫你的盾牌怎么不见了?”最后长三角同样困惑地望着我“刚才你不是还把它拿在手里的吗?” 剑客佛笑表情发窘地看了看我们转脸又看了看红狼。 “这个……”黑暗精灵刺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长耳朵转身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了一些让我们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的物品“……我忽然发现我这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些东西……” “啊我的手套……”长三角惊讶地大叫大嚷“……还有这些毒药你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我的帽子也在你那里……”仓库也疯狂指着其中一顶颜色暗淡的新手帽子说道。 自然我的盾牌也在其中。不仅如此我刚刚发现那里面的一堆硫磺粉和页岩与我的背包里丢失的分量完全吻合。 面对长三角的发问黑暗精灵愈发地尴尬起来他两手一摊十分抱歉地对我们说“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它们跑到我这里来的……” 遗憾的是对于长三角的这个回答我们仅仅以为这源自他职业性的幽默感根本没有发现它背后的深层含义…… 作为一次顶级盗窃技能的现场表演这样的结果确实已经足够成功了。要知道半兽人影贼的技能无论练习得再怎么娴熟在他行窃时手臂和手指还是会留下相应的动作的而我们面前的这位国际大盗我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双手有任何异常动作就已经着了他的道我想破头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这种飘杳无痕的技巧几乎已经脱离了盗窃的范畴转而晋升到了某种行为艺术的领域确实令我们赞叹不已。 而真正令我们见识到这门技艺高绝之处的却是在红狼试图把这些东西交还给我们的时候: “这个盾牌是我的还有这些页岩……”我一边翻看着自己的包裹一边看着他把东西递还到我的手上“……三瓶大生命药剂一条猎鹰的皮裤两捆白芽草三块黄油奶酪……”真见鬼这些东西源源不绝地从红狼的手中递过来仿佛永远也拿不完似的。 “该死的我的头盔呢?还有两张蜥蜴皮、熟羊皮、腌牛腿……啊……我的页岩怎么又不见了……” “那个……”红狼站在一旁看着抓狂的我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发现我这里好像又多了两份硫磺是不是你的?” 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把失窃物品不断还给我的同时红狼还在不停地从我的身上扒窃着。而且以他出神入化的盗窃技巧来看只怕他扒窃的速度比交还给我的速度还要更快些。如果在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只怕我在拿回自己所有的东西之前早就毫无抵御能力地被他剥成了一只光猪 “够了给我助手!”我气急败坏地大吼着。话音刚落我的靴子就凭空消失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红狼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明明看见他的两只手都露在外面可还是发现自己的钱袋里一下子少了二十枚银币。 我立刻左手提着裤子、右手死死户住胸部胳肢窝用力夹住长剑逃命似的远远退开五步…… “告诉你别再他妈使你的盗窃技能了我已经见识得足够多的了!”我穷凶极恶地威胁道——如果裤腰带没有被他偷走的话我的底气原本可以更足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收手也收不住啊……”红狼委屈兮兮地斜着眼睛看着我分辨道:“……这是个被动技能……” 此前我一直认为盗窃的最高境界就是在行窃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在别人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一次偷盗。 而红狼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这个粗浅的认识。 仅仅是神鬼不知终究还是要发乎于心无论再怎么精湛娴熟总是有迹可循的。而红狼的境界却更为超绝高远前无古人—— 他扒窃时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彻底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了。 换句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个贼眉鼠眼的黑暗精灵根本就是个管不住自己双手的盗窃癖患者。 既然是被动技能那么对于红狼来说“盗窃”已经不再仅仅是一种行为而是成了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就和魔法师的魔力护盾、德鲁伊的动物变身一样不需要你一次次地刻意发动只要使用一次就能长时间保持在这种状态中。 在“妙手空空”的状态中红狼将会无差别地窃取身边所有人的物品但同时也会失去一切战斗能力直到三分钟后技能冷却。 好在和普通的盗窃技能一样这项技能的效果对于那些普通的原生者来说更为明显一些而涉空者由于天生的抗性所以大多数时候只会被偷走一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否则的话红狼恐怕早就已经超越了末世君王达伦第尔成为了法尔维大陆最令人恐惧的存在了。 现在我们知道他这高得令人咋舌的盗窃技能是如何练成的了——他根本就是开着技能把自己扔到人堆里去在一路扒得盘满钵满之后心满意足地被人拍成肉饼——一次次如此乐此不疲。 好吧让我们彻底忘掉那些有关于“盗窃境界”的评价正确地审视一下这个来自于敌国的流窜犯。其实严格地来说他也不完全是一个盗窃癖患者…… 他根本就是一个有严重受虐倾向的盗窃癖患者! “把东西还给我们!”这起公然盗窃案的三名受害人红着眼睛振臂高呼——唯一阻止我们没有一拥而上再次把他砍成十七八块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不想在掏刀子杀人前的一刹那连刀子都被这个黑皮扒手偷走了。 “等我技能冷却下来再说!”红狼满脸委屈。 “你们都别靠近……”终于站在一旁的佛笑开口了。他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从一开始就没有靠近红狼的身边现在他冲着长三角和仓库也疯狂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进一步行动。 这根本不用他多说现在就算把钢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休想让我靠近这个貌似无害的黑暗精灵一步! “现在红狼把所有不属于你的东西都放到地上。”看到我们都站在盗窃技能无法波及的地方佛笑接着对红狼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在短短的片刻之间我们居然有那么多东西已经被转移到了红狼的身上。 当黑暗精灵放下了所有的赃物远远退到一边的时候我们三个这才提心吊胆地围过来把属于自己的物品一一装入囊中同时在心里把红狼归为了“极度危险的人物”之一。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游荡者、刺客和影贼可偏偏只有红狼一个人领悟了“妙手空空”的盗窃技能。我们必须得相信在某些特殊的领域之中确实是有一些远远超出我们常识之外的“天才”存在着的。 见识了红狼的超凡本领我真的无法想像当他的四十级盗窃技能一旦全力施展开来该会如何地令人震惊——或许就算他把大祭司的内裤偷出来也不会被发现吧。 我忽然觉得他那个惊世骇俗的疯狂盗窃计划没准真的能成功也说不定了。 “你怎么没有加入工会?”仓库也疯狂站在距离红狼五步开外的地方满心疑惑地问道“像你这么高级别的盗窃技能下副本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大帮助的吧。” 听了矮人大妈的问题红狼反问道:“你觉得任何一个稍有一些理智、没有彻底发疯的公会会长会愿意接收一个杀伤力比牧师还低、防御性比法师还差、生命值比吟游诗人还脆、死得比战士还快、既不能顶怪、也不能加血、还没有辅助技能、且很少输出伤害、战斗时只顾着偷钱、还会把队友缴了械、有危险第一个开溜、总是莫名其妙地引来一大堆怪、然后隐身藏起来眼睁睁看着团灭的的家伙入会吗?” 一致摇头…… “遗憾的是帝国那边的公会会长们和你们观点一致……”黑暗精灵满面惭色地点了点头“……所以每当我换了一家公会之后我都悲伤地意识到不知道我底细、还有可能收留我的公会又少了一家。” 或许这个黑皮肤的家伙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缺点但他至少还拥有一项高尚的美德足以成为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智慧生物的楷模令人对他高山仰止: 他真的非常非常有自知之明!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末世帝国所有的公会我都已经试过了一遍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要是再想加入公会的话恐怕我只能到联盟这边来碰碰运气了……”红狼垂头丧气地说道“……没准还能碰上一个脑筋糊涂的会长把我留下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黑暗精灵的这句话立刻刺激起来了身边两个人口贩子的巨大热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到我们的公会来碰碰运气!”我立刻接口说道顺手就想亲切地拍一拍他的肩膀。可一想到他神出鬼没的盗窃技能手刚悬在半空就立刻收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会长正好是个精神病?”红狼困惑地问道“不会那么巧吧?” 尽管在我们即将建立的公会中恐怕除了我之外很难再找到第二个精神正常的家伙今后的会长是个神智不健全者的可能性很大但对于这个问题目前我还很难下一个定论。 “事实上我们正在组建一个新公会但是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尴尬地笑了笑向这两位旅伴讲述了我们目前正面对的窘境。 “……如果凑不齐二十个人的签名我们的公会就建不起来我们正在为这件事头疼呢。”虽说主要是在向黑暗精灵讲述我们的遭遇可我一边说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身旁的剑客佛笑——让一个黑暗精灵加入大陆联盟的公会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实在不大不过如果能成功地鼓动这个人类剑客加入对于我们也是个不小的收获。 令人意外的是黑暗精灵红狼对这件事情居然大感兴趣: “你是说不用递交任何申请只要在告示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能加入这个公会吗?”黑暗精灵仔细地问道“要知道敌对阵营是没有递交申请的选项的。” 长三角仔细查阅了建立公会所需要履行的手续然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我还真想试试看呢……”红狼兴冲冲地说道“……没准能还真找到一个系统漏洞呢。” 系统漏洞?那是什么?哦还是算了我想我是不可能理解的。 “那真是太好了不管你能不能加入公会我们都一定全力帮你去偷大祭司的装备。”长三角信誓旦旦地保证。在长三角的眼中和妃茵大小姐铁一般严酷的招收指标相比大祭司依芙利娜阁下的极品装备完全不具备考虑价值毫不犹豫地就被他出卖了。 既然黑暗精灵已经愿意尝试加入公会他的人类剑客伙伴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错应该说是在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循循劝导之下——佛笑也同意了加入我们的新公会我们的公会成员招收工作终于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 这时候我们已经行到了圣城弗雷斯希特的附近正前方城门洞开出入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城门侍卫的面孔隐约可见。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点小困难 第七十一章 一点小困难 “杰夫你向左偏一点;仓库也疯狂你再靠近一点;佛笑你往右一步……够了够了再往右你就要撞到我身上了;长三角你离我远点你的锤子都快顶到我的肚脐眼了……”虚空中黑暗精灵刺客红狼的声音凭空传来。 “杰夫你别推我。”长三角直嚷嚷。 “仓库也疯狂你踩着我的脚啦!”我低声喝道。 “佛笑别老踢我的脚后跟。”矮人大娘不乐意地嘟囔着。 “哎哟哪个白痴在捅我的屁股!”人类剑客佛笑一脸忿恨。 在红狼的指挥下我们一阵混乱。 “我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红狼恼火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究竟是谁造成我们举步维艰的困难局面的某个跟着我们溜进来的小偷应该有足够的自觉才好。”长三角脑袋向左一偏对着一片虚无的空气义正词严地说道。 “嘘小心有人过来了!”红狼忽然提醒我们道。 两个年轻的精灵族少女从前方的路口转过一个弯有说有笑地向我们走来。然而当她们发现我们的存在时嬉笑声戛然而止一副惊讶和畏缩的表情僵在了她们的脸上。 她们所看见的是四个表情狰狞、怒目横视手里把玩着武器用凶悍冷酷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望着来往行人的恶棍。这四条恶棍错落地站成了一个扁平的菱形将这条原本就不太宽敞的小路霸占了一大半正狞笑着缓步向她们靠近。 很快其中一个背着弓箭的精灵女孩就偷偷地拉了拉同伴的衣角两个女孩低着脑袋怯生生地拐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上连看都不敢多看我们一眼。 看到她们的背影离开视野这四个恶棍长吁了一口气重新混闹在一起: “长三角长得太丑了把两个漂亮妹妹都吓跑了。”仓库也疯狂指着半兽人影贼的胖脸大声嘲笑着。 “胡说八道我的身材是那么伟岸、我的表情是那么和蔼、我的目光是那么温柔、我的笑容是那么性感明明是你这个变态死人妖老太婆把人家吓跑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看见美女鼻血都快要喷到脑门子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太矮所以大气压强特别地大。”长三角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要想分出你们两个谁比谁更难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空气中飘荡着红狼诡异嘲讽的声音。 “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以为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因为谁啊?”面对黑暗精灵的挑衅矮人牧师和半兽人影贼迅速结成牢固的同盟异口同声对着空气怒斥道。 必须承认“夜鹰之乘风者”套装对于提高刺客匿踪技能效果有着令人惊叹的显着效果。尽管站在圣城弗雷斯希特城门两侧的六位守门卫兵比他高出了近十级可在这套职业套装的帮助下黑暗精灵刺客红狼仍然成功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进了城门。 在他潜入城门的时候发生了一段紧张的小插曲:就在他即将完全进入城门时一队手持长戟巡逻的士兵迎面走来向城外进发恰好和我们在城门口交汇。心怀不轨的黑暗精灵吓了一跳生怕被巡逻兵发现连忙向右侧躲了一步为他们让出了足够宽敞的通道。但是这个动作却使他与右手边最后排的那个城门卫兵的距离突破了安全界限。 这名警觉的城门卫兵立刻对黑暗精灵的行踪有所察觉他猛地偏过头去警惕地盯着黑暗精灵的方向那双犹如鹰隼般明亮的双眼仿佛能够穿透空气直望进人的心里去似的。 红狼毫无准备就像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故吓傻了似的竟然和那个士兵大眼瞪小眼地僵立在当场。眼看他的第一次潜入计划就要被轻易地扼杀在摇篮中我忽然急中生智站在那个卫兵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先生请问我该到哪儿才能找到城里的药剂师?铁匠呢?杂货铺呢……”我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魔法地图恨不得把整张地图都糊在他的脑袋上才好。 我的办法果然奏效这名警惕性很高的卫兵立刻放弃了对潜入者的搜寻尽心尽职地在地图上为我指示出了药剂师的所在。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向黑暗精灵的藏身之处观望时非法潜入的偷渡客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尽管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成功溜进城门还只意味着黑暗精灵的盗窃计划刚刚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如何在这座城市中行动。 要知道弗雷斯希特是整个法尔维大陆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虽说现在并不是涉空者们降临大陆最繁忙的时间可城市中的街道上仍然有不少行人往来穿梭在一些拥挤的路段人们难免会发生轻微的碰撞接触。 对于身为敌对阵营冒险者的红狼来说哪怕是我们最轻微的接触都会打破他的匿踪状态使他全身暴露。即便没有人碰触他、即便他有专门提供匿踪加成的套装保护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们也很难保证不会有一两个格外警惕的行人会发现他的行踪。而一个黑暗精灵一旦在法尔维大陆联盟军的主城之中暴露了行迹你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满大街满腔爱国赤诚的大陆“愤青”们将会怎样“热情周到”的接待他。 为保护红狼的行踪不至泄露在我们行进时我、长三角、仓库也疯狂和佛笑四个人排列成菱形将他包围在中间避免黑暗精灵与其他行人近距离接触。而当在狭窄的路段中遇到落单的行人时我们便会努力做出一副凶狠霸道的模样尽可能让他们绕道而行。 这听起来很简单可实际上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当刺客匿踪时他的移动速度会降低到平时的三分之一即便刺客职业套装可以提升匿踪时的移动速度红狼的行进速度仍然比我们要缓慢得多走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不留神就会踩上他的脚跟。而他匿踪的效果又实在好得离谱尽管我们明知道他就站在中间可很多时候我们一不留神还是会彻底失去他的踪迹——找不到他的位置自然就没办法和他保持距离。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按照黑暗精灵的指挥调整自己的步幅和速度了。在黑暗精灵乱七八糟的指挥下刚才那混乱的一幕已经一再地在街头上演。 我们首先护送着红狼来到了弗雷斯希特城的公会申请处这是一座木质结构的小平房整栋建筑出人意料地简陋。一道栅栏把这个原本就很狭窄的房间隔成两半一个脸上皱纹厚重得几乎能夹死苍蝇的老年侏儒双脚悬空坐在一张加高了的靠背椅上正面对着栅栏有气无力地眯着一双小眼他就是整个法尔维大陆联盟唯一一位获得法律认可的“公会申请员”。 和整个大陆其的许多地方都一样这些政府的办事机构总是会安排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来处理这些公众事务凑巧地是这些工作人员往往都有着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说:他们的工作效率总是很低下脾气暴躁服务态度非常地差而且总是喜欢跟你讲许多和国计民生、大陆格局、全世界人民都有关系而唯独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莫名其妙地大道理。 在房屋的外面竖着一块告示牌每一个申请成立公会的告示都会张贴在这里等待公会成员的签名。这块告示牌矮得让人崩溃我几乎得把腰弯成一个直角才能正常地阅读上面的文字。 据说把这块告示牌的高度经过了弗雷斯希特城城市管理部门有关专家的精密测量把它放到了最最适合的高度上以便于城中所有种族的市民——尤其是侏儒和矮人族——也能顺利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一作风严谨的行政举措深刻体现出了一种“政治文明”的“人文关怀”受到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好评云云。 可据我观察虽然侏儒和矮人勉强能够摸得着这块告示牌的下沿可想在告示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恐怕一定得踮着脚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办得到而如果像牛百万这样高大的牛头人想要清晰地辨认上面的字迹恐怕就非得趴在地上不可了。 事情总是这样:为了尽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人文关怀”联盟当局往往会劳心劳力采取许多十分费力的复杂措施而最终产生的结果却是让每个人都感到非常地不方便——对于法尔维大陆联盟政府当局来说类似这种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发生的频率如此之高很多时候简直让人怀疑这些执政官员的本职工作就是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给我们找麻烦。也不知道政府官员们那天才的脑子里怎么会装得下那么多绝妙的好点子居然能够想得出那么多人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的馊主意——比方说我就想不出来。 我一直很好奇的是:他们怎么就不能在这儿立上一高一矮两块牌子呢? 和公会申请处的小破屋一样这块告示牌矮小而破败完全就是几块破木头用非常粗糙的手法七拼八凑勉强组装起来的一个木头架子倘若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它旁边路过恐怕真的会以为这是某个缺少公德心的行人随手丢弃的一堆垃圾。只有笔直守护在它旁边的两个雄壮的佩剑士兵才稍稍彰显出了一些这块破木板在法律上的权威性和庄严性。和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卫兵一样这两个守护告示牌的士兵也都是达到了六十级的强者。 如果你亲眼看见两个强壮的武士手持利刃、表情严肃地守护着只到他们腰带高矮的一堆烂木头这强烈的反差恐怕很难让人对他们生出什么由衷的敬畏之情——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你甚至很难不生出一丝由衷的滑稽感觉。 此时告示牌上正张贴着新公会“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申请组建的公告公告上已经有十几个人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公告牌的周围还站着一些人其中有一些陌生的面孔但大多数都是我们的老熟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些人都即将成为我们的公会会员。 有两名高级士兵的守卫红狼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公告。我们只能远远地跟站在告示牌下统计人数的女魔法师妃茵打了个招呼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长三角他们三个把黑暗精灵刺客护在中间我则向妃茵他们的方向快步走去。 “妃茵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了啊?”我远远地问道。 “已经十五个了!”妃茵看起来精神抖擞她歪着脑袋往我身后看了看。她显然看不见匿踪状态下的黑暗精灵红狼理所当然地只看见了我、长三角、仓库也疯狂和佛笑四个人。 “再加上你们四个就只差一个人了。降b小调夜曲这个家伙真迟钝到现在还没带人来报名。要是因为他耽误了组建公会我绝轻饶不了他……”女魔法师虽然嘴里说得咬牙切齿可眼睛里已经迸射出了金币般黄灿灿的光芒。 我连忙向她解释道:“哦那个矮人牧师就是降b小调夜曲佛笑是我带过来的。” “那么说是长三角一个人也没找到喽?”听了我的话妃茵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长三角的大肚皮满脸恨不能把我们肥胖的半兽人影贼熬油卖钱的贪婪表情。 “事实上……”我不得不继续解释说“……除了佛笑我们还带来了一个人只不过他暂时没办法来签字……” 我把红狼的情况简略地向妃茵介绍了一下还特别提醒这个管不住自己双手的盗窃大师的极度危险之处。起先我还担心她会因为敌对阵营的关系而反对黑暗精灵加入公会可很快我就发现我的担心纯属多余…… “你说的都是真的?”妃茵忍不住尖叫起来脸蛋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那家伙的盗窃级别那么高了?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进公会!天啊四十级的盗窃这可是一台长了脚的自动提款机啊只要他每天上街转一圈我们可就发财了!” “可是……”我为难地指了指告示牌旁边的两个高级战士“……有他们在这里守着他根本没机会靠近签名啊。” “这个……”妃茵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从脚后跟一直武装到了牙齿的职业军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都别傻站在那里了都给我滚过来出出主意!”能够消费别人的就绝不动用自己的这是我们贪婪的冰系女魔法师妃茵大小姐一直以来秉承着的人生信条——对于金钱如此对于脑细胞大概也是如此。这个问题她只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就习惯性地找到了一条最为简便而且不必她费神的最佳方法——伤脑筋的事情让别人来做就好。 我们把目前遇到的难题向在场的同伴们讲述清楚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不出意料地绝大多数人对与黑暗精灵的加入持完全悲观的态度——他们绝不相信我们有办法在自己的主城里收容一位来自敌对阵营的刺客加入公会。不过好在喜欢用自己的头脑挑战世俗法则的人在我们的公会中绝不会是少数: “就让他隐身靠近公告未必会被发现吧……”说话的是一个名叫“光明的角落”的侏儒刺客。 让好不容易才溜进弗雷斯希特城的黑暗精灵红狼拿自己的命来测试高阶卫兵的反隐形能力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光明的角落自告奋勇地做了一下试验。他施展开“匿踪”的刺客技能收敛行踪靠近了木质告示牌当他刚刚把笔尖放到公会申请公告上的一刻一道柔和的白光忽然一闪笼罩了他的全身。身材矮小的侏儒刺客立刻无所遁形。 我们都小看了块简陋的告示牌。尽管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烂木头——当然实际上也确实是一堆烂木头——可这堆烂木头毕竟是整个法尔维大陆唯一一个发布公会申请公告的场所它上面被人永恒加持了神圣的魔力绝不容许有人藏匿身型、鬼祟地靠近。 于是实验一毫无悬念地以失败而告终。 “我替他签个名行不行呢?”牛百万窜过去那起笔在公告上涂写起来可他无论怎么写笔下都只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第一次留下的签名他一个多余的字也写不上去。 “如果……替人签名……也可以……的话……那我们当初……何必……还要……再招人来呢?”看着牛百万面红耳赤地忙活了半天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每人……写两个……名字……不就……够了吗?” “妈的你也不早点提醒我……”牛百万讪讪地嘟囔着退到了一边。 这愚蠢的实验二甚至不能算是一次有实际意义的实验。 “我觉得我们思考的方向都不对……”这时候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缓步从人群中踱了出来他理性的声音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那个黑暗精灵无法签名是因为有两个高级卫兵在这里守着大家一直在琢磨怎么样让他不被发现地靠近这里可我觉得我们应该充分发挥主管能动性不该受到经验主义、本本主义的约束要充分发挥创新思维、逆向思维的能力进一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考一下怎么把这两个卫兵弄走才对。” 弦歌雅意高屋建瓴的发言大大拓展了我们的视野让我们眼前顿时一亮。我立刻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那么说你有办法把这两个卫兵调走咯?” “这个嘛……”弦歌雅意面带微笑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在数十道期盼的目光中不负众望地说道:“……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啦……” “没有办法还啰啰嗦嗦地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浪费大家的感情!”妃茵立刻进入暴走状态这个身材纤细的魔法师一巴掌就把我们伟大的现实主义空谈家抡翻在地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把他敲了一个春光旖旎。被弦歌雅意欺骗了感情的公会成员们也都很好地发扬了棒打落水狗的光荣传统每个人都在这个孱弱的精灵射手身上找到了以众欺寡打太平拳的变态快感。这些涉空者们的尺度把握得刚刚好非常成功地把精灵射手打成了猪头却偏偏一点儿也没有伤害到他的生命。站在一旁的卫兵瞪大了两只眼睛看着这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暴力事件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正在大家为心头的郁闷得以宣泄而雀跃不止的时候忽然长发的精灵族女驯兽师雁阵不耐烦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真麻烦实在不行就把这两个卫兵都杀了吧?”面对那些具有智慧的人形生物这位美丽的精灵族少女一向都是非常冷酷无情的。 整个场地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里射出的那一道道蠢动的烈焰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对这条建议的认同。最终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妃茵的脸上。冰系女法师紧咬了咬嘴唇死死地盯住那两个卫兵似乎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判断。 “有什么好想的先把他们杀光了再说!我先上你们掩护!”正在大家考虑究竟该如何动手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已经挥舞着短小的法杖狂野呼号着在没有任何作战计划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就奋勇地扑了上去。 在我们的公会中只有一个人会对暴力如此地热衷如此不假思索地投入战斗那就是我们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我非常确定他对于战斗的炽热激情完全是发自于他满腔热血的内心深处——但显然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立刻有人紧跟在他的身后扑了上去想要为他这狂暴的攻击提供后续的支援不过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长弓射日的旷野攻势。眨眼间长弓射日的双截棍就第一次重重敲打在佩剑卫兵的身上时…… “唰……”一道凛冽而神圣的白色光芒当空斩落犹如一道粗壮的闪电当空劈落仿佛连天空和大地都被斩成了两半。 白光过后那名卫兵昂首持剑、傲然挺立。 长弓射日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前额上留下一道鲜红的伤痕死相很狼狈。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击必杀?! 时间似乎突然被停滞了所有抄着武器扑上前去的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完全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犹如一具具被石化了的雕像瞪大了眼珠傻傻地望着长弓射日的尸体。 我这时也抽出了长剑可我离得太远没能为我的矮人虔信者朋友在战斗时提供及时的援助。 对此我实在是感到非常庆幸啊。 而且我相信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狂徒不要在神圣的城市里挑战众神的威严!”那名士兵还剑入鞘看着长弓射日矮小的尸体鄙夷地说道。 一旁的妃茵瞥了一眼长弓射日的尸体失望地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转脸继续问道: “谁还有别的主意?”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扰乱社会治安 第七十二章 扰乱社会治安 矮人虔信者长弓射日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在我的印象中这个鲁莽的家伙从来也没有死得如此有价值——他用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死亡证明了谋杀圣城守卫计划的不可行因此也就间接地挽救了在场众多跃跃欲试者的生命。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这个蠢蛋冒冒失失地独自一人冲了出去等到大家盘算好了一起攻击的时候我们这个尚且未能组建起来的公会肯定会遭受更为惨重的损失。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长弓射日的死死得其所、永垂不朽。 不过招揽黑暗精灵红狼加入公会的行动在这里也受到了巨大的阻拦——我们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让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异族男子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的一员坦率地说我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正当每个人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就连妃茵都要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这个颇合她胃口的敛财工具时佛笑忽然离开了红狼藏身的角落缓步走上前来。 “我倒是有个办法说不定能管用。” 大家疑惑地望着这个陌生的人类剑客太多次的失败已经很难让这些失望的人们重新提起尝试的精神了。 “哦是么?说来听听?”妃茵勉强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想要杀死这两个卫兵以我们目前的级别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佛笑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两名卫兵这才继续说道“……要把他们引开却未必不能做到……” 佛笑把我们召集到了一起详细地解释着他的方案。听了他的叙述我们从开始时的心灰意冷逐渐变得斗志高昂起来。妃茵那双原本就不小的眼睛越睁越大闪闪发光犹如两颗非常非常值钱的蓝宝石。 经过一番挑选我们选中了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和一个专精闪电系魔法的精灵族法师“分天焚骨”。大家都远远地闪到一边只留下这两个人站在中间。 “喀喇……”一个最低级的闪电箭魔法射到了牛百万的身上与此同时牛头人圣骑士挥起他的大石柱不轻不重地在分天焚骨的身上敲了一下。 真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强烈的职业责任感使守护在告示牌边上的那两名卫兵无法对发生在城市中的违法斗殴现象置之不理他们拔出长剑高喊着:“以神的名义守护荣誉与秩序!”立刻冲向面前的那两个人试图制止他们的打斗、给予他们适当的惩罚。 牛百万和分天焚骨看见这两个卫兵上钩了立刻转身就跑。牛百万毫不迟疑地施展出了他“圣光护佑”的无敌防御技能而精灵魔法师则使用了“瞬间移动”的技巧转瞬间就拉开了与卫兵们之间的距离。 这正是佛笑所预期的结果:让两个涉空者在城市卫兵的面前斗殴把他们从自己的岗位上引开为黑暗精灵争取签名的时间。 “万一我们俩也像长弓射日那样一剑就被他们宰了怎么办?”在计划实施之前分天焚骨犹豫地说道。 “这不可能……”对于这个问题佛笑十分笃定地回答道“……你应该仔细看看规则。规则规定在城市里袭击守卫会立刻招致守卫的致命反击这属于正当防卫。但在城市中相互斗殴卫兵只会出面制止然后用监禁和罚款的方法进行处罚。”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牛百万奇怪地问道。 “笨蛋!用你的猪脑子仔细想一想你袭击卫兵是谋杀是严重的刑事犯罪;你们俩打架斗殴属于扰乱社会治安谁还会枪毙你吗?”弦歌雅意身上的伤痕好不容易渐渐愈合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我这不是猪脑子是牛脑子!”牛百万不满地嘟囔着。 “……我见过一些在城里打架的事件事实证明虽然打架斗殴的人肯定打不过卫兵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至少还能拖延一段事件甚至有些腿脚麻利的人还能成功逃脱追捕……”佛笑不理睬他们的口舌之争继续说道。 佛笑确实分析得很有道理。作为一名曾经的城门守卫我曾多次制止过发生在城市里的斗殴事件对这种事情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受到了某种强制性纪律的约束在处理这种情况时我们从不会把闹事者当场格杀。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些家伙脆弱得像刚脱壳的小鸡仔我们轻易地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可每次他们总有机会尝试着挣扎一下——当然我从来没有让一个闹事者从我的手中逃脱不过在坎普纳维亚这样的城市只有十级以下的新手才会逗留他们显然没有学会任何能够用于逃跑的技能。 佛笑详细地向两个计划实施者安排道:“……等到他们一动手圣骑就立刻开无敌然后边跑边给自己恢复生命魔法师就用瞬移尽可能拉开距离——但是也别跑得太远要引着他们一直追你才行追得越远越好……” “……如果计划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就能争取到最多十五秒的时间而签个名需要五秒钟的时间在加上红狼来回走路的时间也就足够了……” 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正佛笑所预料的那样长弓射日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就地正法的惨状果然没有在圣骑士牛百万的身上重演光是他施放的“圣光护佑”防御罩就让两名卫兵花了四剑的功夫才被打破在这之后牛百万仗着皮糙肉厚生命力充沛又执着地拼命向外跑出了十几步才被擒获。而精灵魔法师分天焚骨做得更出色他在成功施展了瞬间移动魔法之后并没有急于逃窜而是始终和两名卫兵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确保他们不会追赶。直到牛百万就地伏法他才成功地接过了吸引卫兵注意力的接力棒撒开两腿转脸就跑临逃跑时还没有忘记就地使用一个“冰封术”的魔法使卫兵们的追击速度大大降低直拖延了接近十秒钟的时间这才束手就擒。 牛百万和分天焚骨的出色表现为黑暗精灵红狼赢得了充裕的时间。两名卫兵刚一离开红狼的身影就立刻出现在告示牌的前面。他略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卫兵们的背影在确定他们不会立刻返回之后一把抄起插在告示牌面前的鹅毛笔对着我们的公会组建公告伸出了手。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的心里还连一点把握也没有:既不知道被加持了神圣魔法的告示牌会不会主动排斥来自枯萎之地的黑暗精灵也不能完全确定敌对阵营的冒险者是否真的能被允许加入大陆联盟的公会。在场的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盼望着红狼能够成功地签下自己的大名而当红狼手持鹅毛笔真的在公会公告上清晰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大家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意外的惊叹声仿佛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似的。 和其他每个人都一样黑暗精灵花了整整五秒钟的时间成功地在公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安然从容地远远溜开重新隐匿起了自己的行踪。这时候两个持剑卫兵才拎着饱尝了一顿老拳的牛百万和分天焚骨一溜小跑回到了原地。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没有?”瘦弱的精灵族魔法师被捆成了一团由高大雄壮的卫兵轻飘飘地拎在手里不住急切地向我们大声询问着。 “干得漂亮我们成功了!”妃茵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劲儿冲着他们做了一个象征着胜利和赞美的手势大声地回答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牛百万此时被捆得犹如一个超大号的麻包同样被另一个卫兵像只小鸡仔一样单手提在了身前。那个六十级的卫兵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牛头人高大魁梧的块头产生的沉重份量不由得令人对他们的实力肃然起敬。 “既然任务都完成了那就快点救我们出来吧!”分天焚骨挣扎着大叫着。 “好啊我们该怎么救?”妃茵痛快地回答道。 “只要交十枚金币的保释金我们就可以被释放了……”精灵魔法师急切地说道他显然一点也不了解妃茵“……要不然我们就得在小黑屋里被关上五分钟呢。” “咦怎么还要钱的?”听到要花钱保释妃茵立刻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十枚金币怎么那么多……不能打折吗?交二十枚银币就差不多了吧……” 妃茵仔细思考了一下又赶忙加上了一句:“……我们可以分期付款的?”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分天焚骨苦着脸挣扎着说道——从他的表情来判断被绳子困成一团的滋味恐怕不是那么美妙。可片刻之后他大概是从我们无比同情的表情中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你该不是说真的吧?” “算了吧兄弟就算是我们被判了个无期徒刑她也绝不会拿出一个子儿来赎我们的。”比较起惊慌失措的精灵魔法师牛百万显然更了解妃茵的性格早就已经做好了把牢底坐穿的心里准备。 “喂你不是说加入公会可以定期发放薪水下副本可以优先分配收入购买高级装备公会有特别赞助费发展下线还有提成三金保证福利优厚吗?”分天焚骨奋力争取着试图唤起妃茵的责任心。 他的话让我们这些了解妃茵的老熟人听得冷汗直流——在妃茵手下这些优厚的待遇只怕只会在梦中出现吧——不加入你真的梦到他们了大概妃茵也会以“卖给你一个美好的想象内容”而收取相关费用吧。为了拉人入伙这个可怕的女人还真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说的没错可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可以替你交保释金的呀?”妃茵瞪着两只可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分天焚骨一脸无辜地说道。 作为弗雷斯希特城官方唯一认可的暴力执法机关城防卫队显然不是个讨价还价的好对象而且圣城所代表着的天上众多神祗的荣耀看起来也绝对不会只值二十枚银币。最终当城里的巡逻队经过时还是把被捕的牛百万和分天焚骨带走投进了监牢。在那里他们将会与臭虫、老鼠和阴冷潮湿的墙壁共同度过半个小时的难忘时光。 “我会想念你们的……”当他们被带走时妃茵表情悲切地站在一旁挥舞着一条洁白的手绢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裙裾随风轻摆犹如送别心爱的恋人般依依不舍地叫道。 “要是真的想我们的话那现在就帮我们交保释金吧……喂不要摆出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把头转过来我在跟你说话呐……喂……”随着巡逻队的身影逐渐远去分天焚骨的最后一次努力终于徒劳地落空了。就这样我们令人敬畏的妃茵大小姐在一只手成功地把黑暗精灵刺客红狼拉进公会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同样成功地把两个无辜的帮众推进了监牢。 “我们真的……不去保释他们么?这样不太好吧。”回头看了看被提溜走的两位公会同志我于心不忍地小声对妃茵说道。 “哎……你以为我想这个样子么?”妃茵白了我一眼“组建公会需要五千枚金币的保证金你以为你们这帮穷光蛋一共才凑了多少出来?剩下的还不是我一个人兜底?别以为我现在很有钱刨去五千金的保证金我现在手头只剩下不到十枚金币了哪儿还有闲钱为那两个家伙赎身?”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一场盗窃引发的血案 第七十三章 一场盗窃引发的血案 在情深意切地与两位慷慨入狱的同伴挥别了之后我们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那样掩护着红狼来到了伦布理的神庙前。 在弗雷斯希特城里大大小小近二十个神庙之中西南蛮族的守护者、掌管酒与农牧业之神伦布理的神庙大概是最破旧也是最狭小的一个了。他的神庙与公会申请处建在同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不同的是公会申请处位于这条道路的中段而神庙却处在道路的最西端。 虽然说起来是间神庙但这里实际上是一个几乎完全露天的小型广场四周用高大的栅栏围住。广场上摆放着三尊和宗教有关的青铜雕塑。一些信徒在神庙中逡巡着他们全都赤足、散发还用白垩和煤灰在自己的脸上画上几道线条。神庙的四周有十六名忠诚于信念的神殿斗士全都是六十级的强者身材健硕、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用兽皮缝制的裤子。脸上黑白两色的装饰为他们平添了几分野兽般凛冽彪悍的气息。 广场中央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台高台四周是四根粗大的石柱一同支撑起上面的穹顶。石柱上大部分都是葱绿一片上面已经爬满了蔓藤。如果不是还有人站在这里恐怕每个人都会错以为这里只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旧庄园而已吧。 年轻的大祭司依芙利娜小姐诶就站在土台上面向着大门用她那纯洁的微笑迎接着那些用朴素心灵追寻信仰的虔诚信徒们。不过让人遗憾的是从神庙前门庭冷落的情形来看恐怕我们这一群居心叵测的犯罪团伙比曾经来这里追求信仰的人要多得多了。 和其他主神的神庙相比伦布理神的神庙大门实在是窄得可怜大门两侧各有两位神殿斗士守护着。因为担心红狼在进门时被发现我们还是决定用老办法把这四个碍事的家伙引开。 我们用抽签的方法选出了两个作诱饵的倒霉蛋分别是佛笑和仓库也疯狂。他们俩很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同时也异常顺利地迎来了自己冒险生涯中的第一段牢狱之灾。 进入神庙之后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红狼接近大祭司依芙利娜了——神庙中虽然有不少的信徒可他们都是些十几二十级的老弱残兵就算黑暗精灵把他们的兜全兜摸空他们也发现不了这个异国窃贼的踪迹——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并把这当成了正式行窃之前的热身运动;而那些神殿斗士虽然级别足够高了可他们都一动不动地站在神殿四周的墙角中红狼当然不会有那种闲情逸致跑到他们身边挑战自己的技能极限。 我们始终没有失去红狼的行踪这完全得益于我们的精灵族神射手弦歌雅意。我们都知道这个天生弱视的变种精灵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招名叫“听风箭”的技能可以完全依靠听觉寻找到匿踪的敌人。他在确定了黑暗精灵的位置之后又在他身上施放了一个名为“生命标靶”的技能这个技能完全没有伤害效果却可以在中招者的头顶制造出一个箭靶状的魔法标记。和我们的名字一样这个标记似乎关联着某种灵魂的能量除了我之外只有那些涉空者才能发现它的存在而那些注定终生都无法离开这个物质位面的根生者们则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标记的存在。 只要确定的红狼的位置再搜寻他的身影就不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尽管他的匿踪技巧登峰造极但只要循着魔法标记望去我们总还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他透明的身体轮廓。 唯一的困难来自于大祭司本人虽然她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邻家少女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已经超过了七十级的英雄级人物对于四周反常现象的感知力更为敏锐。就在红狼走到高台楼梯前的时候依芙莉娜小姐忽然警惕地偏过头去往他的方向狐疑地看了一眼。黑暗精灵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夹着尾巴转身就溜。这一险情连续发生了三次红狼就连高台的边都没有摸着一下弄得我们都跟着一起揪心。 行动连番受挫逼得黑暗精灵不得不孤注一掷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隐约中我看见红狼将一个灰色的小水晶瓶子送到嘴边接着又把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顷刻间仿佛一股蒸汽从他的脚下涌出将他原本就难以发觉的透明身影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进而完全消失掉了只留下一个圆形的魔法标记仿佛是凭空悬挂在那里一般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我知道我们的黑暗精灵朋友已经用上了他准备已久的“蒸发药剂”。从使用效果上看起来这种昂贵的药剂之所以能卖出让人砸锅卖血的抢钱价格还是自有一番它的道理的。 剩下的事情我就很难再用语言来详细描述清楚了我只能告诉你我眼睁睁看着半空中那个圆圈套着红心的魔法标记颤颤悠悠地飘上了高台成功地没有引起年轻大祭司的注意。而后它又鬼鬼祟祟地向大祭司的身边飘去继而成功地贴在了她的背后。 它停在依芙莉娜身后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最多只够两次深呼吸的工夫。但我觉得对于像红狼这样一个盗窃技能已经达到了四十级的积年老贼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把一个人揣在内衣夹层里面的钱囊掏得干干净净然后掏出纸笔写上一首表达诸如“感谢你的慷慨解囊”之类炽热情感的十四行诗再塞回到空钱袋子里再把钱囊贴身放回到原处而让失主毫无察觉的了。 要知道对于某些拥有特别技艺的人来说时光流淌得似乎总是异常地缓慢。 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无论你能够借助多么极品的装备或是珍贵的药剂两个人灵魂级别的差距是还是难以弥补的不管是在战斗中还是在行窃时——尤其是当两个人差了将近三十级的时候。虽然“蒸发药剂”的价格超过了一百枚金币并且物有所值但它也仅仅只为跨国巨盗黑暗精灵红狼在机警的大祭司身边争取到了最多五秒钟时间。花一百枚金币去购买这五秒钟的时光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曾经听人说过的“一寸光阴一寸金”之类拗口的谚语。 这话说得可不是很准确眼前的事实证明这“一寸光阴”可不止值那么点金子。 “入侵者伦布理神不会垂怜你的勇气愿惩戒的光芒永远笼罩你受诅咒的灵魂!”大约五秒钟的时间一过大祭司依芙利娜小姐忽然惊觉到背后有人大声呵斥起来红狼的好运气也在这声呵斥中走到了尽头。只在片刻之间这位年轻的宗教领袖就立刻换下了那副邻家女孩的清甜模样显露出了与她的年龄绝不相称的超凡实力。 只见她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挥一层浓重的翠绿色光环立刻从她的体内向四周爆裂开去引起一道激烈的震荡。潜伏在她身侧的黑暗精灵顿时受到了这无差别级的强大震荡袭击完全暴露出了自己的行迹体内的生命力就好像被水泵往外抽取似的狂泄不止转眼间就到了弥留之际。 虔诚坚贞的神殿斗士在听到大祭司召唤的第一时间就立刻高举起手中的长矛要用行动忠实地履行起自己的职责。原本我还以为这些勇武的战士会一拥而上把被发现的非法潜入者捣成一堆烂蒜。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攻击竟会来的如此迅猛: 在大祭司话音刚刚响起时这群粗壮的神殿守护者立刻将手中的长矛脱手掷出。我保证那是此时你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凶悍凌厉的远程攻击方式了那一支支长矛仿佛具有剖开时空的巨大力量甚至连你的目光都无法捕捉到它们的存在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暗影。直到它们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将黑暗精灵单薄的身躯完全贯穿之后你才能听到它们仿佛死神狞笑般“呜呜”的裂空之声。 甚至直到死黑暗精灵的身躯都没有来得及倒下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倒霉的窃贼满身透明的窟窿眼站在那里的死相就像是块干透了的黄油奶酪。他的凄惨命运并没有因为死亡而结束直到彻底断气之后还结结实实地生受了大祭司依芙莉娜小姐的一记特大号的强力攻击性魔法“飓风连斩”——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死得如此浪费在明明只需要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捅就足以毙命的时候还受到了如此令人惨不忍睹的鞭尸酷刑使那位可敬的大祭司小姐平白消耗了如此之多的魔力值。 黑暗精灵的死唯一让我们感到有些期待的是在他的尸体完全消失之前他的右手似乎始终在紧紧地攥着仿佛确实偷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大祭司的秘宝 第七十四章 大祭司的秘宝 无论对于什么人来说墓地都是一个让人感到悲伤和凝重的地方。这里是一个个智慧的灵魂饱蘸着自己的生命写下人生纪录最后一个标点的地方也是那些在这个繁忙纷乱的人世间奔波了一生、终于得以最后休息的场所。没有人会喜欢呆在这样的地方因为在这里除了死亡你什么也感觉不到。时光仿佛在这个地方加快了流逝的速度让你能够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飞速地奔向死亡。于是一种对生命紧迫的危机感会在潜意识中催促着你让你尽快逃离这个让你感到惶惑的区域。 可是在今天弗雷斯希特城外东南方向的一座公共墓地迎来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访客。他们满怀希望、兴高采烈地簇拥着挤进了这个满地坟茔的沉寂之地给这里带来了一片绝不和谐的嬉笑喧闹之声。这群对死亡毫无觉悟的、对死者缺乏最基本的尊重心的、完全不合时宜的死亡观光客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这块死气沉沉地土地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叫嚷着: “在哪呢在哪呢?” “偷到什么好东西了……” “快点复活让我们看看……” 随着他们的涌入一个亡命者的灵魂开始在虚空中汇聚渐渐变得实化最终凝结成了一个黑暗精灵的模样他的头上顶着几个鲜红的大字:“红狼”。 我们来自异国他乡的黑暗精灵盟友在贴身搜刮了年轻的伦布理神庙大祭司依芙莉娜小姐之后被她好一顿痛捶淋漓畅快地送进了亡者之界。他显然不敢用传说中“跑尸体”的方法在伦布理神庙中就地复活只能付出相应的代价选择在附近的“复活点”重生。虽说墓地这种地方原本就人迹罕至但有时也免不了有一些缅怀亡者的人——或者干脆像红狼一样重获新生的人在这里出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黑暗精灵只有等我们齐聚在这里之后才敢享受他的又一段生命旅途。 在我们的翘首企盼中红狼当众捧出了他这一次盗窃的战利品。这是一个边缘镶嵌着铜片的精致木匣木匣上雕刻着的花纹虽然简单朴素但同时又让人感受到一种高贵大方、古朴自然的典雅之美用我第一眼看见它时最单纯的直观感受来形容它那就是:“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这个精美的木匣的名字很容易让人产生对宝物和财富的无限美好憧憬更能轻易地点燃我们这些恶意分赃者心头贪婪的欲望——“大祭司的宝盒”这个金黄色的名字仿佛披挂上了珠光宝气的名贵外套在我们的眼中闪闪发光。 “快……”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宝盒妃茵兴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短“……快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漂亮的女魔法师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起码先把嘴唇边拖着的长长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擦干净? 打开这个被锁住的宝盒需要二十四级的开锁技能这对于盗窃惯犯红狼来说当然不成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心情激动地掀开了宝盒的盖子取出了里面的第一件物品。我的心在顿时仿佛被一根绳索提了起来似的立刻停止了跳动。每个人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呼吸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强大魔法装备一见天日…… 少女的化妆盒:青春少女的必须品由化妆水、粉底、胭脂、口红、唇笔、眉笔、眼影、眼线、睫毛膏、卸妆水、卸妆油、隔离霜、遮暇笔、粉底霜、粉饼、散粉、眉笔、眉刷、眼影、眼线笔、睫毛膏、睫毛夹、腮红、高光粉、唇膏、唇彩等十九种专业用具组成满足你美丽的梦想。使用后可有一次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容貌但不能改变种族(仅限女性涉空者使用)。 风吹过摇曳着坟墓前枯涩的小草萧索…… 在一阵无声的尴尬后红狼又伸手取出了宝盒中的第二件物品…… 多功能指甲刀:日常美甲的必须品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刀刃设计可以安全省力地修整你的指甲并带有细腻的锉刀帮助你将指甲打磨抛光更富闪亮魅力。使用后可修整指甲形状可重复使用(仅限女性涉空者使用)。装备后可增加2点攻击力。 昏沉的天空一只年迈的乌鸦从上空经过留下长长一串“啊!啊!”嘶哑叫声萧索…… 红狼的脑门上渗出了几颗细小的汗珠哆哆嗦嗦地取出了宝盒中的第三件物品…… “顺滑闪亮的稀有药剂”这个神秘的名字让在场所有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可在看清它的介绍之后大家不由得都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配方纯天然的绿色护发精品从发根渗透至发梢如丝般柔顺不再是梦想。使用后可又一次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发型(仅限女性涉空者使用)。切勿吞服后果自负! 夕阳将漠然的昏黄涂满了整个天空人们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直指向夜晚的方向萧索…… 红狼脑门上的汗水变得像蚕豆那么大如同瀑布一般“唰唰”地流淌下来。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出汗过多而脱水。 又一件令人振奋的物品被取了出来。只看它的名字你绝对会认为黑暗精灵这一次的盗窃不虚此行——“大祭司的秘宝”! 而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确实让这一次的偷盗计划不虚此行——起码这样让人窘到了极点的场面已经足以让你的所有付出值回票价了: 大祭司的秘宝:小枕头、防侧漏更干、更爽、更安心贴身保镖、亲密伴侣使你来去自如、行动无忧。装备后可以提高移动速度百分之一(仅限女性涉空者使用)! 静…… 萧索……萧索……萧索…… “扑哧……”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破了尴尬的沉静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这来历不明的笑声解救了大家。有它开了一个好头我们终于不用再强忍住让人膈肌紧张的笑意可以尽情宣泄自己满腔的嘲讽了。我们真该感谢最先笑的那个人要不是它我恐怕已经忍得要岔气了。 这笑声一开始就很难再收得住尾了。许多人笑得扶住了陌生人的墓碑有些人则笑得栽倒在不知是谁的坟头上还有些人已经已经笑得无法站立在坟堆与坟堆之间打起滚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在因为红狼那惊世骇俗的战利品而笑到了后来受到狂欢气氛浸染的人们只要相互看一看对方脸上那层无法抹消的怪异表情就会重新找到放声大笑的理由哪怕冒着腹肌全部抽筋的危险也要义无反顾地大笑下去。 恐怕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那就是花了一百枚金币买了一瓶“蒸发药水”、结果偷到这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女生用具的黑暗精灵大盗红狼。他原本黝黑的面色此时因为羞怯和愤慨变得又红又青既像一条长势喜人的茄子又像一根发育过剩的苦瓜脸拉得很长就连以脸长着称的驴马在他面前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红狼另外一只手中拿着从大祭司身上摸出来的第二件战利品——总共五十枚银币三十二个铜子儿的“大祭司的私房钱”——虽然这根本于事无补但就算是他为筹划这次跨国盗窃行动付出惨重代价的安慰奖吧。 事实证明无论身份多么尊崇、无论智慧多么深远、无论级别多么惊人、无论力量多么恐怖我们可敬的大祭司依芙莉娜小姐终究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青春期少女…… 这一次妃茵格外难得地没有打别人战利品的主意她甚至没有对黑暗精灵的盗窃成果表现出丝毫的占有欲——事实上红狼倒是提出来把这些独一无二的赃物送给她的可是被她立场坚定地婉言谢绝了——尤其是那件神奇的“大祭司的秘宝”不要说只增加百分之一的移动速度我敢和任何人打赌就算是增加百分之一百乃至更多也绝不会有哪位女士有足够的勇气把它公开装备使用的。 横跨半个大陆无数次冒着被屠杀的危险为代价穿越国境线提着自己的脑袋行走在到处充满了杀意的敌国土地上以脆弱的生命和赤贫的腰包为代价成功实施的这一次惊世骇俗的跨国盗窃活动就这样换取了一个令人欲哭无泪的凄凉结局除了懊恼和沮丧我相信此刻黑暗精灵红狼的心里再也容纳不下其他更多的情绪了。他意兴阑珊地和我们打了声招呼而后就在原地涉空而去离开了我们所身处的时空位面。 我很难判断红狼的盗窃计划究竟应该算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他确实从大祭司的身上成功窃取了不少举世无双的独有装备只不过这些装备的实用性同样很不巧地也低到了举世无双的地步而已——但是有一点我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的公会创建计划非常成功: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我们就成功地收集齐到了二十个工会会员的签名无比幸运地没有一个人让妃茵抓住终身剥削的机会对此妃茵似乎看起来非常遗憾。 只需要再过两天一个崭新的公会就将获得法尔维大陆联盟的官方认可、正式注册建成了。对于那些急切盼望着公会成立的热心会员们来说他们目前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度过这等待中的两天时间。终于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件大事不少人都继红狼之后暂时离开了法尔维大陆在属于他们自己的时空位面中一边放松休息、一边等待着公会的成立。 女魔法师妃茵却并不想那么急切地结束自己在法尔维大陆上的冒险行程她从背囊中掏出一个卷轴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转身向着城门的方向缓步走去。 “妃茵……”女魔法师的忠实友人、长发的精灵族女驯兽师雁阵喊住了她“……都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么?” “明天调休不用早起……”妃茵懒散地耸了耸肩手一摊亮出那个卷轴继续说道“……刚打出来一份食谱正好烹饪技能快要升级了我把食材找齐学会了再走。” “哦是什么宝贝食谱居然需要妃茵大小姐牺牲睡眠时间熬夜练习?”弦歌雅意闻听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忍不住也靠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女魔法师的新食谱上写着: 里卡德鸡蛋煎肉卷:为了争抢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鸡蛋煎肉卷怯懦的里卡德侏儒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向巨龙发起挑战。这种美味的食物会让你情绪高昂、精神振奋在半个小时之内生命和魔法的恢复速度提高50%同时增加三百点生命上限。 “哇哦……”我和弦歌雅意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叹起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这道大餐的可贵之处它几乎相当于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雇佣了一个牧师贴身护卫忠心耿耿地保护着你的生命安全——对于一个依靠蛮力和身体与敌人正面对抗的近身战斗者尤其如此。有了它我甚至有把握同时挑战五只和我同级的猛兽或是独自面对超过我三级的“首领”级对手。 “还缺什么食材没找到?我们来帮你的忙吧。”雁阵好心地问道。 在“食材”的那一栏里我看见了不少诸如“新鲜的紫魔鬼芥蓝”、“扑鼻的深渊肉蔻”、“喷火龙辣椒盐”之类吓人的名字。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名字越是复杂晦涩的物品它们的来头就越大也往往非常珍贵想要得到它们也就愈加艰难。比如说如果你只是想要一把名字简单明了的“短剑”那么只需要到随便那个小山村路口铁匠铺里花上十五个铜子儿就能得到;而如果你想要的是类似“晶莹闪亮于月光之下令人窒息的白色圣光祷告者凡罗那锋利的左手”那样的高级货色恐怕就只有经过一番艰难险阻冒着生命危险在某个危机重重的地底洞穴之中打败里面强大危险的邪恶异界生物才能得到了。 “是啊我们帮你一起找吧。”我和弦歌雅意义不容辞地连连点头。 没想到妃茵慌慌张张地摆起了手毫不留情地对雁阵严词拒绝道:“千万不要我一个人去就好要是你一起跟来我恐怕打一晚上东西也凑不齐。” “你到底还缺什么材料啊?”看着妃茵严肃的表情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鸡蛋!”妃茵干脆地回答。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食品加工鸡 第七十五章 食品加工鸡 鸡一种矜持而随和的动物。在法尔维大陆上几乎每一座城市或是村镇的城墙边都会散布着几群鸡它们成群结队、倚墙而立、昂首阔步以一种冷峻高傲的目光观察着往来的行人。如果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便永远都不会理睬你。 可如果你不小心激怒了它们而此时你又恰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低级新手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将难得地有幸见识到这种矜持的动物狂躁暴虐的一面——在冒险生涯之初我就曾经和牛百万共同面对过一群疯狂的母鸡直到现在我一闭上眼还总能看到那铺天盖地的鸡爪、鸡嘴和纷乱的鸡毛。尽管我如今已经四十多级身上的防御力早已不是寻常的母鸡能够攻破的了可至今我看见这种体态高昂、短羽高冠的家禽还是忍不住会心虚气短宁可绕远路也不愿轻易从它们身边经过。 不过要是你想要得到“鸡蛋”这种大众化食材的话就没办法不和这些隐藏在我们身边的猛禽打交道。得到鸡蛋的途径只有一种杀死一只母鸡然后在它的尸体里碰碰运气。据我所知鸡蛋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得到有些运气不佳的烹饪技能学习者或许接连杀上二、三十只母鸡也找不到一枚鸡蛋;但是这个离谱的世界并不排斥一些运气特别好的人存在有些人的运气甚至强悍到了超越动物生理学常识的地步居然从公鸡的尸体中也能找到鸡蛋。 啊这些诡异的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 妃茵的烹饪技巧已经快要达到十五级了她凑齐了所有稀有罕见的珍贵调料唯独还短缺最最普通的鸡蛋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滑稽但其实也并不难以理解:作为一个超过了四十级的冰系魔法师她长期漂泊在荒芜人烟、危机四伏的荒原、密林和洞穴之中身为初级家禽的母鸡是绝不会出现在这些偏远地方的而她的时间也大多耗费在回报丰厚的冒险旅途中不大可能以杀鸡为目的专程回到主城。 因此妃茵的魔法背囊里装满了巨大的鸵鸟蛋、粗糙的蜥蜴蛋、坚硬的海龟蛋、狭长的翼蛇蛋等等等等你能想象得到和许多想象不到的大把蛋类食材唯独没有最简单易得的“鸡蛋”。 “要是你一起跟去的话我们一只鸡也杀不了到时候恐怕我们不被鸡啄死就算幸运的了。”妃茵毫不迟疑地拒绝了雁阵帮忙的提议对于她的理由我们十分赞同。 没想到雁阵眨了眨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嬉笑着说道:“那么说如果我给你鸡蛋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去杀那些无辜的小鸡鸡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雁阵有用“小”字加两个叠音的方法来称呼那些动物们的习惯可当她说出“小鸡鸡”这个词的时候我和弦歌雅意还是忍不住红着面孔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可能会有鸡蛋……”妃茵不信任地说道“……你又不会去杀鸡……” 妃茵的话还没说完雁阵已经低声念诵了一句咒语打开了她喂养宠物的魔法空间之门。当空间扭曲到了极点、一个不透明的空间之门完全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一只脑袋几乎比身体还要大、眼睛明亮、硬喙短小、全身长着黄色绒毛的小母鸡急不可耐地一头窜了出来。 刚一踏上法尔维大陆的土地这只小母鸡看起来十分兴奋。它敏捷地在附近的草地上来回奔跑一边跑一边还努力地闪动着它那一对毛还没有长齐的小翅膀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小嘴里叽叽喳喳地不停欢悦地轻叫着。冷不丁被脚下的杂草绊倒“咕咚”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头重脚轻地爬起身来就像个醉汉似的摇着脑袋蹒跚了几步而后歪歪斜斜地继续飞奔出去。 这只精神亢奋的小母鸡头上标注着它的名字:“李小鸟”这就是它的名字了吧。 “难道说……”看着这只绒毛尚未褪尽的小母鸡妃茵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是这无情的现实来的太过突然一时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这就是……” “是我的第三只宠物啊前两天刚刚抓到的。”雁阵歪着脑袋看着地上那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微笑着说道。 果不其然! “可是……”妃茵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怎么给它起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很奇怪么?”雁阵歪着脑袋、一脸纯洁无暇地说道“一点也不啊。这么可爱的鸡宝宝当然要跟我的姓了。我姓李它姓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已经习惯了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有许多种不同的姓名组成只要你经常和他们呆在一起就会知道雁阵在这里所说的她“姓李”的事情和标识在她头顶的灵魂印记完全是并不相互矛盾的两回事。 妃茵微微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她最终只是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牙床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我们都知道雁阵作为一个狂热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对于那些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根本就缺乏最基本的抵抗力这只仅有一级、毫无攻击力的秃毛小母鸡在她眼中只怕比一只高阶飞禽火凤凰还要宝贵。而对于她来说衡量一只宠物宝贵与否的唯一标准就是:它够不够可爱。这只头身比例差不多达到了一比一的幼小橙黄色绒羽禽鸟显然非常符合这个标准。 “你们不要小看我的小鸟鸟它可是天生就具有一项技能的哦兔擦擦和羊咩咩可都是在五级以后才生出自己的第一个技能来的呢。”雁阵蹲下身伸出手指逗弄着面前的新科“战宠”李小鸟眉飞色舞地向我们介绍着。 “是吗?什么技能?”雁阵的介绍让妃茵看到了一丝希望。无论是什么样的宠物只要它能够具备一些强力的战斗技能就算本身的素质差一些在战斗中也同样可以帮上很大的忙。 雁阵手一摊露出掌心里一枚白乎乎的椭圆形球状物献宝似的炫耀道:“它会下蛋哟!” 妃茵的表情就像是刚刚把一枚鸡蛋带壳生吞了那么难看…… 不管怎么说李小鸟每隔三十秒一次的产蛋量很好地满足了妃茵练习烹饪技能的需求很快妃茵就凑足了足够学习制作里卡德鸡蛋煎肉卷的鸡蛋数量顺利地掌握了这一门新厨艺。 不过李小鸟似乎还意犹未尽。随着“生蛋”技能的不断娴熟的经验也在不断提升。刚生了十几枚鸡蛋李小鸟的级别眼看就要突破一级达到“二级职业生蛋鸡”的段位了。 因为在招收宠物之后雁阵一直没有机会召唤出这只小母鸡并肩冒险而且它的“生蛋”技能对于学习裁缝的雁阵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就连雁阵本人也刚刚才发现李小鸟的“生蛋”技能就像是我们普通冒险者的生活技能一样每次使用都可以积累相应的经验值使技能和自身级别同时提升。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妃茵他们顿时睡意全无只想着看看李小鸟的生蛋级别提高了之后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大概生的蛋会越来越大吧。”虽说看上去文质彬彬但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的思维模式经常陷入到一种僵化的形而上学模式之中。在他的头脑中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定式似乎级别越高的东西块头就会越大——这多半是在冒险过程中积累下来的经验主义错误在探索那些偏僻的神秘洞窟或是废弃陵园的时候那些最后出场的首领级高级怪物块头往往都很大。 他自己忘了一个很浅显的反例:他从一级一直升到了现在的四十多级可骨瘦如柴的消瘦身材却一点也没见壮硕。 “白痴啊你!”妃茵一巴掌拍在精灵神射手的后脑勺上“你看清楚所有的食谱上食材都是按‘个’计算的制作一份鸡蛋煎肉卷无论多大的鸡蛋都要两个下得蛋大有个屁用啊!” 弦歌雅意摸着自己被拍疼的后脑勺委屈地说:“我又不是学烹饪的谁会注意这种事啊?那你说会怎么样?” “我猜会不会……”妃茵眼珠转了转不确定地猜测道“……它的级别越高生得蛋就越多。二级生两个蛋三级生四个蛋四级生八个蛋……”她越数越兴奋当她算到“二十级生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八个蛋每个蛋卖三个铜子儿每生一次蛋卖一万五千七百二十八枚金币零六个银币四个铜子儿每分钟生两次每小时能赚到一百八十八万七千四百三十六枚金币零八枚银币”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昏厥和脱水的症状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每次分给你们八枚银币!”天啊我该不是听错了吧。对金币和宝物的偏执胜过巨龙的妃茵大小姐居然主动提出要分钱给我们这一刻简直连至高神都要因为她的慷慨而感动得落泪了。虽然这笔钱暂时还仅仅存在——恐怕也将永远只存在于——她美好的想象之中——这也足以看出这笔巨额财产已经让她兴奋得彻底失去理智、完全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一毛不拔的“人形巨龙敛财者”妃茵了。 级别越高意味着数字越大进而意味着更加巨额的财富这确实是一个标准的“妃茵”式回答。 “大概会生出双黄蛋来吧。”雁阵大胆猜想。 这个……如果它级别更高了呢?我幻想着在一个蛋壳里包裹着十二、三个蛋黄的神奇景象。 不需久等结果很快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在李小鸟的级别达到二级的时候毛绒绒的小母鸡得意地“啾啾”乱叫了一通趴在地上撅了撅小屁股在留下了自己技能升级后的第一件产品之后欢快地跑开了。 满怀期待的四个旁观者立刻集体失语。 谁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留在地面上的是一个黄澄澄、圆滚滚的松软固体它的名字是“蛋糕”。 这个蛋糕的出现并非是一次偶然片刻之后李小鸟又接连生了两只蛋糕这才又重新生了三枚鸡蛋。随着技能的不断娴熟它在生蛋过程中产下普通鸡蛋的几率不断地降低等它达到八级时每生十次蛋就只有一次能产下鸡蛋、其他全都是蛋糕了。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小巧可爱、功能强大的“食品加工鸡”眼睁睁看着它不断地产蛋升级接连产下了“蛋茸饼”、“蛋松卷”、“蛋黄派”等以鸡蛋为主要原料的多种食物。虽说它仍然只会一种“生蛋”技能可此时它生下来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再是天然的鸡蛋了。当它以十几级的孱弱身姿奋不顾身地进行工艺改良产下了一种名为“葡式蛋挞”的新品时妃茵的精神终于开始崩溃了。 “我直到三十级以后才学会做蛋挞的……”看着这只小母鸡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将自己花费了几个月的烹饪技能融会贯通人类女魔法师不由得妒火中烧心态严重失衡进而由妒生恨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暴力倾向: “……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杀来吃我正好刚学会了一种麦辣鸡翅的做法……” 到了超过二十级的时候升级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单纯练习生蛋技能已经很难像刚才一样快速提升李小鸟的级别了。而且眼看着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妃茵学习过不了多久李小鸟自己就会“批量生产”出大量的里卡德鸡蛋煎肉卷来了。为了早点休息同时也为了照顾一下妃茵的颜面雁阵及时地唤回了生命不息、“生蛋”不止的李小鸟。 “时候真的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雁阵和颜悦色地对我们说道。 “是啊是啊忙了一天我也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雁阵的一切提议弦歌雅意都开始无条件地附和起来。 “你们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妃茵冲他们摆了摆手。 “你的技能不是已经学会了吗?还要再干什么?”雁阵好奇地问道。 “这些东西扔在这里太浪费了我要把它们全收起来!”看着李小鸟留下的遍地劳动成果妃茵露出了心有不甘的表情。 “这么多收完说不定需要一个多小时……”弦歌雅意用右手搭了个凉棚放在额头上遥望着快要铺到天边去了的遍地鸡蛋大餐。 “这些可都是钱啊……”妃茵咽了一大口唾沫恨声说道!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个人崇拜是不对滴 第七十六章 个人崇拜是不对滴 现在看来我们当初对于筹建公会的前景未免预计得太过悲观。当公会公告展示时限来到时公告牌上除了原本已有的二十个签名之外还多出了七个计划外的陌生签名人数大大超出了组建公会必须的限额。这样一来一个新鲜上市的冒险公会“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就正式挂牌成立了。 凭借其无以伦比的威望和经营手腕人类女魔法师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个公会的第一任会长掌管着这个公会的一切钱粮财产。当妃茵会长春风得意地走马上任时每一个公会成员都欣喜地发现我们的公会虽然人数很少、规模不大但如果从账面上来看无论是物力还是财力都异常地雄厚甚至远远超过法尔维大陆联盟第一大公会“惩戒之锤骑士团”。本公会拥有的公有资产超过五千万枚金币、库藏战备足以把每一个公会成员用最顶级的武器装备武装到牙齿。加入这样一个实力几乎堪比一个小型国家的强大公会真是每一个公会成员的荣幸和幸福啊! 不过这和现实有一些小小的出入那就是:我们绝大多数的财富资产和装备库藏都仅是停留在公会账单上、尚未兑现、且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兑现的公会外债而这一切债务原本的债主都是我们的现任公会会长、法尔维大陆理论上(这一点非常重要)最富有的人、财富的敛集者与收藏者、将毕生精力致力于讨要欠款的高利贷商人、社会财富两极分化现象日益加剧的重要原因之一——妃茵;而公会中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成员都是公会公债的负债人并注定将因此长时间地陷入赤贫状态。起码在可以预见到的很长的未来之中他们都将一直比弗雷斯希特城垃圾站外面的那个断了腿的侏儒乞丐还要穷——起码那个乞丐身上的破烂衣裳和手里裂口的破瓷碗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个人财产而这些经过妃茵敲骨吸髓的可怜虫真正完全彻底地做到了“一无所有”。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身上穿戴的一切装备、他们背囊里存放着的一切物资、包括他们的身体能够提供的一切思维力和劳动力统统归属于妃茵和我们的公会所有。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出到足够高的价钱的话妃茵一定不会介意把他们的眼球和肾脏换成金币的。 不过说真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妃茵无止境的敛财嗜好感到由衷的庆幸和钦佩——倘若不是有她的话这个公会的建成怕是只能存在于我们美好的构想之中。组建公会需要五千枚金币的巨额保证金这对于我们这些四处游荡、居无定所手头稍有一点闲钱就立刻买药水换装备花得精光的小市民阶级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我们掏空了腰包七拼八凑也没有凑齐这笔金额的三分之一。 幸亏有了妃茵她仅凭一己之力就补齐了所有余款还能留下近百枚金币作为公会运营的启动资金这让我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豪门显贵家中的少女会被称为“千金”——在这之前我一度以为这个文雅而隐晦的词汇指代的是她们不愿为人所知的体重。 仅凭这一点妃茵就众望所归、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公会会长选举的热门人选——事实上也是唯一的人选——并毫无悬念地赢得了会长的选举被她的拥戴者们——更多的是负债者们——推上了会长的宝座。 在妃茵大小姐荣登公会宝座的第一时刻起她就“慷慨而无私地”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个人债务并入公账使我们的公会拥有了一笔就连任何一个强大帝国的君主都会感到无比羡慕的巨额财产;而从我们的库藏清单上来看无论是精灵族大咏者红焰的招牌双刀“风火双刃”还是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魔法盾牌“拒绝之墙”甚至就连全知全能的至高神陛下遗失在人间的传说中的超级神器“创造力之创世魔杖”都已经成为了我们公会的共有财产。 如果我们的债务人真的有一天能把这些债务一一兑现那我会完全相信我们的公会有能力独自与末世帝国的侵略者们相抗衡并且仅凭一己之力将他们驱逐出法尔维大陆。但在相应的债务人真正把它们送交公库之前这些所向披靡的无敌法宝不得不以公会流失资产的形式万分遗憾地流落在外正在被不知其他什么人暂时保管使用着下落不明。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笔仅仅在名义上单方面属于我们公会的虚幻财富对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帮助意义。而一切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我们在自称是法尔维大陆最富有公会的同时也不得不同时面对“我们是法尔维大陆最贫穷的公会”这样一个凄凉的现实。事实上仅仅是为了凑齐组建公会需要的那五千枚注册资金就已经让不少人过上了勒紧裤腰带喝西北风的困难日子不但新的装备没钱买就连修理旧装备需要的那几个银币都要找会长举债才能付得起了。 正因为如此经过一番象征性的讨论最终由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拍板定案将“尽快把债务还清”定为我们公会的最高纲领和终极愿望并以“杀人未必要偿命欠债一定要还钱”作为本公会的组织信条将之持之以恒地贯彻下去。 解决完了组织问题在场的所有成员们并没有因为目睹公会的建成而感动很久很快就呼朋引伴地各奔前程:挖矿的挖矿采药的采药练摊的练摊下副本的下副本……加入公会之后大家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显着的改变除了钱袋里的钱变少了、头顶上多了一长串字迹之外原来该干什么的现在还在继续干着什么。 我和佛笑恰好都接受了一个侦查末世帝国城防的任务一早就约好了一同完成。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一张满脸谄媚的笑脸忽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二位老大有空吗?能不能带小弟升升级?”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装备暗淡、满面堆笑、神情猥琐的男性人类牧师。他是一个身体强健的中年人粗重的眉毛、刚毅的轮廓、满腮深棕色胡须像毛刷一样浓密而挺拔。此时这样一个硬汉式的大叔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地望着我们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老大帮帮忙吧我还差三级就要专职了接到的任务不是经验太少就是难度太高实在是受不了了啊……”看到我们露出犹豫的表情牧师大叔连忙畏畏缩缩地求告道“……看在都是一个公会的兄弟份上只带小弟半个小时就好了二位老大……” 看他拉着我们的衣袖苦苦哀求的样子我真担心如果我们拒绝他会不会趴在地上搂住我们的大腿不放。好在我们这个任务要去的地方敌人登记也不是很高我们两个人带着他也足够应付得来。我询问地望了佛笑一眼他稍稍思索了片刻也点头同意了。 别看这个家伙可怜兮兮的见人就喊“老大”仿佛见着谁都要小一截似的他可是有着一个让人叫不出口的嚣张名字:我是你爸爸。他是公会成立征集签名时最后签名的那七个额外成员中的一个。他是目前我们公会中级别最低的一个只有三十一级还没到转职级别的下限。 听他自己说当时他正好刚来到圣城弗雷斯希特稀里糊涂地就迷了路然后碰巧就看见了公会征集签名的告示。他立刻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兴冲冲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指望着能找到一个稳固的靠山。看到他顺利入会后拣了大便宜似的高兴模样我很难不为他以后被妃茵大小姐盘剥压榨的日子提前哀悼一下。 “咦你都三十多级了怎么还在用十几级的装备?”出城之前我们照例去购买药品、修理装备。在修理装备的铁匠铺里佛笑不经意地查看了一下意外发现这个名字很猖狂的牧师大叔还在使用一些相当劣质的低级装备与他目前的级别全不相称。 牧师大叔我是你爸爸老脸一红:“一个人到处瞎闯副本下不去高级怪打不过只能这样先将就着了。” 大概是他的窘相触动了佛笑的恻隐之心他立刻从背囊里翻出一件三十级的“精灵长袍”、一根二十五级的“魔力环短柄法杖”和一只十五级的“气息手镯”豪气地放到了牧师大叔的手中: “这些你先拿去用把身上那堆垃圾换下来吧。以后我要是再打着合适你用的装备就给你留着。” 在我看来佛笑送出去的这几件装备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属性加成非常有限市面上的价格也不高加起来也值不到五个金币。可这对于穷困的中年牧师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却不啻于寒冬季节李的一捧炉火、雷雨天气中的一柄油伞、干柴烈火时的一只安全套(涉空者们都这么说)珍贵得完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老大!”牧师大叔感动得热泪盈眶“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我着你混小弟我高山敢上火海敢下!”他说得情深意切满腔感激溢于言表。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嘛……”佛笑故作姿态地挥了挥手“……以后有什么难处直管跟我说有我罩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看得出战斗技巧十分一般的白衣剑客佛笑很少受到如此的礼遇更不曾被人这般追捧心里难免有些膨胀说话不免夸大其词。 白光以闪一招“神圣一击”接着白光又是一闪又一招“神圣一击”白光再次闪起还是一招“神圣一击”终于一记“治疗波”使他被那个长角恶魔的打掉一多半的生命得到了缓解然后是继续重复不断的初级攻击魔法“神圣一击”…… “喂他可是恶魔系的敌人啊你用‘罚罪之光’攻击能有百分之十五的加成啊!”终于我是你爸爸这种愚蠢透顶的战斗方法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一边看着这个三十一级的牧师战斗简直比让我独自对抗一群发了狂的钢鬃魔人还要累。我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一级开始就只用过这一个攻击法术进行战斗。 “‘罚罪之光’?这个……我不会用啊……”果不其然! 这个蛮干的家伙居然靠着最初级的攻击魔法一路坚韧不拔、顽强不屈地升到了接近四十级的高度这份勇气和毅力简直令人肃然起敬堪为整个法尔维大陆人民的杰出典范。我觉得如果每一个大陆公民都以和他一样的坚强意志去和敌人战斗末世帝国的侵略者们只怕早就被我们赶下彗星海喂鲨鱼去了——当然这一切前提条件是大家在变得坚毅勇敢的同时还要继续保持着像现在一样的正常智商才行。 “那个可是你二十多级的时候就能学会的法术你该不会从来也没学过吧……”佛笑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学过啊……”呼还好总算这个家伙还没有笨到家“可是我的法术界面上没有啊……” 咦?这怎么可能? 每一个冒险者都会在脑海中随时浮现出一个技能界面无论是魔法、武技、战歌还是其他的那些生活技能都会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在这个界面上。当然一些生疏的冒险者想在其中中寻找到他想使用的技能可能需要花费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那些像我一样老练娴熟的冒险家们则完全可以省略这种选择时间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任何他所通晓的技能 可是一旦你曾经学习过某种法术和技能就肯定能在这个界面上找得到像大胡子牧师所说的这种技能消失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你再仔细找找它应该是在第二页上。”佛笑一边和三只魔法仆役战斗着一边大声提醒道。 “嗯?第二页?还有第二页吗?我怎么不知道?”大胡子牧师讶异地反问道。 “我咳咳咳……”我只觉得胸口的气血一阵剧烈地翻腾从记事起所学会的所有骂人的话语都争先恐后地堆在喉咙口并且拼命地想要向外喷涌。我为了强忍着怒气不破口大骂所花的力气远比和面前这几个异界魔物战斗所花的力气要大得多了。 片刻之后我是你爸爸忽然欢天喜地地叫嚷了起来:“啊真的有第二页!我靠居然还有第三页咦还有第四页那么多法术怎么用啊?”他一边鬼叫个不停一边还在不停地把一个“神圣一击”紧跟着一个“神圣一击”扔在长角恶魔的身上制造着比跳蚤吸血强不到哪儿去的轻微伤害。 “你试试看就知道啦……”佛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于是牧师大叔我是你爸爸开始了一段十分混乱的魔法乱舞表演: 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闪过我是你爸爸的头顶飘起来一串“+25”、“+30”之类的绿色数字。随着这些数字不断地飘起他的生命开始相应一点一点地得到回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十六级的治疗魔法名叫“生命祝福”。 “生命祝福”的魔法有效期是十五秒中在这段时间里被施法者的生命可以得到持续的恢复。不过在我是你爸爸的身上这个医疗法术的效力就连五秒钟都没有坚持到…… 两句喃喃的低诵过后一道清明柔和的风以大胡子牧师为中心向四周吹散开去周围的空气随之变得一阵澄澈与此同时刚给牧师大叔自己加了不到一百点生命力的“生命祝福”立刻停止了治疗效果。 这个“沉寂之风”似乎是一个十八级的魔法当使用它的时候会驱散施法者周围的一切魔法效果——当然也包括他给自己增加生命的治疗魔法。 趁着技能生疏的牧师忙着自摆乌龙的机会长角恶魔看准时机用他的利爪连续追加了两次进攻“生命祝福”所发挥的短暂效果立刻付诸东流双方剩余的生命值又重新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一道明亮得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我是你爸爸包裹在正中央正当他惊喜于自己居然能搞出如此声势浩大、辉煌壮丽的非自然景观的时候长角恶魔毫发无伤地一头扎进这道光柱之中右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这是什么魔法?怎么什么效果也没有啊?”乌龙牧师我是你爸爸莫名其妙怪叫着捧着一大瓶生命药剂边喝边逃。 “这个魔法是‘活化’只是用来解除石化和冰冻状态的……他又没有被石化能有个屁股的效果啊!”尽管我努力地劝说自己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完全指望不上的冒险伙伴可当我看见他如此胡来地浪费魔力的时候还是被气得直翻白眼。 一道凌厉的光带猛地从大胡子牧师的双手中射出凌空翻卷开一个闪亮的螺旋而后当空落下把那个长角恶魔围在当中一道道包裹起来。 “好!”我是你爸爸兴高采烈地大声欢呼着“我把他捆住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长角恶魔大步上前轻易地从包裹着他的那层光带中脱身而出——准确地说他并非是“脱”身而出而是完全没有阻碍地冲上前来就好像那层光带并不存在一样。 “那个魔法是‘束缚亡灵’只对亡灵族有效果……”佛笑无奈地哀号声响起在耳边“……拜托在使用魔法之前你就不能先看看它的介绍吗?” 这样折腾了半天终于就好像久旱的大地等来了第一场甘霖就好像冰封的山野绽开了第一捧春泉就好像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遥望见家园的炊烟我们看见了一道亲切的电光激射在长角恶魔的身上迸发出八十四点的伤害。 罚罪之光他终于找着了…… 我从来也不知道看着别人战斗自己居然也能感动得热泪盈眶。 为了亲眼见证这一个魔法的出现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啊这些混蛋居然敢趁着我感慨的时候偷袭…… “我做到了!我赢了!我打败他了!我没有死……啊哈哈哈哈……”一只脚踩在长角恶魔的尸体上大胡子牧师我是你爸爸仰天大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头的狂喜。 “……我终于能打败和我同级的怪物了!”这可真是一句超没有出息的胜利宣言啊。 我警觉地向着四周望了望幸亏周围没有其他的人靠近…… 否则我一定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来才行。 “佛笑老大真是多亏了你的指点我才会有这么巨大的进步啊……”我是你爸爸感激万分地冲着佛笑战斗的背影大叫着。 等等刚才指点他的似乎不只是佛笑一个人吧? “这家伙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一点基本常识也没有嘛……” 看着大胡子牧师精神亢奋的模样佛笑一剑放倒最后一只纠缠着他的魔法仆役一转脸皱紧了眉头小声对我说: 对于佛笑背地里的评价我深表赞同。在这片大陆上我见过的涉空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笨成他这个样子的…… “老大你居然能以一敌三还都是三十四级的怪物你真是太强悍了!”看着佛笑脚边的尸体大胡子牧师的眼中射出崇拜的光芒就好像佛笑的身上环绕着一圈至高神的光环似的。听到他的叫嚷佛笑脸上微微一红。 这个缺乏最基本观察能力的蹩脚牧师似乎没有发现他所赞美的那个战技平庸的剑客才杀了三个魔法仆役就已经满身是伤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生命。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英伟的战士以一敌四还能大获全胜甚至不用浪费他的魔力治疗伤势。 果然个人崇拜是会让人失去理性的判断能力的呀…… 我的心里酸溜溜地想道。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死去活来 第七十七章 死去活来 侦查敌军城防的任务非常简单我们只需要登上被末世帝国军团占领的查美拉城东侧的山峰在上面远远地观望一下确认城中是否驻扎着成建制的敌军部队就可以了。这也许是我曾经接受过的最简单、最轻松的任务了。 查美拉城中帝国士兵们正在营地外列队操练。他们旌旗猎猎、杀气腾腾。身着重铠的“赤睛恶魔城防军”屹然挺立在城头警觉地观察着城外的动向。与他们共同警戒的是一些身着紫袍、手持火枪的吸血鬼——“血族远射者”。 虽说城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但我生怕还有什么遗漏瞪大了眼睛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直到佛笑忍不住提醒我道: “不用那么久吧已经侦查完了只要回去交任务就好……” 听从了他的劝告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转身离开。在离开之前我最后向城里望了一眼确认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疏漏。 “咦那儿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临别的一眼居然让我碰巧发现了城中的异常“城里怎么这么混乱?” “是么?那儿了?”佛笑和我是你爸爸顺着我目光的方向好奇地向城里望去。 查美拉城中最宽敞的南北大陆上忽然雪崩一般涌出了一大群人。他们大声鼓噪着冲出巷口手中不时地射出强力攻击魔法或是弓弩枪弹之类的东西场面似乎完全失控了。 因为佩戴着可以增加视野的装备“望远镜”所以我看得比佛笑他们俩更清楚一些。仔细看了半天我才发现在那群疯狂粗鲁的暴民前面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正在向前没命地飞奔似乎是在逃跑。每当他经过一处总会带来路人的一阵慌乱。可就在片刻之后被他路过的陌生路人就会很快回过神来高声叫嚷着加入追击的队伍。 逃亡者被逼得慌不择路只能沿着大街一路向前。就在他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发冰棱箭精准地射在了他的身上。逃亡者立刻被冻成了一具人体冰雕。身后追赶的人群立刻一拥而上他们手里各式各样的武器立刻派上了用场。只在瞬息之间逃亡者的胸口就被一柄利剑穿胸而过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亲眼目睹这个逃亡者当场毙命那些追击的人们似乎还感到不太满意。不少人自发地站在尸体周围仿佛在等待着这个逃跑者原地复活然后把他杀之而后快。 他们的等待很快就有了回报。没过多久这个被追砍了一路的亡命之徒就再次原地复活了。看起来这家伙已经习惯了这套复活之后立刻逃亡的把戏一恢复意识立刻像根弹簧一样蹦起来飞快地向城外弹去。 他的动作很快选择复活的时机也很好周围的人们都没有什么准备差点就让他冲了出去。可倒霉的是他刚跑出去没有几步就一脚踩上了一个影贼设置的机关陷阱被一只大夹子咬住了左腿。于是他很快地又一次落入的追捕人群的包围圈里瞬间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样的事情再三发生从路口到城门短短百十步的距离这个倒霉的逃亡者足足死了有二十多次直到接近城门的时候还被一个“赤睛恶魔城防军”一刀当口斩落转眼间脑袋就被开了瓢瓤。 我还从来没见过死亡如此频繁地降落到一个人的头上这个倒霉鬼的悲惨处境仅仅用“凄凉”来形容已经完全不能尽述了。在最后逃出城门的几步路上他几乎是拿自己的命一步一步地垫过去的。几个恶魔城门卫兵的攻击刀刀都有一招毙命的巨大杀伤力根本就不容他有任何的反抗机会。他所能够争取的只不过是在这必死的一刀砍到脑袋上之前能向前迈出一步还是两步而已。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死而复生的尝试这个倒霉的亡命之徒好不容易才从城门卫兵的屠刀下脱出身来挣扎着冲向城外的原野。在这之后追击的人们又一直追出城外连续杀了他四五次。直到有一次这个逃亡者好不容易才成功地使用出了“匿踪”的技巧在追杀者的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消失这才彻底摆脱了这群人的残酷镇压追杀的人群逐渐散去。 我们抱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欢快心情从头到尾、淋漓畅快地看完了这出好戏这才踏上了归程。在下山途中我们三个人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亲眼目睹的这场血腥屠杀: “刚才那个人死得可真惨啊……” 大胡子牧师果然是虔诚皈依的圣职者一开口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话语声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要是我也能砍他两刀爽爽手就好了……”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像帝国的职业和我们不大一样刚才我好像看见了几个人用的魔法和技能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相比之下我更关注于这些将来有可能会威胁到我自身安全的事情。 “本来就是嘛……”佛笑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帝国那边没有德鲁伊职业但是比我们多出一个亡灵法师而且在有的职业转职之后也会和我们有差别就好像他们不能转职圣骑士只能转职堕骑士……”这一点我倒是听说过的“……还有他们的牧师无法转职成虔信者而是会变成暗影信徒……”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让我觉得一直很苦恼的是虽说佛笑他们这些涉空者的级别都比我高不了多少可他们通晓的事情总是比我多得多甚至许多级别比我低很多的新手也了解很多我不知晓的事情。我记得他们都说是在什么“主页”上看到的这些咨询但是我把去过的每个城市和村镇都转了个遍就差没有挖地三尺偷坟掘墓了还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主页”这种神奇装备的存在。 “是啊是啊我就一直想转职成圣骑士的……”大胡子牧师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对这些全都通晓似的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圣你个大头骑啦你可是个牧师只有战士才能转职成圣骑的!”佛笑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我看他大概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把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小弟一刀砍死的冲动。 幸亏还有像我是你爸爸这种明明一窍不通还要不懂装懂的、彻头彻尾的大菜鸟存在才让我的心里找回了些许的平衡感。 嗯总归还是有比我还要笨得多的家伙存在的啊这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哦原来是这样……”我是你爸爸立刻灰头土脸地垂下头去。他似乎急待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没话找话地开口问道: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在自己的城里自相残杀起来了?城市里不是不允许打架斗殴的吗?而且怎么城门卫兵也跟着一起动手了呢?” 虽说这个不学无术的圣职者有一个实心且无比坚硬、难以开化的榆木脑袋但他现在却提出了一个远远超出他智商之上的问题。这也是始终让我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这场杀戮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呢? “咳咳……无数前辈先烈用他们的鲜血和意志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佛笑清了清嗓子以少有的义正词严的姿态朗声对我们说道: “……对于那些我们暂时还无法解释的事情……”他顿了一顿在我们充满旺盛求知欲的期待目光中加强了语气铿锵有力地挥了挥他的右手: “……都可以归结为人品问题!” “大哥你简直就是划世纪的伟大哲学家……”我是你爸爸激动得泪流满面满脸崇拜热切地望着刚刚大放厥词的佛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万知万能的至高神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赐给我一个脑筋正常一点的冒险伙伴啊!我居然现在还没有被这两个家伙恶心死这大概应该归功于我对至高神的信仰始终坚贞不移吧。 “咦看那里……”虽说大胡子牧师的厚颜吹捧和佛笑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说话方式让我全身上下都感到恶寒不已可总算还是让我保留了一丝身为冒险者的警觉心。在我们经过一个山路转角处、即将返回山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些状况: 一个穿着丁字内裤、全身上下的衣着比什么都没穿强不到哪儿去的家伙此时正背对着我们趴在山路出口处的岩石后面鬼鬼祟祟地往外瞧着。 通常人们形容一个人落魄的样子时总会说他“衣衫褴褛”可是我要说用这个词汇来描述这个几乎光着屁股冲着我们的人实在是太抬举他了。他身上披着的那几片破布实在很难让人看出它们曾经和“衣衫”有过什么联系。我甚至怀疑这个人如果要修理装备所花费的代价只怕比买身全新的还要高昂。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这个猥琐的裸奔男万分惊惧地转回头来看向我们脸上写满了绝望看起来随时都做好了匿踪隐形逃之夭夭的准备。 不过一秒钟之后他就用带着哭腔的感动声音颤巍巍地朝我们靠近伸开两臂想要用一个巨大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杰夫、佛笑居然是你们……”我和佛笑面色大变立刻长剑出鞘在他靠近之前的一刻将他逼出了两步开外他只能面对着两道锋利的剑刃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我终于看见亲人了啊!” 我是不是应该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个让我们敬而远之的乞丐?他是一个纯血的黑暗精灵身材比我略高一些紫色短发盗窃大师四十七级的刺客他的名字赫然写在头顶…… 红狼! 在他的名字下面标注公会名的地方有着和我们一样长长的一串小字: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 和上次我们见到他时差别最大的一点是:此时我们再看他的名字时已经变成了亲切无害的翠绿色——这应该意味着他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邪恶的祖国光荣地加入了大陆联盟的阵营之中。 现在你们应该了解我们为什么宁愿对他刀剑相向也绝不敢让这个有偷窃癖的国际大盗近身了吧。倘若我们毫无防备地和他热情拥抱的话只怕分开的时候我们的身上就连内裤也剩不下来一条了。 “红狼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对于黑暗精灵友人的突然出现佛笑感到非常意外。他惊异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对方潦倒的模样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 忽然佛笑的身体一僵仿佛想到了什么。我的脑子里也好像被一道灵光划过想通了一个刚才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 “莫非……” “难道……” 我和佛笑异口同声地怪叫起来: “……刚才那个被一路追杀的家伙就是你?!” “就是我啊我好惨呐……”红狼泫然欲泣仿佛有满心的冤屈和苦闷无处申诉。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满心充满疑惑地回过了神来: “嗯?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咦?佛笑为什么昂着脖子一直往天上看就好像这个问题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刚才一路上好像没有听他说起过得了落枕的症状啊? 哎呀红狼你不要瞪着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个没完嘛虽说你是个男的可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呀——更确切一点地说正因为你是个男的所以我才会不好意思的呀…… 嗯天上的太阳果然好圆啊…… “难道说你们一直都在藏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守尸体还在袖手旁观……”红狼咬牙切齿地说道。 站在广阔草原的边缘任凭柔和的风声抚过耳鼓听不到一丝尘世的杂音心情好安宁、好安宁、好安宁…… “居然还幸灾乐祸笑得那么淫荡……”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我们的心中充满着对生命的讴歌、对众神的感激面带笑容、心怀坦荡地面对生活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么? “你们这两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无论是联盟还是帝国无数的战士都将葬送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或许一些家族、一些种族都将因此而灭绝可是对于这一片无边辽阔无比平静的草原、对于这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对于这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彩战争的残酷对于它们不过一场短暂的闹剧吧。看着眼前广阔无垠的美景我的思想忽然变得好高远、好深邃、好智慧、好锋利…… 好锋利? 咦?红狼什么时候把他的匕首亮出来了? 全身的装备都被撕成了破烂只有这把匕首还光洁如新这真是奇怪啊奇怪…… 嗨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也不要靠得那么近嘛。而且在心情激动的时候还拿着刀子很容易伤到人的。我不是害怕受伤实在是害怕你伤到自己啊。都说你用不着那么激动了你怎么还过来?你再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就要…… “跑啊……”面对着手持匕首步步靠近的裸奔刺客我和佛笑不约而同地在同一时间采取了同样的应对措施——撒腿就跑。 “红狼你别这样理智一点有话好好说嘛刚才的事情我们可以解释……”佛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着。 “我理智、我很理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理智过……”身后传来红狼锲而不舍的声音“……等我把你们这两个没有义气的家伙没人捅上十七八个窟窿说不定我就会更理智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第七十八章 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在圣城弗雷斯希特成功制造了一起惊天窃案成功偷走了大陆联盟著名英雄之一、年轻的伦布理神庙大祭司依芙莉娜小姐的贴身装备——“大祭司的秘宝”——之后身手不凡的国际大盗红狼又先后两次穿越时空位面降临法尔维旅行冒险。而查美拉城正是他上一段旅途的终点。 当他又一次忍耐不住对这个大陆位面的思念再次降临到查美拉城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有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咦真的能够加入联盟的公会啊真有趣……”一身夜行服的红狼刚一“上线”(注:涉空者语成功降临位面的意思和“玩家”、npc一样是个稀奇古怪的词汇下同)就通过魔法笔记收到加入公会成功的魔法信息。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冗长而毫无荣誉感可言的公会名惊喜地说道却没有发现他站在人群中变得非常惹眼越来越多顶着红色姓名的帝国公民纷纷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且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地向他靠近…… “咔嚓!”一声脆响一具白生生的白骨之笼当头扣下把红狼困在了中间。还没等我们的盗窃宗师对这从天而降的攻击有所反应无法计数的攻击魔法和锋利兵刃就从白骨之笼的缝隙间穿透过来把这个原本就十分狭窄的魔法牢笼填得满满的。 “这哥们胆儿可真肥名字都红成这样了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城里!”一个多愁善感的恶魔战武士一边将手中的狼牙棒挥舞得虎虎生风一边不乏钦佩地感慨道。 “他是个公会成员不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吧……”一个谨慎的黑暗精灵暗影信徒迟疑地提醒着身边的人群——我的意思是他的话语十分迟疑可手上却干净利落得很一个黑暗风暴搂头盖脸地向着牢笼中的黑暗精灵刺客扔了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公会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垃圾公会能找个屁的麻烦老娘招呼一票人来拆了它的老家!”一个女性巨魔术士大义凛然地高呼着她的头顶带着“思恋之牙”的公会印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属于末世帝国第二大公会。 这大概是红狼这辈子最风光的一次——他从来也没有成为过受到这么多人关注的焦点人物。不过他成为焦点人物的时间稍稍短了一点之过了大概两三秒钟的样子他的尸体就被搅成了一堆黑暗精灵肉酱立刻魂飞天外。 直到粉身碎骨黑暗精灵刺客红狼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他成功加入了联盟公会的同时也自动脱离了末世帝国的管辖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联盟的阵营。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陆联盟抵抗军战士并且成为了大陆联盟第一个如此深入地潜进敌人军事重镇的勇士这可是一份他自己做梦也梦不到的巨大荣誉——或者说如果他真的梦到了的话那应该是个十分可怕的噩梦吧…… 让红狼倍感绝望的是他的噩梦并没有随着这一次生命的结束而结束。当他变成了一个死去的虚弱灵魂、以一个已死者的眼光打量着四周环境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末世帝国的战士公墓之内而这个该死的公墓就建在查美拉城的城镇最中央。这意味着即便他想以灵魂状态直接在墓地复活也只能出现在有重兵把守敌军城堡内——相比之下反而是他的尸体距离城门更近一点逃出去的机会也就相应地更大一些。 这个令人尴尬的现象完全是枯萎之地那群暴民低劣而又愚蠢的设计艺术和建筑审美观造成的——你想想多蠢的人才会把城市中央商业价值最高、价格最昂贵的土地建成一座埋死人的公墓?聪明的大陆联盟城市管理者早就在这里插满了各式各样能够赚取高额利润的商业店铺了。这群污浊发臭的家伙怎么就不动动他们拙劣蠢笨的脑壳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尸体腐烂会散发出恶劣臭气非常不利于市容环境卫生的保持而且还会因此引发出一系列的瘟疫灾害吗? 呃……当然他们可能不在乎这个那些烂完了肌肉赤裸着骨头的亡灵族在他们的城市里满街乱跑似乎也没有因此爆发瘟疫。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公墓”其实也就是和公寓差不多的东西吧。 别无选择的红狼只有拼着老命一次次在死亡处原地复活用传说中“拖尸体”的方法向城门口行进。他的英勇壮举立刻惊动了全城整个查美拉城的男女老少纷纷赶到街头用各式各样威力强大的魔法和武技为他夹道送行。在这样密集的追杀下红狼的引以为豪的“匿踪”技能根本无从施展——还没等他从人群的视线中消失就立刻会有一个魔法标志牢牢地栽在他头上让他无所遁形。 一次次死而复生的经历几乎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对死亡变得麻木不仁在这死与生的循环间红狼这个终生行走于黑暗中的潜行者和盗窃者终于悟透了生命中的一条宝贵人生至理:人活着早晚是要死的! 不用他再继续讲述下去剩下的事情我们就都已经很清楚了:这个也许是自众神创世以来最倒霉的男人几乎是光着屁股被人从城市中央追杀到了大草原上这之间他被杀的次数就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如果不是这群追杀者一时疏忽、让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匿踪潜逃我们还不知道他还会被杀死多少回。然后被杀得草木皆兵的刺客红狼就心惊胆战地躲藏自傲山路旁的岩石后面生怕一露头就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狂人围住一通乱砍。 幸亏我们一路冒险游历身边少不了有几件杀败敌人后获取的战利品。我和佛笑随手翻了翻总算给红狼凑齐了一套十五、六级的低级装备让他把身上那身已经破得不像样子的旧装备换了下来。大胡子牧师我是你爸爸自然少不了大肆追捧剑客佛笑对待朋友出手大方、慷慨豪爽的性格完全无视我拿出来的装备数量更多、级别也更高。作为等待“慷慨的佛笑老大”无私救助的可怜对象红狼对这个花样百出、娴熟地操持着各种马屁技巧的大胡子牧师自然是白眼以对这立刻为他博得了“白眼狼”的不良声誉。 回到弗雷斯希特城的道路——当然对于红狼来说是“再次前往”弗雷斯希特城的道路——是平静安全的。一路上散居着的野兽和怪物们多半都只是些四十级左右的家伙就连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高等攻击技能的牧师我是你爸爸在面对它们的时候也有了充裕的自保能力。没过多久我们再次踏入了环绕圣城的俄涅山脉橡叶林中正前方圣城圣洁白净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我喜欢这种穿行于林间的感觉无数落叶在肥沃的土地上堆积起一层柔软的黄褐色地毯踩上去安静、舒缓仿佛让你全身都放松了下来。阳光射不透浓密的枝桠阴影覆盖着林间的道路只让人感到沁人的阴凉却丝毫没有阴森的感觉。在遥远的路途中劳碌地奔波了一程之后能够享受到如此静谧安详的一段归途这简直是至高神的恩赐。 佛笑走在最前面我是你爸爸点头哈腰地紧跟在他后面无孔不入地施展着他的马屁功夫表达着他对佛笑这个新任老大的敬仰之情。我走在他们身后无意加入到这场让人厌倦的吹捧闹剧之中。红狼紧紧尾随在我的身后自从远离了让他无数次葬身送命的查美拉城这家伙的心里似乎对死亡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恐惧阴影闲着没事就会使出匿踪的技能躲藏起来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后面就好像别人多看他一眼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眼看这条林间小路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弗雷斯希特城门卫兵的样貌已经依稀可辨这段完全谈不上艰险的旅途即将走到尽头。 “红狼快点走我们马上就要……”想起跟在身后的黑暗精灵刺客只来过这里一次我回过头来好心地想要提醒他一下。 “唰!”“噗!”“扑通!”“当啷!”“哎呀!”“哦哟!”“啊……”一声濒死的惨叫紧跟着一连串嘈杂的声音迎面而来我不巧亲眼目睹了一幕惨剧的发生: 一个名叫“我嘿嘿”的矮人狂战士手持着两把嵌满钉子的链锤挥出两道危险的圆弧正十分暴力地抡在红狼的脑袋上。在他身旁一个名叫“菲亚”的精灵族女剑客正手持尖利的刺剑狠毒地捅在红狼的屁股上。不远处一个火系侏儒魔法师“枫林刀声”手中喷射出滔滔烈焰炽热的魔法火焰犹如巨兽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噬着黑暗精灵的身躯。 这三个突然出现的陌生旅人级别并不是很高最高级的矮人狂战士“我嘿嘿”也不过只有四十一级女精灵菲亚也只是刚刚转职枫林刀声更是只有三十八级尚未转职成专精某一系魔法的法师。而他们偷袭的对象、黑暗精灵红狼则已经是四十八级的高级刺客了。这接近十级的差别意味着威力更大的伤害技能、效率更高的闪避技巧和更加强韧的生命力这巨大的优势绝不是简单的人数累积能够消除的。如果是任何一个其他四十八级的涉空者都绝不会轻易地让这种级别的低级冒险者偷袭得手相比之下这三个冒然施袭的家伙抵挡不住对手的反击、偷鸡不成赔掉性命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不过走运的是——或者说不走运的是——他们的目标红狼原本就不是一个以战斗见长的刺客这个在偷盗技巧上倾注了绝大部分精力的国际大盗在战斗上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远没有在藏匿行踪和扒窃掏兜方面那么出色。他的生命远比那些和他相同级别的涉空者要脆弱得多即便是低级别的新手也能给他造成相当程度的重创——更何况此时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我和佛笑东拼西凑给他临时换上的一些十分低级的新手装备即便是在这三个最高四十级出头的新手面前防御力也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乎正如我所看到的这样红狼很快就不负众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三个低级菜鸟的勇名又一次死在了围殴和偷袭之中。 嗯……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直到看见这三个偷袭者兴高采烈地相互击掌相庆我才忽然惊觉:在刚才杀戮正在进行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适当表现出一些劝阻的愿望才比较妥当?像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公会的伙伴被人活活打死似乎谈不上是一种很有手足情兄弟爱的表现吧…… “我们看见这个黑暗精灵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你们身后……”矮人狂战士我嘿嘿粗鲁地一脚踹在红狼尸体的屁股上满脸骄傲地对我们说道“……所以我们赶过来救你们顺手就把他干掉了。” 咦我忽然觉得这场面似乎在哪里见过?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不必报答我们……”名叫枫林刀声的侏儒魔法师一脸正气。不过当他说道“报答”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烁出的一丝贪婪神采让我感到他说这番话的动机未必是那样单纯。 这种言不由衷的表情我好像在某个无良的半兽人影贼的脸上看到过。 “不用在意我们的救命之恩……”那个精灵女剑客菲亚重重吐出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我们也只是碰巧救了你们而已。”“救了你们”这四个字她也恨不得像块石头一样一口喷到我们脸上才好。 这种奇怪的口吻啊……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十分熟悉呢? 啊我和长三角、仓库也疯狂第一次看见红狼误以为他是要刺杀佛笑的帝国侵略军时好像也这样说过。我下意识地环看了一下四周——好熟悉的场景啊当初我们好像也是在这个地方对他下的毒手。 事实证明这片幽密的橡树林果然是一个杀人封口、毁尸灭迹的绝佳所在。 “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可是……”看着那三个偷袭者得意而矜夸的模样我实在不忍心破坏他们奋不顾身、见义勇为的良好感觉。 遗憾的是我们的生活最让人失望的地方就在于:现实似乎总是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这个被你们砍死的家伙好像是我们公会的会员哟……” “咦?”和我所料想的一样我的回答让这三个动机不纯的见义勇为者大感意外。骁勇暴躁的矮人狂战士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个黑暗精灵吧……” “你们没看见我的名字是绿色的吗!而且我头上的公会名和他们也是一样的啊!”好在我是你爸爸一路与我们通行虽说这是个让你很难对他放心的家伙但好歹他总算还是一个将近四十级的牧师很快就把死去的红狼重新复活。刚一活转过来红狼立刻暴跳如雷既冤枉又忿恨地叫起了撞天屈: “苍天啊大地啊帝国那边排着队追杀我到了联盟又被人偷袭暗杀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红狼的存身之地了吗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这个……”枫林刀声似乎意识到了他们和我们之间巨大的级别差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畏缩地辩解道“……树林里的树叶太密你的名字看不大清楚。而且你……”他心有不甘地白了一眼哀怨的红狼接口说道“……谁让你走路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我们还以为……” “就是嘛就是嘛……”精灵女剑客菲亚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再说了谁知道黑暗精灵会出现在联盟阵营里啊怎么看都像是敌人啊……” “你们……你们……”这三个杀人犯的辩解并非没有道理说得红狼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片刻之后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刚才莫名奇妙被杀的愤怒心情语重心长地对这三个杀人犯谆谆教导道: “要知道一个黑暗精灵毫无利己的动机把法尔维大陆人民的解放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这是他妈的什么精神?”看得出接连被杀、死得奇冤无比的黑暗精灵心情有些激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听得大家一愣。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 “……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每一个法尔维大陆的人民都要学习这种精神……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除我以外、包括三个杀人凶手在内的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和他一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这真是我所听过的最精彩的一次演讲尽管我深知红狼加入联盟阵营的原因远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高尚但是这段话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还是让我忍不住对他心生敬仰仿佛感受到了从他那具黝黑的躯体中不断勃发出来的国际主义博大情怀。不过这份让人心情激荡的情怀遗憾地没能保持足够长的时间…… “看这有一个黑暗精灵!”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了一声惊呼。 “居然敢跑到这儿来示威太不把我们联盟的人放在眼里了!”这个粗犷的声音里透着愤愤不平的鲁莽。 “前面的兄弟们坚持住我们来帮你们一起干掉这个帝国的黑鬼抽死他丫挺的!”说这话的人显然是一个具有联盟沙文思想倾向的种族主义者。 硕大无比的闪电链直接穿透了红狼的身体紧接着一排凌厉的羽箭准确无误地插在了红狼的后背上。还没等他对这连续的攻击做出反应一根沉重的生铁长棍、裹挟着一道能够产生毒性效果的魔法力量刚劲有力地直砸在红狼的额角。这一轮攻势的发起人显然都是些级别颇高的冒险者攻击的威力绝不是刚才那三个菜鸟所能比拟的。只是这一波攻击终了就把红狼狠狠地打翻在地当场让他彻底了账。 临死之前黑暗精灵怀着对生命的无比留恋、对世界的万般热爱艰难地吐出了他这短暂一生的最后一句遗言: “你大爷……”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十八铜人阵 第七十九章 十八铜人阵 自从傍上了佛笑这个便宜老大之后大胡子牧师我是你爸爸的惨淡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钱不够了老大随手就会打赏三五枚金币的“巨款”;任务艰巨老大左刀右剑所向披靡一直把三十多级的首领怪兽砍得命悬一线再象征性地让他“亲手”宰杀;装备落伍老大随便从自己的背囊里扔两件装备出来都是他平时想也不敢想的“超级极品”——当然对于接近五十级的我们来说这都是些带着碍事、卖了不值、扔了可惜的劣等货色——这一切不由得让我是你爸爸由衷庆幸:老大选得好走遍天涯和海角;老大跟得对天天都换新装备! 不过笨成像我是你爸爸这个样子的涉空者真的是十分罕见。无论是技能的使用还是任务的做法这些最基础的冒险知识佛笑都要教上十几遍他才能稍稍领会那么一点儿害得我们的人类剑客频频抓狂经常破口大骂:“你小子今年到底几岁啊?小学毕业了没有?怎么就笨成这样呢?” 不过骂归骂骂完了之后佛笑还是努力教导这个脑子不开窍的菜鸟。 我很奇怪佛笑为什么会如此尽心尽力地提携这个一无是处的马屁精他狡诈地笑着回答说:“上次听他说起我正好和他住在一个城市里。这些破烂装备全卖了也值不了一二十个金币。可要是送给这个菜鸟的话嘿嘿……吸溜……”白衣剑客得意地搓着双手忍不住吸大一大口唾沫“……他答应转职以后请我到五星级大酒店去暴搓一顿澳龙哦。” 尽管对于佛笑话中的深意我还无法完全地领会但起码有一件事我认识得很清楚:佛笑成功地用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断码”新手装备占了那个不开窍的牧师一个大便宜而那个受骗上当的家伙还得对他千恩万谢。 就这样在佛笑的一路保驾护航之下我是你爸爸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从三十一级“一跃”升到了三十五级成功跨过了转职的级别门槛——你知道对于我们这些智商正常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升级速度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过对于那个花了俩礼拜才从三十级升到三十一级的人类牧师来说这样的升级速度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这也难怪他会对一直关照自己的佛笑老大千恩万谢了。 一般来说虔信者是绝大多数牧师在转职时的第一选择。作为牧师的进阶职业虔信者在任何一支冒险队伍中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他们能够比牧师更迅速地帮助队友恢复生命力、使用多种魔法技能提高他们的各项属性倘若你在冒险旅程中不幸死亡他们也可以及时地挽救你的生命免除你长途跋涉“跑尸体”的尴尬。虽说在魔法攻击力上比起同等级别的法师、术士要逊色不少但虔信者对于整个冒险队伍的辅助力量完全可以弥补攻击力的不足——甚至于在面对那些死亡复生的亡灵怪物的时候虔信者的神圣魔法反而能够产生巨大的加成取得更好的攻击效果。 不过我是你爸爸心中信仰的火种似乎并不满足于在灵魂中默默地燃烧而是希望以一种更为炽烈、更为热忱的方式来表达他对神明的景仰和尊崇。因此他并没有把虔信者作为自己的转职职业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和严酷的信仰之路成为了一名以自己的身躯守护神座尊严的宗教战士——武僧。 尽管很罕见但在至高神达瑞摩斯的众多信徒中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些人他们对于至高神的教义有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偏激认识认为对神的信仰就意味着自残和自虐——当然他们是不会用这个词的他们只是把这称之为“试炼”。 这种“试炼”包括许多不成文的古怪仪式比如说:连续几天坐在巨大的瀑布下面承受水流的强大冲击、在阳光曝晒下发足狂奔直到中暑休克、每天持续不断地连续用脑袋撞墙五百次、用手指猛插进被烧得滚热的铁砂子里等等等等……不管怎么说这些愚蠢的试炼确实产生了许多他们希望见到的现象其中之一就是:那些通过了试炼的人们无一不是体格强壮远胜于常人的壮汉。 对于自己体质的巨大改变这些头脑不甚清楚的狂信者将之归功于自己的“试炼”受到了至高神的认可给予了自己神力的恩赐。其实稍有一些头脑的人都能够发现这是个多么逻辑混乱的念头:无论是什么人倘若在经受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自杀式的“试炼”之后居然还能够苟延残喘、幸免于难那他的体格原本就一定比别人要强壮得多——而那些不够结实的家伙早就在“试炼”的半道上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饱受宗教极端主义思想摧残的自杀幸存者越来越多也就逐渐衍生出了一个全新的教派这个教派信徒就被人们称之为“武僧”。出于对信仰的偏执武僧们坚持认为至高神的庇护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保护因此拒绝穿戴一切金属铠甲;同时他们也坚信至高神赐予自己的“神圣而正义的铁拳”无所不胜因此只愿意以自己的拳头对敌强烈排斥除了“拳套”这种特种装备之外的一切武器。 长期非人历练打造出的强悍身体结构再加上虔诚信仰换取的神圣魔力也确实使武僧们创造出了不少仅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斗技能其中主要是一些用途各异的光环。这些光环不会受到魔力和时间的限制只要一经发动就会一直包裹在武僧身体周围起到各种防御效果。 我知道一个很能说明武僧们精神和心理状态的光环技能它叫做“圣光反射”。当这个神圣的光环包围在武僧周围时能够吸收一定比例的近身物理性伤害并且会把吸收的伤害值成倍反射到施放攻击的敌人身上去。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会是一个具有多么强烈自虐倾向的战斗技能:为了给敌人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些心理扭曲的武僧们热切期盼着承受对方更多的攻击在饱受摧残的同时还在享受着用身体报复敌人的变态快感。他们用这种方法来忠实践行着至高神“有人打你的左脸你要伸出右脸让他接着打”的神训这种自杀式攻击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不人道的恐怖主义行径。 总的来说吧所谓的“武僧”就是一群四肢无比发达而又喜欢钻牛角尖的宗教狂。他们一门心思地认为自己受到了众神的护佑——不过在像我们这样的正常人眼中看来他们倒更像是受到了众神的忽悠。 鉴于我是你爸爸曾经有过仅仅凭借着初级攻击魔法、宰杀了上万只野猪狼犬之类的初级野兽还没有精神崩溃、而且还顽强不屈地一路升到三十多级的“坚韧壮举”我觉得“武僧”这个职业对于他来说简直再合适也没有了。 武僧的转职任务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困难。我和佛笑护送着准武僧我是你爸爸来到了一个叫做“少室山大教堂”的地方这里曾经是武僧们修行和试炼的圣地如今却被一群来自枯萎之地的赤眼巨魔占领了。 我们一路杀了进去在少室山大教堂的后院找到了一间狭长的密室。我是你爸爸刚一踏进密室就有十八个闪烁着黄铜光泽的的金属魔法人偶挥舞着双拳把他围了过来。按照任务提示我是你爸爸必须独自一人闯过这危险的十八铜人魔法阵冲到密室的另一端用一个烧红了的铜柱在自己的手臂内侧留下魔法烙印才能算是通过了武僧的试炼。 这些黄铜人偶大概具有某种独特的魔法甄别能力把所有的目标都对准了参加试炼的我是你爸爸而对我和佛笑置之不理。我们原本也很想加入战斗帮助我们可怜的准武僧过关可这间古怪的密室大概是专门为参加试炼的武僧准备的其中的魔法禁制让我们这些局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战团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是你爸爸陷入苦战。 这世上有一种名叫“怜悯”的高尚情操当你具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在目睹弱小者遭受凌虐时会心生不忍对他手下留情。现在我的心里就充斥着这种强烈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在这一会儿功夫我就已经把这辈子积攒下来的所有怜悯一股脑地全都倒出来了。 令人遗憾的是你显然不能指望这十八个铜质的人偶会理解“怜悯”的深刻含义——它们对于制造被怜悯的对象倒是很在行。这些魔偶的手中虽然没有拿着任何兵器但沉重的金属拳头本身就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当这些拳头重重捶打在我是你爸爸脸上时发出一连串爆豆子似的脆响让人只是听着都觉得牙疼不止。 当三十六根粗壮的金属圆柱体像打桩机一样争先恐后地夯在你脸上、把你的鼻子拍得几乎和嘴唇一样平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可以让你感到安慰的是据我所知比你更倒霉的倒霉蛋起码还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正在转职任务中苦苦挣扎的我是你爸爸。 在被十八个铜偶围殴的时候至高神的信徒试图奋起反击但很快他就绝望地发现这些极不厚道地以多欺少的铜偶居然对他的神圣魔法完全免疫就连象征性的一两点伤害都没有造成。失去了神圣魔力的庇护这个至高神的信徒比一具长着大胡子的人肉靶子强不到哪儿去。据我观察这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挨揍的时候会爆发出惨烈的哀号声。 在十八铜人暴施老拳之下我是你爸爸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花四溅限制级的场面一再地出现强烈地刺激着我和佛笑的同情心承受底线。我只觉得热血上涌肌肉紧绷心底一阵难过战友为了信仰而不屈奋斗的惨状让我心中又敬又痛实在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他承受这样的暴行。 所以……呃……我们都转过了身去。 “你还差多少经验到五十级?”佛笑问我。 “啊啊……”我是你爸爸惨呼我们无视。 “还差三分之一吧快到了。”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回答道。 “嗷嗷……”我是你爸爸不屈不挠地惨呼我们继续无视。 “五十级就能捕捉坐骑了啊……”佛笑无限憧憬。 “哎呀……”我是你爸爸变着花样惨呼我们仍旧无视。 “抓坐骑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五十级的人已经不少了可我只见过两三个有坐骑的。”我提醒他说。 “我的妈呀……”我是你爸爸这一声叫得特别惨烈我几乎忍不住想要关心地回头看一眼了可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硬起心肠继续无视。 “这种事情……”佛笑淡然一笑“……要看人品的……” “……”咦我是你爸爸的惨呼声出人意料地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我好奇地一转头发现他僵硬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地上十八个铜人漫无目标地站在他身旁只等着他复活过来再继续刚才的暴行。 “他的速度好慢啊怎么还没完成……”佛笑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略显不满地撇了撇嘴。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我伸了个懒腰。 “是啊坐下来聊会儿天吧。”佛笑大概是站累了席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好啊聊什么呢?”我也坐了下来。 “哎呀……”重新响起的惨呼声预示着我是你爸爸已经再次原地复活过来我不知道这时候到底是应该恭喜他还是替他祈祷。 佛笑回头看了一眼大略推算了一下我是你爸爸在这条道路上推进的速度然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谈人生谈理想吧……” 魔法人偶的无情重拳虽然可怕但也阻挡不了我是你爸爸侍奉至高神的虔敬之心。在这严酷而危难的考验之下我是你爸爸不屈不挠、不懈不馁、不离不弃、不死不休使出了传说中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无人能敌、无可救药的“拖尸体”大法终于成功地冲出了这群要命的铜人堆爬到了这间密室的另一端。 当他站在那根炽热的铜柱前时密室中的魔法自动解除我和佛笑发现自己也可以走进密室中间了。 所有的铜偶停止了攻击脚步迟缓地走向他们自己原本摆放着的地方。在我们与一铜偶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他的胸口上都有一个两指粗细的窟窿。我心中微微一动好奇地伸出手指头在那个窟窿里戳点了一下…… 那个人偶顿时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哎小子……”我指着这个人偶兴奋地对刚刚转职成功的我是你爸爸叫道“……好像戳一下这个窟窿他们就不能再攻击你了哟。” 我是你爸爸面色惨然地看着自己身上一身破烂到家的装备痛不欲生地对我哀号道:“老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正文 第八十章 逆天的拳击手套 第八十章 逆天的拳击手套 回到里德城我是你爸爸找到了武僧训练师。当他把手臂上的武僧烙印展示给训练师看的时候他的身上猛然绽放出一道淡紫色的光环这象征着他的转职任务已经成功完成了。 我是你爸爸喜不自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不断试验着刚刚学到手的几个初级武僧技能。三四种色彩斑斓的魔法光环在他身上时隐时现每次技能变换的时候他都要手忙脚乱地查阅一番这项技能的作用。忽然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惊讶地“咦”了一声。 “老大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搞的……”他惊慌失措地望着面前的佛笑“……怎么我的攻击力忽然变得那么低了?” 我也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果然在成功转职之后无论是他的生命力、斗气值还是防御力、敏捷度等等等等各项属性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唯独攻击力不升反降居然从原先的七十三暴跌到了三十四——要知道原本牧师就不是以战斗见长的冒险职业其攻击力的底下程度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而此时这个新晋武僧的攻击力居然比他做牧师的时候还低这怎么能不让他的心里顿时两了半截? 佛笑也是困惑地看了片刻忽然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啊该死我忘了!把你手里的法杖扔了吧武僧是只能用拳套的。” 他这么一嚷我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武僧们偏执的信仰决定了他们只能选择拳套作为自己的武器而转职过后我是你爸爸手中的那根“魔力环短柄法杖”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比一根烧火棍更有价值了这根法杖所提供的攻击力加成对于他的主人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这下麻烦可大了。如果我是你爸爸需要的是其他装备我和佛笑说不定都能凑出一两件属性还不错的代用品来尤其是武器——因为我的“奋力一掷”技能会一次性消耗一件武器所以我平时冒险中得到的一些低级武器都会保存起来。 但是和普通的刀剑铠甲不同拳套这种武器只有武僧能够装备得上我的“奋力一掷”技能也用不上它而整个法尔维大陆上的武僧毕竟不多平时我就算是碰巧得到了这种东西也绝不会保存很久一般都是在第一时间转手卖给路边的商人还能赚两瓶生命药剂的小钱。这个忙我们看来是很难帮得上了。 “老大你帮人可要帮到底啊像我现在这样赤手空拳的就连城门都不敢出啊……”这一下我是你爸爸可真的慌了神。他拉着佛笑的衣襟连声哀求不止生怕他一狠心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城里。 佛笑显然不是一个缺乏责任感的老大。看着手下小弟窘迫的样子他安慰地拍了拍武僧的肩膀: “别担心我正好要去东彻尔德港做个任务那里就能打到你的拳套。” “老大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是你爸爸的眼角湿润了。 “没什么我们能住在一个城市里就是缘分远亲不如近邻嘛。”佛笑的眼睛里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那个什么什么……东拉西扯港吧。”我是你爸爸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东彻尔得港。”我小声提醒他道。 “管他呢现在就出发吧。明天早上我还有点事今夜不能熬得太晚了……”我是你爸爸迈开大步径直向前奔去。 虽说我并没有非帮我是你爸爸配备武器装备不可的必要但碰巧我的手中反正也没有什么着急要完成的任务本着帮助公会兄弟的念头——更重要的是佛笑不认识通往东彻尔得港的道路——于是我也和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海盗猖獗的港口城市。 东彻尔得港在彗星海的北岸是属于蒙第卡王国治下的一个小港口。这里出产的黑啤酒和这里的海盗一样著名。人们实在无法确定究竟是因为这里的啤酒特别出众才使得海盗们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栖息地还是因为海盗们在选择在这里聚集才使这种口味浓烈的酒精饮料大行其道。 对于东彻尔得港来说证明这里仍旧是蒙第卡王国领土的证据仅仅是城墙内那几个懒散的巡逻兵一旦你走出城市大门就不再受到王国力量的保护。那些在城市周围游荡的海盗们随时有可能一拥而上把你捆起来扔到海里去能够保护你的就只有你手中的剑和你心中的勇气而已。 好在这些“鬼礁海盗”们都只不过是些不到四十级的小杂碎对于即将到达五十级的我们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讨厌的是这些海盗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四处逡巡他们中一旦有一个人发现了你其他人也都会跟着一起蜂拥而上跟你一直纠缠到底不死不休。虽说我和佛笑两个人不怕这种程度的群殴但刚满三十五级的大胡子武僧我是你爸爸却难以抵挡这样密集的战斗我们不得不分神保护他的安全这使得我们的行程一点也不轻松。 虽说我是你爸爸在战斗中的表现只能用“拙劣”来形容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选择转职武僧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决定。武僧的“圣光反射”光环非常适合现在这种面对一群乌合之众时的近身肉搏这绝对是一个以少胜多的绝佳技能。 鬼礁海盗们的刀剑砍到我是你爸爸的身上每次只能减少他三四十点的生命值可他们的生命却七十八十地往下减少用不了多大功夫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让我和佛笑的战斗也轻松了许多。我甚至感觉根本用不着什么拳套只凭着这种反射伤害的强力技能我是你爸爸完全可以在略低于他本身级别的地方冒险杀怪。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圣光反射”能够发射别人的攻击但自己受到的伤害却一点也没减少。尽管有我们的保护我是你爸爸还是屡次遭遇了濒死的危险而转职之后他又失去了身为牧师时救助生命的神圣法力幸亏我们准备充足在出城之前给他买了慢慢一大兜的生命药剂这才能勉强保住了他的小命。 好在我没有记错地方东彻尔得港果然有不少带着拳套的海盗出没。对于他们的这种做法我总是有几分不解:他们显然不是通过了试炼的武僧而且他们在战斗时也从不使用拳套这种特别的武器装备可为什么平时还会随身带着一副又大又难看的拳套四处游荡呢?就好像是专门带出来等着某个转职成功的武僧来从自己的尸体上吧它们拿走似的——就像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这样。 没过多久我们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什么“蛇信拳套”、“崩牙拳刃”之类的东西找到了很是不少。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都是些十几二十级的低级装备对于已经三十五级的我是你爸爸来说未免有些掉价。这也让我感到非常的恼火:人人都知道只有三十五级以上的牧师才能转职成武僧、而只有武僧才能使用拳套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笨蛋制造出了那么多级别如此之低的拳套这简直是太浪费了。 其实在得到一个二十六级的“意念重锤”拳套之后我是你爸爸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土鳖大概只有在一级的时候才用过和自己级别相当的装备现在有一个只比自己低了不到十级的武器他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真正感到不满意的是佛笑。在他看来我们跋山涉水地专程跑到这里结果只给三十五级的小弟搞到一件二十几级的粗劣装备这对于他这个将近五十级的资深冒险家来说大概算得上是一件有失颜面的事情吧。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我是你爸爸满脸不舍地把这个拳套丢在了一边继续垂头丧气地跟在我们身后向着距离距离东彻尔得港更远、海盗级别更高也更危险的地方探索过去。 终于佛笑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在已经看不见东彻尔得港城墙的海边棕榈林中我们击溃了蜂拥而至的第二十七拨海盗在其中一个海盗头目的尸体上我们翻出了一副三十四级的“海盗的铁锚爪”。 这副拳套能够提高佩戴者八十四点的攻击力还能增加三十点的防御力七十五点的斗气值。在拳套手背的地方三道弧形的利刃阴险地探出头来发出幽莹的冷光。在战斗时这三个暗藏的利器可能会在击中对手时扯开对手的皮肉有百分之十五的机会产生撕裂效果——这和我曾经使用过的佩剑“剑齿撕裂者”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老大跟着你混小弟我实在是太幸运了!”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这辈子连件囫囵衣服都没穿过的苦孩子在得到这样一件武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是你爸爸双手捧着“海盗的铁锚爪”表情热切的简直恨不得要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 得到了趁手的武器我是你爸爸匆匆告了声别然后很快就穿越位面离开了法尔维大陆。我和佛笑功德圆满地抱着一大堆低级拳套转身向东彻尔得港走了回去。 在东彻尔得港的杂货店里我们俩把这些没有用的拳套全都扔在了柜台上准备出售。杂货店里的人很多都在排着队等待交易。佛笑等得有些不耐烦无聊地翻弄着那堆拳套: “这个拳套看起来挺酷……”他随手翻出一副“坚固之手”戴在手上这件十二级的牛皮拳套虽然级别不高但是缝制得纹路非常细腻上面镶嵌的铜片也造型独特更像是一件装饰品而不是武器——事实上对于不能使用拳套的剑客来说这副漂亮的“坚固之手”确实就是一件没有任何实际效用的装饰品。 “这一个也很炫啊……”我也顺手抄起一副“蛇信拳套”戴在手上。这副拳套的表面有着一种凛冽的冰冷质感通体黑得摄人心魄只在手腕的两侧露出两片斑斓的蛇鳞花纹给人一种邪恶的华丽感。 “这一副也不错啊两只手都是不一样的。”他手里拿的是“平衡格斗者”右拳略小而坚硬左拳略大而且更柔软非常适用于那些右手进攻、左手防守的初级武僧流线型的造型体现出了一种不对称的奇妙平衡美感。 “咦你怎么把自己的装备也扔出来了……”正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柜台上摆着一副名叫“拳击手套”的东西。比起作为武器的拳套来说它的造型更像是一副当作铠甲的手套:朴素的外观、匀称的造型、舒展的五指因此我错以为是佛笑不留神摘错了自己的装备。 “没有啊。”佛笑伸了伸双手他的手臂护具“愤怒的中指”果然还套在手上。 我拿起这个“拳击手套”仔细瞧了瞧它的介绍果然这仍旧是一副拳套只是它的名字和造型太过普通以至于很容易让人混淆。 我好奇地顺手把它戴在了手上忽然一阵怪异的感觉从我的手指间流淌过来。我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于是习惯性地看了看自己的属性。 “咦……”我轻叫道。 “这些是你们要出售的吗?”这时候我们已经排到了队伍最前列杂货店老板娘指着那堆拳套微笑地向我们问道。 “是……”佛笑刚一开口就被我粗暴地打断了: “不我们不卖!”说完这句话我抱起所有的拳套拔腿就往外跑去。在我们身后排队的人们纷纷恼怒地用白眼球瞟着我们:“不卖东西还来排队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 我无暇理会他们声讨的白眼径直走出了城门。在城外一个荒僻的角落中停了下来。 “杰夫你这是干什么?”佛笑对我的举动感到十分莫名拉住我的胳膊气恼地大声问道。 “嘘……”我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距离我们五十步之外闲逛的海盗我确定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看看我的属性。”我小声地对佛笑说道。 佛笑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凝神查看我的属性。当我把这副“拳击手套”摘下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啊居然……” 在我摘下“拳击手套”之前我的各项属性是:攻击力123+40防御力159+173敏捷86+97生命值4893斗气值2256;而把它摘下之后我的属性变成了123防御力159+150敏捷86+82生命值不变斗气值2186攻击速度也减缓了8%。 所有属性的变化数值和“拳击手套”的属性加成一一对应。 这说明什么? 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诱人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拼命压抑着心中的亢奋手臂颤抖着拿起了自己的长剑。 在长剑入手的一刹那间我看见自己的攻击力飙升至123+200。 我的猜测被证实了! 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这副十五级的“拳击手套”和我们所见过的一切拳套都不一样。即便你不是武僧把它戴在手上仍然能起到属性加成的效果。而且它的功效和你身上的其他武器装备并不冲突。 佛笑立刻发疯一样饥渴地扑在那堆拳套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他好不容易从里面翻出一副同样的“拳击手套”立刻急不可耐地往手掌上套。当“拳击手套”完全套上他的手掌时他先是愣了愣神然后激动得仰天长啸。 这副神奇的拳套在他身上也产生了同样的效果。 忽然他停止了张狂的宣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死盯着散落在地上的那堆手套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一种迫切的狂热和发现的欲望。不需要语言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我们齐声狂叫再次向满地的低级拳套猛扑过去。 一个贪婪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大脑: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几个小时过去了…… “这一副没有……”我一挥手把一副拳套远远扔了出去。 “这个也没有……”佛笑也很不爱惜地把他手里的拳套扔进了海里。 “没有……嗯?暴烈拳套我刚才好像试过了。”手里的拳套实在是眼熟得很。 “刚看出来啊?那玩意我都试了三次了。”佛笑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为了寻找能够提升属性的高级拳套我们俩踏遍了东彻尔得港周围的山山水水把所有能找到的海盗营地都翻了个底朝天收集到的拳套足以开一个规模不小的博物馆然后一副一副地试了个遍一直试到手指头都被摩肿了也没有找到第二副能够提升属性的拳套。 “看来就只有它了……”佛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拳击手套”尚且有些不满足地说道“……就是级别太低了只能加上四十点的攻击力。” 这个家伙显然不知道“知足”也是一种美德带上“拳击手套”之后刚才我明明看见他只用了两个照面就把一个海盗剁翻在地杀伤力比原先有了显著的提高。 “不要得了便宜卖乖加了这四十点攻击力就算是五十级的武器也不一定比你现在强……”作为他显然更为豁达也更为智慧的朋友我语重心长地告诫着他做人不能贪得无厌的人生至理: “……当然要是防御力能再加高点就好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跟班总是如此相似 第八十一章 跟班总是如此相似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尊敬的公会会长妃茵大小姐喜欢上了一个名叫“拉图多荒野”的地方。这是法尔维大陆北部的一片不毛之地光秃秃的戈壁和荒芜的沙丘构成了一片辽阔而狂野的北方风貌。只有最坚忍的生物才能在这片被强烈的日光和漫卷的风沙包围着的荒野上生存下来比如说:半兽人。 在荒野的中部有一座名为“拉图多城”的半兽人城市——对于这群暴躁而粗豪的绿皮异族来说所谓的“城市”不过是被一层岩石、木栅、巨大兽骨和兽皮层层包裹起来的巨大要塞而已。这个城市是十几个历史悠久的半兽人部落的故乡也是通往更北方寒苦之地的旅人们能够找到的最后一个中继站。 妃茵大小姐一直呆在这里显然不会是因为突然发神经热爱上了这里粗犷辽远的北方风貌更不会是因为被这里奔放粗犷的半兽人风情所感染而是因为这里经常会有被大陆联盟联合通缉的要犯试图从这里向北逃窜当地半兽人政府经常会发布一些逮捕这些危险分子的通缉任务。 “这里的社会治安情况可真差满大街晃来晃去的都是通缉犯就连路边的面包房老板都随时有可能拎着把菜刀跳出来砍人。最近可真把我忙得要死不是去追杀罪犯就是在去追杀罪犯的路上。”在给我们发送的魔法信息上妃茵这样写到。 依照我们对妃茵的了解她可完全谈不上是一个具有维护社会治安功德心的见义勇为好市民。抓住通缉犯会得到相当可观的奖赏——这恐怕才是妃茵愿意长期逗留再此的唯一原因。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好奇地回复问道。 “……在被罪犯追杀的路上……”看了妃茵的回信我只觉得背后冷汗涟涟。 妃茵的信息对于我们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主要是最后一条信息——我和佛笑更换了一身能够大幅增加防御力和敏捷度的铠甲装备又把在市场上能够找到的最大剂量的生命药剂塞满了行囊在确信自己的生存能力已经足以让骆驼和蟑螂自惭形秽之后我和佛笑高昂起骄傲的头颅踏上了通往拉图多荒野的旅途。 越是恶劣的环境就越会滋养出凶狠强大的野兽和怪物那个地方也就越发地危险。拉图多荒原上生活着十余种五十级左右的残暴物种。巨大的风沙使他们大都磨砺出一身厚重的外壳使他们对一切物理攻击的抗性被大大地加强。而且像“噬骨巨蚁”、“沙砾浮蜥”这些群居生物都是成群结队地在荒滩上游荡一发现行人的踪迹就成群结队地向你发起袭击就算是经验丰富、战技高超的冒险家有时也不得不在这种大规模的兽海战术面前落荒而逃。而其中有不少家伙就很不走运地把自己的骨头扔在了这片荒原上…… 我们是在一座沙丘上发现妃茵的身影的。当我们遇见她时她并不是独自一人一个名叫“烛光里的奶妈”的牛头人女——或者应该说是“母”——德鲁伊正左手持盾、右手挥舞着一支硕大的流星锤跟在她身后。 烛光里的奶妈的级别不高只有三十三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也和那个大胡子武僧“我是你爸爸”一样是那七个最后主动报名加入公会的新成员之一。坦率地说想要准确地辨认出这个牛头人是公是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的体格远比绝大多数其他种族的男士要粗壮得多黑白相间的皮肤组成了富于变化的花纹、鬃毛又刚又硬、鼻子的左侧依照许多牛头人的粗犷风俗挂着两枚硕大的黄铜鼻环——只有当这两个环像现在这样挂在她鼻子上的时候我才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它们是“鼻环”如果你把它们取下来放在我的手里我或许会以为这是一对造型古朴的手镯。 在她那张生满横肉的大脸上只有一点能看出她明显的女性特征那就是她的双唇。这是一对丰润饱满的肥唇唇齿边泛着一层明亮妖艳的桃红色犹如夜幕下的一轮血月让人对它生出许多绯色朦胧的幻象…… 比如说:一头挂着鼻环、涂满了口红的河马正在戈壁荒滩上狂奔? 是的我们都知道出于种族的血统差别牛头人的嘴巴一半都是突出而宽阔的但即便是在他们之中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这个女人一样大的嘴巴。看着她在妃茵背后拼命大叫的样子我们差点错以为她是想一口把我们的会长大人吞下肚去。 “大姐头救命啊……它们要追上我了……”牛头人德鲁伊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以她得天独“厚”的口腔共鸣她没能成为一个吟游诗人实在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在她的身后步步逼近的是一大群张牙舞爪的“无骨荒灵”。 当某些生物惨死在荒原上时它们就有可能受到魔法的侵染变成这种没有实体的四十八级魔物。这些东西的攻击力并不算高但对于魔法的抵抗力却比同级别的野生猛兽要强得多。即便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妃茵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消灭对手三十三级的德鲁伊更是连想也别想。更何况现在追在她们俩身后的无骨荒灵足足有不下十只。 在这种敌我力量比例异常不均衡情况下妃茵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只有明智老练的冒险者才能够做出的唯一正确选择那就是: 逃命要紧! 妃茵眼见这群荒灵越追越近忽地原地转身口中默念咒语两手向后一挥一个经过威力升级的“冰封术”立刻从她身前喷射出去。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无骨荒灵”立刻被冻结在巨大的冰块中动弹不得。 “笨蛋你不是会变身术吗……”做完这一切之后妃茵一秒钟也没有停留立刻再次向后飞奔而去边跑便对着牛头人德鲁伊破口大骂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痛苦表情“……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变身成猎豹可以增加移动速度!” “可是……”烛光里的奶妈看起来既委屈又焦急“……技能表里有好多技能啊哪一个才是的呀……” “选择‘变身’选择栏!‘变身’啦!筛选出来就少了!”妃茵此时的目光中充满着残忍的光芒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用不着无骨荒灵出手了——狂暴状态的魔法师免不了会亲手把她愚蠢的同伴一刀搠倒。 “技能还是有好多啊到底哪一个才是的……”烛光里的奶妈说话都带着哭腔了显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个一个试!”妃茵暴躁地狂吼我现在转而开始担心她会不会一口把这个粗壮魁梧的女牛头人给活吞了。 吼完这一句妃茵就赌气使了一个“瞬间移动”把烛光里的奶妈抛在了身后看上去是打定主意不再去搭理这个除了会拖累人之外一无所长的同伴了。 “大姐头快来救命啊……我要死了啊……”没想到她刚刚移动出去就听见身后再次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无论妃茵的心理承受底线已经被锻炼得如何坚韧顽强、无论她下定了多么坚定的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去理会那个让人抓狂的牛头蠢女人可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眼前发生的景象还是刺激得她几乎把满腔的鲜血都喷了出来。 苍茫的荒野上一只黑黑胖胖、硬皮厚甲的大乌龟正伸长了脖子拼了老命用它的四只短爪在沙地上缓缓地向前爬动着。谢天谢地它的速度总算是比蜗牛要更快些——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蜗牛能够在沙漠里存活的话。 变成乌龟这同样是德鲁伊教徒们拿手的变身技能之一只不过他们只会在潜水时这样做。而在陆地上只有有严重自杀倾向的人和脑子抽筋的人才会在战斗时以这种迟缓、笨拙、攻击力又特别低下、完全无用的爬行动物形象出现。 看起来烛光里的奶妈对于生命有着无比热切的渴望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她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对于紧追不舍的无骨荒灵来说牛头人德鲁伊变成的乌龟无疑是一个目标显著、品质优良的肉靶子——而且还是个固定靶!只在转眼之间大乌龟就被一群荒灵围得水泄不通痛殴不已。 无奈的妃茵只有转过身来重新冲入战团将手中的强力魔法一个接一个地扔在那群荒灵的头上试图驱散它们把变成乌龟的牛头人救出来。 “你这个白痴变成乌龟干什么啦!”妃茵一边冲着自己的战友痛骂一边无情地施放着她最强大的杀伤性魔法看起来就像是要把对女牛头人的满腔怨气统统撒到这群荒灵身上似的。 “可是……”乌龟无比冤屈地哀叫着“……大姐头是你让我一个一个试技能的啊这就是第一个技能……” “你……”妃茵一时语塞用力一脚踢在厚厚的龟甲上“……你还变成乌龟的样子干什么?等着下蛋么?快点给我变回来啦!” “大姐头……”乌龟慢吞吞地惨叫道“……我也想变回来的啊可是魔力刚刚用完了啊……” 妃茵的脸色就像猪肝一样灰白:“这下又要让你给害死啦!” 我和佛笑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公会会长和战友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就在她们陷入苦战眼看脱身无望的时候我们这两个生力军从右侧斜插进来顷刻间穿透了无骨荒灵们的包围圈。 “妃茵坚持住我们来救你啦!”我冲着妃茵大喊着一记“盾击”将一只荒灵击退而后一剑将另外一只刺了个对穿。 虽说荒灵是没有实体的魔物但刀剑的伤害对它同样会起到作用。这一剑刺下去我虽然感到手中轻飘飘地没有受力但还是让它损失了接近二百点的生命。 “杰夫佛笑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见到我们妃茵立刻喜形于色。她立刻喝完了手中的生命药剂冲着我们连声高喊:“……你们还有生命药水没有?快给我两瓶啊!” “我们都带了不少马上就给你……”佛笑高声回答道左手刀右手剑上下翻飞片刻间就把面前的一只荒灵砍得只剩下了一丝血皮同时他自己也被一群荒灵砍得只剩下了一丝血皮…… “太谢谢你了佛笑……”看到佛笑如此奋不顾身地营救自己就连以铁石心肠著称的妃茵也被感动了。她用充满感激的语调大声说道: “……别忘了你上次买头盔还欠公会一百二十四枚金币呢算上这两天的利息一共是……” “我忽然觉得让这群家伙把会长杀了也是一个好主意……”佛笑小声地对我说…… 如果说这场战斗还有什么让人感到兴奋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终于有机会彻底激发出了拳击手套的攻击加成效果。自从莫名其妙地带上这个东西之后我们这还是第一次与级别相当的对手正面交手——要知道此前的对手都是些弱不禁风的低级怪物即便没有拳套的属性加成我们也能把它们轻松摆平。 而此时无骨荒灵们的脆弱表现简直一点也不像是和我们级别相当的魔物。他们就像是一群比我们低了三、四级的普通怪物在我们连续的重击下哀号不断生命值以极快的速度向下跌落着很快就彻底断绝了生机化成一团黑烟完全消融在空气中。 每一次攻击所造成的伤害都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如今即便是一次普通的攻击就可以给与我同级的对手造成超过两百点的伤害而如果使用威力强大的攻击技能的话有时我的伤害值甚至可以超过六百。我从未感到自己像现在这般强大居然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将本应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彻底击垮。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是完全超出了我们级别之上的强大力量。不知为什么我感到我们所窥见的是众神所不允许的一处隐密的错误它打破了世间万物所必须遵从的某种规则使我们得到了本不应属于我们的力量令我们有机会凌驾于其他所有人之上。 这力量来得太过轻易又太过突然并没有令我感到心中窃喜反而让我觉得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获得这种力量究竟意味着幸运还是灾祸但我猜想这种行为万一被众神察觉必将承受沉重的惩罚那时我们将要承受的或许就会是一场灭顶之灾了。 不过不管未来将会如何起码这力量现在对我们很有帮助。 错身间一只荒灵在我的剑下灰飞烟灭另一只尖啸着伸出它的魔爪刺进我的左肩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我撤步回身用盾牌格开了第三只荒灵的攻击反手斩在第二只的脖颈上它的头顶爆出了大朵的血花——真是奇怪一个完全没有躯体的魔法怪物居然也会爆出血花——顿时变得生命垂危了。 没过多久我就接连干掉了三只无骨荒灵。看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场交战就会以我们的胜利告终了。就在我因为即将结束战斗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咔嚓!”一记剧烈的撞击从我的手中传了过来。 正文 第九十章 决定生死的重要一人 第九十章 决定生死的重要一人 在为了寻求冒险而穿越无数时空位面、降临到法尔维大陆上的勇敢涉空者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看似粗鄙、却又无比正确的至理名言: 不怕牛x的对手就怕傻x的战友! 我完全相信这是一句由无数次的耻辱、失败、死亡和鲜血所堆砌起来的绝对真理它就如同一座风暴中的灯塔为在死亡边缘挣扎着的冒险者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提供了反省的标的。当你在战斗中山穷水尽、难逃一死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一句话你会发现能够最早说出这句凝练而睿智的诤言的一定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一个英勇的冒险家、一个深邃的哲学家以及一个被愚蠢队友拖累死无数回的倒霉鬼。 “咔嚓!”一阵剧烈的撞击从我的剑下突然传来。因为一直在和没有形体的荒灵战斗使我已经习惯了在战斗时不发生碰撞。这一次撞击来得出人意料我一个拿捏不稳长剑几乎被脱手磕飞出去。 一只足足有我半腰高的“噬骨巨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这种巨大的昆虫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厚重的甲克即便和普通的金属铠甲相比也未必逊色。我的长剑就是砍在了它的身上。 如果仅仅是一两只偶然出现的噬骨巨蚁并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威胁。但我定睛看去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贪婪饥饿的巨大昆虫已经在我们周围聚起了十好几只甚至比原先无骨荒灵的数量还要多。 见鬼了这么些危险的大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的? “救命啊……怎么到处都有怪物啊……”牛头人德鲁伊烛光里的奶妈歇斯底里地叫喊声吸引了我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敌人会越打越多……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只生命值已经不足三分之一的无骨荒灵紧跟在她的身后偶尔射出一两个不疼不痒的“暗影箭”就把已经下破了的胆的牛头人德鲁伊打得哇哇惨叫。 烛光里的奶妈显然是被吓糊涂了在她前方明明盘踞着一个噬骨巨蚁的群落她居然慌不择路地一头就扎了进去还莫名其妙地顺手仍了一团魔法火焰正中一只五十级的“变异噬骨巨蚁”的屁股。 “你在往哪儿打呢!”眼看着又一群暴怒的噬骨巨蚁尾随着烛光里的奶妈、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杀来妃茵咬紧了牙关大声咆哮着。 “我……我……我忘记切换目标了……”烛光里的奶妈一边奔逃一遍气喘吁吁地辩解着满脸无辜的蠢相。 话音刚落她就毫无知觉地从一只沙砾浮蜥的大脑袋上踩了过去。 我们假设一下你趴在沙滩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和你的老婆孩子们一起正享受着与世无争的悠哉生活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冒失的家伙跑出来在你脑门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会怎么样?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叫上一票兄弟抄着家伙好好教训那个冒失鬼一顿让他知道走路的时候注意脚下是一件最基本的道德规范。 这只浮蜥显然也是一只和我一样很有教养的野生动物它正是向我说的那样做的。 七八只一人多长的沙砾浮蜥立刻也加入了追杀女牛头人的队列领头最狂暴的那一只前额上印着一个清晰可辨的圆形牛蹄印。其它还有几只则愤慨地杀进我们的战团用它们犀利的爪牙和坚硬的前额和我们厮杀起来。 拜托招惹你们的是那个长角的蠢女母牛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呀……我一面汗流浃背地挥剑抵抗一面心里暗暗咒骂着。 没过多久附近方圆两百步的沙漠居民几乎全都被烛光里的奶妈挨个骚扰了一遍她的身后也拖起了常常的一列追杀队伍。被激怒了的怪物和野兽在牛头人德鲁伊的背后恶狠狠地咆哮着在戈壁荒滩上掀起一道冲天尘迹看起来蔚为壮观。 最后这些暴躁的家伙全都追随着奶牛大傻妞的脚步两眼发绿地冲着我们杀了过来。原本就已经陷入苦战中的我们被这群怪兽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顿时感到压力倍增。无数危险的利爪在我的面前晃动着让我完全疲于应付持盾的左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完全僵硬。即便是这样烛光里的奶妈仿佛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似的转脸又引了两只由沙漠植物变异而来的“刺棘仙人掌怪”。 在这样剧烈的混战中即便我们有拳套在手、药剂傍身也必须绷紧每一根神经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命丧当场。而最可气的是造成这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在恬不知耻地大声求救: “大姐头快来救救我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妃茵面色铁青目光锐利得有如实质恨不得当场在牛头人德鲁伊的身上穿两个窟窿: “你坚持不住了?废话就连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你发什么神经啊引那么多怪过来找死吗?你一个人死还不够还要把我们都害死啊!” “大姐头我错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烛光里的奶妈委屈地分辨道。 我完全相信这一切不是她故意造成的我甚至怀疑如果她成心想要这样做的话还不一定能搞出那么大的场面来呢——可正因为如此我才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一个人如果蠢成了这个样子那是真的已经完全无药可救了。 终于随着两只噬骨巨蚁大力的撕咬烛光里的奶妈终于闷叫了一声安静地趴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死牛。 烛光里的奶妈的死亡使我们的冒险队伍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四处引怪的人、少了一个浪费生命药剂的人、少了一个需要照料和掩护的人、少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我说牛头人德鲁伊是“重要”的这绝不是言过其实。她刚一毙命我立刻就能感觉到面对的压力小了很多:再也不会有人把生命充盈的新怪物引到我的面前以替换下那些已经被我砍得垂危的危险野兽了;也再也不会有人挡住我的视线让我的攻击技能失去目标了。我消灭对手的速度变得比刚才更快、也更有效率了同时我喝药水的频率也不像刚才那么快了。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能够自由、正常地战斗居然也会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衡量烛光里的奶妈的生存与否都确实是这场战斗的最关键所在——她一个人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平衡是具有决定因素的重要砝码! 我不得不说牛头人德鲁伊的死亡实在是她能给我们做出的最伟大的贡献——她要是再不死恐怕我们就要死绝了——当一个冒险者对于伙伴的价值已经达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地步时我想说你已经不能再单纯地用“实力”的高低或是“智商”的高下来评价他生存的意义了。 这简直堪称是一种“境界”! 去了烛光里的奶妈这个大拖累我、佛笑和妃茵三个人少了许多负担且走且战坚决避免与大群敌人硬碰硬的交锋集中力量一个个地消灭着对手充分发挥出了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术。大约十多分钟以后那一大群凶兽魔怪终于被我们彻底消灭干净了。 坐在沙丘的斜坡上我们一边享受着从激战中幸存的快慰一边等待着牛头人德鲁伊的复活。佛笑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忿忿地问道: “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大菜鸟的?差点害得大家一起灭团!” 妃茵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加入公会的新人听说正好和我住在一个市。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带带她笨得要死只会斗狠胡闹然后引一大堆怪出来。我已经被她害死好几回了。” “那你还带着她干什么?这样的弱智家伙就让她自生自灭得了!”佛笑不依不饶地说道显然对刚才的险情还心有余悸。 “算了吧不过就是玩嘛何必那么认真。毕竟是一个市的远亲不如近邻嘛……”真是难得妃茵居然也有如此慷慨大度的时候。 “……再说了她还答应有时间请我吃饭呢。有这样的便宜不占那是要遭报应的啊……”会长大人补充说道。 咦这些事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原来是这样啊……”佛笑心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来自己也正处在和妃茵相同的遭遇中。 “大姐头……”终于刚刚死去的牛头人德鲁伊烛光里的奶妈复活了。刚一站起身她就一脸倒霉相地冲着妃茵哭诉:“……你送给我的这一身宝甲都坏了啊我就连修理的钱都不够了……” 宝甲?我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牛头人身上那件做工低劣的皮甲。一般来说这种淘汰货涩只有放在杂货铺里发霉烂掉的份儿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愿意把这套垃圾穿在身上而且还如获至宝。 菜鸟可真是好骗啊……我的心里由衷地感慨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修理费嘛……”妃茵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扔过去十几枚银币“……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买药吧!” 这可是我头一次看见妃茵出手如此大方——她居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还钱和利息的事情。不过考虑到她说的“请客吃饭”云云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有一条我是非常肯定的: 没有便宜可占的事情我们的会长大人才不会做呢。 “大姐头……”烛光里的奶妈顿时激动地双手抱住妃茵的胳膊用力摇着宽厚的嘴唇贴在妃茵的脸上“……你可真是我的最好最好的好姐妹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目睹一个比男人还要孔武雄壮的牛头女人像个柔弱小女人似的摆出了一副嗲气肉麻的亲昵姿态我只感到全身上下黄豆般大小的鸡皮疙瘩一串一串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牛头女人这般感激涕零、得遇知己的肺腑之言让我和佛笑很难不想起一个刚刚分别没有多久的熟悉身影——我是你爸爸。这个长着满脸大胡子的新任武僧在拍马屁、戴高帽的表现上和烛光里的奶妈惊人的相似。 “那个……奶妈大小姐……”佛笑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一共有几个兄弟姐妹?” “你问这个干什么?”牛头人德鲁伊立刻一脸警觉地望着佛笑。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佛笑讪笑着回答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可能刚刚见过你哥哥……” “对了你们俩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找我干什么?”妃茵忽然向我们发问道她下意识地捏紧了钱袋“可别说是来借钱的还钱欢迎借钱免谈!” 看着会长大人一副守财奴的模样我和佛笑哭笑不得地对视了一眼。佛笑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嗓门对妃茵说道:“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bug。” 虽然我不明白bug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妃茵却很清楚。她松开了紧捏着钱袋的右手疑惑地看着我们:“bug?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清了清嗓门摘下手上的那副“拳击手套”从帮助我是你爸爸转职开始详细地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讲到我们验证只有这一种拳套可以给武僧以外的职业增加属性。 “……就是这样我们发现这个拳套我们也能装备使用而且和其他的武器装备并不冲突。”佛笑也褪下自己的拳击手套让妃茵看清楚自己的属性变化。 烛光里的奶妈站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这个拳套我们德鲁伊也可以戴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我们没有试过。”佛笑把一副拳击手套递到她的手中示意她可以试验一下。 牛头人德鲁伊满怀希望地把自己的一双大手塞进拳击手套里——居然没有把手套撑裂——而后兴奋地大叫起来: “大姐头真的可以哎。我的攻击力也增加了四十点!” 拳击手套增加的四十点攻击力对于我们来说或许还不是十分明显可对于这头菜牛(菜鸟母牛的简称)来说却是一个质的飞跃。她喜爱又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不停地揉搓着仿佛是在验证那副手套是否还套在自己的手指上。看她那双瞪得发红的牛眼简直恨不得让那副手套直接长在自己的牛皮上才好。 烛光里的奶妈一副很没有出息的小农模样就连妃茵都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这种十几级的低级装备到处都有你要是想要的话这副手套你就自己拿着用好了。” “真的?大姐头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太谢谢你啦!”烛光里的奶妈满脸欣喜再次抑制不住地给了妃茵一个闺房姐妹式的亲切拥抱——只是在妃茵的强烈抗拒下她才没能把自己的大嘴再一次印在妃茵的脸蛋上。 牛头人德鲁伊显然是太激动了因此并没有听见妃茵后面说的那句话: “……反正你也用不了几天。” “我去试试看它的效果……”烛光里的奶妈雀跃着跑了开去。 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正在忙着讨论拳击手套的使用方法因此大家都疏忽了这头菜鸟母牛的去向。我胡乱地应承了一声然后急切地问妃茵道:“会长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给咱们公会每人都发一个吧这样的话我们公会的力量可就强多了……”佛笑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攻击力强了下副本什么的都方便说不定新的大副本我们还能率先开荒呢……” 妃茵微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那个菜鸟刚才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她好像说……要去试试拳套的效果……”我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等我把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背后潜在的巨大危险。 “啊我的攻击力变得好高啊加上这个拳套果然有用……”沙丘的那一侧传来烛光里的奶妈兴奋的叫嚷声我们三个人面如土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哎呀别打我……这边怎么还有……啊那边还有……怎么全都围过来了……大姐头救命啊……” 一个格外粗壮的女性身影从沙丘的顶端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片刻之后沙丘的顶端翻腾起冲天的迷雾仿佛飓风卷过。刚开始只有零星的几个黑点漫过了沙丘沿着山坡向下扑来。没过多久这些黑点已经聚集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步几乎爬满了整个山坡远远看去就好像整座沙丘都在向前倾颓整个情景无比壮观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撼简直让人感动得想要落泪。 我们的眼泪也快要滴落下来了不过这和内心深处的“感动”没有任何关系。 “见鬼了这个白痴女人是不是把整个荒野上的怪物都到这儿来了……”妃茵连头也不回一个“瞬间移动”就冲到了我们的最前方一边逃命一边骂道……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守点的日子 第八十三章 守点的日子 在东彻尔德港西北城外西北八百步左右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棕榈树林。从一个隐藏的路口走进树林用不了三十步伐你就会发现一个岔路口分别通往两个不同的海盗营地。每隔三分钟都会有一个三十二级的“鬼礁海盗”从左边的路口往右边的路口跑我只要用三个“突刺”、一个“格挡”和连续两记“斩杀”就可以干掉他然后从他的尸体里找到四十五枚银币、一小卷绢丝、一小瓶海盗黑麦酒每经过四个信使——无论你有没有杀死他们——再杀死第五个的时候你会找到一封“海盗的联络信”。 而没过两分三十秒就会有一个三十三级的“鬼礁海盗”从右边的路口往左边的路口跑我需要一个“突刺”、一记“连斩”一个“背身斩”再加上三次普通的攻击才能以最高的效率干掉他。在他的尸体里我会发现六十七到九十二之间不等的一些银币两小卷白纱布、一根烤鸡腿有时候还有一块海盗头巾或者是海盗眼罩。每经过五个海盗二副我就能从第六个的尸体里多发现一样东西——一副拳击手套。 我知道仅仅是阅读完上面短短几行枯燥的文字就已经让你烦透了。可是我要告诉你这是我整整六天没日没夜辛勤工作所总结出的全部经验实在堪称是光荣的劳动人民在劳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一项伟大的智慧结晶。 自从我们的公会会长妃茵大小姐得知拳击手套能够额外地增加属性之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召集起了所有的公会成员带领着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了东彻尔德港。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尽可能多地收集“拳击手套”速度越快越好。 这样一来东彻尔德港外的海盗们可算是倒足了大霉:他们往往是在全无知觉的时候就会从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窜二十几个级别远超过他们的冒险家搂头盖脸地把他们捶翻在地然后如同饥饿的食尸鬼一样贪婪地扑向他们的尸体从里面拣出死者十分微薄的遗产。 这群狂暴的疯子完全没有身为四十级以上高手的自觉即便是面对三十级出头的海盗也鲜有单打独斗的时候就像是一大群危险的蝗虫蜂拥而上而后狂掠而去除了死者的遗骸什么都不会留下。说他们是一群“冒险者”实在是一种过度的美化这群人根本就是一群黑吃黑的强盗。他们在打闷棍拍黑砖扒钱袋子刨绝户坟方面所体现的良好职业素质就连身为同行的海盗对手们都要感到惭愧和汗颜。 这场黑吃黑的灾祸很快传遍了东彻尔德港口附近的所有海盗营地每一个被袭击过的海盗营地残骸都像是被耙子反复耙过了三遍一样干净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剩下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未必能值得上一枚铜币的价钱——你当然知道这会是谁的做事风格。 对于海盗们来说这场无妄之灾来势凶猛简直是他们遭遇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难而对于这场劫难的策划者和实施者来说这不过是一轮附近地区拳击手套掉落可能性的“摸底调查”而已。 一轮深入细致的“摸底调查”之后妃茵对于这附近可能掉落拳击手套的地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我们立刻被分派到各个地点开始了我们的“守点儿”生涯。 找到一个毫无威胁的对手从容地将他击倒而后拿走他身上的物品接着再寻找下一个——这就是几天来我生活的全部。这听起来很让人羡慕不是么?简单安全毫无负担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作。 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有人让你在拿把生锈的菜刀去屠龙和在这种低级点儿熬上一个星期之间选择一个的话我强烈推荐你去把菜刀磨一磨——守点儿实在不是一件仅凭人类的精神就能够胜任的工作。 起初我确实度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美好时光在那些只有三十级出头的弱小海盗身上我着实体验了一把所向披靡的强者感觉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是渐渐地当这种高昂饱满、令人振奋的自我膨胀感开始消退一种消极低迷的情绪开始在我的心中滋长——无聊。 是的无聊。总有那些一些时候你会忽然发现你的周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你特别注意的事情你不必关心什么、也不必惦念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向着某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着而你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这个时候你开始心灰意懒、百无聊赖——对你无聊了。 除了杀死海盗、抢夺拳击手套我开始关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以填补我枯涩的心灵。我开始计算拳击手套掉落的精确频率并且特别关注究竟是那个位置上的海盗身上藏着着件特殊的装备。我甚至能够分辨得出这里的每一个海盗都在沿着什么样的路线游荡片刻之后又将去向哪里。 一种可怕的孤独压迫着我让我变得心烦意乱、粗暴易怒。每当我孤身等待海盗经过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正在被蛀虫侵蚀一样发疯似的想要看见一个海盗的身影就像是盼望着一个忠实伴侣一样盼望着他的出现。可当他们终于出现之后我又会迫不及待将他杀掉就好像多看他一眼都会让我恶心。 我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满心期待地希望看到一点变化——哪怕只是某个海盗迈错了一步、某片叶子飘错了一点、某阵海风偶然变缓或是变急……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一切都依然故我就像是众神的巨手在背后毫无偏差地执行着这一切。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站在坎普纳维亚城门站岗的时光除了我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而我的变化也根本无法影响到任何事物。 可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城门卫兵的我这种永无止境的枯燥重复几乎令我崩溃。 难怪那些涉空者都说只有职业玩家和疯子才能在一个点儿守那么久而不知厌倦。无论他们口中的“职业玩家”是个什么东西我显然都与之无关那么这一切都正在将我向一个疯子的方向推去。 为了不变成疯子我很快找到了一些消遣时间的好方法: 我尝试着用不同的方法来杀死同一级别的海盗并从中遴选出效率最高的技能组合。这是一项繁杂的数学工程运用我所学习过的一些系统炼金术理论知识我发现仅仅是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技能组合方式演练一遍就需要大概六十四年零三十九天半的时间。而如果再计入暴击、抵抗、没有命中等等等等一系列可能出现的未知因素的话想要把它统计清楚可能需要借助“两个排列矩阵的广义性相对增益阵列的迭代收敛性”之类的相关知识。所以我放弃了。 在剩下的三天半时间里我趴在海盗的尸体跟前数过他们腿毛的数量也测量过迈多大的步幅才能正好用九十九步从小路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还考虑过用炼金术的分子构成原理来证明当一块暴风角鲜蛋糕从两米以上的高空落地时奶油一面落地的几率比非奶油一面落地的几率高千分之五点四四…… 就在我终于成功证明“如果一个封闭空间中所有的封闭曲线都可以收缩成一点那么这个空间一定是三维圆球(庞加莱猜想)”这个假设并在论证“任何一个大于等于七的奇数都是三个素数之和任何一个大于等于四的偶数都是两个素数之和(歌德巴赫猜想)”的猜想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妃茵会长的魔法信息: “把打到的所有拳击手套都带着来东彻尔德港城门口集合。” 我立刻将这几天消磨时间的所有数学游戏成果抛到九霄云外难以自抑地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毫不夸张地说我就像是一条脱缰的野狗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里。我发誓甭管是什么人这辈子都别想再让我多看一眼棕榈树了。 经过一众公会成员六天来的不懈努力最终我们收集到了六千四百六十七副拳击手套。妃茵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成绩感到还算满意。我不知道她囤积那么多的拳击手套究竟有什么意义——一旦它的特殊功效泄露出去无论是谁只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都能在这群海盗身上搞到一副。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我们囤积的存货将会变得一钱不值。 “会长你让我们搞这么多垃圾来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啊?”降b小调夜曲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他的询问立刻引来了不少附和的声音。 妃茵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抄起一副手套现场演示起它的功效来。 不知妃茵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其他公会成员拳击手套的特殊用途。除了她、我、佛笑和烛光里的奶妈其他公会成员都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件装备的神奇之处。大家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连续几天来的枯燥疲惫立刻一扫而空满腹的牢骚和抱怨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大家都急不可耐地选了一副拳击手套戴上然后发出幸福的惊叹声感到这几天的辛劳有了令人满意的回报。 “事情就是这样……”妃茵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众喽啰“……这个bug是个大赚一笔的好机会但这个消息不能过早泄露出去。我们是个小公会这是个坏事也是个好事。坏在我们没有能力独占这个bug的资源但好在我们的人不多消息也不会走漏得那么快。” 说到这里她忽然轻笑了笑:“……所以说在今后的一天时间里大家都要听我的指挥。这是我们公会的第一次集体行动如果能成功的话咱们就用不着再过穷日子了。” “明明是只有我们在过穷日子吧……”牛百万喷了个响鼻不满地斜着眼睛偷偷瞟了满身珠光宝气的妃茵一眼。 “你说什么?”空气中立刻传来一阵寒意魔法元素不安地躁动起来“我记得某人上次买手镯还欠了公会七百多枚金币牛百万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儿我们的债可不能再拖了你要是实在还不起钱……” “会长大人我保证一切都听您的!”牛百万顿时面如黄土用力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立场坚定。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要是有个喜儿抵债就好了……” “没有喜儿让仙女下凡替你抵债也是可以滴……”降b小调夜曲阴阳怪气地说道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笑。在笑声中精灵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双颊通红不禁往牛百万的身后躲了躲。 “咳咳……”妃茵轻咳了一声暂时制止了这场哄闹继续说道: “……如果这笔生意做成的话公会的财政会宽松很多部分债务就可以抹掉了……”说着她斜着眼睛别有用心地瞟了一眼周围。 “会长您放心吧我的嘴巴严着呢!” “打死我也不说!” “谁敢泄露消息我们一人一口唾沫啐死他!” “会长为了不让自己说漏嘴我这就把声卡驱动卸载了。” “我这半天不上线了!” “咦刚才会长您说什么了吗?我可是什么也没听见啊……” 我横着扫了一眼发现了一个普遍规律: 欠债越多的人喊得就越响。 对于大家的一致赞同妃茵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下面我们就来分配一下工作任务……”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宅男营销攻略 第八十四章 宅男营销攻略 在短短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法尔维大陆上级别最高的三十位著名冒险家全都收到了一条魔法信息: “发现增加四十点攻击力的bug只售五百金币不需账号密码当面交易现场演示先货后钱保证有效。信不信由你。” 这些信息的发送者不一而足取的都是些诸如“砸锅卖铁娶老婆”、“非典型性职业商人”、“父母苦劝不住跳楼卖血降价还债”之类商业气息很浓郁的名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这一刻之前他们从未在法尔维大陆上出现过。 正如我们所知的这世上有一种叫做“小号”的特殊灵魂状态他们就全都是如此。 或先或后的他们陆续收到了那些冒险强者的回信。没过多久在许多城市的犄角旮旯里和一些荒无人烟的僻静地带这些初级的小号和那些绝世强者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会面。会面结束后强者们都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副十二级的“拳击手套”离开了现场而每当一笔交易完成一个名叫“妃茵”的谜之魔女的口袋中就会多出五百枚金币来。 如今这个谜样的女魔法师正站在我的面前傻笑着咽着口水一遍遍地数着口袋里的金币。那“哗哗”的数钱声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是噪声可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却像天籁般动听。 “把一件十二级的破烂买五百金币是不是太黑了?”沉默了片刻我实在忍不住说道。要知道同样的一副手套在路边的小摊上最多只能卖到十二枚银币。尽管我一开始也是抱着狠狠捞一票的念头但超过了四千倍的暴利还是让我觉得太过惊人了。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妃茵一边数钱一边理直气壮地教训我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能那么快升到这个级别的都是宅男?宅男你知道吗?” 我一脸困惑摇了摇头。 “所谓的宅男一定什么时候都能在线上找得着他们。要选就选最暴力的职业练就练最高等的技能boss直接solo小怪最少也得五六个什么亡灵啊、恶魔啊、巨魔啊能给他拉的全给他拉上。左手杀青龙右手杀白虎中间还堵着一圈牛头怪全都是精英级特耐打的那种怪拉过来甭管攻击防御魔法治疗有什么技能用什么技能抬头一数十六种属性状态倍儿有面子……” 妃茵描绘出的暴戾场景让我心惊胆寒。如果一切都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么“宅男”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在他们面前我们所熟识的战斗狂人长弓射日就像是一头小绵羊般的温柔。 嗯……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我指的绝不是雁阵的战宠绵羊羊咩咩。 “……有了钱就加属性先加攻击力光暴击率就得加到百分之二十……”妃茵继续介绍着一群丧心病狂者的生活习性“……接着加防御敏捷要加、生命值要加、魔法值也要加就一个字高!周围人的属性不是加到三千就是加到五千你要是买件装备只加了三五点属性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你说这样的宅男肯花多少钱买四十点额外杀伤力?” 我低头盘算了一下十分大胆地猜测道:“那我觉得最多也就是两百枚金币吧。” “两百枚?那是底价。我一口价五百枚还是保守估算。你别觉得贵了这算是便宜的。你得研究宅男的心理。愿意花上三五万金币买一身铠甲的根本不在乎花五百金币买副手套。什么叫宅男你知道吗?宅男就是买东西只看属性高的不看价格低的。所以我们的口号是:不求合适但求价高!”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忽然发现了一个小问题:“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你给他们的是拳击手套如果他们不买自己去打一个不就完了么?干吗要上你的当啊?” 妃茵奸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打一个拳套得花多少时间那可是要耽误他们升级的速度的。既然能买到手他们是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的。” 我皱紧了眉头:“这不是傻么?” 妃茵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同学恭喜你你终于准确地概括出了宅男最显著的特征。” 我:“……” 没过多久妃茵搂钱的触手伸向了那些排名在前三十位以下、但级别仍然很高的冒险家们。和妃茵最先盯上的三十名铁杆“宅男”相比这些级别较低的家伙脑子反而好使得多——最起码他们知道如何砍价。很快小号们就以从三百金币到一百金币不等的价格又多卖出了十来副拳击手套几乎每过几分钟就有一大笔钱汇到妃茵的邮箱里紧接着一直守在邮箱旁边的会长大人立刻就会把钱取出来然后小心仔细地删除汇款消息不留一丝痕迹。 估算了一下时间妃茵大概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立刻向早已准备好了的五名公会成员下达了“行动开始”的指令。 片刻之后法尔维大陆联盟阵营中排名前五的大公会的会长面前都将站着一个“情深意切、义气深重”的好朋友。这几位好朋友将会把拳击手套的特殊功效毫无保留地告诉这些会长们同时怂恿他们抓紧时间赶往东彻尔德港抢占拳击手套的生产资源。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几分钟以后通风报信的五个人纷纷回信这些公会已经集体开赴东彻尔德港抢占地盘了。 妃茵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发出了她的第三条指令。 我也立刻掏出自己的魔法笔记本翻开联系人的一页挨个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发送出这样一条消息: “听说了没有拳击手套有bug人人都能戴可以额外增加四十点攻击力。自己朋友才通知你一般人我不告诉的。” 公会里二十几个成员立即执行至于另一个时空位面中还有一些公会成员利用qq、bbs这些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神奇魔法装置传递这些消息。 我非常怀疑仅靠二十几个人能够在多大范围内传播这个消息?可事实看来我真是太过小瞧“口耳相传”这种原始的信息传递方法了!几分钟以后就发现街道上低头收发魔法信息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慢慢地已经增长到不看信息的人只是少数的地步。 借助这些玄妙的魔法传信设备这个消息的覆盖面正以爆炸式的方式急速膨胀着。刚刚给魔法笔记本上的第三十五个人发出这条消息时第三十六个人的名字忽然开始闪烁——那是他在给我发信息的信号——我打开信息之间上面赫然写着一句熟悉的话: “听说了没有拳击手套有bug人人都能戴可以额外增加四十点攻击力。自己朋友才通知你一般人我不告诉的。” 看起来我没必要继续了…… 短短半个小时拳击手套的特殊作用已经传遍了整片大陆的大街小巷。我不敢保证能做到尽人皆知但不知道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妃茵的第四条指令接踵而来。 这个时候整个法尔维大陆联盟所有的主要城市里会立刻会有一批来历不明的神秘商人打出“拳击手套限量发售每副十金”的鲜明旗号。这将是这些商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次露面当他们摊位上的手套卖完之后这些人就将永远消失在人群之中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去到了何处正如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这些黑心的商人和我们的公会有丝毫联系。 这个时候妃茵高超的商业手腕已经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为什么妃茵要把这么珍贵的消息如此慷慨地免费提供给其他公会如果把它们标价出售的话说不定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只有让那些大公会完全垄断生产渠道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市场上商品极度短缺的现象我们才有机会提价出货。”对于疑问妃茵如是说。 她所说的话有一大半我都没有听懂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很快那些匆忙赶往东彻尔德港的人们不得不空手而归的——起码在三天之内将一直是这个样子——大陆联盟排名前五的公会成员们已经把整片港口地区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能够出产拳击手套的地方肯定都被他们占领了。在这群组织严密的公会众面前那些零散的涉空者肯定一副手套也弄不到。 当人们只能在地摊市场上搜寻拳击手套的踪迹时那些神秘商人的摊点顿时成了一座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就在我们身前不远处就有一个名叫“我要挤垮家乐福”的矮人战士正打着出售拳击手套的旗号。我十分确定他就是我们公会中某人的小号但却无法分辨出他具体是谁。 现在在他的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每一个都捂着钱包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身前的那堆拳套眼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却始终没有人掏钱——十个金币的价格对于一件十二级装备来说确实谈不上什么公道。 “太贵了……”这些人啧啧感叹道不时拿眼睛轻瞟着摊主似乎正巴望着他能够主动降价似的。 “我要挤垮家乐福”根本不理睬他们。现在整个城市里售卖拳击手套的只此一家在定价上完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准确地说完全是妃茵一个人说了算。 事情就这样诡异地僵持了几分钟没有人打破这个僵局。 我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分开众人径直来到“我要挤垮家乐福”的身边: “给我来一副。”我努力装出急促的声音来。 “十金不还价!”看到我出现那个摊主先是一愣然后闷声说了一句。从他的表情里我看见了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窃笑。 “十金就十金。”我爽快地交了钱结果手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指头塞了进去。尽管在场的每个人肯定都听说过拳击手套的特殊功效但当他们亲眼目睹我的属性发生变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呼声。 知道有bug的存在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一个鲜活乱跳的大活人凭空增加了四十点攻击力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的现场展示立刻冲垮了在场所有人头脑中最后一道关于商品价值规律的理智底线大大刺激起了他们强烈的购买欲望。 我一走出人群立刻有第二只手扔出了十枚金币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一旦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就仿佛得到了某种保证似的立刻挥动着金币蜂拥而上前仆后继、络绎不绝。一阵前所未有的抢购狂潮被这群疯狂的买主掀动起来了甚至有些根本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连招牌都看不清的路人也奋不顾身地把自己扔进了人堆里。 “嗨里面在干什么啊?怎么那么多人?”一个牛头人一头扎进人群挤得不少人东倒西歪。 “你不知道还往里挤个屁啊?”在他的大腿边上一个快要被人踩死了的侏儒怒骂道。 “人多的地方肯定有好事……”牛头人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后面的排队排队有点素质好不啦?”一个清脆的女性声音从人堆里传了出来人头攒动我实在无法辨认这个声音究竟是从那个脑袋里迸发出来的。 “我们这不正排着嘛……”外面一群人随声附和道。 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所有人确实都正在排队且秩序井然。只不过这个队伍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很粗…… 我和妃茵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大群人自发自愿地排着队送上门去被人按着脑袋挨个放血。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任何一个稍微有一些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五大公会不可能永远霸占住东彻尔德港拳击手套一定会越来越多。迟早有那么一天他们只需要花上三五枚银币的路费就能自己去打一副戴在手上。而现在他们却宁愿花上远远不值的一大笔钱扎堆来抢着当这个冤大头生怕落到别人后面。 其实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在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不愿自己决断而是宁愿选择跟随在别人的身后就好像倘若自己站在了多数人的立场上就算是错误的事情也能变得正确似的。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对于一个你不了解的陌生人你凭什么信任他而不是新任自己?你凭什么确定他的判断会比自己的要英明? 为什么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群居的? 大概他们要在彼此的身上找到心灵的依赖吧。 所谓的“托儿”就是这样产生的。 “那个人是谁啊?”妃茵瞄了一眼那个商人问我。 “佛笑。”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熟悉的声音。 很快佛笑干净利落地卖掉了最后一副拳套然后一秒钟也没有多停立刻穿越位面离开了法尔维大陆。他卖完得正是时候就在他离开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街上陆陆续续地又多了几家贩卖拳套的商人——我猜那都是五大公会的人。拳击手套的价格立刻因为他们的相互压价而大幅下挫先后从一开始的十枚金币跌倒八枚、六枚、五枚、四枚最后大体稳定在了三枚金币的价格上。 最早花钱买手套的那些人立刻惊觉自己片刻之间就成了“冤大头”这个名词的特指对象和生动范例怨声载道连成了一片。 我在想如果我告诉他们有那么三十个缺心眼的家伙花了五百枚金币买了一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破烂手套而且这三十个人还都是他们耳熟能详的“知名人士”他们的心里会不会觉得好受些。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的佛笑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 “嗨你这个游手好闲的铁皮罐头我在那里摆摊摆得好好的你跑过来捣什么乱啊?”一露面白衣剑客就直冲我抱怨起来。 “你可真是忘恩负义呀要不是我你恐怕直到现在还没开张呢吧!”我立刻反唇相讥。 “本来我还能多卖十个金币的结果让你给浪费了呀!”佛笑完全无视我的宣传作用。 我立刻把拳击手套扔到他的脸上:“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十个金币呢。” 嬉笑了几句佛笑把买手套的收益递到妃茵的手上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同行有些愤愤地说道:“会长这些人抢了我们的生意咱们要不要再多弄点手套来挤垮他们?” 妃茵白了他一眼:“你白痴啊?咱们公会一共二十几口子人还有马甲、还有菜鸟五大公会我们能挤垮谁?再说了现在价钱已经提不起来了费那么大的劲去赚个零头还没有杀怪卖装备赚得多傻子才去凑那个热闹呢。” 说着妃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都来卖吧卖的人越多越好。都来抢着做这个生意我们就不是那么显眼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妃茵嫣然一笑: “找gm报告bug。我们可是守法公民……”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天神降临 第八十五章 天神降临 “你……你……你说什么?”妃茵的回答让佛笑吃了一惊“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妃茵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意思。 “我们不是刚卖完……”佛笑看起来已经糊涂了。 “哪条法律禁止玩家卖装备了?我们卖的是拳击手套又不是卖bug有什么好担心的?”妃茵理直气壮“有人自愿花十个金币买十二级的拳套我们又不抢他的干嘛不卖啊?再说了你们不都是用小号卖的吗?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可是……这……那……”佛笑看起来脑子已经停转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出了城四周的人渐渐少了。妃茵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看见其他人于是解释道: “……一开始我也想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自己保住这个bug的秘密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最好的。可是再仔细考虑一下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就算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公会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也难保会有别人发现把它公之于众。等到每个人都能戴着一副拳击手套招摇过市的时候这个bug就一钱不值了我们留着这个秘密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把这个bug的利益最大化。卖钱是最现实的可我们势单力薄绝对比不过那些大公会只能趁着别人刚知道的时候抢先占领市场创造最大利润同时把消息泄露给其他公会让他们帮我们堵住零散玩家获取这个bug的渠道我们趁机出货。” “我们算过一共有不到二十个点儿能打出拳击手套产能是固定不变的。如果我们只告诉一个公会的话他们很快就能达到人手一只所以他们守不了多久。而且就算他们想要独占这个bug以一己之力也势单力孤。如果别人来抢也守不住。同时告诉五个公会他们的速度就会相互受到牵制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也更长一些我们的存货就能尽快出完。” “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市场已经成熟竞争加剧呈现出饱和状态完全是买方市场利润被削得很薄根本卖不上价去只有实力最雄厚的才能存活下来。这个时候谁还再往里冲谁就等着被那些垄断企业——啊不是垄断公会——挤垮吧。”说着妃茵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说对不对杰夫?” “嗯?你在说什么?”什么“产能”、“垄断”我听得精神十分恍惚。 妃茵立刻面色一沉我感受到四周危险的气息袭来顿时精神大振、举臂高呼: “凡是会长大人提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会长大人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会长大人的表情立刻转云开雾散口不对心地说道:“呵呵小同志不要搞个人崇拜嘛……” “可是可是……”佛笑还是有些想不通“……那你也不用那么快就急着向gm报告啊……” 听了佛笑的话妃茵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那么糊涂啊现在这个事情已经闹得尽人皆知就算你不说我不说迟早都会有人说出来的;就算一直没有人说出来那么明显的事情gm也早晚都会发现。既然早晚都会败露那还不如我们先报告的好。要知道报告一个bug可是有奖励的呀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说到这里妃茵稍稍顿了顿“……这是第一点理由。” “那第二点呢?”我接着她的话茬问道。 “我痛恨一切形式的垄断组织!”妃茵说得咬牙切齿。 “那只是因为你自己垄断不了吧……”佛笑的表情很诡异。 尽管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垄断”是什么意思但身为一个四十九级战武士的敏锐本能告诉我:佛笑说的才是真话。 gm和bug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没有搞清楚。含含糊糊听我的涉空者朋友们说起过似乎gm是一种人人想抓却很难抓到的臭虫而bug好像一群掌握着统治和管理整个大陆重要权力的人物——大约就是一群享有绝对统治权力的贵族吧。 嗯更正一下好像我记颠倒了bug是臭虫gm才是贵族。 不过这其实无关紧要bug和gm、臭虫和贵族这两者之间原本就是没有太大差别大多数时候甚至就是一回事。在我看来gm存在的本身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bug——绝大多数贵族都是蛀虫! 如果我事先真正能够明了gm意味着什么的话是绝不会产生这样亵渎而危险的念头的。 妃茵带着我们两个在里德城西南角的一个山坳里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贫瘠荒凉的地方距离城市比较远而怪物的级别又不是很高所以一向没有多少人光顾这个半吊子的鬼地方。即便是在平时在这里杀怪升级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现在每个人都被拳击手套的传闻搞得心神不宁谁还会把心思花在这块不毛之地上呢? 所以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这里正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一个外人也没有。 妃茵掏出了她的魔法笔记本翻到画满了怪异魔法符号的一页。我记得这一页的标签上写着“系统”可始终没有搞清楚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一页上面附着着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让我不敢轻易地去尝试。 妃茵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这页魔法符号上脸面上带着一副肃然的表情用充满虔诚和求告的语气急促地说道:“报告gm我发现了一个系统bug请快点现身。” 我猜她正在施展的是某种特殊的召唤魔法但她的咒语实在是太过简单朴素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魔力的震荡。正当我怀疑她的魔法究竟能不能奏效的时候…… 一种嗡嗡的轻响忽然凌空传来在我的耳轮边震荡不休。这声音带着一些简单的韵律不住单调地重复着却如歌如诉、辉煌壮美一点儿也不让人感到厌倦。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让我感到心情平和全身洋溢着一种被眷顾和爱惜的幸福感。 一道无比圣洁的光辉忽然凭空射下穿透了原本就很明亮的天空在我们的脚下画出一个标准的正圆形。空气中圣光的辉泽层层地波动荡漾虽然温和柔美却又凝而不散勾勒出一根流光溢彩的巨大光柱直通天界令人仰视。 抬头望去我看见一个黑影承受着圣光的辉泽沿着这道圣光的轨迹凌空缓缓降下。他依稀是个男子的模样因为逆光的原因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属于这个凡间的生灵而是来自遥远天外那片最崇高的神居之所。他或许本身就是一位神祗——起码也是一位身负众神眷顾的神使因为他的背后带着不属于这个凡间的神圣印记——一双洁白的巨大羽翼。 这双羽翼遮蔽了一块天空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神圣的光影正覆在我卑贱的躯体上。坦率地承认我被深深地震撼了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要嘲笑我我打赌当你亲眼目睹这样壮美的景象时表现得绝不会比我更好。除了虔敬和幸福我这时的心里再也容纳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gm果然都是群鸟人……”佛笑瞥着天上毫无敬意地说道。 “他的装备肯定很值钱!”妃茵流着口水盘算着就好像正在目睹一只装满了金条的钱袋子从天而降。 嗯……好吧我承认总会有一些人对于神祗的信仰不是那么地坚定和虔诚但必须强调的是——他们毕竟是极少数。 可让我感到很见鬼的是为什么我碰上的人全部都属于这极少数之列呢? 且不管我身边的两个异教徒吧我此时正沉浸在剧烈的心灵激荡之中。谁能想象得到我居然会有一天拥有如此巨大的荣耀能够近距离亲眼目睹一位神祗的降临甚至还沐浴在他神圣的光影之下。我只想幸福地尖叫又或者是虔诚地跪倒在地上用我全部的身心去表达我内心的激动。可此时此刻我的喉咙干涩枯哑、双膝僵硬发抖全身上下好像是一块岩石紧张得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用我纯洁的四十五度角仰视目光表达我内心深处澎湃汹涌无法遏制的崇敬之情。 这是我一生中最接近圣洁的时刻了我真希望这样的时刻永远都不要过去。然而就在片刻之后一只乌鸦的突然出现把这一切都毁了…… “啊……啊……”空中穿过一道漆黑的影子一边飞着、一边发出让人烦躁的叫声。不早不晚正当天神降落到和它同一高度的时候这只乌鸦刚巧扎进这道圣光之中一头栽在那个长翅膀的天神怀中。 “哎呀……不好……这是怎么搞的……别过来……我控制不住了……救命救命啊……”乌鸦的突然出现似乎打乱了天神降临的步调他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抓瞎起来似乎是正在努力保持着平衡。因为全身凌空他的手脚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能无助地胡乱挥舞着双翼却还在僵硬地扇动这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众神饶恕我不敬的罪过——从水沟里被钓起来的蛤蟆。 慌张的挣扎非但无助于他保持平衡反而加快了他倾覆的速度。终于当他距离地面还有三十步左右的高度时尊敬的天神大人终于完全失去了平衡屁股向天、大头朝下为我们展现出了一个标准的自由落体运动轨迹。 “啊……噗通……哎哟!”天神神圣的叫声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声线最终以一声巨响终结了这短暂的翔空之旅。在他着陆的一刹那逼人的神威立刻夹杂着飞扬的尘土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屏气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我真切感受到了空气在呻吟脚下的大地也在畏惧地颤抖。 当然如果不是天神而是好大一块石头从半空中掉到你的面前你一样也会感到大地在颤抖。但我非常确信的是这两种颤抖完全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同?老实说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同的吧! “啊……啊……”天空传来乌鸦不怀好意的叫声。 不愧是天神大人尽管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但从那么高的空中坠落到地面他仍然保持着令人敬畏的庄严身姿身体如标枪一样挺拔昂扬笔直地矗立在我的面前。 让人遗憾的是当我希望能一睹他庄重的神颜时遇到了一个技术性的难题——恐怕我们得先把他的脑袋从土地里面抠出来才成。 是的正如你想象到的那样我们伟大的天神大人的脑袋深深插进了一片泥土中——其实不止是半截脑袋他的肩膀连同半截胳膊都被塞进了泥土里这让他的四肢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着力点——全身笔直僵硬双脚并拢朝天两翼软趴趴地俯倒在地面上不时还在抽动着两下整个身体倒竖屹立。 总的来说如果不是地面上的泥土很松散的话我们眼前的这位天神大人说不定已经直接从天堂一头插进地狱里去了。 即便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能够感受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惊人的气势他此时倒竖的英伟姿态犹如一座给人以巨大启示的伟岸丰碑让人无法不尊敬!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富有诗意和哲思的名字正符合眼前这发人深省的一幕: 天空没有痕迹鸟人已经飞过! 天神大人采取这样的方式与我们会面一定别有他的深意但这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困扰:我这会儿到底是应该毫不迟疑地全身趴倒在地发自肺腑地山呼万岁表达我由衷的虔诚呢;还是应该抱着天神那双圣洁的大腿、搂住他圣洁的腰肢、把他圣洁的脑袋从地上那个圣洁的窟窿里面弄出来呢? 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似乎无论选择哪一样都犯了莫大的渎神罪过啊。 我求助地向我身边的同伴望去: 妃茵和佛笑显然也已经被天神大人极富震撼效果的降临方式弄傻了他们两个人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蹦出眼眶了嘴巴更是张大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角度实在让人很难不担心他们的颌骨会不会一下子脱了臼。 看来我别想从这两个人身上得什么有用的建议了。 “喂有人吗?谁能来帮帮我的忙?”好在经过了一番奋力挣扎我们的天神大人终于确认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实在无法把脑袋从地上的窟窿里拯救出来。他十分艰难地朝后摆了摆手十分明确地向我们传达了他的第一条神谕。 大地之下传来了他沉闷的声音。 我顿时肃然起敬:神祗就是神祗从那么高的地方一头栽下来居然还能如此坚强地活着如果是普通的人的话此刻只怕整个脑袋瓜子都被直接拍到肚子里直接还魂去了。 同时我的心里也感到一阵庆幸: 幸亏我们是在一片草地上而不是在一堆岩石上召唤他的! 得到了天神大人的命令我们三个人这才忙不迭地跑上前去。佛笑抱住了他的左腿我抱住了他的右腿妃茵一把抓住了他的中间——咳咳我指的是他的腰带——三个人一起喊着号子好不容易才把天神的脑袋从地里面上拔了出来。 天神大人的小腿是赤裸的腿毛挺拔而刚硬带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一想到我居然有这般天大的福分亲手和天神大人粗壮的小腿发生亲密的肌肤碰触我的心理都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幸福感和自豪感。 顷刻间我的眼角湿润了…… “真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翅膀这种装备实在是太难用了我总是掌握不住平衡……”完整无缺地站起身天神大人面色羞赧挠着头皮对我们说道——我简直太感动了这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神明啊! 直到这时我才抬起我卑微的目光看清楚天神大人头顶上的名字: gm007 残翼堕天使。 这真是个富有先见之明的好名字……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山寨厂名牌代表作 第八十六章 山寨厂名牌代表作 我正在深深的忏悔中。 我只是从涉空者朋友们那里听过关于gm的一鳞半爪就盲目而武断地认为他们只是群权势惊人的普通贵族并且不止一次地在心理暗暗地辱骂和讽刺他们。 至高神达瑞摩斯为我作证我真的不知道gm原来是神明的一种别称。倘若我知道的话以我这颗虔诚的心灵是绝不会犯下这等渎神的罪过的。 糟糕的是万知万能的至高神应该也是gm中的一个我对gm的种种腹诽大概也一句不落地被他老人家知晓了吧。虽说我并不是有意为之但万一他的心情忽然不好对我的言行感到十分不满那么…… 我心惊胆颤地偷偷瞥了降临神祗——gm007 残翼堕天使——一眼生怕从他脸上看到对我谴责的怒容。 堕天使大人正脸色和善、面带微笑地看着妃茵只是偶尔用两眼的余光扫视我一两眼。 嘘……看来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或许神明们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到我对他们的小小不恭。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 不不会是这样的!猛然间我的灵智突开立刻警醒起来:万知万能的神祗如何会不知道我这草芥凡人鄙贱的心思?难道说我们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神明的威能吗?对于我的小小得意这为神祗绝不会没有察觉。 那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揭穿我?批判我?惩罚我?用他那无所不在的神力给予我这罪人应有的惩处?还要站在一旁装腔作势对我完全不理不睬? 答案只有一个:他在等待等待我幡然悔悟、等待我自行忏悔。他给了我一个悔过的机会让我这罪人在无边的孽海中能够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多么仁慈又多么伟大啊神明的胸怀果然如天空一般辽阔、大海一般宽广…… 我又一次深深地被感动了! 我静默地站在一旁用景仰和感激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神祗:如果去掉羽翼的话这就是一个相貌平平、身材普通的人类棕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稀疏的两绺眉毛无精打采地耷在前额使他看上去显得文弱而疲惫。我敢打赌如果他藏起羽翼走进人群之中转眼间就会消失不见就像一个平凡无奇的路人一样。这就是属于一个神祗的容貌在平凡之中揭示着深刻的真谛。 尽管相貌平平但他的装扮却遵循着某种我所不能理会的、神圣而深奥的审美情趣: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简陋的拖鞋——哦请允许我感叹一下多么朴素的神明啊——在鞋底的两侧画着两个锐利而飘逸的白色钩形图案。 虽然只是由一双鞋底和两根宽大的带子拼接而成但我始终没有看出这双鞋子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它看起来像水晶一样晶莹像羽毛一样轻巧更柔软得如同一团棉花。我的炼金术的知识在神明这无穷的创造伟力之下完全失去了作用。我深刻地认识到在神明面前我就和一只普通的蝼蚁一样是卑贱而无知的。 “对号牌拖鞋超纤维鞋面全掌气垫耐磨鞋底带给你行走于云端之上的美妙享受。移动速度+5000防御+2400生命+1600装备者可提高移动速度2000%无限使用瞬间移动技能。” 堕天使的下身穿着一条彩色大裤衩裤脚刚刚没过膝盖这使得他圣洁的小腿不得不露在外面接受我们这肉眼凡胎无礼的亵视——嗯我有没有说过天神大人的腿毛挺拔而刚硬带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 这条大裤衩的颜色实在是太过花哨了简直就像是块画家用来清洗调色板的抹布——这么说吧凡是我曾经在这世上看到过的颜色都能在这条短裤上发现与之对应的彩色条纹。当尊贵的堕天使大人走动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条彩虹在我面前移动。 “颈霸短裤第二个入选卢浮宫的中国品牌大师设计光谱创意令你的下身时刻感受阳光沐浴。力量+3000防御+2600生命+5000抵抗冰冻、混乱、石化、睡眠、中毒等所有异常状态。” 如果说鞋子和短裤的质地令我无法分辨的话那天神大人的上衣就更是简朴得令人心酸——他上身穿着的显然是一件纯羊绒织物。对于羊绒这种东西我一点儿也不陌生当我从事炼金术的各项实验时经常需要用到这种常见的动物纤维。 这件一副前面没有扣子应该是像重铠一样从头上套上身体的——我猜这象征着神的温暖包容世人;它的袖子很长几乎要包住堕天使大人的手指——我猜这象征着神保护用双手勤劳工作的人们;它的下摆很短路出了堕天使大人的肚脐——我猜这意味着神鼓励我们挺身承受生活苦难的侵袭;它的左侧是黑色的、右侧是白色的——我猜这是说明神的威严不分白天黑夜地笼罩大地;它的上面带着两个交叉的花纹——我猜…… 总之我深信神的装束绝不会粗鄙随意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有着无穷的深意和内蕴足以让我们这些碌碌愚蠢的人们倾其一声去领会、感受。 “恒圈祥绒线羊毛衫——牛牛牛!国际知名品牌贯彻前卫先锋的广告宣传艺术用充满黑色幽默的未来符号温暖您的冬季。力量+2300防御+8000敏捷+1500生命+1400装备者可无限制使用圣光护佑技能。” 再往上看天神大人的脖子上还捆着一条红色的绳子——这大概是神明们严于律己时时自省的一个标志。 “银利来领带男人的世界为你带来迷人的男性风采。智慧+8000防御+1300生命+3400装备者可无限制使用死亡一指技能。” 除了这些之外伟大的天神残翼堕天使还佩戴着一些诸如“gucgi男士品味毡帽”、“铂芳八心八箭通灵钻戒”之类的护具和装饰物手里拿着威力足以毁天灭地的神武之器“爱疯无线移动通信接收器”一辆“永远28寸自行车”存放在他专门放置坐骑的魔法空间中时刻准备着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启航冲锋…… 好吧让我们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尊敬的神祗:脚踏对号拖鞋、腿套颈霸短裤、身穿恒圈祥绒线羊毛衫、脖挂银利来领带、头戴gucgi毡帽、指佩八心八箭钻戒、手握爱疯移动接收器、下跨一辆永远28寸双轮魔法战车…… 必须得承认他的这身打扮让我感到十分别扭。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拔了一半羽毛的鹌鹑——而且还是被开水刚刚烫过了一遍的那种。 但同时我也深知我眼中所谓的“丑”仅仅是基于我这个肉眼凡胎的凡人的低级审美水平。我们之所以觉得丑陋杂乱完全是因为我们的志趣更为低贱。对于那些万知万能的神明来说或许只有这样的装扮才真正符合真正高尚、真正圣洁的审美情趣。 在这副装扮之下堕天使大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天神高雅纯美的神祗形象。无论是在人类之中还是在精灵之群、又或许是在牛头人、矮人、侏儒以及整个法尔维大陆各个种族的集群里像他这样一个拉风的男子永远都会像是黑暗中的星火一般明亮出众引领人们的灵魂前进…… “gm大人你这一身穿得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果不其然天神大人庄严郑重的衣着大大增强了他所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甚至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妃茵都被他深深地慑服震撼用充满敬意的崇拜目光热切地望着他惊叹道: “……全是国产山寨厂名牌的代表作啊……” 残翼堕天使大人面颊微微一红不由得低下头去双唇嚅嚅地低声回答道: “嗯……这个……我们公司正在拓展广告业务因为gm的装备一向很受关注所以各种装备的冠名权就都卖出去了……所以我们就……”他耸了耸肩面带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大概是觉得一个天神这样轻易的回答凡人的问题未免有失尊严堕天使大人轻咳了一声正色问道: “你说的那个bug在哪里?” 妃茵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我在主页上看见玩家举报bug是有奖励的吧?那个……奖励是什么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啊?” “按照工作手册第三十二条规定第一个举报bug的玩家一定会获得奖励的。但是奖励的内容是不一定的……”对于妃茵近乎无礼的盘问我们可敬的天神大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一般来说都是根据举报的bug对系统造成的影响大小进行奖励bug越严重奖励就越丰厚。” “那能不能告诉我都有什么样的奖励呢?”妃茵的脸上带着一副天真烂漫的微笑仿佛一个人畜无害的清甜少女模样——按照我对会长大人的了解每当她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心里一定在盘算着敲诈勒索的鬼主意。 “根据工作手册第五十四条规定给予玩家的奖励只能从金币、点卡和经验值奖励中进行选择……”堕天使大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发现的bug到底是什么啊?” “会不会奖励给我们一个威力巨大的装备啊类似神器之类的那种东西?”妃茵的眼睛里兴奋地闪烁着一层纯净明亮的光泽将天神大人的问题直接无视掉了。 “这个……对不起这种东西是没有的。修正bug本来就是为了保证游戏平衡按照工作手册第七十九条规定我们是不可能给予玩家一个会影响到游戏平衡性的装备的……”堕天使大人耐心地说教着。 忽然妃茵大胆地拉住了天神大人的手臂撒娇地来回摇晃着两只眼窝中流淌出小猫一般纯洁得令人心碎的可爱表情:“那能不能偷偷给我一件啊……一件就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们拉钩……”说着她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 被这样一个少女拉扯着堕天使大人看起来尴尬得要命。他连忙挣脱了妃茵的拉扯:“咳咳……真的没有啦按照工作手册第一百二十条规定我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的。你还是快点告诉我bug在哪里吧。” 确认天神大人真的不可能赐下神器妃茵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些失望地嘟起了嘴:“喂该不会我们举报完了你向公司一报告转脸就把我们的奖励给私吞了吧。我可是听说过这种事情的哦。”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本公司始终如一地秉承着服务玩家、回馈社会的企业理念全心全意保护玩家的切身利益和游戏成果在业内是有口皆碑的。”堕天使大人慌忙义正词严地解释道。 妃茵撇了撇嘴:“哼在报告bug之前说的都好听说不定一收到bug就把我们一脚踢开不理不睬了哟。这就和拆迁一样拆房子之前好话说尽拆完了之后我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哼房地产开发商都是这样的……” 天神大人委屈地嘟囔着:“我们又不是房地产开发商……” “道理反正都是一样的……”妃茵斜着眼睛不信任地看着残翼堕天使“……你的话那么可疑我觉得自己的利益很难得到保障啊……” 被指责为“可疑”的天神大人表情大窘:“这真的是不可能的。按照工作手册第一百六十六条规定如果你没有拿到奖励的话可以直接给客服部打电话举报客服部的号码在主页上有我的号码是007……”天神大人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名字“……欢迎监督我的工作。” “哼那万一你把我们的奖励吞了一半我们拿了东西又不知道该拿多少不就吃了哑巴亏吗?” “呃……”大概我们的天神大人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异教徒一张瘦脸被憋得通红听起来说话都带着一点哭腔了“……我真的真的不会这么做的工作手册第一百七十二条规定gm的身份证号码都被锁定是不允许另外注册账号进入法尔维大陆的我要你的奖励有什么用处啊?” “哼我才不相信这一套呢。这就和售楼捂盘是一样的。说是业主订购登记的身份证号码其实花点钱向农民工买一个来就可以了十五块钱就能买一个号码买三个还能送一个……” “我们不是房地产开发商!”堕天使大人大声地纠正着。他现在脸红脖子粗看起来精神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简直担心他会不会一个暴怒之下就把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轰成一堆碎片。但令人敬佩的是他居然能够忍耐下这个凡人的冒犯还继续向她解释——哦这是多么博大的胸怀呀…… “好吧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或许我可以动用工作手册第二百五十条特别规定在发生特殊情况时以维护公司声誉和利益为首要原则可以灵活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天神大人们的工作手册的条款可真是多得令人震惊居然有人能够把这些条款倒背如流这已经足以让我由衷感叹了;而他居然还能够根据不同的场合来灵活选择适用的条款恐怕唯有神明的头脑才能具有如此的智慧了…… “……不过这些资料都是受到保密条例限制的只能让你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哦……”他仔细地叮嘱着。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们我们连忙点头。 “……就算是不小心告诉了别人也不能说是我说的哦……”正当我们都以为他要说出这些秘密的消息时他又补充了一句。 点头。 “那个……就算不小心让别人知道了是我说的也不能说是我故意告诉你们的哦……”虽然对神的训示我是一直怀着敬畏之心的但是他……哦没有什么但是我敬畏、我敬畏、我敬畏…… “……就算让别人知道是我故意告诉你们的也不能说是我在受理报告期间告诉你们的哦……” “……就算是……” 天神大人把小心谨慎的崇高美德发挥到了极致。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按照他这样一步步延伸开去的说法似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把这些神界的内部消息告诉了我们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好像总有办法可以应付得了。 “够了够了够了!”对于天神大人仔细的叮咛和祝福妃茵似乎感到非常的不耐烦——这当然是不对的能够亲耳听到神明的教诲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尽管他似乎一直在啰嗦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我保证谁也不告诉没有那么多的‘就算是’ok?”妃茵连声保证道。她转脸看了看我和佛笑我们俩立刻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就说了……”看到我们信誓旦旦的样子残翼堕天使大人好像放了点心他松了口气这样说道。 见他即将把神界的秘密说出口妃茵忙不迭地凑到他身边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你们真的谁也不能说哦……”犹豫了半天天神大人还是不放心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你还有完没完啦!”高亢的尖啸声差点刺穿了我的鼓膜如果不是我在一旁死死拦住的话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说不定当场就会犯下弑神的巨罪来。 这简直太可怕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神的恩赐 第八十七章 神的恩赐 “咳咳……”不知道为什么名为“残翼堕天使”的天神大人频频地干咳让我不免为他的身体非常担忧——天神大人们为了护佑法尔维大陆上的苍生日理万机实在是太过辛劳了啊…… “好吧我就把我们的奖励额度告诉你们……”终于堕天使大人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具体的数值虽然要根据bug的内容进行调整但一般来说一些细节上的小bug是奖励五万枚金币或者是一周的免费时间又或者是二十万的经验值;中等的bug是十万枚金币或者是一个月的免费时间又或者是三十万的经验值;一些设计到基本程序的严重bug是十五万枚金币或者是三个月的免费时间再不然就是五十万的经验值……” 说到这里谨小慎微的天神大人又干涩地吞了一口口水做贼似的缩着脖子四下望了望细细叮嘱道: “……你们可真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妃茵低头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能给予的奖励权限都有多大比例的浮动额度呢?” “按照工作手册第一百六十条规定bug奖励额度都是由公司决定的gm没有自行调整的权限。”咦堕天使大人的额头那些上大颗闪亮的东西是什么?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冷汗么? “不可能吧……”妃茵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卖房子的售楼员都有两个百分点的让价权限。” 残翼堕天使立刻好像喝水呛到了一样突然咳嗽起来过了半天才费力地挣扎道:“我们真的不是卖房子的……” “那么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促销活动?返券、折价、贵宾卡、积分返现、买新房送装修之类的……”妃茵不依不饶。 “对不起我们不送装修、不送家电、不送煤气、不送电费因为我们不是房地产开发商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堕天使大人说的斩钉截铁。 “哦原来是这样啊……”妃茵好像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天神大人究竟在说什么可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可是gm大人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bug你总得给我们一点优惠吧。你看我的级别那么低还那么热心地向你报告你总得让我有点成就感吧……” 堕天使大人仔细思考了半天终于万分为难地点了点头:“如果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个bug我就向你透露一些内部资料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妃茵立刻精神大振:“那好那好我现在就向你报告。”说着她向我打了个手势残翼堕天使大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我。 被天神大人凝视着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骄傲和慌张。我战战兢兢地摸出从佛笑那里买来的那副拳击手套抖抖索索戴上了双手: “我们碰巧发现这副拳套会额外增加攻击属性武僧以外的职业也可以装备。”我郑重地向面前的堕天使大人报告着。 堕天使大人看了看我的属性变化又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本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魔法笔记本翻看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嗯这个bug确实还没有人报告过我会记下你们的账号等到奖励批准后尽快通知你们。现在选择一下吧你们想要什么奖励?金币、点卡还是经验值?” 妃茵问询地望了望我们随手指了指腰间的钱袋征求我们的意见。我赞同地点了点头佛笑犹豫了片刻紧跟着也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仅仅是在这次与天神短暂的会面中所赢得的财富就已经大大超出了之前费尽心机赚取的金币数量数倍了。 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这时的情景我不由得有些后怕:倘若当初我们选择的不是金币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倘若堕天使大人留下的不是妃茵的联系方式而是我的那么我的人生恐怕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堕天使大人刚一完成记录妃茵立刻两眼放光地扑了上去:“gm大人你说的那个内部资料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衣着高雅的天神大人沉吟了片刻最终仿佛痛下决心似的“……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妃茵用力地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非常不可靠的保证之后天神大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一本小册子递到妃茵的手中:“虽然我没办法直接给你一件神器但可以把这本神器介绍手册给你。这本手册里包含了所有神器装备的属性、掉落地点和掉落几率可全都是未公开的内部资料哟……” 一本这世界上所有神器的藏宝图? 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抠门的神明居然会赐下如此珍贵的礼物。 毫不夸张地说这真的是一件珍贵到了极点的恩赐。我们当然不能妄想着坐享其成让神明大人慷慨地将一件神器交到我们的手中。但是他给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深意或许是想籍此给予我们这些渺小的存在一点必要的磨砺看看我们是否有资格拥有和掌握这些神界的利器。 但不管怎么说一旦拥有了这份图谱我们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祗破坏的伟力的生灵。只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们对这位慷慨的神祗感恩戴德。 妃茵两眼放光飞快地翻着这卷收藏着大陆神器秘密的图谱。她激动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不过…… 咳咳会长大人身为一位气质贤淑的——或者说是自认为气质贤淑的——高贵女士你是不是应该把嘴角的口水擦擦先? 在我们崇敬的目光中残翼堕天使大人略显生涩地张开背后的双翅憋足了力气努力挥动起来缓缓地升上天空向着太阳的方向飞去。随着他的远去他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一个浮动的黑影几乎要融化在了明媚的阳光之中。 “哎呀……”忽然他左边的翅膀突地一僵身体立刻像一块石头一样笔直地落了下去直冲向远方的一座山包。正当我们都以为又一场飞行事故将要发生的时候他在最后的紧急关头终于调整好了平衡让人揪心地勉强重新升上了天空万分艰难地向着遥远的未知世界飞去。 多么坚韧的天神大人冒着巨大危险穿行于神界与人间为了众生的福祉辛苦奔忙。我的眼中蓄满了感动的泪水手心里还攥着一大泡因为他生疏的飞行技巧而流出的汗水啊…… “会长没想到你会选择金币啊……”离开的路上佛笑对妃茵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点卡之类更实际的东西呢。” “要点卡多没意思啊……”妃茵回答道“……市场经济花钱找乐趣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为了省钱在游戏里面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用来买点卡变成了天天被游戏逼着玩这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妃茵咽了口唾沫“……五万枚金币呢能买将近二十万瓶生命药剂呢真是想起来就爽啊……” 我们的会长大人有一点让我一直很费解: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总喜欢将金币的数量直接代换成廉价的生命药剂的数量进而得出一个远比金币本身的数量要大很多的数值这时候她就会变得愈加高兴。似乎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数字变得越大她就会下意识地以为手中的财富变得更多进而生出更强烈的满足感。 说的好听一点她是一个心思细腻敏锐、对于数字格外敏感、形象感知能力和思维能力格外强大的聪慧女子。而如果要说得通俗一点的话…… 这纯粹就是自欺欺人吧! “嘻嘻嘻……”会长大人得意地笑着“……不但如此还从gm那里a来了神器资料。法杖“死亡指引者”、长弓“风之轻吟”、长矛“空间法则”还有……嗯?” 忽然间妃茵似乎刚刚发现了一些问题立刻停住了脚步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杰夫你现在应该已经四十九级了吧?” “是啊……”我纳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尊敬的会长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你升到五十级需要的经验值是多少?” 我查阅了一下自己的属性:“八十三万五千三百二十七你问这个干什么?” “先等一下……”妃茵面色惨白地冲我挥了挥手而后将双手伸到耳边做了个上举的动作仿佛正把什么东西从头上取下来似的。而后她就像离了魂儿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倒是嘴里不住地发出些“噼噼啪啪”的奇怪数字倒像是有人正在按着什么奇怪的按键。 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涉空者们经常会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能重新恢复过来。 果然不久之后妃茵重新恢复了神志。她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再看那本神器卷宗的时候已经不复刚才欣喜不已的神情反而好像与它有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口口把它给嚼碎了咽下去。 “这里面级别需求最低的神器也要二百级才能装备得上……”妃茵挥舞着这本卷宗恨声咆哮着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母狮子“……五十级就要八十多万的经验每升一级经验还会提高至少百分之三十至少还需要三千二百九十二万万万亿点经验。假设我每天上线四个小时按照我现在的速度一刻不停地练级也需要至少八年时间才能练到两百级!八年时间啊日本鬼子都大炮了这个短命的公司到时候还有没有都说不定。再说了就算八年之后它没有倒闭这些资料到时候也该公开出来了我现在拿到这些有个屁的用处啊这里面提到的副本现在根本都没有开放呢……” 说着妃茵气势汹汹地朝天上伸出了一根中指:“该死的gm居然扮猪吃老虎耍老娘我跟你没完!你们的投诉电话不是对方付费么?哼我……我要去投诉你!我每天打二十个国际长途去投诉你!啊……气死我了……” 我不知道妃茵为什么会如此的暴跳如雷在我看来她似乎只是因为不能立刻搜寻这些神器而遗憾得有些失态。这种想法很不可取:神不会平白地关爱我们这些庸俗的生命他在赐予的同时必然也会考量我们是否有资格接受他的恩赐。只要我们怀着足够的虔诚、抱着坚毅的信念心怀坦荡地接受神的考验终有一天他会将承诺的福泽施予我们的。 不过只是一个两百级的门槛而已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达到的难道不是么?倘若我们就连这些许的毅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他的恩赏呢? 甚至我们可以说神明赐予我们的并非是这些威力巨大的神器而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劝诫。他用这种方式劝诫我们:我们应该抱着虔诚的信念、坚定而耿直地生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谱写自己的生命。只有我们足够努力、只有我们付出了足够的汗水才会有等值的回报在等着我们…… 这种隐晦的方式来劝诫我们并且给爱贪便宜的女魔法师一点小小的惩戒和人生宝贵的指引这是多么的智慧、多么的宽厚、又是多么的公正啊! 这一刻那飞翔在天空中摇摇欲坠的gm大人的身影已经将一份诚挚的景仰和崇敬深深地投射在了我的心中…… 如果你从来也没有过怀揣上万枚金币在大街上溜达的亲身体验的话我劝你真的应该去试试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此时我腰包的分量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储物魔法都失效了似的。放眼望去满大街原本昂贵得让我羞于问津的商品此刻顿时都变成了“便宜货”。我自信满满、趾高气昂看见所有的东西仿佛都低了一头似的。 倘若谁正因为腰肢佝偻而感到烦恼的话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只需要在他的腰包里塞满了金币让他上街走走他立刻就会变得挺胸昂头、身姿英伟。 在天神gm007残翼堕天使大人降临之后没有几天妃茵就收到了来自神界的丰厚恩赐——超过五万枚金币的奖励。这堪称是真正的一堆“从天上掉下来”的黄金再加上我们此前四处兜售拳击手套的暴利收入我们的公会顿时一夜暴富账面上有了超过七万枚金币的巨额现金。 大陆公历1461年10月15日这是一个应当被载入史册的日子。就在这一天里我们的公会“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迎来了比公会建成还要具有更大纪念意义的大日子——终于发薪水了! 因为这个bug是我和佛笑发现的所以我们每人得到了一万五千枚金币的奖励而公会中的其他人也得到了数千数百不等的酬劳。公会的伙伴们感动得手舞足蹈、热泪盈眶。长弓射日代表绝大多数公会成员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真没想到我们还有活着从妃茵会长手里拿钱的一天。” 他得到的当然是会长大人的一记犀利的冰风暴法术和一声奔放的笑骂。 隐藏在这些放肆调侃之后的是一份幸福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我觉得这种幸福并非全然是沉甸甸的金子所带来的: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公会成员们周密设计、合作无间成功地达成了一个艰难的目标只有亲身在整个过程中付出过辛劳的人才能体会得到这其间的骄傲感受。 但同时这份幸福又并非和这些金币全无关系:只有当你的辛劳工作得到了相应的报偿你才能够从这份成功中领受更大的喜悦。无论报偿是否真的和你的付出等值当你将这些金币拿在手里的时候你都会觉得他们格外地宝贵。 我忽然想起如果当初我们选择的不是金币而是那不知所谓的“点卡”或是无法转让的灵魂之力那现在的景象又会如何呢? 而当初最先做出选择的却是我们拜金贪婪的女会长妃茵大小姐。 她其实原本可以选择得到更多的不是么? 我们的会长此时正被她的会员们扯住手脚奋力抛向天空祝贺她的计划成功实施。这种祝贺的方式似乎并没有得到她的认可她惊骇得紧闭着双眼在半空中大声尖叫着一会儿要提高这个人的利息一会儿又要缩短那个人的还款日期威逼利诱着要大家把她放下。可平时对她像老鼠见猫一样畏惧的会员们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服从她的命令只是哄闹着一起把她抛得更高而已。 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惊恐表情我忽然觉得如果她当初的选择不是如此的话得到的或许只会更少吧。 谁知道呢…… 在每个人都领到各自的薪水之后公会还剩下来将近两万枚金币的余款。妃茵筹划了一下拿出了其中的一半购买了不少练习生活技能所需要的各种原材料供给我们这些拥有炼金、烹饪、缝纫、锻造等生产能力的公会成员升级技能。另外一半则被存到了大陆银行中作为公会的公共积蓄以备不时之需。 与此同时大陆各处的神庙和官邸都发出了联合通告就在今晚万知万能的父神达瑞摩斯将会施展神威消除拳击手套的这种悖神的特性同时还将调整这个世界的多种细微的规则请所有的涉空者届时不要在这个位面中逗留免受牵累。 他们管这叫“系统升级”。 这个公告让满大街手上套着拳击手套的冒险者们怨声载道——那些抱怨得最大声的人看起来都很眼熟似乎都是些花费了五百枚金币从我们手中买下这个秘密的“vip客户”。但是嘘……我们都装作从未见过他们的样子静静地离开了。我真心希望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是谁向别名为gm的天神们告的秘。 在整个大陆人均积蓄不足一千枚金币的今天像我这样一个万元户绝对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存在。我花了五千多枚金币将我身上的所有装备从上到下换了个遍——除了那双神庙赐予的靴子。 现在我的盾牌已经换成了能够增加一百二十点防御力和三百点生命值的长方形塔盾“图书馆的墙”它还能比现在提供一成的格挡几率。我的剑也变成了能够增加一百七十点攻击力的“响尾蛇的劈风刃”尽管它的攻击力和我换掉的那柄“勇敢者之炎刃”差不多但攻击速度却提高了四分之一攻击命中率也相应地提高了不少还附带毒素效果。其他的装备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除此之外我还买了一件“稻草人的锁子甲”。如果你能亲眼看看这件铠甲就会发现它并不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听起来那么脆弱。它之所以被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铠甲上金属链条编制得十分细密平整就像是田野中稻草然的编织方法一样。这是一件五十级以后才能装备的铠甲作为一个……咳咳……有钱人我决定为我的将来做好打算。 凑齐了这一身装备街道上的涉空者们已经十分稀少了剩余零落的几个人也都在忙着交任务领报酬或者是就像死人一动不动地摆摊卖货——他们的身体虽然在这里可我却觉得他们的灵魂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在路边找了一个小酒馆向大腹便便的酒馆老板要了一杯麦酒——这种东西可以加快你斗气的恢复速度但喝多了会使你头脑昏沉、降低命中率。这种麻醉神经的饮料对于战斗的害处比他的益处还要大一些通常在战斗的时候没有人会选择服用这种饮料。不过在平时不需要战斗的时候人们大都喜欢在酒馆里喝上一杯这主要是因为它爽朗的味道比那种腐烂的生命药剂要强得太多了。 酒馆里只有我一个客人我低头浅啜着眼看就将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美酒…… 再一次地我与无边的黑暗不期而遇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原罪的证明 第八十八章 原罪的证明 黑暗仿佛只存在于一瞬间甚至连我敏锐的神经也没有捕捉到这场黑暗的降临。我端坐在酒馆中一切如旧。除了我和老板酒馆里空无一人我手握酒杯没有喝完的残酒还尚且存留在杯中。倘若不是一早就已经知晓我甚至根本就察觉不到至高神的威力刚刚在这一片广大的土地上得到了彰显。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坚信那场骇人的黑暗曾经笼罩——而且一定笼罩了很久。之所以它显得如此短暂是因为整个都被至高神的巨手抛到了时光洪流的夹缝之中因此我们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动。 而且我更为坚信的是在至高神宏伟巨力的修正之下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而又深远的变化。 当我把杯中最后一口麦酒饮下身旁的空间忽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扭曲。一个涉空者矮人的身躯在空气中渐渐显露出来。很快他就成功地完成了这趟时空旅程完全地显现在了我的身边。 看见我已经站在身旁他亲切地对我笑了笑友好地跟我打了声招呼:“你来得可真早啊。”不等我张口回应他已经细细检视起自己的各项属性而后略带恼火地摇了摇头: “哎果然改回来了。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花这笔冤枉钱了。”说着他把手上正戴着的那副“拳击手套”褪了下来无奈地冲着我耸耸肩愤愤地骂道:“他妈的白花了十枚金币买了件没有用的十三级垃圾装备就这样一下子都废了。” 说完他就用力把这副手套扔在酒桌上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它一眼——只有那些从不挑剔客户的原生者开设的店铺才愿意接收这种十三级的垃圾货色而他们最多也只愿意出几十个铜子儿的价钱。想必这个矮人不会缺这点零钱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我注意到在他摘下手套之后他的属性没有丝毫变化。 十枚金币的价格这意味着他肯定是从我们公会不知哪位奸商小号的手中抢购到的这件破烂对于这一点我的正直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感觉到有些惭愧的。站在他身边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生怕他看出来我和那个卖他拳套的坏小子是同党一样——尽管我们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完全不才能在。 我神色尴尬地和他敷衍了一会儿说了两句类似“我也被骗了一笔钱”、“实在是太坑人了”这样连我自己也不信的鬼话然后就落荒而逃奔出了酒馆。大街上空荡荡的绝大多数涉空者还没来得及降临只有那些老实得近乎木讷的原生者商贩们还在沉默不语地照看着自己的商铺等待着那些早晚会出现的客人。这么安静的街道让我觉得很有些不适应我望着空荡荡的大街发呆正不知该何去何从一阵清冽的微风忽然迎面拂来吹得我头脑一阵清醒: 哦我自己装备的拳击手套也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呢。 我伸出双手打算按照神的旨意将这副违背神意存在的拳套除下。 可当我摊开双手的时候一丝惊讶立刻冲击着我的头脑: 幸亏我在神威降临之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幸亏我的记忆力还不错把各项属性全部记了下来;幸亏我出于好奇在摘除手套之前又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幸亏…… 总之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属性和之前相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响尾蛇的劈风刃”只有170点攻击力算上我自己本身的123点攻击一共应该是293点。而此时我发现自己的攻击属性上赫然写着“123+210”的字样。我看遍了我的新头盔、新腰带、新戒指、新饰品等等等等这一系列刚换上身的崭新装备不出所料地没有发现它们有任何提升攻击力的效能——那多出来的40点攻击力总之不会是我新换的内裤加上去的吧。 不止如此我的攻击速度提升的数据也远比这把长剑上标注得要少多出来的部分倒是和拳击手套的攻速加成非常吻合。 最妙的是以前人们带上那副拳击手套的时候会在检视属性栏时看见两副手套的介绍无论是拳击手套还是原本的铠甲护手都不会被掩盖住。 而现在当我摊开手掌时分明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副拳击手套就戴在我的手上可当我检视自己的状态时却怎么也无法在装备栏里找到它的踪影。这副违背众神法则存在的拳套在我的手中就像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鬼影在“有”与“无”之间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成为了一个悖论式的存在。 我一时有些头脑发懵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快我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我的攻击力将永远比别人高出一阶!在我今后将面对的无数危险的冒险生涯中这一点点不为人知的优势或许会成为我最后的一招杀手锏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下我的命。我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一块美味松软、香甜可口的馅饼当头击中一样拣了现成便宜让我难耐不住、心中一阵窃喜。 但很快这层兴奋激荡的心情逐渐褪去理智重新控制了我的思维能力我开始试着冷静地思考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后果: 拳击手套的特殊作用是不为神祗所接受的错误存在; 方才的事实证明拳击手套的特殊效果已经被至高神的神力所消除; 至高神的神力并没有消除拳击手套附加在我身上的特殊效果…… 稍有一点简单推理能力的人都会很容易地发现一个令我心底冰凉的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或许——仅仅是或许这是一个我绝不愿意承认的假设——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一场错误我本身就是至高神所不能接受的一个孤独的灵魂。 倘若我的这小小的与众不同一不小心被人意外发现…… 我心里倏地一惊双手交叉立刻就想将这副拳套从手指间剥落下来。我害怕害怕在众神的眼中这个难以察觉得到的拳套就是我无法弭除的原罪的象征;害怕今天这点小小的贪念在有朝一日会变成我耻辱的罪证给我带来令众神震怒的惩罚。 可当我的手指触及到拳套皮质的表面时一个大胆到了极点的问题倏地出现在我的头脑之中:我做错了什么? 从我有记忆的第一天起我就遵循着众神划定的法则胸怀坦荡地生活在这片广袤丰饶的土地上。我对神明虔诚尊敬待人真诚热切;帮扶弱小必竭尽所能对抗残暴者也都坚定不移。 或许吧我还远称不上是这世上最善良、最虔诚的代表在众神明锐的眼光中我还只是一个满身污点的凡人卑微而渺小;但是我胸中怀着的是一个追求勇气与正义的战武士的心从不曾愧对于脚下踩踏的这片大地。 众神那些居住在九天之上、我们根本无法理解和揣摩的至高无上的存在们他们是否真的会因为我这特殊的存在而完全否定掉我的灵魂?一颗虔敬的心是否真的会因为他存在的方式不同而变得污浊?那些最智慧也最伟大的存在们啊难道会无视一个人的品行和德操令他为从未做过的事情而受到灭顶的惩罚么? 不我不相信!倘若我们就连神明的智慧和仁慈都要怀疑的话那我们的信仰也就根本无从谈起。如果我坚信自己并无过错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逃避和掩饰我的不同呢? 我双拳紧握牢牢抓住了手中的拳套彻底打消了除下它们的念头。我决定遵从于自己所坚信的公正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剩下的就让神的意志来验证我的判断吧! 另外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能够偷偷地变得更强在战斗中占到对手的便宜确实是一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很难不让人心中暗爽啊…… 解开了心中的困顿我觉得心头一阵轻松就连心跳也比往常轻快了许多。我觉得我的整个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振奋被一种坚实而笃定的伟大意志祝福着。 信仰坚定的信仰那是一种能够让人寄托和依赖的东西让你的精神在彷徨中找到可以支撑的握柄抚慰你惊惶无措的灵魂。 每个生命都需要自己的信仰不论那究竟是什么:神明、理想、友谊、亲情……哪怕你去信仰一个橘子只要你愿意相信就会是幸福的。 遗憾的是当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已经无所谓信与不信了…… 下定决心我暂时抛却了拳击手套给我带来的情绪波动按照魔法信息的指示从城市邮递员的手中领取了我的包裹——用公会公款购买的一批炼金术的原料。 看起来炼金术师确实是一个比较罕见的生活职业。在我们公会的二十多名成员中总共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炼金术师而像是矿工、药剂师、制皮师这些职业的人却有很多。 和其他这些普通的生产型职业相比炼金术师的学习和升级是艰难而缓慢的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修习炼金术需要收集多种多样不同类型的炼金材料从常见到俯首可得的灯笼草、岩灰到只能靠撞大运才能偶然获得的魔力元素、星辰碎片炼金术所涉及的材料涉及到药剂、烹饪、锻造……等等等等多种不同的职业范畴而且通常来说炼制的物品等级越高它所需要的原材料就越多也越是珍贵稀有、价格昂贵。 不可否认这世上确实可能存在着让人琢磨不透的高人隐士凭借着我难以想象的天赋和辛劳刻苦钻研着成为了让人景仰的高级别炼金术师。按照常理来推断他们要么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他们根本不在乎花钱买材料进行炼金术的研究这很让人羡慕;要么是家徒四壁的穷光蛋——他们把所有的钱都填进了炼金术这个无底洞中去了这很让人同情。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通常来说那些神志正常的有钱人多半不会从事炼金术师这样一个烧钱的生活职业而那些神志正常的炼金术师也绝不会为了修习和试验而掏空自己的腰包这就使得那些高级别的炼金术师变得和至高的神祗、异界的魔鬼、母亲腹中的胎儿和完美无缺的恋人一样成为了只听说过而没有人见过的东西。 因此我们很容易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二十多级的矿工和厨子满大街都有而一个像我这样只有十八级的炼金术师都已经非常难得一见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被我们尊敬的会长大人轻易地解决了现在我手中堆积如山的原材料足以满足二三十个我所知道的最高等级炼金术的需要这意味着我的炼金术等级至少还能再升上一级。我简单估算了一下这些材料的价格:如果按照市价来计算这堆东西恐怕要值上近万枚金币的价格;即便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其他会员们贡献给公会的库存恐怕至少也要花上四五千枚金币的代价。 这时候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我们的会长大人随货物一同给我寄来的那封信笺这是一封很简短的信只有一句话: 等你炼金术级别提高了可是要用产品还债的哦!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们的会长大人对我还真是信心十足可我实在看不出她对我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直到目前为止我的炼金术技能也只能完成一些最基本的材料加工充其量只是在转手过程中收一小笔加工费而已还不如冒险打怪卖战利品的利润丰厚。指望着我靠炼金术偿还那么巨大的一笔债务——难道她还真的以为我有办法把水银和铅块变成金子么? 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按照炼金术的基本原理只要能有一台功率足够强大的粒子对撞机能够把粒子射入或射出物质的内部强行改变物质的原子构成就算是块石头我也可以把它变成一块黄澄澄、沉甸甸24k的纯金。按照目前最先进的地精工业制造水平只需要再过不到两千年就完全有可能把这种东西生产出来了。 我倒是并不介意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可问题在于:我们尊敬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是否愿意等那么久。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头扎进了我的炼金术研究之中。按照我手头的这些配方成功地把许多金属矿石融合成了一堆更为轻巧而同时又十分坚韧的合金同时从蛇信藤中提炼出了一种更有韧性的植物纤维可以代替铜丝缝制更为坚固的铠甲。当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我的炼金术等级也升高到了二十级。 对于炼金术而言二十级又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门槛。在我到达这个级别之后我发现无论我又炼制出多少物品此前所有的配方都已经无法再提升我的炼金术技能经验。 这种情况曾经在我的炼金术达到五级后出现过从那时起简单的提炼和改变物品外观的初级炼制就已经无法再提高技能直到我学会了利用提炼出的物品制造成望远镜才获得升级并且掌握了制造合金的方法。 看来想让我的炼金术更进一步恐怕还要先找到更新的炼金术配方才成。 反正手头的材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停止了自己的炼制恰好发现长弓射日也在随手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询问他的位置——刚刚炼制出来的这些合金对我全无用处可在这个矮人武器制造师手中却有可能发挥更加巨大的作用。 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我在圣城我能改良武器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改良武器 第八十九章 改良武器 当一个武器制造师达到二十四级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学习“改良武器”的进阶技巧可以使一件武器的级别和属性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随便就能将一把只值二十个铜子儿的一级“缺口的钝剑”改造成所向披靡的屠龙利刃。要知道你不可能无休止地重复改良一件武器每件武器都有改良次数的上限。对于一堆只有一级的废铜烂铁我们能给它的最大的预期也不过就是被改造成一堆三级的废铜烂铁而且改造它所需要花费的代价或许比你直接买一件属性平庸的三级武器还要高一些。只有那些基础属性还不错的低级武器才能通过改良提升级别发挥出更加巨大的威力来。 所以在下决心改良自己的武器之前你最好先考虑清楚它是否值得让你花费这个代价。 当我找到长弓射日的时候他正站在一个熔炉旁紧张地忙碌着。一支几乎有一人多长、枪管比胳膊还粗的大号火枪摆在他的面前——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属于精灵族女驯兽师雁阵的强力远程攻击武器“塞拉炯”。 雁阵和弦歌雅意正站在一旁充满期待地注视着长弓射日的动作。除了他们俩之外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和白衣剑客佛笑也已经闻讯赶来。 长弓射日用熔炉将几份金属融成液体再通过他的工具浇铸到火枪上紧接着用一只小号的锤子在上面轻轻敲打一分一分地改变着金属的形状。很快一层温暖的暗红色光泽呈螺旋状在火枪的周围闪现开来接着又迅速地隐没下去昭示着火枪的改良工作已经完成了。 “呼……”长弓射日松了一口气将火枪送到雁阵的面前“……我说过要帮你改良武器的答应过你的事总算是完成了。” “真是太谢谢你啦!”雁阵高兴地捧起“塞拉炯”双手在锃亮的枪管上爱惜地抚摸着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欣喜中她似乎是习惯性地偏过头来向着精灵族神射手绽放出一簇明媚的笑容仿佛正用这种方法与这个精灵男子分享自己的喜悦。弦歌雅意的脸上也带着会心的笑意默契地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们俩的眼神之间仿佛有一朵温暖的火苗在轻轻燃烧着。 雁阵的喜悦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在长弓射日的悉心改造下火枪“塞拉炯”的级别提升到了四十五级——雁阵正好可以使用——威力更是远胜从前: 它的攻击加成提升到了160点命中+15生命+12030%的击倒几率没有变化而且攻击速度更提高了20%。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失去了之前的散射攻击效果无法再进行群体攻击了。不过随着我们级别的提高敌人也变得越来越难对付比起华而不实的群体攻击效果强大的单体攻击能力可是要实惠得多了。 火枪的武器属性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对此我羡慕不已心里也同样兴起了拜托长弓射日帮我改良武器的念头。但是身为一个曾经成功接受过挫折教育灵魂洗礼的资深过来人当初亲手磨碎了一座山峰、几乎是一不小心才成功磨制出一枚玻璃镜片的惨痛经历及时地让我悬崖勒马:这种刚刚学会的新技能总是存在着很大的不稳定性在长弓射日的改良技能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我最好还是观望一下再说。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非常具有先见之明的…… 亲眼目睹一次偶然的成功往往会使人们忽略潜在的危险这种缺乏理性思考的通病不但适用于许多人类同样也适用于绿皮獠牙的半兽人比如说:长三角。 眼见雁阵的武器成功升级肥胖的半兽人影贼顿时兴奋起来。他捧着那把“尸毒匕首”亲热地凑到长弓射日的身边拜托他帮忙改良这件武器。他的脸上挂满了亲切的笑容犹如一朵“鲜艳的食人花”绽放在他那张大盘子脸上。 矮人武器制造师没有拒绝长三角的要求他仔细看了看这把匕首按照需要从背囊中翻找出不少优质的骨材而后用工具一块一块仔细地镶嵌了上去又用他的工具将匕首细细地打磨了一遍在刃背上雕刻出几道凶狠的纹路。没过多久又一道暗红色的闪光亮起在长弓射日的手中经过了改良的尸毒匕首终于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中闪亮登场了。 经过了长弓射日的改造这把匕首的造型变得更加阴冷邪恶那用指骨拼接而成的握柄扭曲地盘结在一起犹如一个濒死者痛苦挣扎的手掌充满了后现代非主流颓废主义的那种冷峻而又绝望的华丽风格。 凭心而论改良之后的尸毒匕首在外形上确实大有改观与其说它是一件精美绝伦的武器我甚至更倾向于把它当成一件杀伤力强劲的艺术品。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大概也是这次改良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尸毒匕首:伤害+88敏捷+19生命+9930%的机会一击造成两次伤害……”这是我从它的属性栏里看到的内容。有没有觉得很眼熟?你说对了它的所有主要属性都和刚刚制造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我完全无法想象仅仅是刚刚学会武器改良技能的长弓射日到底是如何在“加”与“减”之间达到如此完美无瑕的平衡的以至于能使他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 而这竟然还远远不是全部。 在“尸毒匕首”的附加技能这一栏里我看见了这样的说明:“……附加技能:尸毒每15分钟有一次释放尸毒的机会连续30秒给敌人造成每秒最少30点的伤害使用者受到3倍的尸毒反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以前尸毒的伤害是每秒最少20点而尸毒反噬的效果只是2倍而已。 发现了这仅有的一点属性区别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长三角的生命以每秒90点的速度减少直到被榨成干尸的凄凉景象——除非他的生命值充盈到了尿血的地步否则肯定禁不住这种自杀式攻击的致命折腾。 这简直是一个伟大到了极点同时也愚蠢到了极点的奇迹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伟大的至高神借助长弓射日的双手完成的这一切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证明他已经无所不能到了随时随地让人傻眼的地步。 “长……弓……射……日……”半兽人影贼咬牙切齿地喊着矮人武器制造师的名字恨不得把这个名字连同它的主人一起狠狠咬在牙根底下嚼碎舔烂磨成碎渣才能表达自己心头愤慨似的: “……你管这叫什么?武器改良?这该死的玩意儿到底什么鬼地方变‘良’了?” “嗯……”矮人捋着自己纷乱的红胡子低头沉吟了片刻好不容易才避重就轻地憋出了一个答案:“……至少它尸毒技能的杀伤力比以前提高了。” “你这个把尾巴长在脸上的二等残废这种杀伤力提高了有个鸟用啊!除了能让我自杀时死得更快一点儿你还干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长弓射日的答案显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在这令人崩溃的“神奇”武器面前长三角表现出了明显的狂躁症表征他就像是吞了一大坨火药一样突然爆发起来一把拽住长弓射日的衣领拼命摇晃冲他愤怒地大声咆哮着——为了能成功扯住矮人的领子他不得花费好大力气把自己的大肚皮折叠起来深蹲下去才成。 在半兽人的暴怒面前长弓射日羞怯地蜷缩着原本就并不高大的身体比往常更矮下了一截去。他委屈地将两手的食指在胸前对准低着头可怜兮兮地辩解道: “……它明明还比刚才更漂亮了的说……” 激愤、麻木、失望、哀凉……无数种负面情绪同时浮现在长三角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脸上能做出如此复杂的表情来这简直就是“百感交集”这种抽象心理状态的表情具象化。 显然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大概脸越大能够做出的表情就越丰富吧? 看着长三角满脸绿皮褶子、扭曲得就像是片大仙人掌一样的面孔我心中暗自想到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只有他一半宽窄的面颊——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那么丰富多彩的表情来。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给朋友带来的损失长弓射日主动要求为长三角改良他的副手武器:一柄二十五级的战锤“阴险敲击者”。 对于即将突破五十级的半兽人影贼来说这柄战锤的级别实在是低得有些可怜了。但影贼在战斗中更多依赖于他们的各种威力强劲的机关陷阱就算是近身搏斗也更擅长使用右手的匕首和短剑。长三角之所以直到现在还使用着这把低级战锤主要是看中它额外附加的5%击昏几率——当你和一个影贼战斗时就会明白:短暂的昏厥往往意味着一个强力的陷阱和一个隐身的对手而这两者无论那一个都有可能成为你死亡的原因。 因为武器本身的级别不高长三角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看来他的心里已经严重想开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被改得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和前两次一样长弓射日尽职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一道明亮的光芒亮起之后一柄经过了脱胎换骨的“阴险敲击者”闪亮登场了。 攻击力+120斗气值+10015%击昏几率攻击速度+10%……在刚看到这把战锤的属性时我的心里流淌过一阵令人窒息的心悸:这把战锤的属性已经提升到了一个令人眼晕的地步它最重要的击昏属性非但没有消失而且攻击力也得到了大大加强。 面对着这样一柄人见人惧的“人间凶器”即便是最最挑剔的人也只能流着口水满脸艳羡地说上一声:“哇噢……”我甚至已经打起了重新学习战锤技能的念头——如果这柄战锤属于我的话。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由衷地觉得:长三角这下子可真算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他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你这个短腿的垃圾制造者难道就不能做出点真正有用的东西来吗?”长三角一把揪住正在沾沾自喜的红胡子矮人抄起刚刚改良完成的战锤咬牙切齿地一下下用力贯在他的头顶上看起来恨不得要把矮人的脑袋敲进肚子里。 “住……住手!你要干什么!这把锤子的属性只能那么强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长弓射日奋力地挣扎着一边无助地挥舞这自己的两条手臂一边大声反问道其间还不时夹杂着他脑壳上发出的“砰砰”地声响。 “强你个大头鬼啦!这破烂玩意儿的耐久度只有一点你管这叫‘武器’?我啐!苍蝇拍子都比它结实……”长三角敲得正爽忽然手上一轻那柄精光闪烁的战锤突然褪去了满身的光彩变成了一把严重锈蚀破烂不堪的生铁疙瘩所有属性顿时清零。 长弓射日这才好不容易从长三角的狂怒报复之中逃脱出来不过他看起来已经矮了不少——脖子明显短了一截。 听了长三角的话我们这才重新凝神看去。果然在武器属性栏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中标注着这样一行凄凉到令人心酸的文字: “耐久度0/1”! 仅仅是经过刚才那几下轻轻的敲打这柄战锤就已经彻底报废了。 长三角虽然已经见识过长弓射日那离谱的武器改良结果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够坦然接受。可长弓射日的改良本领实在是太过玄妙以至于无论你做了多么充分的心里准备他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突破你的心理底线一举将你推向崩溃的边缘。 比如说现在:面对一堆没有用的破铜烂铁心里的感觉是一回事而面对着一件属性出众的极品武器却根本无法使用那心里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 望着手中时刻准备着要了自己性命的自杀式匕首和有着一身惊艳属性却时刻准备罢工战锤半兽人影贼深邃的眼眶终于湿润了。 他深深地认识到了一点: 呃……今天大概不是他的幸运日吧…… 一个涉空者曾对我讲过这样一句充满深奥哲思的话语:人生充满了未知的悲苦你永远不知道哪一脚会踩到大便。 如今长三角连着踩了两脚大便用他的亲身经历验证着“人世无常”这个词的玄妙和深奥简直称得上是苦上加苦。 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人知道武器制造师的改良结果到底是遵循着一条什么样的规律。在那冥冥的虚空之上众神的手指究竟在拨动着谁人的命运之弦将这谜样的结局呈现在凡人的眼前。 莫非…… 莫非真如佛笑曾说过的那样:在我们已知的所有知识范畴之后、在所有的科学和魔法能够触及到的真实之后、在我们双眼可见双手可触的这个世界的表面之后众神神圣的意志竟一直盘踞在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的头顶用另一种庞大繁复的体系决定着我们的命运! 这种神意决定命运的巨大体系叫做“人品问题”。 如何测量和统计“人品”这个隐藏属性这大概是众神所共守的秘密属于这世上永不可解的谜吧。 通过实地观测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长三角的人品值似乎是不怎么样的…… 对于两件草包武器的典范之作长三角每看一眼都像是看破了红尘的沧桑只在短短片刻间这个臃肿的半兽人影贼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我还有点事儿先下线了……”他心灰意冷地说道。 “这才刚到中午你走那么早干什么?”长弓射日的神经似乎比大腿还粗这个时候居然还问得出这么不知死活的问题。 “我去找心理医生问问遭受重大打击后产生的反应性抑郁症该怎么治!”长三角没好气地瞪了红须矮人一眼。 “你确定不是因为肥胖诱发的继发性抑郁症?”长弓射日虽然自觉理亏面上微微一红可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长三角愤怒地抛过来一个杀人的眼神让矮人立刻住了嘴。 “是啊是啊有点太早了吧……”站在一旁的弦歌雅意也劝解道“……不管怎么说你的匕首还能用锤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让长弓赔你一把不就完了么也不用被打击成这样吧……” 长三角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不是这个原因啦我上个星期报名参加了个瑜伽班准备运动减肥今天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瑜伽?你?”他的解释立刻引起的轩然大波长弓射日、雁阵、弦歌雅意和佛笑四个人从头到脚用眼神画了个弧线(因为肚子突起的缘故)上下打量了长三角一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实在不明白这个“瑜伽”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引起那么巨大的骚动。 “嗨谁说胖子不能练瑜伽的?我练瑜伽就那么奇怪吗?”长三角面皮微红恼羞成怒而又不无尴尬地大叫起来。 点头…… “我抗议这是身材歧视!”长三角气急败坏。 异常默契地点头附加上四副“歧视的就是你”的认同表情…… “我……”在众人的逼视之下长三角的气势受到了极大的打压气焰终于逐渐地小了下去。他喃喃地小声解释道: “……直到目前为止我只练过冥想的部分……” “哦……”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似乎这个关键的解释是非常顺应天理民意的。 “俗人!一群俗人!”长三角看着他们几个促狭的表情愤世嫉俗地唾骂道“瑜伽的精髓在于那种完全打开的精神状态讲的是顿悟。身体的各种动作那是皮毛啊皮毛我非不能也实不屑也……” 我觉得他的这番话说得很深奥也很玄奇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我的同伴们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他们一个劲地冲着长三角翻白眼表示出极大的蔑视和不信任。 “爱信不信我们教练都夸奖我的悟性高呢哼……”半兽人胖子的自尊心显然受到的巨大的打击从他翻向天空的大鼻孔里愤愤地喷出一团废气。 “……她说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刚刚冥想五秒钟就开始打呼噜的强人……”九十: 正文 第九十章 太欺负人了 第九十章 太欺负人了 我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对冥想很有研究的半兽人影贼长弓射日锲而不舍地将热切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我们期待着自己刚刚习得的改良技术能够再次大显身手。他急切而友善地问道: “还有人要改良武器的么?” 他可真是个好人真的居然这样废寝忘食、不遗余力地想为朋友提供帮助。 这个高地矮人对友谊的执着和无私赢得了我心中最大的敬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愿意倾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 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 嗨你小子再敢盯着我的剑多看一眼小心我拆了你的骨头! 自从目睹了长三角的两番不幸之后我们实在没有人再有这个勇气愿将自己的趁手武器送给矮人武器制造师去创造新一轮“奇迹”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矮子似乎有着化一切神奇为腐朽的伟大力量我可不想亲眼目睹价值五百多枚金币的上品长剑刻间蜕变成一把“生锈的餐刀”或是“开刃的通条”之类砍人刀刀软自杀样样行的“绝世孤品”。 正当我们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长弓射日期盼的目光而沉默窘迫时一声惨烈的呼号声终于打破了这个僵局将我们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佛笑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 循声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大叔冲着我们直奔了过来。他身材魁梧、肌肉饱满满脸的络腮胡茬浓眉大眼面部的线条刚毅而方正处处体现出一个中年男子深沉稳健的成熟之美用他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嗓音颇有威严地高呼着: “老大我被人欺负了你送我的宝甲也被人抢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出头啊……” 说着他眼泪婆娑地一头扎进了白衣剑客佛笑的怀里有如乳燕投林又似渴马奔泉。 就这样我们再一次地见到了佛笑随手捡来的便宜跟班、我们公会中唯一的一个转职武僧、以绝高的毅力使用初级技能一鼓作气升上三十级的狂人:我是你爸爸。 我是你爸爸现在的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他身上的衣甲破损得非常严重原本一直长到脚面的精灵长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件无袖小马甲露出了他坚实有力的肱二头肌;头盔“信仰的光环”只剩下了一道左高右低、前宽后窄的破铁环十分勉强地耷拉在他的头顶上让人很难将它与对至高神从崇高的信仰联系起来。除此之外他的护臂、裤子、鞋子这些装备同样破损得不像样子单从外形上来看已经不知道它们原本应该是什么模样了。 一个体健貌端的成年男子被人“欺负”到了如此衣冠不整的地步这很难不让旁观的人们投以惊诧的目光;而当这个被“欺负”了的可怜虫这样亲昵地投身到一个白衣倜傥的俊俏少年怀中时旁观者的思绪很自然地就被引导到了道德边缘之外那片禁忌的天空中去了。弦歌雅意等人看待佛笑的目光顿时多了一层意味深长含义。 发现自己恍惚间似乎成为了禁忌话题的潜在男主角b(本话题没有女主角只有潜在男主角a)佛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我是你爸爸”温暖的臂弯气急败坏地大声声明着: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笑的?这事儿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至高神在上我可是心灵纯洁的虔诚教徒可不敢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象”佛笑实在是太多心了。 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他多心了?切你哄谁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自以为知道我们想的是什么么?还不就是那点事嘛?我可是压根儿也没想到过哟…… 在佛笑的询问下我们很快就了解了发生在大胡子武僧我是你爸爸身上的事情: 在公会第一次发薪水的时候我是你爸爸并没有到场。但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并也没有忘了他专程给他汇去了两百枚金币。 可以想象当这个从十几级起就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身上连两位数的银币都很少见到的穷光蛋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手里多出了两百金币的“巨款”他的心情该是如何的激动。没有任何新意地他选择了所有没出息的暴发户在拿到钱之后的第一选择:购物。 在购买了一条裤子一副手套一双皮靴和一根腰带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魔法背囊居然已经塞满了。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个菜鸟怎么会积攒下那么多的压仓货来——要知道我们的魔法背囊容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我的背囊最满的时候也不过堆积了三分之一的容量。我甚至一度认为这个魔法背囊是无法填满的而这个不到四十级的菜鸟居然真的完成了这个异常艰巨的任务。 他该不会从来都没有卖过旧货吧? “我……只知道怎么买不知道怎么卖……”我是你爸爸面色红润地小声说道。 啊果然! “在交易栏的右侧有两个按钮一个是买另一个就是卖啦……”剑客佛笑无力地摇着脑袋感叹着神明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全无生活常识的白痴存在。 “咦?是吗?下次我会好好注意的。”我是你爸爸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总之为了穿上这些新装备大胡子武僧进行了一番“汉诺塔”式的置换工作。他先是把背囊里的东西取出来一些接着又把身上的旧装备放进背囊里去再把新买的装备穿戴整齐打算最后再把原先取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回到背囊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涉空者当着他的面把他扔出来的东西全部拿走了。 “佛笑老大你给我的那件宝甲也被他一起拿走了啊……”大胡子中年人说到此处泫然欲下。 太没品了!虽然这起劫案完全是我是你爸爸的愚蠢造成的可就连那么笨拙的菜鸟都要抢这更印证了那个抢匪的卑鄙无耻。 “你送他什么‘宝甲’了让他心疼成那个样子!”我偷偷问起身边的佛笑。 “一件‘坚韧的上装’四十级的垃圾看他快要四十级了随手扔给他的。”佛笑小声告诉我。 正如其名“坚韧的上装”只有一点好处:和同级别的布甲相比它的物理防御能力是最好的但其余各项属性加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防御力再高的布甲也仅仅是布甲而已。如果真的有哪个家伙在四十级的时候穿了那么件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垃圾货色招摇过市那可是会被人追着屁股嘲笑的。 太没品了——我顿时勃然大怒——就连这么垃圾的装备都要抢这个无耻匪类实在是没品到了极点! 在行径卑劣的匪徒面前我是你爸爸表现出了一个至高神的苦行信徒对待邪恶应有的勇敢和坚韧:他不依不饶地追着那个劫匪出了城在谈判未果的情况下果断地采取了武力措施。 遗憾的是虽然至高神教导我们说善必然能胜过恶但仅凭着勇敢和坚韧是无法打倒对手的凭着我是你爸爸那简陋到令人吐血的战斗技巧倘若他真的打得赢对手那才是对至高神意志的耻辱。 就这样我是你爸爸被打得鼻青脸肿、丢盔弃甲连续三次死在那个劫匪的手中。那个恶匪甚至狂妄地放出话来:只要我是你爸爸能杀了他一次他就把抢来的东西如数归还。剩下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正当我是你爸爸打算做第四次徒劳的尝试时他碰巧看见了路边的佛笑。 “佛笑老大这个仇你可一定要帮我报啊……”大胡子武僧悲切地哭诉着“……那个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抢东西杀人不说居然还发消息挑衅说我被一个二十九级的新手杀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不敢留面了……” “你说什么?”佛笑听得满头青筋:“你说他几级?” 我是你爸爸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免支吾了一阵而后终于惭愧地低下了头:“二十九级……” 这个魁梧壮硕的中年武僧三十七级。 “你是白痴啊!”佛笑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破口大骂:“居然让一个低你将近十级的菜鸟杀了三次?还有脸找我帮你出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呐!” “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打不过他啊……”一脸倒霉相的中年人十分没出息地说道。 “那就别搭理他自认倒霉算了!”被公会的同伴看见自己的跟班没出息成这个样子佛笑自觉颜面大损一脸怒容道。 “可他不停地发信息骂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您看看他又发信息来了!”我是你爸爸无奈又愤恨地打开了自己的魔法笔记本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地啐了一口顺手就把这条消息给删除了。 “我还忙着做任务呢……”被纠缠住的佛笑眉头紧皱掩饰不住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碍于情面才没有直接拒绝这个赤手武僧的恳求“……哪有工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到佛笑如此推诿的样子我是你爸爸咬了咬牙拍着胸脯大声说:“老大啥也别说了。你再帮小弟这一次明天晚上六点半燕翅楼三楼龙王厅你把大嫂一起带来我摆一桌谢师宴恭迎大驾光临!” 谢师宴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我是你爸爸这番话一说出口佛笑的脸皮“唰”地一下子翻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装模作样的笑容:“这个……你这是干什么都住在一个城里遇上了就是缘分远亲不如近邻么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 “老大出来混是要讲脸面的!那混蛋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你面子啊!这口气您可一定要帮我出啊!”看到佛笑的口气松动了不少我是你爸爸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要是您真的不去的话那我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非跟他拼了不可!”说着大胡子武僧做势要走。 “站住!”佛笑及时地大声呵住了我是你爸爸的脚步“做老大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弟去送死!算了这个仇我帮你报了!”白衣剑客大义凛然。 “老大……”我是你爸爸感动得热泪盈眶“……真是太谢谢你了!” “都是自家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说什么谢不谢的……”佛笑挺胸昂头、义正词严: “……三楼龙王厅是吧?明晚六点半我准到!” 虽说被抢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二十九级的对手也不需要重视可毕竟公会的伙伴被杀了好几回我们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很快我们跟着我是你爸爸来到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就是他抢了我的‘宝甲’!”大胡子武僧指着不远处正在杀熊的一个名叫“和稀泥”的游荡者愤声说道。 看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和稀泥看上去也有些着慌可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三十七级的白痴又来送死了吗?你还没死够吗?还带了那么多人来旁观你也不嫌丢脸!” 我是你爸爸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正在耀武扬威的游荡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佛笑责备地横了他一眼上前走了几步: “就是你抢了我朋友的装备吗?” “我可没抢他自己扔出来不要的谁捡着归谁!”面对一个将近五十级的剑客和稀泥没敢再出言不逊只是分辨了两句。 “那装备是我送给他用的你交出来就算了我也不想找你的麻烦。”佛笑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个让然尴尬的处境如果态度太蛮横就像是以大欺小;而要是低声下气地向一个低级别的菜鸟讨要又会觉得很丢人。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像我是你爸爸这样能惹麻烦的小弟。 “凭什么?又没人逼着他把东西扔出来。有本事让他自己来拿杀我几次我都认了!”和稀泥咬着牙根发狠可声音已经毫不响亮。所谓“让他自己来拿”云云不过是硬着头皮希望佛笑这个高手不要亲自动手而已与其说是顶撞倒不如说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服软。 本来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可世上总是有一些不识好歹的笨蛋存在的。 遗憾的是我是你爸爸偏偏是他们中最不识好歹的一个…… “老大他杀了我三次不能就那么算了。让他把铠甲送回来再杀他三次守他的尸给我报仇啊……” 我是你爸爸在佛笑身后大声鼓噪着一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听到我是你爸爸的狠话和稀泥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以多欺少了。你有公会我就没有公会么?喊人帮忙谁不会啊你瞪着瞧!” 话音未落他已经掏出魔法笔记本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出去: “不就是打群架嘛谁怕谁啊!” 搂头扣上了一顶以多欺少的大帽子被冤枉的佛笑满脸发青回头狠狠地剜了自己的便宜小弟一眼恨不得随手抄起一块泥巴把他的臭嘴糊上才好。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名叫和稀泥的游荡者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公会名上面写着“惩戒之锤骑士团”的字样。 咦这个名字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猛然间我脑子里豁然开朗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名字在哪里见过了。 惩戒之锤?大陆第一公会? 这下麻烦大条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交代后事 第九十一章 交代后事 在这个大陆风雨飘扬动荡不安、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肆虐、法尔维大陆各种族处于生死存亡边缘的时刻任何一个胸怀大义的有志青年都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高举民族解放的旗帜求同存异、一致对外为了法尔维大陆各民族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终生。任何大陆内部力量的自相残杀都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反动行为。 因此我坚决反对在这个时候和法尔维大陆联盟第一大公会“惩戒之锤骑士团”开战! 嗯……尤其是在他们不下五十个人面色不善地把我们包围起来的时候…… 原本这只是一场由两个二三十级的小菜鸟和一件属性奇差的垃圾装备引起的小小摩擦而现在看来事态已经扩大到了失去控制的地步。惩戒之锤骑士团的公会成员们在二十九级菜鸟游荡者和稀泥的召唤下以超出我们预料之外的踊跃态度涌向了这片小小的空地。在我看来这些凶相毕露的家伙们大概是不打算以和平手段解决这场不必要的纷争了…… 这么多人简直都可以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数十名级别在四十级以上的战斗人员将我们围在中央用显然不怀好意的目光直盯着我们。目光如刀似乎已经在我们身上穿了无数个透明窟窿看得我们后脊梁发麻、手脚冰凉。 不过他们也只是站在那里却迟迟没有动手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见鬼了在这个人命关天的紧要当口我们公会的那帮家伙居然下线的下线、下副本的下副本连个帮手都找不着。唯一能顺利联系上的降b小调夜曲还正在大陆东南侧探险这时候正乘着海船一路东去。等他靠岸后沿着彗星海一路狗刨游回大陆只怕我的骨头都要朽完了。 面对着压倒性的优势力量我们当然不敢主动出手攻击但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从包围圈中溜达出去。于是我们六个人只能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心惊胆战地和周围的这群家伙对歭着。 “妈的早知道刚才二话不说一刀把他砍死出口恶气拍屁股走人就好了!这下看来死定了。”佛笑看着周围那么多人后悔不已。 “呸那你干嘛还装什么高手风范非要等着他把人喊齐再说……”长弓射日轻蔑地冲着他直翻白眼“……要是刚才你听我的早就把那菜鸟砍死十七八遍了。” “我哪知道他一个二十多级的小菜鸟居然能喊来那么多打手?哦他妈的居然连五十多级的都有这些无聊人不老老实实升级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啊pk很好玩吗?又没有经验拿的……”望着一个衣着华丽、一身耀眼装备的五十二级魔法师佛笑狠狠地咽了一嘴口水——也许是一嘴苦水——全然忘记了自己原本也是“不老老实实升级跑到这儿凑热闹的无聊人”中的一员。 “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菜鸟武僧我是你爸爸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群殴队伍顿时两腿发软、声音发寒彷徨无措地看向我们。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长弓射日两眼充血兴奋地搓着双手在我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接着说道: “……跟他们拼了!” 喂周围的敌人们在你们动手之前能不能给我们留点时间先把这个实心儿脑袋的矮子给宰了? “如果我跟他们说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压根儿不认识你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弦歌雅意张弓搭箭警惕地望着前方嘴里却在说着全无斗志的丧气话。 “等了半天了怎么还不来杀我们?赶紧杀完了我还要去修指甲呢。”雁阵急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在这个超凡脱俗的精灵少女眼中生死实在是一件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事情了。 “拜托大小姐送死这种事情不用那么着急的吧……”对于雁阵的不耐烦佛笑一脸的无奈。 总之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我身边的这些朋友们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洒脱模样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将死者绝望惊惶的自觉。 作为一个随时能从死亡的巨手中挣脱的涉空者他们有这个资格。 可是我没有。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没有更多地选择只能抱着万分沉痛的心情抓紧时间说两句有用的话: “朋友们我很高兴这辈子能认识你们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真希望还能有机会和你们一同冒险可是……”我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而后勉强振作起精神提剑在手大声说道: “不过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和你们并肩战斗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如果说我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长弓射日最终我还是没有克服对死亡的畏惧抱着渺茫的希望说了一句最要紧的话: “如果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长弓你没有及时地把我复活……” 这大概是我短暂一生中最慷慨、最悲壮的时刻了但我的朋友们对此的反应是: “哈哈哈哈……杰夫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冷脸说笑话的本领……” “就是就是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那么郑重其事的……” “说的很感人可是你忘了交代遗产分配问题了遗嘱里要有我一笔哟……” “复活点离这里太远了啦我还是更喜欢在死神妹妹波涛汹涌的怀抱中复活啊……” 在他们的调侃中我尴尬地笑了笑。对于我此时内心的恐慌和绝望他们当然是不会理解的对此我一点也不责怪他们。 我不想对他们多解释些什么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必死的时刻。和他们能够得到的唯一一种死亡不同面对死亡我是有选择权的: 我可以选择作为他们熟悉的朋友在他们的身前、在他们的怀抱中壮烈地死去;或者是作为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异类在他们异样的眼光中孤独地、漠漠地死去。 我宁愿选择前者。 “好吧来打个赌……”我努力卸下慷慨赴死的表情露出一副轻慢无畏的笑脸:“……最后一个死的算赢!” “那我肯定赢?”长弓射日摇晃着手里的双节棍。 “弦歌你可别第一个就死了!”雁阵银铃般笑着。 “别瞧不起人灰孙子才第一个死呢!”弦歌雅意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凭什么啊?那我这个灰孙子不是当定了?”在这种群殴面前只有三十多级的武僧我是你爸爸自然不堪一击。 “一人十个金币最后死的全拿走武僧不算!”佛笑提议。 “好!”大家自然纷纷响应。 这时候惩戒之锤骑士团的包围圈忽然出现了某种骚动包围者们似乎一下子兴奋起来纷纷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终于要开始了么?这场无意义的屠杀。 我握紧了双手的剑盾掌心的汗水让手指的触觉变得细腻。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握住我的武器了吧? 对不起了我的朋友们无论胜负请都原谅我不能兑现这场赌约了。 “老大你可来了我们都要等不急了啊……”就在我好不容易鼓舞起战斗的大无畏精神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那个名叫和稀泥的游荡者忽然看了看身后高兴地大叫起来。 一个穿一身金色“正义骑士”套装、右手“神罚”战锤、左手“正义守护”盾牌……一身炫目极品装备的圣骑士走进了人群。 “老大就是他们仗势着人多要抢我的东西的。”和稀泥忙不迭地贴到这个圣骑士身边指着我们贼喊捉贼、栽赃陷害。 那个圣骑士眉头皱了皱朝着我们遥遥望了一眼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副亲切和善的笑容冲着我们招了招手: “嗨杰夫啊长弓射日你也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们啊?” 原本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在这次战斗中用我英勇奋战的背影告别人生。可当我看见这个圣骑士的时候心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勇气之弦似乎猛地断裂开来求生的本能挑拨起被我强压在心中的软弱。这一刻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连同压在胸口的巨石也一起吐了出来刹那间全身都感到一阵疲惫的虚弱。这时我忽然发现我的两腿居然不受控制地发抖着紧握武器的双手也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微微抽搐。 人们什么时候最软弱? 有人说是在将死而又未死的时候。 其实这是不对的。当一个人在面临着必然的死亡避无可避必须直面的时候他反而会抛开一切其他的念头。在与死亡搏斗的过程中他根本没有更多的心念去软弱也没有时间去软弱。 最软弱的时候恰恰是你在自以为必死的时候忽然有人给了你的一丝生的希望。这希望诱惑着你、撩拨着你让你愈加贪恋生的美好也更深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看到这个金甲的男子我知道或许我们不必死了。 刚刚来到的那个人是惩戒之锤骑士团的领袖、大陆联盟第一公会的会长、曾经与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的圣骑士——一生执着于梦。 这是一个热情而又诚恳的人与他相处你时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友善。他是个出色的冒险家级别虽然不是出类拔萃但也可以跻身到“高手”的那一群中装备更是让人羡慕的一身极品但和他交谈时你绝不会感受到一丝的骄傲和矜持他就像是个邻家的兄长似乎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和你交个朋友。 这样的一个人想必不会让这场屠杀惨剧发生在我们这几个无辜的可怜人身上吧。 虽说我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死亡可是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咱还是能不死就别死的好吧……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打了个招呼和长弓射日一起快步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现在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第一大公会的会长威风可是不小啊……”一开口先送上马屁一记、高帽一顶就算你真想杀人也不好意思马上动手了吧。 “惭愧、惭愧大家都捧场凑个热闹随便玩玩而已……”一生执着于梦的笑容透着些得意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心里又是一喜:看来他对我们没有什么敌意。 “……对了那个名字老长的牛百万也是你们公会的吧?他最近怎么样?”他看了看我们的公会名不由得忍俊不禁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 “这小子最近上线的时间不多好像是在和我们公会的一个女德鲁伊搞网恋来着天天在家玩视频……”长弓射日撇了撇嘴。 “难怪老是见不到他……”一生执着于梦恍然大悟“……前几天幸亏他赶着来告诉我拳击手套有bug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想到妃茵低买高卖、诈骗告密的恶劣行径我和长弓射日顿时大窘。当时联盟的前五大公会都被我们奸诈的妃茵会长当了枪使惩戒之锤作为第一大公会自然出力最多——不过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向他表示感谢的好呀。 “呃……这个……后来bug不是被取消了么。”长弓射日的表情相当不自然。 “你们不知道……”我们面前的圣骑士大手一挥“……当时我们正在开荒黑骨地牢打了十几次都没打过去。幸亏他告诉我们这个bug好不容易才把boss给杀了要不然我这身正义骑士套装还凑不齐呢。他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我们怎么也得给他送一份大礼好好答谢才行。” 知恩图报、光明磊落看看人家的会长再看看我们的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奈的颓然。一样是公会会长差距怎么就那么大捏? “不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怎么会跑来抢我手下的装备?虽说我们是熟人但是这可有点过分了啊。他还不到三十级你们这么做可有点太欺负人了啊。”说到这里一生执着于梦面色沉了一沉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事可不能怪我们……”长弓射日连连摆手忙把佛笑喊了过来把刚才和稀泥抢装备杀人还口出污言挑衅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明白。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听了我们的解释一生执着于梦转脸对和稀泥说问道。 “我又没有抢……”和稀泥急急分辨道“……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扔出来的东西。他扔的东西被我拣了他又来抢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再说了他级别本来就比我高我一对一单挑赢了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凭什么喊那么多高手来抢我的东西?” 圣骑士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又疑惑地看了看我们。 “你别乱说啊我只是和你商量而已哪有动手抢?”佛笑也觉得冤枉。 “那家伙还说要杀我三次守我的尸呢!”和稀泥愤愤不平一手指向我们身后的大胡子武僧。 我们也回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我们哪儿来那么大的麻烦! 这是一笔越算越糊涂的烂账双方各有各的道理很难争出一个对错来。一生执着于梦听得头昏脑胀挥了挥手制止了我们的争论。 “先告诉我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搞得人家紧追不舍的。”他有些好奇地向自己的手下问道。 “喏就是它你看看。”和稀泥随手掏出了那件“坚韧的上装”。 一看见这件破烂货一生执着于梦顿时气结:“你小子也给我有点出息这么个破烂货你也值得去拣?” 他的话一出口我们顿时觉得脸上大失光彩:二十多级的菜鸟都不值得去拣的破烂货我们这几个快五十级的家伙居然还堵着门问人家要这确实是有点……哎…… “老大那就是他抢我的宝甲!”一看见和稀泥取出这件让人脸红的破烂货我是你爸爸立刻两眼放光很没有出息地大叫起来。 “宝……甲?”一生执着于梦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那件“坚韧的上装”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经济地位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立刻换了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顿时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撕裂伤害不但持续流血而且还是一记暴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战斗在魔鬼客场 第九十二章 战斗在魔鬼客场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是我们的不对……”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生执着于梦诚恳地对我们说道“……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我现在就该把这件……嗯……‘宝甲’……”这两个字如此慎重地从满身绚烂的圣骑士口中说出来总让人感到带着深刻的反讽意味“……还给你们。” “老大……”和稀泥立刻不忿地大叫起来“……这怎么能是我们的错?明明是我捡到的东西干嘛要还给他们?又不是打不过就算是杀到他们下线也不怕……” “好了好了……”圣骑士会长摆了摆手制止了和稀泥的反对“……你也给我有点出息只是为了抢这么个垃圾装备就兴师动众要是传出去:惩戒之锤五十多人把人家六个人杀到下线就为了抢堆破烂名声会很好听吗?你把我们的公会当成什么了?废品收购站?” 说到这里这个貌似公正的圣骑士阁下用非常差劲的眼光瞥了我们一眼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身为一个捡破烂的拾荒者的深刻觉悟。 简直太不厚道了! “不过……”一生执着于梦话锋一转指了指四周自己的公会部属们面有难色地继续对我们说道“……你们也看见了这次我们公会来了不少人我想放你们离开恐怕他们都不会同意更别提二话不说就把这件……嗯……‘宝甲’……” 哦至高神在上求求你你别再说这两个字了! “……还给你们了。到时候不但我会很为难恐怕他们事后也还是会来找你们麻烦的吧……” 他的话说得我们一阵糊涂: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打算把我们几个宰了平息众怒;可如果他真的要杀我们的话刚才就应该动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啊? 可再仔细想想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说是你在收到了公会伙伴的求助信息之后凭着一腔火热诚挚的公义之心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来帮忙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地帮他摆足了架势、撑足了面子正要放手痛快一搏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你:这儿没你的事儿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这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像是将一块染着的木炭扔进一盆冰水里一样一瞬间就让你炽热的心浸得一片冰凉进而感受到被朋友戏耍和玩弄的屈辱。或许在当时你能够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当场发作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当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再有公会的兄弟伙伴向你求助的时候你还会像这样毫不犹豫地赶来帮忙吗? 当一个公会人心涣散、离心离德失去了友爱互助的凝聚力这个公会也就距离解散不远了。 想到这里我对于圣骑士会长的忧虑有多了几分理解。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地问道——理解归理解他要是真的想把我当场宰了以泄民愤我虽然不乏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好怕怕的。 “我倒是有个主意……”一生执着于梦温和地同我们商量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如在这里一对一pk一场输赢就以这件……嗯……‘宝甲’……” 嗨你是诚心拿这个讨厌的词汇来揶揄我们的吧! “……作为赌注赢的把它带走。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能有个台阶下也不会伤了和气你们看怎么样?” 一生执着于梦这种友善平和的商量口吻带有很大的欺骗性差一点就让我们错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个很公平的好主意。但仔细想想我们不难发现这个联盟第一公会的会长心中强烈的自信心:他那群斗志高昂的属下们可是抱着杀人越货的凶念赶到这里来的想要让他们感到“有台阶下”恐怕是非赢不可了——输掉的决斗显然只会激化矛盾对于缓和情绪没有任何帮助。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骄傲的圣骑士阁下就根本没有考虑过输的可能性。 不过对于身陷重围的我们来说这已经是个宽大得令人感动的决定了。如果一切按照第一公会会长所设想的情节进行的的话这倒也的确算得上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有了面子而我们保住了性命。 很快决斗的消息就被传扬开来。这个消息果然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这群“惩戒之锤打手团”的不满情绪并且激发了他们看热闹的好奇心。没过多久为首领加油助威的呼喊声就响遍了这块空地。 事实证明惩戒之锤骑士团不愧为大陆联盟第一公会不但人数众多、实力强劲而且绝对是人才济济。只是在这片刻功夫围观的会员们就已经做出了无数篇讴歌自己会长英伟勇武、引起群情激昂的华丽诗篇: “啊我们的会长是大陆联盟的战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他的豪迈气概从哪里来?因为他对大陆人民无限的爱对侵略者切齿的恨。在惩戒之锤公会里有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人这就是我们伟大公会的骄傲和光荣……(参见电影《英雄儿女》著名台词选段)”一个浑厚雄壮的男中音大声朗诵着。 一生执着于梦器宇轩昂、昂首挺立仿佛地陷进去独身挡天塌下来只手擎让人不禁感叹:为什么战旗美如画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会长大人pk、pk、pk会长大人立功了会长大人立功了不要给对手任何的机会。伟大的会长大人他继承了pk强人的光荣传统开膛手杰克、异型、电锯杀人狂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会长大人一个人开创了我们公会彪悍风格和传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一个显然是后现代野兽派的吟游诗人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声嘶力竭地高喊着。 一生执着于梦面带微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挥手致意仿佛正在提前预祝胜利。 “会长大人pk无敌。一统江湖寿与天齐!”一群穿着短裙的年轻女魔法师搭着肩膀并排站在一起一边大声加油一边整齐地踢着高抬腿不时露出裙底几分旖旎的风光惹人无限遐思…… 不知为什么一生执着于梦面色微微发红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尴尬。 在他愣神的片刻之间立刻又有人当场吟诵了一篇激励意志的慷慨诗章:“会长大人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如不自宫也……” 虽说我不知道“自宫”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这首诗说的大概是再激励别人百折不回、发奋图强、只有付出巨大代价才能获得最后胜利的意思吧。 这果然是一篇波澜壮阔的不朽诗篇让一生执着于梦听的心情激荡、壮怀激烈、斗志昂扬、面色……咳咳……铁青。 不说惩戒之锤骑士团的热场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观众气氛十分高涨这块临时的角斗场顿时毫无疑义地变成了他们的主场——而且毫无疑问还是个魔鬼主场。而被迫无奈客场作战的我们只能在一声声刺耳的挑衅和谩骂声中决定着出战人选: “他的装备太好了我们实在没什么机会……”弦歌雅意仔细大量了我们的对手一眼气馁地说道“……反正他们也就是想赢下来要个面子咱们输了就输了吧……” 弦歌雅意右倾投降主义的论调立刻引起了精灵女驯兽师雁阵的白眼:“瞧你那点出息还没打就认输了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精灵神射手在异性同胞的训斥下惭愧地直缩脖子:“谁说我认输了我又没说不打……”他红着面孔讪讪地答道。 “虽说胜面不大……”佛笑想了想说道“……可是我认为这一仗也不能输得太惨了一来我们总不能太丢人二来也不能让他们感到我们是在敷衍他们。比如说我们让我是你爸爸上场……” 大胡子武僧的名字起得真古怪谁喊他都像是在占别人便宜。 “……然后他一出场就被人两锤子砸死对方反而会觉得我们瞧不起他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就不好了。” 我觉得佛笑说得很有道理。 “让我去让我去……”矮人虔信者长弓射日按耐不住战斗的热情大声嚷嚷着“……不就是打架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是死是活底朝天我跟他拼了……” “咳咳……”佛笑轻咳了两声面带微笑小声地提醒他道“……长弓我刚才是不是说过:咱们这一仗不能太丢人了?” “是啊……”长弓射日鲁莽地点了点头“……那又怎么了?” “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佛笑依然面带微笑地说道。 “哦好的。”长弓愣了愣神一时还没有弄明白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只能满脸狐疑地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咦!?”片刻之后迟钝的高地矮人才稍微明白了一点儿佛笑话语中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向他求证道:“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在讽刺我吧?” 佛笑顿时绝倒用观察稀有动物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长弓射日好不容易皱紧眉头努力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噗……”佛笑尴尬的表情被他的忠实跟班——大胡子人类武僧我是你爸爸看在眼里。他的心里立刻生出了智力上的优越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弯下腰拍了拍长弓射日的肩膀:“老兄你不会真的迟钝成这个样子吧?” 说完他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转脸对佛笑问道:“老大既然是这样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和他较量较量啊?” 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佛笑嘲讽长弓射日的表情立刻僵硬双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起来。片刻之后他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没眼色的跟班一眼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咱么这一仗不能太丢人了所以我是绝不会上场的!明白了吗?!” 我是你爸爸被他这么一吼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不敢吱声。 又稍稍过了片刻长弓射日忽然恍然大悟又一脸兴奋地向人类剑客问道:“佛笑佛笑你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在自嘲吧?” 佛笑咬牙切齿满脸铁青强忍住乱刀把面前这个好奇宝宝砍成大排的冲动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不到四十级的我是你爸爸当然不在出场人选之列一脸颓丧相的弦歌雅意显然也指望不上了佛笑只是个蹩脚的三流剑客而长弓射日更是个不务正业的兼职布甲狂战士有资格上场参加这场决斗的只剩下了精灵驯兽师少女雁阵和我两个人了。而任何一个富有骑士风度和坚强责任感的男士在这样的时候都应该挺身而出而不是让一位女士以身犯险——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满腔热情、慷慨正义的战武士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我只能被逼无奈地自告奋勇——我知道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是事实——向着场地中央走去准备迎接我人生中第一场意义重大而又前途惨淡的决斗。 当然之所以我会这么干脆地承担下这份责任最主要的原因是:在这场高奏着友谊与理解主旋律的决斗中败死的一方也是会被当场救活的……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该输的没输 第九十三章 该输的没输 这是一场很麻烦的决斗。 原本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考虑这一仗我都非输不可:一生执着于梦需要平复公会成员的情绪惩戒之锤骑士团需要一份胜利的荣誉我们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要找到一个与对手和解的台阶这就意味着…… 真见鬼好像每个人都盼着我输掉!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虽然我是一个富有荣誉感的战武士但并不是个呆板的死心眼仅仅是为了可笑的虚荣心就辜负了一生执着于梦的好意并且断送掉自己宝贵的一条性命这种蠢事我是不会干出来的。不就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失败嘛我完全能够接受。 可最麻烦的是佛笑的叮嘱:我要输却又不能输得太明显要让对手感受到我对这场决斗的重视让他认为我已经全力以赴最终技不如人在一场公平的较量中体面地倒下;而不能让他发现我其实心不在焉并因此感到我们对他的轻视反而生出受辱的感觉来…… 对于这种要求佛笑做出了很深奥的解释大体的意思是:这叫以退为进通过在战场上制造微妙局面而缓和气氛使敌我双方达成谅解以赢得在外交谈判中的主动权云云…… 简单点说我的任务就是:不但要让一生执着于梦赢而且要让他赢得爽;不但要让他一个人赢得爽还要让惩戒之锤骑士团的会员们看得也爽;不但要让他们看得爽而且还得让佛笑他们不是太丢人面子上也要爽一爽。 然后我就很痛心地发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每个人都可以很爽只有我一个人会很不爽——废话如果我一刀子捅死你然后再问你一句:“老兄这下你爽了吧?”难道你还会心满意足地点头称是么? 沉重的心理负担让我心烦意乱一时很难集中精神。我甚至不知道这场胜负已定的“决斗”是如何开始的。当我意识到自己正在遭受攻击的时候一生执着于梦的战锤已经挥到了我面前不到一节手臂长短的距离上。沉重的锤头凌空划过一道圆弧形的轨迹发着“呜呜”的低吼声直奔向我的头顶。 慌乱中我的整个身体立刻向后仰倒过去顺势高举起左手的盾牌迎向袭来的战锤。雷鸣潮涌般的一生闷响炸裂在我的头顶我只觉得这一锤似乎并不仅仅是落在了我的手臂上而是落在了我的心上将我仅存的些许信心和勇气都敲成了碎片使我的心中越发地茫然起来。 在这一击之下我彻底失去了重心重重地躺倒在地面上。身上的铠甲摩擦着地面发出猫爪般刺耳的摩擦声听起来十分狼狈。在这个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我居然根本就没考虑如何应付对手的攻击而是下意识地向佛笑他们的方向看去心中深感惴惴不安:倒霉第一下就被打倒了会不会太丢人了?对手该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让他的吧?这可怎么办? 我看见佛笑用右手扶住额角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我的表现十分不满心里愈加慌乱起来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其实比起我心头的恍惚生命值的损失反而微不足道。无数次战斗的经历让我的身体及时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一个简单的“格挡”技能将这一记重击弹了出去我的生命值只因此减少了不到三十点——用弦歌雅意的话来说这简直是个“用创可贴都嫌浪费”的皮外小伤。 担心自己的被动表现令人误解进而引发出什么严重的“外交冲突”出来我就地一滚半轨起身子左手盾牌上撩护住上身右手长剑猛然向前使出了一记“直刺”扎在了一生执着于梦的大腿上。 “噗呲……”一道血光溅起一百五十点生命狂飙而出。 坏了——我的心里立刻又犯起了嘀咕——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早知道我就不使用技能用一个普通攻击就好了。万一把对手伤得过重惹他生气了可怎么办? 我又瞥了一眼看见弦歌雅意皱着眉头冲我指手画脚看起来好像是在指责我什么似的。 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愈发没了底。原本以我的攻击速度此时还可以再多刺一剑的却因为害怕犯错也被我错失了机会。 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之后的几个回合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多大的煎熬。每次出手我都瞻前顾后生怕砍得重了让对手不愉快又怕砍得轻了让他错以为我在羞辱他;同样的每次他攻击的时候我也十分犹豫不知该尽可能地闪开这一次攻击还是老老实实亮出屁股来生受一记。 幸亏圣骑士这个冒险职业的防御力虽然特别坚韧但攻击力并不怎么值得称道我和一生执着于梦几番交手也只是相互砍掉了三分之一左右的生命并没有发生我错手把他杀掉或者过于轻松地被他错手杀掉的外交惨剧。 即便如此我的处境也已经足够糟糕的了。我发现自己成功地掉进了一个难以解脱的恶性循环之中:心里越是慌张就越要忍不住看看我的伙伴们有什么意见;而他们或是沮丧或是恼怒的表情对于我缓和情绪没有丝毫地好处只会让我的心情愈加慌乱起来。 这样的局面当然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地我就在慌乱无措的情绪中失掉了战斗的节奏不知到底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了。当我刚刚目睹长弓射日暴跳如雷的剧烈反应之后刚一回头就发现眼前一片巨大的黑影已经迎头蒙了上来…… “哐……” 我敢和任何人打赌没人比我更清楚被一把粗大沉重的战锤迎面拍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起初我只感到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剧烈的震颤——事实上只有我的脑袋发生了震颤——进而一种强烈而刺激的刺痛感沿着我的鼻腔一直钻进了我的颅骨中让我感到又咸又辣、又酸又疼就好像有人正在把大瓶的“科卡劲爆芥末酱”一管一管地硬挤进你的鼻子里又像是有人在你的鼻孔中塞进一支“庆典冲天大礼花”然后把它引爆了甚至干脆是有人在你的鼻子里塞进了一支规模庞大的管弦乐队正在用最大的音量演奏一曲雷鸣斯特拉风舞曲而且还配送一支两百人的合唱队把冲天的噪音直接灌你的脑袋里。 这是一种“刺鼻”的疼痛相信我这绝对比你知道的那些“刺骨”的疼痛要难熬得多。 我一边止不住地流下凄惨的泪水一边前所未有地嫉妒着半兽人的长相——这些绿皮的丑陋家伙鼻孔很大开孔差不多和嘴巴保持平行就好像是被人直接在脑袋中间钻了两个窟窿几乎完全没有“鼻梁”这种英俊挺拔同时而又脆弱累赘的器官可言。所以我可以断言如果他们被战锤这样拍上一下肯定不会像我这么疼痛难忍。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心里顿时平衡了:嗯幸亏我不是牛头人…… 这沉重的一锤给我造成了短暂的眩晕在这期间我的左肩又重重地挨了一下。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我的鼻子正疼的厉害所以这次攻击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痛楚——当然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接着鼻腔的疼痛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我的前额汇聚在眉心一点的位置上。我觉得这种不断震荡着的疼痛感觉在拼命地膨胀几乎恨不得把我的脑壳都要撑得炸裂开来了。我不知该如何排解这极度的伤痛只能捧着脑袋大声惨呼: “嗷……” 我惨叫的声音如此之大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一吼我下意识地用上了“恐惧咆哮”的技能。幸亏如此我才暂时阻止了一生执着于梦的继续追击为自己的恢复赢得了片刻的时间。 我的体内的斗气随着“恐惧咆哮”在体内不住地涌动着不知是出现了意外还是只是我错觉我好像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逆流而上大力冲击着我的额头仿佛一只大锤正不断敲打着令我疼痛难忍的眉心。疼痛的触觉被用力挤压着双倍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明明感到脑袋愈加的胀痛但却又十分难以理解地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并没有因此而更加痛楚难耐。 忽然间我感到一股跃动的力量猛地向上一压而后前额好像真的被撑得炸开了似的。 我的脑袋裂了一条缝!起初我惊惧地感到。 不是我的思想裂了一条缝!紧接着我摸了摸完全正常的额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随着这个裂缝的开启那拥塞在我头脑中的无数要将人逼疯的痛楚仿佛找到了一条宣泄的通道像是被真空抽了出去一样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满胸大石挤压般的抑郁感觉也烟消云散。我的头脑感到前所未有的晴明澄澈就连双眼双耳也格外敏锐起来仿佛能从一树花枝的摇曳中感受到某种深奥玄妙的哲思来…… 感谢一生执着于梦——虽然他不太可能是有意为之——这当头的一锤敲醒了我的神志让我摆脱了那些令人困扰的思虑仿佛一时明悟。 简单地来说这一锤把我砸开窍了。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正在与我交战的是大陆联盟第一公会的会长身经百战的豪勇之士一个与我同级的圣骑士! 他可不是一个任我砍杀的低级菜鸟! 看看他身披的铠甲那金灿灿的一身是专属于圣骑士的“正义骑士”套装在我们现在的级别下这可已经是千里难求的极品装备了。就算是级别超过五十级的高手也未必凑得齐这样一身炫目的铠甲。 再看看他的武器这柄“神罚”战锤和牛百万的黑曜石柱一样是这个勇武的圣骑士在合服之战时凭着他勇敢的表现获得的神殿奖赏附加着多种属性他的盾牌同样是品质优良、属性不凡。除此之外他的戒指、项链、披风……也无一不是令人羡慕的高级货色令我这个刚刚挣了一万多枚金币的暴发户艳羡不已。 这样的一个对手就算我倾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与他搏命厮杀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居然还在考虑什么“不要把他伤得太重”或者是“不要被他杀得太快”? 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自大想法! 认清现实吧我根本就没有能力来控制这场决斗的结果! 既然是这样我还要顾虑个屁啊! 跟他拼了! 反手砍杀我看见一道惨绿的暗芒在我的手中颤抖而后狠狠地刮在圣骑士的胸口。 他此时也已经从“恐惧咆哮”的影响中摆脱了出来巨大的战锤敲打在我的肋部。 九十五比一百三十在这场金属与鲜血的交换中我似乎是吃亏了。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长剑的攻击速度本就比战锤要快上许多更何况我会看中这柄“响尾蛇的劈风刃”原本就是因为它的速度迅捷。 又是一剑掠过一生执着于梦再次损失了一百零七点生命。不但如此长剑上附加的毒素效果已经产生了作用他的生命正以每秒钟二十多点的速度持续下降着。 看得出第一公会的会长阁下对于自己的防御力格外自信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顶着对手的攻击蛮不讲理地猛冲猛打的战法。实在是他的装备太过豪奢在这个级别阶层中无论是遇到谁都多少会占到一些优势。 但是他遇到的是我——一个游离在众神法则之外的天弃之人。 而我的手中还隐藏着一件违逆众神意志存在着的逆天装备:拳击手套。 额外增加的四十点攻击力似乎并不多但却将我的攻击力提升了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一剑两剑看不出太大的差别可数个回合之后就积累成了让人无法忽视的严重损伤。 终于在这场粗犷豪烈的拼杀中一声执着于梦露出了怯相。他惊讶地发现我居然能给他造成颇为严重的损伤在正面搏杀中占据上风。当我还剩下四百多点生命的时候他的生命值已经降低到了三百点左右。 而且这个差距还在拉大……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该赢的赢了 第九十四章 不该赢的赢了 以圣骑士会长的战斗经验他当然不会坐等败亡。而且我们也都心里有数他还远未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在我积蓄了足够的斗气想要再发出一记“砍杀”技能的时候他忽然右手高举战锤左手护住胸口口中发出了一声恳切的召唤。 一道圣光凭空出现在我的周围如灵蛇般游动将我拦腰缠上了一圈。我顿时发现自己的动作虽然没有受到影响但移动的的速度却大大降低了。发出这道“禁锢之环”以后一声执着于梦立刻向后退却脱离了我的攻击范围紧接着默念咒语右手一挥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透明光罩。 这是圣骑士保命的看家招数通常被人们形象地称为“无敌”的防御性魔法——“圣光护佑”。 想要打破这层魔法护盾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抓紧时间全力攻击用过饱和式的狂砍滥劈来冲破“圣光护佑”的防御极限;要么就只有暂时远遁开去等待这个魔法的持续时间结束。 刚才的那几轮血性的搏杀已经彻底燃起了我心中战武士的灵魂之焰让我此时战意高涨全身的血管里奔流着勃发的力量。为什么要进行这场决斗?我应该在决斗中做些什么?这场决斗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这些问题已经通通不存在于我的脑后了。此时此刻我就是一个纯然的斗士正在用我的热血和灵魂去追逐一份应属于我的荣誉宿命。 全身一松圣光无声地消散溶解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一道光影。 “禁锢之环”消失了。 我大步上前直奔向不远处的圣骑士。 一只“厚皮野猪幼仔”很不巧地正好爬到了我和一生执着于梦的中间并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挡住了我的去路。这只只有三级的小胖猪像个敦实的绒线球攻击力近乎于零对我完全没有威胁。如果它不是正巧出现在那里我是绝不会多看它一眼的。 但这个时候我不想让这个不速之客打扰我的决斗。我眨眼就冲到了近前一脚把它踢开…… “啊!好可怜的小猪猪……”背后传来雁阵同情的声音。 太对不起了我心里默念着可这会儿我实在顾不上你的感受了。 砍!! 凌厉的剑光如一道染满了毒素的闪电重重落在那层难以击破的光罩上。虽然并没有把它一举击破但那层光罩顿时暗淡了少许。 一生执着于梦不为所动紧跟着又立刻施放了一个“至高神的祝福”将他的生命力恢复到了接近七百点。 我心头大急又是一剑劈下。 护盾的光辉被这一剑劈得仅剩下一缕毫光几不可见。可这一剑毕竟还是挡下来了。 我的圣骑士对手立刻乘胜追击抡起战锤就给我当头来了一记“光明重击”。八十四点生命瞬时消去我的劣势愈加明显。 这时候我终于彻底击破了一生执着于梦的防御长剑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一道血色的痕迹。短短片刻之间这场决斗转过了一个轮回将我们再次推到了以血肉相搏的命运交叉点上。只是这一次胜利的天平显然更倾向于我的对手所处的那一个端点。 三百对七百生命值的差距对我大大不利。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我应该想办法和他拉开距离再灌下两瓶生命药剂休养生息然后再战。但是这一次我做出了一个就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我并没有后退而是继续挺剑向前奋力拼杀。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在这一刻隐藏在我内心中的一个战武士骄傲的灵魂突然苏醒了过来夺取了我身体的控制权宁可战死也不愿再退后一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刻的险状在这种巨大的劣势之下所有让人自豪的勇气与信念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就连一个人的力量和武艺也已经不再重要此刻唯一能够救下我的或许只有一点点的运气而已。 奇怪的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对手的战锤和魔法在我的面前来回舞动着正在无情地收取着我的生命而我却完全没有一个命在旦夕的濒死之人的自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信让我握剑的双手充满力量我不知道这份自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就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一场决斗我绝不会败也不会死。 好在一生执着于梦并没有猜到我此时的决心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时机能够在占据那么大优势的情况下与我正面硬拼当然不愿看到我逃走。于是他故技重施再次召唤出了那个“禁锢之环”的魔法限制了我的移动速度。 既然我根本就没想逃走那这个魔法当然就失去了作用。而我趁着他施放法术的时间我还顺手多刺了他一剑。 此后的战斗完全是一团混乱长剑与战锤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挥舞不住地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血液。决斗进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了有的只是两个男人在对方的身上挥霍着原始的蛮力相互印证着自己的勇武和顽强。 这样硬碰硬的搏杀对我终究是不利的。很快我的生命就已经下落到了两位数而一生执着于梦的生命却还剩下两百多点。在这一个瞬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战锤砸落下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挨得过这一击。 我听见战锤砸在我肩头上的声音看见了一抹如泼的血浆喷洒的情景。这时候我已经无暇再去辨识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点生命只知道自己万幸地挺过了这一击万幸地还活着。 对于其他人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无可挽回的败局了:在对手强韧的防御力之下即便我有拳击手套的暗藏属性加成也绝没有任何一个技能能够在一个回合内消耗掉他接近三百点生命。而以我现在的微弱生命力只怕他冲着我打个喷嚏就能一口把我吹死。 而我还没有绝望! 我所有自信都来自于一双靴子一双除了我以外别人都没有的靴子—— 魔法战靴:“风精灵的足迹”。 这是我在合服战役中因为战功卓著而从神庙赢得的奖励。除了远优于普通战靴的属性加成之外这双靴子还附加了一个很棒的魔法: 英勇闪现! 一直以来我都把它当成一个纯粹为了保命用的逃跑技能一旦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就立刻逃之夭夭。有不少次我都是靠着它才从致命的险境中逃了出来否则我这条只有一次的脆弱生命恐怕早就不知断送在哪个危险的洞窟里了。 正因为它逃跑的效果格外出众所以许多时候我几乎都忘记了这个技能的另外一项特别的属性: 它能使闪现之后的第一次攻击百分之百出现暴击…… 禁锢之环虽然能困住我移动的脚步但对“英勇闪现”的魔法效果却无能为力。在一生执着于梦的最后一击落下之前我忽然从他面前消失然后出现在他右后方十步左右的地方。 圣骑士会长并没有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而惊讶太久在他看来无论我的这个技能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也绝对难逃失败的下场——一个生命垂危的战武士拖这一个禁锢光环能逃到那里去最多只会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他其实真的应该小心一些的。 一脱出战斗我并没有忙着去喝那些救命的生命药剂——它们的见效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到一瓶药剂发挥作用恐怕我早就被拍成一个人肉派了——我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转而取出一柄形状粗豪的车轮大斧。 在一生执着于梦迫不及待地向我冲来的时候我大喝一生将这把比我的腰都宽上几分的巨大战斧扔了出去。 倾力一掷! 一声执着于梦完全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有一个威力如此强悍的远程攻击技能根本没有准备。等他惨叫着想要躲开的时候战斧已经不负所托地迎头砍在了圣骑士的脑门上。 当然是一记暴击! 在最开始的生活我的确仅仅是把“英勇闪现”当作一个纯粹的逃跑技能来使用的但是随着战斗的经历逐渐增加我越来越感到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在许多生死搏斗的紧要关头一次暴击说产生的杀伤力绝对有着扭转整个局势的作用倘若使用得当完全有可能反败为胜。 于是我开始试着思考:如何在保存自己、远离敌人的时候仍然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这一次暴击加成的作用 尽可能地给对手制造杀伤? 好在我的远程攻击手段并不多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 倾力一掷!当然是倾力一掷! 这原本就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技能在使用时会以牺牲武器本身为代价产生暴发性的破坏力。而暴击属性又将这可怕的破坏力成倍地增强甚至已经提高到了令我自己都感到惊惧的地步。在一次用生命力强韧的雪山怪兽做实验时我甚至曾经打出了一击八百多点生命的最高纪录这甚至能够一招秒杀掉与我级别相当的普通野生怪兽。 “噗!”可怕的声音传来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成熟的西瓜被剖开时突然间红水四溅的景象。 正如我希望的那样两百多点生命顷刻间化为乌有。原本还占尽优势的圣骑士会长阁下此时已经一个脑袋两个瓢半半拉拉地爬在地上彻底没有活气了。 直到这时我才有时间查阅自己到底还剩下几点生命。 查看的结果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1点只剩下了1点。 这场决斗胜得凶险到了极点:哪怕刚才一生执着于梦的那一锤再加上一根稻草那么重的力量恐怕我也早已经先走一步再不会有之后那惊天一掷的巨大逆转了…… 这场诡异的逆转大战让惩戒之锤骑士团的观众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他们就回过了神来发现倒地身死的居然是自己的会长。巨大的集体主义荣誉感让这些公会成员们怒不可遏他们纷纷亮出了各色兵器看上去是打算给自己的会长报仇了。 佛笑他们站在我身后早就被这场预料之外的胜利吓得面如土色。我呆呆地站在哪里心里也是又悔又怕、懊恼不已: 坏了坏了本来不是说过一定要输的嘛?怎么一时冲动居然赢了?早知道刚才跑什么跑伸着脖子让人家再砸一锤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你逞什么能啊?这下可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就在我面对几十双气势汹汹的目光汗流满面、心里慌成一团乱麻的时候忽然我的左腿感到一阵瘙痒。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一只生命值已经见了底的“厚皮野猪幼仔”正靠在我的左腿上歪着脑袋、张大了嘴巴露出两根小拇指粗细的白色獠牙来嘴唇边还滴着两道晶莹可爱的口水。见我低头看它这头小野猪也瞥着眼睛瞄了我一眼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傻很天真。 看归看这头小野猪的嘴巴可没闲着找准了地方之后一口咬了下去。 左腿微微一疼…… 咦天怎么突然黑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外面的世界 第九十五章 外面的世界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的这次死亡只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意外…… 可比死亡更让我个人感到遗憾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个意外…… 众所周之的是所有的野生动物对于潜在的危险都有着及其敏锐的感知力这种感知力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尤其明显。要知道没有任何一只在野外生活的野兽会主动攻击超过自己十级以上的冒险者更不用说这个差距会高达四十六级。 我可以非常不情愿地给你举一个非常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说一只三级的厚皮野猪幼崽面对着一个四十九级的战武士。 我恨死了这个活生生的鲜明例证! 如果我当时没有一脚把它踢开的话它是绝不会来攻击我的;或者我那一教踢得再重些、甚至一剑把它捅死它也就不会有命再来向我反击了;倘若一生执着于梦最后的那一锤能够再留一分的力气哪怕让我剩下两点生命都好小野猪攻击我时硬性扣除的一点生命值也不至于会要了我的命;再不然如果它的攻击能再晚上一两秒钟让我残存的生命能够自动恢复稍许它的攻击力也就再也追不上我的生命力自然恢复的速度了。 除了这些原本还有很多的意外有可能发生:我闪避掉了它的攻击、它的攻击失准、或者我的铠甲干脆完全抵抗住了它那威力微弱到了极点的袭击……以我和这头小胖猪之间的等级差别这里的每一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然而它们一样也没有发生。 于是我在生命垂危时没有被凶残的野兽杀死在千军万马之中没有被如潮涌来的帝国士兵杀死在搏命决斗时没有被令人敬畏的对手杀死却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被一头蠢笨的小野猪一口咬死了。 这可真是一种毫无名誉可言的死法啊…… 不过我的死亡并非完全地一无是处。原本我们的对手们已经开始杀气腾腾地摩拳擦掌看上去是不把我们几个拆成碎骨绝不肯善罢甘休了。但是我的意外身死立刻令他们陷入了巨大的愕然之中。当我在长弓射日的帮助下重新复活起来的时候对方的阵营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受到我这前所未有愚蠢死法的强烈刺激惩戒之锤骑士团的会员们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继续保持同仇敌忾的激愤心情了。巨大的心理反差让他们一时间很难准确地表现清楚自己的情绪于是许多类似这样的哄闹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砍死那家伙……哈哈哈哈……会长被他杀了……太他妈的搞笑了……为会长报仇啊……不行了谁来扶我一把……” 这种断断续续的复仇口号显然不会起到任何鼓舞士气的作用反而让他们笑得更加剧烈。作为一个机智敏锐的战武士我完全能够感觉到环绕在我周围的杀气正随着笑声在迅速地消退中…… 嗨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一个战武士被一头野猪幼崽咬死了我们就不能说他机智敏锐了吗? 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脸皮不够厚没法抵抗住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技能就好了。这些伤人自尊心的哄笑声甚至比投枪和匕首还要锐利直刺进我受伤的心里。最让我恼火的是这些伤人的投枪和匕首有不少还来自于我的背后: “弦歌雅意你要真想嘲笑就大声嘲笑我吧可也用不着像这样满地打滚吧!”我满腔冤火无处宣泄只能冲着躺在地上抽搐的精灵神射手大吼道。 “我也不想打滚的……啊哈哈哈……嗝……”弦歌雅意声音凄惨可还是忍不住地惨叫地大笑着将自己痛苦与欢愉的情绪同时调到了极点中间还忍不住发出接连的打嗝声声音惨不忍闻: “……我的肚子抽筋了……啊哈哈哈……哎哟……嗝……”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觉得还不如乖乖地让圣骑士会长一锤子砸扁的好。 没过多久一生执着于梦也被救活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手下们欢声雷动、掌声如潮的样子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莫名其妙满脸疑惑地向身边的人问道:“我不是死了吗?到底是谁赢了啊?” 等他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懊恼地捶胸顿足哀叹着自己死得太早没能赶得上亲眼目睹这一幕千载难逢的人间奇迹。 他的脑袋显然还没有从死而复生的懵懂中恢复过来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他不是在那个时候刚巧死掉了后面这件该死的倒霉事儿又怎么会发生呢? 就这样这次决斗以为一个十分诡异的结局宣告终了:战胜的一方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没有显露出半分胜利者的自豪来;反而战败的一方喜笑颜开冲着这场决斗唯一的胜利者指指点点大加嘲讽倒好象是他们赢了似的。 虽说事情并没有像我们事先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但结局却和我们所期盼的相差不远。在我和一生执着于梦的共同努力下——当然更多地是在我个人的努力下——我们与惩戒之锤骑士团和平地解决了这次争端。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不管他强忍笑意的扭曲表情让我感觉多么不自在令人庆幸的是一生执着于梦果真毫无保留地遵守了他的诺言“……这件……嗯……宝甲……就还给你们吧。” 在他的要求下和稀泥极不情愿地献出了那件“坚韧”的上装。他并没有把他交易到武僧我是你爸爸的手中而是气咻咻地把铠甲直接扔到了武僧面前的地面上藉此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愤恨和不满。 我是你爸爸顿时喜不自胜还没等和稀泥转过身去就迫不及待地趴在地上把这件铠甲抓了起来万分宝贝地塞进到自己的背囊之中…… 天空真蓝啊远山好绿啊树木好葱翠啊……至于大胡子武僧那极度没有出息的猥琐表现我完全没有看见啊没有看见…… 横眼扫去我发现我的同伴们也都很有默契地翻着白眼直往天上看生怕让别人错以为自己和那个拿着破烂当宝贝的菜鸟很熟。 “佛笑老大这件宝甲拿回来了真是多亏了你呀……”我是你爸爸显然没有发觉四周凝重的气氛满面欢颜地挥着手臂冲着佛笑大喊。 佛笑面色铁青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双手握在自己刀剑的握柄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非常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一生执着于梦识趣地走了同时带走了他的公会人马。他很友好地和我们告了别告诉我们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找他帮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刚刚和我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并且最终两败俱伤的样子。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话只能当作可有可无的客套随便听听但是对于这个如阳光般热情的大陆第一公会会长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指望得上的承诺。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遇到麻烦他的名字肯定会在我发送求助信息的名单之内。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家了。”佛笑急着想要离开这个位面他的理由让人很费解“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还以为我今天补课呢……”说着白衣剑客一阵窃笑仿佛很得意的样子。 “老大原来你还是个学生啊?逃学可是不对的哟。”我是你爸爸摇了摇头显然对佛笑的做法持否定态度。 “本来是应该补课的可是老师今天正好有事。反正那么早回家也没别的事干好不容易放个暑假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佛笑眉毛一挑不服气地争辩道。 “也对也对劳逸结合嘛。想起来也真是羡慕你们啊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游戏……”大胡子武僧对佛笑的话表示了部分支持然后满脸憧憬地回忆起来。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海鲜呢……”佛笑适时地打断了跟班的忆苦思甜再次提醒道“……我可是要带女朋友去的哟。” “老大你放心燕翅楼三楼龙王厅明天晚上六点半死约会我们不见不散!”我是你爸爸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就这样这一仆一主定下了在另外一个时空位面的约会而后向我们挥手作别一道离开了法尔维大陆。 长弓射日约了其他的朋友一起去“k歌”雁阵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美容”而我们的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垂头丧气地抱怨着自己下午要去“加班”。我已经习惯了我的朋友们因为这些千奇百怪的陌生原因而暂时地离去我知道在那遥远的星辰之外在那我所不能知晓的无数位面之中一定还有着另外许多种和法尔维大陆完全不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全部而对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来说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一切注定只会是他们生命中非常微小的一个组成部分。 有时候我不禁会猜想:他们所经历过的其他位面的生活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在面对恶行的时候勇敢地挺身而出义不容辞地去制止和惩戒那些为恶的匪徒? 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彼此真诚相待面对艰难险阻也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后背留给自己的朋友虽死不疑? 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每个人都用努力的拼搏战斗来决定自己的等级公允地得到酬劳和荣誉? 他们又会不会像我们一样每个人都愿意伸手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即便报酬再微薄也不会介意至少愿意帮助他人的的灵魂会得到补偿而且一旦接受了他们的委托就会排除万难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会忠诚地完成自己的责任? 我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我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应当都会是这样的生命。以我所能看到、听到和想象得到的所有情景来参考一切似乎原本就应该都是如此的。我想象不出倘若不是这样那么那些位面世界会变成多么可怕而混乱的样子 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世界会因为怯懦而纵容恶行;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世界会背信弃义、抛却友情;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世界会使人不劳而获让级别与技能底下的人居于高位、受人尊敬;我也同样想象不出人们会抛却了灵魂的得益而仅仅将金钱的酬劳当作是善行的回报。 如果一切都如我想象那样的话即便是那些位面世界也像这里一样正发生着战争与杀戮也像这里一样随时会遇到生命之忧也像这里一样贫瘠和落后我觉得那也不会是些太糟糕的地方。 真想看一眼啊那外面的世界。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很快我就转念一笑自嘲起自己贪婪的妄想来: 就连这一个世界我的足迹也仅仅踏过了非常狭小的一片领域我又何必去奢求更加广大的天地呢? 无论这无数的位面世界一共有多么辽阔对于我来说它只有我双眼看到过的那么大一块地方而已吧此外的一切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一场决斗之后我又度过了两天难得的平静时光。虽然我的生活十分忙碌四处奔波接收着来自不同雇主的简单任务帮助他们达成自己的心愿。在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踊跃地参加别人组织的秘窟冒险也不曾积极投身到抵抗帝国入侵的伟大战争中去。我只是在单纯地生活着想要暂时远离那些危险的厮杀让自己的心神得到一点儿祥和的慰藉。 好在法尔维大陆是一个忙碌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都能找到自己可以去做的事情、去完成的任务并非只有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搏杀才是唯一的生活。 不过这世上正发生着的许多事情都让你无暇停住脚步难得有一刻的安宁。即便你希望稍事休息无所事事刻意不去完成那艰难而危险的任务也总会有人主动地找到你请求你的帮助。 就好比说现在我刚把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猫咪交还到一个侏儒白发老太太的手里就立刻收到了一条魔法信息。这条信息是牛百万发给我的他此刻正在东方的希特维尼亚低地看起来正遇到了一些麻烦。 虽说我喜欢这一段短暂而宁静的安详生活但我还是不会坐视朋友遇到麻烦也不伸手帮忙。而且说这一段时间我休息的也确实已经够久的了。 合上牛百万的消息我取出地图找准了希特维尼亚高地的方位一路探索过去……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牛百万是个好同志 第九十六章 牛百万是个好同志 希特维尼亚低地位于法尔维大陆的西南部是一片以沼泽和雨林地带为主的危险地区。之所以我说这里“危险”并不仅仅因为这里生长着许多诸如铁吻鳄鱼和狂毒杀人蜂之类的凶猛野兽也不完全因为这里散居着不少叉齿鱼人或是短尾蜥蜴人之类凶残的亚智慧种族土著而是因为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了大陆联盟和末世帝国之间战争的前沿阵地。 此时末世君王最忠实和最残酷的走狗、抗拒死亡的邪灵之主、腐朽者的主人、灵魂大巫妖麦肯斯卡尔正统帅着他的腐朽者大军在这里与法尔维大陆联盟军西南军统帅、德兰麦亚王国公爵:西索斯多兰封文森特上将所率领的大陆联军对峙着。双方虽然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正面交战但在貌似平静的暗流之下却掩盖不住战争袭来的紧张气氛。 无数渴望着财富、荣誉与力量的冒险者们——大陆联盟的和末世帝国的——如潮水般涌入这一地区期待着在这里彰显自己的勇武、建立自己的功业、或者也许仅仅是满足自己暴虐的杀戮欲望。这些强大狡猾而又不受约束的非职业军人的到来使片闷热潮湿的鬼地方愈发成为了一个危险地带。每天这里都会发生上百起小规模摩擦和武装冲突相互之间的窥伺、挑衅、谩骂乃至谋杀更是一刻也不曾停止过。 像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前沿地带显然不是提着野餐篮子来郊游的好地方。大陆联盟当局给渴望杀敌的热血好汉们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建议:珍惜生命、热爱生活五十级以下的菜鸟请别来送死。 这么个极度危险的地区当然并不适合牛百万这么一个只有四十八级的圣骑士孤身游荡。之所以他会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以不恰当的级别出现在这个不恰当的地点完全是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愚蠢原因: 这个路痴又迷路了! 我得说这真的很难责怪他:对于一头小脑萎缩到了拿着地图都会在在一间只有两层六个房间的破旧旅馆里迷失方向、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从二楼的窗口一头栽下去的蠢牛来说你能凭什么指望着他能在到处密林四布、终日不见天光的雨林中找到离开的方向呢? 当我一路劈荆斩棘终于抵达希特维尼亚低地的时候我的灵魂之力终于积攒到了冲破四十九级极限的程度一举达到了五十级。那件能够提供更高防御力的“稻草人的锁子甲”终于派上了用场我觉得这简直太及时了。 牛百万身处的是一个名叫“碎石前哨站”的地方。这里由人类士兵和半兽人战士共同把守双方各有二十个人左右。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前哨站的指挥官居然是个名叫“洪多斯酋长”的半兽人。 要知道我可是个公允而正直的人没有丝毫的种族歧视和偏见。我深信在至高神光辉的照耀之下世间的一切智慧种族都是平等的。我甚至还有几个谈得来的半兽人朋友这完全足以证明我对各个智慧种族的生命都能抱着平等友善的态度来交往。 但是你必须得成人交朋友是一回事服从这样的一个领导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所有非人类的智慧种族中我不介意服从精灵咏者的命令因为他们沉稳高尚而又不乏睿智;同样我也不介意服从一个矮人国王的命令因为他们大都年长而富有经验并且都顽强得像块岩石;我甚至可以勉强服从一位高阶的地底侏儒或是一个牛头人将军至少侏儒都是以缜密而谨慎的思考闻名于世而牛头人从来也不乏身先士卒的勇气。 可……你怎么能让我服从一个半兽人?这些肮脏的、丑陋的、愚蠢的、粗鲁的绿皮鬼?他们……怎么能领导人类去战斗?这不是开玩笑么? 我敢指着那面飘扬在前哨站上的白头鹰和蓝白星条战旗起誓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种族歧视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半兽人没有能力领导人类仅此而已。这是个很客观的结论不是么?什么?你问我凭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嗨他们可是绿皮鬼?这还不够吗? 前哨站并不是很大里面的人也不多。我一走进大门就看见了牛百万的身影他此时正跪坐在洪多斯酋长的身边摇晃着那一对大牛角望眼欲穿地直盯着门口。看到我的出现他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力地冲我挥了挥手。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半天可真急死我了……”他雀跃地喊叫着。 “又遇到什么麻烦要我帮忙的?”我一点儿也没客套一针见血地说道。 “看你说的……”牛百万被我问得有点儿发窘“……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出息一找你就是求你帮忙?” 我不回答只拿白眼静静地翻他。 “咱们……好久不见了……我像找你聊聊……还不行吗……”牛百万死皮赖脸地硬撑着说话却已经吞吞吐吐毫不响亮。 我撇了撇嘴侧着脑袋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他身上残破的铠甲和装备。 “好吧好吧……”终于牛百万在我的视线攻势之下陷落了。他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摇着脑袋说道“……这儿有个任务是我在这个前哨站的最后一个任务了。我做了三遍一个人是在是完成不了了这才想起来找别人帮忙……” “哦什么任务啊?”我好奇地催问道“现在就去接了吧我帮你一起完成。” “先不着急……”牛百万把我按在原地谨慎地说道:“……这是个护送任务难度实在是太高就算是咱们两个人恐怕也很难完成。我还另外又找了几个人来帮忙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在这个世界里恐怕再没有谁会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对于牛百万谨慎小心的提议我虽然并不非常认为有这个必要但还是持着完全赞同的态度。 “这附近的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跟帝国的人交过手?”闲着没事我坐在一级石阶上随口向牛百万问道顺便用眼睛比量了以下他的脑袋。 见鬼就算他只是坐在地上脑袋也还是比我高出一截来如此魁梧的身材让我实在是很有挫败感啊…… 牛百万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好像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昨天刚从银盾城堡跑到这儿来的时候一路上就帝国的那群家伙杀了差不多有十次有几次还遇到了十多个人的大混战要不是有无敌保护恐怕死的还要多……” 牛百万的讲述让我心中有些后怕又不由得暗自庆幸。大概是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吧我来这儿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敌人——就连大陆联盟的自己人也没见过几个。这让我的行程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一点儿阻碍。 “不过……”牛百万话锋一转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在这儿虽然被杀的次数很多但是杀人的机会也不少。昨天在路上我就遇见了一个巨魔驯兽师带着只猎鹰才刚刚三十五级名字还特嚣张叫什么‘就是比你高’。我冲上去二话不说轮起大石柱就是一通狂扁三两下就把他敲死了。不但敲死了我还蹲在边上守他的尸只要他一复活我就冲上去一顿猛砸。前前后后把这个菜鸟杀了七八回最后终于把他杀下线了心情那叫一个爽啊。下次要是再遇到那个傻x菜鸟非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哈哈哈哈……” 还没等牛百万把他欺凌弱小的光辉战绩讲完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口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地仿佛是在寻觅着什么人似的。我猜他大概也是牛百万找来的帮手吧。 “嗨小曲儿在这儿呐!快过来!”牛百万挥着手臂大声招呼着。他小山般高大的身形和墓碑般更为高大的名字很容易就能把他从茫茫人海中凸现出来侏儒吟游诗人没费什么力气就看见了我们然后立刻捣腾着两条小断腿快步走到我们跟前。 降b小调夜曲的到来让牛百万十分高兴。他俯下腰去热情地拍了拍吟游诗人的后脑勺——我猜他原本是想拍打肩膀的可巨大的高度差增加了这个动作的难度——然后兴致勃勃地想要对他炫耀道: “小曲儿你终于来了我们正在聊pk的事儿呢。你不知道昨天下午我遇到一个菜鸟……” “别的事儿等会儿再说……”牛百万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巧舌的吟游诗人拦腰截断了“……你们刚才看新闻了没有?央视有明巨人的专访原来他也在玩这个游戏。” “明巨人?”这个陌生的名字对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来说似乎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牛百万一听见这个名字立刻精神大振“就是去美国打nba的那个?选秀状元?我的偶像啊!” nba是什么?美国在哪里?这个名叫“明巨人”的涉空者又是什么著名人物?听起来这大概应该是另外一个位面世界的事情了吧。我收敛起好奇心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没多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吟游诗人两眼发光满面崇拜的神色“他的比赛我可是一场都没落中国篮球的骄傲啊可惜……”夜曲面色一黯“……他是帝国的人……” 我还以为是个多么令人崇拜的民族英雄原来还是个敌人。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我的侏儒朋友坚定信念摆正政治立场。 “帝国的人?”牛百万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失望“哪个种族?什么职业的?” “专访里说他自己的个子本身就高所以就选了巨魔这个身高最高的种族和他本人的形象很配。他的号还不少游荡者、战士什么的都玩过。最可气的是明巨人有个游侠的小号昨天下午刚刚转职成驯兽师跑到希特维尼亚低地来抓猎鹰宠物。结果有个快要五十级了的牛头人跑出来把他给杀了。杀一次也就算了这个烂人居然连守尸体屠新人这种超没品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连着杀了七八回最后把明巨人直接杀下线训练去了……” 咦?巨魔驯兽师?牛头人?猎鹰?守尸体?杀下线……这些事情怎么听起来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我悄悄地撇了牛百万一眼发现他似乎在冒冷汗的样子。 真奇怪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那他的账号叫什么啊?咱们能不能遇见?”牛百万表情紧张地问道。 “你傻啊人家可是要保护隐私的怎么能说出来?”降b小调夜曲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牛百万嘴里说着“可惜”可看起来好像在庆幸着什么似的。 “不过……”夜曲眼珠一转故作神秘地悄声说道“……明巨人以前体校的同学爆料说他玩网游老喜欢起‘就是比你’怎么样怎么样的名字。什么‘就是比你强’、‘就是比你帅’、‘就是比你高’之类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会吧……”牛百万被侏儒游侠的话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刚一喊出口他立刻感到了这样做的潜在危险马上又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我是说这样的网名到处都有随便一抓就一大把谁知道到底是那一个啊……” 紧接着牛头人圣骑士又迅速地转移话题狠声说道:“……居然连明巨人的小号都敢杀这么烂的人真他妈的太垃圾了!” “用垃圾来形容他都是在侮辱垃圾!”即便是这样夜曲还嫌骂得不够过瘾“刚才我在论坛上看到这个没品的家伙已经引起了公愤大家都正找他算账呢。知道消息的玩家们已经约好了谁要是找到这个家伙就把他的账号公布到论坛上去让他成为过街老鼠见一回杀一回一直杀到他删号为止!” 有这个必要么?不就是杀了个敌人嘛。这明明是件功劳怎么会惹来那么大的麻烦?那个什么“明巨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就连敌国的人都想替他报仇雪恨。 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此时牛百万的一张牛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鼻子眉毛各个器官都难过地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嘴里正含着一大泡“精炼黄连苦碱浓汁”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样子还不得不随声附和道: “教训这种没品的人就得这么干才行!简直是给我们牛头人丢脸!要是让我逮着他我不守他一百次尸体我跟他姓!” 看到牛百万如此激动夜曲也恶狠狠地说道:“这个没种的家伙杀明巨人的小号居然还守菜鸟的尸要是让我碰上他一刀就把他变成阉牛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啊哈哈哈哈……” 说完侏儒吟游诗人哈哈大笑仿佛是在为自己居然能想出这么一种绝妙的惩戒方法而得意还豪爽地拍了拍牛百万的小腿肚子。没想到牛百万小腿一软被他拍了个趔趄。 “……好主意……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牛百万神色尴尬地苦笑起来迎着头皮迎合道。我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两条大腿的根部下意识地紧紧夹着。 “哦对了……”这时候夜曲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其实牛百万昨天遇到了一个菜鸟和你说的情况……”我刚想说“有点儿相似”牛百万就恨不能掐死我地捏着我的脖子把我扔在身后赶紧补充道: “……和你说的情况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从背后看牛百万的脖子里也续满了涔涔的汗水。 “我只是看见了一个菜鸟三十级刚出头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结果引了一大堆的怪死了好几回实在是太惨了啊太惨了。后来我实在不忍心就帮他把怪清完然后护送着他离开了……”说到这里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朋友一脸的悲天悯人。 “咦牛百万这件事情你刚才怎么没告诉我?”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要告诉他屠杀帝国走狗的勇行呢。 “我这不是刚要说嘛!”奇怪的是牛百万怎么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呢? 降b小调夜曲也深受感动立刻垫着脚尖深表钦佩地握了握牛百万的手: “牛百万是个好同志啊……”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生化危机 第九十七章 生化危机 对于这一个任务牛百万表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得多。除了我和降b小调夜曲之外他还邀请了其他人来帮忙——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对于精灵族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到来我们谁也没有感到意外。据可靠小道消息透露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牛百万和仙女下凡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时常结伴同游、携手冒险相处的非常融洽。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一个既有远程魔法杀伤能力、变身后又具备不错的近身肉搏能力、而且还会使用许多自然系恢复法术的多面手能够加入我们的小队对于这次冒险之旅只有好处。 但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出现就让我感到有些费解了。像这样一个严重受到“卡”这种诅咒的影响速度缓慢、反应迟钝的绿皮家伙无论级别升到多高来到这里也只是一个被人追砍的肉靶——而且还是个毫无挑战性可言的固定肉靶。 不过很快半兽人术士的表现就打消了我的疑虑。他的行动出人意料地敏捷而自然完全没有之前遇到他时迟滞拖延的迹象。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行动看起来仍然有些怪异比如说:在走到路口之前就提前转身想要拐弯差点一头栽到墙上去;又或者是走到距离我们还有五六步的时候就远远地站住了脚用我们很难听见的声音说一句“让你们久等了”直到片刻之后才忽然醒悟过来的样子一直向前重新走到我们身边。 “你站在那边干什么呢?大老远就鬼鬼祟祟的。”降b小调夜曲好奇地问他。 “用网通线路被卡惯了老觉得在延时干什么都要打个提前量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丁丁小戈面带羞赧却是一口气也不换地急促说道——这和以前他每次开口说话都慢吞吞的像是在唱摇篮曲的情形完全不同。我猜这也是因为他长时间受到什么“网络延时”的影响而落下的后遗症。 “怎么今天不卡了?”对于半兽人术士的反常表现牛百万也很有兴趣。 “现在放假了我可以在网吧上网……”丁丁小戈已经飞快地说道。 人员凑齐牛百万就开始向我们介绍这个让他苦恼了一天的任务。 这是一个连环任务:首先守护在前哨站打门口的人类军官古铁雷斯少校会告诉我们他们收到消息有一个末世帝国的信使正带着密信从翁伯利安山谷赶来要送到大巫妖麦肯斯卡尔的手中。少校相信这封密信中记录了末世帝国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关系到前线的战争局势。他恳请我们无论如何也要阻拦住这个信使绝不能让他把密信送到大巫妖的手中。 然后牛百万带着我们来到一条丛林小道的三岔路口埋伏起来几分钟以后一个只有四十五级的吸血鬼信使果然急匆匆地经过被我们堵了个正着。对付这样一个小喽啰我们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十足的把握把他击倒更何况是以五敌一。这个信使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我们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然后我们从他的尸体上发现了那封密信。 当古铁雷斯少校看见这封密信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原来这封信上不但记述了末世帝国军近期的兵力调动而且还透露出一个令人惊恐的巨大秘密:末世帝国军正在研制一种名为“生命腐蚀者”的新型毒素这种可怕的毒素会通过伤口感染并且使被感染的生物在短时间内丧失生命蜕变成凶残嗜血的亡灵并且攻击他们所能遇到的所有生物。而研制这种毒素的基地就在希特维尼亚低地的附近。 我们都知道一个亡灵的产生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死者必须留下一具保存良好的完整尸体——起码骨头要完整(所以说老鼠和许多食腐动物是亡灵族的死敌这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二、他的灵魂受到无法救赎的深重诅咒;三、他对生命有着巨大的怨恨和愤怒、并有强烈的报复欲望。 而且即便以上三个条件全都满足这些死者也只有不到一半的机会从永恒的长眠中苏醒成为一个逃脱死亡的腐朽者。 直到大巫妖麦肯斯卡尔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个局面。这个精通灵魂学的大巫妖或许不是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巫妖但肯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亡灵法师。他彻底打破了亡灵诞生的自然规律依靠他强大魔力使普通的尸体也有可能变化成腐朽者并且使复苏的腐朽者更智慧也更忠诚。他几乎是以自己一人之力一手打造起了曾经席卷法尔维大陆的腐朽者大军成为末世君王达伦第尔麾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而这种毒素甚至比大巫妖的法力还要厉害。它不但毒性强烈而且能够多次传染。倘若一个健康人在被感染的攻击下受了伤——哪怕只是擦破油皮那么小的一点伤口——也有可能会被这种毒素感染然后迟早都会蜕变成大巫妖的帮凶。或许这样产生的腐朽者的灵魂更为残缺无法具有很高的智慧但是对活人血肉的贪恋会使他们成为最疯狂的杀手 你完全可以想象倘若在一座城市中哪怕只有一个人感染了这种毒素就有可能一传十、十传百。或许只在一夜之间你的父母、妻子、儿女都会变成吃人的食尸鬼将你在睡梦中大卸八块用你的血肉去填补他们永远填不满的肠胃;又或许是你被感染了然后你会盛情地邀请那些同你一样的陌生路人共同分食你至亲骨肉的肝脏和脑髓——而这个时候你甚至不会感受到悲哀因为你只是一具尸体一个丧失了所有灵魂、只知道饥饿和贪婪的腐朽者。 对此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幸亏我们及时地拦截下了这封密信、得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幸亏这种毒素还在研制之中我们还来能够去阻止;幸亏一切都还不算太迟世界还没有变成那种无可救药的人间炼狱;幸亏…… 无论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我此时的庆幸之情都绝不会嫌过分。这简直是至高神赐予整个大陆人民的一次重生使我们有机会幸免于这场灭顶之灾。 “最近在附近游荡的腐朽者突然增多了而且他们的行动也很诡异我猜这和这件事有关。给我带几只新鲜的腐朽者的心脏回来大陆的勇士我们要尽快研究出对策来。”沉思了片刻古铁雷斯少校再次给我们发布了任务。 正如少校所说的那样在前哨站的附近聚集着不少的“嗜血僵尸”。看得出他们刚变成腐朽者没有多久身上挂着的一块块没有烂完的、长着尸斑的腐肉和从脚底下不停流淌着的黄色脓水表明了他们还很“新鲜”并不是复苏了很久的“资深”亡灵。 和以前我们遇到的亡灵战士相比这些家伙的行动更为缓慢通常只有半边身体能够用得上力而另外半边都只能被拖着走动作僵硬、反应迟钝仿佛一个个在生前都是半身不遂的残疾病患。 不过这些僵尸虽然行动迟缓但他们的力量却远远超出了普通的亡灵虽然只是赤手空拳但他们哪怕随便一挥巴掌也会给你带来上百点的伤害防御力也高得惊人。而且他们因为完全丧失了意识所以更加凶悍蛮横对于你的攻击完全置之不理更不在乎刀剑砍在自己身上的伤痛。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一种丧心病狂的杀戮欲望完全充满了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要把眼前的一切活物撕成碎片除了这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特殊的僵尸浑身不停地散发着一层绿莹莹的毒雾。只要你一靠近这团毒雾生命力就会不停地流失。 而当他们彻底归于死亡之后腐朽的尸身还会受到魔法的控制突然爆炸开来使附近的生灵受到剧烈的炸裂攻击并且被更强烈的毒素侵蚀在短时间内损失大量生命。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令人作呕的烂肉块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许多次我们原本已经将敌人击倒却在毫无防范中被他们的尸爆炸成重伤。但是很快我们就吸取了足够的教训。每当我们击倒一个僵尸之后就会立刻跑到安全的距离之外等到他的尸体爆炸结束、毒雾消散之后再回来摘取他的心脏。 当“尸爆”这个威力最为强劲的技能失去效用之后这些行动迟缓而又没有脑子的活死人就再也无法对我们产生威胁了。天刚过午的时候我们就将足够数量的僵尸心脏交到了古铁雷斯少校的手中。 少校并没有收留这些心脏而是让我们把它们交给驻守在前哨站的随军药剂师瓦格纳先生进行研究。牛百万轻车熟路地带领我们在前哨站北侧的一间帐篷里找到了瓦格纳先生这是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他的鼻梁很高枯黄的头发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当我们说明来意、并将心脏标本摆到他桌面上之后这个原本精神倦怠的中年男子立刻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一扫疲惫的神色眼露寒光、精神振奋。 “你们说的是真的?”他站起身来双手捧起放一颗心脏冲着帐篷外的阳光仔细地查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颗心脏在药剂师的手中似乎还在不停地搏动着一股一股地将心腔中残余的血水和腐烂的汁液挤出来。 “啊……”仙女下凡脸着地轻叫了一声右手紧紧抓着牛百万的胳膊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胳肢窝里左手还拼命地捂着脸声音发颤地说:“……牛哥哥这个人好变态真可怕啊……” 让我有些不解的是虽然她已经把脸都无上了可两只眼睛为什么又都从手指缝里露了出来还瞪得那么大好像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似的? “不……要怕这个任务我接过上次来的时候他就这样我已经……习惯了。”牛百万的话说得豪气干云可他的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的身后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不住地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准备把他一把推出去自己逃命似的。 我觉得当一个人害怕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躲在别人身后是很正常的反应可我实在不觉一个牛头人躲在一个侏儒的身后会起到什么实际作用——呃……就算他撅着屁股也不行! 我很难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事实上在这一堆心脏中就有不少是我亲手从僵尸的身体里取出来的。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勇气像这个孱弱的药剂师一样如此饶有兴致地把这些腐臭的肉疙瘩拿在手中贴近面孔细细地把玩。在这个药剂师的眼中我并没有看见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反而甚至觉得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兴奋的狂热就好像正握在他手中的不是一块充满毒素的烂肉而是一尊精美的艺术品似的。药剂师这种病态的狂热目光居然会让我有些心寒不敢直视。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才华横溢的天才他们能够在各自的领域中取得绝高的成就远远超出了其他人甚至也超出了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 但是也正因为他们这卓绝的智慧已经达到了这世界的巅峰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思想和目光所以他们由自信而变成了狂妄在各自的领域中成为极端的偏执狂。他们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改变一切于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尊重和敬畏心以至于在歧途上越走越远最终给整个大陆带来了灾难。 伟大的天才们很少犯错但他们一旦犯错就是具有毁灭性的巨大错误再也无法挽回。 这一切都是瓦格纳先生的目光给我带来的感受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将这些心脏标本送到他的手中或许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瓦格纳先生没有给我反悔的时间他手脚麻利地从一枚心脏中切下来几乎透明的一个小薄片把它放进桌上的一件奇怪的仪器中接着又撒进稍许不知为何物的蓝色粉末合上盖子然后在仪器上方的魔法水晶中注入魔力开动了仪器。 仪器立刻发出轻微的震动不久一道妖异的蓝光从仪器中散射出来紧接着一道凄艳的红光又从蓝光中分离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道惨白的光束射出虽说只是道光线但我仅仅是看了它一眼就感到遍体生寒喉咙里泛出一道冰冷的凉气。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试验结束后瓦格纳先生从仪器中取出了这片心脏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一个水晶容器中再藏进一个箱子里“古铁雷斯少校猜得不错从这些标本中我分离出了一些特别的毒素……” “……我得说发明它们的人真的是天才这是亡灵魔法、血族魔法和灵魂魔法的完美结合体而且更美妙的是这种毒素本身就是活的。这些家伙不是动物更不是植物而更像是某种菌类。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西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有完成在生存期上还有一些瑕疵。但是我想我可以……嗯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先给你们制作一些抑制这种毒素的药剂我想你们会用的着的。” “好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少校等会儿你们就可以来拿这些抗毒药剂了。在此之前我得再研究一下……嗯我是说我要先休息一下了。”说着瓦格纳先生坐到了床沿上示意我们离开。 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称这种毒素是“最美的东西”这不由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他在说话时吞吞吐吐那不自然的神态也让我心中生出了一片疑云。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末世帝国正在不断完善着这种可怕的毒素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越快越好! 再一次地我们找到了古铁雷斯少校将瓦格纳先生的话转告给了他。少校面色凝重。他告诉我们在前哨站的西南方有一座名叫“碎石要塞”的城堡这里原本是联盟军的营垒后来被帝国侵略军占领了。有斥候报告说这座城堡中出现了许多异常情况他怀疑末世帝国制造毒素的基地就建在那座城堡里。 “不过一群残暴而狡猾的腐朽者正盘踞在通往城堡的唯一一条道路上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他们人多势众任何通过那里的行人都会被无情地斩杀。你们最好去向洪多斯酋长请求援助协助他打通这条道路。”少校对我们说道“记住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哦尽管我很不喜欢可看来我们不得不和那个当上了指挥官的绿皮怪打交道了——嗨丁丁小戈我这可不是在讽刺你——不管怎么说一个当上了人类指挥官的半兽人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你是说你们想要宰了那群四处闲逛的兔崽子?”听到我们的请求洪多斯酋长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盯着我们说话的声音大得像打雷“我们正打算这样做。要知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那群混蛋是我的明白吗?” “不过……”说到这里半兽人酋长话锋一转“……既然你们想要过去我也不介意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但是记住了那个领头的家伙你们谁也不许碰我要亲手宰了他!” 酋长的瞳孔中像是在燃烧着两团火。 “亲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丛林遭遇战 第九十八章 丛林遭遇战 幽暗的沼泽丛林四处都散发着一股霉烂的气味无数奇形怪状的树木扭曲地生长着仿佛一条条拼死挣扎的巨大手臂将自己的树冠努力托向高处在密林的最上方与自己的同类争夺着所剩无几的阳光。巨蟒一般遒劲的藤类植物深深地盘那些高大乔木的树干上那些藤条勒得如此之紧以至于让人只是看见就觉得窒息。无数的毒虫和猛兽潜伏在密林深处对每一个侵入自己地盘的外来者发起致命的攻击。在翻腾着腐烂气泡的泥浆表面每一步都有可能是个必死的陷阱那些淤积的泥塘犹如一张张贪婪的巨嘴急不可耐地吞噬着每一具掉入其中的躯体——就连骨头也不会吐出半根。 在这样险恶的密林中甚至任何一个或者走出去的活人都可以骄傲地宣称自己是个“幸存者”而我们却还在不住地向前跋涉艰难而又迟缓地向着两座山峰之间的一个谷口摸去。 这个山谷是通往碎石要塞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们此次冒险的第一个目标。古铁雷斯少校所说的那群截断道路的腐朽者就盘踞在这里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洪多斯酋长的要求先帮助他完成“荡平腐朽者据点”的任务。 任务的条件有两个:一杀死山谷里的兽骨骷髅首领“食尸者”福克;二保证洪多斯酋长不被腐朽者杀死。 在我看来这两个条件简直是自相矛盾的。 是的山谷里的这些兽骨骷髅确实不太好对付但凭借我们五个人的战斗能力想要把他们全部清除也并不是件太艰难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个绿皮酋长的存在我感觉这个任务的难度简直是被成倍地提高了。 “小心前面有八个骷髅……”降b小调夜曲挥了挥手适宜我们停下他指着最靠近我们的两个对丁丁小戈说道“……术士用暗影箭先把前面那两个引过来小心别引得太多我来给大家加攻击战武士准备上去顶圣骑士……” 很好的计划如果一切都按照侏儒吟游诗人所说的去做的话不出三分钟我们就完全可以把这八个腐朽者分散击破全部干掉。可是…… “呜这儿不属于你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一声粗豪的大喝彻底粉碎了夜曲的精妙计划接着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全身上下一共只穿着一条桶状布裙的半兽人酋长嗷嗷乱叫着把自己扔进了骷髅堆里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成功地使自己陷入了八名兽骨骷髅的重重包围之中。 在这严峻的形势下半兽人勇狠好战的血脉在洪多斯酋长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在兽骨骷髅的围攻中酋长阁下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一边大声呵骂着这些侵入了自己的故土、将自己的部落赶出家园的强盗一边展开了完全的反击用一种纯粹而狂野的方式彰显着自己的豪气和武勇。 他使出了一记…… 左直拳?! 看来我远远低估了半兽人这个种族粗犷野性的传统文化。在这些骷髅强盗们凶残的攻击之下洪多斯酋长既没有拿出可以依靠的武器也没有使用威力强劲的魔法只是抡圆了砂钵大的一双拳头异常骁勇地砸向面前的敌人制造出了令人惊愕的辉煌战果: “-2-3-3-4-2-5-2……” 长长一串鲜红的个位数字从那个饱受酋长“铁拳”的骷髅头上高高飘起他最多的一次减少了七点生命——这还是一次暴击的结果——这还真是让人欢欣鼓舞的战绩啊。 拜托洪多斯阁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四十八级的高阶萨满法师难道就不能像一个智慧生物那样有技巧地战斗吗? 不知这位绿皮肤的酋长阁下是不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抱怨我刚这么一想他就格外难得地使用了一下他的魔法技巧——他用“灵魂祝福”的法术给自己加了两百多点生命这恐怕也是他对魔法的唯一理解和应用技巧了——之后他就立刻又徒劳无益地将双拳挥向了他的敌人。 “这个混蛋在干什么?他以为他自己是谁?拳王泰森吗?”眼看着自己的计划泡了汤降b小调夜曲恶狠狠地望着洪多斯酋长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拳王泰森?是哪座神庙里的高级武僧吗? “拳王泰森要比他强多了……”丁丁小戈满脸的鄙夷“……他连咬耳朵都不会……” “现在知道这个任务我为什么要找你们帮忙了吧?”牛百万苦大仇深地说道“我都在这儿被他害死了三回了。” 抱怨归抱怨为了完成任务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洪多斯酋长在我们面前被一群兽骨骷髅乱刃分尸。 “圣骑士和德鲁伊什么都别管全力给酋长加生命!”降b小调夜曲大声指挥着“……术士先使用‘虚弱迷雾’降低骷髅的攻击力然后再召唤役使魔;战武士顶上去尽可能多引几个骷髅出来……” 分派好各自的任务侏儒吟游诗人拔出短剑抢上前去口中同时响起了一支苍凉寥落的战歌: “你是不是饿滴~慌呀~呀呼一呼嘿你要是饿滴慌……” 牛百万正要对洪多斯酋长释放治疗波魔法刚发出了几个音节就听到这支战歌立刻被呛得直咳嗽: “呃……咳咳小曲儿你就不能放一首正常点的战歌吗?” 丁丁小戈刚好放出一个“虚弱迷雾”听到牛百万的感慨立刻不屑地冲他翻了翻白眼: “你不觉得这已经是他最正常的战歌了吗……” 这是一支“活性之歌”它能够显著提升附近战友们生命、魔力、斗气等等这些各项属性的恢复速度。 我不知道这种乍一听起来颇能刺激人食欲的战歌为什么会起到这种奇妙的作用但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如果一个人食欲旺盛的话大概人体新陈代谢的速度也会加快吧。 对于我们来说在这个时候使用这样的战歌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的战斗刚刚开始无论是生命力、魔法值还是斗气值都没有什么损耗现在使用这种恢复性的战歌其实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但是这首战歌所要帮助的对象其实不是我们而是被围殴的洪多斯酋长。他愚蠢的冒失行为很快就让他付出了代价——八个兽骨骷髅的联手攻击并不是那么容易抵御的只在短短的片刻之间洪多斯酋长的生命值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仍然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着。在现在这种时候能让这个鲁莽的半兽人多恢复一点生命都是我们的巨大成功。 “虚弱迷雾”这个法术的作用也是如此:这个法术会让迷雾范围内的敌人攻击力大幅削弱这有效地延缓了洪多斯酋长生命削减的速度为我们赢得了救援的时间。 牛百万和仙女下凡并没有浪费掉这宝贵的时间他们争先恐后地将各种恢复法术扔到拳击流半兽人萨满的头上。神圣系魔法和自然系魔法纷至沓来把洪多斯酋长的一张老脸映衬得一半惨白一半惨绿。就在这两道凄艳光芒的交相辉映中洪多斯酋长的生命值终于开始触底反弹、扭亏为盈。 一只高大的兽骨骷髅挥起手中的战斧想要试图从背后偷袭奋战中的半兽人酋长。但他没有得手一柄闪着绿莹莹毒芒的长剑挡在了他的身前及时地招架住了他的攻击。紧跟着这柄长剑顺势灵活地跃动起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重重地扫过了他的肋骨。超过八十四点生命力从他那具仅余下骨头的躯体里飞出他愤怒地张大了嘴发出“咔哒、咔哒”声音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身体另一侧的那个左手持盾、右手举剑的战武士——我! 我没有兴趣和他纠缠转过脸又连着在三只骷髅的后背上每只都砍了一剑然后就远远地退开。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引不来这四只骷髅怪物——按照优先攻击伤害最大的敌人的原则我的砍杀显然会造成更加巨大的伤害。如果洪多斯酋长想要凭着两只拳头就把这几只骷髅挽留在身边恐怕还得再努好大一阵子的力才行。 四只被我袭击的兽骨骷髅立刻抛弃了原先的目标挥舞着战斧向我追来。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我的对手们。 和以前我们见过的那些骷髅型的怪物们相比这里的“兽骨骷髅”看上去有很大的差异。他们都是些五十级的左右的亡灵武士骨骼粗壮而坚硬脊背有些佝偻颅骨的前额略显扁平下颚却十分突出两颗特别粗壮的牙齿暴露在颚骨之外。他们都以缺了刃的沉重战斧为武器战斗的风格十分粗豪狂烈。 我知道同时与四只和自己等级相当的怪物作战一定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可这场战斗的危险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将盾牌护在心口勉强弹开了一柄袭向我左胸的战斧右手长剑横掠砍在了一只骷髅的大腿上。他裸露的腿骨又硬又滑长剑劈在上面竟然难以受力我感到从剑柄上传来一阵十分勉强的触觉而后看见那只骷髅怪物的生命力只遭受了六十几点的微弱损失。 和这些骷髅怪物战斗我的武器实在非常吃亏。长剑技能中有许多以穿刺为主的攻击手段可骷髅对于穿刺攻击几乎完全免疫;而我的“响尾蛇的劈风刃”最主要的附加属性是毒素伤害可这些腐朽者对于毒素的抗性偏偏又相当的高。 此时此刻我甚至分外想念自己很早以前的那把佩剑“红山撕裂者”它的级别虽然不高、各项属性也很低可能够造成撕裂伤害的锯齿形剑刃简直就是这些骷髅架子的天地。每当攻击得手那种用大锯伐木般的受力感总能给我带来爽快的触觉这是现在这柄佩剑绝对无法带给我的战斗快感。 正在我无声抱怨着自己武器的无力时一阵撕裂的剧痛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只觉得自己的皮肉就好像是被一双坚硬的手掌用力向外扒开似的甚至于强烈的痛觉正在从每一个汗毛孔不住地向外翻腾着。 “啊……”我忍不住低声痛叫了一声就地翻到了一旁一转脸就看见一只骷髅正伸长了脖子猖狂地冲我张开了大嘴摆出一副得意狂笑的模样。他手中的战斧早已锈迹斑斑可此时却正往下滴着血滴。 伤痛并没有冲昏我的头脑反而让我更加清醒了过来。我的任务并不是独自消灭这四只骷髅而是要努力牵制住他们让我的战友们尽快消灭其余的四只保证洪多斯酋长的安全。我坚持得越久他们的战斗就会越顺利也就会越快地赶过来援助我。 想通了这层道理我拼着当胸又挨了一记重斧大口灌下一大瓶“浓缩生命精华”打了个满嘴大蒜味的饱嗝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再次投入战团我变得更加谨慎保守将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了防守上用盾牌护住全身的要害并不急于主动出击。虽然那四只骷髅都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但他们也很难找到机会给我造成重创。这样一来我们的战斗陷入了僵持阶段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击倒敌人。 如果像这样发展下去局面会对我越来越有利。而且我随身携带了不少的高级生命药剂有了它们的帮助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完全有能力慢慢消磨死面前这四只凶悍的怪物。 但是战斗的危险正是潜伏在那些看似安全的时刻。在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搏杀之中任何一点小小的疏忽都会造成致命的错误。 在这个时候我就犯错了! 一个要命的错误! 就在战斗陷入僵局的时候笼罩在我们四周的那层魔法迷雾渐渐变得稀薄。随着这层魔雾的消散这些“兽骨骷髅”的战斧变得一记重似一记。每当我的盾牌抵挡住迎面砍来的战斧就好像接住了一枚当空掉落的陨石那巨大的冲击力将我震得手臂酸麻、连连后退。我对这些战斧重击的防御力越来越弱即便是在使用防守技能的时候生命值也总会数十甚至上百的减少。不知不觉这些骷髅怪物的强烈攻势打破了原先的平衡我单单依靠药水已经无法再弥补生命损失的速度。 “虚弱迷雾”是丁丁小戈的“虚弱迷雾”这个法术已经超过了使用时限无法在削减敌人的破坏力。 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倒向我面前这四只面目狰狞的白骨怪物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苦苦支撑。 就在我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一个上身赤裸、肌肉贲张的绿色身影忽然从斜刺里冲到我的身前一通狂野的组合拳落在一具骷髅的脑袋上打得他的下颚“哗啦啦”乱响简直就快要掉下来了似的。最后这个绿色的人影显然被战斗的狂热冲昏了头脑居然前额猛地向前一顶重重地撞在了那具骷髅光洁的脑壳上然后…… 一个“-15”的红色数字从他那颗长满毛发的绿色大脑壳上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而且他立刻进入了短暂的昏迷状态……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头锤”攻击别人的时候反而把自己撞晕了。事实证明就算是半兽人酋长洪多斯那颗不开窍的实心脑袋也绝不会比一颗光秃秃只剩下骨头了的骷髅脑壳更坚硬。 我的心里顿时一松——得救了! 我当然不是因为洪多斯酋长的出现而感到安全。以这个家伙每拳平均三点生命的杀伤力等他把这四只骷髅都杀死的时候恐怕我早就已经变成第五具骷髅怪物了。 但是他的出现却是一个信号:另外那四只兽骨骷髅已经被解决掉了否则他肯定不会舍近求远来挑战我身边的敌人。 他既然在这里那我的战友们还会远么? 果然一道温暖的治疗波照射在我疲惫的躯体上为我注入了崭新的生命活力。 一支古老雄浑的战歌响起激荡着我的胸怀让我的攻击力大幅提升:“小白菜啊……叶叶黄啊……” 一道绿色的魔法之光袭向我左侧的一只骷髅数根粗壮的藤条忽然从地底跃出地面紧紧地缠绕在那只骷髅的踝骨上让他无法再前行一步。紧接着一声野兽的咆哮震撼了丛林一只巨大的黑熊从我身后狂奔出来挥动着一双巨大的熊掌重重拍打在那只骷髅的身上。 一道让人心悸的黑色暗影从右后方向前袭去将另一只兽骨骷髅的生命打掉了一百二十多点。紧跟着一个上半身穿戴着黑色重铠、青面獠牙、手持粗大的狼牙棒、下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没有腿脚的异界恶魔杀了出来和那只骷髅缠斗在一起。 剩下的那两只骷髅怪已经完全无法再给我构成威胁。我立刻转守为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杀过去。斩击、横劈、风暴一击……我不再吝惜自己的斗气将一个又一个威力巨大的攻击技能无情地在这两只怪物的身上。长剑摩擦着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像是这两只骷髅怪物惊恐的呻吟…… “去你的吧!”我长剑一收一脚踹了出去把最后一只兽骨骷髅踢成了一堆碎骨头渣。我们与这些腐朽者的第一场遭遇战就这样结束了。 我低头拾起这只怪物身上掉落的战利品回头看了看我的战友们。虽说这一仗我们没有伤亡可现在他们不是生命力减半就是魔法值见底可想而知他们刚才的战斗也绝不会很轻松。 “该吃药的吃药该喝水的喝水我们抓紧时间整休一下再走。”降b小调夜曲坐在一块石头上从被囊中取出一块能够增加生命力的“蜜角面包”提醒我们道。他把面包塞进口中刚咬了一口…… “呜这儿不属于你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一声粗犷豪迈的大喝声从不远处的前方传了过来。 “他妈的……”侏儒吟游诗人神色木然地望着前方塞满面包的嘴巴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痛骂声面包渣喷了一地……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暴雨中的悲鸣 第九十九章 暴雨中的悲鸣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个该死的洪多斯酋长其实是末世帝国潜伏在大陆联盟内部的卧底! 作为决定本次任务成败的重要人物这个丑陋的绿皮怪根本就没有丝毫自我保护的意识甚至简直是哪儿的敌人多就往哪儿跑、哪儿更危险就往哪儿钻然后站在敌人堆里一动不动任凭它乱斧砍杀鲜血横飞也寸步不退。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么他死大家一拍两散任务失败;要么我们豁出命去把他救出来。 这简直是胁迫!是勒索!!是被逼无耻的道德绑架!!!这个从上到下一共只穿了一条桶裙的半兽人流氓用自己的生命逼迫我们成为了给他堵枪眼的挡箭牌我们就是五个衰到了极点的倒霉蛋一面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一面却还是不得不“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他抵挡刀剑。 “……滚回你们该去的地方去……”每当冲向敌人的时候这个头脑发热的酋长大人都会这样大声呼喊着。 而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发自内心地由衷感觉到:这里最该滚回去的人就是他自己。 终于我们又一次消灭了一群残暴的骷髅怪。连番的激战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处境最惨的降b小调夜曲差点就被一斧子砍死牛百万的铠甲破损得十分严重我的长剑上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仙女下凡的魔力值早就用得见了底现在完全依靠着魔力药剂勉强支撑丁丁小戈的三个役使魔被挨个砍死了一遍在五分钟之内恐怕暂时召唤不出来了。而造成我们这凄惨处境的罪魁祸首——那个四处惹是生非的洪多斯酋长这会儿还正摇头晃脑地走在我们身前悠闲自在地踱着方步。 “我真他妈想一刀砍死他算了!这比杀boss还累呢!”丁丁小戈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出了我们每个人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肺腑心声——洪多斯酋长的白痴行径已经到了连他的同族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再坚持坚持吧……”牛百万好言相劝道。他是这次冒险的组织者大概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我们现在尴尬的处境负责所以一路都在陪着笑脸安慰我们。 “……好不容易都杀到这儿了……”牛百万情真意切地说着“……再忍耐一下全当是给我个面子……” “呜这儿不属于你们滚回你们该去的地方去……”牛百万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熟悉的爆喝声又从前面响起——对于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句催命的咒语——然后我们看见赤裸着上身的洪多斯酋长挥舞着拳头嗷嗷狂嚎着又冲进了一群兽骨骷髅之中…… 洪多斯酋长莽撞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嘴巴在牛百万最需要脸面的时候狠狠地抽在了他的牛鼻子上这对于本身就已经颜面扫地的牛百万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这一刻牛百万愕然地张着一张大嘴陷入了短暂的石化状态。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一脸同情地望着牛头人圣骑士。 片刻之后牛百万终于回过神来。他气急败坏地大声狂叫起来:“砍死他小丫挺的不要给我面子!” 我们和降b小调夜曲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拖着满身伤痕的疲惫身躯硬着头皮灌下两瓶药水抽出武器就一起杀了出去…… 牛百万说要砍死洪多斯酋长这当然是他一时冲动的气话。不管我们心里再怎么赞同这句话可最终我们还是拼了命把围攻洪多斯酋长的腐朽者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在这场战斗中不幸身亡了。这并不太让人感到意外——作为一个近战职业吟游诗人的生命值实在不算高皮质铠甲能够提供的防御力更是低下。我们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坚持到现在才丧命这已经足以证明他战斗技巧的精湛了。 幸亏圣骑士在四十五级的时候也能够习得“生命恩赐”的法术牛百万耗尽了最后一滴魔力当场把夜曲复活了过来。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处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各自的状态都实在无法再支持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洪多斯酋长这会儿还要不知死活地去招惹前方的腐朽者就算他在我眼前被人乱刃分尸我也绝不会再去救他了——我甚至会怀着感激的心情为那些杀人的亡灵凶手鼓掌喝彩感谢他们让我们从这个家伙的胁迫之中解脱了出来。 尽管我们已经领取了任务都有救助他的义务并和他有过并肩战斗——如果说抡着软绵绵的拳头找着敌人脸上一通乱擂也能够勉强称作是“战斗”的话——的战友情谊绝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死掉。但是如果一个人自己抢着找死那么别人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我们对此只能深表遗憾但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洪多斯酋长并没有再继续进发而是在一片空地上停住了脚步。这片空地并不是很大最多不过只有十步见方空地的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这是我们进入山谷之后所见到的唯一一堆篝火看着它我们不由得有些纳闷——你认为一群腐烂得只剩下骨头架子骷髅怪有那么高的兴致会跑到这片荒郊野地里举行野餐会吗?他们会用这堆篝火取暖还是烤肉?又或者是熬一锅浓香的汤汁——骨头汤! 反正他们不会缺少原料…… 你别说我还真发现在这对篝火两旁插着两根y形的干树枝一根细长的铁钎横加在两根树枝中间一端被折得弯曲过来成了一个可以转动的把手。铁钎的中间已经被烤得焦黑还隐隐透着红亮的炭火色。 这果然是一套标准的野餐烤肉的标准工具。 洪多斯酋长缓缓走到篝火旁握着铁钎轻轻转动了两圈。铁钎摩擦着两端的枝桠发出轻微的“吱扭扭”的声响。随着铁钎的转动篝火中忽然飘起数十颗明亮的火星被微风翻卷着飘上天空就像是一群淘气的萤火虫越飞越高终于……看不见了…… 我们坐在地上利用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抓紧休息。因为洪多斯酋长一直背对着我们我们始终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路走来这个粗野莽撞的半兽人酋长给我们找了数不清的麻烦。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是那么斗志昂扬粗鲁豪迈让人实在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 但是此时虽然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我心底却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性情执拗古怪的半兽人已经进入他的老年时光了。虽说所有半兽人的脊梁都有些弯曲但除了种族血脉的原因洪多斯酋长的脊背更多地佝偻下去仿佛被一段长长的岁月压弯了腰肢。 我忽然有些后悔背地里骂他“绿皮怪”了…… “福克你出来……”站在篝火旁洪多斯酋长把脸转向一旁的洞窟大声叫喊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半兽人那种特殊的嘶哑感觉似乎微微有些颤抖又带着一些难以言明的威严感。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来找你的!你想杀死我我知道。现在我就在这里!来啊!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酋长的情绪十分激动听起来似乎和这里腐朽者的首领有着一段深深的仇怨。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洪多斯酋长的大声怒吼洞窟中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一同冲出洞窟的是一个骷髅怪物令人惊畏的身影。 虽然全身上下腐烂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胸口既没有饱满结实的肌肉额头也看不见紧绷贲张的血管可既便如此我们依然可以用“雄壮威武”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他的骨头特别地粗大壮实同时整个身躯看上去却又特别地匀称协调虽然背部的脊柱略显弯曲可颈上的颅骨却始终骄傲地高昂起来仿佛他生来就怀有一股无法摧垮的坚强意志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屈服。 我知道评价一副骷髅的所谓“气质”也许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在这一刻我真实感受到了来自于我们面前这个五十五级的腐朽者的鲜明“气质”。这是一种坚韧勇毅、顽强抗争、豪气勃发、催人奋进的气质即便是只是站在他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远远看着他我的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阵赞叹和钦佩。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切令人心潮澎湃的鲜活情绪居然来自于一个本应是阴晦黑暗、绝望恐惧代名词的腐朽者的身上。 和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其他腐朽者相同他的前额也十分扁平下颚突出唇边长着两颗粗壮的獠牙——不过他的獠牙格外粗大。这种种特色、再加上洪多斯酋长之前的叫喊声我已经意识到这应该是半兽人的特征。也就是说盘踞在这个山谷中的腐朽者都是由半兽人的尸骨变异而成的。 这么多的半兽人这几乎是一个部落所有精壮雄性的总和。 和其他腐朽者不同的是这一个并没有全身裸露出他健美雄壮的骨骼而是在身上披挂着一套铜质的铠甲颅骨上还套着一顶铜质的尖盔。这套盔甲显然已经被保存的相当长的年头有些接缝处隐隐显露出绿色的铜锈但同时上面又布满了许多新鲜的伤痕划痕处隐隐闪烁着明亮的铜质光泽。这些伤痕的种类和数量是如此之多你在上面几乎能够找到这世界上每一种武器的痕迹有的伤痕甚至已经完全穿透了铠甲的防御在上面撕开了一个个令人悚然的可怕缺口每一个缺口的周围都渗着殷殷的血迹——我不知道这副铠甲的主人在生前怎么能够承受这么多又这么沉重的致命伤害在我看来即便是整个法尔维大陆最杰出的战士和骑士在受到了这铠甲上一半的重创之后也一定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的双手紧握着一柄简陋但结实的长矛矛柄是一根鹅蛋般粗细的粗重木杖矛尖似乎是由某种魔兽的牙齿磨制而成不但尖锐犀利而且上面似乎还闪烁着某种异样的魔力光辉。在靠近长矛顶端的位置上还捆缚着一面旗帜旗帜上画的是一只翱翔的猎鹰猎鹰一根爪子抓着一柄战斧另一根爪子抓着一段橄榄枝正飞跃过一座高耸的山峦。这面旗帜似乎表达着某种部落图腾的含义可现在已经被血浆和泥水浸泡得快要失去了色彩有几处还被撕成了一绺一绺残破的布条。 这个腐朽者的名字叫做“兽骨狂战士大福克”是一个首领级的骷髅怪物。刚一走出洞口他就直盯着站在篝火旁的洪多斯酋长血红色的灵魂之火在他的颅骨中炽烈地燃烧着从他的两个眼眶中不是地闪烁出来给他增添了几分狂躁暴烈的气息。 看见洪多斯酋长大福克表现得似乎有些犹豫。他先是后退了两步而后用右手举起长矛直指向酋长的胸口长矛在他的手中颤抖个不停。他张开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可只能发出“咔哒咔哒……嘶……啊……”这些无意义的冰冷声音。最后他居然张开双臂昂首向天发出一阵凄厉的狂嚎声。那声音如同一把尖刀割在人们的心头上让我感受到一阵阵颤抖的疼痛简直像是快要撕裂开来似的仿佛正经历着一段苦恼混乱而又绝望的绝大苦痛。 就连那广大的天空也好像无处容纳这股痛苦绝望的巨大怨气。无边的乌云突然间翻腾飞卷沉沉地压了下来仿佛要把这大地彻底压垮。整个世界刹那间变得黑暗沉闷仿佛一片苍茫的绝望。在一阵死一般难熬的阴沉之后一道闪电撕裂了这世界的完整犹如天地间一道无法弥合的巨大伤口。密集的水点从这道伤口中喷洒下来仿佛正下着的不是雨而是一滴滴心口撕裂的斑斑血迹。 在密集的雨点中大福克停止了呼号。他重新直起身抬头面对着身前的半兽人酋长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猛然间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片刻之前那具雄壮英伟的勇士遗骨一瞬间变得阴冷凌厉、浑身上下充斥着令人寒入骨髓的强烈杀气。在这一刻在他灵魂身处残存着的最后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残破印记已被完全抹去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大福克是一个彻底堕入杀戮和黑暗、已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一点灵魂之光的恶鬼。 这个曾经的勇士如今已经彻底腐朽被锈蚀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又一道闪电亮起! 长矛飞射刺破重重雨幕袭向洪多斯酋长的咽喉…… 正文 第一百章 兽骨狂战 第一百章 兽骨狂战 在长矛刺进咽喉前的一刹那洪多斯酋长的脑袋下意识地向左偏了偏。长矛顺势刺进了他的右肩挑起漫天血雾。只是一击超过两百点生命在一瞬间从酋长的身体中瞬间消逝——这几乎是他全部生命值的五分之一。 兽骨狂战士大福克狂性大发他反手一把将长矛从酋长的肩头拔出来在空中甩出一道血箭嗬嗬狂吼着又一次扑上前来。兽牙长矛闪耀着贪婪的色泽仿佛正迫切地想要钻入半兽人酋长那宽厚的胸膛之中渴望着去吮吸更多的鲜血…… “哐!”轰然一声巨响终止了腐朽者的第二次攻击骷髅怪身前已经多出了一个比他更为雄伟的身影如座大山般阻挡在他的身前。虽然兽骨狂战士本身已经堪称高大威猛但在这条雄壮的巨汉面前简直孱弱得像个少年。 这个巨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法尔维大陆上仅有的牛头人圣骑士、大地之母和众神之父共同宠爱的孩子——我们的伙伴牛百万。他此刻身体前倾左腿向前迈出一步那根粗大的黑曜石柱一端被他双手环抱着另一端已经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牛头人圣骑士刚刚完成了一次刚猛的拦截。他抢在洪多斯酋长受到攻击之前冲到了大福克的身边双手抡起黑曜石柱一记横扫拦腰砸在了这个腐朽者的的胯部。在他命中的刹那间我似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强健的腐朽者几乎被这沉重的一击打得凌空飞起他双腿虚浮地连连向后退了四五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退却的脚步。 这时候我和其他人也都赶到了近前降b小调夜曲的战歌声瞬间覆盖了战场诱发出我们心头那渴望战斗的力量他自己也抽出短剑对着兽骨狂战士砍杀起来。仙女下凡脸着地变身成一只健壮的黑狼狂暴地撕咬着大福克裸露出来的腿骨。当精灵德鲁伊少女被对手甩开的时候丁丁小戈也已经完成了他的法术从异世界中召唤出了那只身材火爆的役使魔冰魔女。 我并没有急于攻击而是先高举起盾牌使用了“盾击”的技能瞄准兽骨狂战士的脸用力地敲了过去。他坚硬的头骨与我手中的钢盾相碰撞发出黯哑的震颤声。可惜的是腐朽者对于可能造成昏厥效果的攻击有着强大的抵抗力这一记“盾击”并没能阻拦住兽骨狂战士的报复行为。他一矛反刺顿时挑破了降b小调夜曲的大腿继而接连向他发起攻击。侏儒吟游诗人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痛楚的惨叫声他杀猪般洪亮又激昂的男高音立刻翻着跟头连续超越了八个调门从降b小调一举杀入a大调而且还有一路上扬的趋势。 “我没办法击晕他!”我焦躁地大叫起来。虽然敌人的级别不是很高但他的反击迅猛而沉重稍不留神就会造成重伤。我们必须想办法控制住他的行动放缓他的攻击节奏否则的话这场战斗就会陷入被动就算我们最终能赢得胜利恐怕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坚持住让我来试试看!”这时候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没有慌张。在他的指挥下冰魔女积蓄了几秒钟的魔力紧接着发出了一道“寒冰附体”的法术。一个巨大的雪球直射在兽骨狂战士的腹部一道透着寒意的浅蓝色光泽立刻从这里蔓延开来一直覆盖了他的全身。随着这层光泽的伸延一层厚厚的冰甲覆在了大福克的身上。在冰甲的覆盖下大福克的行动速度大大降低每做一个动作身体关节处都会落下簌簌的碎冰渣来。 在丁丁小戈的牵制下降b小调夜曲终于从大福克的疯狂攻击中脱出了身来。精灵德鲁伊少女此时也已经变回了人身她及时地在侏儒吟游诗人身上施加了一个“绿色礼赞”的恢复魔法片刻之后降b小调夜曲的生命又重新恢复了健康。 “你不属于这里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去!”尽管对手异常强壮但洪多斯酋长一直都没有放弃战斗。这个年长的半兽人双目圆睁表情扭曲得可怕执拗地挥舞着双拳攻击面前的腐朽者仿佛倘若不如此就无法宣泄他内心的仇恨似的。 可是或许这样做对于他的心理是一种有效的安慰但基本上起不到任何的实际作用。以他那双拳头微弱的杀伤力恐怕忙活半天也赶不上我一次普通攻击造成的杀伤效果。好在兽骨狂战士大福克只会攻击给他带来最大伤害的对手以洪多斯酋长这可怜的一点杀伤力就算把他捆起来放在大福克的面前人家都未必稀罕多看他一眼。所以尽管他是距离我们的对手最近的一个却也是处境最安全的一个。 我的意思是:他暂时是最安全的一个。 我们这一路杀来洪多斯酋长始终都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仿佛一辈子也用不完的战斗激情恨不得要亲手撅断每一个腐朽者的骨头。可让我感到有些异样的是在面对着眼前这个大福克的时候酋长的攻击虽然一样的凶狠可他的表情却不再像此前那样的坚决。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瞳孔里布满了血丝愤怒的表情中似乎掺杂着几分不忍如岩石般坚硬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 五十五级的兽骨狂战士尽管十分强壮但毕竟和我们的级别相差不大战斗力比我们强得十分有限。我们的战斗有惊无险地持续了十几个回合没有人真正遭遇到生命危险。自始至终我们都非常轻松地掌握着战斗的主动权没过多久大福克的生命值就被我们削减到了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 战斗进行到这种程度腐朽者的败落好像已经无可挽回。我们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沐浴到了胜利的曙光完成任务、赢得荣誉似乎都只是简单的时间问题而已。 “哈哈再加把劲儿啊这家伙要不行了!”降b小调夜曲欣悦地大声鼓舞着我们。雪亮的短剑在他手中灵巧地飞舞着犹如一只闪着致命寒光的金属蝴蝶。 侏儒吟游诗人的热情感染了我们使我们的精神陷入了短暂的盲目乐观之中。可就在我们刚要欢呼回应的刹那间情势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腐朽者大福克那张只剩下颌骨和牙齿的口中忽然发出一阵“飒飒”的嘶鸣就好像是一股劲风穿过骨头罅隙时产生的乱流尖啸之声。紧接着他浑身上下的骨节都发出“吱吱咯咯”的怪响。随着这声音的传递他原本就已经十分坚固的骨骼忽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得更为粗壮起来上面似乎还隐隐透出一层暗红色的光晕仿佛大量的血液被渗透进了他的尸骨之中染满了浓浓的血腥色泽。 当这惊人的变异结束之后他的身高已经变得几乎和牛百万相当。他手中的兽牙长矛此刻看起来显得格外细小简直就像是一件孩子的玩具。 猛然间他的右手一挥长矛在他的身前划出半个凌厉的圆弧。我察觉到了危险立刻举起盾牌挡在胸前。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在我的盾牌上我感到自己并不是被一支长矛、而是被一枚大锤击中了似的身不由己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七十六点生命随之减少。 这时我忽然惊讶地发现正面承受了这一击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牛百万、降b小调夜曲和变身成了灰狼的仙女下凡脸朝下、以及半兽人萨满洪多斯酋长都被这飓风般的一击杀得退却开去。因为没有盾牌的保护他们的生命损失得比我要严重得多:身穿重开的牛百万失去了九十多点生命夜曲和仙女下凡的损失超过了一百三十点。洪多斯酋长几乎是赤身裸体地接下了这一记重击他的损失也最大生命值狂泻二百三十点。只有丁丁小戈和他的役使魔冰魔女因为采用的是魔法攻击站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才幸运地没有受伤。 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了自己的疏漏:这个高大的腐朽者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亡灵族武者它的名字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他是一个标准的兽骨“狂战士”。 没人会喜欢和一个进入了狂暴状态的狂战士战斗。他们都是一群疯子、杀戮狂、暴力信徒和无政府主义者一旦和他们交手你根本无法期待用简单的“胜利”或是“失败”来结束一场战斗在大多数情况下与狂战士的战斗只会因为一种情况而停止那就是死亡——你的死亡或是他自己的死亡甚至是你们两个人的死亡。只有死亡才能平息一个狂战士心头对于战斗和杀戮的渴望。 而对于我们面前的这个兽骨狂战士大福克来说就连死亡也平息不了他的疯狂——显然他已经死了而这看起来没起到什么作用。 还没等我们喘息过来进入了狂暴状态的兽骨狂战士就再一次挥舞起了长矛。该死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追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将目标对准了手无寸铁的洪多斯酋长。 又一道红光喷薄而出将一片雨幕印上了鲜血的颜色。酋长的生命力顿时逼近了二分之一的危险界限。这时候我们终于再次逼到了他的身侧各式各样的武器毫无保留地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兽骨狂战士就像是一尊生命力的人形喷泉足足超过五百点的生命值一瞬间就从他的体内迸射了出。 在狂暴状态中狂战士的杀伤力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但与此同时他的防御力也会相应地降低。在生命仅余下最后不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大福克的狂暴技能可以说是加速了他自己的灭亡。 可是一个连灵魂都已经失却了的已死者还会惧怕再一次地灭亡吗? 受到狂暴状态的影响在大福克的颅骨之中暗红色的灵魂之火歇斯底里地燃烧着看起来就像是要将自己连同敌人一起分毁在这捧狂野绝望的魂焰中似的。我们都知道腐朽者颅骨中的灵魂之火是一团没有温度的冷焰可这时我的眼睛大概出现了错觉只觉得那从天而落的串串雨幕打在他的头上似乎在一瞬间就被这团魂焰蒸发了似的。那团恨不能一次燃尽一切生机和希望的火苗令所有直视它的人都无法不感到一阵心悸。 又是一击重重落在洪多斯酋长的身上酋长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不足四百点。大福克此时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长矛的功用完全把它当做一根铁棒、或是一把战锤来使用。他的攻击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个职业战士久经训练的痕迹完全是将自己的躯体交付给了隐藏在自己灵魂深处最疯狂最暴虐的那一部分欲望凭借着心中的杀性和身体的本能去破坏和杀戮。 情势急转直下。我们万万也没有想到大福克的攻击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猛烈更想不到战斗到最后他居然会完全抛弃一贯的法则对杀伤力巨大的敌人不闻不问、转而去全力对付那个根本无所作为的“拳击流”萨满。这彻底违背传统习惯的战法一下子把我们给打蒙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兽骨狂战士一下下把洪多斯酋长逼入死亡的绝境之中。按照现在这样的杀伤速度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大福克杀死洪多斯酋长之前把他击倒。 这个任务就要这样以失败而告终了么?一种颓然的无力感从我的心头涌起。我完全无法可想几乎就要放弃了。 幸亏我的战友们比我更坚强他们并没有放弃! “都给我闪开!”混乱中牛百万冲着我们猛地大吼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想要干什么一根粗大而黑亮的黑曜石柱就已经袭向了我的面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久经锻炼的身体产生了规避危险的自然反应。我只觉得自己双腿紧绷充满了柔韧的弹性像一只猎犬一样灵巧地向后退开了一步…… 我的反应如此地敏捷以至于几乎躲开了牛百万的这乌龙一击。 可惜是“几乎”…… “啪!” “哎呀……” 黑曜石柱贴着我的鼻梁根部从左往右狠狠地给了我一下。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一头巨龙迎面打了一巴掌又像是一座山峰被塞进了我的鼻子里。然后我发现自己好像是在飞——而且是我的鼻子在牵着我飞。 我猜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的鼻子刚刚承受了一股澎湃的巨力原本它也许应该就此从我的脸上飞脱出去的可我的脸皮偏偏对它依依不舍而我的脸皮又比较结实所以…… 所以我整个身体就跟着一起飞起来了。 这种轻飘飘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但你别指望我还想再来一次! 直到我一头栽倒在地上大脑才重新正常运转起来。这个时候冲进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 都怪我的鼻子太长了…… 当我回过头再看一眼的时候那景象真的让我气歪了鼻子——嗯好吧我承认那也许不是气歪的——在牛百万的身边降b小调夜曲原本就是个还没有他腰带高的侏儒而仙女下凡脸着地也变成了一头灰狼站在牛百万的腿窝旁。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远远站在他们身后释放着魔法——这件意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可能有我一个受害者。 我的心理感到极端地不平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简直想把牛百万的那根凶器一口口咬碎吃下去以示报复。 哎呦我的鼻子…… 必须得承认牛百万的这个“强力旋风”技能用得很及时。令人感到庆幸的是:这个技能的击飞属性不只对我一个人有效而且对洪多斯酋长和兽骨狂战士大福克也同样有效。中了招的酋长和腐朽者同时向两边飞去。虽然这一招把我们的酋长阁下打得着实不轻甚至比大福克动手还要更重些——他足足掉了两百四十三点生命值——但却成功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哈哈关键时刻还是得让我来挽救局面啊!呕……”牛百万豪气地大声夸耀着仿佛自己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功绩似的。他的嗓门足够洪亮声音也非常浑厚因为鼻腔共振而带有一种特别的磁性听起来倒真像是个豪杰似的。如果他最后不是没有抵抗住眩晕的惩罚效果发出了一些让人反胃的恶心声音的话他的形象原本应该更光辉一些的。 “牛哥哥你简直太聪明了!”仙女下凡脸着地娇滴滴地欢呼声从那只吐着长舌头的灰狼嘴里发了出来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立刻飞身扑向倒地的兽骨狂战士趁他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就是一通狂抓乱咬。 是啊这个聪明的大家伙还痛打了我无辜的鼻子!怎么大家好像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快!趁现在!击中力量攻击!别让他靠近酋长!”降b小调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提着短剑冲到大福克的身前毫不吝惜地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强的战斗技能。丁丁小戈也没有闲着威力强大的单体攻击魔法一个接一个地甩向兽骨狂战士冰魔女也在他的控制下一刻不停地释放着冰箭术这个低阶魔法尽管威力不强但发射的速度很快攻击很有效率。 牛百万还在昏昏沉沉地原地打转显然是指望不上了。我站起身抢上前去正想要为这最后的围攻贡献一份力量…… “……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去……”没想到洪多斯酋长这时候也爬了起来不知死活地还想再次加入战团。 我的心理顿时一阵冰凉:如果他真的冲了过去兽骨狂战士一伸手就能要了他的命。我简直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帮谁的忙?要是他真想消灭这群腐朽者难道就不能站在一边好好呆着吗? 我得阻止他送死! 这一刻我的心理只有这一个念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我的身体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自然而然地用力抡圆了左臂照着他那张绿脸狠狠地一盾拍了下去…… 盾击! “哐……”洪多斯酋长立刻停在了原地两眼发直身体来回摇摆着。 小样儿我拍不晕大福克还拍不晕你了?在这儿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吧! 一路上被这个蠢笨的半兽人酋长拖累得死去活来现在终于有机会亲手教训他一顿心里顿时好像积郁的池塘被重开了个口子满腔的郁气一涌而出一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简直比消灭了敌人感觉还舒坦。如果不是他的生命剩下的实在不多了的话我甚至都想多来那么几下! 我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巴掌重新挥舞起长剑冲向已经生命垂危的大福克……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父亲的承诺 第一百零一章 父亲的承诺 我以为我知道什么是战争。 我应该算得上是在这片大陆上最早拿起武器来抵抗外侮的战士早在末世帝国的侵略军第一次踏上法尔维大陆的领土时我就已经拿起了武器毫不迟疑地参加了那场爆发于乌云要塞的“合服战役”。我曾在那场数十万人的大战中出生入死、披风沐血在那里我见识了这世上最英勇的死亡和最无谓的牺牲。鲜血的淤积、生命的哀鸣铁与火在绝望中爆发疯狂人们亲手开辟出了一条直通生死的苍茫坦途。 是的我应该知道什么是战争的甚至于我本人就是战争的一部分——我你我们都是!战争就像是紧握在众神手中的一支巨大的汤匙在这广袤的人间不住地搅动一直搅出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而后再将这世上的所有的生命吸引进去无人可以幸免。 可是战争是什么我真的知道吗? 在战场上我见识了残酷、目睹了牺牲、感受了绝望、制造了死亡。可是那场战役在我心里留下最深一道痕迹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 ——壮丽! 是的我所经历的是一场壮丽的战争我所身处的是一个壮丽的时代我们是一群壮丽的战士注定要干出一番壮丽的事业创造一段壮丽的历史。被卷入这个时代漩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壮丽以至于残酷是壮丽的牺牲是壮丽的绝望是壮丽的甚至死亡也是壮丽的。 没错我是个怯懦而又懒散的人我喜欢平静安详的生活。但是人生就是这样的矛盾。当你一切如愿以偿、真正身处平静之中时你又会不满足转而去渴望另外一种生活。 所以有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激——我应该感激这场战争因为它带给了我平庸的生命一些大概可以称得上是“伟大”的东西。如果不是它我可能终其一生都要浑浑噩噩地站在那扇热闹的城门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城门卫兵直到世界的末日。即便我逃脱了这个命运最多也只能是一个四处游荡无所事事的普通冒险者我的生命并不能够留下任何真正值得纪念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认为的。 你们是否也和曾经的我一样因为这样一个巨大时代的到来而豪情万丈、摩拳擦掌?你们是否也曾沉浸在对胜利和荣耀的追求中因为自己亲手创下的雄图伟业而激动不已?你们是否也曾热望着在这场战争种证明自己的价值成为一段被永世讴歌的传奇? 如果你们的回答是“是”那么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这并不是战争的真相! 或者说这并不是战争的全部真相。 因为或许在一些你看不见的地方正发生着一些你并不知道的事情。有一些你不认识的人为了这场战争付出了你永远无法想象的代价。 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代价…… 在这场剿灭腐朽者的战斗中我觉得自己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在战斗的最后关头使用“盾击”技能拍晕了生命虚弱的洪多斯酋长。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我不但成功地拖延了时间为我们赢得了消灭兽骨狂战士大福克的机会而且还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将这一路上被洪多斯酋长拖累的惨痛遭遇宣泄一空了解了我们之间的私怨。 最妙不可言的是虽然挨了一番痛打他还不得不对我心存感激因为我确实成功地救了他的命。 兽骨狂战士被降b小调夜曲和仙女下凡脸着地堵住了去路。此时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对于袭向自己的攻击不理不睬任凭它们重重地落在身上带走自己本已十分稀少的生命力。他暴躁地张大了那张骨质的大嘴不住上下咬合着发出可怕的“咔咔”声。他的脸上没有一块肌肉因此也就更无从谈及什么“表情”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现在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在狂暴的呐喊而是正在痛苦地呻吟。他狂烈而又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长矛似乎并不是想要杀死面前的敌人而更像是下意识地想要藉此来宣泄某种来自灵魂身处的痛苦。 他是一个骷髅怪没有神经、没有血管、没有肌肉、没有大脑。我无法感受他的痛楚来自哪里更不会了解他现在的知觉。 我只知道他的这份痛苦是因为什么。 自始至终兽骨狂战士那副裸露的眼眶中就只有洪多斯酋长的身影似乎酋长的存在正在极大地干扰着他的情绪让他颅骨中的那团灵魂之火燃烧得格外异样。粗犷古朴的长矛在他手中犹如飓风般地袭来每一次无情地挥动都会产生强大的群体攻击效果同时给身前所有的对手带来巨大的伤害。但是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敌人的身上。他似乎只想尽快驱散或是处理掉面前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然后靠近到洪多斯酋长的身边。 回想起来我甚至都不觉得他是在有意识地攻击酋长。他也许只是受到了灵魂深处残余的那抹微弱意识的影响不自觉地想要接近酋长、靠近他、与他交流。 但是腐朽者那残缺的灵魂让他只懂得杀戮这唯一的一种交流方式。 所以除了伤害他无法对酋长做任何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的挣扎也已经到了尽头。侏儒吟游诗人和精灵德鲁伊少女的生命虽然飞速地减少着但他们原本的生命力就十分充盈没有丝毫的生命危险而他们的每一次反击对于大福克来说都是难以挽回的损失。再加上丁丁小戈和他的冰魔女站在远处不住地释放暗箭兽骨狂战士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的加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剑只是轻轻地两剑兽骨狂战士最后残存的那一百多点生命就消散殆尽了。原本还在垂死挣扎的巨大骷髅此时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张大了嘴巴拼命发出“咔咔”的痛苦声音仿佛恨不得把自己的脊椎骨从嘴巴里抽出来似的。原本炽热燃烧着的灵魂之火猛然间变得平静下来恢复到了原本毫无生气的暗红色并且一点一点地熄灭下去直到最后只变成了黄豆般大小的一点。 灵魂之火的熄灭意味着施加在他身上的亡灵魔法正在逐渐失去效力。随着火焰的熄灭他粗大坚固的骨骼很快就退去了光滑的色泽那些骨头的表皮开始变得灰白酥软接着上面出现了许多皲裂的痕迹。许多骨头的表皮变成的灰色的粉末簌簌地脱落下来。 最后这个将要灭亡的腐朽者无法再用他那残破的肢体保持平衡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一声轰响过后他腰肢以下的骨头全都摔得粉碎肋骨也左臂骨也都摔碎了几根。 可他还是拼命地向上昂起那颗闪着微弱灵魂火光的颅骨挣扎着想要爬向洪多斯酋长。 盾击的时效已经过去酋长在这个时候恢复了神智。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时候洪多斯酋长已经完全不复原先刚烈暴躁的表现。他没有在一次大声怒吼着冲上前去用自己的一双铁拳去宣泄他对于凶残的腐朽者的仇恨。 他只是踉跄着走上前去温柔地弯下腰将大福克残破的骨肢搂在怀里: “结束了福克一切都结束了。我来接你了……” “……爸爸来接你了……” 酋长的声音暗哑低沉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可当它传进我耳朵里的时候却像是一道惊雷几乎把我的鼓膜炸碎了。 爸爸?! 这个凶残的腐朽者、这山谷中所有腐朽者的首领、这个几乎要了他老命的兽骨狂战士居然……是他的儿子? 酋长的双手轻轻捧着大福克的颅骨手臂不住地在颤抖着。一道悲伤的闪电在半空中无声地点起照亮了酋长的面庞。我知道酋长已经步入了老年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他已经变得如此苍老。他满脸的皱纹松弛地堆积起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爬满了他的面庞。半兽人原本遒劲刚直的毛发已经不再挺拔而是变成了惨淡衰败的灰白色。 我不知道他原本就是这副模样还是刚刚才变得如此…… “……福克我的小福克。灾难来临时你率领着部落中的青年掩护部落的女人和孩子逃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都知道可是你没有畏缩。你是个好小伙是最勇敢的绿皮……” 洪多斯酋长喃喃地说道我不知他是在对他儿子的尸骨说话还是在对自己又或者是在告诉我们什么: “……我将部落的旗帜留给了你雄鹰给你战斗的勇气高山给你战斗的力量。你挡住了他们救下了整个部落。我说过如果你还活着就点燃这堆篝火我会带着援军回来回来救你……” 我已经意识这里发生过什么。山谷中那些半兽人形的腐朽者大福克身上那伤痕累累的盔甲那唯一燃烧着的篝火——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沉默的讲述者给我们讲述这个一群勇敢的年轻半兽人为了保护自己的部族奋不顾身地与强大的敌人抗争最终失败的悲惨故事。邪恶的大巫妖麦肯斯卡尔甚至连他们的尸骨也没有放过把他们改造成了没有意识的腐朽者让他们为自己守护通往碎石要塞的通道与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战斗着。 这是一个勇敢的故事!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拥有着一个智慧生物能够拥有的最优秀的美德他坚贞不屈、勇敢善良、勇于牺牲。如果一切都像俗套的传说故事那样发展的话迎接他的必定是胜利的荣誉与美满的生活。 可是生活毕竟不是传说在面对强大得难以想象的敌人时勇士的故事往往都是以悲剧告终。 “……这群腐烂的畜生他们对你都做了什么……”我的心随着酋长的声音在颤抖剧烈的悲伤就像是一把锈迹斑驳的锯子正在撕裂我的胸膛“……你的身体曾是那么的强壮你的声音曾是那么的洪亮可是……可是现在……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无论你变成了什么你仍然是我的小福克。我看见了这里的火光我知道你还在这里还在等着我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好儿子。爸爸来了来带你离开。你守住了你的诺言保护了我们的部落现在到了我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大福克的右臂费力地抬起他的手中还紧握着那面挂着图腾旗帜的长矛。他将锐利的矛尖指向酋长一寸一寸地向前递去。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这说明这个已经被大巫妖麦肯斯卡尔改造过的半兽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直到此时仍然想要杀死眼前的活人。 但是我宁愿相信他是想要表达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要将这象征着父亲威严和慈爱的旗帜交还到他的手中。 洪多斯酋长没有阻拦他的动作他盘坐在地上让大福克的透露枕上自己的膝盖而后唱起了一首悲凉的异族歌谣。我听不懂那浑浊的半兽人土语却听得懂那哀伤的曲调。在这悲凉的吟唱声中我感到我的灵魂受到了温柔的抚慰变得平静温暖。 酋长一边唱着歌一边伸出了右手。一层蓝色魔法光泽凝聚在他的手指上那光线并不强烈。酋长将手缓缓伸进大福克的颅骨中轻轻地捏住了里面最后的一息火光。 那是象征着生命的灵魂之火。对于腐朽者来说无论他的灵魂变成了什么无论他对于自己的前生还记得多少无论他被大巫妖的魔法变成了一个何等嗜血残暴的怪物只要那团火焰还未熄灭这个生命就不算终结。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福克——这个曾经的年轻半兽人勇士——还活着。或许他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父亲、或许他已经丧失了身为一个半兽人的勇敢和荣誉、或许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和灵魂正在这残忍的魔法中受着无尽的煎熬可那朵火苗中毕竟还残留着他最后的一缕生命的光芒。 他还活着啊! 双指一捻红色的火苗熄灭了。粗壮的颅骨失去了最后的魔力照耀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彻底灭绝了生气。 洪多斯酋长亲手熄灭了这朵火苗。 熄灭了他儿子的生命之火。 在火焰熄灭的一刹那酋长的目光也猛然晦暗下去失去了光彩。 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随着火焰的熄灭一同离开了这具躯体。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悲惨的事情。父亲亲手杀了儿子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拯救他带他离开! 以生命为始以灵魂为终。今天就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了最深沉也是最痛苦的父爱也认识了一个最伟大的父亲。 今天我在这里在这片闷热潮湿的湿地之中发现了一直被我忽略了的、战争的另外一半真相。超凡的勇行、壮烈的义举这并不是战争的全部在那些光耀灼灼的英雄伟业背后我们经常会忽略那些没有坚持到最后的人们。 他们用枯萎成了骨节的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这段历史的角落之中。这些名字所代表着的并不是一段段荣耀的记忆而是一种就连这广袤坚实的大地都难以承载的、永远镌刻在人们心中无法磨灭的巨大悲伤…… 酋长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具雕塑像一个死人无声无息。 雨一直下雷声轰鸣闪电飞射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一个父亲的牺牲号哭悲鸣。 我的双眼潮湿酸涩眼角不住划落的水线顺着面颊流进我的口中说不出的凄苦酸涩。 那不是雨水不是…… 在这悲壮的父子告别场景中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也被感动了。他们的眼角发红精灵德鲁伊少女紧咬着嘴唇眼角也是一样的晶莹剔透。 “快点吧我们该去领任务奖励了。”牛百万吸了吸鼻子很快平复了情绪大煞风景地说道。他大模大样地走到酋长身前领取了一件属性并不十分出色的披风十六枚金币还是七千多点经验。原本已经快到五十级的圣骑士就这样升级了。 我真不希望去打扰正处在这个极度痛苦中的父亲只能狠狠地白了牛百万一眼。 我很理解对于这样的生离死别我的朋友们永远也不会和我一样的深切感触。 对于涉空者们来说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无论你遭遇什么不幸你都可以从头来过重新开始。你有机会改正自己的错误作出正确的选择直到一切变得如你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对于他们来说无数的哀伤可以变成欢乐失败可以变成胜利死亡可以变成生存永别可以变成重逢。这世上不存在任何真正令人烦恼和忧伤的事情。 整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游戏”。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地寻找乐趣。 而对于原生者来说一切并非如此。 在我们眼中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无法逆转、无法改变。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去了就不会再来。 就好像洪多斯酋长和他的儿子无论这个任务会重复多少次无论有多少人来帮助酋长完成他的心愿他的儿子永远都已经变成了腐朽者只能躺在他的怀抱中等待着自己的父亲用死亡来救赎灵魂。 回不去了生存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我们无法回头只能听任众神的调拨和安排盲目而又艰辛地一路前行。 我不知道这条已经铺展在我面前的道路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勒茉尔小姐的勇气 第一百零二章 勒茉尔小姐的勇气 穿过腐朽者们控制的峡谷我们就算是已经踏上了敌境。雨林中的气息依旧潮湿沉闷、泥泞的滩涂还是让人举步维艰狡猾凶残的沼泽生物也一如既往地喜欢找我们的麻烦。一切都和我们一路走来时一样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倘若没有魔法地图告诉你确切的位置我打赌你绝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帝国领土还是联盟疆域。 可尽管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可我还是觉得周围的空气压力变得很大一直压迫着我的胸口让我的呼吸变得有些发紧。我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似乎从每一棵树木、每一片叶子后面都能感应到紧张的气息仿佛我们无时无刻不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他们随时都会从密林深处冲杀出来把我们碎尸万段。 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这完全是我自己吓唬自己的心理作用。这地方根本不像我感觉到的那么危险。一路上我们也曾经遇到过几个在林中游荡的帝国冒险者可他们见我们人多势众全都早早地躲到了一边。我们不冲上前去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就算是至高神保佑了他们哪儿还有胆子来招惹我们? 然而事实是一回事儿感觉这种东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此前我也曾经因为接受任务而侦查帝国军占领的地域可那都是在开阔的平原地带甚至是西北的隔壁荒滩一望无际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可这里是雨林地带和那些无法隐藏危险的一马平川完全不同。如果有人想要藏起来的话随便往哪棵树背后一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那个人是名字扯到天上去的圣骑士牛百万就算是把他结结实实地埋在坟墓里恐怕他也无所遁形。 有些疯子说我们脚下的大陆是圆形的在大地的另一边另外一些人正和我们脚对着脚地行走生活着。这个猜想一直困扰着我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我们把牛百万头朝下埋进地里去那他的“大名”(确实很大)会不会从大地的另一头冒出来? 而现在这个有史以来最显眼的人肉……对不起是牛肉……靶子正站在我的身边。他的名字翘得几乎比雨林中最高的树木还高。有他陪伴在一旁我们永远都不用多余地去考虑生命安全问题——因为它肯定是不安全的。 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和最容易的目标走在一起正经过着敌占区中一段最容易隐藏危险的地区你让我怎么可能轻松惬意地享受这一段旅程?我佩戴着望远镜一刻不停地来回巡视着四周脖子都快被我摇折了头脑中紧绷的神经更是处在断裂的边缘。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甚至恨不得放一把火把这整片森林都烧成焦土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多少踏实点。 正因为我的心里一直对莫须有的危险惴惴不安所以当一座人类的庄园忽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准确地说这里只能算“曾经”是一座庄园。在一栋三层的小楼两旁各有一座两层的角楼四周还散落着几座小房子。楼房的前面就是马厩、猪圈和农场农场里一片狼藉就好像刚刚被一阵飓风扫过似的。小麦和各种蔬菜无精打采地生长着我对它们今年的收成实在不能抱什么希望。不过农场中仍然生长着不少作物大多是土豆或是番薯之类生长在地下的东西因此被保全得很好。 庄园的四周被高大的栅栏包围着只留下一扇大门朝南开着。之所以我那么肯定这是一座“人类的庄园”是因为我们在经过时恰好看见了它忙碌的主人们——一群穿着简陋工作服的农夫、马夫、铁匠、理发师们正前仆后继地冲向庄园大门抵抗着二十几个腐朽者的攻击。 这些为了守护家园而临时拼凑起来的兼职军人们手中大多挥舞着一些让人啼笑皆非地武器:一个膀大腰圆、一张大脸几乎有我两张脸那么宽阔、上面还长满了码字的、穿着厨娘服的女士左手抡着一根粗大的擀面杖、右手挥着一把不比普通斧子小的菜刀顶在队伍的最前排。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年纪、头戴草帽的老农夫双手紧握着一柄硕大的粪叉站在胖厨娘的身后叉头在挥舞时还不是滴下一些粘稠的黄褐色汁液来。除此之外这里还不乏钉耙、剃刀、犁头之类诡异而威力强进的奇门兵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还抱着一摞马蹄铁当成暗器投向这些从死亡中逃脱出来的恶鬼而且杀伤力还颇为可观。 一个身传白色纱裙的金发少女站在这群人的身后她应该是个牧师不停地使用着神圣魔法为己方的伤者进行治疗不时还放出一道攻击性法术将侵入的腐朽者击退。我实在很难从她的表现衡量出她的魔法水平:她的魔法一个接一个地从那双白皙的小手间发射出来之间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她从来都不用担心魔力值耗尽的问题似的。按理说魔力如此充沛的神的信徒早就应该掌握那些威力强劲的法术了可这个这个少女却一直在用“治疗术”和“神圣一击”之类最入门最简单的蹩脚法术看起来好像只会用这两个魔法似的。 事实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神奇秘密的不仅仅是那些能够自由穿梭于时空位面的涉空者有时候看起来朴实木讷的原生者身上也会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奇异现象比如说:这个魔力值充盈得像大海一样的牧师小姐——以及正观察着她的那个完全不像是原生者的原生者——我。 作为一群勇敢而有良知的冒险者帮助受困的同胞脱离险境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挥舞起武器大声呐喊着杀向那些袭击庄园的腐朽者们。 这并不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尽管我们的敌人超过了二十个可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和庄园的守护者们形成了某种平衡局面谁都无法真正将对方消灭。 而我们的加入彻底打破了这种平衡将这二十几个腐朽者逼入了两面受敌的窘境之中。对于我们的攻击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一上来就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过了三个照面一个原本生命力已经受到损失了的腐朽者就倒在了我的剑下。我的战友们也都挑选出了各自的对手同他们战在了一处。 现在在我的面前超过欧二十个亡灵怪物密密麻麻地挤成了一团撅着屁股拼死想要埋头杀进庄园大门毫无防范地把脊背对着我。对于一个战武士来说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杀敌良机简直堪称奢侈。我一个箭步冲到他们的身边毫不迟疑地使出了“剑刃风暴”的战斗技能向身前的三个腐朽者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他们中的一个已经被牧马少年的马蹄铁砸得只剩下了不到两百点生命在我手下连五秒钟也没有支撑到就重新归于死寂了。我的长剑立刻又卷向了第四个敌人在我攻击他的同时他还正在遭受着胖厨娘擀面杖的蹂躏。在我们俩的交替攻击下这个倒霉的家伙完全衡量不出谁对自己的威胁更大。他一会儿面朝着我一会儿又转向厨娘大婶根本没有组织起任何像样的反击很快就被我们联手敲成了一堆碎骨。 在“剑刃风暴”十五秒的使用时限内一共有五个腐朽者被我先后送回了死亡的密境之中而我的战友们所取得的战绩并不比我差多少。很快当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骷髅怪物倒在了半兽人术士的暗影箭下之后这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终于宣告结束了。 消灭的敌人庄园里的居民们全都欢呼着庆祝胜利紧跟着全都精神振奋地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我们高兴地发现随着居民们的回家这片破败的庄园居然恢复了几分普通村落的正常功能。我们可以在铁匠铺里修理各自破损的装备、也可以在食品店中购买几种能够暂时增加各种属性的美味佳肴。最妙的是我们居然还能在这里的药剂师手中买到许多大剂量的生命药剂而我们正好在为前路中可能遭遇的强大对手而忧虑呢——要知道在此之前半兽人酋长洪多斯那鲁莽的行为可真的让我们损耗了不少的药剂。 只不过这里的物价指数实在是高得让人咋舌。 “这简直是抢钱一瓶生命药剂要十八枚银币?比市价整整高了三倍!亏得我们还帮这些家伙干掉了那群亡灵呢。早知道这样我们就该帮着那群亡灵把这帮铁公鸡全都宰了!”对于居民们过河拆桥的不道德行为丁丁小戈已经出离愤怒了。 头发花白的药剂师先生眼角抬起满脸地不屑连正眼也没有瞧半兽人术士一眼。他并没有理会丁丁小戈的恶毒诅咒从他的神态上来看也许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诅咒了吧。他的表情生动地说明了他此时的态度: 有种你就别买药水! 鉴于我们计划将要去完成的危险使命和有可能要面对的强大敌人这简直就是一个“要钱还是要命”的简单双选题。我很想告诉你们一个性格坚毅的冒险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受到他人的胁迫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但残酷的事实告诉我们在卑劣的商人们面前即便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也并不比一只待宰的羔羊强的到哪里去。 走出药剂师的家丁丁小戈的表情就像是刚刚遭了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切准备完毕我们并没有急于离开这座深入敌军占领区的人类庄园。这座庄园的主人勒茉尔小姐——也就是那个金发白衣的人类女牧师——挽留住了我们并恳请我们能帮她一个忙。 “勇士们感谢你们帮助我的庄园脱离了险境。请你们先接受这微薄的酬劳让我能够有机会表达一下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必须得承认勒茉尔小姐的谈话技巧非常高明。在提出要求之前她首先慷慨地给了我们一点儿甜头。拿人家的手短这样一来我们恐怕就很难拒绝下面她将要托付给我们的任务了。 “……正如你们所见我现在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但事实上它属于我的兄长宾克男爵。原本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可就在几个月以前一切都变了。末世帝国的大军冲破了前方的防线控制了这个地区……” “……自从那个时候起这一带地区就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变化。越来越多的腐朽者聚集在一起他们攻击我们的人民破坏我们的庄园。最奇怪的是这些腐朽者身上都带着强烈的毒性凡是被他们伤害的人很难保住性命。在此之前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的兄长感到这是一个危险的阴谋他多方调查终于确定了这一切发生的源头那就是坐落在西南方的碎石要塞。他带走了所有守护庄园的卫队战士想要阻止末世帝国军的计划……” “……可是他已经走了七天了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你们能够见到他请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平安我会尽我的一切来力量保护我们的家园……” “……如果……”说到这里勒茉尔小姐欲言又止坚决勇敢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软弱眼角挂上了少许的泪光“……如果你们真的见到了我的兄长如果……他还活着恳求你们把他的消息告诉我。我……我很想念他我们……需要他……” 勒茉尔小姐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一颗晶莹的宝石滴落到她的双脚前湿润了她脚下的地面。 这是一位温柔而坚强的高贵女士在这样一个动荡危险的地方这座破旧的庄园就像是飓风中的一叶扁舟弱小无助随时都有覆没的可能。可即便如此这位年轻的小姐也勇敢地承担起了保卫它的责任带领着她的人民一次次抵御住了毁灭的威胁。 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希望如此。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她也能感到畏惧也希望能躲藏在兄长的背后接收着别人的保护和关爱。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强势的保护者为了别人的生命浴血奋战。 而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勇敢。 一个人是否勇敢并不是看他战胜了多少的敌人而是要看他承担着怎样的责任看他是否能够战胜自己的怯懦和软弱毫不逃避地直面自己的使命。 而这一切我面前这位可敬的小姐全都做到了。她用自己柔弱的双肩背负起了全部的责任将生命的希望带给了追随她的人们。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还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至少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怯懦而平庸的战武士虽然不畏惧豁出自己的生命去对抗最强大的敌手但却绝没有这样的勇气承担起数十人的生命。 对于这样一位勇敢的小姐我的心里只有尊敬。 谁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呢?谁又忍心拒绝这样一位令人敬重的女士?此时此地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们拒绝委托就是在犯罪——犯下了唾弃勇气、违背责任的怯懦罪行。 更何况完成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碎石要塞原本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您的口信带到。至高神保佑您的亲人一定平安无恙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沦陷的要塞 第一百零三章 沦陷的要塞 来到希特维尼亚低地西南部的边缘是一片山区地带随着地势渐高空气变得较为干燥。泥泞的沼泽地带越来越少四周茂密的雨林和蔓藤渐渐地被一些挺拔的阔叶乔木所取代。起伏的山峦连接起来犹如一堵巨大的壁垒将低地泽国与它西侧的中部山区分隔开来只在两座山峰之间留下了一条崎岖的小路使两地得以相互贯通。 碎石要塞就矗立在其中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仿佛随时准备着一爪扯断盘踞在面前的道路封锁住来犯强敌的脚步——这原本也正是这座要塞存在的意义所在可如今末世帝国的铁蹄已经踏破了这道山阙天险这座坚固的营垒已经沦为敌人盘踞的据点。夕照之下要塞的城墙显露出几分苍白的颜色整座堡垒就像是一具死去战士的尸体通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晦暗绝望的气息。 越接近要塞这种阴森的气息就越是浓郁发生了可怕变异的动物也就越多。无论是青狼、黑熊这样的山林野兽还是鳄鱼、蟒蛇这样的沼泽爬行动物甚至是毒蜂、蜈蚣这些爬虫都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甚至感觉它们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动物”它们的瞳孔中只余下灰蒙蒙毫无生气的一片即便就站在你面前也总让人感觉它们什么也没看见。它们的他们的肢体冰凉行为僵硬在和它们战斗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一丝呼吸的气流。绝大多数动物的身上都带着巨大的创口这些创口如此严重每一个都足以致命。许多创口都已经开始溃烂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内脏和骨头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可这些变异的野兽们仿佛完全没有痛觉在战斗时反而更加的疯狂让我们几乎难于抵挡。 是的我完全相信这些肮脏的怪物已经不再是“动物”了它们只是一群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行尸被饥饿的欲望驱使着去寻觅新鲜的血肉。我很怀疑它们并不是被末世帝国的家伙蓄意制造出来的——他们没有必要制造出这些怪物更没有必要制造那么多——而只是因为在生活在要塞周围、接触了受到污染的水和食物这才受到了感染变成了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想我的心里就越是惴惴难安。仅仅是受到了污染的野兽都会变得如此可怕他们的研究已经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我们来晚了吗? 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这一路上我一直这样担心着却始终不敢把这个可怕的念头说出口。 要知道这里毕竟是一片就连五十级以上的冒险者都会感到头疼的危险所在而我们中只有我和牛百万两个人达到了五十级其他三个人都还在四十八、四十九级左右徘徊。实力的差距让我们不得不面对超出预期之上的危险在前行的途中防御力薄弱的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又牺牲了三次丁丁小戈和仙女下凡脸着地也先后死了两回就连我曾也在一群“食腐狂狼”的围攻中不幸丧生——幸亏牛百万掌握了起死回生的复活法术我的性命才能艰难地得以延续。 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我也曾一度想到过退却。可每当我想到:一旦末世帝国那群邪恶的魔鬼将这恐怖的毒素研制成功整个大陆都将无法幸免而我们或许是唯一有机会拯救世界的人我就无法退却。即便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拯救大陆的危难即便我注定会葬身此处、陷入永恒的寂灭、永无复活之日我也希望能在这里倾力一搏寻求一个值得骄傲的死亡。 而与我同行的朋友们则更不会缺少冒险的勇气不过他们的勇气大概更多地来自于自己独特的生命形式对死亡的强大免疫力而不是对大陆存亡的忧患意识。 “碰碰运气吧死了大不了还能重新来过可要是运气好的话……嘿嘿应该能搞到好装备吧……”这就是降b小调夜曲对我们此次冒险的全部觉悟而这居然赢得了其他所有人的一致认同。 一想起来大陆的生死存亡居然寄托在这一群憋足了精神抢装备的无良强盗手里我的心中就不由得一片冰凉。 在经过一路殊死搏斗之后我们踏过变异生物的累累尸骨终于站在了碎石要塞的大门前。在末世帝国大军的攻击下两扇两人多高、足有巴掌般厚实的山毛榉木门早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右侧的门板更是十分勉强地挂在城墙边缘已经摇摇欲坠。每当有山风刮过连接门板与城墙的金属锁扭就会发出阵阵虚弱的“吱呀”声让人担心这扇城门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垮塌。 城门洞中一个浑浊的空间漩涡不停流转着将所有试图穿越的光线尽数揽入其中不住搅拌成一团浑浊的光团令人根本无法观察到城门另一侧的景象。 很显然这是继林间陵寝之后我所见过的第二个被加持了“副本”魔力的魔法空间。对一个冒险者而言这个隔绝空间的魔力光幕往往意味着强悍的敌人、阴险的陷阱、死亡的危险和稀有的财宝——而其中最后一样东西的诱惑力总是比前面所有的威胁加起来还要强大得多。 作为一个以顽强防御力著称的战武士在面对危险时总应该责无旁贷地站在最前列。我向战友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做好准备牛百万和仙女下凡在我身上释放了几个提高属性的魔法而后我紧了紧两手的武器狠狠一咬牙一头扎进了那团光幕之中。 原以为迎接我的会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打算一冲进门就迎头痛击埋伏在要塞门口的敌人。没想到城门口空荡荡一片就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更不用说蜂拥而至的的僵尸、骷髅、魔兽和恶魔了。看起来敌人的守卫工作似乎相当松懈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些破门闯入者。 一座残破的城堡毫无遮拦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到处都是倾覆建筑物的残骸。石质的屋墙在重型武器和强力魔法的攻击下坍塌倾颓碎成满地的废墟。在这里你几乎找不到一间完好的房屋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大片焚烧的焦痕犹如一道道惨烈的伤口布满了这座城堡的躯体虽然失陷已久但要塞中仍然有几处大火不曾熄灭。滚滚浓烟被冲天烈焰抛向天空仿佛一道道不甘离去的阴魂被山风撕扯揉碎成薄薄的一层黑气凝结出一片死亡的阴影将整座要塞笼罩在破灭的灰暗之中。 这一切都在向我们无声地讲述着曾经在这里爆发的是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 要塞中到处都布满了一种名叫“食腐尸骸”的五十一级人形怪物。他们显然也都是那种恐怖毒素的受害者如今已经彻底丧失了灵魂只能拖着朽败残破的身体在堡垒的废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生命新鲜的血肉对这些怪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我们一靠近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用他们尖锐的手指和牙齿撕扯我们的身体。 尽管这些丧失了灵智的行尸走肉只会赤手空拳笨拙地战斗但他们滴着毒液的指甲和隐隐发青的牙齿就是不容小看的武器。附着在他们身体上的毒液能够通过伤口传染到对手的身上这种毒素带来的伤害远比他们的物理攻击带来的威胁要大的多如果中毒后不加救治的话受伤者的生命力在很长时间内都会持续受损每次大概一共会失去接近三百点生命力。 不过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在勒茉尔小姐的庄园里购买了数量充足的解毒药剂而且身为圣骑士的牛百万还可以使用“净化毒素”的神圣魔法这就使得这些“食腐尸骸”最强力的攻击手段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这些“食腐尸骸”的身上都穿戴着大陆联盟军人的铠甲毫无疑问邪恶的帝国侵略者利用他们所掌握的邪恶法术已经将原本把守碎石要塞的所有大陆联盟士兵都变成了僵尸。这些曾经英勇奋战的勇士们此时已经完全背弃了自己的愿望成为了杀死自己的敌人的帮凶。 谁也不会喜欢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们孤立无援却要与一座城堡为敌。我们的对手曾经是最勇敢最值得信赖的战友而现实却不容我们手下有丝毫的仁慈。 正当我们都以为自己是这座城堡中仅存的活人时在前方某段城墙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了一阵武器交击发出的金属脆响和嘈杂的呼喝中间还掺杂着一些惨痛的哀叫声。一个年轻而勇敢的声音大声呐喊着: “战斗到底!至高神的子民绝不会屈服于邪恶!” 真没有想到在这个遍地都是活死人的废弃堡垒中居然还能遇见大陆联盟的伙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不过听起来他们的处境十分不妙就连“战斗到底”这晦气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如果我们不赶紧去援助他们的话只怕很快这城堡中的“食腐尸骸”又会多几具了。 穿过一段崩塌的城墙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型的广场上。广场被石阶分成上下三层在最上面的一层我们看到了交战的双方: 站在左侧的是一头名叫“三首污染者美里尔”的奇特怪兽它的身形十分巨大比我见过最雄健的骏马还要高出一头身长从头到尾超过五步的距离。它的爪子像狼一样锐利却比熊掌还要粗大壮实。锋利的骨质爪尖闪着莹莹的蓝光右前爪在地面上狂躁地抓刨着竟将岩石铺设的地面都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而这头怪兽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它的爪子而在他的那些头上——你没听错我说的是“那些头”。在他粗壮的身体前端竟然生长着三颗不同的头颅。中间的那颗看起来像是只狼头但并不完整狼头的左侧似乎受到了利刃的劈砍连耳朵都被齐根削掉那道可怕的伤口一直蔓延到它的左颊左眼里已经开始溃烂。右面的那颗应该是山地黑熊的脑袋却并不像普通的熊首那样肥硕厚实。熊头上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面部的皮毛脱落了不少露出许多干瘪暗淡的表皮来。第三颗脑袋应该是一只青色的马头但你又绝难从一匹骏马的脖子上找到这样一颗可怕的头颅。它背颈上的鬃毛大部分已经脱落了只留下残余的几撮无精打采地披散着马头的瞳孔里空无一物却笼罩着一层氤氲的黑气盯着它的双眼你会感到自己正被这团恐怖的黑色吞噬。 这头怪兽绝不是天生就长成这样的在它的许多主要关节部分都结着明显的疤痕还能看见针线粗粗缝合的痕迹。缝合的缝隙处不时滴出黄绿色的脓血。脓血滴到那里就把深褐色的泥土变成一团黑色的泥浆许久才能变回原貌。 在三首污染者那令人窒息的恐怖造型前它的对手看上去完全不堪一击。它的对面是十几个大陆士兵从他们过于简陋的铠甲来看他们应该只是隶属于某个贫困小爵士的贵族私兵。我说他们穿的是“铠甲”实在都有些太抬举他们了其实那不过是在普通外套的外面捆绑住几块坚硬的金属片而已勉强能挡住身体的几个要害部位。他们中有几个人举着普通的制式长矛两个弓箭手站在他们身后中间还有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牧师身上全都伤痕累累有几个已经完全失战斗力了。 地面上几具和他们同样装束的尸体已经被抓得稀烂。虽然这样说对死者十分不敬但老实说最近到处乱晃见人就咬的尸体看得实在太多现在看见几具这种一动也不动的“正品”尸体还真是让人感到心里宽慰了许多…… 这群士兵的首领是一个褐色头发的青年他也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把整套铠甲穿戴齐全的人可那也不过只是一身防御力极其底下的“金属轻甲”而已。就算是我只用手指头也能在这件华而不实的十三级的铠甲上抠几个窟窿出来。他手里拿着的也只是一柄十分普通的长剑并没有能够产生附加伤害的魔法属性攻击力的加成也很一般。可即便装备如此简陋这个勇敢的年轻人依然与庞然巨兽美里尔顽强地对抗着。他的左腿似乎刚刚受了伤伤口中渗出涔涔的血迹移动的时候有些迟缓。谁都看得出这个年轻的贵族已经很难再继续支持下去了。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在一场悲剧发生之前赶到了这里。如果这个年轻的贵族死了的话恐怕我们就不得不辜负勒茉尔小姐殷切的嘱托、放弃她委托给我们的任务了。 因为这个英俊坚韧的年轻贵族正是勒茉尔小姐想念的兄长、那座小庄园真正的主人宾克男爵。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恶斗,抵挡三头怪兽的方法 第一百零四章 恶斗抵挡三头怪兽的方法 猛然间三首污染者美里尔的右前爪开始用力地拨拉着地面把坚硬岩石铺设而成的路面刨开一层碎石。那三只可怕的兽首高昂向天空狂声嘶嚎起来。尖啸的狼嗥、低沉的熊咆连同狂暴的马嘶声混杂在一起声音凄厉刺耳仿佛一只暴虐的利爪恨不得要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撕成碎片。飘荡的云朵似乎也受到了这可怕吼声的震颤慌张地四散飞去空留下一片狼藉的天空。 我大吃一惊。看起来这头令人畏惧的狂兽已经不愿再和眼前那些弱小的对手对峙下去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出自己被毒染了的杀戮欲望随时都有可能将年轻的宾克男爵撕成碎片。而我们身处的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无法及时救援。 正在这时候一个幸运的意外发生了。 我们正身处的这段城墙原本就残破不堪此时那些破裂的砖石所能提供的支撑力大概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就连声音在空气中的震荡也无法抵受居然在三头怪兽的呼嗥中畏缩地颤抖起来。一块只有拳头般大小的岩石最先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从城墙上脱落下来连续撞击着它下方堆砌着的石块而后一头栽到地面上。 这非常细微的破坏立刻引发了巨大的后果随着这颗小石块的脱落城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不可弥合的缺口整堵墙体的结构都因为这个小缺口的出现而发生了松动。这种松动产生了可怕的连锁反应构造城墙的砖石之间发出一连串“喀喇喀喇”的细小响动而后这轻微的响声变成了一阵剧烈的震荡。经过一段短暂的挣扎整面城墙终于无法再支撑住自己的重量无可挽回地垮塌下去。巨大的岩石相互撞击着落向地面激起铺天盖地的烟尘将整片天空都笼罩起来。就连大地都无法承受如此密集沉重的撞击剧烈地颤抖起来我们的脚下顿时一阵虚浮被震得东倒西歪。 或许是因为我们脚下的这段城墙原本就已经崩塌所以反而没有在这巨大的震荡中受到严重的波及我们也都十分幸运地没有受伤。没过多久烟尘散去大地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被破坏殆尽整面城墙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巨石嶙峋的废墟。 这场惊心动魄的大破坏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三首怪兽美里尔的注意力。它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从宾克男爵的身上收了回来三只凶兽的脑袋警觉地望向坍塌的城墙六只形态各异的眼睛不安地来回扫视着。 然后它发现了我们。 或许是我们健壮鲜活的血肉比宾克男爵重伤虚弱的身体具有更强的诱惑力或许这头狡诈凶残的野兽已经判断出我们比受伤的男爵具有更大的威胁性又或许……我们分属五个不同种族的五个冒险者更符合这头野兽健康饮食的营养搭配标准?嗯……不管怎么说三头怪兽总算暂时放弃了对男爵和他勇敢部下们的屠戮转身向我们冲了过来。 男爵得救了。 可对于我们来说这依然很难称得上是个好消息。 三头的怪兽来势凶猛它的喉咙中发出三种各不相同的低吼声既像是在威吓又像是在警告。它的四只利爪粗壮有力在地面上迅速地奔行着高大健壮的身躯显不出丝毫的笨拙每一次扑跃都会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一大块。它的动作十分协调甚至堪称灵活完全没有我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僵尸一样僵硬扭曲的感觉。虽然我对亡灵魔法一无所知但作为一只被亡灵魔法拼接起来的、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嗜血行尸我仍然感觉到这头怪兽的制作技术已经几近完美了。 转眼工夫美里尔就已经蹿上了城墙废墟。它轻而易举地窜上了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而后后腿猛地一蹬居高临下向我们扑来那只青色的巨大马头正对着我的脑袋。在这一刹那间我们的距离非常靠近我几乎能看清楚它眼眶中那团黑色雾气缭绕的模样。那确实只是薄薄的一团黑雾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似的可同时却又幽暗得可怕让人根本无法看透一丝一毫。那甚至就像是两团最深沉的魔法漩涡能够将注视着它的人的灵魂一点点抽离出来而后淹没在它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在三首污染者迅猛的攻击下一切躲闪的尝试都是徒劳无益的。在它扑近的这短短片刻件我只来得及将盾牌举到胸口十分勉强地抵挡住了马头的撞击。这次撞击应该附带有击退的特别效果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我难以立足不得不踉跄着连续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站定下来。 受到美里尔攻击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当那只巨大的马头撞向我的同时三头怪兽的熊头和狼头也分别袭向了牛百万和降b小调夜曲。凭借着圣骑士防御力强劲的厚重铠甲牛百万挺直了胸脯正面承受下了熊头凶猛的撕咬同时挥起他的大石柱狠狠地砸在美里尔的左肩上。在以这种以血换血、以命换命的骁勇战法和怪兽交换了一次攻击之后勇敢的牛头人发出了振奋人心的英勇呼嚎: “……救命啊!疼死我了!快给我加血!我要死了!……” 侏儒吟游诗人的下场可比牛头人圣骑士要凄惨得多了。他既没办法装备坚韧沉重的金属重铠也没有强硬旺盛的生命力。侏儒族小巧灵活的身手在美里尔敏捷的狼头面前完全没有效果锋利的狼牙狠狠地咬在了夜曲的脖子上一百五十多点生命力顷刻间化为乌有而蕴含在狼牙中的毒素还在持续发生着作用左一个二十、右一个三十地削减着他的生命。 “都闪开别聚在一起它是群体攻击的!”吃到了苦头的吟游诗人大声提醒着我们同时自己立刻以身作则地退到了一边。他熟练地摸出一瓶解毒药剂灌下了肚顿时止住了生命减少的势头而后唱响了一首能够大幅度增强毒素抵抗力的“免疫战歌”。 夜曲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面对能够同时攻击三个目标的怪兽美里尔一拥而上只会增加被攻击的目标带来无谓的损失。 但分散行动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形式能够立刻得到改观。城墙废墟上凌乱的残砖碎石崎岖难行实在令人难以立足。我们每个人的移动速度都受到了严重的限制只能踉踉跄跄地勉强在上面行走。 而这复杂的地形却对三首污染者没有任何妨碍。虽然它是一头早已死亡了的魔法造物可野兽在山林岩坡间穿行的本能并没有离开它的躯体。它在这片废墟间灵活地纵跃扑击如履平地我们根本无法摆脱它的追袭。 好在丁丁小戈已经召唤出了他的第二只役使魔——以近身肉搏和防御力见长的“暗影武灵”。虽说这只来自异界时空的黑色恶魔实在是虚有其表空有一副壮硕的身板和狰狞的面孔战斗力却连我们中最差的降b小调夜曲都多有不如可好在他是依靠魔力悬浮在半空中移动的同样不会受到地形的限制所以在半兽人术士的指挥下总可以及时地出现在三头怪兽美里尔的身边吸引它的注意力给其他人争取逃遁的时间。 当暗影武灵终于抵挡不住三首污染者的凶猛撕咬在美里尔的利爪下化作一团青烟狼狈地逃回到它所从属的时空异界时我们五个人总算都脱离了那片凌乱的废墟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面对着如此凶残的怪物我一秒钟也不敢大意刚一站定就从背囊中随手抄出了一杆长矛发动起“倾力一掷”的技能劈手投向仍然身处废墟中央的美里尔。长矛在半空中拖出一条乳白色的残影最终重重地插在三头怪兽的后背上。超过四百点生命随着这凌厉的一击爆成一蓬浓重的血雾前方传来了怪兽美里尔暴怒的痛吼声。 “干得漂亮!”牛百万似乎被我这丰硕的战果深深鼓舞了他兴奋地大吼了一声立刻兴致勃勃地掏出了自己专属的那件远程攻击武器——一把还没有他两根指节长的“桦木弹弓”。 当你看见一个牛头人圣骑士两手拈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把一颗花生米大小石弹弹射到三首污染者的身上聊胜于无地掠走了它仅有个位数的生命值时我想你的手里无论正拿着多么差劲的武器都会格外地珍惜——无论它的属性差到了什么地步最起码你在使用它的时候绝不会显得比这个牛头人圣骑士更猥琐了。 “漂亮个屁这都是钱!”我心头大痛满腔悔恨的怒火喷向那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牛头人。要知道“倾力一投”所造成的杀伤效果和武器本身的伤害属性有着密切的联系四百多点的伤害值意味着这支长矛的属性相当不错如果拿到市场上去卖起码能够卖出三十枚金币的价格。 三十枚金币啊就被我一时冲动一把挥霍掉了——这恐怕是我见过的价格最昂贵的杀伤属性了…… 愤慨之余我头脑一热拎出一柄战刀奋力扔了出去。锋利的战刀在空中“呜呜”地打着旋儿飞向美里尔最终一刀砍在三首怪兽的狼头上。 五百三十七点生命溅射而出。 啊!我的心在滴血…… 行动迅猛的怪兽并没有给我们留下更多的时间在我将背囊里价值最高的两件武器令人惋惜地变成了一次性消费品之后它和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了不到五步的距离。 “战武士顶住圣骑士和我从两侧攻击德鲁伊注意加血术士注意控制伤害值不要把怪引走了!”降b小调夜曲立刻有条不紊地作出了安排。 我是一名勇敢而荣耀的战武士我将永远恪守“力量源自勇气!”的战武士信条与利剑与坚盾为友挺身站在同伴们的前列以自己的铮铮铁骨抵挡邪恶的侵袭保护故土与亲人终生不悔并以此为荣! 但是假如——咳咳……仅仅是“假如”而已——“假如”生命还可以再重来一次的话或许圣骑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你保证在小队冒险战斗中战武士绝不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要知道无论是多么糟糕的敌人——丑陋的、凶残的、腐烂的、恶心的、变态的……所有这些敌人你都必须在最近的距离上正面与他们搏斗头顶着头肩并着肩承受他们最凌厉的技能、抵挡他们最沉重的打击有时候还要忍受他们身上发出来的那些经年的恶臭——就好像现在这样。 美里尔将它体内奔腾着的一切杀戮的愿望尽数发泄在了我的身上。它的三张大嘴在我的铠甲上又撞又咬粗壮有力的利爪在我的盾牌上用力地撕扯使我的盾牌发出令人心悸的破损声。我就像是放在它面前的一只铁皮玩偶引诱着它腐烂的好奇心独自承受着它的所有攻击祈祷着它在把我撕成碎片之前能够被终结。 我相信末世帝国的那些天才而又邪恶的魔法师们之所以给美里尔安上了这样三个脑袋绝不仅仅是出于他们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另类审美观。事实上我很确定这头令人惊骇的魔法恶兽纯粹是为了战斗和杀戮创造出来的致命凶器它的每一个脑袋都蕴涵着几种不同的强大魔力这使它在面对任何对手时都能占据相当的有利局面。 我已经知道他那巨大暴烈的马头是一件让人难以抵御的冲撞武器它的每一次大力撞击都会让人立足不稳产生“击退”的不良效果。而它那双散发着黑色雾气的邪眼则隐藏着慑人心魂的诡异魔力能够催眠眼前的对手。虽然催眠的时间十分短暂但也足够让这个凶悍的魔鬼将对手扯碎了。丁丁小戈召唤出的“冰魔女”正是在中了这一招之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彻底击溃的——随着对手级别的提高这个在术士早期就能召唤出来的初级役使魔能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了。她的攻击力极其低下、防御力也脆弱得可怜冰冻系的魔法越来越难对高级别的对手产生限制作用。我现在能想到她所有的优点就只剩下了“面容娇好、身材火辣”能够给这血腥的战场增添一抹赏心悦目的亮色。她的观赏价值远大于能够起到的实际作用。 那只已经开始萎缩了的干枯熊首继承了熊族一贯的强大的力量尽管攻击频率很低、行动相对迟缓但它的杀伤力却是三个脑袋中最高的一个。而且它还能够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大吼声产生类似“恐惧咆哮”的震慑效果让敌人陷入恐慌的混乱之中无力战斗。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牛头人这个勇敢的种族对于恐惧效果有着百分之五的抵抗加成可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大人却是每招必中只要那之熊头开始大声怒吼我们就能看见他捂着脑袋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惊惶失措地在原地兜圈子。要知道侏儒族从来都以胆小狡猾而著称可就连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都鼓起了勇气成功抵抗住了一次这种消磨对手意志的音波攻击。 而无论是蛮横冲撞的马头还是怒声咆哮的熊首都远不如那个狡黠的狼头难以对付。这只带着可怕伤痕的狼头是这只怪兽行动的中枢它的攻击犹如疾风一般迅猛又带着狼族特有的诡谲狡诈总是从难以预料的角度向你发起突然袭击令人难以抵挡。而且那锋利的狼牙中还搀杂着强效的毒素几乎每三次攻击都会产生毒属性的持续伤害。它一个脑袋给我们造成的杀伤就比另外两个脑袋加起来还要多。 “还有什么是这家伙不会的吗?”和这样一头十项全能的怪兽战斗简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降b小调夜曲哭丧着脸无奈地大声抱怨着。 “至少它不会给自己加血……”牛百万往自己身上扔了一个治疗魔法既像是炫耀又像是庆幸地说道。 那只狼头忽然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一反常态地大口吮吸起来。我感到肩头一阵虚弱地抽搐猛一抬头发现随着我生命的流逝美里尔的头上升起一行写着“+237”的绿色字迹。 见鬼生命虹吸它就连这招都会……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欲哭无泪满脸忿然地质问牛百万。 “呃……我什么都没说……”牛头人圣骑士耸了耸肩讪讪地往我头顶扔出一个治疗法术。他此时的面孔就像是一张煮熟的牛皮看上去又红又亮。 “……狼的耳朵熊的力量要是再给它安上一个豹头和一个鹰头它简直可以直接去演布雷斯塔警长连化装都省了……”丁丁小戈远远扔出一发暗影箭调侃地说道。 没想到这个攻击魔法产生了爆击效果一下子轰掉了美里尔三百多点生命将这头怪兽的生命力减少到了濒危的程度。这个强效的法术顿时激怒了三首污染者它立刻舍弃了与我们的战斗转身扑向站在十步开外的半兽人术士任凭我们怎么攻击也拉不回来。 丁丁小戈的最后一个役使魔刚刚被消灭身边没有任何保护魔力值也刚好见了底正是防护薄弱的时候。他身上的那套单薄的布甲根本经不起三头怪兽那满口锋利的牙齿在一轮狂药之后当下尸横当场。 “糟糕糟糕杰夫不是让你顶住它吗?怎么让它被引走了!”目睹战友身死牛百万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哼哼叽叽地冲我抱怨道。 “你就知足吧我只有一个盾牌他可长着三个脑袋。你还指望我能怎么样?亮出屁股去堵它的嘴?”我嘴里不服气地反驳着可心里着实感到有些对不起走了霉运的半兽人术士只能卖力地砍杀竭力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牛头人圣骑士刚要讽刺我几句就立刻被那只马头伸长了脖子一口咬上了他丰满挺拔的臀部用自己的行动将那个“听起来不错”的好主意付诸实际。 你还真别说一旦那只马头找到了感兴趣的目标只剩下另外两个脑袋确实一下子变得好对付多了。只不过这种短暂的便利可是需要有人付出惨重代价的: “哎呀我的屁股……”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给你一个好消息 第一百零五章 给你一个好消息 在我们所接触过的所有因为受到毒素感染而发生变异的各种行尸之中三首污染者美里尔无疑是其中最完美的一个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它的动作迅速灵活而充满弹性仿佛在它那具腐烂的身体里仍然保持着充满活性的完整肌肉组织似的与那些行动僵硬的行尸走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几乎能够与那些自然形成、独具灵魂的天然腐朽者相媲美。我相信它绝对是我们的敌人精心制造出来的一台杀戮机器。即便是对于那些天才的魔力掌握者来说想要制造出一头如此精细的亡灵怪兽也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它的强大仅仅是相对于其他行动迟钝的行尸而言它的凶蛮也不过是以一只五十五级的怪兽作为衡量标准。在五名装备精良、经验丰富、分工细致的职业冒险者面前这头畜生危险的尖牙和利爪所能产生的威胁尚不足以致命而它躯壳中仅存的一点野性的直觉和智慧也已经被对血肉无休止的欲望所取代——这或许会使它变得更凶残但同时也令它变得更愚蠢、更好对付。 在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以生命为代价给这头怪兽造成了致命的巨大损伤之后(虽然这番话说起来十分感人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想必丁丁小戈在主观上应该根本没有所谓 “以生命为代价”的觉悟的吧)三首污染者那令人畏惧的破坏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想必在它那空虚的血腥灵魂之中尚且残存着那些野兽们对于“生命”的依恋之情恐怕这头死而复生的三头怪物也已经见识过了死亡那可怕永恒沉寂。虽说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思想和意识的行尸可美里尔对于自己的行将灭亡似乎还有着发自本能的激烈抗拒。在生命痕迹彻底消失之前三首污染者的攻击一度变得格外疯狂。那双闪着幽蓝色毒芒的利爪就像是一对锋利的刨子从我们的躯体上刨出大片新鲜的血肉再将那致命的毒素注入到我们的体内使我们的生命力时时受到危险的侵蚀。 它垂死挣扎的反击给我们增加了不少的麻烦降b小调夜曲一个疏忽差一点就成为了它利爪下的又一个牺牲品。 最终还是我的长剑结束了这场艰辛的战斗。在最后一个照面间我拼着胸口受了它重重的一抓一剑刺穿了它的狼首。这头怪兽体内最后的一点生命印记也被这件危险的铁器抹去了它大概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三只头颅各自惊恐地嘶嗥起来可那具丑陋的躯体却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无可挽回地衰弱下去。 最终三首污染者美里尔四爪一软全身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这头违背了自然法则的邪恶造物——同时也是融合了毒素与魔法、器官与欲望创造之兽——终于彻底回归于死亡女神那无比博大的怀抱之中。 消灭了美里尔我赶忙来到宾克男爵的身边。这个年轻的贵族牙关紧咬面色苍白看起来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谢天谢地他腿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并不致命。我猜他大概是被三首污染者那锋利的狼牙咬了一口两个巨大的血孔穿透了他的肌肉侥幸的是骨头和韧带并没有受到损伤。让人感到有些不安的是他的伤口中汩汩流出的墨绿色血迹而且伤口的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我们都知道这是美里尔那带有毒性的攻击造成的结果。不过男爵阁下想必随身带着足够的解毒药剂而且在他的部下中还有一位牧师想必他和他的士兵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谢谢你们尊敬的勇士如果不是你们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伯爵惨然一笑面带感激地对我们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想必是从东北方的山间峡口来到此处。我冒昧地请问一句你们在来此的途中是否经过一座简陋小庄园?我美丽的妹妹勒茉尔是否安然无恙?” “我们正是从您美丽的庄园赶到这里我很荣幸地能够向您转达勒茉尔小姐的消息。您的庄园秀美依旧勒茉尔小姐一切安好。她和您的仆人们都很想念您盼望着您能早日平安归来。”我半跪在他的身边轻声对他说道。 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碰巧能够传递消息的路人他们的亲人是生是死原本与我毫无关系。可是此时我很高兴能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男爵。一种踏实的满足感充满了我的胸膛让我发自内心地为这对勇敢兄妹的双双幸存而感到高兴就仿佛这份亲人平安的幸福不仅属于他们、同时也属于我自己一样。 你的亲人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听到的上一个好消息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过一个好消息了。要知道自从两百年前那场对抗末世帝国的大战之后人们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听到好消息而好消息也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稀少。在这个战火纷扰、生灵涂炭的危难时代中一个哪怕是再怎么渺小的好消息都比罕见的珠宝还要珍贵因为对于生活在恐慌和绝望中的人们来说珠宝再怎么昂贵也只是一堆冰冷的死物而一个好消息却可以温暖人心将希望带给最需要它的人。 我为能够亲口传递一个好消息而骄傲和幸福。 同时我也为无法为更多的人送去一个好消息而惭愧和无奈…… “……赞美万知万能的神愿您的辉泽永世照耀……”得知亲人平安年轻男爵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层温柔的笑意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感谢你们能够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我你们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点微薄的馈赠我想这能为你们在前方的冒险旅程中能够帮上一点儿忙。” 随着一道闪光过后我们每个人都增加了三千七百点灵魂之力还获得了三瓶“死毒免疫药水”。每服用一瓶药水能使我们在十五分钟内对一切毒素伤害免疫。这份礼物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来的太及时了。它可不像男爵所说的那样只能给我们帮上“一点儿”忙我们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在这个遍地尸毒的要塞之中我们非常有可能会遇到毒性猛烈的强大敌人。一旦要和他们交手多了三瓶这样的药水无异于多了三条性命。 “……虽然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无畏的勇士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在这座城堡中隐藏着的巨大邪恶拥有着毁灭整个大陆的力量。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狡猾而强大而且他们并非是孤军作战……”死毒免疫药水并不是男爵给予我们的唯一帮助在将完成任务的奖赏送到我们手中之后男爵又告诉了我们不少敌人的情报。 原来在男爵的远征军到达这里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大陆联盟军人。他原本是镇守这座要塞的士兵如今已经感染上了变异的毒素但毒性还没有发作暂时还没有变成食人血肉的行尸。 这名士兵在临死前提供了许多非常有用的信息:正如古铁雷斯少校一早就推测的那样碎石要塞确实是末世帝国的秘密基地那种将生灵转化为行尸的邪恶毒素就是在这里被研制和制造出来的。那并不是一种普通的毒药而是一种拥有独自生命、能够寄生在动物体内的微小毒虫。 这种前所未有的恶性毒素是末世帝国中亡灵、吸血鬼和巨魔三个种族邪恶智慧的绝妙结合恐怖的亡灵巫妖阿维萨里赋予了这些毒虫蚕食血肉的能力和欲望而精通灵魂魔力真髓的巨魔萨满大法师泰肯则给予了这些毒虫抹杀灵魂、控制肉体的本能。 完成这种毒素最难的环节是使它们产生无止境的强效传染能力——这也正是这种毒素最可怕的地方——知识渊博的吸血侯爵多布斯试图将血族发展后裔的传染效能赐予这些毒虫——好在他的研究并不是很成功这些毒虫暂时还只能传染一次。 不得不承认这种剧毒的小虫子尽管邪恶得令人发指但同时也的确是一项划时代的伟大创造。这些末世帝国的邪恶天才们居然成功地制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这种伟大的造物能力甚至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能够承载的极限几乎涉足到了被众神所封闭了的禁忌领域。 根据那个士兵的报告亡灵巫妖阿维萨里身处要塞的地牢之中——阴暗霉烂的地下世界永远都受到那些肉体朽坏的腐朽者的喜爱;巨魔萨满泰肯的帐篷就搭设在要塞的墓地旁边;至于吸血侯爵多布斯他的居所则在要塞东北首至高神的神庙之中。而这三个臭名昭著的帝国屠夫还远不是我们此行要面对的最终敌人在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为可怕的身影那就是这座要塞的最高指挥官、末世君王达伦第尔最忠实的仆人和最器重的爪牙之一、发誓永远效忠于毁灭之火的堕落魔王、黑爵士阿瑟登戈特。 得到消息之后宾克男爵原本打算率领自己的军队长驱直入消灭这些隐藏在城堡幽暗处的邪恶源头可没想到盘踞在要塞中的敌人强大得出乎意料他们只是来到这里就已经死伤过半又很不走运地遇上了三首污染者美里尔。如果不是我们碰巧赶到的话恐怕他们现在早就全军覆没、变成这座邪恶营垒中腐朽残忍的一部分了。 “……勇士们你们必须尽快阻止他们……”扼要地介绍完敌人的情况男爵露出了忧虑的表情急切地对我们说道“……那只三头怪兽展现出的力量令我感到不安我猜他们的研究或许取得了重大进展。已经不能再等了你们必须抓紧时间。只可惜我的力量太过微薄无法和你们一同前往……”男爵羞恼地望着自己受伤的左腿看上去既惭愧又惋惜。 说完这些之后年轻的男爵一阵轻咳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大概是伤痛让他难以移动他只能坐在原地用双手攀挽住蜷曲的右腿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仰倒。我还指望能从他的嘴里获得一些更详尽的信息可再与他交谈时他就只会惨然微笑着对我说: “……我们将守候在这里等候你们的凯旋归来。愿至高神的辉泽永远照耀受他眷顾的勇士之刃……” 这就是原生者的典型表现:当他认为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需要告诉你的时候就连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不会对你多说。在这个方面我们的涉空者朋友们无疑要好相处得多。 临走之前我们并没有忘记在三首污染者美里尔的尸体中大肆搜刮一番。在我看来这头腐朽糜烂的三头怪兽遗留下来的许多物品未免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比如说:我自己就亲手在他的尸体中翻出了六块“新鲜的火腿”这份罕见的战利品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惑:我一直很想弄明白一头你无论怎么看都总共只有四条腿的怪兽身上怎么能找到六条那么多的火腿来;而且谁能告诉我在那只怪兽浑身腐臭、淌满毒脓的身体中这一堆名义上“新鲜的”肉块又究竟是生长在哪一个部位上的呢? 比起上面那两个令人费解的事实在用狼、熊和野马的残骸拼凑起来的怪兽身上怎么会出现“火腿”这种只属于猪的专利产品?这个问题已经被我见怪不怪地忽略掉了。 火腿并不是三首污染者身上的唯一出产事实上这只三头怪兽留给我们的战利品相当丰厚。从它的尸体中我们翻出了四张“坚韧毛皮”一堆硝石和几块岩盐还有一卷“粗制麻线”——它们显然是用于缝合美里尔身上那些来自不同动物肢体部分的有效工具。一个熟练的制皮匠看见这些东西大概会感到无比亲切:他完全能把这些东西简单地加工成一个大号皮口袋。可是谁能想得到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居然会变成一头致人死命的凶残怪物呢? 我对此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就是:魔法实在是太神奇了…… 除了这些三首污染者还给我们留下了二十几枚闪着柔和光泽的金币、一顶“残破的头盔”、一把“锈蚀的匕首”和一条“坚固的要带”——我们可以把它们理解成那些不幸被吞食了的人们随身携带的遗物。看见这些东西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这头怪兽一口咬去半具人体然后连着厚重的盔甲衣服一同一口吞下去的可怕场景。两句形容吃相丑陋的名言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句是“吃人不吐骨头”而另外一句则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很显然和那些真正活着的野兽动物相比这只腐朽的怪兽在饮食方面最大的优势在于:无论吃了多大多坚硬的东西它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消化不良。所以当牛百万把一张“灵骨弩机”从美里尔的尸体里取出来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没有感到太过震惊。只是我对着三首污染者的三个脑袋看了半天也没有确定这件大约有一臂半长、一臂多宽的大号远程攻击武器究竟是从它哪张嘴巴里被囫囵吞进去的。 这张“灵骨弩机”的造型设计和长三角那把“尸毒匕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弩机的全身同样也是用各种骨材拼接而成这使它的骨架具有更强的柔韧性和更轻的重量。在弩机的最前端镶嵌着一枚不知来自何种动物的头骨。头骨的下颌张开着弩箭正是从头骨的口中射出去的。这个独特的设计并不仅仅为了使弩机的造型更具有更强的震慑力当你平举弩机的时候那个张开的颌骨简直就是个轻便小巧的瞄准器可以使你更准确地瞄准目标大大提高弩箭的命中率。 在为数众多的远程武器中弩机处在一个令人尴尬的位置上。和弓箭相比弩机的威力虽然稍大一些但攻击速度却要迟缓得多;和火枪相比弩机的速度快得十分有限而杀伤力却又大大不足。对于那些精通格斗技巧只把远程攻击当作吸引敌人的辅助手段的近身肉搏职业者来说他们虽然也能装备弓箭、弩机之类的远程攻击武器但更喜欢使用可以单手使用的飞镖、标枪或是手斧来作为辅助手段以利于在敌人接近时能够更便利地更换武器。 于是整个大陆使用弩机战斗的人屈指可数你在一座大城市的城门口守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遇见一个。 不过独特的材质和造型却给这把弩机带来了不凡的附加属性:它的攻击力高达两百一十多点因为头骨瞄准器的缘故它出现暴击攻击的几率还提高了30%骨质材料使它的攻击效果带有一定的腐蚀属性虽然杀伤力不像尸毒匕首的“尸毒”那么猛烈但绝没有任何反噬效果使用起来安全简单绝不会产生任何不良的毒副作用。同样轻便的骨质材料也令这张弩机在实用时间更加轻便灵巧攻击速度远比普通的重型弩机要高得多。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意外惊喜:威力强劲的攻击力、实用的毒素附加伤害、高得惊人的暴击几率、灵活高效的攻击方式……这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远程杀伤性武器它的一切属性都是那么令人满意简直令人无可挑剔。 嗯……除了一点小问题真的只是一点很小的问题而已。 “这个……你们有谁带了弩箭吗?”牛百万看了一眼手中的弩机无奈地摸了摸头上的长角十分尴尬地向我们问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弩机,道路,战魂,等等…… 第一百零六章 弩机道路战魂等等……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我亲爱的涉空者朋友们会告诉你无数个精彩的答案。 是你被一阵内急憋得两眼发蓝、体内水分和盐分比例严重超过警戒线水平、随时有可能一泄千里却发现自己身处城市最繁华的闹市街头距离最近的厕所还有超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是你蹲在厕所里刚刚完成了一轮正常而紧急的新陈代谢完整过程之后摸遍全身每一个口袋忽然发现身上仅有的一片纸质物品是一张百元大钞。 是你带着老婆孩子开车自驾游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抛锚熄火然后忽然发现前一天借你车开的那孙子只给你留了半瓶可乐那么多的汽油。 是你说尽花言巧语送尽真金白银受尽吃拿卡要用尽坑蒙拐骗终于有机会和一个漂亮妹妹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把的关键时刻猛然想起早上换裤子的时候恰好忘了把在口袋里藏了半年之久的安全套取出来…… 这些答案全都属于与我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世界离我的生活实在是太过遥远。对于它们的痛苦程度我没有丝毫的切身体会很难对它们作出客观的评价。但至少我相信当你的手里拿着一张可以大大提高战力的强力弩机时却因为没有弩箭而只能流着口水干瞪眼这份挠心的懊恼绝不会比上面提到的那些惨痛经历好得到哪里去。 既然没人能把灵骨弩机强力的属性数据直接转化为战斗力那我们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盘算着尽快把它转化成生产力。仙女下凡脸着地把这件凶器暂时保管起来打算回城之后就尽快把它摆摊卖掉赚了钱大家平分。 这样做尽管有些可惜但我们毕竟谁也不是完全依靠弓弩战斗的远程攻击手。把这样一件性能卓越的弩机仅仅当成是一件辅助战斗工具未免有些太浪费了——而且如果辅助武器的属性比主要武器的属性还要高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务正业。 沿着宾克男爵指明的方向继续前进我们穿过了经过了一片只能看见轮廓的房屋废墟穿过了一条崎岖狭窄的回廊攀上一条坡度陡峭的上坡路一路上摆脱了无数嗜血行尸的纠缠终于又穿过了一道破损的城门进入了碎石要塞的内城。 尽管被毒素感染的行尸布满了整个外城但到了内城之中我们却连一只行尸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正如宾克男爵所讲述的那样这里被末世帝国的正规军牢牢占据着。正对内城城门的是三条不同的道路分别通往要塞中的地牢、墓地和神庙三个邪恶施法者盘踞的地方。分别由腐朽者、巨魔和吸血鬼组成的护卫队各自把守一条道路保卫着自己种族的魔法天才。这三条道路相互贯通同时又都通向黑爵士阿瑟登戈特所在的要塞指挥塔这意味着如果我们想要打倒这座要塞的主人起码要先消灭一个邪恶的魔法爪牙才行。 “我们要往哪儿走呢?”摊开魔法地图我犹豫地问道。在地图上三个邪恶魔法天才盘踞的地点都被注上了一个浅蓝色的标记而我们最后的敌人阿瑟登戈特的据点则被深蓝色的标记清晰标注了出来。 “就先去神殿吧……”降b小调夜曲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地图就干脆利落地推荐了吸血侯爵多布斯的据点。看到我们问询的疑惑眼神他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面无惭色地坦然解释道:“……这条路比较近一些……” 能把这样一个无聊的理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果然是只有短腿的侏儒族才做得出的事情。唯一令人不安的地方在于: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条通往战斗的捷径但谁也不能肯定这会不会同样也是一条通往死亡的单行道。尤其是当世界的存亡取决于我们此战的结果时我很担心降b小调夜曲这个草率的决定会不会直接把整个法尔维大陆送上了通往十八层地狱的直达电梯。 “我反对!这样轻易的决定实在是太鲁莽了……”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的几名战友之中难得还有一个头脑冷静、顾全大局的有识之士。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地对侏儒吟游诗人的任性决断作出了口头批评: “……选择走哪条路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需要慎重考虑。万一选中了最厉害的boss被杀到团灭任务完不成那这半天的工夫可就白费了!” 丁丁小戈振振有辞、句句在理听得我们连连点头。侏儒吟游诗人被他一阵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惭愧地把脑袋深深垂了下去。 “那……你说我们该走那条路呢?”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脸着地完全没有主见怯生生地向丁丁小戈问道。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们应该选择……这里!”丁丁小戈伸出手指胸有成竹地在要塞墓地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为什么选这儿呢?”仙女下凡不解地追问道“巨魔boss容易杀么?” “他好不好杀我是不知道啦可是……”说到这里丁丁小戈一脸的兴奋“……我勘察出那条路上有不少稀有的紫金矿石!” 不知道什么时候以挖矿为人生最大乐趣的半兽人术士已经把铁锹和镐头抄在了手里跃跃欲试地挥舞着两只瞳孔中折射出金子般贪婪的光芒。 “啊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能比我强得到哪里去?有什么资格批评我?”饱受非难的降b小调夜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高声抗议道。 “至少我能在团灭之后把大家修装备的钱赚回来。”丁丁小戈慢条斯理地回答。 “还不是为了升级采矿技能……”夜曲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半兽人矿工的动机。 “那是顺便啦顺便……”丁丁小戈连脸都没有红一下。 好吧我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可悲的事实:在我的这些靠不住的涉空者战友之中把拯救世界这一伟大任务放在心上的竟是令人绝望的一个也没有。而像这样一支毫无理想和凝聚力可言的冒险队伍竟然是法尔维大陆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无奈中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响起数百年前一个半岛小国的王子在决意为被王后和叔父合伙谋杀的国王复仇时发出的喟叹:这可真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担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这句话简直是我此时想法的真实写照…… 半兽人术士和侏儒吟游诗人还在争执不休看来如果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们说不定能像这样一直争吵到世界末日——当然考虑到我们目前正面对的紧张局势世界末日大概也没几天就要降临了。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俩的争吵“……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既不会选神殿也不会选墓地……”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亡灵巫妖阿维萨里守卫着的要塞地牢: “……这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立刻放弃了争吵凑到地图跟前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暗暗比较着。 “有什么区别吗?” “是啊是啊好像怎么看都是一样啊……”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这两个没有原则性的家伙那么快就取得了一致意见。 “从地图上看当然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可是……”我指了指城门外道路上那些来回逡巡着的帝国卫兵们: “你们没发现亡灵族的卫兵级别更低一些么?” 对于我们这群人数又少、级别又低、随时都有可能被蜂拥而至的敌人砍成肉酱的冒险者来说这一个理由已经有了足够的说服力。丁丁小戈和降b小调夜曲看了看那些大多在五十二级左右的吸血鬼和巨魔们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些五十级上下的腐朽者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后很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正当我们好不容易统一了意见即将上路的时候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忽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咦我们干嘛非要去那里这儿是哪里?我们不是还没去过吗?” 说着牛头人粗大的手指在地图另一端一个红色的标记处重重地点了下去。 一阵几近虚脱的无力感袭上了我的额头我狠狠地皱了皱眉努力克制自己尽量不要用太过鄙薄的目光望向牛百万。 遗憾的是我还是失败了。 和我遭遇了同样失败的还有丁丁小戈和降b小调夜曲。 “喂你们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在我们的注视下牛百万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慌却又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只能诧异地问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 “那个……牛哥哥……”仙女下凡脸着地面颊泛红支支唔唔地轻声说道“……那里……那里是副本的入口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呀……” “哦……”路痴牛头人圣骑士昂起头以纯洁的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晚霞的余晖映射在他的面颊上染出一片红晕如同一道羞赧的怯颜。 “哎呀杰夫你不是说这里的怪很好对付吗!”骨架粗大的“白骨侍卫”双手重剑横扫拦腰——当然是以他自己的腰为标准——挥出重重砍在降b小调夜曲的额角上疼得他一声惨叫捧着脑袋大声对我抱怨着。 “我只是说这里的怪级别最低可没说过他们一定好对付!”我一边竭力辩解着一边举盾挡开远处一个“白骨元素师”冲我射来的魔法火球。炽烈的火焰元素在我的盾牌上“嘭”地炸裂开来一阵焦灼的触觉立刻传递到我的手上。 自从踏上了希特维尼亚低地我战斗的运气始终都不怎么好。一路上遇到的敌人除了僵尸就是骷髅始终难以让我的佩剑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些腐朽者的骨头又臭又硬有的还披着厚重的铠甲对于长剑的穿刺攻击有着很强的抗性搞得我在和他们战斗的时候一直束手束脚一直给我一种有力使不上的窝囊感觉。 “啊……牛哥哥快来帮帮我啊我要坚持不住了!”变成了巨熊形态的精灵德鲁伊少女同时和两只白骨侍卫展开了激烈的肉搏。对于阴森的腐朽者形态有着天生恐惧感的精灵女孩显得十分惊慌缩着脖子半闭着眼睛挥动着一双沉重的熊掌奋力地向前扑腾着嘴里还不住口地向着貌似可靠的牛头人肌肉男大声呼救——其实她的处境远不像她以为的那么惨那两个白骨侍卫被她的一双熊掌又抓又挠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而她的生命值还足足剩下四分之一呢。 “再坚持一分钟!”牛百万举起他的大黑曜石柱狠狠砸向一个手持弓箭的“白骨箭手”没想到这个脚步迅捷的家伙一个闪身居然让这志在必中的一击落了空。深感失策的牛百万立刻重新评价起这些对手的实力来又大声对仙女下凡叫道: “可能需要三分钟!”说着牛百万拼着右臀重剑反手一挥将黑曜石柱撞向身后的“白骨侍卫”这一击来势迅猛那个白骨侍卫根本无法躲闪被打了个正着。可大出牛百万预料之外的是这个穿着厚重皮铠的骷髅武士防御力高得惊人这凶猛的一击只打掉了他第一百二十多点的生命力。看来牛百万想要速战速决的念头是无法得逞了。 “恐怕你得再多坚持五分钟了……”牛百万气喘吁吁地喊道可他的声音已经毫不响亮。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忽然白光一闪深深没入了他的脊背而后红光迸射第一百七十多点生命就这样随风散去。一个“白骨潜伏者”幽暗阴冷的黑色阴影忽然出现在牛百万的背后趁他不备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这突然出现的额外敌人顿时令牛百万慌了手脚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小仙女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上你的忙了。杰夫我要不行了快来救命啊……”牛头人圣骑士鬼哭牛嚎地哭叫着…… 在激烈的战斗中我们度过了半个小时的艰难时光。在这刀光剑影的半个小时中唯一令人感到高兴的是:我们总算谁都没有死可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那和至高神一样无处不在而又无迹可寻的隐藏属性“人品值”。如果现在我们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我们的前进的距离实在十分可怜内城的城门几乎还紧贴着我们的后背这样龟速的推进速度实在令人沮丧到了极点。 “这么打可不行!”好不容易又料理完了一支卫兵队降b小调夜曲看着自己身上已经开始变得残破的装备哭丧着脸大声抱怨道“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我可就得裸奔着去见boss了……” “照现在这个推进速度等我们见着boss奥运会都要闭幕了……”牛百万盘着腿坐在地上吐着长舌头大口喘着粗气一脸颓丧相地说道。 “那个……”仙女下凡脸着地翻了翻自己的魔法背囊然后皱着眉头无奈地小声说道“……要是照这样打下去的话魔法药剂可能会不够用哦……” 如果说其他人的抱怨还只是遇到挫折时随口说出的牢骚话没有人会把它当真的话那么精灵德鲁伊所说的问题就无法不让人认真对待了。 作为队伍中的两个治疗职业者之一圣骑士牛百万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勇猛地冲锋陷阵用他强大的防护力和破坏力去和我们的敌人正面搏斗这就使得仙女下凡一个人承担了我们绝大部分的救援工作。事实上在很多时候这个自然女神眷顾的宠儿已经彻底放弃了战斗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医疗人员一刻不停地将各种治疗和增益魔法的光辉播撒在我们的身上。 在这个处处危机的危险地带如果说失去了其他任何人我们都还能勉强维系的话那么一旦失去了德鲁伊少女的有力支持我们肯定寸步难行。 所以要是仙女下凡的魔法药剂真的用罄的话无疑就宣告了我们的冒险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我们可以为了大陆的存亡舍命拼搏、奋战至死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甚至还可以死而复生、前仆后继可我们其实都很清楚拼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多只能让这个美好的世界在灭亡前多出几个渺小而不屈的殉难者而已。 更何况我的这些战友们虽然经常把玩命送死当成是家常便饭但是看起来他们对为我们的家园故土以身殉难这种崇高的行为兴致缺缺…… “……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看……”沉默了片刻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大概也不甘心这趟冒险旅程就到此为止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四十八级的时候学会了一个技能能召唤出一个和我同级的‘魔狱战魂’应该会比其他的役使魔都要强不少说不定能管点用只不过……”说到这里丁丁小戈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们。 “有什么好‘只不过’的?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吗?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了吧。”降b小调夜曲急得直跳脚十分迫切地追问道。 “……只不过……”丁丁小戈挠了挠头“……每次召唤战魂都会随机杀死一个队友……” 术士果然是一个与恶魔做交易的阴暗职业。如果不是亲耳听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损人利己、一定要以战友的生命血祭才能够使用的邪恶技能。 “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听到丁丁小戈的顾虑牛百万好像受到了侮辱似的大叫起来“不就是死一回嘛我又不是不会复活的魔法用不着让他们费时费力地去跑尸体。”他豪迈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这儿有我呢你只管召唤好了!” 丁丁小戈听到他这么说所有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他半闭上眼睛将法杖高举过头顶开始诵读起一段冗长的咒语。大家都怀着好奇的心情望着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瞧瞧这个必须牺牲一条生魂才能召唤出来的强力役使魔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对于这个计划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似乎有些重要的事情被我们遗忘了。但很快我的目光也被半兽人术士那强大的魔法所吸引无暇再去思考这个计划到底有什么遗漏之处了。 在丁丁小戈身前十步左右的地方空间似乎被撕裂开了似的露出一道黑色的裂缝。随着他念诵咒语的声音不断变得高亢沉重这道裂缝越开越大最终变成了一座拱门的形状。一只长着长长指甲的巨大红色脚爪缓缓踏出了这道拱门而后一个如巨人般高大的阴影出现在拱门的另一端。两只通红的爪子扶住了这道魔法空间门的边缘紧接着一个长着巨大鼻孔和长长獠牙、面容褶皱狰狞的红色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以这个战魂巨大的身躯想要穿透空间的桎梏可能颇要费一番力气他的双肩耸动紧咬着牙齿发出令人恐惧的嘶吼挣扎着想要从拱门中冲脱出来。 就在这个全身赤红的“魔狱战魂”将要冲出这扇空间门的一刹那一道刺眼的红光忽然从门内亮起直刺入我的眼中。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瞳孔仿佛被刺穿了似的眼前除了一片浓浓的红色其他一无所有。这道浓艳妖异的血影挤压着我的视神经几乎让我无法思考。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成了召唤那只异界战魂的牺牲品。 可我毕竟是曾经不止一次经历过死亡的人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片刻之后红光散去我的视力渐渐得到了恢复。 “我死了吗?我死了吗?”降b小调夜曲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仓皇地大叫起来两只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能够证明自己依旧存活的凭证。片刻之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两只手伸在自己面前来回摇晃了两下顿时兴奋起来: “哈哈我还活着……” “好像……我也活着吧?”仙女下凡脸着地似乎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现实不是很有自信直到我们一起冲她用力点点头证明她确实没有死她才松了一口气。 很好降b小调夜曲没死仙女下凡脸着地没死而我很幸运地也还活着那么那么中了四分之一死亡大奖的幸运儿还会是谁呢? 我们立刻将脑袋转向牛百万刚刚站着的地方。 在一片缝隙中生长着几株荒草的青石板道路旁牛百万失去了灵魂的伟岸身躯正仰八叉地沉睡在那里。他那条肥厚的牛舌头长长地吐在嘴边两只硕大的牛眼向上翻成了白色牛尾巴绷得笔直一副吃多了不消化的东西被噎死了的意外表情似乎对于自己居然会死在这里感到非常意外。 他的意外我完全可以理解:当一件倒霉事发生在你身上的可能性小于一半的时候似乎有一大半的人都会非常笃定地相信它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事实就是这样不管几率有多小这世上永远都不会缺少倒霉蛋。 看着牛百万的尸体我忽然意识到我们到底遗漏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我们死了他能复活我们……”我着牛百万的尸体有些为难地问道“……可是他死了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死不瞑目 第一百零七章 死不瞑目 战武士永远都在孤军奋战! 是的以身躯为盾昂首挺立于战友的身前将自己奋战的背影化作一片没有威胁的安全所在。你的身前就是那些令人畏惧的强大敌人。他们与你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口腔中喷出的热气几乎能在你的脸上凝结成水滴。而你的眼中所有能够看见的就只剩下他们狂野呼喊的血盆大口他们手中精光闪亮的利刃还有从他们体内喷洒出来的、那似乎永远也流淌不尽的红色液体。 在最优秀的战武士眼中永远也看不见自己的战友。你的身躯就是战斗的最前沿你的前方只有敌人只有那一件件渴望着吮吸你生命的可怕武器还有那漫天挥洒、用浓重的咸腥气息包围着你、似乎一刻都不会消散的鲜血——那既来自你的敌人也同样来自于你自己的身躯! 这就是你的职业、你的使命、你的人生。当所有人筋疲力尽、后退休整的时候只有你必须死战到底一步也不能退却。能够让你从这份英勇而危险的责任之中解脱出来的就只有那死亡的永夜。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战武士的确是孤军奋战的职业。 正因为如此每一个战武士心中最可信赖的伙伴绝不是那些在他生命危急的关头能够让他起死回生的救护者也不是那些能从十步之外施以援手、致敌人与死命的远程攻击手而是他手中永远也不会抛弃的坚盾与利刃。这是当他面对强敌时所能依靠的第一道屏障也是他在生死一线间挽救危亡的最后一点机会。当他把它们紧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也意味着他将自己的生命和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所以每一个战武士都是骄傲的偏执狂他们只信奉自己的力量与勇气总认为只有与敌人面对面地厮杀、用利刃撕裂躯体、以自己的勇力和斗志摧垮对手这才算是真正的战斗。除此以外的那些战斗技巧多多少少都有些投机取巧而且效果实在令人生疑。 我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来看待丁丁小戈召唤出的“魔狱战魂”的。对于这个相貌狰狞的异界恶魔我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在我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都很难给我们目前的战况带来决定性的逆转——更何况还只是个不到五十级的召唤魔法…… 这只浑身赤红的魔法造物先是随手往敌人堆里扔出去一团能够降低攻击力的“迟钝之雾”紧接着大大咧咧地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层在短时间内能够提高防御力的“勇气护甲”然后用它低沉嘶哑的吼叫声使出了一个能够提升队友暴击几率的“热血咆哮”而后杀气腾腾地冲进一群亡灵卫兵之中两只尖锐的利爪交错一挥三只“白骨侍卫”头顶顿时迸出一连串花花绿绿的数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一爪起码同时附带有“群攻”、“剧毒”、“撕裂”、“重击”……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附加攻击效果各种效果造成的伤害数值排着队地漫天飞舞着令人目不暇接。当我几乎把剑砍出缺口来才好不容易把一个“白骨射手”剁翻在地的时候魔狱战魂已经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他的第二个对手正在将那双危险的魔爪伸向第三只倒霉的亡灵战士——此时他的生命值才只损失了不到三分之二。 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它也不过就是能像个重甲的战士一样顶住攻击、像个凌厉的刺客一样制造伤害、像个精通咒术的黑暗术士一样削弱敌人同时还能像个吟游诗人一样辅助战友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太了不起的地方…… 真见鬼这种自欺欺人的腹诽丝毫也不能让我受到了沉重打击的战武士之心感到好过一点! 力量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尤其当某种力量强大到足以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威胁到整个世界存在本源的时候这种力量本身就应当被消除——不管它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万知万能的至高神达瑞摩斯陛下显然不会忽略这个浅显的道理因此在他创造出这个世界的众多力量法则之中对于“魔狱战魂”这种强大役使魔的召唤和运用就进行了严苛的限制。 这种异界魔物只能存在于“副本”这种大型的魔法空间里——尽管我对玄妙诡异的空间系魔法一无所知但我猜想这是因为“副本”魔法的运用干扰和削弱了至高神所制定的空间法则的力量——一旦离开“副本”空间“魔狱战魂”就会立刻被吸入副本边缘的空间裂缝之中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这一点也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我的猜想。 而且当成功召唤出“魔狱战魂”后术士们将会丧失不少魔法的使用能力——我猜这是因为他们必须与这些恐怖的异界魔物保持灵魂联系因此对于魔法的掌控能力被大大削弱了。 尽管受到了诸多制约但和半兽人术士曾经召唤过的其他役使魔相比魔狱战魂的战斗力仍然彪悍得惨绝人寰。而且它的智慧也绝不是那些只会发出“吱吱咯咯”声的低等魔物所能比拟的。 当他的生命值降低到一个危险的区间之后他会拗口的大陆通用语地向丁丁小戈抱怨:“你这个白痴和我分享你的灵魂契约上是这样写着的否则就别打扰我。”每当这个时候丁丁小戈就会适时地使用出“灵魂平衡”的法术平均分配自己和魔狱战魂的生命值。 不仅如此当降低敌人防御力的“衰减之云”魔法效果消除之后魔狱战魂会愤慨地大叫:“刚才他们可没这么强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当敌人太多魔狱战魂无法独自应付的时候它又会大声警告道:“我认为你不仅应该和我分享你的灵魂也应该和我分享你的敌人。” 甚至于当丁丁小戈的生命值损耗太多的时候这只十项全能的异界魔物还会满怀关切地提醒他:“滚远一点你的灵魂是属于我的我可不想让你被这群杂碎宰了!” 起初丁丁小戈还试图尝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战斗但很快他就发现魔狱战魂的建议实在是令人无法拒绝的金玉良言。长期习惯了“卡”的迟缓状态丁丁小戈似乎很难适应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只能对魔狱战魂言听计从最后干脆彻底将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役使魔完全按照他的指令来进行战斗: “你这个白痴和我分享你的灵魂……”魔狱战魂在一群亡灵卫兵中间破口大骂高声羞辱着自己的主人。尽管它的防御力颇为强悍但同时受到四五个敌人的攻击它的生命值依然损耗得十分迅速。 丁丁小戈一边手忙脚乱地释放了“灵魂平衡”的法术一边困惑地低声说道:“这到底谁才是谁的役使魔啊?”这个问题立刻召来了我们数道鄙视的目光。 “你这个白痴……” 魔狱战魂的呼喊声就像是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魔狱战魂的战斗力确实强大得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但遗憾的是在腐朽者爪牙们压倒性的数量优势面前任何形式的“强大”都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已。在一次空前残酷的交锋中魔狱战魂因为太过冒进同时吸引了六名亡灵卫兵的注意力。尽管他十分英勇地干掉了其中的两个但他受到的伤害也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被一道凌厉的集束闪电穿透之后这只勇猛的异界仆役终于完成了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使命惨叫着化成了一团红色的烟雾被吸进了凭空产生的一个空间裂缝之中。 失去了魔狱战魂的巨大助力我们在这个处处充满了危险的要塞之中实在是寸步难行。不得已我们只能找到一小片安全的空地进行短暂的修正等待着丁丁小戈的召唤技能能够重新恢复使用。 “咦牛百万呢?他怎么还没回来?”直到这时候丁丁小戈才想起来我们中间似乎还有一个掉队的逝者没有归来。 重新想起来牛百万这个生物体的存在我个人不免觉得有些抱歉:最近这一段时间我和魔狱战魂相处得非常不错以至于对牛百万的身亡没有感到丝毫的悲伤。要知道魔狱战魂不会在生命值刚被打掉一半的时候就扯着嗓子很没出息地向我求救也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一群敌人中间落荒而逃更不会在我身边挥舞着一根危险的大石柱时不时地在我脑袋上重重地误伤一下…… 老实说牛百万对于这次冒险所作出的最大的贡献就是用他的死亡换来了魔狱战魂的出现这个一命换一命的交易我觉得他实在是赚了不少。我简直是绞尽了脑汁才勉强想起一些牛百万值得我们怀念的地方:他总算好歹还会点儿恢复生命的神圣魔法——尽管这些魔法绝大多数都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是啊都那么长时间了……”降b小调夜曲也觉得有点纳闷“……这家伙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忽然降b小调夜曲愣了愣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这个小小的暗示让我的心中顿时感受到了一丝明悟。以我们俩对于牛头人老朋友的了解…… “难道说……” 一种严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在我的心头。 “等等我先给他发条信息。”说着侏儒吟游诗人掏出了自己的魔法笔记本随手给牛百万的亡魂发出了一条信息。 他的举动极大地纠正了我的世界观——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送给死人的消息是要写在纸条上烧掉的…… “你在哪儿呢?”夜曲的信息简洁明快。 没过多久我们就收到了牛百万的回信: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牛百万的回复意味深长。 果然…… 我和降b小调夜曲同时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又迷路了?” “我才没有迷路!”牛百万口吻强硬地辩解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而已!” “问问他周围能看到什么。”我向夜曲提醒道。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只要是我到过的地方哪怕是丝毫的细节也绝不会忘记。只要他能说出附近一两个我熟悉的景色我就能给他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 “我好像看见海了……” 海?我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层峦起伏的丘陵和丛林炽热的阳光将一片绿森森的影子压在一切物体的脚边坚实的大地充满了我的视野牛百万所说的那片海洋仿佛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比天上的太阳还要遥远遥远遥远…… 我打开地图欲哭无泪地看着法尔维大陆四周那片浩瀚无尽的大海——鬼才知道这个超级路痴的亡魂已经飘到了这个世界的那一个边缘地带。 “求求你赶快回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呢!”降b小调夜曲向着我们生死相隔的战友发出了真切的深情呼唤。 “你们真是太义气了(泪奔ing)……”牛百万用他简短而传神的文字表露了他此时因为朋友的生死不弃而感受到的人间真情“……你们先走吧不要让我拖累了大家的进度!” “事实上你已经拖累了……”夜曲立刻回复道“……队伍人数不齐的话可没法召唤战魂……” 牛百万使用了一个充满魔性的奇异字符回复我们:“囧……” 这个魔法咒文般的诡谲字符令我完全无法理解但或许它真的带有某种直指灵魂的魔力让我感到一种失望窘迫的低落情绪。 有时候我们实在搞不清楚“诚实”究竟是一种令人钦佩的美德呢还是一种伤人感情的恶习…… 大概又过了五分多钟牛百万的冤魂好不容易才重新进入到了“碎石要塞”的范围之内这时候我们已经可以从地图上看见他的灵魂坐标移动的方向了。那个象征着牛头人圣骑士可怜冤魂的黑色圆点以他令人惊叹的可悲方向感在地图上编织出了一条错综复杂的路线图他的灵魂从一进大门起就彻底迷失在了这片破败的城堡残骸之中在一条最多只有第一百步长短的巷口中进进出出拼命挣扎了五六趟才接受了这原来是条死胡同的残酷现实。没过多久牛百万果敢勇毅的圣骑士之魂义无反顾地直冲向要塞最高指挥官黑爵士阿瑟登戈特所在的指挥塔中当然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是不可能给这座城堡中最强大的敌人造成任何伤害的没过多久他就灰溜溜地结束了这一趟徒劳的旅程。最要命的是在废弃的城堡中央喷水池周围居然是一个惨绝人寰的七岔路口牛百万绕着这个圆形的喷水池整整跑了七圈然后就稀里糊涂地一头拱进了直通要塞出口的大道上…… 老实说我对法尔维大陆的未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比起世界末日降临的时刻恐怕指望牛百万的灵魂找到自己尸体的日子会来得更加漫长一些吧。 就在我的绝望已经达到了顶点的时候情况终于出现了转机:牛百万居然一不小心拐上了通往我们这里的正确道路并且丝毫不为两旁的岔路口所诱惑闷着头径直走了过来。这绝对是一个意外对此我深信不疑但生命的惊喜和乐趣就在这里:我们总是有这种巨大的荣幸去亲眼目睹一些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当重新活转过来的牛百万扛着他的黑曜石柱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里感慨万千其中最强烈的感受是:真没想到我这辈子在老死之前还能活着再见他一面…… 冒险队伍中的五个人重新凑齐召唤魔狱战魂的条件终于再一次地满足了。急着拯救世界的冒险者们没有任何的迟疑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立刻高声吟诵起了召唤强大役使魔的冗长咒语。 “这一次不知道轮到谁倒霉……”我有些不怀好意地在其他人脸上打量着。 仙女下凡脸着地吓得面色有些发白轻拍着胸口小声嘀咕着:“……不要是我啊不要是我……”虽然牛百万的回归确保了血祭者能够立刻复活但死亡降临时那令人崩溃的黑暗时刻仍然不会有很多人乐于经受。 “牛百万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有早夭之相这一次别又轮到你了……”降b小调夜曲促狭地冲着刚刚复活的牛头人圣骑士眨了眨眼。 “扯淡吧你就哪有那么巧的事连着两次就都摊上我倒霉?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去吧。再胡说八道的话等你死了自己去跑尸体我可不来复活你……”牛百万丝毫不以为意咧开大嘴坦荡地嘲笑道——确实连着两次成为随机祭品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在我们的意识中牛百万这一次已经完全被排除在了潜在祭品的范畴之外就连夜曲自己恐怕都不会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 一道强烈的光芒再次闪过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我们没有再一次地惊慌失措。当强光散去视力重新恢复之后我们又一次睁开了双眼冷静地寻找着这一次的牺牲品…… 曾经有一位伟大的先哲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糟糕的结果可能发生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而且还会导致最糟糕的情形出现。” 事实证明这句话是完全经得起实践检验的真理! “老牛怎么真的又是你啊……” 牛百万冰冷的尸身翻着白眼、吐着长舌头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仇敌与学者 第一百零八章 仇敌与学者 如果我们呆在原地坐等着牛百万迷失在世界边缘的那颗惶惑的灵魂踏破无尽的迷途重新回归人间的话那么我的故事此刻恐怕已经讲到尽头了——要知道教会这个小脑萎缩的牛头人圣骑士如何辨认地图显然要比让末世君王来摧毁这个世界需要更长的时间。 不过在法尔维大陆那辉煌壮丽的历史长卷中每一个将世界从危亡之际拯救出来的英雄旅团中从来都不缺少既聪慧机变、又无惧无畏的勇士我们也不例外。当我正目瞪口呆地望着牛百万的尸体发傻心中悲凉地感叹着我的牛头人朋友的命运怎会如此多舛的时候降b小调夜曲展现出了他的果决和智慧。他急匆匆地冲着我们大喊了一声:“都别动我去带他回来!”然后就光着膀子毫无防范地向前面的一大群亡灵卫兵冲了上去。 我从未见过这个一向机智狡黠的侏儒吟游诗人如此果敢勇毅作为一个纯种的地底侏儒他的身材一如既往地十分矮小可是这一刻我却觉得他那道毅然决然的背影如此的高大竟让我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去仰视的冲动。事实上我也确实一直都在仰视着他的背影——这是个上坡。 即便是面对着手无寸铁、赤裸上身的侏儒吟游诗人那些武装到了牙齿的腐朽者卫兵们也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仁慈——那死而复生的苦痛经历已经将这些人性中与生俱来的善良品质从他们的灵魂中彻底清除了出去。寒光闪闪的利刃争先恐后地落在降b小调夜曲的头顶就好像一场狂暴酷烈的金属风暴正爆发在我们侏儒朋友的大脑门上。 虽然我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可怕的惨状但想必被六七把重剑同时砍在脑门上绝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甜蜜美好的回忆。不过好在这种痛苦夜曲不需要忍受太久当那些持剑的“白骨侍卫”第二次将重剑从他的脑门子上移开的时候死亡就将我们的侏儒朋友从这场无情的单方面屠戮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们当然已经意识到降b小调夜曲打算干什么了。既然在这里坐等牛百万的回归实在是遥遥无期那还不如找个人认路的家伙陪他一起死到复活点去再把他的亡魂从死亡的迷途中带回来。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好主意。时间刚刚过去了不到三分钟这一对同生共死的好伙伴就同时从地上翻身坐起成功地活转了过来。 “那么快?”丁丁小戈对于他们复活的速度感到十分惊奇。因为之前我们的死亡都是由牛百万使用魔法原地复活过来的因此他好奇地追问道“复活点到底在哪儿了?” “就在副本门口一出大门就正对着墓地……”降b小调夜曲忿忿地瞥了牛百万一眼显然对他上一次复活前大费周章的灵魂之旅十分困惑不解。 “就那么近?”尽管我对牛百万的方向感从来就没有抱过任何希望可这样的答案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你刚才是怎么走的?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我惊讶地向牛百万问道。 “这个……”窘迫的牛头人圣骑士无言以对。 “鬼才知道他刚才跑哪儿去了!”降b小调夜曲一提到这事儿就一肚子牢骚——当然如果我也因为牛百万的愚蠢而平白无故地牺牲了小明恐怕脾气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恐怕连鬼都不会知道的吧……”丁丁小戈显然认为就连夜曲这样的结论都有点盲目乐观了。 因为魔狱战魂的存在牛百万不用再和我一起顶在最前方充当吸引敌人攻击力的肉盾了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我不用担心身边随时会飞来牛百万脱手砸偏的危险石柱牛百万不用再提心吊胆地为自己的生命担忧更重要的是从战斗岗位上解放了出来的牛头人圣骑士有了更多的精力照顾战友。原本他的治疗法术一大半都要小号在他自己的身上可现在我们终于也能够时常受到神圣之光的照耀和抚慰了。 “这就叫雨露均沾……”牛百万一边给帮忙恢复我们的生命一边得意洋洋地卖弄着自己刚刚学会的新词汇。 “呕……”降b小调夜曲前一秒还在享受着神圣魔法的治愈功效后一秒就立刻用一副恶心的表情盯着那团照耀在身上的白光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要摆脱它一样。 “你知道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吗?”丁丁小戈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就别他妈瞎说真恶心……” “这个词儿怎么了?”牛百万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在百思不解的情况下他转过脸来谦虚地向仙女下凡求教道:“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仙女下凡脸色通红羞怯地低下了头去…… 然后立刻变身成一头巨熊猛地一巴掌挥过去。我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然后牛百万的脑袋就以一个及其夸张的角度牛向了自己的后背差点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只是看着他那副模样就让我的脖埂子觉得一阵抽搐。 真奇怪这个词儿有什么不好的么? 这些涉空者们的语言习惯哟……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管怎么说牛百万的归队大大增长了我们的力量原本我们应付起来有些艰难的对手们如今已经变得得心应手。不但如此密集的战斗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既是艰难的考验同时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锻炼。当我们的双脚站在要塞地牢的门口即将面对敌人的第一个邪恶首脑——亡灵巫妖阿维萨里的时候丁丁小戈、仙女下凡也都已经升上了五十级降b小调夜曲也早就已经达到了四十九级。 地牢的大门是两扇对开的铁栅栏里面黑魆魆的一片我们只能扶着墙壁模模糊糊地向前摸索着。走了大约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前方出现了两团紫色的火焰。这两团火焰漂浮在半空中冷冷地燃烧着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火焰的热度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光明的暖意。我们循着那火光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距离它们接近十步的地方才看清楚那两团火光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头骨之中正是我们面前这个巨大腐朽者怪物的灵魂之火。这个亡灵怪物有着普通人类的形状但除了肩头上的一双臂膀之外肋骨间也同样长出了一双手臂。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正趴在一张大号的石台上面四只手臂不停地舞动着将石台上的各种药剂掺杂在面前的一台名叫“魔力融合器”的仪器之中。 我注意到这个仪器就像是一个蒸锅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透明容器从容器的中央向外延伸出一个圆形的水晶管。管子中间有一道阀门从管子里不时折射出的各种光线来看在这根管子中似乎环套着不少漏斗状的过滤口——我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巧手匠人才能在不破坏管壁的前提下将水晶管子的内部雕刻成这么复杂的形状。 在容器中浸泡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完整大脑整个脑子都浸泡在一种散发着气味的药水之中已经别泡得发白。他将一瓶粉末和一瓶液体倒进容器里然后一边用一根长棍轻轻搅拌一边低声吟诵起一个拗口怪异的咒语——尽管我对这个咒语一无所知可只是听着它的古怪的发音就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心底里窜上胸口——随着这个咒语的念诵容器内的液体渐渐翻腾起来从下向上滚出很大的泡泡。 一层浑浊的颜色随着液体的沸腾渐渐从大脑中向外扩散出来虽然这团颜色蔓延得很快但却始终没有散开更没有溶化在液体之中。我甚至不能确定它是否存在——尽管我看见了它的颜色但我实在无法叙述它的模样——那好像是一团气体可比气体还要透彻;它隐隐发出诱人的光泽可我又看不出这光泽到底从何而来。 终于这团物质被完全从大脑中剥离出来。亡灵的一只手轻轻旋开阀门那团东西好像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引力一样“倏”地一下子被吸进了水晶管道之中。他在管道中不住地向前蠕动每经过一个滤口颜色都会变得更加浓重一份给人的存在感也越强。 当它终于完全穿过这个水晶管道进入到另一端连着的一个雕刻着五棱魔法阵的水晶容器中时原本浑浊难辨的颜色已经彻底变成了密不透光的黑色。这团黑色的——我真的很难决定用什么名词来定义它才好或许只能说它是团“黑色的东西”吧——这团黑色的东西在这个容器中重新聚合、收拢渐渐地凝结成了一个圆球的模样。我从没见过如此完美无瑕的球状物它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它比这世上一切圆形的东西都要圆。这种物质似乎并不受到这世上其他力量或者是误差的干扰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无瑕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个专注于眼前奇妙试验的亡灵就是此间一切腐朽者的首领、天才的亡灵魔法掌握者和创造者——阿维萨里。尽管明知道他是我们此行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敌人之一但是我心中的敌意却远远小于对这个异族邪法师的敬意。以我苦心孤诣不断学习掌握的炼金术学识仅仅能够看出他正在从那具动物大脑中提取出某种纯粹到了极点的精华物质却对这种高超精妙到了极点的知识和技巧完全无知。作为一个草菅人命、在你的同胞中制造了大量杀孽的残忍凶徒无论你对他怀有多么强烈仇恨都不过分。 但是作为一个学者他渊博的学识、天才的构想、对物质本源超凡的理解……即便你对这一切仅仅了解一些皮毛也绝无法遏制自己对他发自内心的崇敬和赞叹。 这是一个在求知道路上蹒跚学步的幼童对站在知识顶峰的大师理所当然的敬佩之情。 令人鼓舞的是我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人族青年在阿维萨里先生的眼中显然比一个普通学徒具有更重要的学术价值…… “啊哈太好了新鲜的标本!你们将会为生物灵魂学的研究做出巨大贡献我或许应该把你们的名字署在我的论文前表示感谢……” 作为一个半吊子炼金术士这大概将会是我一生中最接近学术巅峰的时刻了吧?对于这份巨大的荣誉我的心头居然感到了一丝犹豫。 “……当然排在你们名字前面的还有三百多只野狗。”说着邪恶的亡灵法师桀桀怪笑着随手指了指浸泡在器皿中的那团动物的脑浆。 我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剑立场坚定地决心婉然谢绝这份盛情的邀请。 在这个各种魔法力量被广为利用的世界上亡灵系魔法是众多魔法流派中比较罕见的一个分支。对于这种魔法经常存在着一些争论有的人认为这是一种类似冰、火、电系之类元素法术的自然魔法是一种被称为“暗元素”的未知物质引起的这玩意儿还有个挺新潮的名字叫做“反物质”。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是一种类似牧师的神圣系、德鲁伊的自然系或是术士的妖魔系之类的法术同样是借助于召唤遥远时空之外的异界强大存在而产生的力量只不过牧师祷告的对象是伟大的至高神、德鲁伊教徒所崇敬的是自然女神、与术士们签下灵魂契约的是些不知道藏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的乱七八糟的各色魔怪而亡灵巫妖们的强大魔力则来自于统治着永恒黑暗之界的死亡女神苔芙丽米兰斯。 这种针锋相对的学术争论在法尔维大陆上持续了几百年可笑的是所有参与争论的伟大魔法学者们没有一个会使用哪怕是最初级的亡灵系魔法原因很简单:这种神秘的魔力对于施法者的身体条件有着比较苛刻的限制——只有经过了死亡洗礼的腐朽者才有可能掌握这种罕见的法术。 遗憾的是那些亡灵巫妖们显然都没有大陆学者们这种追求真理的钻研精神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也没有著书立说大打口水仗扯牛皮糖的闲工夫——在有迹可查的权威历史资料中所有著名和非著名的亡灵巫妖们似乎都把他们毕生的经历投诸到毁灭世界这项极没有前途的事业中去了——当然他们也无一例外地全都失败了。 从结局上来看他们的无聊程度其实也和法尔维大陆上那些活蹦乱跳生机盎然的魔法同行们差不了太多。 但是无论学术界的纷争和对立有多么剧烈有一条是得到了公认的:亡灵系魔法绝对是一种黑暗、残忍、以杀戮为目的的暴虐魔力。 这一点我们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过后一道锋利的尖啸犹如一把锥子般扎进了我的心头。这并不是我的耳朵听到的声音它是从我的心底突起深深刺入了我的意识之中。这无形的魔力仿佛直接穿透了我的灵魂将我的精神一点点撕成碎片。在这残酷魔法的蹂躏之中我虽然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却被灵魂的痛楚折磨得精神恍惚。我所引以为豪的坚盾和重甲在亡灵巫妖的“灵魂悲鸣”魔法面前根本起不到丝毫的防御作用。 经受住了第一轮攻击降b小调夜曲立刻吟唱起了一支增强意志、抵御精神攻击法术、提高魔力和斗气恢复速度的“意志战歌”可维萨里的手段并非只是如此而已。他四只手臂同时向上高举凭空召唤出了四支白骨拼接成的长矛长矛的周围还缭绕着一团黄绿色的腐臭气息。这四支长矛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飞射出来而是围绕在他的身前旋转成了一团。当我冲到他身边时其中的两支自动地向我飞刺过来。 幸亏我躲闪的及时骨矛只是擦伤了我的左肩削去了我不到第一百点生命另一支则刺伤了我的手臂。可很快我就发现这种主动防御的魔法召唤物不但具有相当威胁的杀伤力同时有着让人头疼的毒性伤害更具有强烈的腐蚀效果将我铠甲的防御力一下子降低了三十多点耐久度也减少了三点。 “圣骑士注意解毒术士把战魂放出去!”丁丁小戈也引来了两支骨矛的攻击侏儒族躲闪几率的加成帮了他的忙他井然走运地毫发无伤一边挥动着短剑冲着悬浮在空中的骨矛猛砍一边大声指挥道。 在丁丁小戈的指挥下魔狱战魂硬顶着亡灵巫妖的攻击魔法向他逼近。这种来自异界大陆的魔物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正面承受了两记“血肉爆弹”的攻击也没有使它放慢前进的脚步。不过丁丁小戈还是小心地使用了“灵魂平衡”将自己的一半生命力分给了役使魔。 一旦冲到三步的距离之内阿维萨里所要面对的就是一场公平而野蛮的生命消耗战而这通常都不是一个魔法研究者的强项。尽管他的亡灵魔法威力依旧不容小觑但在半兽人术士的“灵魂平衡”魔法下魔狱战魂的生命始终保持在一个安全的数值上。而牛百万和仙女下凡脸着地又总能及时地为丁丁小戈补充生命好让他有更多的资本去维系役使魔的战斗力。 当护身骨矛的魔法时效终于结束后我和夜曲立刻加入了围攻亡灵巫妖的战团这更加速了他的灭亡。虽然他也曾第二次使用“灵魂悲鸣”让我们陷入短暂的混乱借此机会脱出我们的围困可牛百万及时召唤出了一枚“神圣之锤”将他当场砸晕过去重新陷入了我们的包围之中。 或许是之前的磨炼提高了我们的级别增强了我们的力量;或许是身为研究人员的阿维萨里确实不擅长战斗五十七级首领的身份未免有些名不副实。总之这场战斗比我们想象得要轻松的多。虽然他海量的生命力让我们颇费了一番手脚但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他的攻击力固然强大但在我们在牛百万和仙女下凡两个人的支援下尽可以支持得住。 等到牛百万挥舞着他的大石柱凑热闹地加入战团这场战斗就已经进入了尾声。没多久这个长着四只胳膊的腐朽者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碎骨彻底断绝了享用我们这群新鲜标本的念头。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丁丁小隔从他的尸体中翻出了一个镶嵌在铜质架子上的透明水晶器皿上面写着“融合器的零件一”的名字并且注明了“炼金术士专用”的字样。想起刚到地牢时阿维萨里所做的那套复杂的试验我的心中一动将它和石台上的那套仪器对比了一下发现除了大小不同外这确实应该是那套仪器的一部分。 这东西或许会派上大用场——我这么想着顺手将这个不完整的零件扔进了自己背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最宽的腰带 第一百零九章 最宽的腰带 在有经验的冒险者中通行着这样一条不成文的生存法则: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一个危险的地区成功度过最初的半个小时就说明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这里站稳脚跟。虽然这条法则并没有像“本店概不赊账”、“本店严禁调戏女服务员”之类的强制性规定一样清清楚楚地写在酒馆的墙壁上但它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确实都十分有效有着很强的适用性——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如此。 在度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艰难时光之后我们已经完全适应了碎石要塞中的战斗强度密布在这里的要塞守卫们已经无法再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对我个人来说亡灵巫妖阿维萨里的灭亡是一个双重的好消息:一方面一个威胁世界安全的邪恶魔王就此殒命;而另一方面这意味着我终于不用再去面对那些浑身枯骨的腐朽者了我已经受够了他们对穿刺攻击的超强抵抗力这让我的剑术技能在战斗中连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如果你在队友们动辄击出接近两百点的攻击效果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20”、“—30”地消磨敌人的生命这种羞愤的感觉对于任何人的自尊心都是一种严重的伤害。 和亡灵巫妖阿维萨里一样无论是巨魔萨满大法师泰肯还是吸血侯爵多布斯他们都没能阻止我们拯救世界的脚步。这些勤于钻研的魔法学者们尽管在魔力的研究和应用方面创造出了足以媲美神力的可怕奇迹但他们在战斗中的拙劣表现却实在和他们近六十级魔法大师的身份不符。固然他们通晓许多威力惊人的攻击性魔法但这些强力法术全都有着无法密布的通病那就是魔法的威力越强大召唤他们的咒语就越冗长施法者需要酝酿情绪的时间也就越多。一旦陷入激烈的近身肉搏战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展现自己华丽高超的魔法控制技巧了。 从巨魔萨满的尸体中我还找到了“融合器的零件二”。这一是件让人颇费思量的水晶器皿它大体是个喇叭状的瓶子瓶颈细而长瓶底则是个圆滚滚的容器。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瓶颈居然被拉出了一个圆弧状的空心管道穿过了瓶壁和瓶底连在了一起这使得这个立体的瓶子内外两侧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 “瓶子”只拥有一个表面。如果有一只蚂蚁在上面爬行的话不需要经过任何边缘就可以从它的“外面”一直爬进“里面”去。 乍一看这个器皿除了造型古怪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当你经过仔细的思考就会发现这实在是个奇妙的玩意儿。这个丑陋的“瓶子”中似乎隐隐间包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打破了我们目前已知的一切空间法则。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它的存在似乎具有着某种哲学上的颠覆意义。将它拿在手中我分明可以感受到它表面上流淌着一种不稳定的魔力波动就好像它一直连通到某个黑暗阴沉的可怕所在随时都有可能打碎这空间的禁锢 又好像我的灵魂被一种粘稠的东西附着在它的表面上一不留神就会被吸附到空间的另一面去似的。 尽管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这两件“融合器的零件”都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由它们组装而成的“融合器”又是具有哪种奇妙功用的神奇仪器。但我唯一明白的一点是:这些都是末世帝国学识最渊博、最具创造性的魔法学者们的天才结晶对于这些家伙煞费苦心鼓捣出来的玩意儿我不需要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只需要知道它肯定很牛很牛这就足够了。 当成群结队的卫兵不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三个魔法大师也都被我们轻松地摆平这些辉煌的战绩就成了一枚危险的砝码让理智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就偏移了位置。对于这座要塞中最后一个邪恶的统帅同时也是最高统治者和最强守护者——黑爵士阿瑟登戈特——我们难免有些掉以轻心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太过顺利的战斗旅程让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个黑爵士“应该”比那三个名不副实的魔法大师强不到哪儿去他“也许”会很好对付。任何人都知道对敌人的轻视是一个危险的开端也往往将会成为最终失败的种子。可当你真正身处其中时这种贬低敌人的美好的想象让人浑身轻飘飘的就仿佛已经将胜利抓在了手心里一样让人根本舍不得摆脱这个美丽的幻象。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在乎我们只是一群刚到五十级——甚至还有一个没到五十级——的普通冒险者而我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整整高出我们十级的强大对手呢? 碎石要塞的指挥塔位于要塞最东侧的山峰顶端背靠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是整个要塞的最高点。这是一座堪称雄伟的圆柱形高大建筑想要绕着它走一圈恐怕至少需要超过五百步的距离。它的内部靠窗口的部分每一层都被分隔出许多小隔间它们大多数最初的用途是作为驻守军官的住所偶尔有一两间被用作资料库和办公室。如今这些地方都已经被顶盔贯甲的巨魔族“精锐獠牙卫兵”所占领着这些蓝色皮肤的高大怪物层层把守着通往塔顶的楼梯通道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和密集的弩箭着实费了我们一番手脚。但最终我们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里一鼓作气登上了顶层。 指挥塔的顶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如果是在平时这里至少能同时容纳两百个人召开军事会议可是此时整个空荡荡的大厅中就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他背冲着我们端坐在整个大厅中仅有一把椅子上高大的椅背挡住了他的背影之所以我能够确定椅子上有人只是因为我看见他裹着银色金属手套的左手正按在椅子扶手上 中指和食指不时轻轻敲打着。阳光从他的侧面洒下在地面上映出一道阴翳幽暗的影子。 椅背上方飘着一行红色的灵魂印记正是“黑爵士阿瑟登戈特”。 椅子正前方的墙壁已经被投石车彻底击毁消失得无影无踪左右两侧的墙壁被毁了差不多一半屋顶更是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整个顶层几乎就是个完全裸露的空旷平台放眼望去整个要塞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映入眼帘。借助望远镜的帮助我甚至能够看见那些在要塞外围游荡的行尸和腐兽更不用说在要塞中巡逻的那些卫兵们。看起来我们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显然全都在这个黑爵士阁下的监视之中。 我们在他的城堡中横冲直撞、大肆破坏而他却端坐在城堡的最高处冷眼旁观毫不在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放任自己的敌人但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属下被我们消灭而不动声色这份冷漠和阴沉令我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丝刺人的寒意。 当我们走进距离他大约十步的距离上时阿瑟登戈特爵士站起身来转向我们。 “咦……” 我立刻惊讶地轻叹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面庞手足无措地僵在当场。 要塞中有腐朽者、巨魔和血族三个种族的敌人为了公平起见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一半不会再从这三个种族之中选拔因此我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统帅这支多种族混编部队的领导者要么是高大暴躁的恶魔族人要么就是狡诈诡谲的黑暗精灵。不过就算末世君王的人事任命完全没有考虑到公正公平的因素黑爵士阿瑟登戈特仍然是腐朽者、巨魔或是吸血鬼中的一员也绝不会让我像现在这样惊愕。 这个碎石要塞的最高领导者身材高挑一头低垂过肩膀的银灰色长发遮住了双耳白皙的肌肤细腻而光滑双颊仿佛因为缺少光照般看不出一丝红润的血色。最让人注目的是她那双苍蓝色的眼眸。她的双眸如宝石般闪亮而冰冷漠然的目光间流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嘲讽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打算遮掩。她从不凝神注视你即便她的目光偶尔会在某个人身上停留片刻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你两眼。可即便如此你也会感到她的目光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难以招架仿佛随时都可以穿透你的身躯将一丝峻峭的寒意直射入你的灵魂中去。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亮银色的金属铠甲铠甲左边是一个巨大的龙首状护肩右肩连同整个上臂都裸露在外面双手带着一副造型华美的长筒金属手套。铠甲胸口的部分呈现出一道赏心悦目的v形镂空坚固的金属甲胄在她丰满的双胸间挤出一道深不可测的陡峭沟壑。这个v形的镂空造型是如此惊世骇俗以至于和令人无限向往的“h”形只有毫厘之差——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颇为遗憾的事情。 然而与她下半身的装扮相比这件开到了肚脐眼的v字领轻甲还是略显得保守了一些。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刚没过小腿的金属长靴坚实圆润的大腿几乎整个都裸露在外面只在腰间围着一圈造型华美精致金属短裙象征性地遮掩住了最隐秘的部分——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短的一条裙子请原谅我的教养和矜持让我无法详细描述这条裙子究竟有多短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它再短上稍许的话或许就会成为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宽的一条腰带。 正如我所描述的那样传说中残忍冷酷蔑视生命的黑爵士阿瑟登戈特既不是一个恶魔也不是一个黑暗精灵同样也不是腐朽者、巨魔或是吸血鬼这些种族。她根本就不属于末世帝国五大族群中的任何一个。 我敢指着我的眼珠向你发誓她是一个人类而且还是个冷艳妖冶的美丽女人! 面对着这样一个敌人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我们一路跋山涉水历经数度生死面对着数以千百计的敌人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生命淌出一条鲜血淋漓的艰难征途只是为了拯救这片给了我们生命的故国沃土拯救那些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同族至亲。 如今这个任务之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公德圆满、阻挡在我们身前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敌人这时候我却发现那个亲手制造了无数死亡的凶手、那个一心想要灭绝我的故土和族人的魔王居然是我的同胞。 这充满了黑色讽刺意味的现实让我心头一阵迷惘以至于短裙底下那条若隐若现的粉红色丝质内裤都不是那么吸引人了。 “啊人类……”登戈特爵士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将她淡漠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已经有两百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同胞了……” 黑爵士的声音慵懒而柔软带着一丝甜腻的沙哑就像是一块粘糯的“月溪城蜂糖”紧紧黏在人的喉咙口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甜美香软得令人窒息。 “……自从纳菲逊荒原的那场会战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人类。不止是人类侏儒精灵矮人……那些居住在法尔维大陆上的阴险种族我一个也没有见过……”丰满妖娆的黑爵士靠在椅子边上轻声细语款款地说着似乎对我们完全不抱敌意。我大概是受到了她这种情绪的感染也提不起一丝战斗的热情。不止是我我的伙伴们也都没有任何战斗的表示——尽管他们看起来都有点不耐烦。 “每次都是这样开打之前总要絮叨半天……”降b小调夜曲小声抱怨着。 “你懂什么这可是主线剧情我们总得感受一下游戏情节吧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得多无聊……”丁丁小戈白了侏儒吟游诗人一眼“……你看看人家牛百万多沉得住气这才能感受到这款游戏深厚的文化内涵……” 确实如丁丁小戈所说的那样一向没什么耐性的牛百万这会儿出人意料的沉得住气居然不骄不躁地端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登戈特爵士的讲述。他圆睁着那双巨大的牛眼连眨都没见他眨一下眼白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简直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使劲就把眼珠子瞪出来。顺着方向望去他专注的目光似乎正好落在一道柔软的山谷之间…… “咦牛哥哥你怎么流鼻血了?”仙女下凡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你说得太对了……”降b小调夜曲拍了拍丁丁小戈的胳膊“……果然是‘深厚’的文化内涵啊……” 丁丁小戈:“……” 真丢人!我轻蔑地瞥了牛百万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孔——嗯幸亏没有流血。 抛开牛百万的丑态不提阿瑟登戈特爵士的讲述还在继续: “……或许你们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感到好奇大陆联盟那帮虚伪的老家伙们肯定不会把实情告诉你们。他们只会说我和那些巨魔族人都一样只是个背叛了大陆的叛徒而已。他们不会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以上百万盟友的生命为代价只为了换取一个卑鄙的胜利而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 “……两百年前当时的巨魔和牛头人、侏儒、精灵、矮人、半兽人一样还是生活在法尔维大陆的上的一支原生土著。当末世帝国大举入侵时巨魔族人也加入了大陆联盟勇敢地拿起了武器拼死捍卫着自己生存的土地也捍卫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 “……在一场战役中巨魔族人在联盟总部的指挥下倾全族之力以一当十在纳菲逊荒原上拖住了帝国大军的主力。那是一段令人绝望的恐怖时光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死亡发生勇敢的巨魔族部落一个接一个地消亡就连老人和孩子都被送上了战场。求援的急信每天都被送往联盟总部然后就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而我那时正是联盟总部派往巨魔族的一个普通的联络官。” “……我带着求援的急信昼夜不休地赶往圣城弗雷斯希特将巨魔族人所面对的危险报告给德多坦大人。而他只是挥了挥手让我退下对于那些丑陋盟友的恐怖遭遇他连听一听的兴趣都没有……” “……那天晚上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偷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最无耻的事情:这是一个圈套当巨魔族人在灭族的边缘苦苦挣扎拼死作战的时候德多坦大人——最睿智的德多坦大人最仁慈的德多坦大人、最伟大的德多坦大人、“苍穹守护者”德多坦大人——已经将联盟中最精锐的部队派往敌占区趁着敌人无暇分兵的时候攻城略地获得了开战以来最辉煌的胜利……” “肮脏的胜利!”这个女人一声怒吼重重拍了一下身旁的座椅那把坚固的椅子顿时击成了一地的碎片。 “当那群无耻的贵族们陶醉在空前的荣誉和胜利中时那些刚刚长出稚嫩獠牙的巨魔孩子们在成群结队地走向死亡!他们居然如此忍心只因为那是联盟中人数最少、力量最弱小的一个种族。而在他们分享荣耀的时候那些已经被抛弃了的人们还在用最后一分力量去战斗还在忠诚地守护着所谓‘盟友’们的侧翼还在盼望着那仅存在虚幻之中的援兵!” “我离开了!回到那片被死亡淹没了的荒原亲口告诉巨魔族的大祭司、‘虚空之手’姆拉克他们被抛弃了他们的牺牲是无意义的与他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其他的人们不值得他们这样捍卫。” “巨魔族就这样投降了在我的劝说下。如果我没有回来这些勇敢而单纯的勇士们肯定还将继续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巨魔的蓝血。他们的勇行得到了末世君王的尊重成为了帝国的一部分。而我作为帝国中唯一的人类也获得了更强的力量这力量让我活到了今天有机会重新回到这片肮脏的土地上。” “而我所希望的就是将这片大陆上所有卑鄙丑陋的生物全部消灭腐烂和灭亡将是最适合你们的结局。现在无论你们再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腐蚀世界的毒药已经完全成功。”说着黑爵士得意地狂笑起来从背后的披风下面取出一瓶青灰色的粘稠药剂。如果一切都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么这瓶药剂就是能够将一切生物变成腐朽行尸的强效毒剂。 “那么毁灭这个世界就从你们开始吧……”说道这里一分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爆起在登戈特爵士的目光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铁锤之黑爵士 第一百一十章 铁锤之黑爵士 两百多年以前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上曾经爆发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将它们毁灭的铁蹄踏上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他们高举着被鲜血染红了的杀戮旗帜穿过用无辜者的尸体铺就的道路将奴役的锁链套在了所有自由之民的颈上。整个法尔维大陆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影中苟延残喘的生灵们渴求地望向天空却看不见一丝拯救的光芒。 那是这片大地最绝望的时刻人们头一次发现“末日”这个遥远得仿佛神话一样的词汇居然变得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是越是危难的时刻越会涌现出真正的英雄;越是在黑暗之中人们就越能寻找到真正的勇气。就在整个大陆陷于灭亡边缘的危急时刻所有热爱生命与和平的种族终于打破了文化与传统的隔阂如亲人般紧紧团结在了一起为了我们共同的故土和家园守望相助、并肩作战在苟活与尊严的艰难抉择中勇敢地站了起来用自己澎湃的热血和不屈的目光作出了令敌人战栗的嘹亮回答。 无数耀眼的名字在这场战争中冉冉升起绽放出璀璨的生命光华照亮了这段黑暗的时光;无数朴实善良的各族人民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令敌人畏惧退缩的战场奇迹。最终他们胜利了。他们成功地守护住了自己的家园、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让自己的血脉有了永世为之骄傲的理由。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是一场勇气对恐怖的胜利!是一场尊严对强权的胜利!是一场自由对奴役的胜利! 是一场正义对邪恶的胜利!!! 这是一段辉煌壮美的伟大历史它不但被写进了大陆史书更被铭刻进了所有大陆居民的血脉之中成了我们的魂、我们的骨、我们灵魂深处最荣耀的部分。 可是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女士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这段历史敲得粉碎又将那些荣耀的碎片一片片拾起重新组合拼接出了一副丑陋卑鄙的可耻画卷。原本伟大和辉煌的名字变成了卑劣的特称英雄们正气凛然的面庞猛然蒙上了奸邪的笑意。两百年的骄傲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浸染着斑驳异族血泪和屈辱的可怕笑话在巨魔族人凄厉仇恨的惨笑声中挂满荣誉印记的历史长廊轰然垮塌。 是的这仍然是一场胜利但却已没有了让我们自豪的理由。这是一场背叛对背叛的胜利是一场卑鄙对卑鄙的胜利是一场用死亡对抗死亡、用残忍抵御残忍的胜利。 用沾满了同盟战友鲜血的双手扪心自问我们还能算是“正义”的吗? 我也曾尝试着去质疑和否认断定登戈特女爵士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是背叛者对自己背叛行径的掩饰和开脱。可是我的灵魂告诉我这种可怜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理屈词穷者面对真相时的无力反抗罢了。与那些童话般神圣纯洁的伟人轶事相比黑爵士所说的一切才更像是真实的历史。对于这些我可以去否认它却无法去改变它。 我的世界被颠覆了黑的变成了白的美的变成了丑的一些自我有生以来便被尊崇和敬仰的真理此时已经被谎言所淹没让我的灵魂找不到一个可以坚守的坐标。这一刻我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好在我暂时还不必面对如此沉重的历史。 因为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去面对一些更加迫切的东西而且比起历史那抽象而深远的沉重性来说有些东西的分量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比如说……嗯……两把漫天飞舞的硕大战锤怎么样? 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当你呼吸着腐烂得令人作呕的臭气、在身上挂满腐肉脓血的行尸走肉中间拼死奋战了一整天、一路上看见的死物远较生灵为多、感觉自己距离地狱远比人间还要近的时候一个天使容颜魔鬼身材声线诱人衣着暴露还带着点军装制服诱惑的美女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她就是你此行最后的敌人时什么问题会最先浮现在你的脑海中? 别人我不是很清楚但圣骑士牛百万很快就提出了一个直观而直率的问题。他指着黑爵士登戈特胸前那对高耸挺拔的山峰恶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问道:“谁见过比这更大的吗?” 牛头人对于巨大的雌性哺乳器官似乎有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崇拜我猜这也许和他们历史悠久的种族文化传承习俗有关。举个例子:奶牛和牛奶这两个简单的倒装词组似乎是一切雄性牛头人日常生活中的两大主题。 从中我们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不同种族的文化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可以共同交流的纽带。 抛开人类和牛头人都很感兴趣的生殖文化纽带部分不谈牛百万刚刚提出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黑爵士双手一召掌心中释放出两团缭绕的黑色烟气。当烟雾散去两把水桶般大小的战锤出现在了登戈特爵士的手中——在这个空荡荡的残破塔顶上无论是从体积还是从质量上来看这两件突然出现的凶器都是我们目所能及的最大的两件大家伙了。 两柄战锤在黑爵士的身畔裹起一团咆哮的烈风试图将一切被卷入的物体都搅成碎片。和她身上那套精致华丽的铠甲不同这两个大家伙粗糙到了极点它们似乎完全是用劣质的生铁铸造而成的呈现出鼓鼓囊囊的圆柱体形状通体乌黑并且做工十分粗劣两战锤的前后造型都不均匀上面还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每柄战锤的侧面上都镶嵌着八枚粗大的锥形凸起这个阴险的设计大大增强了这对凶器原本就十分惊人的破坏力一切坚固的防御在这些粗陋的钝角面前都只剩下了等待被碾成齑粉的可悲命运。 其实刚才我一直在纳闷这个妖艳的女人为什么会被称为“黑爵士”凭心而论她可真的一点儿都不黑而且可以说是相当的白净。直到我看见这两柄乌亮漆黑的巨大战锤之后才明白过来:显然她的这个称号和这两柄凶器的外观属性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不过作为一个对各种武器有着深入了解的战武士来说我个人认为颜色实在是一件武器最次要的属性。按照这两柄战锤的外形和特点我觉得称呼它的主人为“肥爵士”或是“桶爵士”或许更为贴切一点——遗憾的是我刚想向她提出这个贴切而友善的建议就被一柄大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脑门上。 就像是一台被压扁了的风箱一道灼热难耐的气息沿着我的鼻腔被狠狠地挤了出来那汹涌喷射出来的气流像利刃一样将我的呼吸道割得生疼。我的脑浆似乎正在剧烈地翻滚沸腾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在我白浊的脑浆中不时膨起巨大的气泡几乎要将我的脑壳胀裂开来一样而就在我的脑壳要被撑裂前的一刻这些气泡又会立刻炸裂开来用令人崩溃的轰鸣声继续摧残着我的神经让我恨不能伸手去撕开自己的头盖骨把这些喧闹嘈杂的东西统统剜走。 铁锤造成的剧烈震荡并没有让我昏厥太久可那剧烈的疼痛却好像在我的脑袋中持续了第一百年那样久远。当我终于从混沌中苏醒重新鼓舞起战斗的勇气扑向登戈特爵士的时候她刚刚在丁丁小戈的惊叫声中把他的役使魔魔狱战魂拍成了一张汤汁四溅的异界肉饼。 “小心别跟她硬拼她的近身攻击太强了!”降b小调夜曲连滚带爬地从一片狂暴的锤影下逃了出来头上的生命槽只剩下了最后一丝血皮——这使得他的警告异常富有说服力。 “我来挡住她!”眼看着侏儒吟游诗人命悬一线圣骑士牛百万及时地阻挡住了黑爵士的追袭。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圣的淡金色光芒有如一件无形的铠甲覆盖住了他的全身。这正是至高神赐予他虔诚信徒的庇护和奖赏被称作“无敌”的防护技能圣光护佑。 铁锤和石柱两件沉重到了极点的巨大武器同时掀起两道危险的风暴在半空中相互碰撞从中发出的巨响仿佛把空气都惊骇得在不住抽搐。三百九十二点生命从黑爵士的体内迸射出来在她的头顶开出了一朵血腥的生命之花而牛百万则在至高神那无所不能的伟力庇护之下毫发无伤。 “哈哈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一边倒的战果让牛百万有些忘乎所以了他异常猖狂地大笑起来轮圆了手中的黑曜石柱想要再次给对手一记重击挥舞武器的同时还没有忘记用他双眼皮的牛眼向着远处的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糟糕的是当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在只顾着炫耀的时候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牛哥哥你的无敌……”仙女下凡指着牛百万惊呼起来还没等她说完“哐”的一声巨响再次传来紧接着天上同时迸射出两朵浓艳的红云。上面标着“-249”的那朵属于我们的敌人而那朵“-729”的超大号血花正属于我们英武不凡踌躇满志的伟岸圣骑士——牛百万先生。 “……已经没有了。”直到这时德鲁伊少女才喏喏地把她的话说完。 看来圣光护佑原本十分强韧的防护罩在黑爵士威力无比的猛击面前也只能支撑一轮攻击而已。 “你又不早说……”牛百万用哀怨又彷徨地眼神万分无奈地望了仙女下凡脸着地一眼而后异常壮烈地大吼一声用他粗大的蹄子奋力地踩踏着地面简直恨不得要把脚下的地板踩碎似的。当黑爵士被动荡的地面震得脚步踉跄的时候牛百万立刻左手倒拖着他的宝贝黑曜石柱用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向后奔逃开去右手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个背兜里摸出一大把生命药剂几乎是连瓶子一块儿吞下了肚——由此我们可以得知牛头人的嘴巴尺寸显然是沿着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所规定的方向进化的结果——然后用他向至高神衷心祷告时练就的洪亮嗓门亢声高呼起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名字: “丁丁小戈救命啊……” 我要说没有亲眼见识过牛百万逃离战斗的本领实在是你的一大遗憾。从使出“战争践踏”的技能到转身开逃到从装着上百件物品的背囊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一打强效生命药剂并一口气把它们喝光光最后到找到求救的对象并且毫不惭愧地喊出求救的呼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够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这一整套复杂的逃生动作。我甚至怀疑牛百万是否曾经对此做过刻苦的专门训练——不这简直就是一种本能已经溶解在了牛百万的血液里、铭刻在了他的骨骼上。任何一个人当他亲眼见识到牛百万这精湛绝伦的逃命本领时——尤其是当他在最近的距离、最佳的角度上观赏到他每一个充满蓬勃张力的动态细节时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诚挚喝彩: “他妈的为什么是我!” 看见牛百万飞奔而来的伟岸身躯更重要的是看见来牛百万身后不远处翻卷飞舞的那两座山峰般巨大的黑色凶器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脸都吓绿了——好的我只是试图描述一下当时情况的紧急你不用提醒我半兽人的脸本来就是绿色的。 刚刚丁丁小戈已经失去了他最值得信赖的魔狱战魂苛刻的召唤条件让他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重新现身而之前冰魔女和暗影武灵早已命陨当场漫长的技能冷却时间让丁丁小戈别无选择。他好不容易才召唤出他最后一只役使魔也就是每个术士学徒刚入门时就会召唤的“影骨魔犬”——我不知道是谁给它起了这么一个颇具欺诈性的名字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家伙像只鼹鼠多过像一只狗并且战斗低下到了连五级的“高山鼹鼠”在它面前都会化身成一只洪荒猛兽的地步。除了能让主人在需要的时候从它身上抽取一定比例的魔力之外这只入门级的役使魔在战斗中根本一无是处。甚至于我怀疑当你称这个会移动的魔力药剂瓶为“恶魔”时它很有可能会脸红——它根本像宠物多过像个战斗生物。 见到这个凶暴的死神正在飞速迫近丁丁小戈立刻毫无爱心地把可怜的役使魔一脚朝他踢出去然后跟着牛百万转脸就跑。可怜刚刚呱呱坠地的“影骨魔犬”连个懒腰都没来得及伸一个就被一锤子敲回了异界魔域。 “早知道你这么无耻我就应该重新召唤魔狱战魂!”丁丁小戈一边跑一边后悔不迭地说到两只眼睛愤怒地盯着将杀身之祸引向自己的牛头人圣骑士。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天生皮肤厚度上的种族优势让牛百万在半兽人术士谴责的目光下仍能理直气壮不过他显然没能及时领悟到对方的言下之意。愣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高叫道: “嗨你凭什么认准了这次死的还是我?” 眼看牛百万和丁丁小戈快要被愤怒的黑爵士追上忽然一丛蔓藤从碎裂的地面砖石间生长出来蛇一般缠上了黑爵士的胫骨将她的双脚牢牢捆住阻住了她追击的脚步。不远处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双手间一抹绿芒刚刚隐去这正是她刚刚施展出的自然系魔法“蔓藤术”。 这时候降b小调夜曲的生命也差不多完全恢复了。他一边吟唱着荒腔走板的“铁壁战歌”增强了我们的防御力一边大声高呼着:“德鲁伊、牛头人和战士轮番控制她的行动别一起使用技能注意配合术士用诅咒削弱。老牛别心疼无敌冷却了就用我们也就只有你能多撑两下了!” 说着他还趁着黑爵士行动不便的机会冲到她身边冲着她白花花的两条美腿一通猛砍。 我当然不能像这个矮子一样用这种下流的招数我只是提剑猛刺她的肚脐眼儿…… 几秒钟之后黑爵士挣脱了蔓藤的缠绕正要狠狠报复吟游诗人那无耻的袭击时一面盾牌狠狠拍在了她的脸上让她又重新陷入了五秒钟的短暂昏厥。在这段时间里刚才饱尝了当头猛击之痛的三个倒霉蛋无情地向面前这位骁勇的女士倾泻着自己的仇恨其中又以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的攻击更为凶狠、更为迫切。这完全可以理解——在被锤子敲过之后这个家伙的身材好像更矮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团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团灭 按照古往今来所有神话、传奇、童话、传说、故事、演义中重复了无数遍的惯例有志于拯救世界的英雄们毫无例外地最终都将凑巧遇到一个强大的邪恶魁首并且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好消息是在我所知的所有类似的传说中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挥舞着bug之神剑身披gm之铠甲脚踩着外挂之白马挥霍着后台数据之魔力——尽管我不是很确定这些让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狂流哈喇子无限憧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披荆斩棘兵不血刃毫无例外地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坏消息是:就目前的情势来坎我们好像不是主角…… 我没想到这场拯救世界的最终战会如此地旷日持久在至少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黑爵士登戈特女士的生命值减少了大概还不到四分之一。对于我们曾经遇到过的许多领袖级对手来说这个浑身怪力挥舞巨锤的暴戾女人头顶的生命槽线并不是很长但令人惶恐的是她的生命力似乎异常坚挺无论她被我们砍杀得怎样血浆四溢可那条生命线总是令人绝望地不见消减。 我们的攻击对于黑爵士来说不见什么成效可她凶暴的双锤却是我们无法摆脱的梦魇。那两坨黑色的大家伙一刻不停地在我们面前盘旋时时掠过我们脆弱的身躯将绝望的恐慌捶入我们的心头。盾击、头锤、战争践踏、蔓藤术、迟缓之云、圣光护佑……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去限制黑爵士的行动以期让那两件巨大的凶器砸落的时间稍稍放缓片刻为自己残喘的性命多争取几秒钟的喘息时间。 众所周知的是这些以限制对手为目的的技能往往本身并不具有显著的攻击力偏偏对魔法和斗气值的消耗量还很大。为了确保在紧要关头能够顺利释放出这些救命的技能我们在攻击中甚至不敢使用太过强劲的战斗技能生怕在要命的时候遭遇魔力(斗气)不足的尴尬。这窘迫的处境反过来又进一步制约了我们的战斗力黑爵士的生命力削减的速度愈加缓慢了起来。 这已经不能算是战斗了。胜利的执着、荣誉的渴望、拯救世界的使命……一切一切崇高而伟大的信念在这时候都变得如此的不合时宜存在于我们心中的只剩下最后一丝兽性绝望的挣扎。是的挣扎!榨出生命最后一丝力量在这个生死交关的当口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没有一个人还指望着能够赢得这场挣扎可没有人停止挣扎。这似乎是一种本能死亡就像是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欺瞒着每一个生命让他们在绝望中总能够看见一丝虚妄的希望让他们错以为自己真的还有一丝生机。即便他们的理智放弃了可这种本能却还在驱使着他们让他们挣扎到底。 原本我们都以为这样的挣扎还得再持续一段时间。可很快我们就发现情况恶化得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快得多。 登戈特爵士的大锤带着无可抗拒的巨力每次交击都会将对手逼退几步。而这两柄硕大无朋的凶器攻击范围又是如此之广一旦横扫开去就让人无可躲避犹如金雕猛鹫残暴的双翼伸展开来无情地驱赶着她的猎物。要知道这里既不是无尽的荒漠、也不是辽阔的草原。这里是一座高耸而破败的塔楼顶端即便这曾经是一座雄伟的塔楼它的面积终究有限。 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能够腾挪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黑爵士的双锤似乎正有意识地将我们逼向塔顶还残存着墙垣的一角封锁了我们逃逸的路径。这简直是我们的羞辱在无可抵御的绝对力量优势支持下她独自一人居然成功包围住了我们五个。 “不能再退啦我已经靠到墙边上来了……”终于精灵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惊慌地尖叫起来。 “那就蹲在墙角画圈圈去诅咒他吧……”丁丁小戈一边发出去一道“暗影箭”一边还没忘记要求德鲁伊女孩帮他完成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我能不能写上‘降b小调夜曲到此一游’?”侏儒吟游诗人似乎没有丝毫爱护战争历史遗迹的自觉。 啊眼看着我们的任务失败、世界就要灭亡了这些遗迹似乎也没有什么保护的必要了。 “你觉得她会给我时间让我把名字写完吗?”牛百万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自己捅到了天上去的“鼎鼎大名”没好气地说到。 “你不是总念叨着你的预感怎么怎么样吗?现在你的预感怎么样啊?”我奋力高举起手中的盾牌硬接了黑爵士的一记重击而后止不住踉踉跄跄地退进了人堆里。 “你不会有兴趣知道的……”看着牛百万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双腿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得不说作为被至高神眷顾的“骑士中的骑士”牛百万的预感一向都是非常准确的。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只大锤当头砸下把他拍得满脸是血就连挺拔的牛鼻子几乎都要缩进脸皮里去了。他当即没了声息全身挺硬地横在了地上。 第二个遭殃的是只有近身攻击技能却缺乏近身防御能力的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他满脸绝望地看着黑爵士的大锤扫过他的身体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捐躯疆场了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柄比他身体大了足足有两倍的大铁锤居然从他身体里轻飘飘地透体而过而后两个奇异的小字轻盈袅娜地从他的头顶腾空而起: 闪避…… 侏儒族天生比其他种族高出的那15%的闪避几率终于显现了出来。 这天大的狗屎运令夜曲得意忘形侏儒吟游诗人猛地大笑起来:“哈哈你没打着我……” “咣……”又是一锤砸下。降b小调夜曲歪着脖子吐着舌头的尸体充分向我们表明了一点:仅属于侏儒族的那只有15%的好运这一回没能再次降临到他的身上。 两个片刻前还是鲜活乱跳的生命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就这样横死在我们面前。他们尸骨未寒眼中映射出对生命无限的留恋直勾勾地瞪着我们让人很难不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冷:死亡的行程竟是如此的匆匆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收拾行囊的时间。世上一切生灵天性中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瞬间落下狠狠压在我们的心上一点点地摧垮着我们的意志。在这一瞬间我甚至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才是令我感到害怕的真正原因:究竟是死亡本身还是我心底对死亡无可奈何的恐惧。 也许应该是后者吧。以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死亡似乎就像是漫天诸神有时会突然降下的那阵蒙昧的黑暗既不会让人感到痛楚也没有任何痛苦只不过是一种无意识的终结、一种完全的解脱不过如此而已。而真正可怕的却是你自知必死完全无力抗拒却又无法立死而不得不安静地等待侧耳倾听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踱到你的背后清晰地感受着死亡到来之前的每一寸绝望的寒冷。 墙角的空间已经太过狭窄我们仅存的三条生命已经挤成了一团我的皮肤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冷汗散发出的阵阵潮湿当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那惨绿色的脑袋砸的血肉模糊时迸射出的血浆就密布在我们的头顶一刹那间天空仿佛都被染成了惨淡的血色。 “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这最后时刻令人窒息的恐惧尤其当她还是一个年轻而又柔弱的精灵少女时。德鲁伊女孩仙女下凡脸着地终于歇斯底里地崩溃了她彻底放弃了一切延缓性命的魔法技能瞬间化身成一只狂躁的黑熊绝望尖叫着向步步迫近的黑爵士扑了上去。 如果你无法承受等待死亡的恐惧那就让死亡来得更快一些吧。对于那些挣扎在死亡边缘却又无力摆脱的脆弱的生灵们来说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够行使的选择权了。 对死亡的畏惧催发出了精灵少女血液中仅存的一点凶暴残忍的因子我看见一只硕大的黑熊高高地撅着她那饱满圆润的臀部扭着脖子、闭着眼睛一只手——对不起是爪子——狠狠地揪着黑爵士的头发另外一只爪子露出锋利的指甲拼命挠着对手的脸和脖子直到抓出累累的血痕——这种能在对手脸上直接反映出自己鲜明战绩的战斗技能似乎是这世上所有女性与生俱来铭刻在她们血液之中天生的天性在我看来比熊型德鲁伊那些“猛压”、“拍击”、“撕裂”之类的攻击技能要可怕得多了。 我相信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男性——尤其是已婚男性——都会赞同我的说法——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仙女下凡这充满了生命张力和暴力美学的最后一击居然打出了暴击加连击的附属效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战果——黑爵士超过两千点的生命在这扯头发挠脸的乱舞绝杀技之下烟消云散这还没有将撕裂效果造成的持续伤害计算在内。 既便是这样的损失对于黑爵士登戈特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在经历了精灵族少女最后的疯狂并轻松把她解决掉之后黑爵士又一次将她手中那对致命的死亡工具对准了我。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微不足道的生命这千万生灵的世界美丽而又神奇的法尔维大陆和这场持续了两百年的仇恨与战争。这世界最后一缕希望和拯救的火焰将会随着我生命的流逝而熄灭明天——不也许根本不用那么久也许只是下个小时、下一分钟、下一秒钟为了偏执的报复而背叛了人类的黑爵士就将把已经完成了的亡灵毒素散播到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中去。 死亡将会变成永恒吗?无论是对于我们这些原本就脆弱地苟活着的原生者还是对于那些一度能够无视死亡存在的涉空者?那些温暖而仁爱的神抛弃我们了吗?抛弃这个他们一手创造出的花样世界任由它腐烂在毁灭者的手中? 将死的人们是应当祷告的可是对于将会变成丑陋亡灵的我来说这样的祷告是否还有任何切实的意义?倘若我的尸骨注定背离我的遗愿成为加速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具毒源哪个神明又能够拯救我的灵魂让我在亘久的亡者国度中永享安眠呢? 我还应当反抗的不是吗?你管那叫最后的抗争也好叫绝望的挣扎也罢我难道不应该像仙女下凡脸着地一样用尽我最后的一份力量徒劳地给敌人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困扰以此来彰显我们作为一个生者的决心和意志吗。 可是当铁锤那黑色的幽影在我的眼中越变越大、呼啸的空气中带着金属锈蚀的嗅觉越来越浓重的时候我还是退缩了。 还记得吗?我又一双名叫“风精灵的足迹”的战靴它具有一种神奇的功效能让我瞬间离开原地。 我终究没有迎上去接受那场应当属于我的死亡而是避开了这要命的一击。你也许会说这是因为怯懦但我觉得不是。事实上在我绝望如灰烬一般的意念中死亡已经不再是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如果它无法避免那么来得早一秒和晚一秒对我来说意义实在不是很大。这是一个无意识的、无知觉的举动我只是这样闪开了而已这动作是那样的自然就好像这一切都被写进了小说里成为了白底黑字的文字从来就应该如此。 如果你一定要为我这样做的行为下一个结论那就把它看做命运的指引吧。冥冥中似乎确然是有这样一种力量的让本该发生的一切发生让故事成为故事。 我的闪避并没有消除黑爵士的杀意反而似乎让她变得更急切。这个女人似乎打算将她对整个世界的仇恨都倾泻到我的头上一秒钟也没有迟疑嘶吼着翻身向我冲来。 手起锤落我左臂上的盾牌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寸寸碎裂开来。它的耐久度已经不足三十点能够起到的防御作用也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了。 双锤横扫过来捶击在我的肋骨上。我感觉自己被一座山峰撞倒了顿时仰面横飞了出去。 再落地时我已经来到了塔楼另外一侧的边缘。这一侧的墙壁都已经垮塌大部分地方只剩下了不到半人高的断壁残垣。在残破的墙壁间隔还有几处参差的豁口无遮无拦。 我的背后正是一处没有遮掩的豁口高原的烈风猎猎袭来拍打着我脊背上的铠甲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我正因将要降临的死亡而颤抖。 又一锤来到了。这是最后的一锤我仅存的不足五十点生命力已经无力在承受这样的重击。就这样了吧我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我双手一撑整个身体从塔楼残墙的缝隙间翻倒出去躲开了这最后的一击向着地面急速地坠下。 如果摔成了碎片尸体或许就无法被复原成腐朽者了吧。我想。 从地面吹来的风灌进我的口鼻挤压着我的肺叶仿佛已经等不及我落地想要在半空中就把我撕成碎片似的。四周的景物飞速地移动凝结成大片冷峻的色块让我无法辨认。我感觉自己已经进入通往死亡的垂直直达通道不知道这样强大的冲击力够不够把我的灵魂摔进地狱十八层。 前方一到难以察觉的光环亮起空间仿佛被偷偷撕开了一个小口内中是无法言说的黑暗景象。大概那就是死亡吧。据说每一个死者在临死前都会看见现世与冥界那个闪光的大门的。 只是这个大门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气派而已。 眼前猛地一黑。 关门吧我到站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是我爸爸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是我爸爸 黑暗黑暗把我包围了! 这黑暗是如此的浓密和厚重恍如这世上唯一被认可存在的单纯元素彻底封闭我的视野。他看起来是如此地令人困惑既像是无尽无垠充斥着整个世界的辽远存在却又好像是一片轻薄的帷幕处了我的眼睛一切都没有被遮蔽一般。我仿佛正置身于一片无边而空旷的世界的最中心正被那无法用距离来丈量的黑暗重重挤压着;又好像那周遭包围着我的只是一片没有任何厚度的单纯的颜色。 黑暗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让你感觉与世界相距天涯同时又恍若近在咫尺。 在法尔维大陆上所流传的所有传说、诗篇和宗教典籍中死亡似乎向来都是属于黑暗的。那令人无限敬畏的永恒的亡者之境正是一片亘久不变的绝望的黑暗所在。学术界有这样的一种说法:灵魂似乎是一种近似于光属性的存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波粒二相性这种物理上的近似而是某种……呃……哲学理念上的近似——因此当灵魂失去了生命时也就被至高神所洒下的一切光辉所摒弃只能来到这片被光拒绝了的冥界国度。 那么这样看起来从理论上来说我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可是……有一点好像又不大对啊? 我是曾经数度经历过死亡的。在我的感觉中死亡于我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它似乎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隔绝时间流淌的强大力量在死者的意识中将死亡和复生的两个时间点紧紧联系在一起不留下丝毫的空隙。 而死亡过程中所度过的时间则好像被凭空抹去了让你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 那么我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应该是死了可我能够意识得到我已经死亡了可死亡是应该没有意识的那现在正在被我的意识所意识到的死亡又是真正的死亡吗? 我觉得这一连串复杂的悖论让我的头开始疼了可这又带来了另外一串更加令人头疼的思考:死掉的人能够感到头疼吗?然后是:死掉的人能够思考死掉的人能够感到头疼吗?然后是死掉的人能够思考死掉的人能够思考死掉的人能够感到头疼吗……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对死亡感到如此的恐惧了: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绝望的黑暗和沉寂。才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我就已经要发疯了而如果这种处境将是没有尽头的永恒是我灵魂的最终归所……我不知道自己将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嗯?等等!死掉的人会发疯吗?死掉的人又会意识到自己会发疯吗…… 至高神再上我可绝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有人说活着的时候作恶太甚死后会上刀山下油锅、千刀万剐剜心掏肺。可是天知道刀山油锅啊你们到底在哪里啊?对于现在这没有止境的折磨来说那简直都是钻石vip客户特供豪华套房待遇啊。 “我……真的死了吗?”实在忍受不了这令人崩溃的沉闷我竭尽全力调动起我“生前”的意识尝试着寻找一种用我生前被人们称作“嘴巴”的生理器官——当然那东西本应被我丢弃在我的尸体上了——发出声音的感觉。 在生前我们管这个动作叫做“说话”。 咦?奇怪的是我好像还用一种生前被称作“听”的动作感受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简直太奇妙了! 正在我惊讶于自己的意外发现感叹死亡是如此奇妙的时候更加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传来: “你当然没死。” 是吗?我?没死?我感到自己生前被称作“心”的那个地方猛地一紧一种生前被称作“血液”的东西似乎正在快速地流淌着让我原本的尸体上被称作皮肤和血管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丝畅快的燥热。 可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这不过是错觉而已。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死掉没有人会痛快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即便他已经知道自己死了。这种灵魂深处的潜意识有时候会欺骗自己让人产生幻觉仿佛有人在跟自己说话一样。精神分裂症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 看来死的久了还真是会让人发疯啊。 不过死都死了我还怕发疯吗? “幻觉啊都是幻觉。”我这样告诉自己的灵魂。 “不是幻觉确实是我在跟你说话啊。”那个幻觉不屈不挠地对我说道。 再想一想如果我会永远这样死下去的话有个幻觉跟我说说话倒也不失为一个派遣寂寞的好办法——不这简直是唯一并且无比珍贵的办法了。猛然惊醒我发现自己不应该拒绝这种幻觉而是应该接受他、承认他、引导他让这种精神分裂症的前兆茁壮成长起来。 “那你又是谁呢?是死神吗?”意识到我今后有可能永远都要伴着这个病态的声音寂寞地走到时间的尽头我心情忐忑地说道生怕我一不小心精神正常了让这个幻觉的声音就此沉默不再回答让我重新回到那难熬的死寂之中。 “不是……”万岁那个幻觉还在“……我既没有死也不是神。” 很好我的幻觉果然还以为自己还活着。 “那你在哪里呢?离我远不远?或许我们能交个朋友呢。”如果我还有身体的话现在应该是在苦笑吧。和自己的幻觉交朋友?这是我生前绝对无法想象的窘境啊。 “嗯……我很怀疑。你的苦笑看起来不像是打算交朋友的样子……”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作为我灵魂深处分裂出来的幻觉他当然知道我是想苦笑了你看他下一句话就露出了破绽:“……另外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如果你就在我面前的话那我怎么会看不见你呢?”我反问道。 “……我觉得你要‘看见’别人的话是不是应该先把眼睛睁开好一些?” “………………” 稍稍回想了一下我尝试着感受了一下生前睁开那两个被称作“眼睛”的器官的动作——这个——是不是“生前”看来很值得商榷因为两道强团强烈的金色光晕从我的眼底喷薄而出深深扎入到我的灵魂最深处唤醒了我心底刚刚沉寂的不久的那一团生气。一阵短暂的眩晕过后我始终紧闭着的双眼终于开始能够分辨一些颜色和光彩。渐渐地那些模糊的色块勾勒出一些明朗的线条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我看见一个口吐獠牙面带凶相的老年巨魔正凶神恶煞般地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望着躺在地上的我。他不时地吧嗒着有些干瘪的嘴唇露出他丑陋的笑容似乎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的脖子就好像正在研究从哪里下口更容易把它咬断似的。 “巨魔巫医卡尔森”这是盘踞在他头顶上的灵魂之名。 一个充满了仇恨和敌意的血红色的名字! 对于一个刚刚“死而复生”的人来说这突然的变故确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立刻“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抽剑在手将已经满是缺口的剑锋小心地对准了巨魔的胸口两眼警觉地直盯着他。 我的激烈反应被年长的巨魔尽收眼底他微笑地看着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的愿望。 “嗨不要那么紧张我并没有什么敌意……”他摆了摆双手用巨魔族自以为轻柔和善而事实上十分阴森嘶哑的声音说道 “……放下你手里的那个破烂吧在这里它对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向我走进。这举动极大地刺激了已经紧张过度的我没有多做任何思考长年与末世帝国侵略者战斗的本能趋势着我一记“突刺”向前猛地刺出…… 一个鲜红色的“失误”字样从巨魔巫医的头顶摇摇晃晃地飘起。 “……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巨魔卡尔森抬头戏谑地看了一眼指着这个尚未飘散的标记轻声将自己的话说完。 在战斗中一击不中的概率虽然不高却也是常有的事。我紧跟着一招“斜劈”和一记“砍杀”剑剑都斩向巨魔的肩头。可见鬼的事情出现了我接连三招全力的攻击居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又是两个“失误”的标记从巨魔的身上升起飘飘摇摇地仿佛正在嘲笑着我的徒劳。 就算我是个再怎么坚韧勇毅的战武士这个时候也很难不慌了手脚。“猛击”、“头锤”、“重斩”、“连刺”……我使出浑身解数将我所知道的几乎所有战斗技能一一施用到面前这个老巨魔的身上可收获却是一次次徒劳无功的攻击失误。 我甚至用出了平时只有在以一敌多时才会使用的“剑刃风暴”将手中的长剑在身前挥舞成一道只能看见模糊光影的利刃壁障用这种速度极高的攻击方式来砍杀面前的敌人。到了后来我甚至已经绝望地放弃了击杀这个巨魔的想法只希望我的攻击能够击中他一回——哪怕是一不小心才击中他一下也好。可最终我的所有攻击都失去了应有的效果一无所获。 这真是太邪门了这个蓝皮獠牙的丑陋老者就站在我面前不到一步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我甚至能够闻得到他呼吸时口腔中弥散出的恶臭。可他偏偏又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我的攻击无论如何凶猛迅捷都只能擦着他的衣角落入虚空连油皮也蹭不到一块。这个只有四十七级的猥琐异族老头就仿佛是幸运女神在这世间唯一垂爱的使者在我所能够想到的词汇种这不可思议的幸运恐怕就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 这诡异的事实令我惊恐异常我的后背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所覆盖了那绝望的凉意似乎能够一只透到我的心口去。 自始至终巨魔卡尔森都面带微笑。他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事实也是如此——反而饶有兴致地享受着这个游戏似乎正在欣赏一场技巧拙劣的小丑表演。 “怎么?你终于累了么……”看见我颓然地抛下长剑不再做徒劳的攻击尝试巨魔卡尔森耸了耸肩“……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和我好好谈一谈。这对我们——你和我——都很重要。” 他指了指墙边的一块平整的岩石示意我坐下然后说道:“首先我得欢迎你来到这里——老卡尔森的家。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对此我觉得我和你都应该感到荣幸。”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在这座城堡的某个封闭的房间里四周的砖石布满了碎裂的缝隙有几块砖石的缝隙间还长出了一簇簇的荒草。这里没有窗户我看不见外面的景色无法推断出这是属于碎石要塞的哪一个部分。最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门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没有窗户没有门却十分明亮。我尝试着寻找了一下照亮这件密室的光源却一无所获。这件屋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发出光线这些明亮的元素仿佛就悬浮在空中平白无故地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那么说我是被俘虏了?”我稍微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低头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正确的结论。 “俘虏?”巨魔老卡尔森似乎感到意外地愣了愣神然后爆发出沙哑的大笑声。他连连摆着双手:“不不不我的朋友相信我你不是俘虏。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你看在这个地方我只是个老巨魔不是末世帝国的军人和达伦第尔没有一丝儿关系。所以我希望你也别把自己当成什么抗击侵略的正义战士。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只是两个独立的生命很单纯的关系。事实上我之所以会把你请来是因为我发现你和我……嗯……很相似!” 这简直是我所经受过的最恶劣的羞辱!我是一个如此英挺俊朗高大健壮的年轻战士——喂请不要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我说我比侏儒英挺比半兽人俊朗比矮人高大比精灵健壮难道说你还有什么疑义吗——和这个满脸骨质增生的蓝皮罗锅丑鬼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了? 这一刻我真想立刻破门而出把这个对自己的面貌完全没有自觉的白痴独自扔下——假如我能找的到门的话。 “算了吧你不是我爸爸。”我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终于巨魔卡尔森收起了他那副胸有成竹的笑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被揭破了心思的恼羞成怒。 “如果你想说你早年间在大陆上留下了一个混血的遗腹子年龄恰好和我相当而且又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父子相认的纪念物然后想要策反我让我背叛大陆联盟的话这种狗血的剧情还是请你不要接着往下演了。老实跟你说吧我身上这些东西全都是我抢来的你的便宜儿子一定是被我顺手宰了。你要为你儿子报仇的话就请快点儿自便反正我知道我也没办法把你怎么样。如果你没有杀我的心情的话那就让我离开要知道外边还有个世界在等着我去拯救呢。”我斜着眼睛恼怒地瞪着他努力想要像传说故事中那些睿智的英雄们一样“将目光深深刺入他的心底”。 巨魔卡尔森愣了愣神然后再一次仰天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我猜这里固然有一些巨魔种族的生理原因但很大程度上还是想要遮掩自己计谋失败了的掩饰的干笑。此时我已经抱定了宗旨:反正无论你会说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语来我都一概当作没听见。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又为什么偏偏会选中了我可从我身边发生的这一切诡异神秘的事件中我似乎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倘若我能够坚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虚妄之言那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花招对我都起不了作用。 可是我还是失算了。 终于止住了笑声的巨魔巫医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我无法拒绝无法抗拒无法不去听从他、接受他、重视他、相信他! 他问我: “你是什么时候拥有意识的原生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秘的世界本源之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秘的世界本源之力 就像是一道暴烈的霹雳从天而落直刺入我内心的最深处将我心中所有遮掩和隐藏的雾霾统统驱散开来剖开我的心扉剜出了我在心底埋藏最深的那个秘密。 我是一个受到众神法则拒绝之人是本不应当出现的一个罪孽的存在。我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我知道这将是我终其一生都永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虽然我并不知道倘若我公开这个秘密会怎样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念头却让我十分确信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将会给我带来一些可怕的东西进而彻底毁灭掉一些我所宝贵的东西。 在过往的那些岁月中每当我一想起这些便能感受到从骨缝和神经中渗出的恐惧。这种毫无缘由的无端恐惧来得如此清晰、如此强烈犹如无数道冰刺直插进着我的血管让我感到无法遏制的寒冷。为了逃避这些我想尽办法去寻找我那些来自异界位面的朋友们恨不得时刻都与他们在一起。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掉我自己的身份把我当成一个与他们有着同样目标、同样信念的“正常人”。 而现在我的面前正站着这样一个巨魔他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说出了我心底最大的恐惧。我惊骇得心脏一阵绞痛仿佛立时便要裂开似的。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感让我的情绪变得狂暴癫狂我突然很想把面前这个年老的巨魔一剑刺死再将他的尸体分成无数地碎块抛弃到广袤的法尔维大陆上各个最隐秘的角落中去让这个秘密就此腐烂在泥土下、腐烂在沼泽里、腐烂在海水中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地握在了剑柄上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露出惨白的颜色。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无法杀死这个名叫卡尔森的巨魔我或许真的已经把这个可怕的罪恶念头付诸实施了。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爆发着地震的土地全身都被一寸寸地撕裂开来在自己被毁灭的同时也想要毁灭掉周围的一切…… “从你踏入要塞的第一步起我就已经发现你了……”没有理睬我激动的表现巨魔卡尔森神态轻松地说道“……让我感到有趣的是你居然和那些涉空者们混在一起。从一开始我就想找个机会接近你可你们始终都呆在一起。我一直很为你担心你知道你们的级别太低黑爵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你要是死在了这里那我可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不过万幸的是你的运气很不错——或者说我们的运气都不错。” “这不可能!”我大叫起来“我们一路上都很小心如果有人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一定会发现的!” “跟?”卡尔森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词。事实上我有一些更好的方法。” 说着他伸出那只枯瘦的墨绿色左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抹…… 令人惊异的事情出现了一块显示着要塞大门景象的画面忽然凌空出现在半空中。我发誓那绝不是一副油画或者是图纸之类的东西透过它我能够看见城门口的草丛在随风摇摆几具被感染了毒素的腐朽者的尸体横卧在一旁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不值钱的草药和低级装备。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眼熟好像真是我们进入要塞后的战斗成果。 卡尔森又挥了挥手臂不停地调整着这副浮空的图案一会儿把上面的景象变得很大很细密就连一颗沙砾、一撮泥土都看的一清二楚;一会儿又把它缩得很小甚至显露出了碎石要塞的全貌就好像我们正飞在高空中俯瞰着它似的。 这新奇的玩意儿稍稍缓解了我心头的惊惧。我凑过身去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这幅神奇的画卷却没想到手指直穿过画卷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哪怕最轻微的触觉。我生怕破坏了这幅画立刻害怕地猛然缩回了手却又惊讶地发现它依旧完整地漂浮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破损。 “用这玩意儿你能看见整个要塞?”我问道。 “如你所见。”他耸了耸肩膀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嗯……和别人不一样的?”这是我最关心也是最令我困惑不解的问题。我一直相信自己遮掩得很好就连我最亲密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都不曾发觉我的异样。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想象这个巨魔巫医怎么能凭着这张魔法图纸遥遥一瞥就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这个……”巨魔卡尔森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我倒是十分愿意和你分享这个秘密。” 一个半吊子炼金术士的求知欲被勾了起来尤其是当这个问题与我切身相关时。我暂时抛却了各自种族和阵营的立场安静地坐在他的下首像个学生那样认真地听着。 “说起来这应该牵扯到关于世界本源的问题。你知道这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吗?”卡尔森斜着眼睛瞟了我一眼莫测高深地说道。 “有这样一种说法这个世界是由地、水、风、火四种元素构成的。”这是这个大陆最常见的一种解释也是至高神的信徒唯一能够接受和认可的解释。 卡尔森似乎感到自己被轻视了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如果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觉得我会这么郑重其事地问你吗?” “我倒是听说过一种来自遥远东方大陆的五元素说法他们认为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的。”我又答道。 “你觉得这又有什么大区别吗?”老巨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有一个名叫门捷列夫的炼金术师认为构成这世界的是118种不同的元素。” 摇头。 “还有一个名叫道尔顿的炼金术士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这世上的一切物质都是由一些名叫原子的细小微粒构成的。” 这显然也是个错误的答案。 “难道是能量和物质?”我想起了那厚厚的一摞炼金术士教材中《相对论》那一章。 老卡尔森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 忽然一道灵智的闪光照亮了我的脑海一个富有哲思发人深省的观点忽然迸发出来令人简直无法拒绝它所代表的智慧。 “我知道了……”思考总是容易让人沉迷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身份暴露的恐惧彻底陷入到这场富有学术意义的讨论之中了“……世界的本源只是我的意识而已。因为有了我所以它们才能被感知对于我来说这世上的一切才是存在的。而如果我没有感知到他们那么它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也就说明它们是不存在的。简而言之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主观经验所感受到的无法脱离感知主体独自存在的一个客观物的存在与私体自我环境映照和反应相对撞的结果。” 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中说出的最有哲理的一句话了。 “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如此深邃高远的结论面前始终不动声色的巨魔老头终于露出了这个野蛮种族粗鲁的一面。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一口气没喘顺当还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世界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连番的回答错误让我丧失了继续尝试的兴趣。我双手一摊无奈地反问道。 “你会看见的……”卡尔森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缓缓对我说道。 “你说什么?看见?”他不着边际的话让我十分愕然“你疯了吗……” 话音还没落我想我已经看见了: 四周的一切一下子都暗了下去世界的底色变成了纯然的一片黑暗。在那看似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上大片闪着荧光的绿色字符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了过来。这个位面中一切我们所熟知的形体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平面承载着那无数的字符任由它们繁复地跳跃、闪变。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三维的世界彻底变换成了一个二维的空间、一个用于书写和记载的简单载体。 那些不停闪烁和变幻的字符虽然数量多得几乎没有止境其间的内容却单调得令人困惑。将这整个世界填满了的一共只有两个字符:一个是“0”一个是“1”! 我惊恐地低下头试图去看我的两只手臂可是这根本不可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整个身体也化作了一片“0”与“1”的集合符号彻底地融进了这充斥着“0”与“1”的平面世界。我的每一个意识和动作都在这无穷的数据流中掀起一阵纷繁的波澜亿万条数字因为我的动作而发生急剧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竭力大声叫嚷着可事实上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只能发现一长串字符如同风暴般在这平面的世界中卷起道道狂飙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下意识地知道那就是我的叫喊声引发的变化。 “这就是世界的本源!”同样一道激烈的数据流波及到我的位置然后我接收到了卡尔森的意识。没有听觉没有肉体有的只是无数“0”与“1”的剧烈变化但不知怎么的我却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了解他的意思。 “我已经看够了让我回去。快让我回去!”我疯了一样大叫着无助地尝试着挥动我的手脚和身躯将无数数据的乱流尽可能远地抛向前方和后方的数据中去就好像正试图拼命撕开这道布满了“0”和“1”的世界之幕似的。 我承认我真的被吓坏了对此我并不感到羞愧。倘若有那么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一串可有可无的字段我保证你的表现绝不会比我更好。 正如来时的突然一般这片数据的海洋退散得也毫无痕迹。一恍神间我已经坐在了碎石要塞那件没有门窗的密室之中巨魔老头卡尔森仍旧微笑着坐在我的面前两只浑浊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那目光尽管昏暗但却深入骨髓仿佛一支蘸满了墨汁的鹅毛笔随时都能在我的身上多画上一个“0”活是涂去一个“1”似的。 这样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你已经看见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0和1这就是这世界的本源。当我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我和你现在同样惊讶:怎么会这样?它们代表了什么?而我又意味着什么?我看见了这道创世神留在这世间的问题却不知应该到哪里去寻找答案。” “那么你呢?”我仿佛猛然醒过神来指着他的鼻子急切地问道“你又是谁?神仙?妖怪?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超然的存在?你为什么会拥有这种超凡的伟力?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吗?”我的问题让卡尔森微微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或许我能够解释自己曾经是谁……” 他重新召唤出了那张能够显示出要塞各个细节的魔法图纸选择了其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在城墙内侧的一丛杂草中翻出了一具尸体的图像。 “这就是我了或者说这就是曾经的我了一个四十七级的巨魔巫医。刚才你们队伍种那个精灵女孩把这一个我拍死在这儿的我想你大概是没有看见。” 那具尸体的头上赫然显示出了一行仅属于尸体的灰白色名字:“巨魔巫医卡尔森”! “等等!”我仿佛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画面中的尸体又指了指面前的巨魔激动地张大了嘴巴。无数地话语想要涌出我的咽喉可我却一个字儿都不敢说:我生怕这些话就像是驱散梦魇的咒语一但说出口就会消失不见了。 “你……”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挤出了这个毫无意义的字眼。 “我!”卡尔森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心在狂跳不止一种不知名的喜悦在我的胸膛中膨胀着几乎要将我撑破似的。 “我是!” “你也是……”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中泛滥着潮湿的气息无法言说的感慨和激动冲击着我的咽喉让我不禁哽咽。 “我也是我的朋友。我也是!”卡尔森轻轻地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头。 是的我杰弗里茨基德并不是一个孤独的生命。在我短暂而热烈的人生旅程之中有许多生死与共性命相交和知心伙伴与我一路同行。可是直到此时我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同伴和亲人。尽管他是一个巨魔有着与我截然不同的蓝色皮肤和巨大獠牙但在这里只有他能够算得上是我的同类、我的族人与我捍卫和守护着同一个秘密的、唯一的朋友。 我们都是被神的法则拒绝的存在是脱离了自己宿命安排的原生者是一个自由的叛逆。我独自背负这一个深沉的秘密已经太久了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共同承担这幅重担的同行者。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拉着卡尔森的手不住追问着。 “我也不清楚。”卡尔森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一天我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既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明明没有任何人给我任何的职责和任务可我却一直都只在那一小片地方逡巡没有迈出过一步。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墙角的那一片草丛就是全世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群冒险者杀进了要塞。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只是在发现了他们的同时就不由自主地冲了过去他们也向我杀来。那群人都远比我要厉害得多一会儿就把我砍得半死。然后有一个骑士一剑向我刺来当他的剑刃刚刚在我的身体里刺入一半儿的时候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就好像一切都灭绝了似的。” “后来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有了自己的意识。我发现我几乎已经自由了我可以到处游走。我走遍了整个要塞的各个角落爬上过黑爵士的塔顶也参观了阿维萨里他们的实验室。我一度曾经想要走出这座要塞可要塞大门口被设下了某种厉害的魔法力量让我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再后来我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拥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力量就像你刚刚看见的那些。我知道我已经和这里的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了。种族、国家、阵营这一切对我完全没有意义。我好像抓住了这个世界真实本源的一丝影子却又始终弄不明白。这时候我发现了你。” “要知道虽然我并不完全明白这世界的本源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我毕竟摸索了很长时间。我发现在那些涉空者的本源存在状态下的背后都有一段诡异神奇的字符它们似乎就是那个能够穿行于各个位面世界间的力量密码。通过这串字符所代表的力量他们可以自由来往于位面与位面之间。” “而这串携带着穿破时空力量的灵魂密码你的身上却不具备。恰恰相反你的许多本源特征的字符和我倒是非常相似。也正式如此我才认定了你是我的同类。”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了这个从宿命中苏醒了的老巨魔怎么会一眼就破解了我的身份之谜。忽然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你岂不才是这座要塞真正的主人?”我连忙问道“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击败黑爵士?” “这不可能!”卡尔森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说得好听我就知道你还是不能放弃末世帝国。”看他拒绝地如此干脆我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 “和阵营立场没有任何关系我的朋友。”老卡尔森连忙解释道“事实上这样做更危险。” “在我刚刚领悟到世界本源之力的时候我努力地尝试和破解也确实发现了这些字符的一些规律和作用。我发现这实在是一种太过巨大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你们遇到的那个黑爵士根本不堪一击甚至我相信就算是末世君王亲临也会被这力量轻易地抹杀。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不但能够毁灭还能够创造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来。” “我曾经尝试着用这种能力去改变身边的一些事物万幸的是我干得非常小心。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尝试着调整了一下一颗野草的位置。在我所能够理解的这些本源符号中这也是会引起最小影响的一个变化。” “可怕的是就在我刚刚修改完成后不久一种我所从未见过的巨大力量从遥不可知的神秘虚空中瞬间传递过来相信我那种毁灭的气息强大得让人无法抵御。我聪明地选择了逃避从我找到的一些力量破绽中逃生。但是经我改变的那些存在统统被消去了痕迹。注意不是死亡了不是毁灭了而是被‘消去’了。它们不但彻底无影无踪而且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原先的东西全盘替代了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 “众神在盯着这个世界!”卡尔森对我大吼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无法掩盖的惊恐“一旦他们发现有什么变得和他们想要的不同就真的会毁掉一切包括我们懂吗?包括我们!我只能在这个要塞之中利用一些世界原本就存在的漏洞为自己找到一个容身之所深深地掩藏起来或是利用这些漏洞来做到一些看起来很神奇的事情包括这间小屋——按照神明的规则来解释这间屋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还有带你来到这里的那个秘密的方法以及其他我展示给你看的一切。” “而现在帮助你和你的朋友们去干掉黑爵士这所需要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确保安全的范畴。如果我这样做了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我你包括我们曾经在这世界上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全部被消除。我们会变得不曾存在过你的记忆、你的荣耀、你的战斗、你的朋友还有你自己全部都会消失。死亡还会留下一个沉寂的灵魂而我们将什么都剩不下来。” “用规则改变自己……”卡尔森无比郑重地对我说“……而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规则!我恳求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两小时廉价救世主 第一百一十四:两小时廉价救世主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卡尔森的话语只能焦急地大叫“那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让那个歇斯底里发了疯的老处女把毒素传遍法尔维大陆?让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失去灵魂变成永远腐烂下去的丧尸?让整个世界变成一块恶灵游荡的腐朽之地?” “你要我怎么做!”原本我只是想要强调一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可说到后来我却被自己所描述出来的绝望的未来景象吓住了声嘶力竭地冲着老巨魔大吼起来“陪你一起坐在这个不知道怎么出去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破屋子里面谈笑风生?” “我不能看着这个世界毁灭却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站在他的面前我激动地挥动着手臂面颊因为血液的喷涌而变得又热又胀额头上绽出暗青色的血脉。 “毁灭?”巨魔老头卡尔森不动声色。他低头轻吟着这个另我感到有些恐慌的词语颇为玩味地在口中咀嚼了几遍而后翻起了那双浑浊的目光面带嘲讽地瞥了我一眼: “你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毁灭相信我你还远远地不明白这些……”他低声叹了口气心灰意懒地对我说道:“……你以为所有的灵魂都灭亡了就是毁灭?不还差得远了。灵魂沉睡了还有骨肉骨肉腐朽了还有泥土泥土垮塌了还有流水流水干涸了露出石头石头破碎了变成灰尘灰尘飘扬了留下风岚风岚漫卷吹不散光辉光辉暗淡飘来了浮云……” “死亡不是毁灭我的朋友远远不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一切的生命都只是无所谓的过客而已包括我包括你包括那些似乎得到了永生的腐朽者。天地自在我们的生或死、胜或败都是微茫短暂的一个小小‘现象’而已。” “毒素毁不了这个世界杰夫我的朋友你也救不了它。你说的那些远不是真正的‘毁灭’。真正的毁灭不是暴力、不必恐惧、不用操心、无可救药。那是一种绝对的抹杀是消磨掉一切存在的痕迹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无所谓物也无所谓灵。我已让你见过这世界的本源了而真正的毁灭则是将那本源中的一切符号统统抹去没有一个1也没有一个0一片黑暗万物混沌。那才是真正的终点没有任何存在的结局正如传说中那个没有任何存在的开始。这世界的毁灭与否只存在于那些神灵们的一念之间我的朋友既不在于我更不在于你……” “够了!”我不耐烦地跳起来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猜这个绿皮獠牙的老家伙孤独的时间太长了好不容易逮着我这个能陪他聊天的唠叨起来没个完“我不是来听这些不切实际的宗教宣讲的我是来……是来……根本就不是我自己要到这个鬼地方来的!我不在乎什么才是‘真正的’毁灭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采取行动的话法尔维大陆上亿万生灵都将成为腐朽的烂肉。如果你不肯帮我的话就放我出去。就算我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另外我宁愿和死神一起呆上一万年也不想和一个哲学家多聊一分钟!” “哦?”卡尔森露出了一丝失望的无奈“我本来以为你有足够的智慧能够对我所说的这些话产生略微的思考或许会让你在智慧的道路上成为我的同行者。可让人失望的是你却是个激进的左翼暴力反战主义行动派……” 他给我的这个陌生的评价让我感到有些茫然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把我形容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却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询问。 我的窘像被这个老巨魔看在了眼里他冲我翻了翻白眼原本眼珠子就十分稀缺的眼睛里呈现出了严重的晚期白内障症状: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正义感过剩、不自量力……”他简要地解释了一下这个评价我的形容词所代表的具体含义。 真该死这些词听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些正面的评价。 而更该死的是:我居然觉得这些形容词用在我身上还都挺合适的。 “……既然你觉得这些真正的智慧是‘不切实际’……”卡尔森并没有因为我的沮丧而停止他的话语“……那我就给你看看一些实际的东西吧……” 说着老巨魔挥了挥手臂半空中又浮现出一大块能够映射出碎石要塞现实景象的魔法画卷。和前次不同的是这一幅画卷所显示出的并不仅仅是要塞某一个角落中的单纯的影像而是分割成上百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分别显现出一幅独立的画面而在那些画面中不但有行尸走肉断瓦残垣还有手持武器残暴砍杀的帝国侵略军还有铁与血的交鸣搏杀还有殊死的搏斗和厮杀……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还有许多显然是大陆联军的冒险者们的身影。 每一幅画面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但每一幅画面的场景又都是那样的熟悉让我无法否认这正是要塞里的某个角落。这些背负着解放和拯救的使命远道而来的勇士们遭受的处境不尽相同:城门口一个只有四十五级的人类驯兽师刚刚被七八只吸血鬼扑倒在地;而在中央广场一个五十二级的半兽人狂战士已经呼喝着将第六个毒素行尸砸得再也动弹不得。崩塌的城墙旁边五个清一色精灵族的冒险者正在竭力抵抗着强敌而在他们面前步步逼近的那只怪兽居然是……三首污染者美里尔?!怎么回事?这只人造的变异魔兽不是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 这些坚毅顽强的冒险者们散落在这个要塞的各个角落中有些地方只是相差数步之遥可他们都在努力完成着仅属于他们自己的冒险旅程根本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事实上在其中任何一幅画面中我也都没有找到第二队冒险者的存在。 在这幅大画卷靠近中央的一幅图画中我看见了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全体成员平均差不多55级的冒险小队——两个人类、一个牛头人、两个精灵——正骄傲地站在碎石要塞之巅——那座破损的高塔之上——脚下横卧着的竟然是不可一世的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女士的尸体那瓶蕴含着烈性毒素的药水被打破在地上渗入到砖石的罅隙之中再也不会流入某个无辜生命的血管继而散播到法尔维大陆的各个角落中去了…… 他们居然成功了! 黑爵士死了毒素被销毁了末世君王的阴谋破灭了世界被拯救了。 可是……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这个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仓促以至于就算让我亲眼得见心底也生出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或许……仅仅是或许……这种虚假的感受源自于一种不宜对他人言讲的失落——那个罪恶的源头毕竟没有死在我的手中巨大的危险也并非是被我解除我对这世界的存亡原来并不像我想象得那般重要。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此间发生的一切不早不晚地让我遭逢这不是巧合而是命运。我和我的同伴们就是那命定的英雄注定要来排解这世界的危难。在一次次艰险的战斗中我们将会用武器和鲜血书写下属于我们自己的英雄史诗我们的功绩将会像两百年前的那些英雄赞歌一样被广为传颂。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紧紧是我不切实际的骄傲幻觉罢了。 那我和我的同伴们冒着生命危险走上这一遭、甚至弃尸于此又是为了什么呢?那些与我们怀着同样的热情和责任杀向此处的勇士们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一切既不是从我们手中开始更非在我们手中终结我们只是一群被他人拯救下来的脆弱生灵罢了。面对这样的现实你让我在庆幸之余怎么能不感到阵阵惘然? 正在我怅然若失的时候不经意地一瞥让我浑身一寒。在整个画卷的右下角黑爵士的身影再次在一格小画面中显现出来。这一次她正豪勇地挥舞着大锤与面前的几个对手殊死地战斗着。 她……没有死?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更加仔细地将整幅画面搜寻了一遍然后发现其中出现的黑爵士又十几个她们的面貌衣着完全没有区别处境却是各不相同。有的将自己的一队对手打得抬不起头来有的面临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艰险战斗很难说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有的则已经生命垂危摇摇欲坠看起来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我愕然的表情被巨魔老头卡尔森尽收眼底“……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有时间能抽空拯救一下这个脆弱的世界和你一样的超级英雄们还有不少而且……”他嘲讽地打量了我一眼讥诮地说道“……看起来他们的运气比你好。”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尽管这么一会儿我在卡尔森这里已经遇到了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这样的景象还是让我震惊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 “事实上比你看见得还要多。”卡尔森慢悠悠地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怎么拥有意识的吗?这一切从那个时候起就在不停地重复、重复事实上我并不确定在我苏醒之前这一切还发生过多少次。每个人都想来这里宰了那个坏脾气的女人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像你们一样失败了。可是你看成功了的人并没有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而看起来那些失败了的倒霉鬼也没有让外面的世界就此毁灭——要毁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已经毁了那样你也没什么机会站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我觉得你和你的同伴们还有那些前仆后继不断来到这里的那些人们你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你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除了你们自己。不管你们在这里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葬送了多少勇敢的生命可是只要还有人来到这里走进要塞的大门就会有一个全新的空间为他们打开让这一切重复下去。那是专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和其他人再无任何关系。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做他内心世界中独一无二的救世英雄……嗯……在两个小时之内做一个廉价的英雄。”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幻觉这里的每个人都中了幻术?”他的话让我越发摸不着头脑“这是末世帝国的陷阱吗?他们建起这样一个魔法空间又是为了什么?”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开始用“他们”指代那些异族的侵略者了。眼前这个巨魔老头虽然属于与我敌对的阵营之中可在我的心里已经将他和“他们”完全地割裂开来了。 “幻觉?”卡尔森微微一笑“那什么又不是幻觉呢?在那无比真实无比繁复而又无比枯燥的世界本源之前什么又不是幻觉呢?我难道就不是一个幻觉吗?你又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也是一个幻觉呢?哪怕是那世界的本源景象你又如何确定那不是一个更真实的幻觉呢?或许只有当那所有的本源符号退去之后我们才能看见一个真正真实的世界吧……” 老实说他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我又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也没弄明白。出于对一位拥有高尚智慧的学者的敬意我觉得此时善意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并且用含着一点点敬佩的眼光望着他会是一种比较符合正常社交礼仪的行为。我昧着良心这样尝试了一下老卡尔森含笑自得频频点头的表情证明了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那么……我现在应该去干什么呢?”我满怀期待地向着这个充满智慧的老巨魔寻求启发。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很好让我把这个夸夸其谈的老家伙掐死吧。 看见我面带不善的表情老卡尔森连忙补充道“不过或许有一点我应该提醒你你的那几个同伴又跑进要塞里面来了。” 悬浮在空中的画面立刻从上百个小格子变成了四个大格子上面显示出了四团灰暗的火光正飘荡在碎石要塞的道路上每团火光上都悬浮着一个我朋友的名字——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用肉眼看见灵魂独立存在时的样子。 “你能不能把我自然地送到他们身边去?”我问道。 “当然可以……”卡尔森痛快地答应着然后迟疑了片刻又说道“……不过糟糕的是他们看起来似乎还想再跟那个黑爵士拼一回。如果你还要跟他们一起的话我很难保证这一次还能在你临死前及时地把你救下来。我可不想刚和一个朋友认识不到十分钟就得眼看着他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 “在这座要塞内我可以截取到任何人的对话包括死人的——这算不上是一项十分复杂的技能。” “难道说我们就没有一点儿可能打败黑爵士吗?”老巨魔的悲观论调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应该……没有吧……”老巨魔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然后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把脸凑到他的鼻子底下瞪圆了两只眼睛炯炯地凝视着他“看起来不像哦。” 老巨魔被我瞪得有些慌乱慌忙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任何事都不是那么绝对的根据以前发生过的战斗来统计一般来来说打败黑爵士的平均最低级别是五十三级而你们五个人里级别最高的也才刚刚五十三级。假设你们战斗的时间和那个女人剩余的生命力为基础的坐标再代入你们的级别和战斗力评估值……参考特种伤害效果发生的几率和攻击失误的几率……以及我已知的五百七十二种有可能影响你们战斗结果的变量……经过简单的随机变量分布模型计算……再使用一个逆概率推导方法……” 随着老巨魔口中的念念有词空中的画卷上飞快地变幻着各种诡异地数字符号经过一连串复杂至极的变动最终终于简化成了一个由三笔构成的简单图案:两条直线垂直相交一条曲线和这两条直线远远地分割开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卡尔森指着这幅图画对我说“按照你们通常的战斗方式当这条曲线和这条横线相交的时候你们才有机会打败黑爵士。” “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相交?”远远看去那条曲线和横线之间最近的距离都足足有一人多高看得我心里直冒凉气。 “最理想的状态是……它们可以无限趋近但永远都不会相交。”卡尔森兴高采烈地说道“真是一个富有哲理的启示告诉我们虽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但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我颓然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中满是不甘与怀疑。我不愿在这里悄然退缩做了逃兵只留下我那些满怀坚毅希望的同伴们去面对那注定的败亡结局;而更重要的是我对于在那个魔法画卷中看到的一切难免总是有那么一点儿怀疑倘若不在黑爵士身边亲眼看着她彻底地死去我的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毕竟这是事关整个世界存亡的大事我还是不敢轻易地放弃使命。 可是如果让我在明知道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还要跑去送掉自己的小命这可是我绝不会去做的。我愿意为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拼命但却不会因为绝望而送死。 在这样矛盾的犹豫中我忽然想起了卡尔森刚刚说过的一句话。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如同一束火光照亮了我的思想让我从一片绝望中发现了一点儿生机。 “等等……”我突然说道“……你刚才说的是‘按照我们通常的战斗方式’这也就是说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战斗方式?” 卡尔森原本脸上的微笑刹那间褪了个一干二净他苦着一张老脸满脸懊恼地张大了嘴巴呆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该死我真是这么说的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再战黑爵士 第一百一十五:再战黑爵士 随着卡尔森一挥手整间封闭的密室立刻破碎成一片“0”与“1”的数字浪潮瞬间将我淹没溶解。无数道繁复的字符狂流般前后汹涌将与我有关的那一段数字冲得七零八落。再次显出人形时我已经出现在要塞高塔的倒数第二层。 “战武士也复活了我们的人到齐了!”刚一回复意识降b小调夜曲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中。抬眼望去我的四个冒险伙伴已经全都复活了正散座在四处等待着自己的残缺的生命力渐渐回复。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生命槽中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血丝与那些刚刚复活的涉空者们没有任何区别——卡尔森的这些掩饰工作做得相当成功。 “哎呀可把你盼来了……”目睹我的“复活”圣骑士牛百万第一个跳了起来异常激动地大步向我走来给了我一个无比热情的牛头人式的拥抱“……你到底死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虽然明知道他这不过是随口的抱怨但我的心里还是猛地抽紧了一下:很显然我刚才“死到哪儿”去的地方和他们不太一样我还是有点儿担心有人会产生什么怀疑。 “人家又不会像你一样迷路都能迷到爪哇国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降b小调儿夜曲揶揄地白了他一眼。 爪哇国?在哪里?我的地图上好像并没有标出这个国家的版图。不过如果说牛百万能迷路迷到这张魔法地图外面去我是绝对不会感到意外的。 “怎么能不着急?我可等了你们老半天了。你们一个个倒是都不紧不慢的就属我等的时间长?”牛百万一脸委屈地大声抱怨着。 在我为因为自己无法言明的耽搁延误了大家的时间而心中倍感愧疚的时候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是因为没人死得比你早……” 说真的谁说半兽人是个愚昧暴力的种族这个睿智的恶魔术士就总能洞悉事情的实质…… 站在楼梯口我看见登戈特女士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面正剩下不到半人高的残壁旁遥遥地望着远方的山谷。落日的余晖映射在她银色的发端浸上了一层烂漫的光彩斜照的夕阳将她纤细的背影拉得很长。 这是一个那么孤独的女人她背弃了自己的种族她的种族也背弃了她崇信的正义。老实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认为她的选择有什么错误我同情她的遭遇甚至理解她的仇恨。倘若还有一丝的可能我都不愿意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与她为敌。 可遗憾的是她选择了用最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这个世界将所有人都逼得没有了退路——包括我也包括她自己。 而在卡尔森那里看到的一切却告诉我她的所有努力或许不过就是无数次无谓的重复尝试中注定会失败的一次。 这就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或许也是生活在这世上的所有原生者们也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正当我为这徒劳的命运暗自喟叹时耳边蓦地传来卡尔森那个巨魔老头如同响雷般无比洪亮的声音: “哎小子别站在那儿发呆找到那个位置没有……” “啊呀……”这声响亮的耳语让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向后看去——显然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儿?”我身后的牛百万被我的反应吓了一条差点扭头就往塔下抱头鼠窜。 “没事儿……”我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半真半假地掩饰道“……刚才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讲话。” “没错没错网吧就这点儿不好人来人往的太乱了耳朵边老有人嚷嚷而且头盔隔音真差……”没想到丁丁小戈居然立刻就对我的处境表示理解——虽然对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点儿也不理解——他刚说完我就听见另外一个尖锐刺耳的年轻女声从他口中发了出来“……啊我又被人撞飞了……” 我伸着脖子到处张望:“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儿?” 卡尔森紧张的声音再次悄然响起:“我也不知道这声音从哪儿来的这应该是一种神奇的传音魔法应该是透过异世界从那个半兽人那儿传过来的。” 和刚才一样这声音大得快要把我的头盖骨都要掀得飞起来了。我痛苦地伸手捂住了双耳可见鬼的是这一点儿用都没有——这个巨魔老头的声音似乎能够穿透我的耳朵直接灌进到我的脑子里去。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最近刚迷上玩卡丁车……”丁丁小戈显然误以为我的反应是他造成的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快四个小时了一盘儿还没赢过……” 看着其他人一脸胸有成竹的了然表情我只能认为这是与半兽人术士签订灵魂契约的异界恶魔通过他的灵魂发出来的声音并且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这个最终将会收取他灵魂的恶魔是个女性我不知道这是件好事儿还是件坏事儿…… 趁着他们都在议论的工夫我一转身悄声嘀咕道:“别他妈那么大声音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振聋了!” “对不……”雷声还是隆隆而来震得我头皮发麻皱着眉头紧缩了一下脖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终于卡尔森的声音降低到了正常人能够接受的水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刚才我忘了调整音量了……” “看见那个位置了没有?”他小声地提醒我道。 我从楼梯口伸出头去看见黑爵士左手边的第三个墙壁缺口。那个缺口很普通和其他几面残缺的墙壁没有什么区别既不比它们更大一些也不算它们中最小的一个。老实说如果现在没有看准位置过会儿说不定真的会忘记他在哪里。 “是那一个?”我背着我的伙伴们偷偷向前伸了伸手指头问道——我知道卡尔森那个老东西绝对能够看见我的小动作。 “就是那儿……”卡尔森的声音就此隐没。 在同一个地点另外一轮对话也在继续着: “真的……还要再试一次?”牛百万扶着半堵墙悄悄地伸了半个脑袋出去有些为难地看着黑爵士的背影。 “都已经跑尸体跑到这儿来了干嘛不再试试?”降b小调夜曲昂然地从……啊从牛百万的胯下……走了出来“反正药水都还够用完了再说吧。” “我们……能打得过她吗?”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看起来也有些犹豫“……刚才我们可刚刚消耗了她一半的生命啊……” “刚才是我们没经验一开始就被逼到了角落里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侏儒吟游诗人沉思道“这一次我们注意分散开不要都往一个方向跑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应该说如果卡尔森没有欺骗我的话降b小调夜曲的计划大方向上还是正确的。在卡尔森那儿看见的一些图像片段中大部分最终获得胜利的冒险团队战斗时的战位的确都是比较分散的。 不过这里首先还有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技术性难题——他们的级别都比我们高。 没过多久我们就再一次迎来了一场无比艰辛的肉搏战。 从正面接下黑爵士的第一锤我就知道这一仗的结果肯定比上一次还要惨。虽然我的“防御”动作精确地防住了铁锤的重击可这一下还是狠狠刮走了我两百多点的生命力。我必须正视一个残酷的现实:现在我手中的这面三十级的“大地的防护”毕竟远不如“图书馆的墙”坚固防御效果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的同伴们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窘境——他们的一些装备在上一次的战斗中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虽然有的尚且可以支持一段时可有的却渐渐在黑爵士的猛烈攻击之下分崩离析。 而最要命的是那些破损最严重的装备往往是他们平时使用最频繁、战斗最倚仗的东西比如说…… “咔嚓!”在一次异常不公平的武器对撞中降b小调夜曲那柄小巧的短剑终于再也不堪忍受大铁锤的重压原本就只有巴掌长的剑刃顿时迸裂成了满地的碎片剑柄上残余的那一小截锈铁皮只怕就连修指甲都会嫌它太短了。 “谁能支援我一把武器快点儿!”侏儒吟游诗人哇哇怪叫着退出了战团冲着我们焦急地大喊着。 “有什么属性限制?”牛百万一边释放出圣光护佑的防护技能奋力顶住了黑爵士的又一轮狂暴的进攻一边回过头来大声问道。 “我只能用单手武器重量不能超过30磅否则我装备不上。” “我只有一件你过来拿吧……啊……”牛百万查看着自己的魔法行囊冷不防被黑爵士一锤砸到了后臀上抱着屁股哀号着退到了一边同时也没忘了把武器扔在地上。 降b小调夜曲把武器拿在手中眼角顿时泛起了痛楚的泪花:“你就不觉得这玩意儿我用着不太合适吗?” 牛百万一边仓惶地逃窜一边伸长了脖子冲着他张望而后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劲的我觉得很好啊。这件武器的式样很帅属性也相当不错你用着正合适……” “那么好的武器你自己干嘛不用?!”侏儒吟游诗人愤然反问道。 “我就是嫌它好像太长了一点儿用起来不是很方便……”牛百万的脸上毫不惭愧地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 “只是长了‘一点儿’?”降b小调夜曲差点儿被一口唾沫呛死“我站在山谷底下一不留神一伸手都能把太阳扎个窟窿!这玩意儿能用来干什么?重建世贸大厦的时候往楼顶递砖头?” 老实说这柄“飞龙骑士的荣誉旗枪”是一件相当不错的武器。它浑身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泽旗枪的护手上还雕琢着一对飞龙的展翼整个武器明亮而不刺目华美而又内敛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件杀人见血的凶器到更像是一件颇具观赏价值的艺术品。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柄长枪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第一百二十六点的伤害值对于一个刚满五十级的吟游诗人来说甚至已经略微显得有些奢侈了。它的攻击速度虽然比较缓慢但提供的百分之二十命中加成和百分之二十致命攻击几率足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更何况它还附带着一项名叫“冲刺”的技能能够在一定距离上发起一次迅猛的突然袭击发起攻击的距离越远技能的伤害越高最多可以提供百分之三十的攻击加成。 不过恐怕在这里我们是无法目睹这个技能的威力了:据我目测观察这柄长枪的长度比塔顶平台的半径短得十分有限在这个“狭窄”的战场上恐怕不会给降b小调夜曲留下什么冲刺的空间。事实上当黑爵士女士站在塔顶中央的位置上时我们的吟游诗人倘若想用枪尖去攻击她恐怕不得不小心别从边上掉下去了。 曾经有人这样描写一场战斗:当对手的武器刺进我身体里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脸。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能否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仅取决于你的速度有多快还取决于你的武器有多长…… 第二个遭殃的是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他的双手法杖在发射出最后一道暗影箭后超过了所能承受的最大符合终于碎成了一把干柴。 “谁还有多余的双手武器借我用用!我需要加魔力和魔法伤害的!”好在有役使魔替丁丁小戈抵挡黑爵士的进攻他才没有因为武器的突然折损而立刻遭受致命的袭击。 我顿时想起在进入碎石要塞之后从一个巨魔战士的尸身上翻出的一件战利品。它的属性虽然不算高但却非常符合丁丁小戈的要求于是顺手把它翻了出来慷慨地扔到了丁丁小戈的面前: “拿去用吧不用还给我了!” 看见我扔出去的武器丁丁小戈绿莹莹的面颊上顿时飞起了一道愤怒的暗红色光泽好像受到了羞辱似的对我说道: “我是一个有尊严的魔法术士绝不会使用板斧这种粗鲁的武器!” 老实说我给他的这把“蓝血败类的板斧”实在是一件难得的奇门兵器作为一柄近身肉搏的双手战斧它居然能够增加使用者两百二十点的魔法值和六十点法术伤害、对暗影法术的攻击力还有5%的加成简直就是给恶魔术士量身定做的一柄套了个大铁疙瘩的双手法杖。我再没有见过比这更适合一个术士使用的武器了没想到这个绿皮的丑家伙居然还跟我挑三拣四。 “我这里只有一根法杖了你自己挑吧……”我把背囊中仅有的一柄只能加六点法力的“破损的蓝色圆头棍”扔在地上转身又一次投入到了战团之中。 我们充满了职业自尊心和自豪感的半兽人术士立刻不假思索地抄起板斧一转身无比娴熟地发出一记诅咒魔法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抵触情绪…… 当牛百万的铠甲在黑爵士的重锤之下彻底粉碎之后我们这群人的霉运已经倒到了极点。我们四个人轮流翻遍了行囊中的战利品然后赫然发现生命力和防御力属性提高最多的居然是仙女下凡的“带流苏花边的青木藤连衣裙”。 我很难说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的雄性牛头人和浑身雄健的肌肉疙瘩穿着一身连衣裙的雄性牛头人哪一个看起来更有伤风化我只能告诉你牛百万换上连衣裙之后表现出了令我们震惊的前所未有的战斗狂热悍不畏死地将自己的身躯暴露在黑爵士残暴的凶器之下手中的黑曜石柱无情地轰向看似娇小的敌人恨不得立刻就和对手同归于尽。看着他凶残的表情我忽然开始担心倘若我们真的一不小心战胜了黑爵士会不会还要面对着被牛百万杀人灭口的危险。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即便是全副武装的我们也没能胜过黑爵士的铁锤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残兵败甲的时候。五分钟之后我们的努力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终于生平第一次英勇无畏地和对手拼命的牛百万如愿以偿地拼掉了自己的性命——我发现穿着裙子的牛百万远比穿着骑士铠甲的牛百万更骁勇也更靠得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以后每次和他一起结伴冒险时都让他穿着裙子——然后防御力薄弱的降b小调夜曲也死在了锤下。行使变得愈加岌岌可危眼看着我们即将又一次踏上全军覆没的绝路…… “老家伙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低声嘀咕着不知道卡尔森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差不多了我就冒冒险陪你赌一次命吧!”耳边传来卡尔森的声音。 “你了冒个屁的险赌来赌去也就只有我一条命!”我忿忿地低声说道。 “……”巨魔老头被我呛得无言以对只有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快点做好准备哦对了记得让你的朋友们停止进攻数据太复杂我可能会处理不了!” “什么?你这个老混蛋刚才你可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儿。”我恨声痛骂道。 “现在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卡尔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尴尬。 “你自己来看看现在这个局面我怎么让他们停手?”仙女下凡脸着地和丁丁小戈和黑爵士正战斗得如火如荼当一个人彻底被战斗的狂热所感染之后你很难让他从激战中脱离出来。 “啊……”一声惨叫丁丁小戈也被一锤夯在脑门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好机会!”我暗叫了一声从背后直冲上去猛地砍了黑爵士一剑然后转脸就跑边跑边冲精灵德鲁伊叫着“快点给自己恢复生命我顶不了多长时间!” 尽管明知道徒劳无用但仙女下凡脸着地还是习惯性地听从了我的建议暂时停止了对黑爵士的魔法攻击。被一剑刺伤了的黑爵士立刻放弃了眼前的目标对我紧追不舍。 背后就是呼啸着的铁锤风暴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正前方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残墙缺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推倒推倒,黑爵士的陨落 第一百一十六:推倒推倒黑爵士的陨落 当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坎普纳维亚城门卫兵的时候经常会对着城外的护城河发呆——确切地说在“那段”生命的绝大部分时光中我都是在对这护城河发呆的——对于每天来往于河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只是一条普通的、清浅的水流轻风不住地吹拂着水面漾起一道道粼粼的薄很。每天正午的时候阳光总会射在粼粼的水面上又被荡漾的水波四溅着泼回到空中泛起满河金灿灿的颜色。这些细小而温暖的光线有时候就不知射入了哪个行人的眼中映下一层炫目的光彩。 轻风、阳光、水波、行人……并未早一些也不曾迟一刻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被晃住目光的行人只会当那是一个偶发的意外眨眨眼便会走过绝不会为之稍稍驻足停留。 而在那时的我眼中在一个生命与灵魂被一道宿命禁锢于城墙角落的卫兵的眼中这一切其实都和他人看见的大不相同: 每天正午的时候阳光从东南侧七十三度斜角的位置跃入水面同时那长年不变固定从西南方六十度角吹来的信风以三秒一次的速度从同样的角度推开水面的波痕我所能看见的第一层波纹每隔三秒钟从第六棵柳树下出现一秒钟后七十二道半圆形的水纹正好将整条护城河的宽度占满而后以每秒钟半步的速度向前荡漾。七秒钟之后两道原本毫不相干的小小波浪相互交叠在一起在护城河西侧三分之二的地方共同拱起一道稍大一点儿的浪花于此同时正午太阳的一道光线正好射落到这朵浪花的顶端。 于是随着浪花的向前倾倒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这道反射出来的灿烂的光线不偏不倚恰好射入到我左眼的瞳膜上将我的半面视野刹那间染上一层灿烂的色彩随即这道奇异的光线转瞬而逝让人无法捕捉。 两分钟后这奇异的一切将会在我眼前重新上演再过两分钟当我左眼的眼眶中朦胧的光晕还未层散去的时候那道顽皮的光线又出现了。 然后它就消失了结束了这一天对我三次淘气的挑拨直到太阳神的车架再次从东方驶上中天又一个明媚的正午到来那道奇异的阳光将会在同样的时间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出现然后再连续三次将灿烂的色彩映入我的眼中。 我要说的是这似乎是一个并不存在“偶然”的世界世上的一切事物——无论它有没有生命有没有智慧;大到四季如何更迭日夜如何轮回;小到一颗石子的落点、一粒灰尘的去处——都在按照一个早已注定的命运运转:银星河畔的野狼每走两百七十步就会踱过一个椭圆然后准确无误地将左前爪印入到自己原先的脚印中去;月溪森林里的老梧桐树每隔六十三秒就会谢落一片黄叶而这片黄叶也必定会被一根树枝弹进一旁的溪流…… 每一样东西的上面仿佛都附着着一条我们看不见的命运之线而这无数条线的彼端就连接在命运女神的同一架纺车上。这些“命运”往往十分隐蔽让你根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而一旦你偶尔发现了它们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惊叹:这一切安排得竟是如此地巧妙精细。 或许只有我所知道的这些“涉空者”们他们才是真正自由的、不被命运束缚和约束的、能够脱开这些命定的终局选择自己前路的人们;或许还有我们——我和老巨魔卡尔森——这些从命运的捆绑中觉醒了的原生者们也是掌握了自己命运的、“自由”的一群。 然而这些“自由”难道又是真实的吗?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从一个狭窄的拘束中挣脱出来反而落入到了一个更加庞大的、隐蔽的、我所不能发现的命运拘束中去了呢?我又怎么知道我现在面临的一切不是同样受到命运纺线的引导随着纺锤的转动一刻不停地向着某个注定的命运终点前行呢?不只是我那些涉空者们——那些“自由自在”的涉空者们——他们所得到的难道就真的是真正的自由了吗? 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们生活在一个由无数规律和法则构架成的世界中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创造这个世界和制定这些法则的众神掌握着世间的一切这对于许多宗教狂热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福音。“神创造一切神掌握一切神看顾一切”这样的世界是多么的理想啊? 那么这个世界又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无懈可击吗? “这并非是一个完美的世界!”我来自异国的异族同行人、觉醒了的原生者、富有智慧的巨魔老人巨魔巫医卡尔森如是说。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严苛地按照固定的法则完美地运转……”他这样对我说道“……那么我不会存在你不会存在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房间……”他用手杖指了指这件从至高神手中“欺诈”来的房间内壁“……同样也不会存在。” “只要你愿意寻找这世上处处都是破绽。事实上在我的眼里看来众神在这个世界上犯下的错误比他们的创造还要多。”卡尔森的话如同穿凿岩石的铁锤坚强有力、掷地有声。 他在批判神灵指责众神犯下了错误。如此亵渎神灵的话语让我大为惶恐我像是被钢针扎了屁股一样“蹭”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下意识浑身冷汗地左右环顾了一圈——当然在这个连门把手都找不到一个的房间里除了墙壁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忍不住就想要伸手去捂这个放肆的老巨魔的大嘴——要知道我可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地真正亲眼见过一位神明降临的人之一——尽管那或许只是一个十分低阶的gm神——但他光辉高大的形象、远大深邃的智慧——以及性感刚毅的腿毛——都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怎能让我不心生由衷地敬畏? “冷静点儿我的朋友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老卡尔森伸出手杖点着我的肩膀轻轻把我推回到座位上去。他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既没有在背后嘲讽神明的窃喜也没有刻意顶撞和污蔑众神的叛逆而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仿佛正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事实上正是他这么淡定的态度才给了我足够的勇气让我能够壮着胆子把他大逆不道的话语继续听下去。 “你问我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办法来对付黑爵士我告诉你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能的。”卡尔森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而这种可能的基础就是众神犯下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他手臂轻挥半空中的魔法画卷变幻成了指挥塔顶的景象。在画面中我看见黑爵士登戈特女士独自站在残缺的墙壁前正严肃地俯瞰着整座要塞。 “孤独的老处女……”老卡尔森满脸的不屑“……耳朵那么短而且牙齿都包裹在嘴唇里一点儿都不性感……制造出这么丑陋的女性这当然也是众神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之一……” 事实证明“智慧”和“审美”之间并没有直接相关的联系。 “……不过这和你的生死没有关系。我要你看的是她身前的那段墙壁上的缺口。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它们的特点?” “唔……让我想一想……”我瞪圆了双眼努力想要从这些残墙断壁中间找出某种玄妙的东西来“……哦真有趣这些缺口全都出现在墙壁上这真是个奇妙的巧合不过我看不出这和我有多大关系……” “咳咳……”老卡尔森阴沉着脸恼怒地瞪着我。 “好吧好吧……”我尴尬地举起了双手“……对不起我承认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你快点告诉我吧我已经好奇得快要窒息了。” 尽管我的话如此地言不由衷可还是让卡尔森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你是看不出来这其间的差别的……”那你还要我看?“……在这种时候用你凡俗的眼睛只能被虚幻的假象所蒙蔽。所以你要这样看……” “卡尔森?卡尔森先生?我已经厌倦了在真是本源的数字海洋中游泳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请直说好吗?”在无穷无尽一排排绿色的“0”和“1”的符号中我无奈地说道。这个古怪的巨魔老头似乎很喜欢卖弄他那将一切事物还原为数码本源的能力动不动就喜欢来这么一下。 “请注意这一段符号……”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看见长长一排不规则的数码在我的眼中闪烁尽管我不知道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我就是知道卡尔森让我看的正是它们。 “原本塔顶的这些缺口并不会拦截入侵者的出入比如说你刚才就是从这个缺口中跳出塔顶的;但黑爵士本人却是无法通行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老女人愿意她能拖着我们的小腿把我们的尸体整个儿扔出去而我们却只能把她砍成十八段一块儿一块儿地扔。”我想了想然后答道。 “呃……基本上是正确的至少我就见过不下六十个倒霉鬼被这个女人逼到墙边一锤子掀下塔去。但是需要你注意的是和其他代表墙壁缺口的符号相比这一个缺口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憾或许是众神忘记了什么它少了一个重要的字段——一个保护黑爵士不会坠楼的字段。”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抓住机会就完全可以从这里把她推下塔去。在这样的高度上除非她的生命值再翻两番否则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这大概是这个老巨魔说出的让我最爱听的一句话了。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 “……前提条件是你那时候还活着而且她恰好站在这个缺口的正前方而且你恰好在她的内侧而且你恰好使出了能够产生‘击退’效果的技能而且她那时候恰好没有打断你的技能……”卡尔森滔滔不绝地说道。 “等等……”那么多的“恰好”让我的心里产生了非常不妙的预感我决定跳过他所有的假设直接找到一个浅显的结果:“……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比你一辈子被雷劈中两次的机会稍大一点点。”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让我的幸存几率从无穷大分之一上升到了无穷大减一分之一。我现在感觉自己安全多了。”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嗨我还没说完呢!”卡尔森连忙补充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把这个几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我应该怎么做?”我立刻小心地收藏起瞳孔中不敬的眼白满脸景仰望着这个老家伙。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在她之前站在这个缺口上引诱她向你攻击……”老卡尔森脸上高深莫测的得意微笑始终没有消散“……记住这个时候你绝不能躲闪也不能抵挡更不能被她击中只能祈祷她的攻击失误。她在一次攻击结束之后会有零点五秒的僵硬时间你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内绕到她的背后然后使用‘冲刺’、‘突袭’之类能够击退对手的技能再然后……你明白了?” “我想我明白了可是……”从他的讲解中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难题“……我怎么样才能闪开她的攻击呢?” “这就是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了。”卡尔森对我说道“要知道黑爵士的攻击失误率大约是百分之零点三也就是说她每三百多次攻击中必然会出现一次失误。而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在她那一次攻击时……” “把她的失误率提高到百分之百?”我两眼发亮地问道。 “放屁!”卡尔森用他的法杖重重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居然为此掉了十二点生命——“我告诉过你修改众神的法则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受到的惩罚将会是毁灭性的。提高失误率那么明显的修改是不可能被忽视的你是想让我陪着你一起死吗?” “……那你想要怎么办?”我捂着脑袋咧着嘴问道。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我必须更深层次地潜入到世界规则之中进行更细微地调整让那千分之三的失误几率恰好在攻击你的那一击时偶然出现。” “‘偶然’出现?”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儿不够用了。 “是的‘偶然’。对于正监视着这个世界的众神来说这一刻出现的失误就是一个随机分布不可控制的‘偶然’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一个有预谋的‘必然’。” “听起来很深奥的样子……”我一脸的茫然紧跟着心里就变得释然了许多“……但不管怎么说你会让她的那一锤落空对吧?” “一个欺骗众神眼睛的小把戏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干过但它在理论上确实行得通。必须承认的是这种事有很大的危险。但如果你决定现在就回到你的涉空者朋友那里去的话我确实可以这样帮你。”老卡尔森殷切地望着我。 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对于他对于我都是。但是正如他无法在苏醒后的长久的孤独中放弃一个与他同样命运的人类一样我也无法放弃外面那个叫做“法尔维大陆”的世界上的一切无法放弃那些一路与我同行的人们。 无论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的一生其实都是在冒险难道不是吗? “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在我们相识的短暂时间里无论我们之间闹出了多少的误会此时我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这个异族的老人表达我内心的感激。 “谁会稀罕你那点廉价的感激?”卡尔森哀叹道“我更宁愿你放弃这次冒险……” 残忍的凶器刮起的嗜血风暴在我的脑后不住地喧嚣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有目的地诱敌深入还是真的被恐惧逼得抱头鼠窜。感谢我脚上的这双“风精灵的足迹”随着我的等级提升它已经可以额外给我增加百分之七的移动速度这让我得以在性命交关的紧要关头总能够以毫厘之差逃脱黑爵士的捕杀。那个在卡尔森口中被斥作“众神的错误”的缺口就在眼前我必须用自己的小命去验证一下出了错的究竟是一贯正确的神明还是卡尔森他自己。 “对就是这个方向我喊停你就要马上停下来否则掉下去的就是你自己啦。十五、十四、十三……”卡尔森的声音不住地在我的耳边絮叨着我听得出来他的口气虽然依然轻松但心里却和我一样地紧张——毕竟我们的小小诡计一旦出了纰漏谁也不能保证众神的惩罚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小心杰夫她快要追上你啦!”仙女下凡脸着地尖着嗓门非常不合时宜地冲我高声喊着。 “继续向前十、九、八……”我觉得卡尔森的声带里都蓄满了紧张的汗水。 “拐弯、拐弯再往前你就到死角了……”仙女下凡的声带却像是快要绷断了。 “这个白痴女人瞎嚷嚷什么……该死我数到几了?你能不能再跑一圈儿?”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别他妈的再开玩笑了!”卡尔森的话吓得我魂飞魄散忍不住冲着天空大吼道。 “你说什么?”仙女下凡纳闷地冲我尖叫。 “你也给我住口!”我这句话是冲着精灵德鲁伊少女说的。 “停下!”与此同时我终于听见了卡尔森洪亮的信号声——事实上这一刻我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惊天霹雳般的巨响已经炸得我眼冒金星无法动弹了——为了和尖声嘶叫的精灵少女对抗他突然调大了和我通话的音量。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黑爵士的大锤犹如从天而降的陨石瞬间将一片黑色的阴影笼罩了我头上的天空。我眼见着一片巨大的黑暗挟着猎猎风声从天而降没有给我留下丝毫躲闪的空间。 处在我现在的境地中你就会知道人的生命实在无常的令人慨叹:眼前一黑、一亮一次战斗就这样过去了眼前一黑、不亮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啊……”黑爵士怒睁着双眼满眼残忍。 “啊……”仙女下凡掩住了双眼满脸恐惧。 “啊……”我不知道卡尔森那个老东西究竟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谁知道他在鬼叫什么? 眼前一亮…… 豁然开朗! 天空高挂着明媚的阳光世上的一切生机昂然脚下的每一块残破的砖石仿佛都在欢唱歌颂着一曲生命的礼赞。 我还活着! 头上顶着鲜红的“失误”字样幸运地活着! 在无可抵御的强敌面前选择了对抗到底并勇敢地活着! 活着真好。 沉重的铁锤鬼使神差地落到我身旁的残墙上溅起一串飞射的碎石。 或许是如此大力的一击令黑爵士在瞬间失去了平衡令她无法立刻再次攻击;又或许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必杀的一击怎么会失误的如此离谱令她一瞬间精神恍惚。总之在这一击之后我拥有了零点五秒的时间。 反败为胜的零点五秒。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零点五秒。 我从未看到如此迟钝的黑爵士。 迈步转身举盾伸手……一个名为“撞击”的低级技能。 我甚至还有足够的时间冲着黑爵士的背影微笑告别。 然后我看见一个美丽妖娆的背影立足不稳无奈地向前栽去。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辽远天际。 想不想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我这辈子干得最骄傲的一件事是什么? 黑爵士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一刻我推倒了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活下去的意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活下去的意义 我站在塔顶抱着半面残墙战战兢兢地向外探出了半个脑袋。塔很高我感到一阵晕眩。黑爵士那丰腴美艳的背影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凄惨姿态俯卧在塔底的砖石上银白色的头发散乱地披撒开来发梢被身下汩汩涌出的鲜血染上了一层炽烈又死寂的红。 她真的死了这个因族人的背叛而背叛了族人的骄傲的女人这个意图用绝望的屠戮来践行着自己坚守的正义的女人。或许她还会在另外的那些副本里无数次地复活无数次地把那个阴暗的故事讲述给将要杀了她或者是将要被她杀了的冒险者们可是现在在这里她的生命已经真切地消失我们成功地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伟大的使命。 “卡尔森卡尔森?你还活着吗?”我忽然想起和我一同炮制这起谋杀的同谋者。黑爵士的死亡并不完全意味着我们诡计的成功相比起这个绝望女人的死亡成功欺瞒过众神的眼睛才是我们更大更彻底的胜利。 “……如果你真那么关心我的死活那刚才就应该听从我的劝告放弃这个任务……”耳边传来巨魔老头没好气的声音“……现在再来假惺惺地关心一下有屁用?” “我忽然觉得让众神发现你的鬼把戏然后把你的罗锅腰抻直了也是件挺值得期待的事情……”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心里顿时安定多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他们可不是没有机会这么做。刚才的时间太仓促了我还是出了一点儿小纰漏。”卡尔森的话让我心里一紧。 “怎么回事儿?”我连忙问到。 “一个关联字段没有处理好刚才攻击失误的不止是你那一个黑爵士一共有三十七个黑爵士都在同一时刻攻击落空了。如果有哪个神明仔细查看的话还是有可能发现修改痕迹的。”卡尔森的话语里充满了懊恼的语气。 “问题很严重吗?你会不会有危险?”我担忧地问道。 “你会不会揪着自己的脑袋数数那上面一共有多少根头发?”卡尔森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 “不会我没那个闲工夫。”我下意识地回答道完全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没工夫众神也没有的他们有大把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干呢。所以放心吧他们是数不到我们这根头发的。我不满意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还能干得更漂亮些。”他的嘴里虽然说着对自己的工作成绩不满可这根本无法掩饰他成功欺骗了众神那洋洋自得的夸耀语气。 “淡定一点吧完美主义者你的嘴咧得都能看见那对獠牙的牙床了。”就算我看不见他的模样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一点儿都不为他的安全脱险感到庆幸。真的一点儿都不! “不跟你废话了你身后那个精灵女人过来了。她的耳朵长得还凑合可是牙居然全都长在嘴里。这样的货色也能叫做女人?野猪长得都比她好看。真不知道精灵族的男人怎么会受到了这种怪兽……”卡尔森用他仅属于巨魔族的独特审美观大肆非议着我身后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容貌直到这不满的絮叨声在我的耳边渐渐消失。 我转过头去看见精灵德鲁伊女孩微张着嘴正满脸惊愕地向我走来。 “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她居然真的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糟糕!刚才只顾着确认卡尔森的安危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用一个什么样的谎言来掩盖自己独力杀死了黑爵士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你知道作为一个一向诚实而又耿直的战武士我从来都不擅长用欺瞒来掩盖事实更何况现在是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仓促编造一个谎言。于是我决定坦诚地实话实说: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这完全是一个意外她大概只是想和我们玩玩躲猫猫结果一不小心……” 仙女下凡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你觉得全国人民会相信这个理由吗?” 我纯洁地仰望着四十五度角的天空晚霞染红了我的双颊…… 很快牛百万、顶顶小戈和夜曲飘散的生命在塔底复活了。他们复活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死于非命的黑爵士的尸体。牛百万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绕着这具尸体转了三圈在确定黑爵士不会猛然跳起来复活给他一记铁锤猛击之后这个专精于逃跑技能和拥有宗师级迷路技巧的伟大圣骑士终于以他独特的思维定势和无比丰富的人生阅历自然而然地得出了一个唯一能让他接受现实的合理解释: “兄弟们我们好像进错到别人的副本里来了……” “那好啊等我们把任务物品都拿走你找四个人陪你再来一次吧。我可不想再到这个鬼地方来送死了……”我慢悠悠地从塔里走了出来对着呆若木牛的圣骑士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就凭你们俩也能把黑爵士砍死?”降b小调夜曲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太过具有冲击力的事实。 “准确地说这只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抱着肩膀得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我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热衷于冒险事业用自己宝贵的性命去完成一些难以完成的高难度任务了——这种承受众人惊叹目光的骄傲感觉实在是令人暗爽到欲罢不能。 “你一个人干的?无耻!”耳边传来卡尔森那微弱的斥责声但立刻就被我的听觉神经自动忽略了。 仙女下凡从我身后冲了出来语无伦次地讲述着她刚刚目睹到的情景。听着她的讲述那群死去又活来的倒霉鬼们的脸上连番露出了惊叹、羡慕进而嫉妒的表情。 “见鬼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牛百万摇着他那大脑袋懊恼地说道。 “如果你要对我的战绩表示敬佩的话‘见鬼’并不是一个恰当的词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知道有一个很合适的形容词叫做‘智勇双全’。”我好心地提示那个显然没有多少语言才能的牛头人。 “我只知道有个很合适的名词叫做‘狗屎运’……”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小声嘀咕着。 这是这世上许多智慧生物的通病他们总是喜欢把别人的成功归结于像运气这样的偶然因素而完全看不到在这个看似偶然运气背后倾注了我多少的勇气和智慧……嗯好吧是我和卡尔森的……好吧好吧我承认要是按照出力大小和的比重来排序应该是卡尔森和我的——可我难道不能按照通用语首字母来排序吗? 不过虽然我没有在伙伴们那里得到自己应得的荣誉和尊重但有了“运气”这个不可捉摸的字眼儿来作掩护我也不必费尽心思地编造谎言去掩盖卡尔森的存在。让这几个懒于思考的不可知论者相信这一切都是运气创造的奇迹简直是再简单也没有的事情了——相信我对于一个蹲在破房子里闲着无聊屠杀老鼠都能爆出一块信念之石的受到至高神眷顾的牛头人来说你用“运气”来解释这世上的任何事情他都能够毫无心理障碍地全盘接受。 每个人都从黑爵士的尸体上取走了象征着完成了任务的物品——她的一绺银色的头发同时还缴获了一些属性相当不错的战利品遗憾的是其中并没有适合战武士使用的装备。不过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在黑爵士的身上我找到了“融合器的零件三”。这是一个双螺旋结构的管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横管均匀地将两根螺旋管连接在一起。和这个零件一起到手的还有一个专属于炼金术师的职业任务:收集齐四件“融合器的零件”完成融合器的安装。 一系列的战斗让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显而易见的成长刚进入要塞的时候即便是那些守在门口的杂兵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而当我们退出的时候那些家伙已经无法再对我们构成威胁。 很快我们走到了内城边缘攀上残缺破碎的城墙缺口前方就是我们曾经和三首魔兽美里尔厮杀的广场。我还记得我们来时那座小庄园年轻的主人、坚强的牧师勒茉尔小姐的哥哥、英勇的宾克男爵和他的下属们原本在那里休整。黑爵士已经被消灭了他们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妹妹能够见到期盼已久的哥哥士兵们能够重新保护领土上的亲人一切都将回到正确而又美好的轨道上去。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我们出生入死来赴这趟危险的冒险旅程是值得的。 我这样想着。 穿过那道缺口转过已经破碎成了瓦砾的喷水池我们又一次看见了宾克男爵和他侍从们的身影。 年轻的躯体散落在各处每一具都被利刃穿喉而过。或是短剑、或是长矛这些锋利的锐器显然都是被巨大的力量所推动将这些躯体牢牢地钉在泥土里、墙壁间、树干上在最短暂的一瞬间灭绝了所有的生机。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紧握着这些利器的竟是这些年轻死者们自己的手掌。 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用这甚至比对待敌人更为坚毅果决的方式了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咳咳……”在一棵被烧成了焦炭的枯木下传来了痛苦的咳嗽声。循声望去我们看见了宾克男爵垂危的面容。他的脸色白得可怕眼底却泛滥着一层令人不安的红潮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他左腿的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而依然在大量地流血——谁知道呢那粘稠发臭的腥黄色液体或许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血迹了。 “咳咳……勇敢的人们我已经……感觉不到黑爵士的力量你们……你们是否已经完成了伟大的使命?”男爵不停地喘息着艰难地向我们问道。 “是。”距离他最近的牛百万只用了这么一个字回答他的问题——这些能说会道的涉空者们似乎总喜欢用这种简单到近乎无礼的方式来和原生者们交谈无论是多么复杂的交流他们只用一两个字就能将对话导向自己需要的信息。 “至高神的仁爱哺育万物……法……法尔维大陆得救了……我们的牺牲……有了……有了回报……” “这里到底怎么了?”丁丁小戈开口问道。 “在……你们离开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受的伤并不简单。我们的牧师说这是一种毒素会悄然吞没我们的灵魂将我们变成……变成完全没有理智的腐朽者并且……会攻击一切有灵魂的活物。我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传播毒素的工具回家只会害了我们的亲人和更多的人们。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我们我们丧失了一切希望……” “……可即便如此……我的人也没有放弃战斗。或许我们的生命已经毫无价值但我们还可以将死亡当成抗争的最后武器。每个人在毒素最后发作前都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为了不变成飘荡的丧尸他们……他们将自己钉死在地上……” “……我的……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可敬的人们。至高神垂怜让我在临死前能够听到胜利的消息。我……我……咳咳……”猛然间年轻的男爵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液体与他伤口上的一样是粘稠的黄色。他脸上的肌肉变得愈发木然眼中的安详正逐渐被一种空洞的木然所淹没。 “杀了我……”他冲我们大叫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为了一个人类最后的尊严……杀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儿?片刻前我们才将他妹妹的祝福带到了他的身边而现在我们竟要目睹他的死亡了么?难道说在这个世界上亲人的思念和祝福竟是如此的无力、英勇的正义竟是如此的廉价、善良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将这一切全都累加在一起竟也无法抵御住小小毒素的索命么? 真的么生命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等待死亡?而在生命过程中显露出的那些高尚而又伟大的种种品质全都是无意义的附属品么? 这叫人如何能够心甘?又叫人如何能够心服? “救活他!卡尔森让他活着回家!”我在心底无声地高呼着恳求着我那能够看破神力的异族朋友。 “这不可能我的朋友我办不到……”卡尔森的声音透着萧索的气息“……他是在众神法则中必然死在这里的人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你能的!告诉我你可以的!不过是这小小的毒素而已我们都受过伤可我们都还活着!这根本不是什么致命的毒我们都知道。他根本就不用死在这里!”我简直要发疯了。我无法眼看着这个俊朗的青年就这样死去。 是的倘若这个封闭的副本世界是唯一的、倘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沿着一个唯一的逻辑向前推进的、倘若我们每个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我们已经成功拯救了这个世界。说句良心话吧在已经拯救了亿万生灵之后这个年轻男爵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显得轻微我或许真的不会在乎这一两个人的生死。 然而一切并非如此。这是一个并行的世界、一个重复的世界、一个一切都在重复一切都在循环一切都在徒劳运转着的世界我们所做的一切只能用灵魂和金钱的收益来机械地衡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倘若连这发生在我们眼前的唯一的死亡我们都无法制止的话我们就谁也没有救! 我们徒劳无功我们毫无作为我们是多余而又无力的一群在这个世界上庸碌而盲目地杀伐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将会变成什么样。 我从未曾像这一刻这样期待着改变哪怕这种改变意味着叛逆神的威严。我也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渴望去拯救一条生命因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否有意义。 “你疯了……”卡尔森简直是在我耳边吼叫“……他和你们不一样我们都明白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真正杀了他的不是什么狗屁没收不是什么狗屁伤口也不是什么狗娘养的毒素。真正杀了他的是那些字段你懂吗?无法删除无法更改无法碰触的字段!修改他意味着全面的崩溃!你这是在自杀在自杀你知道吗?” “……我们难道就不能‘真正’干点儿什么吗?”从我的心底涌上巨大的悲哀。 卡尔森的咆哮声瞬间沉默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对我说: “活下去朋友好好地活下去……” 活下去!确实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这样叛逆的生命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方式…… 男爵终究还是死了降b小调夜曲用他的佩剑钉死了他。没有人能够修改命运的法则即便是像我们这样逃脱了命运的生命。 “告诉……我的妹妹我……爱……她爱他们所有的人我的灵魂将在天上保佑着他们永远……”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将这个任务交到了我们的手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永远的等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永远的等待 宾克男爵死后这座碎石要塞中再没有更多值得我们一行人留恋的东西。我们快步向着要塞的出口走去没多久那扇破败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门内那流淌着异彩的魔法漩涡结成了一个强大而又神奇的屏障将门内和门外分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见就要离去我对只能禁足于要塞之中的老卡尔森抱着一丝难言的歉意。我马上就要“出去”了而对于我来说这个简简单单的“出去”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永远无法想象的奢望。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应当道歉的地方众神那承载着命运筹码的天平毕竟还是公允的我得到了远比他宽泛的自由而他也得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可我还是感到了一些歉疚。毕竟现在是我主动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结识的朋友将这个自由的灵魂孤独地遗留在这个禁锢的空间之中 “老头儿我……要走了……”我低声对他说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老巨魔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我还是能听出他语气种隐藏着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行了……”我考虑了片刻才回答道“……到这儿来的路上很不太平如果我要一个人来的话至少也要五十六、七级才成。这起码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好在不算太久……”卡尔森的心境远比我想象的要开朗得多“……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儿呆了快一年了倒也不在乎再多等上这几个月。” “我会一定会尽快的!”我保证道。 “到时候你别把我这个蓝皮老头子给忘了才好……”卡尔森笑道“……不过说真的你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给我的感觉倒是更像是个涉空者。如果我不是具有看透世界本源的力量恐怕根本就看不透你的来历。其实我一度专心钻研试图从本源世界里寻找到真正描述一个灵魂的字段而偏偏灵魂这种东西似乎又不是用简单的0和1能够描述得出来的。我只是单纯地那么觉得:你好像拥有一个真正完整的灵魂而我的却是残缺的——这大概也是我无法走出要塞的主要原因……” “……我有一种预感小子你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所以你可千万别在那之前就窝囊地死掉了啊……” “你就扯淡吧!”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碎石要塞的破瓦残垣对于他玄而又玄的感叹我并没有太多的同感只是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昂首走出了城堡大门…… 离开要塞我们循着来路沿途返回。一路上那些被毒素腐蚀了灵魂的腐朽者和野兽们仍然盘踞在四周狂暴地向我们发起一轮轮的袭击可对于我们来说对付他们已经再也不必像来时那般费力了。很快我们再一次来到了那座本属于年轻的宾克男爵的庄园。 庄园中的居民们还在手持着简陋的武器和自荒野间汇聚而来的腐朽者们勇敢地战斗着。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这里的战斗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之中:那些没有灵魂的腐烂丧尸每倒下去一个不知从哪儿就会跑来另一个加入到战斗中去;而勒茉尔小姐则总能适时地释放出恢复生命的神术让每一个居民都不会在这场保卫战中死去。 这场毁灭与捍卫的局部冲突似乎自我们走后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并且我很怀疑当我们离开后它还会这样持续下去直到下一拨像我们这样的人出现。 一切都像诸神注定了的那样我们又一次消灭了那群腐烂的入侵者又一次被居民们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热情地迎入了庄园中并且又一次用被洗劫了般的价格修复了我们破损的装备。 我的朋友们并没有忘记故去的男爵的嘱托他们将男爵的死讯告诉了他的妹妹为此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千两百多点的灵魂之力和三枚金币的酬劳。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去做同样的事。我和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不一样不会用那样言简意赅的语汇来传达这个残忍的消息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的可怜少女。 按照这世上的法则每当有一个人从碎石要塞回到这里都会再一次地带来男爵的死讯让这个少女再一次遭受这巨大的苦痛。我不知这个柔弱的女孩如何才能挺过这无数次心灵的重创但本着我内心最微小的善良我想这样的悲伤哪怕只能少发生一次也是好的。 既然无法扭转众神既定的命运那么至少让我来减少一次失去亲人的悲伤吧——我这样希望着。 而且在我的心中始终存着这样一分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当你获取酬劳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一项工作对于你来说这件事情不可更改不可重复地永远结束了。 而在此之前它都不算终结甚至于你可以认为它并没有开始或是…… 并不存在? 倘我真的将男爵的死讯告诉了勒茉尔小姐一切就都被永远地决定了再也无可更替。而倘若我不说她不听这条已经被众神裁定了的信息被永远地中断在我和她之间或许……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可我真的隐隐有这样的感觉……或许这件事情就被淹没了、掩盖了成为无数信息洪流中的一个断层从此消失不见不复存在。宾克男爵的生死仍未被判定勒茉尔小姐的等待还拥有希望——至少在我和她之间至少对于我和她两个人而言或许就是如此。 一切会是这样吗? 在这个由两个简单数码堆积而成的世界上我的这种想法究竟是否真的触摸到了这世界隐秘的法则? 又或者不过是一个胆小鬼怯懦的逃避而已呢? 终究我没有完成这个任务而是把它留在了我的任务纪录中。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它仍然是我未尽的人生旅途中所留下的唯一失败的一页。 当我们只离开了不到半分钟的路程再回头看时那座小小的庄园已经再一次被蜂拥而至的行僵所包围。勒茉尔小姐神圣魔法的辉泽在傍晚静谧的空气中不时地闪烁着犹如一朵白玉兰绽放在逐渐被黑暗侵蚀的角落在这个被腐蚀了的绝望之地播撒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种子。 在那里一个妹妹在等待着他远征的哥哥归来她还将长久但永远不会绝望地等待下去。在这个故事里没有死亡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无尽的希望和期盼。 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 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再次回到碎石前哨站我的涉空者朋友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在我的印象中这确实是和他们一同持续冒险旅途最久的一次。事实上在还没有走出沼泽地带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都已经昏昏沉沉摇摇欲坠了和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必就连半路上那些尸变的腐朽者都可以称得上是“生机勃勃”了——事实上我确实曾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中了剧烈的尸毒正朝着行尸走肉的方向悄然演变并且做好了随时将他们四个乱刃分尸再逃之夭夭的准备。 谢天谢地这惨烈的一幕终究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他们真的只是疲劳过度而已。最终在团结友爱的相互扶助之下在拯救了世界的荣誉支持之下在冒险者英勇无畏的信念引导之下——当然或许更为主要的是在对冒险酬劳的贪婪欲望驱动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碎石前哨站困顿疲乏地从古铁雷斯少校手中领取到了这一次委托冒险的报酬才心满意足地“下线”离开了。 晚间的山野安静而深沉营寨中的篝火动荡地喷吐着将四周的影子惊悸地甩来甩去。前哨站中一片寂静人类和半兽人的士兵们在两人多高的木墙周围巡视着除了我之外此间已经再没有一个外来的远行者。 坐在篝火旁我无聊地翻看着我的魔法日记本。除了给勒茉尔小姐送信的任务之外这里还记录了另外六七个任务这里面有的任务是因为我的级别不够难以完成有的则需要与一队同伴结队冒险才能继续唯一没有什么条件限制的就只有在碎石要塞中偶然领取到的炼金术师专属任务:“融合器的安装”。 可是和其他任务的介绍不同这个开放性的任务介绍来的实在是太过简略让人完全不得要领:找齐四件“融合器的零件”将它们组装在一起探索它的奥秘你将在寻求知识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去哪里?找谁?如何完成按照?它又有什么作用?任务介绍里只字未提……没有任何线索。 困惑中我将已经收集到手的那三个零件取出背囊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那是一个内外一体的封闭容器、一个双螺旋管和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支架架子的造型很古怪也很坚固应该是用来固定某个沉重并且有可能会剧烈震动的东西。以我仅有的一点儿炼金学常识来推断适合这种支架大小的仪器不太可能发生强烈的震荡唯一的可能性是它是一个会高速旋转的螺旋状仪器……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物体的形象。那是一个带着盖子的、大约有一个手磨大小的东西它的一侧有一个舱门能够放进大约两指宽的固体开动后它会发出轻微的蓝色光芒并且产生一些声响听起来就像是里面有一个盒子在高速旋转。 我甚至能够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这个东西的:就是在这儿在这个前哨站里。当我们找到一颗变异僵尸的心脏后我们找到了前哨站的药剂师瓦格纳先生。在他帮我们分析了这颗心脏的构成时用的就是这样一件形状古怪的仪器。回想起来那件仪器上好像确实还留有一些固定的螺口和连接管道的接口好像并非是一件完成品的样子只是那时候我没有留意而已。 我忽然觉得应该去尽快拜访一下瓦格纳先生直觉告诉我这样做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天已经晚了可瓦格纳先生帐篷里的灯烛并没有熄灭。醉心于钻研的战地药剂师此时正佝偻在试验台旁将各种不同的药剂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面前的水晶烧杯中面前不时腾起一片泡泡或是一阵青烟。通亮的灯火把他的身影映射在帐篷上将他原本就干枯瘦弱的身形拉长得更为嶙峋纤细的手指被灯光拉伸成了枯枝的形状在帐篷上纷乱地舞动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悚然的知觉来。 我轻轻掀开了门帘刚要开口招呼忽然随着“嘭”的一声轻响一捧惨绿色的雾气在瓦格纳先生的面前散发开来。“哈哈哈哈哈……”一阵低沉暗哑的轻笑从药剂师的口中飘了出来犹如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入了我的耳膜让我全身都感到一阵不自在的刺痒。他伸出右手轻轻拿起了一小瓶青灰色的粘稠药剂脊背依旧佝偻着侧过身来脑袋轻轻向后转过半圈用那双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灰色双眸看了我一眼。 “……你来的正好年轻人……”他眯起眼睛笑着说道那笑容中隐藏着的狂热神态令我感到些许不安“……你见证了一个伟大的时刻我的实验刚刚取得了成功完美的生命创造于我的手中从这一刻起历史将被改写卑微的人类从此正式涉足于众神的领域。从今天开始法尔维大陆上的一切生命都将掌握永恒的力量末世帝国终将不堪一击。救世主诞生!救世主诞生于今晚……” 瓦格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药水双眼骄傲地盯着它眼底似乎正有着一层东西在狂烈地燃烧着那股病态的狂热仿佛要将他自己先焚成灰烬一样。 他手中的东西令我大惊失色那邪恶的色泽和光辉曾一度成为我噩梦般的回忆——在碎石要塞的指挥塔顶在堕落魔女黑爵士阿瑟登戈特的手中——那是亡灵毒素完成品的原液我和我的朋友们历尽数番生死才将它毁掉连残液都被倾倒得渣都没剩下一滴可没想到的是在我刚刚回到自己人的前哨站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足以毁掉整个大陆的危险品居然就出现在了一个“自己人”的手中。 “这……这是……” “没错……”瓦格纳看着我点头说道“……这是从你们给我的那枚被感染的心脏中提取出的毒素。啊美妙的生命体这些肉眼无法看到的小东西有着你无法想象的磅礴生机微小支配巨大本能控制智慧多么美妙啊它们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生物这其中的壮丽之美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是我并不想用它来自杀。我成功地改造了它们让它们在增强宿主能力的同时不会破坏他的大脑。若思维不会改变、智慧不会丧失我们便可以保有自己的灵魂而知识和力量却可以得到亘久的增长。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生命你知道吗?我代替众神完成了生命的进化!” “我宣布我绝不会独占这伟大的成果我将让这世界上每一个生命获益每个灵魂都将分享触摸永恒的机会。未来无尽的未来它在等着我们我们来了!就要来了!!!” 他歇斯底里地高声欢呼仿佛吟唱赞美诗般地喜悦和庄严;他眼角红润热泪盈眶显然是为自己疯狂的念头所感动。该死的我发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天才也是最慷慨的一个疯子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造福人类而他采用的方法居然……居然是……把每个人都毒死? “你疯了快把它给我放下!你会把这一切都毁了!”我抽出长剑对准了他的胸口心头愤怒又惊惶。这里不是老卡尔森控制着的副本区域我不能保证毒素在这里传播开来会带来什么后果。即便我仍在怀疑它将产生的后果但我绝不敢轻易地去尝试结局。 “可悲的生命嫉妒智者害怕改变。武器只能武装你的躯体却永远无法保护你弱小的灵魂。幸亏……”瓦格纳用眼角轻蔑地瞟着我将手中盛满药水的瓶子一点点地凑近自己苍白的嘴唇…… “……幸亏……这世界……并非控制在你们的手中……” “不!”我大叫着冲上前来想要制止他这疯狂的举动。可是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在我的剑砍下他的手臂之前他还是服下了这瓶致命的毒剂。 “啊……”瓦格纳抱住自己被砍断的残臂惨叫起来鲜红的血迹从他胳膊的断口处喷洒出来可片刻之后血迹就变得黄而粘稠散发出一股腐败的味道。他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一切光滑细润的生机渐渐从他的皮肤中消去同时暗紫色的血管隐隐地透露出来布满了他的两腮。一切的变化都令他与那些游荡在希特维尼亚低地中的行僵愈发相似唯一不同的他的瞳孔虽然变成了凶残的暗红色但仍保留着一丝理性的光泽并未被行尸仇视生灵的本能所完全侵蚀。 我刚要追上前去再补上一剑忽然试验台前的地面深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地道。已经开始腐朽化的瓦格纳立刻滚入了地道之中连同他的那些仪器也全都掉了进去而后整个地道开始塌陷直到将洞口完全封死。 “没有人能阻止智慧进化的脚步没有人……”直到消失之前瓦格纳不忘高声呼喊。他的宣言声嘶哑而凄厉犹如一只飘荡在人世间却又无法得见的怨灵鬼魂久久未能散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八卦拯救世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八卦拯救世界 “听说了吗?彼特舒拉茨伯爵夫人和她的马夫……嘻嘻嘻……嘘这可是个大秘密要不是被伯爵府的花匠偷偷看见他又告诉了和他相好的女佣女佣私下交谈时不小心让厨娘听到了厨娘在和她丈夫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又让他儿子也就是伯爵少爷的仆从听说小仆从在买零嘴的时候又告诉了食品店的老板娘这个绝密的消息是绝不会泄露出来的而我表兄的堂婶的外甥女的二舅妈的老姑婆的帮工女佣要不是食品店老板娘的大表哥的二舅妈的远方外甥女的教会寄宿学校同学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幸亏我是出了名的口风很严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可怜的伯爵大人听起来似乎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整个雷威尔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夫人和马夫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了。 而尤其令人恼火的是这位可敬的“口风很严”女士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弄了半天我也没搞明白伯爵夫人和她的马夫到底干了些什么东西。 身为一个修养良好道德高尚的战武士探究他人的隐私绝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所应该做的事情。所以……那个……我只问了那位女士六遍在最终确认她真的不会告诉我伯爵夫人和马夫的有关细节后我从容地放弃了尝试——我发誓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真的没让我有半点儿的不甘心。 “……你知道吗?对面那家酒馆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可每天她的二楼的房间窗户里都会出现一个男人的影子我在这儿蹲了快半年了天天晚上都能看见那个……咳咳……哈哈……” 这个不道德的偷窥狂真该有人把他不规矩的眼珠子抠出来让他无法去窥探一位女士的私密生活。我觉得甚至还应该把他的舌头抽出来缠在脖子上把他狠狠勒死——谁让他刚把故事说到紧要关头就停止更新了? 那个……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刻地反思着。 以我手中的长剑发誓我对这些流传于街头巷尾的八卦消息没有任何兴趣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咳咳……当然不可否认它们有时候听起来也确实挺好玩的很能勾起一个正常人类的好奇心——那我也不感兴趣!我之所以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啊不应该是兴味索然……地打探这些消息完全是出于一种崇高而伟大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的驱使有着足够充分而且正当的理由。 比如说——拯救世界这个理由足够有说服力了吧? 自从离开碎石前哨站之后我追随着瓦格纳的足迹一路向北行进。我得说这个矢志造福世界的伟大天才疯子绝对是我所见过的最狡猾的猎物他的行迹隐秘令人根本难以追寻有几次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绝望的想要放弃可让人欣慰的是每当这个时候在附近的村镇里总能够打听到一些关于瓦格纳的蛛丝马迹——先决条件是你必须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木讷而不自知的知情人。 渐渐地我有了经验每当遇到这样的困境都尽可能地和视力范围内的每个人交谈。运气特别好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最近这里发生一些变故比如说腐烂的尸体啦、夜晚奔行的黑影啦、恐怖的尖啸声啦之类之类的这八成就是瓦格纳留下的痕迹;而有的时候他们会拜托你完成一些不相干的任务我也尽可能地都去把它们完成了——因为我并不确定完成这些任务后他们能不能给我提供某些相关的线索——这样做产生的副作用是在这六天的时间里我又升了一级。 而令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滔滔不绝地告诉你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事然后在把你逼疯之前悄然离开而这就是目前我正遇到的糟糕处境。 每个人都希望在惶惑彷徨时找到那个唯一正确的指引者循着一条正确的道路走下去但残酷的事实告诉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你绝大多数的探索和尝试都是徒劳无益的绝难在短短一两次探求中就发现前进的方向倒是很有可能在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才能得到正确的指引……比如说你在一个小村子里逡巡了二十多圈把仅有的三十多个村民挨个问了两遍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捆绑起来严刑逼供一直问到我心急如焚疯癫若狂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最后却是一直坐在村口路牌下和泥巴晚的小屁孩告诉你前两天刚好有个面色蜡黄两眼通红的怪叔叔从左边的路口经过——令我愤懑欲死的是这个孩子是我进村时第一眼就看见的村民可我居然和其他所有人都说得口干舌燥甚至连村子里的狗我都尝试着沟通了好几回之后才想起来和他聊两句…… 遇到这种情况弦歌雅意大概会将之归咎为视力缺陷佛笑会一如既往地认为这是人品问题而牛百万则肯定会设身处地地猜想我当时是不是在这个一共只有十三破烂茅草屋的小山村里迷路了。 而我对这件事情有一个贴切而简练的评价: 我真他妈的倒霉! 现在我想你已经完全能够了解我是怀着多么高尚的情操迫不得已地来向这些长舌碎嘴的女人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的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过的那样我这完全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八卦的。当然你们不用为刚才对我的小小误解露出惭愧的表情我很清楚在寻求真理的艰难旅途中上像我这样勇于承担并忠于自己责任的先行者总是容易被人误解的…… 嗯?什么?你说东门铁匠家的女儿是挺着大肚子出嫁的?而且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新郎的?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嗨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她表哥还是那个商人学徒?见鬼你别老是吞吞吐吐的……哼你不说明白就拉倒我反正对这事儿根本没有兴趣…… 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哦真是太倒霉了前天我订做了一套礼服刚走出门就被一个流浪汉撞倒了。那个男人既肮脏又粗鲁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大块烂肉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一大片又是油又是血的。裁缝店的老板说今天能帮我改好您能帮我去取一下么英俊的先生?我快要赶不上今晚的舞会了。”一个满头褐色头发扎成一大团发髻、身体微微有些发胖、唇边带着一颗黑痣、手里还拿着一柄小折扇的中年妇人忽然拦住了我神色焦急地对我说道她头顶上的名字显示着“急着参加舞会的女人”。 带着烂肉的味道的男人?还留下了油渍和血渍?我的心里微微一动:这听起来倒很像是瓦格纳的线索。 感谢无孔不入的八卦新闻感谢坚忍不拔的八卦精神我自己的亲身经历足以成为历史的铁证:八卦原来也是可以拯救世界的。 “你在哪儿遇到他的?看见他往哪儿去了吗?”我立刻追问道。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这个女人对我的提问完全没有反应双手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夫人那个男人很危险他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我急火中烧语气凝重地强调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女人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夫人您不明白这件事情很重要整个大陆正面临着……”好不容易得到了瓦格纳的消息我恨不得现在一下子就把他……或者是它?……从哪个土坑里一把揪出来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帮这个女人去拿什么见了鬼的礼服。我急的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努力地试图用理性的方法劝服这个女人让她尽快把瓦格纳的去向告诉我然后另找一个人的去帮她取衣服。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女人的态度强硬得像是一坐亘古矗立于极地高原上的冰川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吸……”我拼命往胸腔里猛吸了一口气在气管里流窜的气流带来了一道清凉的触感让我不至于因为头脑发热而对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娘们做出什么残暴的事情来“……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如果你不尽快把他的去向告诉我那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 “好好没问题你赢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这就去那个缺德的裁缝店里为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去拿那件该死的礼服好让你能穿着它在去参加那场见了鬼的舞会。疯子你这个疯女人……”在女人坚韧如川峦般的执念面前我终于精神崩溃一败涂地不得不让世界冒着被毁灭的危险先去帮她拿一件使用布料少得可怜同时却又贵得足以媲美一套全身链条甲的衣裳而仅仅是为了能让她在众目睽睽的场所中露出全身的赘肉。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很多时候你根本无法了解你身旁的雌性智慧生物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比如现在在这个女人眼中整个世界的存亡远没有一件全新的露背装来得紧急和重要尽管也许她的衣橱里已经堆满了这些只穿过一次的华而不实的建议纺织品而且尽管这件衣服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她。有时我怀疑这世上最早的雌性生物是不是都来自于另外一个遥远的时空位面——也许那比涉空者们的故乡还要遥远——而众神之所以让她们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让男人们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强…… 谁知道呢? 临行前我用我能想象得出的最恶毒的语言狠狠地将我的咒骂扔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你这个臃肿的胖老娘们!” 她面无表情……我宁愿认为她是恼羞成怒无言以对因为这样想能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好吧简单地概括一下我现在的处境:我正身处在一座谣言横飞绯闻四起的嘈杂城市耳朵里充斥着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形形色色而又语焉不详的流言蜚语被一个认为一件新衣服远比大陆危亡重要得多的蠢女人逼着去取一件她注定不合身的礼服还要在这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个脆弱的世界。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处境能比这更糟糕了。 “杰夫……”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的左后方响起。起初我不太确定那声音是不是在喊我可在我迟疑的片刻间那个声音又更清楚地喊出了我的全名“杰夫里茨基德这儿我们在这儿……” 我一回头一个靓丽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人类女性头戴一顶镶满了各色宝石精芒四射的“闪亮之冠”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水精灵的波纹”法衣手里拿着一柄镶嵌着紫色水晶的胡桃木双手法杖“大魔法师的护持者”身上挂满了金光灿灿同时价格不菲的零碎饰品。你得承认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人类女性并且一身的衣着雍容华贵令人侧目但看着她迷人的微笑你总能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糜烂的暴发户气质。她望着你的那关切而又温情的目光总让人忍不住想起屠夫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猪仔一天天长膘时那丰收在望的喜悦。 “杰夫里茨基德你在公会的账上还有四百七十六枚金币四枚银币加六十二个铜子儿的欠款呢我都记在账上了!”这个女人看见我就像是捡了钱包一样亢奋地大叫——据我的了解她和每个公会成员打招呼时第一句话都是这样的。 好吧更正一下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处境应该是:身处在一座谣言横飞绯闻四起的嘈杂城市耳朵里充斥着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形形色色而又语焉不详的流言蜚语被一个认为一件新衣服远比大陆危亡重要得多的蠢女人逼着去取一件她注定不合身的礼服还要在这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个脆弱的世界而这一切都不如你站在我们的会长大人、凶残的财富收集者和聚敛者、化身为人形的贪婪龙族妃茵大小姐身边两手空空赤贫如洗。 瓦格纳这个白痴的动作也太慢了他本该早点儿把这世界毁了的? 看着穿行在人群中步步逼近的会长大人我偷偷地这样想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死得最惨的见光死 第一百二十章 死得最惨的见光死 “咦会长大人?这几天你都上哪儿玩去了?看见你真是太……呃那个……高兴了。”我昧着良心强笑着说道“嗨弦歌雁阵好久不见。咦奶妈你也在啊?这儿可不是你这个级别的人应该来的地方你可得小心点儿啊。” 神射手弦歌雅意和驯兽师雁阵这对暧昧的精灵组合和妃茵走在一起而我们会长大人的亲随跟班——只有三十三级的母牛德鲁伊烛光里的奶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和那些所有刚刚离开荒凉蒙昧的草原牛头人部落的长角土包子们一样眨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前两天出去旅游了一圈儿所以没上线……”妃茵向我解释道——她显然没看出来我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她上哪去了事实上有时候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才好——说着她凑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都这么久没见面了怎么你也没换件新装备?” “别提了最近可倒霉透了接的任务都是些拯救世界的苦差事根本没什么油水的那点儿任务奖励连修装备的钱都不够。前几天我……” “行了行了一个个都是这个德性一见着我的面就哭穷。最近公会流动资金还算充裕不急着向你讨债!”我刚想叙说一下我最近的遭遇财大气粗的会长大人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陈述。 我发现很多时候当你说假话时总是难免被别人当真而当你难得严肃认真地说两句实话的时候却总是被别人当作虚伪的谎言——这一连串的误解和被误解往往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无常又无奈。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误解能让妃茵打消对我可怜的钱袋子的觊觎这总是一件好事。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弦歌雅意耸了耸肩膀抱歉地对我说道:“本来是有个任务要来这儿完成的不过我们刚刚约了长三角和佛笑队伍已经满了没法带你一起……” “那真是太好……咳咳咳……我是说真是太遗憾了。”得知不用冒着被剥皮吸髓的危险和我们敬爱的会长大人并肩战斗我立刻松了一口气险些说错了话。妃茵狐疑地看着我我用纯洁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任凭柔风将我的面颊吹红。 “嗨佛笑你可真经不起念叨我们刚刚还提起你呢。”忽然弦歌雅意扬起手臂朝着我的身后挥了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面带伤疤、左刀右剑的人族剑客佛笑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佛笑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们的所在快步走了过来:“人都凑齐了啊我是不是迟到了?抱歉抱歉刚刚交完了一个任务路上修装备耽搁了一下。” “不算晚你们还有一个约好的没来……”我对他解释道“……我有个紧急任务不能和你们一起。” “呼那就好没耽误事儿我就放心了。”白衣剑客点头应道。 “哦对了佛笑……”说道这儿妃茵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听说前两天你那个跟班请你去吃澳龙了?怎么样怎么样?”说着我们的会长大人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地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看着高楼大厦发呆的牛头人德鲁伊那目光就好像正在注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全牛宴。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样啊?”弦歌雅意、雁阵和我也都异口同声地追问道。别忘了当时佛笑为了给他的武僧跟班“我是你爸爸”抢一件破烂装备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全都出生入死地陪在他身旁对于这件事我们当然完全有理由关心一下尤其是我——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出面和惩戒之锤骑士团的公会会长一生执着于梦上场决斗才为他挣下了这顿免费的晚餐的——尽管这顿主仆尽欢了晚宴是发生在遥远的异界时空的——可我仍然对此很感兴趣。 “这个……”佛笑的表情忽然变得怪异起来。他的眉头撇成了一个“八”字的形状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倒霉的家伙刚刚狠咬了一大口青涩的柠檬果酸得满口的牙床都在抽筋可出于礼节既没有办法立刻把它吐出来又不可能一口把它囫囵吞下去只能含在口中进退两难的尴尬模样。 “这个……就是一顿饭啦普通的一顿饭而已了……呵呵……”佛笑假笑着遮掩道。 “普通的一顿饭而已……”妃茵尖叫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她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略显羞赧地看了看四周——当然最主要地还是偷瞄了不远处的烛光里的奶妈一眼发现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大嘴母牛正躺着口水羡慕地看着路人身上的高级装备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话这才放了心。 “……你也太贪心了吧那可是一顿澳龙!澳龙哎!!!”妃茵压揪着佛笑的衣领压低了嗓门咬牙切齿地说道“就连我也只打算敲这个傻大妞一顿火锅就算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得了便宜卖乖普通的一顿饭还……还……还‘而已’?!”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具有自嘲和反讽精神的人就比如说正站在我们面前的会长大人——她居然能够理直气壮面无惭色地大声指责别人“贪心”?于是我们可以了解这世上到处都充满了荒诞主义的黑色幽默。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口中的“澳龙”究竟是个多么昂贵的美食但我确信佛笑显然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否则会长大人的表现不会如此失态——这显而易见是因为强烈的嫉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会长大人水蓝色的眼珠里似乎隐隐透出了几分亢奋而凶猛的红光我不保证她没有把眼前这个占了自己占不到的便宜的白衣剑客剥了壳拔了毛生吞活剥的欲望。 该不是瓦格纳身上那致命的亡灵毒素已经传染到妃茵的身上了吧?我暗自提防。 “真的……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啦……”佛笑窘迫地向后侧着身令人意外的是当他面对我们会长大人吃人的目光时居然丝毫也不感到畏惧而仅仅是看起来有些……赧然? “妃茵别闹啦长三角来啦!”正在这个时候手持巨大火枪的精灵驯兽师雁阵打断了妃茵的逼问遥遥指向前方不远处。 前方一道柔软的肉浪正挤开拥塞的人流向我们欣喜而缓慢地涌来。即便不看名字也知道这具由许多个球体堆积起来了巨大人形生物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半兽人胖贼——长三角。 “咦?他身边好像还带着一个人。”我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影吊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还跟他说上两句话。 就在我们还在观望的时候弦歌雅意已经看清了那个人的名字:“他把我是你爸爸也带来了。佛笑你的小跟班来啦。”看起来弦歌雅意这个半瞎子带上眼镜之后的视力似乎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好。 妃茵立刻雀跃地挥手大叫:“我是你爸爸你老大也在我们这儿呢快点儿过来请安啊!” 不得不说这个其貌不扬的大胡子人类武僧的名字起得实在太过具有挑衅性妃茵的话刚喊完立刻招来了满街人的怒目以对。好在她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低下头去小模小样地把两手的食指对在一起露出一副初升的雏日般纯真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小声嘀咕:“我是在喊我朋友的名字呢是名字……” 她忙着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和惊怕的烂漫模样成功地扑灭了人群中向她喷涌而来的怒火但也正是因此她没有发现身边的佛笑已经小脸煞白冷汗如雨战战兢兢地暗骂着:“倒霉怎么他也来了怎么他也来了……” 听到了妃茵的喊声那个形容猥琐的大胡子武僧立刻来了精神。他顿时抛下长三角奋力拨开人群加速向我们奔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这一仆一主一对儿活宝显然在公会里已经名声响亮就连会长大人的御用跟班儿烛光里的奶妈也有所耳闻——或者应该说同病相怜。她朝着佛笑站立的方向随手一指打趣道:“喏在那儿呢过去请安吧。” 大胡子跟屁虫快步走向佛笑我们期待着目睹一场狂风骤雨般的马屁。 “……你他妈的这个混小子不好好学习居然又溜出来打游戏还想跑……你往哪儿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啪!”一声脆响武僧粗大的手掌重重拍在白衣剑客的脑门上就像是打中了我们的面颊…… 秋蝉鸣叫我们不约而同地愕然。 革命、暴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农奴当家做主人、英特纳雄奈尔一定会实现、法尔维大陆人权现状前所未有地好……一时间无数与眼前情景相关的不相关的我理解的不理解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纷乱词汇涌进了我的脑海而我却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来描述眼前正在发生的巨大变革。 “要变天呐……”我轻吁一口气说道妃茵好像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言外之音立刻警惕地瞪了我一眼。我顿时挺直腰杆满脸刚毅坚强不屈一副紧密团结在以妃茵大小姐为领导核心的公会领导层身边毫不动摇绝无二心的模样。 面对我是你爸爸的用力拍打佛笑似乎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他把脑袋低垂在胸口佝偻着腰怯懦地用双手把头壳死死抱住任凭身形被自己曾经的跟屁虫敲得摇摇晃晃即便是被打掉了十几点生命也不敢拔出刀剑来和这个少了自己二十级的低级武僧对抗。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出了什么矛盾了?有话好好说嘛平时一起玩得不是好好的吗?你说你们小哥俩……”浓妆艳抹的牛头人大姐烛光里的奶妈大概是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于是出面调解。 她没有想到我们也没有想到她的劝解犹如一桶滚油泼到了火中引燃了更为愤怒的烈焰。 “小哥俩?”大胡子武僧先是一楞而后怒不可遏曲起手指头狠狠在佛笑的脑门上猛敲了一下发出“嘣”的一声脆响又打掉了他八点的生命继而越发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狗屁的小哥俩……” “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作为会长当公会成员之间的人民内部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妃茵也不得不出面调停了“……有什么问题摆开来说清楚就好了就算是他不对也不要骂人嘛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这时候这场内讧的受害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佛笑这个脑袋被敲肿的都快要赶上牛头人的倒霉蛋软弱地哀号着犹如一只被欺凌的小兽。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哎哟……你就饶了我吧……” 妃茵仍然张着嘴却将所有的言语都咽回了腹中连同她公会会长的职责一起。她彻底地愕在当场完全地不语不动。 不只是她我们也是。我长三角弦歌雅意雁阵烛光里的奶妈……我们都是。我感到自己似乎是被石化了不只是舌头和身体就连思维就僵住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运转不转睛地目睹着这出天经地义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的家庭暴力。 “爸爸”?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就像是一块儿板砖狠狠地拍在了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让我们集体发懵几乎当场休克。在我看来他们的懵懂似乎仅仅是出于意外而对于我来说这本身就意外到了极点的事情还包含着一层我无法破解的巨大困惑: 一对父子怎么可能相互之间全不认识呢?他们又是怎么突然之间相互认识的呢?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这大概又是一个只有那些涉空者才能解答的问题吧?我猜。虽然毫无根据但我认定这个问题和我们刚刚提到的什么“澳龙”密切相关。 “呃……”妃茵睁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身前实施体罚的父亲。 “老子掏钱让你上补习班!”“嘣!”“让你个小兔崽子逃学!”“嘣”“还他妈的哄你妈说今天加课!”“嘣”“偷偷溜出来打游戏!”“嘣”…… 我是你爸爸每说完一句都用弯曲的中指关节狠狠地敲一下佛笑的脑壳发出惨绝人寰的“嘣嘣”声伴随着佛笑的哭叫令人不忍卒闻。 弦歌雅意满怀怜悯地望着被揪住了衣领无法逃脱只能抱着脑袋干嚎的儿子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见光死啊……”他轻叹“……还是我见过死得最惨的一个……” 那厢父与子血脉交融的温馨对话还在继续: “……我让你不学好!”“嘣”“我让你不老实!”“嘣!”“我让你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胡混!”“嘣!”…… 长三角的脸上掠过一丝羞赧而后飞快地将目光射向弦歌雅意;弦歌雅意瞥了身旁的雁阵一眼;雁阵避开神射手穿透玻璃镜片的目光殷切地望着妃茵;妃茵毫无怯意地看着烛光里的奶妈;可怜的牛头人大姐很快发现自己无力承担这道几经周折来到自己身边的谴责目光然后找到了更可怜的我。 更可怜的我已经无处躲闪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我。 我委屈:你怎么能说一个连续一个星期以来天天忙着拯救世界的节义青年是“狐朋狗友”? 我是你爸爸这时候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言辞适当立刻为我们平反昭雪:“那个……会长啊……”他有摸着脑袋点儿窘地看着妃茵“……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们哈……”然后顷刻间又恶狠狠地转过头去继续着一个父亲的家庭教育。 “……你出息啦?”“嘣!”“翅膀张硬啦!”“嘣!”“能给别人出头啦!”“嘣!”“黑社会老大啊!”“嘣!”“还他妈的收小弟啦!”“嘣!”…… “我没有……是你非追着我喊大哥的……”佛笑挣扎着反驳这一点我可以为他证明。 “还敢顶嘴!”“嘣!”“哎呀……” 呃……我还是不要为他证明了…… “……最可气的是请吃饭就请吃饭居然还要带什么……‘大嫂’?!”“嘣!”“还不止一个!”“嘣!”“还一次就带了仨!”“嘣!”“想当年我和你妈快三十了都不敢牵手上街!”“嘣!”“咦……我跟你说这没用的干什么!”“嘣!”“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嘣!”“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嘣!”“那些女孩是谁?”“嘣!”“哪个班的?”“嘣!”“叫什么名字?”“嘣!”“看我不打电话告诉你老师!”“嘣!”…… “三个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啊。啧啧……”长三角一脸神往赞叹不已。 “这算什么?差远了。想当年我……咦嗷……”弦歌雅意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被阉割的驴子般的叫声把我们吓了一跳。转眼看去雁阵满脸温馨的笑容温柔地抚摸着他上臂内侧。 “你当年怎么样啊?”精灵驯兽师柔情似水地问道。 “……当年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弦歌雅意双泪涟涟地回答。 “信你才有鬼了……”雁阵似笑似嗔。 弦歌雅意打了个寒噤。 “……小子……哦不……兄弟……那个……叔叔……”眼看着我们的公会即将少去一个抗击末世帝国侵略的年轻有为的仁人志士多出一个受害于家庭暴力的脑震荡患者妃茵觉得让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有点儿过分。她想要劝解可刚一开口就住了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谓来称呼面前这个公会底层的低级成员——这种有口难言的尴尬让我们的会长大人前所未有地窘迫。 “大兄弟别打啦当着这么多人给孩子留点面子……”打破了僵局的是烛光里的奶妈和我是你爸爸同为公会底层的牛头人德鲁伊。 “……消消气这么大的孩子都贪玩再大点就懂事儿啦。我们家那姑娘当年上学的时候也都疯疯癫癫的没少让我操心。现在不也长大了嘛……”说到这里慈祥的牛头人大姐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嗨……不过还是疯疯癫癫的成天不着家……” 这番话大概是说到大胡子武僧的心里去了他呆了呆然后一脚踹在佛笑的屁股上:“去看在阿姨给你说情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了你个小兔崽子。” 然后我是你爸爸和烛光里的奶妈言谈甚欢颇有共同语言。佛笑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我们身后。 “他真是你爸?”长三角问。 佛笑的脑袋都快点断了。 “难怪玩得那么菜都是中老年人了啊刚才一路带着他都快累死我了……”长三角恍悟又好奇地接着问: “那么长时间你都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要是你爸爸突然低声下气地喊你老大老大肉麻兮兮地猛拍你的马屁你也听不出他的声音来。”佛笑没好气地说。 “那倒也是……”长三角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两位刚刚结识的父母交谈完毕大胡子武僧冲着佛笑大叫:“臭小子你上哪儿去?” 佛笑噤若寒蝉:“我这就下机马上回家写作业。” “……”我是你爸爸沉吟了片刻忽然脸上飞快地闪过一层古怪的表情。他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咳咳……既然来都来了就别玩一会儿吧。带我去一趟炽热城堡吧替我做几个任务。我还缺一个四十五级的披风……”他停了停又接着补了一句“周末嘛我也不把你逼得太紧我还是很开明地……” “这个……”佛笑有点儿踟蹰。 “快点儿!还要八抬大轿请你去吗?”我是你爸爸皱了皱眉头。 “哎爸我去……”佛笑满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临走时无限留恋地偷偷冲着我们摆了摆手走到大胡子武僧的身边。然后父子俩一起转身离去给我留下两个绝不像父子的背影。 “爸……”佛笑畏畏缩缩的声音传来。 “嗯?”我是你爸爸威严地闷哼了一声。 “……我逃学打游戏的事儿……你能不告诉妈么?”佛笑带着绝无信心的小小期待低声问道。 “那要看你今后的表现!”我是你爸爸不假辞色。 “哦……” “那个……儿子!”没走几步我是你爸爸忽然打破了沉默。 “什么事儿?”佛笑陪着小心。 “我打游戏事儿不许跟你妈说!” “……” “听到没有?” “……哎……” 我们木然地目送着这对古怪的父子直到他们的声音逐渐消失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隐没。 “哎妃茵。”长三角忽然好像刚想起了什么。 “嗯?” “你不是说明天奶妈要请你吃饭的么?” 魔法师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失去了血色。 “会长大姐头……”烛光里的奶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一脸慈祥的笑容: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你问这个干什么?”妃茵一脸惊恐下意识地双手抱胸。 “那……你妈贵姓?”牛头人大姐坚持不懈。 妃茵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隙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 “打死我也不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尼斯胖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尼斯胖子 以前所未有的慷慨姿态妃茵婉言谢绝了牛头人大姐——或许应该是大婶儿——烛光里的奶妈致谢的晚宴。据她自己的说法这完全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来约定晚宴的当晚要“加班”。 而当烛光里的奶妈诚挚而真切地表示她完全可以把这份谢意延后到会长大人有空的任何时候时妃茵的表情就像是正在被人按着脖子往嘴里喂苍蝇。 “真的不用了……”她拖着我们落荒而逃让跟在她身后的牛头人大婶儿追之不及一边仓惶逃窜一边把就连她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扔了一路: “……既然进了公会就都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求回报。请客吃饭太见外了真的不用啦……不用啦不用啦……” 牛头人大婶儿望着我们离开的身影双手交叠着垂在她微微发福的肚腩上和蔼地微笑着。隐约间我们听到她这样的赞叹:“多好的姑娘啊既大方又能干要是我那闺女也……啧啧啧啧……” 看烛光里的奶妈没有跟上来妃茵总算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拍着胸脯后怕不已地对我们说:“幸亏今天看见佛笑的下场看来真是不能随便见网友尤其是住在一个市里的万一我也……吸溜……”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猛地打了个寒噤全身的鸡皮疙瘩多得都快长到脸上去了。 “……会长大姐头?你究竟多大了啊?有对象没有?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都没结婚的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啊……”忽然背后牛头人大婶儿的声音阴魂不散地飘来。 “我的妈呀怎么越听越像……”妃茵就像是支被点燃了的爆仗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完全不计成本地连着用了两三个“瞬间移动”的魔法连滚带爬地向前急遁而去。我感觉在她眼里就算是末世君王达伦第尔也没有这个慈祥和蔼的牛头人大婶儿更可怕。 我对此莫名其妙…… 佛笑被他刚刚骨肉团聚的父亲强拉去当了刷装备的苦力妃茵立刻拉我来凑数。我没有立刻应允而是忙着先将晚礼服送到了那位望眼欲穿的女士手中然后好容易等她从穿上新衣服的激动情绪中平复下来。直到她对着镜子臭美够了才肯告诉我:那个散发着尸臭味的形迹可疑的流浪汉沿着晨曦河往上游的考克拉山口漂去了——那恰好也是妃茵他们的目的地。 于是命运又一次将我们的前途交织到了一起让我们为了各自不同的目标共同前行。 考克拉山脉位于法尔维大陆的最北部由上千座直入云霄的雪域冰山延绵而成。这里的山峰长年覆盖着积雪终日暴风凛冽狂雪飞舞。传说考克拉山脉是整个世界的边缘倘若越过这片皑皑的雪峰冰川就可以寻找到世界之涯世界之涯再向外就是无尽的虚空是就连万能的众神都视为禁忌的域外之域——对于我来说那里就是我所能触摸的到的世界的尽头了。 考克拉山口是考克拉山脉南端的一个入口在所有横贯法尔维大陆的河流中流域最广阔、水量最丰沛的晨曦河就发源于此处。一种名叫“查琴克大脚野人”的怪物散布在这里他们的体态非常臃肿腹部尤其肥大——看上去简直就是半兽人影贼长三角的堂兄弟——全身上下都覆盖着白色的厚重皮毛几乎将眼睛和口鼻都遮住了让他们看上去很是憨厚甚至友善——不过我保证你肯定不会被这个假象蒙蔽很久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十分“诚恳”地告诉你他们绝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碰到的最凶悍的暴徒之一。 让人惊奇的是他们的双脚他们的每一只脚都足有一张蒲扇那么大两腿总是撇得很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让人无时无刻不担心他们会因为踩在自己的脚上而被绊倒。 虽说他们走路的模样如小丑般滑稽丑陋但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迟缓——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灵活得多。宽大的脚掌让他们避免了陷足于积雪之中这使得他们不用像我们一样在雪地中受到降低移动速度百分之十的惩罚。 于是当你像我一样沉醉在他们轻灵飘逸的步法中并十倍地沉痛在他们砂钵大的拳头下时你一定会像我一样后悔嘲笑他们看似滑稽的大脚并对“生命”这个词增添一份敬意——对于这个残酷的世界来说唯有适合才能强大唯有强大才能生存当我以自己的浅薄无知嘲笑他人“丑陋”的时候却没有听见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同时也在用更大的声音嘲讽着我那愚蠢的审美观。 不要鄙薄每一种生物无论你和他们多么不同。 那都是造物的奇迹我这样想。 这种“查琴克大脚野人”的数量相当不少我相信他们是一个具有少许智慧的亚人种。他们甚至已经组成了一些初具规模的原始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大约三四十人驻守着各自的活动区域互不侵犯。任何一个踏入到他们活动区域的外人——比如说我们——都会立刻受到无情的攻击。每个部落的中心都升起一个火堆火堆旁都坐着一个毛色灰白胡子很长的“查琴克野人长老”。和部落中那些孔武粗壮的战士不同这些长老虽然并不太擅长近身的战斗却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冰系法术从远距离攻击我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象在这种气候极端恶劣的极限环境中居然还存在着如此旺盛的生命迹象甚至还衍生出了一种出于萌芽状态的亚文明。如果给他们足够长的时间——我想——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地成长、完善他们是否有可能成为行走在法尔维大陆之上的又一个智慧种族和人类、牛头人、半兽人……一起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呢? 我一边沉醉在大陆人民大团结共同迎接一个新生兄弟种族大家世代友好团结的美好愿望中一边一剑把离我最近的一个大块头野人剁翻在地…… 如果真能如此的话那真是造物的奇迹我这样想。 一个姓马的精灵族哲学家曾经说过:智慧种族和非智慧种族的关键差别在于真正的智慧种族可以制造工具——莽撞冲动的牛头人种族正是在这面理论大旗的覆盖下十分勉强地跻身于“智慧种族”的行列中的——按照这样的标准这些大脚野人真的相当具有成为“智慧种族”的潜质。至少他们已经学会了制作武器——而且是相当标准化的制式武器。 几乎每一个成年大脚野人的手中都有一件工艺完善的武器——一根一头细一头粗明显经过削制加工的大木棒。他们懂得将细的一头握在手里用粗的一头打击敌人以产生更强的攻击力。对于一个仅靠狩猎存活的种族来说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事实上我已经用自己的皮肉和骨头亲身证明了这项发明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伟大。 但我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根木棍这才是问题的所在。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是雪山高原在这里你能看见的最高大的植物是一片片还没你手掌厚的苔藓;你从这里一路向南一刻不停地走上它两天两夜会在路边看到一棵快要枯死了的落叶松而那或许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棵乔木。 而这些大脚野人居然能够做到人手一支大木棒而且还是一支很大很粗很结识的大木棒!我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才说过什么来着? 哦这才真他妈的是造物的奇迹!!! 我真的这样想。 “这群死胖子哪儿弄的那么多大木棒?这附近明明连根杂草都没有……”我眼明手快地挡开一根向我面门袭来的凶器悻悻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胖子就胖子什么叫做‘死胖子’?”长三角立刻对我怒目横视忿忿不平地大声嚷道“就因为我们胖所以我们就该死吗?” 这个精神敏感的半兽人影贼对于法尔维大陆人民的自由解放运动的立场显然不是那么坚定——仅仅是因为他脂肪过厚早搏房颤的肥大虚荣心受到了少许的伤害他就立刻和那群凶狠的野蛮人成了“我们”。 “难道我们胖子没有眼睛吗……”不知道我的话触动了长三角心灵深处哪根脆弱的神经他忽而变得悲愤起来用咏叹调般高亢的声音慷慨陈词: “……难道我们胖子没有五官四肢、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血气吗?我们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啊虽然我们吃得要多一些——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我们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我们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像一个瘦子一样吗……” 他的感情是如此的充沛就好像要将饱受讥讽的胖子们千百年来所累积的屈辱在这刹那间统统宣泄出来似的。从他舌尖突出的每一个单词都像是经过了熔炉的锤炼虽然简短但却充满了刀剑般的力量让人无可辩驳、自惭形秽。 我的内心是如此的愧疚如果不是正身处激烈的战斗中我实在是应该在灵魂的深处深刻反省当众向他鞠躬致歉才对。 “……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出血的吗?你们要是搔我们的痒我们不是也会笑起来的吗?你们要是用毒药谋害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死的吗……”他的演说还在继续。我从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半兽人居然是一个语言大师看上去他简直会把这华美优雅的语言喋喋不休地永远喷吐下去似的。我深信如果此时有人能够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将会成就一篇永垂不朽的绝世文章。 “他可真是个文豪!”我由衷地赞叹道。 “没错他是个文豪而莎士比亚的不朽名篇是《威尼斯胖子》这两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弦歌雅意在我身旁翻着白眼小声嘀咕道他的白眼球在眼镜的折射下显得尤其的大。即便是如此他随手射出的弓箭还是正中一只大脚野人的心窝。 “莎士比亚?那个莎士比亚?”我困惑。 “还能有几个莎士比亚?英格兰的瑰宝据说他的语言有震撼灵魂的作用在他的语言折磨下精神崩溃的英语学生多得数不胜数。” “……听起来像个术士……”我判断道。 “对一个恶魔术士gre和托福学生的无尽噩梦……”弦歌雅意点头赞同。 在我们小声的密议中长三角心中的悲愤和激昂也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一手持锤一手拿着雪亮的匕首大声地高呼: “……要是一个胖子欺侮了一个瘦子那瘦子怎样表现他的谦逊?报仇!要是一个瘦子欺侮了一个胖子那么照着瘦子的榜样那胖子应该怎样表现他的宽容……哦我操你二大爷!” 呃…… 在极端华丽如同瑰宝般的辞藻风潮过后急转直下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粗鄙的语言让我一下子很难适应这种剧烈波动的感情变化。此刻我心中对这个辞藻华美的半兽人语言学家已经全无敬意:我只是随口说错了一句话而已用“操你二大爷”这种方式来实施报复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更何况这样做的技术难度也实在是太大了我真的找不出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二大爷出来。 受到了这种强烈的侮辱我愤怒地转过脸去打算向那个出言不逊的胖子讨个公道…… 然后我立刻心平气和:这只是一个小小误会而已。 虽然长三角无比坚定地主动和那些同为胖子的大脚野人站在了一条战线但他们显然没有和长三角成为“我们”的亲切感。一支木棒在长三角慷慨陈词的当口结结实实地闷在了他的脑门上发出一声沉没浑浊的碰撞声——我们的半兽人影贼立刻捧着脑袋嗷嗷地痛叫起来。 他的瞳孔湿润眼角挂满了泪水。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那篇关于胖子的慷慨演说令他感动还是大脚野人的大木棒实在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你奶奶的居然敢趁我不备玩偷袭老子捅死你们这群短命的死胖子……”拭去眼角的泪花长三角立刻把关于“死胖子”的种种言论抛到了九霄云外狞笑着抡起闪着寒光的匕首无情地杀向这群憨态可掬的大脚野人。 于是法尔维大陆又多了一个立场坚定斗志昂扬的解放运动斗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要换队友(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要换队友(上) 自从踏上这片高原雪域的第一步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同时面对两方面的敌人:一个是世代在这片雪山上繁衍生存、生性暴躁的土著居民查琴克大脚野人;而另一个就是我们脚下这片松软冰冷、看似神圣高洁实则阴险狡诈的皑皑白雪。 这里的每一片积雪都像是专程为远来的旅人设下的死亡陷阱每向前迈进一步我们都必须将脚插进厚厚的雪层。这些积雪柔软而蓬松踩下去软绵绵的很难受力仿佛踩踏在悬空的薄板上面总让人感到心里不踏实生怕它那一刻受不住压力在脚下彻底崩溃变成一个足以吞没生命的白色深渊。而每向前走一步我们都必须经过一番挣扎才能把靴子从厚厚的雪堆中拔出。这些白色的妖魔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我们的腿脚而我们对它们却根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坚持和忍耐。 而我们的对手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我曾经说过他们天生宽厚的大脚丫子能够让他们在雪面上来去自如不会因为地形的影响而受到速度惩罚。这种畸形的体态让他们在走动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只行动迟缓的鸭子。或许你会因此认为他们并不可怕我当然不会否定你智慧的判断。但你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这件事情——迟缓的鸭子当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比鸭子还要迟缓。 于是当一群大脚野人高举着大木棒慢吞吞地向你袭来时你原本尽可以躲闪得开这毫无章法的迟缓攻击而现在却不得不拖着行动不便的双腿硬着头皮向着那漫天飞舞的原始凶器迎将上去。 令人苦恼的是这群尚未开化的高原蛮族不可能接受过战武士训练师们那严格到苛刻的战技训练更不可能掌握职业冒险者那堂堂正正同时又准确实用的战斗技巧。大木棒在他们手中就像是一条发了疯的狂蛇时而自上而下地乱捶时而左摇右摆地横扫有时候还会迎面向你直捅过来甚至还会十分下流地从下往上反撩——我用自己亲身体验过的惨痛经历诚心实意地告诫你在这场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烂架之中你所能做的唯一一件具有积极意义的事情就是夹紧你的大腿同时拿出你所有的虔诚向至高神祈祷不要被这毫无章法的胡敲乱打意外击中你的要害部位——友情提示尤其是你的裆部。 至少……嗷……不要被连续击中两次…… 我始终搞不明白在我当初成功专职时那本随同“战武士的徽章”一同交到我手里的、没有任何属性加成的、既不能丢弃也不会损坏更不能用于交易的“战武士的手册”到底有什么用处。老实说我曾经一度怀疑这本手册仅仅是法尔维大陆官方冒险从业资格认证机构这个庞大的托拉斯垄断组织欺诈敛财的一项工具它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向那些像我一样的冒险者们强行收取五十枚银币的所谓“证件工本费”——其实它的成本比五个铜板多得有限。 当然经过深切的反省我终于已经悔悟这种阴暗悲观的处事态度:我实在不该以这最大的恶意来怀疑法尔维大陆的官僚——这根本用不着怀疑就他妈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本纸质粗糙印刷低劣的手工幽默印刷品上写满了那些古怪拗口而对你的冒险历程全然无用的大道理它的上面写满了“勇气是战武士力量的源泉”、“战武士信仰纪律和秩序”、“牺牲生命保护战友是战武士的义务”、“战武士冲锋在前永不后退”等等等等没有用的废话如果每个战武士都完全严格按照它上面所写的去做的话我保证这会是个最短命的职业。它从来也不会告诉你一些对于保住你的小命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现在我现在正在深切体会着的:冒险之前首先应该选择好你的战友。 直到那群粗鲁野蛮的高原土著杀到面前我才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的冒险队伍中一共有超过正常比例的三个远程攻击手一个靠阴险偷袭和诡诈陷阱战斗的影贼以及一个倒了血霉被他们临时诓骗来注定当作肉靶子的苦命战武士。在面对成群结队袭来的敌人时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把那个命比纸贱的战武士一脚踹到人堆里去让他依仗着强韧的防御力吸引敌人的怒火——如果仅仅是怒火的话再多吸引一点也不要紧可糟糕的是在他吸引到的许多东西中怒火只是杀伤力最小的一种——为其他队友争取到全力输出伤害杀伤敌人的时间。 你能从这个结构简单而又行之有效的五人基本战术中发现无数的优点比如说:降低生命损耗、提高全队生存率、最大限度地提升杀伤效率、加快队伍前进的速度……等等等等这实在是一支像我们这样拥有超强杀伤力的野外冒险小队的不二选择。 这几乎是个完美无暇的战术如果你一定要说它有缺陷的话那也仅有一个勉强能够被称为“缺陷”的缺陷。但是这个勉强成立缺陷却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以至于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上它: 那个命中注定的倒霉肉靶子就是我! 七八个肚大腰圆的大脚野人将我团团围住硕大的木棒在我头顶飞舞被这样一群野蛮人围住殴打这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悲惨的事情而比这还要悲惨的是:我的责任就是要将他们牢牢吸引在我的身边倘若他们中有谁转移了目标不再打我我还得撅着鼻子扯着耳朵冲他们摆出一副鬼脸用这种名叫“挑衅”的技能激发他们的愤怒让他们愈加用力地殴打我从而满足我的职业需求。 简单地说吧现在我的任务就是对着一群雄壮魁梧浑身长毛的野蛮大汉奉献出自己的肉体让他们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我的身体上全力宣泄蹂躏倘若他们转身离去离开我还要想尽办法勾引他们回来……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战武士真的像手册上写的那样是个“高尚的职业”吗? 把脑袋深埋在盾牌底下任凭那些粗壮的凶器在我身上打得血花四溅以至于在心理和生理两方面都饱受摧残的我泫然欲泣。一个既伤感情又毫不荣誉的动摇念头在我的心头默默滋长起来:我想换队友。 当人在饱受磨难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同伴的支持。有句谚语说得好:当有人分担痛苦的时候痛苦就只剩一半。一想起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沮丧的心中总算重新荡漾起一丝温暖:至少在我受苦的时候我的战友们还在不懈地顽强奋战他们不会浪费我的汗水和血泪他们…… “哗……”正当我对我的同伴们寄予厚望的时候一道刺骨的寒气擦着我的肩头飞掠过去一根幽蓝色的尖锐冰棱随即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阳光经过冰棱的折射发出一道五彩的光晕直射进一个大脚野人的小腹。 这华美而危险的一击是一个五十级的冰系强力单体攻击魔法“冰晶投射”。它是目前妃茵所掌握的杀伤力最为强大的一个攻击性法术不但具有绝大多数冰系魔法减缓对手速度的附加效果还能造成穿透属性伤害在原有魔法伤害的基础上进一步增加杀伤…… “啵。”正当我对妃茵这不惜血本的一击强力魔法寄予厚望的时候一朵小的像爆米花一样的血花在那只大脚野人的脑袋上羞涩地绽放开来随之出现的是一个“—76”的数据——就算让我脱了鞋砸也比这造成的伤害多。 “怎么威力那么小?”我冒着被乱棍打死的危险回过头来大声哭喊。 “我也不知道……”妃茵同样恼羞成怒“……大概是这群白胖子冰系伤害抗性高吧!” “你怎么不早说!”我缩在盾牌底下大吼。 “老娘我这不也是刚知道的嘛!”妃茵用比我更大的嗓门吼了回来——这个女人似乎从来也不担心雪崩的问题。 “那可怎么办?我快坚持不住啦!”我胡乱挥舞着长剑反击就连目睹自己战果的机会都放弃了。 “顶住我还有办法!”妃茵并没有放弃努力她用古怪的音调低声吟唱了一阵一道寒雾蒙蒙的白色气团逐渐凝聚在她的手中。片刻之后她吟诵咒语的声音忽然消失这枚气团如同一朵流星般向我飘来而后附着在我的身上。随即我听见空气冻结时那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我的身外就形成了一片闪着冰芒的魔法铠甲。 这层冰霜凝就的魔法铠甲大大提升了我的防御力同时丝毫也没有阻碍我的行动。尤其实用的是每当大脚野人的棍棒击打在这层铠甲上时都会受到一定的反弹伤害——更重要的是都会因为冰系魔力的冻结作用而降低行动速度。 获得助力的我顿时精神大振支撑着反击了两下然后继续向妃茵要求支援:“好!很管用的法术!然后呢!” 妃茵沉着地告诉我:“然后你就祈祷吧。” “祈祷?”我的心理浮上一层不安的阴云“祈祷什么?” “祈祷在你死之前这层冰封铠甲不会消失……”妃茵十分认真地说道。 “除了让我祈祷之外你就不能做些实质性的工作吗?”我气急败坏。 “我可一刻也没闲着呢!”妃茵一脸地委屈。 “那你还都干了些什么东西啊?”我气苦难平。 “人家在帮你一起祈祷啦……”会长大人双手合什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我。 “不要把两只巴掌合起来我还没死呐……” 呜呜呜……我想换队友……呜呜呜…… 看来我能够从妃茵那里获得的援助仅止于此了虽然她还在努力地用冰系魔法攻击着这群土著强盗可那微弱的杀伤力实在让人无法对她报以希望这就意味着我们中装备最好杀伤力最强的一个主要成员算是指望不上了——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的队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使用冰系攻击的。 “弦歌雅意你死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都没有看见你攻击?我快要死了你倒是快来救命啊!”我缩着脖子扯着嗓门大喊。 “别吵我才快要死了呢!”精灵神射手绝望的尖叫着他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正在用力撕扯一张破布那濒临崩溃的尖啸声令人不由得心下惨然。如果说叫声越凄惨遇到的敌人就越多的话那即便是用最保守的方法估计他那里遭遇的敌人也至少是我的十倍。 而实际情况是他那里一个野人也没有。 我们的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纯血精灵神射手此时正双腿跪在地上高高地撅起屁股拼命将自己那只英俊消瘦的漂亮脑壳往雪地里面塞去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完全埋进冻土层中看上去好像正在等待着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生根发芽然后从他垂直向上的屁股眼里生出枝干来一直长成一棵结满了精灵长耳朵形状叶子的常绿乔木——这种结束生命的方式确实很符合精灵族一直以来崇尚回归自然的世界观。 问题是现在这个家伙似乎并不是在做一件关系到他种族信仰的意义重大的事情: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无法自持地哆嗦着身上的铠甲不住地发出“哗哗”的响声听起来简直要把全身的骨头都抖碎了。 “你他妈的拱在那个鬼地方到底在干什么……”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照着他撅起来的屁股狠狠踹上一脚——事实上倘若不是面前这些纠缠不清的大脚野人我一定早就那么干了“……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来拯救世界的不是给你的屁股晒日光浴来的——而且就算真的是要来晒日光浴至少你也该把裤子脱了啊!” “救命啊……”弦歌雅意带着浓浓的哭腔凄凉地嚎叫着听起来他的声音虚弱得已经快要到休克的边缘了“……这里实在是太高了……呜呜呜……妈妈我害怕……我要回家……” 我无语地向身后瞥了一眼:我们正身处在一片陡峭的山坡上山坡上光秃秃的只有大片洁白的雪层根本没有任何林木遮挡视野。在这片山坡下一望无垠的广大原野向着无尽的远方铺去即便是这随意的一瞥我也忍不住为了故土大陆这片壮丽的河山而心怀激荡仿佛一直恋家的冬鸟正在俯瞰着大地。 最棘手的问题在于:在这群俯瞰大地的冬鸟之中有一只好像正患着无可救药的恐高症…… 万知万能的至高神在上赐我面对这残酷现实的勇气:我能指望得上的队友确定无疑地又少了一个。 我想换队友真的我想换队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要换队友(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要换队友(下) 我注意到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从我身边飘过——事实上这个影子看起来太过肥硕很难让人把他忽视——我冷得结满了冰渣子的心头总算淌过一丝暖流:在我遭遇危难的时刻毕竟还有人站在我的身旁支持我、掩护我、帮助我…… “坚持住我把他们偷完了就来帮你……”长三角的这句毫无人情味的话简直比大脚野人最凶狠的大木棒给我造成的伤害还要大——并且让我持续流血。 一排大棒落下四百多点生命洋溢在我的周围让我艰于呼吸视听。我已经出离愤怒了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 我咬牙切齿地坚持着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反正我觉得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长三角这个惯贼把这群长毛土著从里到外翻个底儿掉了——终于我听见他的声音悄悄地传来: “把他们往右后方那块岩石上引我在那儿安了一排陷阱” 半兽人压低了嗓门嘶叫的声音浑浊得像是一堆泥浆可此刻在我听来却有如美妙的天籁之音。这救命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我忽然觉得长三角这个同志虽然有那么一点贪财但在本质上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同志——不这个盗窃惯犯简直就是法而维大陆人民道德品质的楷模。 按照长三角的指引我看见自己的右后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积雪并没有把它完全覆盖岩石灰苍苍的粗糙表面还在外面露出一道缝隙犹如一条攀登的小路。 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将面前这群丝毫没有谋略的原始人引向这条通往死亡的道路。我的退却激发了这群野蛮人的斗志他们的两眼因为战斗的狂热而变得通红恨不得一拥而上一通乱棒就将我捣成肉泥。他们并不知道在前方的道路上隐藏着比他们所见过的最凶狠的野兽还要凶残的危险死亡的巨兽已经张开了獠牙正在等待着将他们无情地吞噬…… “咔嘣……”强力金属机簧的收缩迸发出慑人的轻响犹如一头巨兽摩擦着饥饿的牙齿将上钩的猎物一口咬下断绝他们脆弱的生机…… 奇怪的是我的腿怎么突然那么疼? 我一低头一只锈迹斑斑的捕兽钳死死地咬合在一起两排利齿已经深深地插进了…… 我的腿上?! 于是我的生命遭受了自从登上这片山坡开始战斗以来的最大损失六百点生命从我的头上无情地喷涌我立刻变成了一具鲜血的喷泉——尤为令人痛恨的是这最沉重的一击居然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队友给我造成的。 幸亏我刚刚喝下一大瓶恢复生命的药剂这让我从“自己人”危险的误伤中十分幸运地留下了一条命来。 “这破玩意儿怎么会埋在这儿?”我简直现在就想把腿上这个铁夹子摘下来套到长三角的脖子上。 “它本来就是放在那儿的!”长三角辩白道。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如果怒火也是有温度的话我现在一定已经被自己烧成灰了。 “怎么提醒你啊?那上头满满当当全都是陷阱就为了让它们一个也跑不了。”长三角显出了身形得意地指了指我的身后。 我转身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设置陷阱的绿皮狂人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整块大岩石的上面就像是栽种大萝卜一样栽满了各色各样凶残歹毒的陷阱机关其密度之大、品种之多简直令人发指。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工作也确实是卓有成效的围攻我的那一大群大脚野人此刻都饱受这片高粱地般茂密的陷阱群之苦许多野人同时身受六七种陷阱之苦火烤电击冰冻剧毒利刺快刀老虎凳辣椒水捆绑皮鞭加蜡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死得惨不忍睹。仅仅侥幸逃脱的两三个幸存者也已经伤势惨重没有什么威胁了。 在赞叹长三角卓越战绩的同时我心里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就没想过怎么避免让我被你的陷阱击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冻结的河流。 长三角顿时敛住了笑容微微一愕:“这个嘛……好像没有……”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无比惨烈的情景:万一我踩中那个捕兽夹之后没能立刻收住脚步而是继续向前挺进那么……这火烤电击冰冻剧毒利刺快刀老虎凳辣椒水捆绑皮鞭加蜡烛之类的新鲜玩意儿自然免不了让我逐个细细品味好好消受了。 “你就不知道在周围布满陷阱把这条通道留下来好让我安全地通过?”我用力掐住这个半兽人胖子的脖子——他碍事儿的大肚皮让我不得不用力伸直了胳膊才能勉强做到这一点——拼命摇晃着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我……我当时心里急得很就没有想起来这些事情……不过不过……咳咳……”他拼命地摆着手向我讨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对我说“……有一件事情……咳咳……我得尽快告诉你要不然……咳咳……就晚了……咳咳……” “什么事儿快说!”我恶狠狠地说道。 “要是有生命药剂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喝一瓶……”他一边说一边使出了“匿踪”的下流技能然后远远地跑了开去“……你刚才踩着的那个陷阱是有毒的现在你的生命还一直在掉呢……”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的正确性似的这会儿我的头上十分及时地涌现出一道“—70”的惨绿色字符。 神啊求你给我换一个指望得上的队友吧哪怕只换一个也好啊…… “轰!”爆破的轰鸣声声响起为侥幸幸存的几个大脚野人奏响了死亡的交响。精灵驯兽师雁阵双手托住枪管将枪托抵住肩头左眼紧闭右眼透过枪管前的准星专注地望向前方。她的皮肤白皙而细嫩此刻却仿佛因着这场杀戮而透出一层兴奋的红晕。凛冽的风雪将她乌亮的长发抛向身后仿佛一面令人心悸的黑色的羽翼让人无法不联想起那些黑夜中美艳妖魔收取灵魂的传说。 随着她纤弱的手指轻轻激发那粗大的枪口处不时喷射出灿烂的火光为这冷白的万里山川增添了一抹热烈的颜色犹如盛开一瓣瓣被鲜血染红了的死之花朵。 一个又一个大脚野人在她的点射下送命那些看似强大粗壮凶残暴虐的高原蛮族在这个窈窕女性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的生命脆弱得就像是一枚刚刚产下的鸡蛋在代表着先进的技术文明和杀伐手段的火枪面前只需要轻轻一磕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终于我从被一群不可理喻的野人围攻追杀、需要时刻面对着殒命丧生危险的艰难处境中解脱了出来。直到这时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从容不迫地做上几个深呼吸全身放松地坐在地上嚼上几片“全麦的黑色面包”等待自己的生命缓缓恢复那是人的一生中多么宝贵多么难得的一种享受。 我将我内心深处所有的感激化作一道炽热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不远处那个迎风傲雪、长发似舞的持枪女性。正是她的存在才让我感到我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毕竟还有一丝光明、一丝温暖、一丝希望残存才让我不至于对“同伴”、“战友”这些原本应该付出所有信赖的名词彻底丧失信心才让我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在孤军奋战——而且不是在孤军奋战的同时还要提防来自背后的毒手和来自脚下的毒夹…… “轰隆!”飒爽的长发精灵很快就扫平了我们身边几乎所有残存的野人当最后一个野人还剩下大概不到二十分之一的生命力时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扭转身体撅着大屁股“嘎嘎”惊叫着向后逃去。瞄着他臃肿丑陋的背影雁阵冷冷地一枪轰去他的头顶立刻迸起鲜明灿烂的两个大字…… 失误…… 仿佛是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那个丑怪的胖家伙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好像还着意地扭了扭屁股然后才接着摇摇摆摆地向前晃去。 一丝不甘的愤怒神色迅速笼上了雁阵的面孔她用清脆的声音大叫着:“别跑给我站住!”然后努力地迈开脚步向前追去。 我说过在这篇雪域之上我们这些外来者的行动受到雪层的极大的麻烦。和这世上的其他许多麻烦不同这个麻烦似乎并不会因为遇到美女而减小或消失。比如说据我观察美女在雪地中迈着八字脚撇开大腿努力挪动的姿势和我们男性同样艰难而她努力从厚厚的雪堆中把自己的腿脚像拔萝卜一样挣扎着拔出来的动作也同样地不甚雅观。 所以在雁阵徒劳无功的追击中原本就已经身处火枪射程边缘的大脚野人越跑越远很快完全脱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此时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出雁阵再这样继续追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她追得越远和目标的差距就越大。可问题在于很多时候让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在更多时候让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承认它进而放弃或者改正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当妃茵冲着她大喊“雁阵回来吧”的时候我们的暴力女枪手置若罔闻。 所以当长三角大叫“你追不上他的”时候精灵驯兽师锲而不舍。 弦歌雅意没有试图劝阻他的恋人——事实上这个倒霉的家伙把脑袋埋在雪堆底下不敢抬头已经好一阵子了要不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抖抖麻痹的大腿和屁股我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作为一名关心战友生死、富有团队精神的冒险者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劝阻自己的队友做这种徒劳的傻事的: “雁阵别追了他还会回来的……”我喊道——当然就连自己的好姐妹兼会长的妃茵都没能把她喊回来我根本没指望自己的话能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于是奇迹发生了:在我的深情召唤下雁阵立刻停住了脚步然后迅速地转过身来用和刚才同样的努力加速向我们冲回来这让我不得不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同时浮想联翩:唉作为一个男性魅力太高了有时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给我面子的莫非…… 五秒钟以后我发现我的魅力远不止于此…… 在撇开八字脚狂奔而来的雁阵背后不下二十个被激怒了的狂暴野人迈开大脚丫子狂奔而来在他们前排一马当先的正是那个已经被妃茵蹂躏得只剩下了一小丝儿生命力的幸运儿。从某种意义上讲雁阵终于成功追上了她的猎物——现在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一发子弹的射程了。 莫非这些家伙都是听到我热忱的呼唤受到感召追随我而来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苦笑着——那么魅力太高了果然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战武士我把他们引过来了快上啊快上……”我们的精灵驯兽师大小姐气喘吁吁地冲着我们——主要是冲着我——尖声大叫起来。 我们美丽的驯兽师小姐似乎搞错了两件事:第一“把他们引过来”和“被他们赶过来”这两种行为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在主观上毕竟还是非常不同的;第二面对这群人多势众的凶暴蛮人我根本就没有主动进攻的权力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顶在前面硬着头皮挨一顿胖揍并且努力支持着不要被他们揍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根本就不应该要求我“快上”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属于那个被上的…… 一排粗壮的肉墙再次向我压来木棒雨点儿般落到我的躯体上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口中发出哀痛的呻吟。雁阵的身躯轻盈地掠过我的身旁无比同情地望了一眼我这个棍棒之下的倒霉蛋然后急匆匆地在自己的背囊中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她一拍脑门用生怕我听不见的声音懊恼地大叫起来:“糟糕我的穿甲弹用完了……” 朔风漫卷将凄厉的尖啸送向遥远的大地边缘那是我内心深处最痛苦也是最真切的灵魂嘶喊: 至高神啊您不用再给我换队友来了您还是把我给换走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人 我从未经历过一场像现在这样窝囊的冒险旅程。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我的生命力从我体内倾泻而出的速度就像这终年不断流的晨曦河汹涌澎湃、一泻如注。我就像是一个被拔了塞子的水池无论怎样防御遮挡都无法阻止那鲜红色的生命源泉向外奔流唯一能够确保我苟延残喘的就是用比鲜血喷涌更快的速度灌进大把的生命药剂。每当我在棍棒的痛殴下不得不又一次冒着被噎死的危险将一大瓶像鼻涕一样粘稠的生命药水填进食管里时眼中都含满了深情的泪水——这些药水实在是太他妈难喝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有些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好像被我们忽略了。我不应该这样脆弱无能除了缩着脖子挨打我本当还能做到更多的事情。的确我的移动速度在这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这群残暴的蛮子又总是以众欺寡——当然更主要的是在我身边的这帮所谓的“战友”、“同伴”中实在找不出一个靠得住的家伙——但是这一切都不应该成为我彻底无所作为的理由。 要知道在我经历过的许多冒险中遇到的对手并不比这帮大脚土著和善而且我也曾许多次面对一群比我级别更高的敌人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总还能保留一点反击的余力甚至成为一个重要的攻击点——要知道在这个时空位面中力量的对比总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无论你的级别多高多低在面对同样级差的对手时你所能取得的战绩总是大体相当的。 而现在我却正在被一群普遍比我低上一两级的蠢家伙逼得自顾不暇无力反抗——这显然已经违背了我们所共知的潜在常理。 我感觉有些事情出了差错而且我相信出了差错的是我们自己——让人恼怒的是在这个见了鬼的世界上发生的无数事实都在告诉我们出了差错的总是我们自己——于是我一边抱着脑袋撅着屁股饱尝棍棒交加的滋味一边冷静地审视着我的战友们思索着让我陷入这尴尬窘境的根源。 然后我发现了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 “会长大人……”冲着不远处的妃茵我凄楚地嘶号道“……你有没有发现在你召集的这些同伴里是不是还少了些什么人?” “啊你终于也发现了吗?”妃茵一边手舞足蹈地忙着从一具野人尸体中好不容易耙出几枚铜板一边看着散布在山坡上那些散发着暗黄色泽的高等矿石痛心疾首地回答我道“早知道这里有那么多精金矿我们就应该带个矿工来的……” 一口愤怒的浓痰堵在我的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把我一口憋死。 “……我指得不是这个!”我歇斯底里地高叫起来一边用左手奋力举起盾牌勉强抵挡住来自头顶的重击一边伸出颤抖的右手指着我身边的这帮靠不住的家伙“你还没有发现吗?你找了一个踩在一块砖头上就会害怕得打摆子的恐高症患者找了一个喜欢把最恶毒的陷阱埋在自己人脚底下的机械狂人找了一个恨不能把整座山上的野人全招惹来的枪手加上你这个穿着价值二十几万极品装备打人只掉七十点生命的冰系法师——谢天谢地还有一个没被大棍子敲死也早晚被药水呛死总之毫无疑问是被你害死了的可怜战武士……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带上一个治疗职业者或许会对我们的这趟危险的旅程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帮助吗?” 是的我指的就是这个。我曾经数十次地加入过这种集体冒险活动其间还不乏充满了危险的坎坷旅程也曾几度面对一群级别在我之上的敌人的围攻但无论是哪一次都从不曾像这次一样身边就连一个哪怕只会一点儿最基础的治疗法术的同伴都没有。要知道虽然这些孱弱的战地医生本身的战斗力并不怎么高明可对于一次危机四伏的冒险旅程来说他们的存在与否、能力大小往往决定着整个冒险队伍的生死成败。 一个优秀的治疗职业者能够为队伍中最犀利的攻击手免去后顾之忧、全力杀伤能够解放出防御者的战力、让持盾的斗士也能用刀剑贡献力量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确保整支队伍具有持续战斗的能力即便是孤军深入也不会陷入绝境。 一个优秀的治疗职业者给一支冒险团队带来的帮助绝不是四加一等于五那么简单;反之一支队伍中因为缺少了治疗者而造成五减一等于零的可悲结局屡见不鲜。像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居然没有在我们的队伍中占有一席之地——难怪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所遭遇的战斗都是如此的艰辛惨烈。 而对于我的疑惑妃茵的回答是: “这个任务比较特殊带着治疗职业是在浪费名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望着远处山梁上那延绵不绝的一片片土著村落长三角的内心深处显然没有泛起一丝浪漫的革命英雄主义豪迈情怀“……我的生命药剂就已经只剩下十三瓶了照着现在这样一路打过去恐怕连半山腰都怕不上去我就已经被扒皮去骨做成一大锅香喷喷的麻辣肥油杂碎汤被这群长毛胖子嘬成一对骨头渣……” 说着这个显然已经饿了的半兽人还意犹未尽地吧嗒着嘴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仿佛已经嗅到了自己徜徉在沸腾的汤锅中逐渐散发出来的那股诱人的半兽人处男的幽幽体香。 “你放心吧你的下场不会那么惨的……”我胸有成竹地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说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们度过难关吗?”长三角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没有!我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锅……”我满心绝望悲从中来不免和这个想岔了的半兽人胖子一起抱头痛哭“……我们只能被他们架在火上烤熟了吃而已啊……” 雁阵看了看畅想着自己将被烤成几分熟的我们又看了看那些从体型上来看胃口一定很不错的白毛胖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喜欢趁着新鲜吃生的?” “你们只是没有药水了而已嘛有什么可害怕的……”听到我们的悲观论调我们的会长大人眯起一双小眼睛一脸天真烂漫地看着我红人的嘴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是我看错了吗她的嘴角边怎么好像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让我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我是一只被端上餐桌的烤全羊”的深刻觉悟: “……你们没有我有啊!”说着妃茵大人双手一抬从背囊里拎出两打颜色红得发紫的“大瓶强效生命药剂”。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高级冰系魔法师精神亢奋地挥舞着手臂将大大小小盛满各种颜色药水的瓶子一捆一捆地从背囊中拖出来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几乎比考克拉山还要雄伟的山峰——至少我们看上去是如此。她一边格外娴熟地将不同品种、不同类型的药剂分成几个小堆一边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 “这是最大瓶装的强效生命药剂一瓶就可以补充一千五百点的生命力药效强劲一瓶顶五瓶喝了包你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干什么都有劲儿;这是普通剂量的强效生命药剂虽然恢复的生命力不像大瓶的那么强但是价格低廉平均下来每枚铜板能恢复五点的生命力超高性价比冠绝所有品种的生命药剂谁用谁知道;关键时刻怎能没有斗气这就是你们每个人都非常需要的斗气恢复药剂瞬间恢复第一百二十点的斗气值确保你的战斗技能能够顺利使用绝对是你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这些责是恢复魔力值的魔法药剂蓝瓶的药剂好喝的药剂这个……虽然你们都不是使用魔力战斗的职业但这种药剂包装精美、时尚简约造型充满了时下最流行的苹果风格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和收藏价值而且口感清新爽滑不尝尝你就out啦……” 在我们无限景仰的目光中我们的会长大人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街头叫卖之中。尽管周围只有我们连同弦歌雅意在内的最多三个半潜在消费者但妃茵大小姐表现出了一个商场女强人远远超出普通水准之上的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十来分钟——当然倘若不是那群大脚野人实在无法沟通而且也确实贫穷得可怜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妃茵大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堆了一地的所有药水连同我们的脑袋一块卖给这群吃人不知道吐不吐骨头的生番。 “会长大人……”我面有难色地举了举手总算打断了她慷慨激昂的演讲“……我猜……这些东西……你大概不会免费送给我们吧……” 没想到我们的会长大人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我的猜测:“错!为了回报广大会员们长期以来对本会长的厚爱为了庆祝台湾回归祖国十周年纪念我特地开展工会药剂展销赠送给活动。在赠送给活动期间我将以成本价提供会员所需药剂并且买两瓶送一瓶多买多送送完为止机不可失欲购从速……” 听起来我们的会长大人似乎是千年难得一遇地发起了她的慈悲心肠让我感到她镀了厚厚一层金子的良心还留下了一个柔软的缺口。 “这个多少钱一瓶?”长三角指着那堆“大瓶强效生命药剂”问道。 “一个金币六十枚银币一瓶。”妃茵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眯着眼睛近乎谄媚地望着自己的手下。 “什么?药铺里才只卖一个金币一瓶而已啊!”长三角大叫起来那表情就像是被条恶狗咬了一口。 “那是药铺价格又不是我这活动价格。”妃茵顿时收起了笑脸一脸冷漠地看着半兽人影贼。 “你不是说按成本价销售吗?”长三角据理力争。 “是啊运输成本也是计算在内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从十万八千里之外一个人背着那么多那么重的药水跑到这个鸟不语花不香连撒泡尿都会被冻成冰棍的鬼地方容易么我?这运输费用不该算进去吗?”妃茵理直气壮。 “我……”半兽人影贼一时语结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狠狠地说道“……大不了我死在这里回去复活买够了药水再重新回来……”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丝毫也不理直气壮。 “哼哼……”妃茵冷笑了两声挑起两条纤细柔美的眉毛蔑视地瞥了长三角一眼“……你可要算清楚了你要是回去复活那么刚才路上你用掉的药水就全都白费了而且回来之后那段路你还得再走一边还得再消耗那么多药水再加上死掉之后装备的磨损消耗需要的修理费到底是这样贵还是买我的药贵?你要是觉得回去更划算的话就死回去好了我们都在这儿等你……” “我……你……”长三角怒目圆睁地望着面前这个奸商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远处正在山坡上散步的大脚野人们我猜他实在很难分辨得出这两种生物哪一种更加凶残。大脚野人最多也只是啃光我们的骨头、嚼烂我们的皮肉而我们的会长大人……她实在是要将我们的鲜血汗水肺水胃酸胰岛素淋巴液一股脑地抽干榨净熬出油来也不肯罢休啊…… 很快长三角的目光被一种灰蒙蒙的颜色布满看不出一丝生气。他面色死灰僵硬写满了对这世界的消沉和绝望。他昂首望向天际天空中一片阴霾让温暖明亮的阳光照不亮一片冰封的大地。 一瞬间半兽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他再次望向正在远处逡巡的三个大脚野人然后回过头来万分留恋地再一次看了看这片辽阔的大地和我们这些曾经与他并肩战斗过的朋友一咬牙一横心挥舞着战锤和匕首义无反顾地埋头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大叫: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我跟他们拼了至少他们吃人还吐骨头被你吃了连渣儿都剩不下来啊……” 我们目送着我们的半兽人朋友走上这段人生最后的旅程这个习惯背后偷袭用卑劣手法伤人的肥胖影贼在着绝望于生命的时候爆发出了毕生难得一见的豪勇之气当三个野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大步向他杀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用“匿踪”技能隐藏起自己的身形而是勇敢而又笨拙地冲了上去当头就给了冲在最前面的野人一锤然后将匕首用力扎在对手的肚子上。不过半兽人影贼的勇行也就到此为止了三个遭到了突然袭击的野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扛着大棒把他围在了中间你一棒我一棒地教训起这个无理冒犯的入侵者。前方不断传来半兽人“嗷嗷”的哀鸣声那凄厉的叫喊实在无法不让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一分钟以后长三角连滚带爬地从野人的围殴中窜了出来然后用远远高于冲过去的速度又重新向我们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喊:“会长大人经过我深刻的思考和实地的考察我觉得还是跟着你混更有前途啊哎哟……好疼……我买我买那药水再贵我也买还不行吗……救命啊……” 很快被我们从乱棍之中好不容易抢下一条命来的长三角重新站到了妃茵的面前。面对着生与死的角色半兽人重新激发起了对生命的无限渴望他忙不迭地从背囊里掏出了大把的金币塞进妃茵的手中然后迅速地从她手里接过一大摞药水生怕她反悔——或者说生怕她涨价——似的连忙塞进自己的背包里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捧在手里的金币妃茵乐的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她把所有的金币塞进背包里手里只留下两个相互敲打着发出“叮叮”的金属碰撞声音。然后她转过脸来一脸谄笑地看着我半鞠着躬十分亲切地向我问道:“这位先生您想要些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胡萝卜的功能(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胡萝卜的功能(上) 当一个女人——特别是当一个漂亮的女人——双颊染满娇艳的羞红眉间隐没着一丝羞涩微张着小口半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露出一副殷切期盼的表情含情脉脉地望着你并且你知道她正心怀着炽热的渴求鼓励你、引导你、需要你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如果说你的心里不会涌起一道异样的波澜、让你感到一丝心慌和气短那你一定是在说谎。 现在我的心就很慌。 一层细汗洒满了我的前额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样的注视下变得粗重而短促。强烈的道德感和荣誉感驱使着我拒绝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但生命的本能中最强烈的那一部分又让我无法拒绝面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她渴求的表情我的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忍可还是不可避免地缓缓靠近她伸出了我的右手。我的掌心温热而厚实细腻的汗水让它变得有些滑腻。我把它深深地探了进去当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些东西。 “啊……”女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而后羞怯又期待地看着我的右手用她娇弱的声音问我“你……不想要得更多?” 我的神经中枢似乎被某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冲击着让我患上了暂时的失语症只能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慌乱地支吾着:“呃……那个……你……” 终于我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勇气努力凝聚起闪烁的目光投射到女人的脸上勇敢地问道: “……那个……能不能再便宜点儿?” 这就是我从妃茵会长大人手里购买药水的过程。什么?你误会了?怎么可能?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好吧我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叙述一遍:你看她迫切地鼓励我、希望我多买点药水而我虽然不想让满足她牟取暴利的天性但挣扎求生的欲望——毫无疑问这是生命本能中最强烈的部分——让我不得不屈服。我把手伸进背囊里然后拿出一摞金币来希望能买一些药剂。妃茵满意地欢呼了一声然后还希望我再多掏点钱出来——见鬼我是一个有教养有文化受过炼金术高等教育举止端庄谈吐优雅的战武士可总是会遇到你们这种只喜欢直来直去平淡无味的叙述方法的听众。人生真是无奈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和我一向敬畏有加倾慕不已的会长大人讨价还价确实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当我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羞涩和恐慌让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我的全身都软了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 呃……当然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胆囊——不然还能是哪儿呢? 会长大人对我讨价还价的做法深表不以为然:“每瓶药只挣你十枚银币够便宜的了。要知道等完成了这个任务你的好处可比这多多了……” 对于一个致力于拯救世界的勇者来说会长许诺的种种好处并不怎么吸引我——不管那好处究竟有多大咱们总得先把这个世界从覆灭的危难中挽救出来再说吧?我更关心的是能用我身上的现金多买两瓶药水备用以免在未来凶险的战斗中出现不敷使用的窘况。 “拜托了会长大人幸亏你临时把队员换成了我。你想想要不是有我在前面顶着按照你原来的计划让佛笑那个薄皮剑客跟你们一起来你们现在会怎么样?” “嗯如果是他的话……”妃茵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一脸遗憾地抬起头来十分懊恼地说道“……我应该还能再多卖两瓶药水吧……” 我:“……” 交涉无果看起来我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就是在看似绝望的无奈之中才会出现巨大的转机的。正当我强忍着割肉的痛楚从身上拿出更多金币的时候雁阵——这个一时冲动打完了所有子弹的精灵驯兽师——忽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呼了一声:“哦……” 她的惊叫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谢天谢地我的付款手续也因此而中断了。每个人都疑惑地望着她——在来到环境更为狭窄的平地之前就先让我们把那个趴在地上挺尸的弦歌雅意忘记吧——想要知道她的惊叫代表着什么。 发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雁阵有些羞赧又有些急切。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我的兔擦擦……刚刚学会了一点治疗法术。” “那你怎么不早把它拿出来啊!”我眼前一亮进而感到了一丝恼怒忍不住埋怨道。 “那是因为……”雁阵有些着慌连忙解释道“……它的法术级别太低恢复的生命力有点儿……”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们一眼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少!” 当雁阵从驯兽师的魔法空间中召唤出她收复的第一只“战宠”——一身绒毛、全身娇小、有着一双血红的小眼睛和两只尖细长耳朵的小白兔“兔擦擦”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正抱着一根大约有小拇指那么粗的胡萝卜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在地上打滚。当它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改变四周突然出现了那么多身形高大面目狰狞的不速之客的时候立刻惊慌地捧着胡萝卜蹦蹦跳跳地藏到了雁阵的裤腿后面然后异常警惕地探出半个脑袋来悄悄打量。看到我们几个“可怕而巨大的陌生怪兽”正不约而同满怀期待地将“凶恶”的目光投向它的时候它吓得差点把胡萝卜掉落到雪地上连忙紧闭起眼睛把脑袋缩回到雁阵的小腿之后两只细小的前爪紧紧地捧住它的宝贝胡萝卜。 那个……小家伙你这样可是藏不住的哦。好像……你的耳朵还露在外面呢…… 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们冷血的会长大人妃茵立刻按耐不住内心深处突然泛滥开来的母性关怀一脸惊羡地一把将兔擦擦搂在怀里左手抱着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搔着兔擦擦的肚子。小家伙一开始被吓坏了全身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紧闭双眼前爪死死地把胡萝卜按在怀里就算是这样还不放心一张小嘴还要把它用力咬住生怕它被人夺去。可片刻之后妃茵的搔痒让它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它渐渐张开了四肢一脸惬意地舒展开来身体脑袋还在妃茵的手指间轻轻地蹭来蹭去。 “嘻嘻……你看你看它还会伸懒腰哎……”妃茵满脸柔情少见多怪地尖叫起来怀抱着这只可爱的小兔子就如春天般的温暖。 然而转瞬之间她又漠然地抬起头来脸上续满冰雪冷冷地看着我们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谁去消耗点儿生命?我们得试试它的魔法威力……” 将这个冷酷的建议付诸实施没有任何的难度我们只前进了第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就立刻再次吸引了一批大脚野人的注意。我首当其冲地又一次陷入了重围之中携带着我生命力的红色体液四散喷射开来我只能无助地望着自己头顶的生命槽线渐渐衰减。 兔擦擦懒洋洋地昂起小脑袋两只前爪依旧毫不放松地环抱着那根胡萝卜一双红色的小眼睛有些木讷疑惑地望着我们。这个迟钝的小家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目睹一场生死交管的搏斗在我看来它对人群中央正在被群殴的那个血迹斑驳的倒霉蛋——也就是我——兴致缺缺对于地面上铺着的那一层软绵绵的积雪倒是饶有兴趣。 正当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这只漫不经心的兔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在雁阵的不断鼓励和驱使下它终于伸出右爪万分不情愿地冲着我挥了两下。 一道神圣的光线从天而降将我笼罩在当中。一种无法言说的圣洁情怀充盈着我的身体抚慰着我的灵魂。我感到全身上下被灌注了一片生命的欢娱在那我们所不能见的高天之上仁慈的神将他的恩赏慷慨地赐予了我让我卑贱的躯体得到了一阵温暖的滋润。这道暖流荡涤着我的身躯连同我的灵魂都一同得到了再生般的救赎。朝向被云朵遮蔽着的天空我感激地抬起头来在这道神光慈爱的辉泽照耀下我看见几个象征着善意和拯救的绿色大字正从我的头顶欣然地升起…… “+30”! 这点儿可怜的生命力就连打个喷嚏的损失都弥补不了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在提到这只兔子的治愈力的时候雁阵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刚一用完这个“生命礼赞”的神圣系恢复魔法这只兔子立刻把胡萝卜重新死死抱回了怀中两只小眼睛鬼祟地东张西望仿佛生怕有人打它这根小宝贝的坏主意似的。不过片刻之后它就愤怒地发现它刚刚耗费心力施放的那个恢复法术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个挨打的家伙仍然在垂死挣扎而那群施暴的凶手也没有因此而稍有收敛。 兔擦擦似乎有些恼火红色的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它在雪地中挣扎着向前跳……嗯……爬……嗯……应该拱了几步——这个短腿的胖小子在雪地里实在是举步维艰——然后再次举起那根神奇的胡萝卜向我用力挥舞了两下。 一道绿光从胡萝卜的根部射出照耀在我的身上。我能够感到我的体内正勃发着一种盎然的生机无穷的生命力正从我的骨髓和血管中散发出来然后沿着我的筋脉和肌肉不断滋长我因此获得了每秒钟……嗯……二十点生命的救助。 这个名为“自然的爱抚”的治疗魔法令我大为震惊——这并不是因为它恢复的生命力实在少得可怜当然原本这也确实少得让人惊奇——最令我震惊的是这只慵懒又臭屁的小兔子居然能够在刚刚释放完一个神圣系的法术之后紧跟着又放出一个自然系的治疗法术这一切都明白无误地显示着:这只兔子居然同时代表着至高神达瑞摩斯和自然女神奈彻尼亚两位高阶神祗的神圣威严。 嗨!有没有搞错!它只是一只蠢蠢的爱睡懒觉的肥兔子而已啊!它甚至宁愿伸个懒腰也不会敷衍了事地做个祈祷居然能够同时受到两位神祗的垂爱和眷顾?我相信如果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全世界至少将会有一半的牧师啊、祭祀啊、圣女啊这些名称各异的神职人员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把它连皮带毛炖成一锅兔兔汤然后怀着前所未有的巨大虔诚把它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剩下的另一半大概会选择红烧…… 而事实上我的震惊还只是刚刚开始。 刚刚挥霍掉自然女神赐予的神圣力量兔擦擦立刻把左前爪伸到屁股后面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在那个长满柔软绒毛的屁股蛋子上抓挠了两下然后一抬手抽出了一根粗壮的、硕大的、比它自己还要高上一小截的、色泽鲜艳的、水灵灵的……呃……胡萝卜。 别问我我也很想知道它是从哪儿把这玩意儿拿出来的! (不好意思隔了一个礼拜才更新。 上帝是个妞儿说的不对妃茵大小姐的决定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包括不带治疗。 而且虽然妃茵大小姐的性格不被很多读者接受但不知道之前你们注意到没有可怜的被剥削阶级跟着会长大人好像还没有吃过亏吧?这次任务的回报也会很丰厚的啦。 之所以发得晚了是因为兔擦擦的技能很难写。即便写成这样也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活该!谁让我一开始只顾着加几个很q的宠物来着? 不过彪悍的宠物一样不好写啊…… 先扯着第一百二十七章回到主线。 另外友情推荐:乐芬有一款圆球绵羊的绒布娃娃异常可爱是宠物羊咩咩的原型外观、手感、弹性极佳去年被我一眼相中——这也是小弦子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买一个绒布娃娃给自己。婚后的一大消遣乐趣就是在床上把它像篮球一样拍着玩。现在认为此种乐趣实在不该自私地独享应该公诸于众让更多人分享才对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买一个来与我同乐——注:绝非广告。 希望本周能再更两章…………)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胡萝卜的功能(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胡萝卜的功能(下) 它木然地看了看手里这根巨大的胡萝卜居然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向前蹦跶了两步然后纵身一跃十分勉强地跳起了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高——老实说很多时候我都相当怀疑它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一只兔子又或者其实是一只耳朵长得稍长一点儿的变异豚鼠——紧接着用力一回前爪“嘿”地把那根大胡萝卜掷向雪地。胡萝卜“嗵”地一声东倒西歪地勉强栽入雪地中和地面形成了一个最多只有三十度的锐角。 直到一串古朴简陋的图腾图案浮现在这根胡萝卜上同时它的上面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蓝光并且给我带来每秒钟大概十五点生命力的救助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一根生命图腾…… 于是我们可以知道兔子们原来是通过神圣的胡萝卜和他们的祖先进行沟通的——这其实并不太让人感到意外。 任何一个稍有经验的冒险者都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具备治疗技能的职业最多都只能施用某一体系的治疗法术比如说牧师就只会神圣系的法术德鲁伊就只会自然系的法术而萨满法师就只能传习灵魂系的魔法。每一种魔法在使用的时候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魔力波动从而影响其他同属性法术的施展。 比如说一个牧师在使用了一次“生命礼赞”之后总需要休息片刻才能继续使用“治愈之光”、“圣疗术”之类的法术如果他身旁有人在这段时间之内遇到危险他是完全无力施救的。对于现在正在被人痛殴的我而言倘若这只兔子每过五六秒秒钟时间才能给我恢复三五十点生命力那完全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任何缓解的作用。 然而现在看来这只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神奇兔子显然并不仅仅通晓一系的治疗法术而是对三系的治疗法术都十分精深。对于它来说这种同系法术相互影响的法则完全没有约束力:它大可以左手扔出一个“圣疗术”紧跟着右手就放出一记“自然之吻”然后摇头晃脑地施放一个“灵魂锁链”这时候神圣系法术的约束时间已经过去它又可以大摇大摆地放出一记“治愈之光”然后又是自然系魔法“生命之泉”然后大摇大摆地再插上一根灵魂系的“生命图腾”然后…… 没错它的每一个魔法恢复的生命力都很微薄但当这些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魔法光芒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滔滔不绝地向你涌来、当头将你拍倒在地让你的生命力左一个十五、右一个二十地茁壮成长你的生命恢复速度也将是相当可观的——更何况一些自然系和灵魂系的法术还有持续的叠加效果。而且最让人想不通的是谁也不知道它细小的身躯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蕴藏着如此充沛的魔力竟然能够支持如此高密度的魔法消耗。 我的头顶顿时涌现出大片大片象征着生命力恢复的绿色字符虽然每个都只是“+20”、“+15”之类的微薄数字但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简直是成片成片密集地涌现在我的头顶以至于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像是一丛长出了双脚的灌木——而且还是特别枝繁叶茂的那种。 这简直就是把我按倒了一管子一管子地往血管里充血啊…… 这种井喷式的高强度生命恢复力令我又惊又喜: “这就是你是说的‘恢复的生命力很少’……”我干脆放弃了格挡挺直了腰杆完全无视那些迎面袭来的木棒指着兔擦擦对雁阵大声质疑道“……它比长弓射日那个缺乏职业道德的屠夫医生强第一百倍!”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雁阵的表情同样很意外——甚至比我还要意外喜悦而又委屈地回答道:“……以前我从来也没掉过那么多生命啊……” 想想也是当我们只有一两个人冒险、完成一些低级任务的时候肯定会选择那些怪物比较稀疏、或者级别比较低的地方去而在哪些地方你是不可能损失太多生命的以兔擦擦的魔法它只需要三两下就可以轻松搞定——我甚至怀疑这个性情高傲又懒惰的小家伙是否能提起出手的兴趣——这种毫无挑战性可言的简单游历显然埋没了隐藏在兔擦擦身上的巨大才能。 得到这样强有力的治疗者的支持原本凶险异常的雪山顿时变成了坦途。我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御在兔擦擦的有力援助下向那群恣意凌辱了我半天的大脚野人展开了反击。一旦解开了约束的绳索这群普遍比我低了三、四级的野蛮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的优势。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化作心中的残忍利剑切开他们满是油脂的肚囊将他们腥臭的血浆喷洒在雪中洗刷着我曾经受到的耻辱。看着一个个凶悍的敌手惨叫着倒在我的面前我感觉自己血脉贲张恨不得在自己的心头写上一个大大的字符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宣泄我心中不断涌上的巨大快意: “爽”!!! 一般来说当怪物舍弃你的队友去攻击你的时候是因为你给它带来了更为巨大的伤害激起了他更大的仇恨这才能让他罔顾面前正在交战的对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不攻击这些怪物就一定安全。当那些治疗职业者给予队友的无私奉献大到了一定程度时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同样也会极大地激起他们的怒火。这其实很好理解打个简单的比方说:如果你整天费尽千辛万苦不停地努力挣钱而你的老婆却每天致力于绞尽脑汁创新花样地不断努力花钱让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你也会很愤怒的…… 当我面前还剩下最后四只大脚野人的时候它们终于发现了兔擦擦的存在。这些性格暴躁而又极度愚蠢的粗野家伙刚才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无论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击倒面前这个顽强坚韧的家伙当他们发现竟然是这个傻乎乎窝在雪堆里的小不点在愚弄他们他们仅存的一点智慧顿时被羞辱的怒火淹没立刻抛下我不管径直冲向那只兔子。 “小心他们冲过来了我拉不住他们!”我一边向身后的战友们大声示警一边向着生命力剩余最多的一个大脚野人猛刺一剑然后挤眉弄眼地向他挑衅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将他引回我的面前。 剩下的三个野人只跑了几步他们臃肿肥硕的身体后面立刻浮现出一个更加臃肿肥硕的身影。 “这个交给我!”话音刚落使用了“匿踪”技能埋伏在半路上的长三角阴险地一挥战锤将一个大脚野人敲晕在当场。但其余的两个却丝毫不理会遭袭的同伴仍然执着地冲向那只雪地中的兔子。 虽然最拿手的魔法对于这些雪山上的土著来说缺乏足够的威胁但妃茵还是不遗余力地施放出她最大威力的魔法。冰冻的攻击效果延缓了一个大脚野人的前进速度继而更多更猛烈的冰系法术劈头盖脸地泼到了他的身上——虽然这些魔法一时还无法把它击倒但攻击的力度倒也勉强足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一旁的冰系女法师的身上去了。 “我也引来了一个……”妃茵尖声叫道“……可是我打不动他快来帮忙啊……” 最后一个大脚野人所面对的是坚决捍卫她亲爱的“小兔兔”的雁阵。精灵驯兽师在之前的激战中耗光了她所有的弹药现在正手持着一把巨大的单手战斧横在兔擦擦和高原土著之间。 “不许过去!”雁阵挥舞着大斧应上这个漏网的家伙抡圆了斧头当头剁下。巨大的斧刃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圆弧狠狠地敲在这个野人的头上。 原本这个野人残余的生命已经不多了如果雁阵的火枪还能够使用一枪的威力足够轻松把它撂倒。但问题是斧头毕竟不是雁阵用惯了的武器并没有发挥出她预期中的威力。一道瓢泼般的红雨洒过后那个大脚野人的生命槽里已经空空如也但却依然顽强地毅然挺立着并且执着地摇摇摆摆径直杀向兔擦擦。 粉嫩滚圆的小肥兔好像没有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仍然傻乎乎地蹲在原地怀抱着它的宝贝胡萝卜冷冷地望着步步逼近的庞然大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 “坏了……”我大叫。 “拦住他……”长三角大叫。 “快来帮我……”妃茵大叫。 “我的小兔兔……”雁阵大叫。 “好高啊……”弦歌雅意惨声大叫……啊……那个……我们暂时可以不去理睬这个没用的家伙。 在一片嘈杂和惊恐的混乱中大脚野人面目狰狞地走向兔擦擦双目圆睁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大木棒——一共只有二十点生命的小兔子绝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一击…… “噗通……”沉闷的敲击声破空传来! 而屠杀的木棒却并没有落下…… 在我们焦急的目光中兔擦擦懒洋洋地举起了那根只有小手指粗细的胡萝卜轻轻敲在了大脚野人的脚面上…… 天空中升起一面残红色的旗帜:“—3”。 大脚野人体内最后一丝生命的痕迹就被这样屈辱地抽干了。它脆弱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阵难以察觉的轻微震颤透过满地的积雪传递到我的脚下。 大地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觉得我的下巴脱臼了…… 在这场胡萝卜与大棒的交锋中胡萝卜居然难以置信地以零损伤的绝对优势胜出——那疯狂的胡萝卜、强大的胡萝卜! 兔擦擦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默然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十分珍重地重新捧起它的宝贝胡萝卜深情地在上面啃了一小口肉嘟嘟的三瓣小嘴轻轻地抖动着仿佛是在嘲笑着什么。 我始终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一根长得很像胡萝卜的法杖或者根本就是一根蕴含着强大法力的胡萝卜…… 很快最后一个大脚野人也倒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意气风发迈步继续踏上前进的行程。 “咦……”妃茵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刚才好像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天气不早了别忘了我们还得忙着拯救世界呢……”我仰起纯洁的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雪山上的天果然纯净而高远…… “我想起来了……”妃茵忽然猛醒起来“……刚才你还说要买药水的呢!” “啊?有吗?”我矢口否认“不会的你肯定听错了我只是问问价格问问价格而已啦……”我猛烈地摇头都快把自己的脖子摇断了“……有雁阵的兔擦擦在我是没有必要买药水的啦。” 雁阵慈爱地捧着自己的小白兔对我露出了充满母性之爱的骄傲笑容缓步向前走去。 “对了会长……”长三角也立刻猛醒“……我也用不着药水了我强烈要求退货……” “退货?休想!”妃茵立刻受了惊吓似的死死抱住自己的背包警惕地怒视长三角“货既出门概不退还!” “会长大人……”长三角声泪俱下“……你行行好吧我的背包都快被药瓶子塞满了现在连多拿两件装备的空间都快没有了……” “不行不行不行……”妃茵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脑袋一转眼看见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雁阵立刻气咻咻地追了上去。 “都怪你个死雁阵带着那么厉害的治疗宠物害得我连药水都卖不出去了……呀那么可爱快让我抱抱让我抱抱求求你了就抱一下……你个死丫头害死我了这下一大堆货砸在我手里怎么办啊……呀它还会笑嘻嘻嘻嘻……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咯吱咯吱小乖乖……” “会长大人我好惨啊……”长三角腆着大肚皮惨叫着追了上去…… 这帮乱七八糟的家伙……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含笑摇了摇头心里又不免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我掏钱掏得晚…… 咦? 不对! 我的心里忽然一惊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立刻慌了手脚好像被一圈黑线勒住了颅骨一般的头疼: “喂不是吧你们自己先溜了怎么把他留给我一个人了?我可不想背着这具活尸爬雪山呐。见鬼别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咦?怎么跑得比刚才还快?雪地上不是有速度惩罚的吗……我倒连瞬间移动也用上了算你狠……” 我忿忿不平地指着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打摆子、面色苍白、空中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高声抱怨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有一刻钟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有一刻钟 在我刚刚获悉瓦格纳的行踪时还一直对他的选择感到困惑不解:这个天才的疯子药剂师矢志要将这些危险的致死毒素传遍整个大陆却为什么要远离人口稠密的闹市偏偏要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冰川雪原之中呢?他到底要通过什么途径来将这些毒素散播出去呢? 但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晨曦河! 是的晨曦河法尔维大陆上流域最广阔的河流近两千哩的漫长水道流经无数的森林、草场、平原、盆地穿越十余个国家的领土哺育了千百万不同种族、不同血统的大陆居民孕育了灿烂辉煌的法尔维文化。这条古老而美丽的河流是法尔维大陆最重要的一条血脉是整个大陆文明的生命之河、历史之源。 然而假如被我不幸猜中瓦格纳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竟能找到方法用他手中毁灭性的毒素彻底污染晨曦河的源头将整条河川变成一江孕育无尽死亡的毒流那么这江承载着整个大陆文明和历史的温柔河水将在一夜之间变成一条无人能够抵挡的孽龙轻而易举地摧垮整个大陆上的生态系统将它沿途遇到的所有生灵无情地淹没、吞噬直至化作一堆枯骨甚而求死不能。 因此当我从破碎的岩层中听到一阵淙淙的水声时我的心立刻抽紧了。循着声音望去我看见不远处的山壁上远远探出一块巨大的岩石。 与整座山峰中处处可见的暗灰色页岩大不相同的是这块岩石通体呈红褐色下粗上尖呈现出一种水滴的形状四周的边缘上还带有一些高温灼烧过的痕迹。这绝不像是考克拉山脉中原本产出的岩石倒更像是——我知道这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我在这一瞬间确实产生了这种荒诞念头——一颗从天外飞来的巨石落入到考克拉山间一头扎进了这面山壁然后被深埋在其中。 我怎么会生出这种愚蠢的想法——立刻我就对自己如此无稽的想法嗤之以鼻——这里已经是整个大陆最高耸的山脉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巨大的岩石从比它更高的地方坠落?它从哪儿来?又是怎么来的?莫非还能是天上的星辰陨落到了人间……这种想法简直太可笑了就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会嘲笑我的胡思乱想的。 不管这块形状怪异的巨岩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在这块岩石的倾角下赫然露出一个隐蔽的洞穴——即便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想这个洞穴看起来实在很像是岩石从高空落下砸穿山壁后留下的裂痕——我所听到的流水声正是从这个洞窟中隐约传出来的。 “我得进去看看……”我指着洞窟的入口对我的战友们说道“……可能我要完成的任务就在这里。” 我的战友们遵从了我的意见——至高神护佑他们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整个大陆上的亿万生灵都应该因此而永远感激他们——当然还有我。 只是站在洞穴的入口处我就感到了一阵潮湿的暖意。洞口并没有什么积雪而是铺满了大片的冰层。这片不知道究竟有多厚的冰面寒冷而兼顾似乎从世界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存在在这里从来都不曾消融。 因为洞穴内四处都结满了寒冰阳光透过层层折射照进了洞穴深处因此洞里的视野虽然不是很好但我们也勉强看得清四周的环境。 洞穴内的墙壁上缀满了长短粗细不等的冰棱有的已经结成了坚硬的白色与四周的岩石紧紧凝在了一起如长矛般尖细锋利有的则似乎正在融化还不时地往下滴落几滴水珠。越往里走我们呼吸到的空气就越湿润一些细小的冰棱不时从岩壁上坠落那“哗哗”的碎响声在洞穴中不停地来回鼓荡、越变越大听起来惊心动魄仿佛整个洞窟随时都会垮塌。 我心惊胆战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脚下稍微沉重了一点就会引发一场灾难性的山崩。但我的朋友们似乎并没有这种担忧他们一路观赏着洞窟中奇异的景色还不时发出响亮的赞叹声: “这里的景色真漂亮啊!”弦歌雅意惊异地左右环顾着四周一双眼珠瞪得都快要超出眼镜边框了。 “这里的景色是不错……”长三角没好气地说“……但是山坡上的风光也是很漂亮的。” “你懂什么?”妃茵也插嘴调侃道“雪堆下面的风景更优美有人着迷得都舍不得把脑袋抬起来了……” 患有严重恐高症的精灵神射手是被我和长三角一人拖着一只脚硬拖上考克拉山口的谢天谢地考克拉山口内是更加崎岖的山地地带满地巨大而嶙峋的岩石和冰柱阻挡了我们的——主要是弦歌雅意的——视线让他不会因为高度差而受到惊吓这才让这个一路上除了惊恐地尖叫和趴在地上打摆子的没用家伙重新学会直立行走。 也难怪这眼前的景色会让他如此兴奋:他一闭眼的时候还正身处寒带苔原带等到一睁眼看见的已经是喀斯特地貌了这强烈的景色差别对于谁来说都是非常新奇的。而对于我们这些目睹了整个旅途行程的人来说冲击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大概是想起来弦歌雅意一路上的糗样雁阵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起来。被嘲笑的精灵神射手困窘地摸了摸他的尖耳朵满面羞愤地低头讷讷地说: “怎么说我也是个病人嘛……” “嘘……”他们正说得热闹我猛地压低嗓门制止了喧闹伸手指向洞窟前方。 洞穴深处阴暗的墙壁上猛然间被斑驳的光痕布满红蓝两色的光波不规则地吞吐缭绕随着冰层的散射不住闪烁将整个洞窟照得光怪陆离散发出一种阴森诡谲的气息来。随着光痕的吞吐一个空洞僵硬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吐出无数混沌繁复的音节在洞穴墙壁上回荡着。它们所代表的含义我一个字儿也不理解但每一个音节却又都本能地让我感到厌恶和邪恶仿佛一只无形而冰冷的爪子挠在我的心上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祥的乌云笼罩在我的心头我感觉自己的左胸一阵抽搐轻轻取出盾牌与利剑加快步伐向前赶去。妃茵他们也发现了情况的异常停止喧闹跟上了我的脚步。 刚刚转过了一道弯一个高大的背影就映入我的眼帘。他的躯干被一件巨大的斗篷包裹着就连脑袋都深藏在兜帽中全身上下只有两只手掌伸出了衣服外面。他的双手呈现出僵硬的青灰色看不出一丝血气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腐蚀破碎不时还流淌出少许暗黄色的脓浆。 他两臂平伸双手大张脖子仰向上方犹如一只展翅的巨大蝙蝠。在他的身前一个五角形的魔法阵正凭空悬浮在那里交替散发着惨红色和靛蓝色的光芒。魔法阵的正中间镶嵌着一瓶青灰色的药剂——谁能想象得到就在这支用最廉价的水晶残片制成的无论是造型光泽度还是透明度都十分低等的只需要五枚银币就能买上一整打的还被一枚已经发了霉的橡皮木塞封口的破旧瓶子里盛放的也许是众神创世以来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危险最可怕的东西? 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疯子天才科学家一瓶你剧毒到无法想象的烈性毒素如果这一切还不足以摧垮你坚韧的神经、让你陷入绝望的恐慌中的话那么嗨试试这个:这里还有一条河。 是的一条河! 或许你的目光会告诉你这绝不是一条河最多只是一条清浅的溪流。它从山壁西侧缓缓淌出顺着倾斜的山势向东侧流去。这静谧的流淌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万年细弱的流水亿万次地打磨着地面终于在坚硬的岩石上冲刷出一条短小的水渠——事实上说它是一条水渠已经太过抬举了它最深的地方不过刚刚没过小腿而最浅的地方甚至连脚面都打不湿。这条最多不过十步长的水迹不过是一条地下暗流偶尔冒出地表的一小段而已。 然而这确实是一条河——不但是河而且是整个大陆最长最大的一条河。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或许就是晨曦河最早露出地表的部分两千哩的山河壮丽、五千年的灿烂辉煌、亿万生灵的血脉根源都是从这短短的一道溪流迈出的第一步。 现在……世界的消亡……也将……从此处起步吗? “瓦格纳……”我死死地盯住那个扭曲变形的面孔低声嘶吼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绝望我感到全身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一根锐利的冰棱直扎进我的心肺。我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停止流淌了周遭一切的颜色和事物统统都失去了影像只有那个丑陋的背影如此清晰地映在我的瞳孔中。 我来晚了吗?我的心重得就像一坨冰——他传播毒素的仪式已经完成了吗?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吗?这倾注了创世神无限仁慈和关爱的世界难道就将如此轻易地毁于一个疯子的双手吗? 这都是我的错! 我无法不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在这一路上我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逃脱了我的追击。有许多次我甚至已经看见了他的背影可终究还是让他逃脱了。在桥头、在渡口、甚至是在攀登雪山的途中我都失去了太多的机会。我原本早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如果我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去做的时候你总是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每到最后关头你又总会发现自己原来从来努力的都不够。世上许多无法挽回的悔恨往往都源自于此。而从今以后我不知自己时候还有更多的机会去悔恨…… 吟哦声渐渐低沉他取下兜帽缓缓转过身来。 “啊……”妃茵不由得轻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紧靠了两步。 几个月前那个清癯消瘦的药剂师已经完全失去了形状:他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事实上他的头皮也快掉光了露出大片白色的颅骨;他的眼眶更加深凹——不是因为消瘦而是因为眼眶四周的血肉已经完全溃烂;眼珠突兀地镶嵌在眼眶中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生气颜色已经变黑了的血脉凸显在瞳孔四周大概已经凝结成了脓块暗黄色脓水从眼眶中涌出顺着面颊流淌一直滑落到他的两腮;他的左腮已经被大面积地腐蚀口中上下都露出黑紫色的牙床右腮还保持着一定的完整不过面颊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蛆虫蠕动的痕迹…… “女人就是女人连这都害怕……”看到我们的会长大人难得表现出恐慌的迹象长三角没有放过这次反唇相讥的机会。 “谁……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恶心而已……”妃茵恼羞成怒地回答道不过她虚弱的口吻听起来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别嘴硬了害怕就是害怕……”弦歌雅意也讥笑道“……就这点儿胆量刚才居然还好意思嘲笑我恐高……” “我是雁阵妃茵在你后边儿呢……”雁阵面不改色地看着瓦格纳的面孔不屑地揭穿了弦歌雅意的老底儿: “……你要是真不害怕就把眼镜带上……” 我无法加入同伴们的调笑我只是满心绝望地羡慕着他们羡慕他们对世界末日的无所知觉:他们只知道我们要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却大概还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也就不会感到绝望。其实很多时候无知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当你知道更多的真相时往往就要负起更多的责任和负担也将更早地被绝望击垮。 “你……”已经不知应该算是变异还是变态了的疯子药剂师缓缓地开了口。他的声音空洞而呆板已经失去了原本身为一个人时应该有的弹性就像是一颗石子儿投入深谷中后回音的余鸣。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它语气中的激昂和狂喜虽然他的眼球已经彻底坏死但一抹浓郁的红光从他眼眶中的伤痕处划过彰示着这个狂热者此刻的心情。 “……你终于还是来了……”他说“……这改变世界的伟大一刻我也非常希望能有人与我分享。虽然你暂时还不理解这一切的伟大意义但历史给了你这份无可比拟的荣幸。我从自私的神明们的手中偷取到了终极进化的秘密就在今天我将与整个世界分享‘永恒’。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这一切的巨大意义但终有一天人们会感激我感激我不求回报的慷慨赐予感激我宽广的胸怀和博大的智慧感激我带领他们走入了被神禁绝的土地。而那时你也将是他们的一员……” “……还有一刻钟……”瓦格纳兴奋地向我们炫耀着腐朽的面孔因为狂热变得更为狰狞“……魔法阵就将完成自我修复这瓶神圣药水中的亿万改造菌将不再畏惧严寒。它们将倾入这条河道给沿途他们遇到的第一条鱼完成神圣的洗礼;一天后圣水将对所有的鱼群完成终极改造;三天后第一只水禽将会把一条可爱的鱼儿吞下;五天后一个勤劳的女孩儿将到河边打上一桶水回家饮用;八天后一群农夫将用河水浇灌庄家;十天后河水将导入一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十一天后一只猫捉住了一只被河水改造过的老鼠;十五天后全城的狗将会发狂;十七天后河水将流出温斯顿王国流入德兰麦亚境内……你知道吗整个晨曦河从发源到汇入彗星海需要几天?六十三天!只需要六十三天!六十三天后愚蠢而低劣的生命迹象将被彻底从法尔维大陆抹除每个灵魂都将得到平等公正的彻底升华属于终极生命的完美世界将会到来没有种族矛盾、没有血脉分歧、没有利益纷争、也就没有了战争杀戮一切都将平等和谐、一切都将永生永存每一个生命都将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去学习、去进化、去创造。我们不需要神明!永恒在手我们就是神明!你看见了吗?一刻钟之后那无限美好的世界到来了你看见了吗还有一刻钟我们就将和一切的丑陋、卑鄙、低贱告别和一切的恐慌、畏惧、死亡告别和一切的愚蠢、驽钝、粗鄙告别……” “……从人到神从残缺到完美从低劣到神圣从人间到天堂……”这个将他所有伟大的智慧和情怀强行塞给全世界的疯子已经被自己描述出来的完美未来所感动了他张开双臂深情恳切地看着我们犹如一个父亲慈爱地看着他的子女“……只需要等待一刻钟……” 一道异彩闪过我的冒险日记中的任务栏忽然发生了改变: “十五分钟内消灭腐朽狂热者瓦格纳阻止毒素传播拯救世界!” 一道狂喜的暖流灌注到我的体内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因为接受了一个任务而感到幸福。至高神在上仁慈的神明不忍心抛弃他虔诚的孩子们因此赐予了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我发誓自己这一次绝不会将它错失。 耳边传来长三角不耐烦的叫嚷声: “终于听他啰嗦完了砍死他丫儿的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妃茵的慷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妃茵的慷慨 和之前我曾经遇到过的那些被毒素彻底腐蚀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们截然不同瓦格纳在变身成腐朽者的同时仍然保留了他原有的智慧。而眼前的事实证明当一个满脑子绝妙疯狂念头的天才忽然拥间有了一具永不磨损的强悍肉体并且开始尝试着将他的聪明才智稍微拨出一点儿来用于战斗的时候他立刻就会成为一个令每个人都会深感棘手的强大敌人。 看到我们挥舞着利器向他杀去瓦格纳抛开了那件一直包裹在身上的大号斗篷露出上半身那已经被腐蚀得已经到处都能露出斑驳骨色的破碎躯体。他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用于自卫的武器事实上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一共就只剩下了一件武装——假设一条被尸水浸出了片片黄渍的破烂长裤也能被称作是“武装”的话。 正当我们都以为他打算赤手空拳地抵御我们的攻击时他做了一件令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从身上腐烂的创口处将双手深深插进了自己的胸腔黄白色的腐肉随着他手臂的颤抖而轻轻蠕动着大捧散发着腐朽臭气的污水从他的创口处喷洒出来。片刻之后他好像已经抓紧了什么东西然后双手用力向外一扯…… “我将赐予你们永恒阻碍历史洪流的可怜爬虫们!” 瓦格纳大声嘶叫着眼眶中四溢着疯狂的红光双手瞬间撕开自己的胸腔将两根细长的肋骨从自己体内生生拔了出来。他的胸口顿时被破开了两个大洞变得一片血肉模糊。透过左边的洞口我还能隐约看见他的心脏。他的心脏被几根血管勉强垂挂在那里已经整个儿都变得僵硬淤黑没有丝毫的脉动只随着他身体的移动来回摇摆着。 大概是受到了毒素的改造他的骨头洁白而坚韧骨头的一端已经变异成了锐利的尖刺向内弯曲的一侧边缘也变得如刀刃般锋利上面还隐隐附着着一层凛凛的青气。 一瞬间这骇人的一幕令我产生了一丝畏惧这种感觉令我有些不安。为了掩饰我内心萌发的脆弱我有些仓促地一剑挥砍出去。剑刃斜斜劈在瓦格纳的肩胛上犹如砍在石头上一样发出铿锵坚实的声音。如此慌乱的一击显然不可能手说很好的战果他只因此损失了第一百二十点的生命。 对于我的攻击瓦格纳根本不闪不避。他目光僵直眼眶中的一抹红光却不怪好意地照过我的面孔口中森冷地“喈喈”怪笑着左手的骨刃直直地刺向我的胸口。和其他所有的腐朽者一样他的动作虽然有些僵硬手臂和手腕的关节运转时总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滞涩感觉可他的动作却远比他们要敏捷迅速令人难以招架。 我下意识地举起左手的盾牌勉强挡住了他的这一记反击可他右手的骨刃又紧跟着立刻砍杀过来。锋利的骨刃撕开了我的左臂狠毒地刮走了八十三点生命——不仅如此一种冰冷而麻木的触觉从伤口处渗进了我的躯体随着血液的流转很快传遍了我的全身。顿时一只名叫“虚弱”的妖魔扑在了我的身上将我的体力不断地榨出了我的身躯。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快地流逝着手中的武器变得愈发沉重不但攻击力被明显地削弱一直以来始终令我感到骄傲的防御能力也被降低到了一个令人惭愧的地步——不需要任何攻击技能瓦格纳只消随手一记普通攻击就可以消耗掉我接近两百点的生命。 “小心他的武器有毒!”我这样虚弱的状态显然已经无法胜任吸引敌人攻击的任务了。我一边逃出圈外迅速地灌下一大瓶治疗药剂恢复生命一边大声地向我的战友们示警。 “呃……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被毒得满脸绿莹莹的长三角也腆着他的大肚皮十分狼狈地逃出了战阵。这个生命值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胖子在生死关头展现出了他顽强的求生欲望和惊人的意志力:在如此严重的“虚弱”状态下他居然还能拖着一身沉重的肥膘跑得如此之快实在是令人感到由衷的钦佩…… “你们到底还算不算是男人啊?居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顶着?我可是只有一身轻甲啊!”因为耗光了弹药而不得不抡起斧头近身拼杀的雁阵一脸委屈地大声抱怨着可她嘴上说归说手上干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个瘦弱娇美的长发女精灵抡圆了比她的肩膀还要宽出一多半儿的硕大战斧凶狠而豪迈地朝着瓦格纳的身躯挥舞着每记砍杀都使他喷射出大蓬的鲜血——这也是个一直以来都很让我想不通的问题:这个已经烂得全身臭肉的腐尸体里面到底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的血液?而且还都是新鲜红艳的鲜血? 幸亏瓦格纳并不是每一次攻击都会产生“虚弱”的毒性效果雁阵就依然保持着健康的体魄生命力的损失并不像我和长三角那么迅速。在她身后我所见过最可靠的战地医生兔擦擦正在不遗余力地为它的主人治疗着——这也是精灵驯兽师能够面对瓦格纳的疯狂攻击独力支撑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之一。 许多人都说灵魂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法术蕴含着许多现代魔法理论至今无法解释的千古谜团其中最无解的一个谜团就是:无论是多么孱弱幼小或者老迈的魔法师无论是在如何坚硬的地面神奇的灵魂施法者们总能轻而易举地只依靠双手的力量将图腾柱牢牢插进地面中百发百中从不会失误。 就好像现在一根承载着生命图腾力量的大胡萝卜正斜插在兔擦擦身前闪烁着熠熠的生命辉泽。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白兔是如何将一根新鲜水嫩的胡萝卜插进这片坚逾钢铁万年不化的雪山寒冰中的? “就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我们男人的耻辱!”作为一对相互爱慕的情侣对于雁阵的任何观点弦歌雅意显然都盲目地无条件支持——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附和才对。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一边理直气壮地指责着我们一边站在至少二十步远的地方用弓箭遥遥地向变异的瓦格纳射击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行为似乎也很难算得上是“我们男人的骄傲”吧…… 不管怎么说“腐朽狂热者”瓦格纳的攻击力绝不是雪山上那群蠢笨的大脚野人能够比拟的即便得到了兔擦擦的全力支援雁阵的生命力仍然在以很快的速度减少着而导致我“虚弱”状态的毒素药性又迟迟不见消减。战局对我们十分的不利我们几乎无法保证能够在与瓦格纳的对阵中安然生还更不用说在规定时间之内将他击败了。 很快雁阵也中了瓦格纳的毒药进入了“虚弱”状态生命力损耗得更加剧烈眼看着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感到一阵焦躁绝望的烈焰正在焚烧着我的肺腑一种异样的愤怒淤塞在我的胸口如同一剂烈性的毒药几乎摧垮了我的理智。 是的我感到了愤怒。这愤怒并非是针对瓦格纳、针对他执意用最残酷的方法“造福世界”的偏执和愚蠢而是针对我自己。我只能眼看着这一切一幕幕地在我的眼前发生却根本无力阻止、无法改变只能苟延残喘地拖着自己疲弱的残躯看着这世界上有史以来最酷烈的恐怖在我面前彻底爆发。万知万能的众神给予了我一份伟大的责任而我自己的却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这让我如何不愤怒? 此刻我只有愤怒也只能愤怒——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为自己的虚弱而愤怒。 这一刻我真想忘记一切拯救众生的责任抛却所有那些为了保护大陆亿万生命繁衍生存的高尚义务将自己的身躯扔到那对犀利狂暴的骨刃面前让它们就此痛快地终结我的生命把我从这沉重的心灵重压面前解脱出来。我宁愿在无所畏惧的狂热厮杀中战死让我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刻擦出一星豪迈的火花——事实上我差一点就真的这样做了直到妃茵及时地阻止了我。 “雁阵坚持住再顶一会儿……”妃茵一挥手及时地给精灵女驯兽师附上了一层“冰封铠甲”暂时提高了她的防御力然后急忙对着我大喊“……基德!上我这儿来!快!” 当我赶到她身旁时她正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背囊里慌乱地翻着口中还不住地念念有词:“不再这儿……也不在这儿……真他妈的见鬼怎么越急越找不到?” “你到底在找什么?”眼看雁阵在瓦格纳的攻击下渐渐不支虚弱的长三角刚冲上去砍了敌人两刀就又一次惊恐万状地逃了出来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就杀上前去狠狠捅上瓦格纳几剑可偏偏妃茵还在稀里糊涂地浪费时间。我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冲这她的脑袋大吼起来。 “吼什么吼!没看我正忙着吗!”我们可敬的会长大人愤然抬起头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用堪比一头巨龙的洪大声音吼了回来。看着她凶狠如刀一般的目光我顿时感到背后滑过一阵寒意。我明智地缩了缩脖子站在一旁不吭气了。 耐心和沉默是两种宝贵的美德尤其是当你站在一个忙碌女人的身边时——要知道有时候它们会救了你的命。 “啊哈终于找到了……”没过几秒钟妃茵欢叫着抬起头来手里托着两大捆银灰色的药水然后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怀中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幸亏药水带得足为了这个任务差点儿把整个药店都掏空了。也不知道会遇着什么事儿反正每样都买了不少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塞给我的是三十几瓶“强壮药剂”这种治疗药水服用后虽然不能回复损失的生命值却可以在瞬间同时解除虚弱、眩晕及昏厥等多种不良状态作为一种高级的医疗药水每瓶价值一个半金币。 “会长大人……”捧着这堆药水我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这些东西……什么价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妃茵看着我疑惑的模样不由得又气又急“……要是在这儿团灭了后边儿的公会任务还完成个屁啊!这些药水公费报销了……” 会长大人的形象在我的眼中瞬间变得无比高大:在这个世界处于巨大的厄难之中时她心灵深处的灵魂之光终于绽放出了毕生难得一见的灿烂华彩以她的慷慨豪迈照亮了这个世界的前路。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当后世的人们回忆起这紧急的一刻时会满怀景仰地赞美这个伟大的女性: 在世界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妃茵不计利益、不求回报为了整个世界的生存和繁衍捐出了她的宝贵财产她的慷慨将成为全世界的楷模!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实在有点儿讽刺呢? 不管怎么说妃茵在这危急关头一反常态的慷慨义举令我大为感动。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声音哽咽了: “会长大人……您……” “别罗嗦了没看见他们快撑不住了吗……”没等我说完妃茵大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狠狠一脚揣在了我的屁股上“……给我把他顶住要是出了意外我饶不了你……长三角你快给我滚过来有东西要给你……” 药水在手我的心中洋溢着激昂的豪情。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无论何时、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对手我的朋友们还和我站在一起并肩面对着前路的危难。牢牢握住手中的长剑我勇敢地迈步向前敌人的武器闪烁着危险的寒芒但是我无所畏惧! “哦对了基德……”背后再次传来妃茵的叫声她的语气中满含着忧虑和期盼——我猜那一定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全。 “怎么了?”我的脸上带着微笑感激而自信地回头看了看我们仁慈可敬的会长试图用自己表现出来的勇毅和坦然来化解她心中的忧虑。 “……那强壮药剂好贵的你可得省着点儿用……”我们的会长大人一脸的不放心“……剩下的别忘了还给我还可以卖钱的……” 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想走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想走下去 “强壮药剂”的使用彻底逆转了我们的劣势。虽然瓦格纳那对奇特骨刃的攻击力依旧凶悍凌厉但失去了虚弱毒素的辅助作用他已经无法再重新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权了。在我们的围攻之下他的生命力不断地消减直至余下最后一丝而战斗的时限还剩下五分钟之多。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这场战斗的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我的心中无比欢畅:只消再过一两分钟这个脆弱的世界就又一次得到了拯救。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然发生了! 正在我们对这瓦格纳的骨头倾力砍杀时忽然一片浓郁的黄绿色剧毒的尸气从他全身腐烂的伤口处散发出来。这股气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效果凡是被它沾染上的皮肤瞬间就产生一种剧烈的持续刺痛。 准确地说这股尸气的毒性并不是十分剧烈每秒钟只会造成十五点生命的损伤。对于我们来说这种速度的生命消耗完全承受得起。 但糟糕的是这股尸气分布的范围很广在瓦格纳周围方圆二十步左右的范围内都被这浓浓的毒雾所笼罩着。 而雁阵的强力治疗战宠兔擦擦也在毒雾笼罩的范围之内。 要知道雁阵的三只战宠每一只都有着其他宠物无法比拟的技能优势。无论是精通各种肉搏技巧的羊咩咩还是能够大量生产高档食物的李小鸟又或者是堪比一个高阶治疗职业者的兔擦擦我从没见过其他任何一个驯兽师的战宠有着如此丰富的战斗技能而它们的技能所表现出的巨大威力同样也都令人咋舌。 但公正严明的至高神绝不会将所有的喜爱都赐予同一个生命在给予他们一部分强大能力的同时他也必然会从他们身上夺去一些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平衡”。在这个浩瀚的世界中这种微妙的“平衡”无时无刻不存在并深深影响着每一种生存于此的生命。有得必有失这是这个世界无法改变的至高法则。 而雁阵的这三只战宠所缺失的就是它们的生命力。 正如同没有任何一只其他战宠能像雁阵的战宠一样拥有各种强大的技能也没有任何一只其他战宠能像雁阵的战宠一样拥有如此脆弱的生命力。在三只宠物中生命力最顽强的是四十二级的羊咩咩它也仅有第一百三十多点的生命力——这最多只能抵受同级别对手的两次普通攻击而已;而刚刚杀了一只大脚野人才升到三十五级的兔擦擦生命力只有可怜的二十三点——基本上你冲着它打个喷嚏就能要它半条命。 于是这只娇嫩可爱的小肥兔只吸了两口毒雾就全身抽搐地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的小兔兔!”看见自己可爱的战宠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雁阵发出一声凄楚的悲鸣。她一挥手臂立刻将兔擦擦的尸体收回到战宠的魔法空间之中。如果她想下一次将这只精通各种治疗魔法的神奇兔宝宝召唤出来必须等上至少五分钟的时间。 料理完了兔擦擦的后事精灵女驯兽师立刻化悲痛为更大的力量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圈更加冷酷地杀向制造这起惨案的凶手…… 成功解决掉了我们的战地医生瓦格纳的攻势并没有因为雁阵的疯狂反扑而恰恰相反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灭亡不可避免绝望反而驱使着他的攻击愈加狂烈。一个错身间他挥起骨刃刺向我的左肋。他的动作太快了我已经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锋利的毒刺扎进我的体内然后搅起令人作呕的剧痛。啮骨的剧痛激起了更大的凶性我丝毫不理睬还留在自己体内的兵刃反手一剑用力地刺入他的前胸。 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当一个智者开始着意钻研残忍杀戮的技巧时他所能展现出来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冷酷和暴虐足以让那些见惯了死亡的职业杀手感到发自肺腑的寒冷。你无法想象这些聪明绝顶的家伙能把自己的躯体改造成何等可怖的人间杀器有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想象力才是最强大最有力的武器。 在长剑刺入他骨肉的刹那间我听见一阵刺耳的“咯咯”声从他的腹腔内传出来。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数次战斗带给我的经验和预感告诉我:危险即将来临。 我用力拔出长剑抽身欲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瓦格纳胸腹部的所有肋骨猛地一起向外弹开如同蝎子向外伸张的腿脚丑陋而充满了致命的威胁。不等我反应过来这些锋利的骨头忽然残忍地重新向里交叉合抱将我的身体紧紧裹进两排锋利的骨刃之中。一瞬间数十柄利刃穿透了我的躯干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就被切割成了几十段。我的血液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奔流失去了兔擦擦的救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制止我的生命力的衰减。 怎么办?! 在我的冒险生涯中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如此地贴近死亡但我的心中反而并没有感到恐惧头脑中一片空灵仿佛正在被重创的是他人的肢体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犹豫我当即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无法救治就不要再救治! 生死关头我表现出了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冷静和勇气。我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挺起右手的长剑毫不吝惜自己的斗气将我能使用的威力最大的技能一一施展在瓦格纳的身上:剑刃风暴、弧光斩、腰斩、暴烈砍杀……在狭窄的空间中我的长剑就像是暗夜中的明月一次次透过云层的缝隙在陈腐的黑夜中绽放出冰冷的寒光。 这是一场泼洒鲜血的残忍竞赛每个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剥出对手的血脉、挥霍对手的生命。获胜者的奖品将是苟延残喘生存下去的权利。 幸运的是瓦格纳只是在孤军作战而我却还有四个坚强的战友。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并且默契地配合着我全力向变异的药剂师发起攻击。闪烁的魔法和明亮的兵刃狂风骤雨般落在瓦格纳的身上——整个洞窟都被一片红色的凄云布满了。 终于我们击碎了瓦格纳身上最后一段脊髓他腐烂的躯干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终于挣扎着不支倒地。 而此时我的生命值也只剩下了不到十点……而且毒雾的伤害效果还没有消除。 我用最快的速度摸出一瓶强效治疗药剂一口将它喝干。就在我的生命值增加五百点的同时我头顶险险地飘过“—15”的字样。 直到很久以后我都时常回想起这接近死亡的一刻并且深深为之后怕着——倘若这瓶药水晚喝了半秒我就已然和瓦格纳同归于尽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支离破碎的瓦格纳发出嘶哑的吼声但奇怪的是我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因为毁灭即将到来而产生的恐惧——他的脸上只有悲痛和惋惜只有理想破灭的深痛哀伤。 “……你们干了一件大蠢事……”他左眼的眼珠已经掉出来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只留下一个空洞空洞中闪烁着一团微弱的红色火光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能够看到我的心里去…… “……倘若我成功了这世界将消除所有的分歧大陆联邦、末世帝国、人类、精灵、矮人、牛头人、腐朽者、巨魔、血族、恶魔……所有种族再无分别所有灵魂也无私欲永恒的和平永恒的完美一切就在眼前天堂唾手可得……” “……而你们……将它打碎了。愚蠢的爬虫短视的庸人你们本可展翅飞翔却宁愿钻入粪土……不过不要紧生命进化的终极是无法阻挡的那臻至完美的时刻总会到来我在此预言:历史的河流不会为爬虫而改变航道而终有一天会有人完成我未竟的宏伟事业……” 我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看着他眼中的灵魂之火缓缓熄灭。 我从未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毫无疑问他是伟大的智者、科学的先驱、探索未知和未来的勇士。他仅凭一己之力就做到了将生命和灵魂完整地剥离仅从这一点上说他的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神祗的领域。 对此他毫不居功甚至愿意与全世界所有的生灵共同分享他的成就和荣誉。他怀着无比美好的热切愿望希望将所有生命一同带到美好的灵魂彼岸分享永恒的和平与安宁。仅从个人动机上来说你可以将这世上所有褒奖的词汇放在他的身上:智慧、慷慨、大度、善良……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一个伟大的“好人”!一个完美的“好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差点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将亿万生灵独自生存的权利统统剥夺让这虽不完美但却缤纷的世界变成一片完美无缺的死寂——那和死亡女神所统治着的无底冥域又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 我觉得好人是可敬的一个伟大的好人尤其可敬。然而没有人有权利将自己的价值观念强加给其他所有的人——哪怕你的观念真的更加优秀。 当我刚开始接受消灭瓦格纳的任务时我也曾一度困惑和动摇。我曾经想: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都是正确的他所做的是一件对全世界都有利的事情那么我又有什么立场、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呢? 可即便如此我仍然按耐不住对他的痛恨和反感并且竭尽全力地试图去阻止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恨和反感来自何处: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人甚至成为一个伟大的好人但我更希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我灵魂自主的决定。我拒绝在别人的强迫下变成失去了自我灵魂的生命——即便是变成一个好人、变成一个人伟人——我坚决拒绝! 我希望我能成为自己的主人每个人都能成为他自己的主人每个种族都能成为他们自己的主人每个国家都能成为他们自己的主人每个世界都能成为它自己的主人……我、我们和他们所有人将选择自己前进的道路——无论这道路是否通往正确的方向——并将为所做的选择承担全部的责任。无论这道路通向何方我们将坚定地走下去而不是跟随着别人设定好的脚印和方向去走一条已经注定了终点的道路——或许吧千百万年过去后时光将会证明我们此时但抉择是错误的但那又如何? 我们宁愿去争取一个犯错误的权力至少我们可以去选择! 为什么人们的心中永远怀着对至高神达瑞摩斯的敬畏和景仰? 因为这万知万能的众神之父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按理说他应该是最有权力决定我们去向何方的人。但是他却慷慨地赐予了我们这些愚笨的孩子们自觉与自省的权力让我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向。他教诲我们、引导我们但从不强迫我们——这正是瓦格纳从一开始就错误的地方。 我不希望瓦格纳替我走完我的道路我相信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不希望如此而这就是我们将他的行为定义为“罪恶”的原因同样也他灭亡的最大根源。 “走吧我们该上路了。”搜刮完了所有的战利品妃茵拍了拍手对我们说道。 “我们刚刚拯救了全世界亿万的生命哎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感慨一下吗?”我对妃茵问道。 我们的会长挠了挠她的脑袋:“他们会每个人给我一笔辛苦费吗?” “这个……大概不会……”我语塞。 “那我为什么要感慨?”她冲我翻了翻白眼儿然后一指前方“咱们出发!” 是的我们又一次上路了。这是一条我们自己选定的道路我并不想知道它通往哪里。 我只想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永不停歇地走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众神的恩赏,房产认购证 第一百三十章 众神的恩赏房产认购证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绝对无法相信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气候恶劣的冰原之上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巍峨的一座神殿:十八根超过五十步高的巨大的冰柱犹如十八个冰雪巨人昂然矗立在峡谷之间绕成一个圆形。每两根冰柱之间整面的冰雪从顶端直铺下来形成了一堵堵寒光四溢的晶莹冰墙。在这些墙壁的外侧挂满了数十层密密匝匝的冰棱。无数锐利的冰棱呈现出一种汹涌澎湃的姿态森然地指向地面犹如一道从无尽苍穹中直落下来的天瀑在冲击地面的一瞬间被彻底冻结。一旦天河解冻这道凝固的激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汹涌地倾泻下去将这片亘久的冻土冲垮、击碎;可同时它们却又偏偏好像永远都不会动摇、坠落试图将一种难以言明的威严神圣永远保持下去。 你不能简单地说:这座名叫“彩虹的战神殿堂”的神殿是一栋雄伟的建筑——在它恢弘的气势和凛然的庄严面前“雄伟”这个简单的词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神殿的四周都被高大的冰墙封锁着只在南北两侧留下相对的两个入口。在留有路口的那两面墙壁的正上方都由坚冰雕凿出了两具伟岸的雕像。在靠近我们的南端一个身穿重铠、手持盾牌的人类和一个身背长弓、头戴软羽帽的精灵两手相握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而在距离我们较远的北侧一个手持战斧和盾牌的亡灵和一个两手挥舞着长柄战锤的恶魔背面而立全都大口开张、双目圆睁摆出一副狂呼酣战的姿态。这四具雄伟的雕塑每一尊都至少有三十步高起码有数万磅的重量奔流于高原之上的狂野暴风已经在这四尊巨像上深深蚀刻出了岁月流逝的痕迹它们如同饱经沧桑的见证者透过无尽的时光长流从远古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站在这世界之巅遥望未来。 我无法想象当初究竟会是谁把这些伟岸的巨像搬到如此之高的房顶上去的那些了不起的家伙又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神迹我完全想不出第二个的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相对于整面冰墙的巍峨和四尊巨像的雄伟这座神殿仅有的两个入口实在是小的可怜。那粗糙简陋的门洞和墙壁的大小十分不和谐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在院墙上临时开凿的专门给猫狗通行的专用通道。而当你真正置身于其中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这条甬道的高大宽广:整个通道的宽度足够让六辆驿站马车毫不局促地并排通行即便是三、四个牛头人人头脚相叠地站在那里也很难摸着通道的顶棚。倘若这通道真的只是开在墙壁上的狗洞的话那么穿行于此的行人无异于蹒跚在狗洞中的蝼蚁只会越发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条进入神殿内的甬道竟然有上百步长通道两侧的墙壁全都是晶莹剔透而无比坚实的寒冰。要知道这条甬道的长度就相当于整堵墙壁的厚度。上百步厚的墙壁全部由整块的坚冰冻结而成这意味着建造这座殿堂所耗费的水足以填满一面巨大的湖泊——我甚至无法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壮观的景象满心都被“不可思议”这四个惊叹的大字盘踞着。 建造这座宏伟神殿的设计师似乎还嫌我们的下巴张得不够大当我们穿过甬道、真正进入殿堂内部的时候他终于揭开了这座神殿最华美的一面成功地将我们头脑中关于“壮丽”这个词汇的概念击得粉碎。 整座神殿的上空被一面无比巨大的冰层穹顶覆盖着。阳光照射在冰面上顺着坚冰内部冻结的纹理蔓延开去奇异的光彩瞬间布满了整个冰面也将整个大厅照射得灿烂辉煌就连寒气逼人的巨大冰墙也映满了温暖的的颜色。光线在冰层间反复投射聚合在苍白阳光中的各种绚烂的色泽被一层层地剥离开来沿着弯曲的穹顶跨过一道彩虹的桥梁有如实质般凝在空中永远不会消散。 现在我们知道这座覆盖着层层冰霜的宏伟建筑为什么会叫做“彩虹的战神殿堂”了。 相比起这座神殿建筑结构的壮丽辉煌它的内部陈设实在有些太过简单。在空旷的神殿内部只在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齐胸高的圆形擂台。擂台并不是很大直径不过三十步左右和整栋建筑的基本结构一样这个擂台也是由一整块硬预钢铁的坚冰凝结而成。然而即便是如此坚固的擂台上面也还是布满了各种深深的划痕和缺口——只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你就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曾经在这擂台上所发生的那些惨烈的战斗。 “啊终于到了……”望着空荡荡的擂台妃茵满怀期待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转而对我们说道“……抓紧时间休息吧如果有适合单挑的装备就尽快换上等你们状态都补满了我就去报名。” 我的伙伴们立刻掏出各种恢复体力的食物大嚼起来而我直到这时才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一直都忙于追查瓦格纳的踪迹因为顺路才临时加入了妃茵的队伍。我只知道他们结伴来到这里是要完成一项十分重要的公会任务对这个任务本身却根本一无所知。 这实在不能怪我对公会的前途太过漫不经心:任谁在知道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候都不太可能去关注世界末日之后要去干什么吧? “那个……会长大人……”我迟疑地举了举右手一脸困惑地问道“……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在我的印象中这世上几乎所有必须组队完成的任务无一不是需要我们长途跋涉远赴崇山然后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洞窟或是堡垒中一头扎进比牛毛还多的怪物堆里抛头颅洒热血慷慨激昂热情忘我地砍人和被砍而且最终多半会冒出一个体型巨大相貌丑陋行动迟缓但攻击力惊人——最重要的是血槽长得令人绝望的——大家伙出来直到把他砍死才算任务完成。而且越是重要和艰难的任务半路上的怪物就会越多最后那个大家伙的血槽也会越长——这似乎也是这个世界通行的诸多规则之一。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座神殿更壮观的人造景观但同样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比这儿更糟糕的任务地点:在这个空旷的大厅里既没有人口基数巨大的小怪物也没有生命指数坚挺的大怪物。没有敌人、没有经验值、没有任务物品……总的来说这就是个缺乏吸引力的“三无”任务——我实在想象不出究竟什么样的任务能够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完成。 但是很快妃茵出示的任务说明就解开了我的疑惑: “众神的演武场”:在世界之脊考克拉山脉的峻岭中有一座传说中武者的圣殿——“彩虹的战神殿堂”。好奇的众神有时会降临此处欣赏下界勇士们奋战的英姿。结伴而来的勇者们找到这座圣殿在众神面前展现斗士的武勇用九场胜利取悦神明众神将赐予你和你的同伴丰厚的礼物。 这个任务要求五名参与者必须就职于同一个公会之中他们将与来自敌对阵营的对手们进行一对一的轮番战斗。为了表达对众神的虔诚和敬畏上台决斗的勇士们将无法使用任何药剂他们所有的依靠就只有手中的武器和心中的勇气。争取胜利的方式有两种一个是将对手彻底击溃无力再继续战斗;另一个则是通过你的技能将对手击下擂台。在每场决斗中获胜的一方无论还剩下多少生命值都将留在擂台上迎接下一个对手的挑战。直到当一方所有的勇士都被击败、或是队伍中有成员中途退出都将被判定为战败。 有机会在众神的注视下演武决斗通过击败对手来证明自己的豪勇和虔诚在众神威严的目光中为自己的武勋增添一份神圣的光辉作为一个武者这简直是一份毕生梦想着的至高荣耀。而现在这光荣的一刻即将降临巨大的幸福顿时让我心中激荡起奉献与虔敬的慷慨豪情让我恨不得将自己有限的生命都投身到无限的为众神服务中去。 但众神是仁慈的他们十分喜爱那些虔诚而英勇的斗士们因此不会让他们为了取悦自己而平白牺牲。所以在擂台上被击败的决斗者都不会真正死亡当他们的生命值还剩下最后一点时就会彻底失去战斗能力被众神判定失败。 没有机会在这场最神圣的荣誉之战中流尽最后一滴血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于光辉的神座之前以自己卑微的灵魂去承受这最庄严的神圣辉泽作为一个敬奉神明、信仰坚定的虔心信徒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庆幸……呃我是说遗憾……的事情啊。 嗨你们不用露出那种怀疑的表情来吧你们怎么能这样质疑我的虔诚?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莫大侮辱我可是真的感到很遗憾的——当然不用因为一场娱乐众神的表演赛而毫无意义地枉死在这里也确实不是一个坏消息。 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我身旁这些伙伴们也怀着和我一样的崇高信念和理想他们和我一道长途跋涉克服重重艰难险阻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将荣誉奉献于神前但老实说这种鬼话就连我自己都骗不了。真正驱使着他们不远万里、不畏艰险登上这片充斥着死亡、寒冷和寂寞绝望的冰封大陆的是众神将会赐予胜出者的丰厚赏赐: 无论你在决斗中失败了多少场一旦你战胜的场次达到了九场众神就将认可你的英勇和坚韧并对你所表现出的虔诚表示满意。为了表彰你所做的这一切神明们将赐予你一份“神选骑士团的荣耀证明”任何一个获得了这份证明的冒险公会都可以从神殿换取一块封地并在封地上建起一座专属于自己的公会总部在这里公会成员可以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各项技能并且在买卖药品装备方面享受更大的价格优惠。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就算你经过连番的苦战遭受众多战败的耻辱经过一次次浴血拼杀才赢得九场胜利终于获得了众神赐予的荣誉证明神殿也不会白白将一块闹市中的土地赠送给你。如果你的公会想获得属于自己的公会总部必须还得先“捐出”十万枚金币才行。 说白了众神赏赐的荣誉证明只不过相当于一张高级别的房产认购证而已最终的目的只不过是让大把的金币流入到那个无时无刻不憋足了劲头放你一管子血的“达瑞摩斯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口袋里去——虽然我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妃茵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这帮该死的奸商!”说到这里妃茵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狠狠地唾骂道——在我看来她这样做除了出于对奸商的强烈愤慨之外更多地还是出于对这些奸商深深的嫉妒和希望能够成为这种奸商的强烈愿望。 “十万?!”这个我前所未见的庞大的天文数字把我吓了一条“还是金币?!会长大人咱们有那么多钱吗?” “你以为呢?”妃茵异常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一个个借了公会几百个金币一两个星期都还不回来组了三天也组不起来一个金团好不容易组起来一个结果一晚上团灭了六次……穷鬼、菜鸟、黑手……怎么好像全服的白痴败类都挤到我们这一个公会里来了?十万枚金币?就算把你们全都切碎了卖肉都不值这个价……” 说着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蹲坐在不远处的长三角我觉得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公会的会员们都长成半兽人影贼那样的身材卖肉的价钱应该就够了——说不定还会有些结余。 长三角大概没有听见妃茵在说什么。在会长大人的注视下他腼腆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他还不知道自己那臃肿的身材此刻在妃茵的眼中显然身价倍增。 “那……我们还差多少钱?”雁阵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算上公会的公款再加上我自己攒的私房钱本来已经有九万四千多了要是再有五千金币差不多就够了……”妃茵沮丧地摇了摇头。 “本来?”我敏感地发现了这个象征着过去时态的词汇。按理说经过这样一趟漫长的冒险旅程我们一路上的收获应该还能填补一下这个数量上的缺口。于是我满怀期望地问道: “那现在呢?” “……还差八千多了……”会长大人的声音小得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猫咪——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羞愧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雁阵难以置信地轻叫了起来“怎么还越差越多了?” “你这个死女人居然还好意思问我……”妃茵简直是恼羞成怒地狠狠剜了雁阵一眼然后郁闷地随手从背囊里掏出一打药水“……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系统白送的啊?咱们的级别又不算很高要打赢九场还不一定得输多少场呢等生命值全空退出的时候总不能干坐上十分钟等着生命完全恢复吧?到时候这些药水就能派上用场了。结果我也没想到路上的那群怪物那么难打你们的生命药剂居然都不够。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你们要是每人都能多买两瓶公会还能少损失一些。一瓶药水才多收你们10枚银币又贵不了多少总比死了重来的合算吧结果没想到你那个小白兔居然跳出来捣乱……” 会长大人越说越愤慨恼怒又亲昵地伸出两只白皙的小手来回揉搓着雁阵的脸蛋儿以表达着自己对这个要好女伴儿的不满。雁阵一边咯咯娇笑着一边在妃茵的魔掌蹂躏下嘟着小嘴儿为自己的宠物辩解: “做(这)哪能算素(是)捣乱我的兔擦擦可素(是)立了大功的……” 我完全赞同雁阵的意见那只神奇的小白兔确实为我们立下了莫大的功劳——至少它从比巨龙还要贪婪的会长大人手中成功拯救了我原本就已经十分羞涩了的钱袋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怀。 无论压迫劳苦大众的手段是多么的恶劣对于一手撑起整个公会财务的会长大人我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内疚的。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来都不怎么积极参加公会的各项盈利事业而我所修习的炼金术反而好像一直在为公会做着烧钱的巨大贡献。而听妃茵说话的意思似乎像我这种缺乏集体主义精神的、懒于从事生产劳动的公会成员似乎还不在少数。对于许多涉空者们来说像我们这种不怎么创造劳动价值、在公会战斗中又出不了多大力的公会成员似乎只适合于去从事两种光荣的工作:一个是放牛而另一个则是划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说…… 总之像这样一个自由散漫的冒险公会居然在公共账户上还有结余——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恐怕也就只能诞生在妃茵的手中了。 “会长大人……”我满怀着心中的感佩和敬仰深深地对妃茵说道“……我现在才深切地了解到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面对我由衷的感叹妃茵大小姐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动情。她的眼角挂着晶莹的光泽右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左手抄起一摞生命药剂珍重地放在了我的手上: “既然知道我那么不容易的话……你就买两瓶吧……” 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中注定的对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中注定的对手 在“彩虹的战神殿堂”巨大的中央擂台左侧孤零零地竖立着一块金属牌子。这块牌子只有一面普通的塔盾大小被固定在大约有我胸口那么高的金属支架上。事实上仅仅称它为一块金属牌子有些太过简略我相信在许多人眼中它还是一件古朴的雕刻艺术品:它被雕成了一头凶恶的怪兽头颅模样额上长着三只利角、怒目圆睁、鼻孔粗大、面目狰狞而扭曲长着血盆大口上颚和下颚各有两颗巨大的獠牙。 它的造型很简陋并不像我在许多城市中见过的雕塑那样细腻平滑、栩栩如生只是用一些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一只怪兽眉眼的轮廓而已有些地方还因为锈蚀而变成了黄褐色。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简陋的兽首雕塑中蕴含着一种狂野而凌厉的凝重杀意这股杀意正透过冰冷的金属弥散在四周的空气中令经过它面前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正被某个不可抗拒的力量威严注视着的感觉。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它的目光却又没有躲避的胆量。站在它的面前我觉得这头不知来历的恶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复活从那面锈迹斑斑的金属板中扑出来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面前的一切生物统统撕成碎片。 这只怪兽的嘴巴张得如此之大以至于占据了整块金属牌面积的四分之三在贲张的上下颚和两侧的獠牙中间留出了一块平滑的银色面板上面显示着左右两排不同的文字左半侧的文字显示出淡绿的色泽而右半侧则都被红色的字迹占据着无论是红色还是绿色的字迹都大概有三、四十行的样子有的字迹颜色更明亮一些而有的则显得有些昏暗。 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将右手放在了这块金属板上立刻一道耀眼的七彩光芒从金属板中照射出来将我们裹在当中。当光芒散去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我看见我们的公会名“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已经出现在了左侧绿色的一栏里字迹间闪烁着碧绿的亮光——于是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左侧那一行行长短不一的绿色文字都是来自大陆联盟的各个公会的名字而右侧那些红色的字迹则应该都是来自于末世帝国的那些公会的名字也就是将要与我们在神座前争夺荣誉的对手们;同样我们也可以知道那些正闪着亮光的名字都是些像我们一样正在休息中的空闲着的人们而那些颜色名字变得昏暗的公会众们则应该正在进行着各自的战斗。 按照规则我们可以向空闲着的末世帝国公会队伍提出挑战如果他们接受了我们的挑战就可以直接进入战斗而如果他们拒绝我们还可以继续挑战别人。同样我们的对手也有着向我们挑战的权力。 “我们先找谁挑战好呢?”妃茵皱着眉头盯着面板上那十来个又红又亮的公会名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个‘强人联盟’怎么样?”弦歌雅意指着金属板上的第三个名字建议道“这个名字一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自吹自擂地夸大其词一般会给公会起这种名字的人基本上都是些外强中干的新手应该不难对付。” 妃茵想了想大概是认同了精灵神射手的看法伸手点击了“强人联盟”的名字发出了挑战的邀请。 很快我们就与自己的对手们站在了同一个擂台边上。我们满怀热切地期盼着能够看到弦歌雅意口中的那群浑身低级装备满眼青春热情隔着两条大街都能闻到他们身上那浓浓菜鸟气息以为只靠着不屈的斗志和坚定的勇气就可以消除级别和装备的差距去对抗所有对手的充满了浪漫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傻小子们并期盼着能用我们残酷的现实主义铁拳将他们的强人梦击得粉碎。 但遗憾的是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我们的对手或许既不勇敢也不顽强没有任何一个优秀武者所必须的拼搏精神和战斗意志但至少他们的灵魂深处正闪亮着一个令人格外尊敬的优秀品质——诚实! 正如同我们十分实事求是地称自己为“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一样当五个六十多级的职业杀手如同恶狼望着刚送上门来的羔羊一样对我们满脸狞笑、仿佛已经等不及要把我们砍成肉酱了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称自己为“强人”! 一个六十三级的恶魔战士一个人就轻松地干掉了我们五个人当他把最后一个上场的雁阵砍倒在地时候生命力还剩下了超过三分之一。我是第三个上场的只过了五个回合就被他拎着脚脖子像死狗一样扔下了擂台。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头顶上那血红的“强人”二字被用加粗的斜体字异常抢眼地突出了出来仿佛正强调着这个单词用在他们身上那货真价实的正确性。 这真是一次漫长而痛苦的回忆但最令人痛苦的是这样的回忆并不是只有一次。 长三角建议我们去挑战一个名叫“懒得想名字”的公会他的理由是:一个连名字都懒得想的公会它的成员一定很懒级别也一定不会高。 但很快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凄惨遭遇就为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一群懒得想名字的家伙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未必就很懒比如说:他们升级就很勤快…… 雁阵推荐了一个名叫“随便玩玩”的公会她觉得一个有着这种名字的公会里应该都是一群懒散的家伙或许不会十分热衷于提高自己的级别、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但不到五分钟以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个公会名字的另外一种理解方式:这群异常强悍的异族战士在跟我们决斗时轻松得就像是在“随便玩玩”…… 在我们因为饱受败绩挫折而意志消沉的时候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展现出了她身为一个公会的领导者英明睿智的一面。她通过使用某种名叫“市场营销学”的高深学识来分析我们当下的处境发现我们目前正处在一种名叫“卖方市场”的大环境中那些被挑战的所谓“卖方”往往都是一些有着强大实力基础的大型公会他们永远都不会发愁缺少被人挑战的机会;而那些像我们刚才一样频频出击主动挑战的所谓“买方”则反而大都是些实力不济急于求成的小型公会他们输的越多头脑也就会越冲动挑战的欲望也就会越强烈因此从所有队伍的数量比较中挑战方的整体实力总是要低于被挑战方的。因此我们最好的选择并不是主动去挑选自己的对手而是等待着被对手去挑选这样更有可能会遇到一些实力较弱的对手。 这套高深莫测的神秘理论犹如夜晚的航灯为迷途中的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我们由衷地感到妃茵大小姐的话语犹如一串闪亮的明珠每一个字都闪烁着理性的光辉为我们照亮的真理藏身的深渊——尽管我并不确切地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我认为它很有道理。 没过多久我们就等来了第一个向我们发起挑战的对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们立刻壮志满怀地接受了他们的挑战请求…… 请原谅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回忆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仅仅一次惨痛的失败并不足以让妃茵大小姐认清事实我们的会长大人坚持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第一次接受挑战的失利只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意外而已于是我们又迎来了第二场挑战然后是第三场、第四场…… 我们用自己的血泪和满身的伤痕证明所谓的“卖方市场”实在是个美丽的错误…… 最终我们的会长大人对自己的论断终于做出了重大修订:这个留下了我们斑驳血泪的残忍擂台既不处于什么见了鬼的“卖方市场”也不存在什么狗屁“买方市场”它根本就处在一个无政府的原始混沌状态那些贪婪的强者们一直不停地扫荡下去进行着血腥残暴的积分原始积累直到最终胜出九场功成身退。而对于我们这样的弱小队伍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令人无法预测、无法判断和无法选择的。每一个对手都是那么的危险任何残酷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在这个混乱血腥的角斗场上发生而其中发生几率最大的就是我们五个人排着整齐的一路纵队被人暴捶一顿然后挨个扔下擂台…… 连续七场决斗我们一无所获。我们所追求的那九场胜利是如此地遥不可及仿佛只存在于远古的传说中一般。我们从未觉得完成一个任务竟是如此地令人绝望即便是空着半管子生命值光着膀子身陷大脚野人的重围中也没有让我们如此地彷徨无助。从我的朋友们的眼中我看见了大家心中不约而同的退缩念头:我们要不要就此退出这里退出这个神圣的斗技场在众神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和渺小然后从此忘掉这个任务忘掉众神将会赐予勇者们的那丰厚的酬劳直到有一天我们觉得自己足够强壮了我们再重新回到这里? 背后那巨大的门墙黑洞洞的就像是一张嘲讽的大嘴等待着迎接那些绝望的失败者。 我觉得有些不甘心无论是来时那艰辛危难的旅程还是完成任务那丰裕的奖励又或者是一个战武士逞强好胜的自尊心都让我不甘于就此退出。看着伙伴们那一张张焦急而又沮丧的面孔我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至少再多做一次尝试、多做一次努力。 要知道许多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奇迹往往就是在这更多的一次努力中诞生的。 “试试看这个队吧……”我随手指着金属牌上的一个名字说道“……我觉得他们会好对付一些。” “哦?”妃茵面无表情地扫了那牌子一眼“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为什么?鬼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该因为失败而绝望消沉至少应该在放弃之前鼓足勇气再尝试着做最后一次努力而已。至高神在上我只是随手往那块造型怪异的牌子上胡乱指了一下而已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为什么?啊哈哈哈……”我一边干笑着摸着脑门一边心虚地朝着那块牌子上飞快地瞄了一眼。 然后我万分愕然地第一次看清楚了我为我们自己挑选的对手的名字。 这个公会战队的名字叫做:五级被野狗追得裸奔十级卖点卡被坑十五级下副本团灭二十级和人妖网恋二十五级中木马被盗号三十级成为一代黑手三十五级被人开外挂守尸四十级刚学会用外挂就被封号只能从小号重新玩起的会长大人葬礼进行曲组建的公会。 这个惨绝人寰悲伤哀凉的公会名简直就是一首凄美悲壮的革命英雄主义史诗它用生动的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为我们生动描绘出了一个不甘于屈服厄运、挺身向命运宣战的异族勇士们的高大背影。它的积极意义足以超越一切种族与立场的巨大鸿沟激发出所有智慧生命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真挚深切的勇气与斗志催人奋进、发人深省! 而对于我们而言更直接的影响是:在这块每行只能显示十个字符的牌子上这个冗长的公会名占据了整整十行的空间那密密麻麻的粗大字符几乎占到了整块牌子接近四分之三的广大面积这就意味着当屏幕显示到这一页的时候无论我怎么指都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机会会指到这个公会的名字上去。 冥冥中一种不可抗拒的必然性在神秘地运转让我们选择了他们也让他们选择了我们。 “呃……这个公会的名字好长……”看着这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公会名我下意识地感叹道。 “名字长又怎么了?”妃茵无精打采地继续问道。看得出接连的失利令她的精神十分沮丧令她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一份百无聊赖的木然。 “我的意思是……”在会长大人的逼问下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胡说八道“……难道你们不觉得……那个……名字越长的公会……好像就……越差劲的样子?” 对于我的这个观点我们唯一可以参考的就只有我们自己的战绩。而我们手中的数据资料表明名字较短的公会在这个擂台上的胜率以百分之百的优势压倒性地超过名字较长的公会——具体比分是七比零——事实上在那块能够显示敌我双方所有报名队伍的牌子上我们那占了两行半的公会名是第二长的。 望着那个比我们长了足有三倍的公会名我感到我的伙伴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奋起战斗的火热意志一些坚强的东西似乎被重新注入进了他们疲惫的肉体之中。 “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妃茵大小姐望着那个长篇叙事诗般的公会名忍不住频频点头“但是……”忽然她轻轻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地扫了我一眼满怀狐疑地问道“……为什么我老觉得你的话听起来那么刺耳?” 我摊开两手耸了耸肩膀竭尽所能地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妃茵大人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向着我们的下一个对手发出了挑战的请求。 很快他们就接受了我们的挑战。 和刚才连续七次发生的景象一样一道辉煌的圣光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声响一扇圆拱形的魔法之门从圣光中凭空开启。这扇门似乎是透明的穿过它我们仍然可以看见对面擂台上的景象但在这扇门的中央原本笔直的光线似乎被一双奇妙的手折叠弯曲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向内不断转动的螺旋曲线。随着这光影的螺旋不断转动门内的空间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常的变化使对面的景象变得有些扭曲变形仿佛在不断摇晃的水面上看见的那一道道流动的倒影。 最初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道神奇的魔法之门将会把我们带到另外空间中去可当我迈步穿过这道光波荡漾的大门时却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处:周围仍然是万年冰封的神殿、头顶仍然是七彩闪耀的穹窿、面前仍然是巨大的中央擂台唯一的不同之处似乎仅仅在于那扇涌动着空间暗潮的魔法门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后。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我所身处的神殿虽然气势恢宏但处处都折射出世界之脊那坚硬而冷峻的寒意没有一丝温润柔暖的生命气息。而此时的神殿尽管仍然是一座被厚实的坚冰覆盖着的神圣堡垒但其间却洋溢着令人难以言表的生命光辉处处都散发出圣洁庄严同时又仁慈可亲的惠泽。无数道彩虹在四周耸入天际的冰雪高墙上闪烁令人感到无法形容的华美和神圣同时又好像无数双凝视的眼睛正从那无限高远的尊崇之所遥遥地注视着你。 我相信那每一道彩虹都代表着一位神祗他们用这种方式降临到人间用赞许的目光注视着人间的勇者。 在擂台的对面同样也张开了一扇魔法之门。在那道门前五个来自末世帝国的冒险者已经迈过了这道神圣的门墙穿戴着奇异的甲胄手持着各种武器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那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对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男人不会累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男人不会累 擂台另一侧五个来自末世帝国的不同种族的家伙正冲着我们不怀好意地探头探脑这种极不礼貌的围观行为实在令人十分反感。为了表达我们内心极度的不满和抗议于是我们决定采取正义的反抗措施——同样鬼鬼祟祟地反过去围观他们…… 这是一支由一个黑暗精灵暗影信徒、一个吸血鬼堕骑士、一个亡灵巫妖、一个亡灵战武士和一个巨魔剑客组成的冒险队伍他们中级别最高的是那个手持弯刀和盾牌的亡灵战武士他和我一样是五十二级而级别最低的那个堕骑士居然只有四十九级——这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现顿时让我们大为感动:在经过了漫长的七连败之后我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级别比我们更低的生物存活这个令人欣慰的事实了。不仅如此他们身上的装备破烂得就好像刚刚从考克拉山脉最高的山峰顶端一路滚下来一样几乎每一件上面都布满了令人心酸的损伤痕迹和他们身上那堆破铜烂铁相比我们身上饱受对手蹂躏的铠甲装备简直可以挂上一个“九五成新”的闪亮标签——至少它们还能起到一件装备完整的属性加成作用。 遇到这样一群对手对于几乎已经被对手蹂躏得几近麻木的我们来说这个空前利好的消息无疑为我们疲弱的肉体中注入了一记振奋精神的强心剂让我们拨开压在心头上的那层层浓密阴沉的乌云第一次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在眼前闪烁。 “哈哈基德你可真为我们选了个好对手我简直要爱死你了……”看到对手的阵容如此弱小我们的会长大人简直兴奋得有些失态。她一边口不择言地胡言乱语一边激动地“啪啪”用力地拍打着我的肩头仿佛恨不得只有把我的胳膊砍下来才能宣泄她心中的喜悦之情似的。 尽管这个对手是我自己选择的但一个勇于面对挑战的战武士的尊严让我无法因为对手的弱小而高兴。但显然我的伙伴们并没有像我这样充满了荣誉感的自觉他们此时也都和妃茵会长一样欢呼雀跃相互击掌庆祝因为遇到了一个相对弱小的对手而庆幸不已浑然没有感到因为对手的弱小而庆贺事实上是一件挺丢脸的事情。 而让我感到尤为侮辱的是:此刻我们的对手居然也正欢天喜地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庆贺着捡到了一群他们所见过的“最差劲的菜鸟对手”…… 这就好像两个穷困潦倒的乞丐幸运地碰到了一起其中一个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口袋里仅有的一个铜板向对方炫耀着:我比你有钱!而另外一个则同样兴高采烈地大嚷着:你比我有钱不到哪儿去!双方的自尊心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经过短暂的商议我们很快排出了出场的顺序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作为我们的首发选手第一个登上了擂台。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名叫“脑外科函授肄业生”的女性黑暗精灵暗影信徒。 暗影信徒是末世帝国所特有的一个冒险职业作为牧师的进阶职业暗影信徒们削弱了自己对于达瑞摩斯的虔诚信仰转而更加信奉死亡女神苔芙丽米兰斯的幽暗神力。也正因为如此暗影信徒的恢复系法术对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腐朽者同样能够发挥作用。与法尔维大陆的虔信者们相比暗影信徒的恢复系法术虽然作用不是那么的显著防御能力也相对较弱但他们在个体的攻击力和给敌人施加负面影响的方面有着一定的优势。 但不管怎样暗影信徒仍然是一个辅助型的治疗职业。在一个多人冒险小队中它的存在或许能够发挥出远大于一个普通冒险者的作用但在一对一的的决斗擂台上只有巨大的级别差距才能弥补它在战斗技能上的显著劣势。 一支锐利的响箭在黑暗精灵的肋下激起了一道血泉战斗的序幕就此拉开。或许是这两个精灵种族之间千年难解的夙愿激起了弦歌雅意的仇恨又可能是接连屈辱惨败的压抑在这一刻格外激烈地爆发我们的精灵神射手此刻展现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残忍和冷酷。他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因为战斗的狂热而扭曲原本俊俏的面孔此时变得冷漠而狰狞。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时机弦歌雅意双手连挥一支支利箭如同一道湍急的流风呼啸着卷向不远处的暗影信徒。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他一次次拉开弓弦而变得紧张起来短促而尖细的“嗡嗡”声不住破空传来就仿佛是一支正在弹奏着死亡的阴森交响。 和治疗系的职业进行战斗大多数时候比的并不是谁的攻击力更高而是谁的速度更快。倘若你的攻击速度不够快又或者是错失了连续攻击的时机给对手留下了使用治疗技能的时间那他们自身所拥有的强大自疗能力足以让心智最坚强的勇士失去斗志:想想看当你累的满头大汗全身虚脱好不容易把他的生命值砍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的时候结果他唰唰恢复了两下就又重新生龙活虎地站在了你的面前头顶那道鲜红的生命槽线充盈得恨不得脑溢血然后他又会站在原地等着你继续攻击等到魔法技能冷却后又故技重施……通常来说要结束这种漫长而又枯燥的重复劳动往往需要具备两个条件:要么是你的斗气值消耗殆尽无力再战要么就是他的魔法值空空如也引颈就戮——当然前提是你的精神在此之间还没有崩溃。 总而言之这种毫无美感可言的丑陋战斗对于许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骇人听闻的人道主义灾难许多人宁愿被杀也不想把这样一场乏味的战斗进行下去。所以说很多时候、很多人他们严格地来说并不是被治疗职业的对手打死的而是被活生生拖死的。 而弦歌雅意显然并没有犯上述的错误。从一开始他就作出了最正确的战术选择:他明智地放弃了那些威力巨大而准备时间也较长的弓箭技能从一开始就选择迅猛的连珠箭术压制对手令对手一时无法使用高等级的魔法展开反攻从而一举抢得了先机。黑暗精灵暗影信徒连续三次试图施法反击可总是咒语还没有念到一半就被弦歌雅意的快箭打断辛辛苦苦凝聚了一半的魔力也瞬间烟消云散。 尽管一上来就被打乱了节奏但这个名叫“脑外科函授肄业生”的黑暗精灵少女仍然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顽强斗志。在这个难以展开有效反攻的艰难处境下她并没有就此放弃仍然不屈不挠地使用着最低级的顺发攻击技能“魔力飞弹”来进行反击——尽管这些比弹弓子儿大不了多少的彩色飞弹攻击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就算是甲胄单薄的弦歌雅意每次也最多只能受到三十点左右的伤害但是至少这个异族少女的战斗精神还是很可嘉地…… 弦歌雅意的“连射”技能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没过多久这道激烈的利刃狂飙势头逐渐放缓很快就失去了开始时迫人的凶猛凌厉。但这个时候黑暗精灵的生命值已经被削弱了接近三分之一而弦歌雅意的损伤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的精灵神射手用很短的时间就树立了自己显著的优势地位。 失去了“连射”技能的密集攻势弦歌雅意立刻改变了战斗风格。作为一个远程攻击手他并没有与对手保持通常的射击距离而是违常识地向对手步步紧逼很快就迫近到离黑暗精灵只有不到三步的位置。在这样的距离上即便是拿着短剑匕首和对手近身肉搏都已经足够了可我们的精灵神射手却仿佛仍不满足地样子兀自目光冷峻地继续向前逼近看上去简直恨不得打算贴着对手的皮肤射击似的。 这种诡异的战术令对面擂台下观战的那帮家伙大开眼界其中那个级别最低的吸血鬼堕骑士满脸疑惑地直嚷嚷:“这是什么战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弓箭手!” 而那个巨魔剑客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能够接受的解释方式: “……这哥们的大号肯定是个超强悍的刺客……” 对方的少见多怪让长三角忍不住噗噗直乐他捂着嘴巴小声嘀咕道:“这才算什么要是让他们看见弦歌雅意当初把脑袋伸到狼嘴里才能射箭的样子还不得发疯?” “是啊……”看着弦歌雅意异常骁勇的战斗风格不由得让我回想起了当初第一次遇见他时一箭秒杀一条野狗的景象“……看起来他这是打算和那个黑暗精灵玩颜射啊……”想起牛百万当初给他这个技能起的名字我有感而发大声感叹道。 “啊……”在我完全没有防范的时候一双纤弱的小手异常阴险地掐在了我的腰间几乎把我的整块皮肉都要揪下来了。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双柔嫩的小手到底是如何才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杀伤力的。和这如此阴损毒辣的一掐相比战斧狂战士的“撕裂攻击”技能所造成的伤害简直就连轻伤都算不上。 我凄婉地惨叫一声捂着后腰连蹦带跳地扭过头去然后看见了对我痛下毒手的罪魁祸首…… “要死啦你……”在我身后雁阵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直瞪着我可却又目光闪烁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一张粉嫩的俏脸红的就像是要滴下水儿来似的。 “……什么……和那个谁……那颜……什么的?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呀?”精灵驯兽师吞吞吐吐地训斥我道虽说好像是在斥责我可越说声音越小一点儿也看不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到最后恐怕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只能红着脸垂下头去欣赏自己脚下那双俊秀的棕色小皮靴。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满头雾水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就那么用力地掐我呢?我的心里感到十分委屈。而尤其委屈的是直到掐完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人可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啊…… 同样身为一个以远程战斗技能为主的冒险者脑外科函授肄业生小姐在与对手如此亲密接触的近距离作战方面显然不像弦歌雅意那样有着丰富的经验。她显然没有做好与一个神射手贴身肉搏的心理准备弦歌雅意极富压迫性的战术令她极不适应。她只能一边慌慌张张地逃离弦歌雅意的追击一边毫无章法地往身后扔下一堆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低级法术希望能够藉此稍稍阻拦对手的步伐。 原本对于这个黑暗精灵暗影信徒来说她的最佳选择是使用威力较小的攻击法术进行反击尽可能多地积蓄自己的魔力然后趁着弦歌雅意攻击放缓的机会尽快恢复自己的生命值和对手打持久战。倘若她这样做的话即便不能凭借自身的恢复能力把弦歌雅意生生磨死也可以尽可能多地消耗他的生命值为自己后来的队友创造更好的战斗局面。 然而现在随着她的魔力飞快地浪费在这些收效甚微的攻击魔法中这个缺乏战斗经验的黑暗精灵少女距离胜利的果实也越来越远了。 纵然这块众神的擂台虽然面积十分广大但终究耐不住这个黑暗精灵这样的直线奔逃。很快她就被弦歌雅意逼入了死角而这个时候她的魔力值也已经消耗得快见底儿了。当她被一箭射倒在擂台上的时候弦歌雅意的生命值才仅仅损耗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在寻找战神殿堂的这一路上我曾无数次地抱怨妃茵没有带上一个治疗职业者与我们同行以至于我们的旅途充满了挫折险阻甚至一度陷入难以前行的窘境。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英明睿智的会长大人做出的这一决策是何等的远见卓识: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治疗职业者在决斗擂台上都存在着难以弥补的先天劣势。事实证明在这个充满了竞争与挑战的艰难任务中战力的每一分提升对于远谈不上“强大”的我们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筹码。倘若我们将一个半吊子的治疗职业者换进队伍中或许会使来时的旅途变得略为轻松但付出的代价或许是更多更凄惨的失败;与其如此还真的不如在半路上冒一冒风险集中整个公会最强大的战力让每一个人都能在擂台上充分发挥实力反而能够赢得更多的机会。 一比零尽管在战斗开始之前我们就已经对这样的结局有了预期但当胜利如此轻而易举地落到我们手中的时候我们还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要知道自从我们踏上这座被众神关注着的比武擂台以后这还是头一次在比分上领先于我们的对手这一刻我们等待得实在是太久了! “小弦子加油啊争取把下一个也一起收拾了等这个任务完成了我提升你做副会长!”妃茵站在台下挥舞着双手冲着擂台上的弦歌雅意大叫冲动地许下了加官进爵的诺言。 听到会长大人的许诺弦歌雅意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擂台边上满脸希冀地问道:“会长大人副会长什么的就无所谓了不过就是权限大一点儿、能收人入公会什么的我老老实实地在公会里做个革命的普通一兵就已经满足了。不过看在我对公会贡献的份儿上我欠的债能不能减去一点儿?就给我免一千金币吧……一千……五百也行啊……喂别走啊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不行第一百金币也可以吧?五十?二十?哪怕第一百银币也成啊……” 雁阵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弦歌雅意冲着妃茵的背影张牙舞爪大呼小叫的狼狈样一手捧着自己心爱的战宠“兔擦擦”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偷笑。擂台上的弦歌雅意察觉到了她温柔的注视立刻停止了徒劳的呼喊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得意洋洋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自己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男人射吧射吧射吧不会累你是强人就不应该疲惫……”情到深处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忍不住引吭高歌用他充满了野性张力的粗犷嗓音为擂台上的弦歌雅意高唱着一曲极具半兽人风格、并且非常切合目前实际的慷慨战歌。 弦歌雅意立刻倍受鼓舞精神振奋地冲着他伸出了自己象征着勇气与力量的中指——尽管我并不了解他的这种行为究竟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豪迈心情但此情此景已经清楚地表明这显然是羁绊于挚友之间的“男子汉的约定”。 我的心中壮怀激荡按耐不住心中热血的冲动于是双手高举冲着弦歌雅意同时用力地伸出了中指为我们在擂台上的友人加油鼓气。 弦歌雅意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热烈的友情他感激地白了我一眼也用一根中指回应了我的好意。我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这真是多么美好的友情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可能的第四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可能的第四箭 虽然以一场耻辱的惨败结束了揭幕战但我们的对手看起来好像并不觉得多么沮丧似乎他们早就习惯了暗影信徒孱弱的战斗力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的战绩抱着怎样的期待似的——当然事实上这种想法也是十分明智的——在平静地接受了第一场的失利之后他们很快就派出了下一个上场的队员。 第二个上场的是那个只有四十九级的吸血鬼堕骑士——和暗影信徒类似堕骑士是末世帝国仅有的一个由战士转职而成的特色职业与法尔维大陆的圣骑士相对。和圣骑士们相比堕骑士并不具备受到至高神达瑞摩斯祝福的诸多恢复系法术也没有那么多加强自身防御效果的魔法技能但是黑暗与死亡女神苔芙丽米兰斯赐予他们冷酷犀利的战争之刃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攻击力并在攻击时使对手产生各种不利的负面状态。除此之外作为辅助的攻击手段堕骑士还掌握了一系列远程攻击的暗影系魔法能够满足各种不同的战斗需求。 这个血族堕骑士的名字叫做“我爱晒太阳”这样一个彪悍而诡异的名字不由得令我愕然侧目——想象一下倘若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面无血色白白胖胖时刻把两颗小虎牙露在嘴唇外面的血族小宝宝头上赫然显示着“我爱用大蒜汁漱口”、“我爱用圣水洗屁屁”或者“我爱用削尖了的橡木棒棒捅捅自己的心脏玩”之类骇人听闻的名字我相信你的反应也会和我一样的。 尽管是在场所有人中级别最低的一个但优良的装备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个年轻血族堕骑士的弱点: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能增加三百六十多点防御力和两百二十多点生命力的“暗影龙骨胸铠”;头上那顶火红色的“黑夜的守护守护”头盔能够提升第一百二十六的防御力和第一百一十点魔力;背后披着的那条名为“月亮女神的拥抱”的华贵披风除了能增加八十多点防御力之外在夜晚或是黑暗的洞穴中发出光芒增加视线的范围;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他手中的那柄“影牙的双手巨剑”这件沉重得堪比一把长柄战斧的厚重武器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造而成通体呈现出浓重暗哑的均匀黑色仿佛将周遭的光芒全部吸收了一般就连最锋利的刃口处也不曾透出一丝光泽却偏偏又通体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令人感到那团暗淡的黑色金属正散发着一种肉眼所不能见的锐利光辉那无形的光彩闪亮得令人无法正视。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过宣告了第二场战斗的开始。铃音未落我爱晒太阳就双手斜拖着那柄双刃带着锯齿的深黑色色双手巨剑大踏步向着弦歌雅意杀奔而来。暗淡的剑锋与擂台上的石板相互摩擦着一路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仿佛是一头怪兽正打磨着自己的牙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撕咬敌人的肉体——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在这场战斗中施展他的半吊子暗影魔法而是将所有取胜的筹码都压在一个重装武士的近战优势上了。 “这下子弦歌雅意要有大麻烦了!”看着血族堕骑士那一往无前的果决气势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我们的精灵族伙伴这一战的结局十分忧虑。 “不一定吧……”大概是我的消极情绪引起了某些人的强烈反感妃茵大小姐吊着眉角冷冷瞥了我一眼质疑地说道“……小弦子上一场的消耗并不算太大这个对手又比他还低了三级连胜两场还是很有可能的。” 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明智地放弃了和我们的会长大人争辩只是朝着擂台上努了努嘴示意她亲眼去验证我们的对错。 正如我们所知晓的那样每一个堕骑士都会施展一些粗浅的暗影魔法比如说:三十级的法术“暗影之刃”。尽管这只是个低级的攻击法术最多只能给对手造成不到第一百点伤害但它却是个瞬发魔法不用消耗任何施放的时间因此这个法术也是几乎所有堕骑士在战斗中抢得先机、率先杀伤对手的首选技能。在我所见过的所有堕骑士中没有一个人不以这个魔法作为战斗的开场技能。对于绝大多数堕骑士们来说用一记“暗影之刃”拉开战斗的序幕这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一种战术了——那更像是一种传统、一种习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古板老套并且不可变更的固定仪式。 不仅如此堕骑士们还拥有像“影牙突袭”、“暗影之剑”之类的诸多远程攻击法术这些魔法的威力或许不如他们近身肉搏时爆发出来杀伤力那样巨大但在接近对手、倾尽全力展开厮杀之前它们却是抢先一步削弱敌人、为自己赢得优势的重要因素——即便这些优势并不是那么的显著但在生死相搏的杀阵之间哪怕只是极微小的一丝优势就有可能决定着两个勇敢灵魂的生死存亡。 左手隐匿着魔法的辉泽而右手却紧握着武者的锋锐在诡谲狡诈的魔力之影中向敌人步步进逼最终却将凭借爽烈的厮杀赢得胜利者的勇名——这就是属于堕骑士的战斗行走在阴险与勇毅之间用黑色的魔云掩盖住一颗炽热的战魂以异族堕落的灵魂坚守着仅属于自己的骑士之路。 但现在擂台上这个名叫“我爱晒太阳”的年轻血族却违背了堕骑士们通常所遵循的战斗常规:他彻底舍弃了远程攻击魔法的便利任凭迎面扑来的利箭撕裂自己的皮肉却禁绝了草草反击的念头以自己的坚忍铺就了一条杀向敌手的血路。他的表现不像是一个魔武双修、进退有据的堕骑士反而更像是一个纯然的近战职业者。他比战武士更像一个坚决的战武士他比狂战士更像一个豪勇的狂战士。 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此时我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他之所以会这样做绝不是因为他愚蠢。恰恰相反他这样做充分证明了他的清醒和明智或者更进一步地说这个血族堕骑士的果敢决断显示出了他对这场五对五决斗的深刻理解——他是在场十个人中级别最低的一个但这并没有让他成为擂台上的弱者因为在我看来他或许也是在场十个人中最富有远见的一个这足以弥补他级别上少许的差距使他成为活跃在这擂台之上的关键人物。 血族堕骑士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准确地衡量了自身的实力知道自己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有惊无险地战胜已经消耗近半精灵神射手但是这样的战绩也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他绝无可能在和弦歌雅意恶斗一场之后再拖着一身伤痕战胜下一个对手——级别和战斗力的差距绝不是仅仅依靠着勇气或是头脑就能够消弭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事实上有两种选择最普遍的选择是:以战胜对手为第一目标不惜精力地施放出最大战力用最快的速度击溃敌人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生命以备下一场必败的恶斗——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会做出的选择:杀伤敌人保全自己联盟与帝国勇士之间永无休止的相互猎杀让这种简单朴素而又堪称至理的战斗理念深入到几乎每一个冒险者的心中进而变成了一种战斗者的本能渗透到了每个猎手和猎物的血液之中。 然而这个名叫“我爱晒太阳”的血族堕骑士并不是这样做的。他抛却了对自己更为便利的技能不惜以大半的生命值为代价全力向敌人逼近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他所擅长的肉搏战将每一滴魔法都转化成最为巨大的破坏力试图用一种更为凶险而又“节俭”的方式感到对手。这种战术或许会大大增加它的生命损耗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可最大限度地保存下自己的魔力。 在更充沛的生命力和更富余的魔力之间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这正是这个年轻血族最明智的地方。他敏锐地发现了这场五对五的连番角逐和我们所常见的一对一决斗之间巨大的差别:在这个擂台上我们所要做的并不仅仅是将面前的某一个对手击倒即可而是要尽可能度偶滴消耗对手即便是在获胜根本无望的情况下也要最大限度地制造杀伤为之后上场的队友制造更有利的条件。 对于我爱晒太阳而言失去了魔力的支持即便他保存下再多的生命力也只能让他在下一个对手面前多支撑片刻而已魔法攻击技能所能产生的杀伤力是单纯的普通攻击根本无法比拟的。与其如此到不如豁出一条命去在下一场比斗中放手一搏反而能给对手造成更多的损失——这应该就是这个血族堕骑士此时的决断了。 两支响箭撕开了血族堕骑士的小腹大蓬的血迹溅入地面迅速地渗进擂台上石板的缝隙之中将地面染成一片暗红。 我爱晒太阳的脚步丝毫没有迟疑。他每踏出一步金属战靴就会因为用力踩踏地面而发出果决的铿锵声。这果决的铿锵声连成一串犹如一道一往无前的兵锋直指向正前方的弦歌雅意。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对手弦歌雅意似乎还没打算退让——事实上这片擂台虽然看起来十分宽阔但你一旦开始退却很快就会被逼入死角这一点已经从刚才轻易败落了的暗影信徒身上得到了证明——他又从背后的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羽箭轻搭在弓弦上再稳稳地射出正中对手的大腿。 三箭五百多点生命我爱晒太阳以这样高昂的代价逼近到了距离弦歌雅意大约五步的位置。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近到了几乎只要伸手一挥那柄影牙巨剑就可以当头劈落给对手带来凶狠的一击。 三箭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极限了。在这样的距离下即便是一个再怎么纯熟老练的射手也只能射出三箭。三箭过后战斗的主动权就将易主身披重加的近战武者将会迎来彰显自己强大武力的时机。 直到这时弦歌雅意似乎才感受到了一些惧意。他连忙转身向后退却一边退一边还忙乱地又抽出一支羽箭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 然而血族堕骑士已经不会再给他留出从容射击的机会了!我爱晒太阳猛地抢上一步双手横扫影牙巨剑立刻旋出一片乌影迅猛地朝着弦歌雅意的背后漫去。 一切似乎已经被决定了。 可是一切都决定了吗? 还没有! 就在即将被犀利的黑影吞没的瞬间弦歌雅意突然停住了脚步——不不止是停止退却精灵族的射手此时就像是一头狡黠而又凶狠的野狼敏捷地弓起脊背弯下腰返身向黑影的中心逼近。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迅猛以至于当我爱晒太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弦歌雅意已经反扑到了他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了即便是对于一个手持匕首的刺客而言都会感到有些压迫的地步。 不知何时弦歌雅意手中的那支羽箭已经搭上了弓弦。弓开如一轮满月捧在他的胸前。一枚闪烁着银色慑人光泽的箭簇正紧紧地贴在血族堕骑士的下颚。 我猜他从未将一枚箭簇看得如此清楚…… 刹那间密不透风的黑影间突然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光华犹如一道流星划开整幕天际将黑云笼罩着的夜晚瞬间照亮。 又一支利箭离开了弓弦凶狠地刺穿了血肉生就的目标转而披上一层狰狞的红光直向高空中飞去。 在每个人都认为他已经山穷水尽的时刻弦歌雅意射出了他的第四箭。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团巨大的血花漫天挥洒擂台中央仿佛落下了一片红雨。浸没在这血腥雨水中的两个人同时痛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我相信对于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这应该是他们今生第一次看见一位重装骑士在肉搏战中被一名纤弱的射手击退。 再没有一个射手能够像弦歌雅意一样习惯于贴身战斗即便是一个战士、一个游荡者也无法像他这样适应这种紧贴在对手胸口上的厮杀。早先时因为视力的局限不得不一次次从狼吻猫爪下挣命的阴暗经历让他对迫近的敌人产生了一种坚韧到近乎麻木的冷静而对于这种近身战斗中距离和速度的控制他有着远胜过普通战士的微妙敏感这让他紧紧抓住了这电光石火般乍现的战机与间不容发间射出了这不可能的第四箭。 这迎面劲射的一箭贯穿了血族堕骑士的下颚和面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两百七十多点生命随着这一箭的贯穿化为了乌有。精铁锻造的锁链头盔就像是张破败的皮革般被轻易地撕裂被击碎的铁环“哗哗”地乱响着仿佛正在因刚才那无比凶险的一箭而颤抖。 此时我爱晒太阳表现出了令人钦佩的刚毅果决。即便是遭受了预料之外的猛烈反击他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平举起巨大的双手剑返身冲上。在他挺剑突刺的同时一道暗紫色的魔火突然出现附着在犀利的剑刃上冷冷地燃烧。 这个“惩戒之焰”只是一个十五级的小法术它唯一的功效就是能够给堕骑士的武器附加一定程度的火焰伤害。但在此时对于这个冷峻的血族青年来说这却是最实惠也最实用的一个法术。 “—167”、“—213”、“—159”……一串串鲜红的数字随着黑色巨剑的不断挥舞跃出了弦歌雅意的头顶。我爱晒太阳在这场并不对等的肉搏战中将自己种族血脉里最残忍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黑色的双手巨剑犹如一条饥渴的舌头贪婪地吮吸着对手体内的血液。 但与此同时他又在坚定不移地贯彻着自己坚定的战斗理念。直斩、暴风斩、暴劈、连环刺……他一直都在使用这些消耗较小而简单直接的攻击技巧而绝不将一丝魔力浪费在那些看似华丽强大却并不实惠的技能上真正做到了将自己的每一分魔力都最大限度地转化成对对手的伤害。 凶暴与冷静这两种看似彼此对立的品质此时似乎已经完美地融合在了这个血族堕骑士的身上让人很难不对他的对手深感不幸。 而我们的精灵族友人则在经历了刚开始时的阴狠之后显得有些后继乏力。尽管他也作出了相当值得赞许的反击但他的努力还不足以扭转远程攻击职业在近身肉搏时注定吃亏的规律更何况从这场战斗的一开始他的生命值与对手相比就有着近半的劣势。没过几个回合在挣扎着奋力射出最后一箭之后他就被我爱晒太阳用一记重斩放翻在了擂台上终究还是没能够将自己的胜利延续到第二场。 迎来了首场失利后我们并没有给对手留出多少庆贺的时间。就在我爱晒太阳还站在擂台边上冲着台下的队友们大呼小叫、炫耀着自己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时我们的第二个上场的人选已经缓步走向了擂台。他左手抄着一根镶满了尖锐利刺的单手战锤一柄闪着精光的小巧匕首则在他的右手手指间小巧灵快地翻转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刀花。随着双脚在地面上沉重地起落他胸口和腹部的脂肪都在不住地震颤进而荡漾起一圈圈波澜起伏的“肉晕”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究竟有没有足够的体力登上这座半人高的擂台。他刚一登上擂台原本显得十分宽阔的比武场似乎顿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场边所有人的目光仿佛被一种神奇的魔力所吸引着顷刻间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准确地说当这个家伙出现在你的视线中时你的眼眶里确实已经很难再腾出地方来容纳更多的东西了。我记得有一个名叫牛顿的炼金术师曾经提出过一个新颖的理论那就是一个物体的重量越大它本身所产生的吸引力就越大此时我们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印证着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能够以如此震撼的姿态瞬间成为擂台上的焦点人物的当然不会是别人。没错半兽人影贼长三角他就是擂台上的血族堕骑士需要面对的下一个对手。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酷刑,惨无人道的白骨牢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酷刑惨无人道的白骨牢笼 在我的伙伴们看来第三场决斗毫无疑问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可言的压倒性胜利双方实力相差得如此之大甚至让他们在取胜之后都提不起多少欢呼喝彩的劲头来。 从一开始长三角就完全掌握了场上的主动权。开始的铃声刚一响起这个行动猥琐的胖子就满脸奸笑地凭空隐没在了空气之中。偌大的擂台上顿时只剩下血族堕骑士我爱晒太阳一个人的孤独身影他双手紧握巨剑歪竖胸前警惕而又无助地望着四周试图从身旁光影的变化中发现对手的蛛丝马迹。 尽管我们的半兽人胖影贼朋友在生活的许多方面都将身为一个胖子懒惰迟钝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幸运的是他显然将深深埋藏在自己厚厚的脂肪层中那绝无仅有的最后一丝勤奋都花在了匿踪技能的训练上。与他的身材给人的直观印象截然相反他的匿踪技巧相当地高妙以至于就连身为同伴我们倘若没有他头顶那写明了他的名字和所属公会的两行翠绿色的文字指引恐怕也很难发现他那影影绰绰的鬼祟身形就更不用说擂台上那个足足比他低了两级的血族堕骑士了。 这或许是年轻的血族堕骑士我爱晒太阳一生当中最饱受煎熬的几秒钟时间了:他独自一人站在广大空旷的擂台上耳中听着敌人的脚步声以一种十分轻微而又无比冷酷的方式步步逼近却连鬼影子都看不见一只更不用说率先进行攻击只能呆站在那里任人宰割。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许就是猜测一下对手的第一刀将会捅在自己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上;而这个问题的最糟糕之处就在于:无论他猜对了没有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很快我爱晒太阳背后的空气忽然间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继而一个肥硕的黑影凭空凝聚了出来趁着血族堕骑士茫然不觉的刹那间长三角将一柄锐利的屠刀从背后插入他的腰间。一时间血光四射以摄食血液喂食的年轻血族似乎在这刹那间用自己体内奔涌的血浆将自己这一生的罪恶都偿尽了。 从一开始便身受重创的血族勇士在著名失败的绝望中展现了他最后的勇猛和之前与弦歌雅意战斗时不同他这时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自己的魔力一边狂烈地挥砍着手中的双手巨剑一边又将那些威力并不显著但却诡谲快捷的暗影法术不停手地向着长三角的头上扔去。他头顶那根代表着他魔法力量的蓝色槽线以惊人的速度一吋吋消失在空气中与之相伴的是长三角的生命力也在以令人尴尬的速度削减。 无论是刺客、剑客还是影贼由游荡者专职而来的冒险职业者在战斗中最具有威胁性的就是在交手的第一瞬间所爆发出的那股阴险狠毒而又令人惊惧的巨大杀伤力其中尤其以刺客的破坏力最令人胆寒剑客次之而以各种机关陷阱作为辅助攻击手段的影贼则是最差的一个——即便最差的一个一个普通影贼在抢得先手后一瞬间所展现出的巨大威力也足以让一个装备精良的高级战武士羡慕不已或许狂战士在进入狂暴状态后使用出威力最大的攻击技能才能与之媲美。 然而在最开始的几秒钟过去、战斗进入仅仅凭借着粗野的蛮力相互砍杀来交换鲜血的僵持状态之后他们生命力脆弱、铠甲单薄的先天不足就开始慢慢地显露出来了——在身着厚甲、重装上阵的战士系职业面前这种不足表现的尤为明显。 在开始时抢得巨大的先机之后长三角很快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窘境之中。在对手坚固厚实的重铠面前他手中的战锤和匕首在攻击力方面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当然这和他的装备质量也有着直接的关系:直到现在他还在以三十级时长弓射日为他制作的“尸毒匕首”作为主要攻击武器尽管这柄匕首的杀伤力以它本身的级别来说堪称是一件极品但握在一个五十级的胖子手里还是显得有些太过寒碜;至于那把战锤根本就是长弓射日毁了他的趁手兵刃之后临时寻来救急的替代品更不用指望它能在战斗中体现出多么巨大的作用了。 与长三角的攻击疲软相比血族堕骑士的影牙巨剑则在半兽人影贼身上那套发了霉的“坚固的雷兽皮铠”上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它的每一次挥舞都将大捧的鲜血抽离出长三角的身体而附加各种杀伤效果的辅助魔法更助进一步涨了这柄凶器的威势再加上那密集频繁的攻击法术……依靠着精良的装备和高强度的魔力消耗我爱晒太阳在短时间内所制造的伤害效果甚至超出了这个级别高于自己的对手在战斗场面上取得了一定程度优势——倘若不是他那柄双手巨剑太过笨重导致攻击频率太过低下他的优势有可能还会更加明显。 如果我们的半兽人影贼朋友此时能够稍微冷静一点完全能够看得出血族堕骑士现在这种疯狂的攻势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持久——要知道他仅存的那一点儿生命力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以血换血、以命搏命的近身厮杀中支撑多少时间而照着他现在这样的攻击方式他的魔法值更有可能在生命力见底之前就早已经消耗殆尽。如果长三角能够再等上五秒钟——甚至哪怕三秒钟擂台上的局势就将出现根本性的逆转他将会轻而易举地赢得这场胜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或许潜伏半兽人种族血脉中鲁莽冲动的天性因为战斗中的大出血而开始沸腾或许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战斗习惯压倒了他头脑中的理性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长三角干了一件蠢事: 他抬手洒出了一片亮银色的粉末粉末在空气中猛地闪耀起来发出一片刺目的光芒光芒过后擂台上再次失去了半兽人影贼的行踪——他又一次进入了“匿踪”的隐形状态。 正如我们所知晓的那样刺客与影贼并不能无限制地使用“匿踪”的技巧在一定时间之内他们只能连续使用两次其中第二次“匿踪”需要借助一种名叫“消失粉”的闪光药剂。在此之后他们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等待这个技能冷却然后才能重新使用。 对于这些藏匿于阴影中的黑暗杀手们来说能够两次隐没自己的行迹就意味着能够拥有两次发起刺杀的机会而以他们的瞬间杀伤能力来说这两次机会往往就意味着对手的败亡。 而现在长三角居然傻乎乎地将自己最重要、最宝贵也是五分钟内最后的一次匿踪机会浪费在这样一场必胜的战斗之中——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但无论那是什么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它都和理智毫无关系。 血族堕骑士又一次失去了对手的行踪但这一回我相信他心里正在窃笑不已——长三角的错误决定简直是帮了他的大忙让他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虽然找不到对手的踪影我爱晒太阳在擂台上也没有闲着。他左一个“黑暗力场”、右一个“暗影幕墙”在自己身上加了两层防御法术还攒够了最后几滴魔力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只能增加不到十点攻击力的一级魔法“破甲术”真真正正把自己的魔力值用了个涓滴不剩就连一点儿魔力渣子都没有浪费。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简单了:长三角又一次从我爱晒太阳的背后发起了刺杀。一记“闷棍”让对手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一记“割喉”造成了三百七十点的伤害紧跟着一记“谋杀”将我爱晒太阳逼入了濒危状态。最后关头血族堕骑士最后施放的两道防御法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他在重创之后保存下了以个位数计的残存生命让他有机会作出最后一次反击。一个鲜明的“-250”的红色字样从长三角的头顶涌出一时遮盖了他头上的文字取代了他名字的位置——这简直就是正在一旁观战的战神对他这场愚蠢胜利的巨大讽刺——然后长三角又很快地砍下了自己的第四刀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长三角带着自己剩余超过四分之三的生命力和不到三分之一的斗气值留在了擂台上从表面上来看他的优势似乎是明显的。但是他让比自己低了两级、生命力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一的对手成功地用尽了最后一分魔法值将上一场比赛积攒下来的一大半魔力全部成功地转化成了对他的伤害值还使他愚蠢地浪费了最后一个宝贵的“匿踪”技能让他在面对下一个对手的时候彻底丧失了先发制人的机会——这真是一场令人惭愧的胜利除了最后的结果我实在看不出长三角到底在什么地方胜过了自己的对手。 半兽人影贼在战术选择上的致命错误直接导致了他在下一场决斗中的失利。 顶替血族堕骑士出场的是一个亡灵巫妖他的名字与他的种族和职业十分相称——恶灵。与堕骑士一样亡灵巫师也是末世帝国所特有的一个冒险职业它最大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只能由那些从死亡中苏醒的腐朽者们来担任。他们——或者我们应该说“它们”——所致力于发掘的是属于统治永恒冥界之主苔芙丽米兰斯所掌控的那幽暗绝望的死亡之力因此按照法尔维大陆所流行的主流观点亡灵巫妖是在所有法系职业中最邪恶也是最恐怖的一个分支。与他们相比那些用灵魂与异界恶魔签订契约的恶魔术士们就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白兔纯洁善良。 不过如果我们能抛弃敌对的立场抱着更为公允客观的态度来看待这些亡灵巫师们的所作所为到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们都知道在我们所生活的人世间往往存在着一种名叫“哲学家”的诡异生物有时候他们或许会头脑一热“哐”地扔出一些自虐虐人的深奥问题试图把连同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逼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几个问题包括:“我们为什么会活着”、“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着本身意味着什么”、“我们到底是在真实地活着还是仅仅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体验着自己的生存”……等等等等。 其实亡灵巫师们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思考的角度和我们有些不同而已。我认为他们都是些腐朽者中的智者通过对死亡之力的研究探讨诸如“我们为什么会死”、“我们的死时为了什么”、“死亡本身意味着什么”、“我们到底是已经真实地死去了还是在一个虚妄的梦境中体验着不存在的死亡”……等等等等的问题。有时候我其实很想知道一个亡灵巫妖是如何看待“人生本质”这样的哲学问题的或许和我们觉得研究死亡之力是一件极端邪恶和恐怖的事情一样他们也会觉得“活着”这件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了…… 所以我认为所谓的“亡灵魔法是邪恶的”这种说法不过是一些活着的专家学者对于腐朽者们的魔法研究领域带有某种歧视色彩的学术分歧只是因为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战争年代才使这种单纯的学术问题带上了浓浓的政治色彩。 虽然从思想本质上来说亡灵巫妖们个个都是思想深邃的哲学家但和他们那些活着的同行们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在大多数时候这些专研死亡真谛的学者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我猜那些侥幸没有被当做疯子关起来的苟活于世的哲学家们对于他们亡者同行们的这点优势从内心深处或多或少地总会有点儿羡慕尽管他们绝不会把这层羡慕的心情宣诸于口——要知道倘若一个精神亢奋的疯子一边声嘶力竭地对你大喊大叫一边在手中用力挥舞着一张诸如“焚灵鬼火”之类随时都能把你化为乌有的魔法卷轴你一定会觉得“太阳是宇宙万物的中心”这样的歪理邪说其实也是很有道理的。 而事实是四百年前那个名叫布鲁诺的笨家伙只是一个一级的魔法学徒他可怜的魔法水平甚至连只鸡都烧不死所以——很不幸却又很自然地——他最终被别人烧死了而“日心说”这个荒谬的论调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我有时会听到我的涉空者朋友们说到这样一句谚语——有理不在声高——我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睿智了。的确很多时候真理确实并不取决于争论双方谁的声音更高——它往往还取决于谁的拳头更大…… 与其他所有的法系职业者相同亡灵巫妖的职业特性决定了他们只能穿戴单薄的布质软甲脆弱的防御力是他们在战斗中无法遮掩的致命死穴。一旦被近战职业者靠近倘若不能在第一时间摆脱他们就会成为一具任人蹂躏的肉靶在对手狂暴的攻击下饱受摧残。 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像长三角这样精擅匿踪技巧的刺客和影贼是他们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每一次那些能够凭空隐去身形的凶残杀手们都会如噩梦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畔在他们毫无防范时就将致命的利刃刺入他们的体内在令人战栗的刹那间无情地掠去他们的生命。 可是现在我们的半兽人影贼朋友看上去境况相当糟糕。在上一场较量中连着浪费了两次匿踪的机会如今的长三角只能拼着一身糙皮厚肉硬冲蛮撞。战斗刚一开始他就立刻从自己站立着的位置狂奔出去。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连自己的影子都追赶不及。我们只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绿色胖子背后拖着一串隐约模糊的倏忽虚影以违背所有世间常识的速度向前飞奔。在我看来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这堆在临界状态下超速运行的肥肉了——至少在这一刻我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个名叫“恶灵”的亡灵巫妖显然很了解自己不善近战的致命弱点并且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提防。他或许无法防范影贼匿踪接近后险恶的背后偷袭但对于这种蠢笨的正面突击却有着许多方法加以克制。 随着恶灵手中的骨杖一挥长三角前方的地面上忽然冒出一片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腐烂泥沼来。泥沼的表面呈现出腐败的墨绿色不时炸开几个浑浊的起泡露出泥沼表面下覆盖着的一层黄白色的碎骨。 一脚踩上这片突然出现的碎骨泥沼原本看似淹没在泥沼中等待锈蚀的碎骨立刻显示出了它们隐藏着的巨大威胁。锋利的骨茬刺伤了长三角的脚底给他带来每秒钟大约十五点左右的伤害。原本这种程度的轻微损伤对于血满肉厚的半兽人影贼来说根本不足挂齿可糟糕的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细小损伤对长三角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负面影响: 他的速度立刻迟缓了下来。 不用别人提醒长三角此时已经发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他拖着一身的肥肉在泥泞中费力地挣扎着想要尽快摆脱这片只有五步见方的魔法泥沼。事实上这并不困难他很快就已经接近了成功只几步他就站在了这片泥沼的边缘再给他三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就完全能够从这片恼人的泥沼中脱身而出。 然而他的对手却没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地脱身。当长三角在泥沼中费力挣扎的这段时间里恶灵已经完成下一个魔法的咒语。他以亡灵巫妖所特有的那种空荡而嘶哑的嗓音低声吟唱着随后从胸前平举起双手。随着他双手的举起四面由几根粗大的白骨拼接而成的白骨牢笼从地面上冉冉升起将长三角困在其中。 很显然这个凭空出现的魔法造物绝不会是为我们的半兽人朋友量身打造的那间四面白骨墙壁拼凑起来的狭窄牢笼就算是对于一个身材正常的普通人来说都绝然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宽绰的空间更不用说现在里面关着的是这么一个世所罕见的胖子。我很难说长三角现在是被关在牢笼“里面”的从那被四道巨骨栅栏的缝隙中挤出来的一坨坨的肥肉来看我甚至觉得他似乎露在外面的部分还要更多一些。 这简直是我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惨无人道的酷刑它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它在把你关在笼子里的同时还把你的另外一部分关在了笼子外面…… 通常来说被困在白骨牢笼中的人们都会选择四面骨墙中的一面猛烈攻击当你的攻击力超过它所能承受的限度之后就会将之破坏你也就能尽快地脱出这间恐怖的牢笼。然而对于长三角来说十分不幸的一点在于:这四面狭窄的墙壁把他束缚得如此之紧以至于让他抬抬手臂都是一种无望的奢求。据我观察以他现在这种姿态对这间白骨牢笼所能产生的最强烈的破坏方式就是用指甲去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以一个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寿命极限来计算我也不可能有幸看见他重获自由的一天。 谢天谢地除了攻击破坏白骨牢笼的魔法效果还受到时间的限制…… 长三角的被困给他的对手留下了十分充裕的时间看着被以过饱和状态挤压在魔法监牢中的半兽人影贼亡灵巫妖恶灵十分从容地召唤出了两个手持战斧的骷髅卫士然后还没有忘记给被困在牢笼中的对手狠狠地扎上一记“白骨利箭”。 当长三角好不容易从牢笼中释放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在那两个只剩下了骨架的亡灵召唤者面前他所倚重的匕首实在缺乏足够的杀伤力而那把低劣的战锤同样也难以承担战斗的重任因此两具骷髅卫士死死地纠缠住了半兽人影贼让亡灵巫妖有了充裕的施法时间。虽然我们的朋友十分英勇地干掉了一个骷髅卫士并且奋不顾身地抢到对手的面前砍了他两刀但这都不足以掩饰他惨败的耻辱。 就这样恶灵几乎是并不血刃地赢下了第四场决斗不知不觉间我们原本所占据的领先优势被渐渐拉平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战,反败为胜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战反败为胜 当亡灵巫妖恶灵看见他的第二个对手迈上擂台时先是一阵错愕继而露出了成竹在胸的轻松笑容忍不住得意地向后扬了扬拇指仿佛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赢下了这场决斗似的完全不把面前的对手放在眼里。 他那傲慢的自信并非全无道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既不是精擅各类冰系魔法战斗技巧的魔法师妃茵也不是足以在召唤兽和远程攻击方面足以同他相媲美的驯兽师雁阵(他肯定不知道雁阵的三只战宠都完全无法胜任一对一决斗的需要)而是剩余的对手中唯一的一个身穿铠甲、手持剑盾明显是靠一身蛮力与对手近身搏斗的战斗职业者——战武士。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尽管我们相信万知万能的至高神在创造我们所存身的这个世界时完全是本着仁慈而公正的理念将生存的权力与机会平等地分配给世间的生灵但有时我们必须得承认这世上确确实实天然便存在着一些无法抹杀的不公就好像少许的水便能够熄灭大片的火焰一点光就可以驱散无尽的黑暗一把利斧足以斩断千百根木头而一块金币也总比一块同样大小的铜币值钱第一百倍。无论何时自然选择的天平似乎总是在往某一个方向稍稍倾斜着那么一点儿天地万物从来都不是完全地平等。 即便是在与生死相关的战斗中我们也总能够看见这一规则的影子。在同等级别、同水平装备的前提下游荡者系的职业依仗着他们藏匿身形的技巧和突然爆发的杀伤力成为了法系职业者天生的克星;而对于铠甲厚重生命充沛的近战职业者来说只要能够挺过最开始的难关防御力脆弱的游荡杀手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当身体孱弱的法系职业者面对那些身披重铠的魁梧斗士时胜利的天平这时又将把更多的筹码压向前者的一侧各种施法者们那层出不穷的控制技巧将让重铠武士们举步维艰往往连对手的毛都没有摸着一根就已经一命呜呼。 尽管这并不是绝对正确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来都不缺乏魔法师堂堂正正地干掉游荡者、圣骑士把牧师砸成肉饼的英勇战例但在大多数时间里这种各种职业之间强弱分明、相互克制的情况是公认存在的。 而现在我这个看起来十分倒霉的战武士就将挑战一个纯法系职业的亡灵巫妖。碎骨泥沼白骨牢笼还有两个紧紧纠缠不死不休的骷髅卫士……这家伙简直就是世间一切重甲战士的噩梦好像他一大半的战斗技能都是为了克制和消灭战士系职业者而研发出来的。即便是作为他的对手我也仍然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来藐视我。 果不其然战斗刚一开始他就用白骨牢笼封住了我的去路。二十多步的距离远远超出了战武士“冲锋”技能的有效射程我甚至无法像长三角那样通过开始时的突然提速来拉近和对手之间的战斗距离。 当四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骨高墙将我困在当中寸步难行时亡灵巫妖恶灵已经驱使着他身边仅存的那个骷髅卫士向我冲来。召唤第二个卫士需要等待他的魔法技能完全冷却算上同长三角的后半段战斗和更换对手时所消耗的时间他大概还得再等上二十秒左右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忘记远远地向我发射两枚威力强劲的“灵体炸弹”——我相信如果不是为了留出足够的魔力召唤骷髅卫士同我战斗的话我现在所损失的生命肯定还远远不止于此。 当我好不容易砍破一面坚固的白骨高墙时第一骷髅卫士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这种丧失了灵魂的魔法人偶虽然行动笨拙但力量凶蛮、无所畏惧。他的战斧虽然攻击频率十分缓慢但每次命中都会带走我不少的生命。 我奋力反击尽我最大的力量摧毁了这具亡灵法术召唤出来的腐朽人偶。当我转而想要寻找不远处那个真正的敌人时他已经成功地召唤出了第二个骷髅卫士。又一个淌着脓水的亡灵武士僵硬而执着地向我杀来我无法逃避只有迎战。 就在这个时候真正令人绝望的打击从天而降。狡猾的亡灵巫妖又一次等来了“白骨牢笼”这个法术的使用机会当四面高墙第二次将我围在当中无法动弹、而牢笼外的持斧骷髅仍在频频向我施袭时我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解脱的死亡选择之中:如果我抢先攻击牢笼骷髅卫士的战斧和亡灵巫妖的法术就将集中落在我的身上;而如果我透过牢笼抢先攻击骷髅卫士我就将遭受更多来自亡灵巫妖的法术攻击。无论我做出哪一个选择当我成功摆脱纠缠的时候必定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而最令人绝望的是不管我怎么做我的对手看起来都已经打定主意直到我落败之前都绝不会向我多靠近一步。 虽然从战斗一开始我就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可直到这时候我的生命力损失的还不是很严重最多只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生命力。可我相信就算是伙伴们也不相信我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们的会长大人甚至已经开始舒活筋骨准备上场参战了。 直到这一秒这还是一场无望的战斗就连那些化作彩虹在一旁观战的神明们大概也已经判定了我的失败剩下的也只是我能坚持的时间长短问题了。 可是下一秒一切都被改变了。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我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森然的白骨牢笼中消失了那蠢笨的骷髅卫士似乎因为敌人的莫名失踪而感到了一丝茫然痴傻地在在原地呆立的片刻轻轻摇了摇它空无一物的骷髅脑壳。 这时候我已经突然出现在亡灵巫妖的面前这个腐烂的白骨怪物虽然没有眼珠但此刻我仍然从他空荡荡的眼眶中冒出的蓝色灵魂火光里看见了巨大的愕然和恐慌。这一刻我甚至有些同情他——像我们这样用血有肉的生物在遇到这种突然惊吓的时候还可以闭上眼睛暂时缓和一下情绪可这个连眼皮儿都朽完了的可怜家伙现在只能选择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了…… “你怎么会……”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抵抗只会惊惶地冲着大叫。他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我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回答他的是一记无情的斩杀。 凶猛的一剑重重地劈在他的左肩胛骨上然后沿着根根肋骨划出“咯噔噔”的声响。他的头顶溅起一片惨烈的红色光芒:“-670”一记毫无保留的暴击取得了令人振奋的巨大战果。 还记得吗?我有一双卓越不凡的靴子那是我在“合服战役”中因为无情杀戮而赢得的神庙的赏赐。这双充满了神力的“风精灵的足迹”中永久加持了一个“英勇闪现”的战斗技能可以让我在一瞬间像魔法师一样做出瞬间移动的行为并紧跟着百分之百引发一次暴击的几率。 这个神奇而宝贵的技能已经很多次在危险边缘挽救了我的生命让我不止一次地从险境中逃离。但今天我第一次将它用在了它原本被造就的真正用途上突然迫近自己的对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用突如其来的重击摧毁敌人抵抗的信念。 事实上从一开始被困牢笼的时候我就可以用这个技能逃脱藩篱但我放弃了。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最佳时机为此我宁愿付出皮肉痛楚的代价将自己放置在一个被动挨打的处境之中和恐怖的骷髅卫士以血相搏。即便在摧毁了他的第一个骷髅卫士之后我仍然在忍耐因为我无法确定他的第二个骷髅卫士何时才会出现在我近身砍杀的时候那个丑陋的亡灵召唤物会不会绊住我的手脚给我的对手带来逃脱的可趁之机。 当亡灵巫妖的第二只骷髅卫士出现时我并没有向他逼近而是有意识地将他召唤出来的亡灵怪物向相反的方向引诱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 真正为他敲响败亡钟声的是他释放出的第二个“白骨牢笼”。这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再没有什么能阻困住我反击的脚步——我开始了无情的反击! 砍杀又一次砍杀所有刺击式的技能对这个浑身白骨嶙峋的亡灵巫妖都无法起到足够的效用我只有狠狠地将长剑抡起如刀斧般劈砍他腐朽的身躯。原本他也并非没有近身战斗的法术更有“枯骨殖装”这种增强近身防御力的技能可是我的突然逼近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维在我的攻击下他简直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他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凌乱地翻腾着映射出他内心的虚弱和慌乱。 面对我的突然袭击亡灵巫妖的第一反应只是本能地召来骷髅卫士守护自己——在我的蓄意引诱下那具蠢笨的魔法人偶恐怕还得过一会儿才能赶到;而后他还手忙脚乱地试图释放一些攻击性的法术而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击魔法在我的砍杀下一次次被打断而那些低级的瞬发法术甚至无法在我的铠甲上留下稍微深一点儿的痕迹。 其实在这个时候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碎骨泥沼”才是真正最实用的技能。他可以通过这个法术暂时摆脱我的追击即便这无法扭转战局也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给我多制造一些伤害。 我的长剑上下翻飞将仅存的一些生命力从他的骨渣里榨取出来。猩红的潮云笼罩在我们头顶我真没想到这个遍体枯骨的腐朽者身体里居然还积蓄着如此之多的鲜血——而且它的色彩和我们身体中的血液一样的热烈。 背后传来一道裂骨的痛楚我感到一片粗糙的金属刚刚狂暴地撕开了我的后背将一种名叫“疼痛”的触觉深深埋在了我的肌肉之中。我知道刚才被我引开的骷髅卫士终于赶来援救他的主人了。然而他来得太迟了亡灵巫妖恶灵此刻在我的斩杀下已经变得奄奄一息。我咬紧了牙关豁出自己的血肉完全不去理睬来自背后的夹击仍旧奋勇的挥砍每一记都将我的对手逼向更靠近耻辱的一端。 当骷髅卫士第三次举起战斧想要向我砍下的时候我面前的亡灵巫妖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一瞬间我看见他的名字忽然变成灰白的颜色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彻底虚脱地跌坐在地面上。与此同时我身后挥舞着战斧的骷髅骨架一瞬间分崩离析在地上摔成了一堆黑灰色的碎渣那柄满身锈蚀的战斧也在接触我身体前的一刹那失去了控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然后渐渐隐没了行迹。 就这样我在最令人绝望的一场战斗中出人意料地扭转了战局取得了最为关键的一场胜利将原本已经被追得很近的差距再次拉开。 “好样的杰夫里茨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刚才我就跟他们说这一场你赢定了!”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在擂台下激动得手舞足蹈兴奋地冲着擂台上大嚷大叫。 “咦你刚才不是说这一场我们输定了么……”弦歌雅意满脸困惑地看着妃茵“……你还说杰夫里茨一个对手都没解决就打输了下个月要扣他的奖金嘞……” “怎么可能?像我这样一个高瞻远瞩远见卓识目光如炬英明神武的公会会长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傻话来你肯定是听错了这都是幻觉啊幻觉……”美女会长立刻大声反驳。她脸上的表情洋溢着圣洁的光辉每一根眉毛中仿佛都蕴含着无尽的诚实让人不由得从内心深处生出这样一种感觉:谁要是怀疑这个高尚女士的话那简直就是对灵魂严重的犯罪。 如果我的头脑中还稍微存留了一丝宝贵的明智此刻就应该给予一位高贵女士全部的尊敬和信任——哪怕我亲眼看见她在我处境困难的时候又是压腿又是拔筋儿地舒活筋骨并且亲耳听到大声抱怨着“真倒霉那么快就要轮到我上场了”之类之类的话——无论是绅士守则还是骑士规范又或者是好男人手册和好丈夫四级考试标准答案(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其中的第一条都明确地写着“女人永远是对的”而我们的公会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更是“会长永远是对的”。所以我只能由衷地相信我们可钦可敬的会长大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同时我严重怀疑我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概是人妖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概是人妖吧 与第一场战斗的绝地反攻相比我的第二场战斗实在平淡得有些乏善可陈。继亡灵巫妖恶灵之后第二个成为我的对手的是一个蓝皮獠牙的巨魔剑客。他的名字叫做“我很丑但我很持久”在我看来对于他自己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客观的评价。他丑陋的面貌自然是一目了然而那个“持久”也很准确地概括出了巨魔这个种族非常鲜明而又邪恶、同时又让很多人在内心深处都十分羡慕的血统特性——老实说至少我自己就非常羡慕。 怎么?你想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特性?当然是巨魔们所具有的“快速愈合”的种族特性这个令人羡慕的种族特性能够使他们以相当于其他种族一点二倍的速度恢复自己已损失的生命力这使得他们在一些激烈的战斗中能够比其他人坚持得更为长久——嗨我真的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奇怪的坏笑来? 你知道总有些人的思想会被一两个词引到一些奇怪的方向上去这实在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在成为我的对手之前那个巨魔剑客显然刚刚经历过一段十分艰辛的人生。他身上的装备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寒酸的一个其中至少超过一半儿都因为破损得过于严重而导致各项附加属性出现不同程度的减弱而另外一半儿的等级水平则明显低于他的现有级别一看就知道是原有装备破损后临时拼凑出来的一身救急装备。我简直都不忍心去猜测他究竟输了多少场战斗才把身上的装备磨损成了现在这个鬼模样刚看见这个披着一身破烂的家伙爬上擂台的时候我甚至还以为他刚刚被一千头野牛从身上迎面踩过去了一遍。但经过仔细观察之后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得有多严重: 他至少被踩了两遍! 原本剑客这个职业就一直受到战武士的克制——很长时间以来他们“法师杀手”的形象已经非常深入人心了他们的许多抗性天赋都能对魔法产生极高的免疫效果但对物理伤害的防护能力却一直很脆弱而战武士的坚盾重铠却能有效降低他们双手武器专精的巨大威胁——更何况现在我面前这个家伙已经落魄到就连赖以生存的双手短剑都只有两把三十多级垃圾货色的地步了。 我没兴趣复述这场乏味的战斗两个手持利刃的武者站在擂台中央狂热地相互砍杀没有技巧没有智谋有的只是肢体野蛮地碰撞和生命丑陋地泼洒……这纯粹是一场力量与鲜血的赌博战斗在此时被简化成了一串串冷漠的数字而这些数字又累加出一枚不断变换着重量的砝码每一次变化都将胜利的天平压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 尽管在之前的较量中我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的生命力但在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称的较量中我仍然有惊无险地获得了胜利成为了目前为止第一个连续赢得了两场胜利的斗士。巨魔剑客那个充满了种族自豪感的名字没能帮得上他一点儿忙——我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这场战斗这个孱弱的一分钟男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展现出丝毫“持久”的特性来。 击溃了巨魔剑客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对手队伍中最后一个成员:他们的队长——同时也是他们的公会会长五十三级的亡灵战武士曾在无尽的苦难煎熬中渡过了一世的苦行者又在坚忍不拔的勇气中获得了新生的命运斗士:葬礼进行曲。 我无法将目光从他的头顶移开此刻那惨绝人寰的公会名正高高悬挂在他的头上让我们不得不重新感慨一下他生前所遭受过的坎坷经历:五级被野狗追得裸奔十级卖点卡被坑十五级下副本团灭二十级和人妖网恋二十五级中木马被盗号三十级成为一代黑手三十五级被人开外挂守尸四十级刚学会用外挂就被封号…… 事实上在他此前的人生历程中的大部分经历——比如说外挂啊盗号啊木马啊之类的——是我无法理解的但这并不妨碍我透过那深邃而又玄奥的文字区感受他前生那段凄楚哀婉的心路历程——其实这也非常正常每个人在各自的生活中遇到的痛苦往往是别人无法理解的但我们并不能否定这种痛苦对一个灵魂的煎熬。而最令人心酸的是我确信这些悲惨的遭遇中无论哪一项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都堪称是人间惨剧而现在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频率叮呤咣哴一件不落地全都砸在了这个家伙的脑袋上其概率甚至比一个人一生中被陨石砸中两次的可能性还低当这种千载难逢的小概率时间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时你甚至很难判断这到底是一种不幸还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你们好像把两个女的都放在最后了。”葬礼进行曲的声音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灰暗。事实上他的声音相当温和悦耳听不出一丝敌意就好像我们之间并不是势不两立的仇敌、而是十分友善的朋友似的。 “打架这种粗鲁的事情女士总是要受到点照顾的。”我耸了耸肩膀解释道。 “没错没错绅士风度嘛不过……”葬礼进行曲频频点头然后侧着脑袋向台下的两位女士端详了片刻脸上挤出一丝心有余悸的诡异表情——并不是他的表情有什么诡异而是因为……你知道一个连皮肉都腐烂掉光了的白骨森森的骷髅头居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让我感受到他此时“心有余悸”的心情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他试探着小声问道:“……该不会都是人妖吧?” 人妖?那是什么? 我曾经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这个令人困惑的词汇但却始终没有深入了解这个词汇所代表的确切含义。从别人说起这个词汇的口吻和态度来分析这似乎是一个含有一定贬低含义的特指名词似乎是在指责某些人令人难以忍受的不道德行为。 在我看来我们这个以收敛巨额财产为人生追求、以盘剥他人劳力为生活目标、以追讨高息债务为人生乐趣的守财奴会长和许多不道德的行为都有着密切地关系——嘘不要告诉别人——所以我心里到觉得她是“人妖”的可能性相当地大。 尽管我很愿意肯定葬礼进行曲的猜测可妃茵毕竟是与我并肩战斗的同伴发自我内心的真诚友谊不允许我与敌对阵营的陌生人一同用侮辱的词汇贬损她的人格和品德——尤其是在她正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时候——所以我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胡说八道!”对于这样一个不怀好意的揣测我可以保持沉默但作为当事人的妃茵却不可以。我们的会长大人已经忍不住在擂台下高声吵嚷起来。从她胀得通红的小脸儿和剧烈起伏的胸脯来看她此刻似乎是相当的愤怒——当然我绝不会鼓励你认为这是一种被拆穿了真相之后恼羞成怒的表现。 “你眼睛瞎啦!像姑奶奶我这么秀外慧中、温柔贤淑、兰心蕙质、风姿绰约的娇媚少女怎么可能会是人妖?!”妃茵大小姐将手中的魔杖挥舞得虎虎生风怒目圆睁地死死盯着擂台上的葬礼进行曲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擂台把他砸成肉酱——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骨粉——似的。 我实在看不出她此时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狰狞姿态和“温柔贤淑、风姿绰约”这些美好的婉约的词汇有什么关系所以显而易见的是:看来我们的会长大人必定是人妖之流无疑了…… 我的对手显然不像我那样聪明他居然没有听出妃茵的话语中那明显自相矛盾的地方就这样盲目地轻信了她的自辩——我早就怀疑脑浆都被腐蚀一空了的亡灵们在智力上不可能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听起来果然不像是音频合成器合成的声音……”他侧着耳朵——我的意思是他侧着那个原本生长着耳朵的窟窿眼儿——仔细听了听妃茵的话语而后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真的是女的。真是太幸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有取胜的机会。” 他上当了——我幸灾乐祸地想道——凡是了解我们可敬的会长大人的人都知道当这个狡诈的女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什么事情的时候她说得必然不是实话——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我们的会长肯定是个人妖——尽管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人妖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为对方最后一个出场战斗的队员面对着三个同级别对手的轮番挑战并且其中还有一个被公认为战“武士的克星”的冰系法师在这样一个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居然还在痴心妄想着能够反败为胜我只能认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实在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的空想乐观主义者他对美好命运的积极向往已经达到了随时随地能够产生幻觉的地步——我敢断言这绝对是他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命运磨难后所产生的后遗症——对此我只能由衷地深表同情。 “你说什么?竟敢小瞧姑奶奶我!”深感受到了轻视的妃茵大小姐此时已经出离愤怒了她高高地捋起袖子露出两条芦柴棒一样纤细瘦弱的胳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台上的葬礼进行曲恶狠狠地大声吼叫道:“臭小子你嚣张不了多久了!看我一会儿亲自上场的时候怎么好好教训你!我要让你把自己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一口一口嚼烂了再吞回去……” 作为此刻正站在擂台上准备迎接下一场挑战的队友听着我的队长在台下高声叫嚷着“我一会儿亲自上场后”如何如何如何我实在很难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鼓励和祝福的意思来——如果你躺在病床上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抢救一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你的好朋友脸色阴暗声音低沉地对你说“你安心地去吧我们会为你报仇的”恐怕你的感受也会和我此时一样——相信我这种感觉很不好你绝不会想尝试第二次——当然如果你还有机会尝试第二次的话。 会长大人对我的不信任态度实在令我倍感伤心而令我感到愈加伤心的是:她对我的无视……嗯……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这实在是一件伤人自尊的事情。我与葬礼进行曲之间的战斗很快就开始了……然后……它结束的似乎比开始的还要快。我原本盼望着这个朽空了脑浆的亡灵战武士或许会因为智力和精神上的不良影响而在战斗能力方面有所降低但此后发生的事实令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五个照面仅仅五个照面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生命值的我就悲壮地倒在了他的连番重击之下。 看到我终于被打到台下我们准备已久冰系女法师立刻急不可耐地跃上擂台手中法杖顶端的蓝色宝石闪烁着凛凛的寒光一圈水蓝色的光晕在她的手中跃跃欲试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将面前的敌人冻成一尊丑陋的白骨冰雕。 但是亲爱的会长大人我很理解你此刻急于复仇的心情但是你也没必要在看见我失败之后表现得比我的对手还要高兴吧…… 尽管亡灵战武士葬礼进行曲在上场时曾经放出了要以一敌三逆转整个战局的豪言但在与妃茵的战斗打响之后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与之相称的战斗力。从与妃茵交手的一开始他就顶着一身金属重甲勇敢地冲向面前的敌人然后不出所料地被一记大号的“冰风暴”冻成了一对货真价实的“冰棍”。当包裹着他全身的冰块终于解冻之后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支冰矛和一枚冰棱凛冽的寒气顷刻间就把他裸露在外面的骨架冻成莹莹的蓝紫色。寒冷的魔法力量冻结了他的关节部位令他举步艰难。他的动作木然的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当然他事实上原本也确实就是一具尸体——一举一动都比平时要迟缓许多。尽管擂台表面的石板十分平坦但他每迈出一步都是在艰难地跋涉短短地十几步路程在他脚下简直比淌过一片沼泽还要艰辛。 与葬礼进行曲的艰难处境相比我们的会长大人正在享受着一段美好的时光。因为面对的是最后一个对手妃茵丝毫不用顾忌自己魔力的余量。她娴熟地挥舞着法杖以难得一见的慷慨姿态挥霍着她的魔法不住手地将一个又一个蕴含着寒冷力量的魔法光束扔到对手的脑袋上。与攻击魔法所产生的杀伤力相比冰雪法术所附加产生的冻结效果才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对手迟缓的脚步让她得以完美地控制敌我之间的距离即便是穿着臃肿的魔法长袍她也可以在丢出一个法术之后从容不迫地从对手的追击中逃脱在拉开足够大的距离之后再积蓄更多的魔力重新施放出一个更加强大的法术。 没过多久葬礼进行曲的生命值在妃茵的狂轰滥炸之下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而妃茵却没有收到丝毫的损伤。即便如此这个坚韧顽强的骷髅怪还没有放弃希望他异常艰辛地步步近逼终于把对手逼到了擂台边缘。正当他高举手中的利剑想要一雪之前的屈辱时一枚硕大的冰弹“砰”地一声砸在他的脸上而后一层水蓝色的光环随着冰弹的爆裂荡漾开来将他枯骨嶙峋的身体层层包裹起来结成了一枚透明的巨大冰团。可怜的骷髅战武士顿时动弹不得身姿立刻被冻结在这英勇而无奈的瞬间。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妃茵面前的空间瞬时发生了扭曲她的身体倏地从擂台的边缘凭空消失而后又突然出现在葬礼进行曲的背后擂台中央的位置。 一个“急冻术”加一个“瞬间移动”的法术冰系女法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困境。 “啊哈哈哈哈……”斜着眼睛盯着对手在冰块中无法动弹的窘境我们的会长大人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就像狂野的暴风挤过狭窄的石隙间时那么凄厉尖锐令我们这些同伴听了都忍不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很猖狂吗……”妃茵一边恨声邪笑着一边将一枚冰箭顺手砸到对手的屁股上。 “……还说要一个打我们三个……”又是一枚冰箭飞出在亡灵战武士的后脑勺上炸开一朵雪花 “……最不可饶恕的是你居然还敢污蔑你姑奶奶我这样一个美艳端庄的可爱少女是人妖……”这一回应声飞起的是一支犀利的冰矛它转眼间就把被冻结了的葬礼进行曲扎了个对穿——看起来我们的会长大人实在是对“人妖”这个词恨之入骨。 “……看我非把你的两溜排骨拆成十八段……”好不容易等到急冻术消融倒霉的葬礼进行曲刚一转回头来就被一发超大号的“雪爆术”迎面劈在了脸上…… 随着妃茵的攻击法术疾风暴雪般落在对手的头上葬礼进行曲的生命值很快就被摧残到令人揪心的惨状这种以强凌弱的一边倒的局面令我甚至开始同情起我们的对手来了:亡灵战武士此刻在擂台上已经是摇摇欲坠让人不由得担心一只专吃腐肉的蛆虫轻轻叮他一口也会要了他的命。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葬礼进行曲无论再怎么挣扎搏命也不可能再逃脱一败涂地的耻辱命运了。然而就在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葬礼进行曲忽然面色一沉——请原谅你们只能自己去想象一下一个只剩下了一堆骷骨的脸上是怎么“面色一沉”的这实在是一件超出了我语言能力之外的灵异事件但它确实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发生了——他面色一沉表情严肃地说出了一句非常非常不合时宜的话来: “投降吧女魔法师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妃茵的崩溃,惨无人道的必杀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妃茵的崩溃惨无人道的必杀技 “投降吧女魔法师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这是身处弥留之际的葬礼进行曲对妃茵发出的最后通牒。 一个是一败涂地、苟延残喘只剩下最后一丝生命力的亡灵战武士一个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始终控制着战斗主动权的冰系魔法师你能想象得到吗前者居然在耀武扬威地向后者劝降——我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大言不惭的亡灵战武士看上去很严肃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景象简直滑稽到了诡异的地步以至于让我产生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嘲笑讥讽而是从心底感受到一阵不祥的寒意。 葬礼进行曲的豪言来得实在是太过突兀以至于妃茵在听到之后居然当场愣住了就连已经蓄势待发的一记魔法都忘了向对手施展。 “你……你说什么?”妃茵眨了眨眼睛满脸茫然地问道。她肯定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这会儿我就是这么怀疑的。 “你现在立刻投降主动从擂台上跳下去我就放过你!”葬礼进行曲的大路通用语说得字正腔圆带着腐朽者特别的沙哑尾音每个字听起来都像雕刻在金币上的头像那样清晰确凿。 听清了对手的话语妃茵皱了皱眉头同时两边的嘴角也微微翘起那副表情表情看上去不知道实在生气还是在嘲讽。不过她大概也从对手的反常表现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双手戒备地将法杖平举在身前用强硬的口吻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小小慌乱: “你吃错药了吧?现在可是我占优势哟!就算是要投降也……应该是你投降才对吧。” “哎……”葬礼进行曲长叹了一声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们声明缓缓地说道:“……其实我真不想这么干的可你们每次都这样逼我……” 擂台那一侧传来我们先前败阵的对手们嘈杂的喊声: “不是吧会长你又要用这一招了……”亡灵巫妖恶灵大叫大嚷着显然这个葬礼进行曲已经不是第一次施展这样的招数了。 “会长打不过人家女孩子之后用这么恶劣的招数本身已经很下流了然而更下流的是自从我们到这儿以后你居然每次都打不过人家简直太卑鄙了太无耻了……”血族堕骑士我爱晒太阳义正词严地批评道一派正人君子的骑士风范——不过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有你这么个恶劣的会长在相信我们公会除了你妹妹再也招不到第二个女玩家了……”巨魔剑客我很丑但我很持久似乎对他们会长即将使用的招数深恶痛绝满脸哀伤地看了身旁的黑暗精灵暗影信徒一眼。 “好恶心好可怕啊人家都不敢看了……”黑暗女精灵脑外科函授肄业生此时更是惊恐万状双手捂着脸背对着擂台对身边的战友们说道“……等他放完了之后再叫我睁眼……” 从对手们的话语中我们可以知道擂台上的葬礼进行曲大概确实还保留着一招威力极大且十分阴险带毒的必杀技可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掌握了一种什么样的神秘技能居然相信自己能够一举扭转这必败的局面将生命力全满的对手一击必杀。 此时擂台上的妃茵也不敢怠慢她十分慎重地给自己施放了一层“冰封铠甲”又罩上了一层魔法立场将自己的物理和魔法防御能力提升到极点准备迎接亡灵战武士那即将到来的毁灭性的一击。 然而很快事实就向我们证明:她的所有准备都是徒劳无益的。无论她如何小心防范在葬礼进行曲这扼杀灵魂的决死一击面前都注定空费心力…… “去吧!”擂台上亡灵战武士葬礼进行曲忽然一张嘴从露着牙床的大口中吐出了一小块黑色的物体而后猛地大吼一声将那件东西向妃茵迎面抛去不偏不倚地正中前胸——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小东西命中目标之后既不像普通的魔法攻击那样产生爆炸又没有像飞刀、弓箭这样的远程武器一样带来物理床上。事实上妃茵被它击中之后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就连一滴血花都没有溅起来生命值更是毫发无损。那件小小的暗器也静静地伏在妃茵的长袍上既没有消失也没有掉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在擂台下看得一阵纳闷儿——被躲闪掉了?不可能明明击中了啊。技能抵抗?攻击无效?那至少也应该有个提示信息吧?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我正在纳闷这次攻击为什么没有反应妃茵那边立刻就出现了反应——而且是非常剧烈的反应: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猛地从我们尊敬的会长大人口中爆发出来这声音尖锐得就像是无数根钢针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根根地插进你的头皮、穿透了你的头盖骨、并且来回地搅拌着你的脑浆将你头脑中所有的神经一根根挑断再将一锅烧融的钢水灌进你的耳中甚至将你的思想都烧穿煮沸。在此之前我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柔弱的人类居然能够像这样撕心裂肺地嘶声呐喊简直就连灵魂都要从声带中呕吐出来。 “不要啊!救命啊……”妃茵在擂台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前胸两只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脸色白得吓人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躲着两只脚歇斯底里地不停大叫着两只手臂举在头顶高高挥舞着简直不知道要把它们放在那里才合适就连那根名贵的法杖慌乱间都被她扔下了擂台看上去恐惧得就像是正在目睹世界末日的到来。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她身上那件黑色的东西。那并不是什么魔法道具更不是威力巨大的暗器装备。那只是一种常见的黑色昆虫经常在房间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出没。通常来说人们都把它叫做“蟑螂”。而现在正趴在妃茵身上的这只蟑螂显然是属于亡灵战武士葬礼进行曲的宠物因为在它的头顶上正带着明晃晃的鲜黄色灵魂印记显示着这只宠物的灵魂之名——小强。 必须说明的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驯兽师驯服的战宠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宠物而这种宠物纯粹就是主人寄托爱心、消磨时光的玩伴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所偏爱的消遣宠物比如说人类就喜欢养猫和鸽子血族喜欢养水蛭和蝙蝠精灵族喜欢养蝴蝶和花妖精黑暗精灵通常都养地龟和土拨鼠精于机械的侏儒们对有生命的宠物没有太大兴趣有条件的话他们更喜欢随身带着一只机械小鸟;而腐朽的亡灵族显然在挑选宠物上有其独特的审美习惯——他们热衷于饲养蟑螂和老鼠。 说实话除了这些烂骨头架子之外再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从阴湿腐朽之地滋生出来的肮脏生物了——事实上就连亡灵们自己也并不是个个都喜欢这些丑陋的宠物所以亡灵是这个世界上携带宠物数量最少的种族而像我们面前这位仁兄一样把蟑螂放在嘴里饲养的更是绝无仅有。一想起葬礼进行曲居然把这种东西完整地放在口中任它在里面撕咬自己颅骨中残存的烂肉过活我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和其他的消遣宠物一样虽然这种丑陋的昆虫看上去令人作呕但它本身却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不可能对任何人产生哪怕最轻微的伤害。但奇怪的是它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地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雌性智慧生物的天敌。许多生性豪勇、性情刚烈的女武僧们甚至不畏惧赤手空拳挑战暴躁强大的豺狼虎豹可在这个一踩就死的纤弱昆虫面前无计可施甚至哭得泪流满面也不敢穿着厚靴子去踩它一脚——我就曾经亲眼看见一个雄壮威武的雌性半兽人狂战士被一只蟑螂吓得屁滚尿流而在此之前不到两分钟她刚刚还用她的双手战斧生生把两个末世帝国的冒险者砍得血肉模糊。 很显然我们尊敬的会长大小姐也属于这种患着“先天性蟑螂恐惧症”的女性而且她的病情要比其他人要剧烈许多倍…… “……快点把它拿走!”妃茵在擂台上大喊大叫手足无措地踩着双脚就像是在跳牛头人所特有的一种庆祝胜利的豪迈舞蹈。她原本红润娇艳的小嘴现在已经害怕得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嘴唇的颜色青中泛紫看起来好像快要休克了。她双手捻着拇指和食指拼命地抖落着自己身上的长袍试图将上面的小强抖下身去可小强却好像被阵线缝在了衣服上似的任凭她如何拼命拍打抖落兀自岿然不动。不但抖不掉而且还饶有兴致地逆流而上朝着妃茵的领口慢慢爬了上去。 “你还是快投降吧……”在妃茵与小强奋战的这段时间里葬礼进行曲颇有风度地没有发动任何攻击。他缓缓走到妃茵的身旁十分诚恳地劝告她道:“……再不投降我就要控制它爬到你脸上去了。” “不要啊……”这句话简直比控制心灵的魔法还要管用他的话音刚落我们的会长大人就“噗通”一声从擂台上一头栽了下来放弃了这场唾手可得的胜利。刚一跳下擂台妃茵立刻随手从眼前拉过一具身体搂着脖子死死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低着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见鬼这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她抓住的偏偏是我? 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和一个异性女子如此亲密地接触而且抛开恶劣的性格脾气不提但就妃茵的容貌而言这个起点不可谓不高。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顿时令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发自内心地萌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眩晕感。而遗憾的是之所以我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和情窦初开的少年情怀、春心萌动的美好憧憬没有丝毫的关系纯粹是因为……那个……妃茵死死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如果妃茵的动作再温柔一点我和一个美丽女性初次热拥会不会变得温馨美好一点儿并且在长久的未来给我留下一段幸福甜蜜的回忆。但现实是这次热烈的有些过头的拥抱没有丝毫令人感到舒适的地方以至于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每次想起它都感到心有余悸。 我拼命挥舞着手臂奋力想要把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从我身上摘下来可她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原本只有武僧才能修习的高阶锁喉技能两只纤细的小胳膊就像是两条坚硬的钢索转瞬间就勒得我直翻白眼儿。 “快帮我把它拿下来它已经爬到我脖子上啦……”我们的会长大人一边用脑袋死死压住我的胸口一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我觉得我的肺叶都快被她挤出来了。 于是我也只能跟着她一起高喊:“快帮我把她拿下来我已经不能呼吸啦……咳咳……救命啊……” “快来……咳咳……帮我把她拽开呀你们两个都愣在那儿干什么?”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弦歌雅意和长三角我恼怒地冲着他们大叫对他们此刻袖手旁观的态度十分不满。 “这个……”长三角一脸为难的表情“……要是个男的怎么都好办可她这个样子这让我们怎么下的去手啊?拉拉扯扯地不方便啦……” “是啊是啊……”弦歌雅意也面带难色“……尽管脾气很臭既贪财又小气还喜欢欺负人可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勉强还是个女的嘛这样……不太好吧…… 见鬼你们这两个大男人拉个女人就那么扭扭捏捏这个女人拉着我怎么就拉得那么顺手啊……啊别扭我的胳膊……哦我已经开始掉血了…… “救命啊……它已经爬到我眼睛上来啦……快来帮忙啊……”这两个古板的家伙还在犹豫我怀里的女人又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又尖声嘶叫开来刺耳的声波差点儿直接把我震成昏迷状态。 “你眼睛上有个屁啊……咳咳……蟑螂早跑了……”我被恐慌中的会长大人强行死死拥抱成一团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地对她说“……那是……是我的口水……我已经……呼呼……被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好说歹说我们才终于解除了会长大人对于蟑螂在她脸上乱爬的幻觉。她死死地趴在我的怀里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轻轻眯开了半只眼睛直到确认那只名为“小强”的蟑螂此时已经安然地趴在擂台上了才放下心来。即便如此妃茵大小姐仍然下意识地紧拽着我的铠甲忍不住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同时还在轻轻啜泣着——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喂……”看到我们平时叱咤风云横行无忌的会长大人被吓成这个样子难言的恼恨和愤怒涌上了我们的心中。弦歌雅意气愤难当冲着擂台上大声呵斥:“……把一个女孩子欺负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知道害臊吗?” “对不起对不起……”出人意料的是擂台上的葬礼进行曲一脸的愧疚丝毫看不出一个末世帝国战士蛮横凶残的本性来。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可没想到她那么怕蟑螂我真不是故意的真对不住真对不住……”他一边道歉一边抱着拳头向我们鞠躬赔礼。 他们的认罪态度如此良好我们反而不好再追究下去了。而且说真的严格算起来我们也很难指责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不过就是扔了一只虫子而已。 “那个……”赔了半天不是葬礼进行曲忽然又吞吞吐吐地说道“……下一场决斗你们还要打吗?我是不会认输的你们下面又要上来一个美女万一再把她也吓着……” 在我们疑问的目光中雁阵神色淡然。她冷冷地看着台上的亡灵战武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把心里轻蔑鄙夷的情绪表露无余。她随手梳理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面无表情地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将斜插在背后门板一样巨大的青铜巨斧抄在手里缓步踏上了擂台。 很快神殿穹顶上一滴已经融化的了冰水在众神的指引下从屋顶上落下掉落在擂台中央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一秒钟后一道彩虹从冰水滴落的地方腾起为这场交锋的最后一战拉开了序幕。 “小心了我要来啦……”大喝一声之后葬礼进行曲立刻故技重施扬手抛出了他的宠物蟑螂小强紧跟着持剑在手向着雁阵猛扑上来。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我们的精灵驯兽师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战斗开始的第一时间召唤出自己的战宠物。 他并不知道雁阵的战宠虽然每一个能力都相当出众但因为生命力实在太过薄弱所以根本无法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使用只能在团队冒险时发挥作用。事实上在团队战斗中所能发挥的作用远远超出一般驯兽师的雁阵在单挑中最多只能起到半个驯兽师的作用——这大概也正是至高神创世时秉承的“公平”原则的一个体现。 按照常理原本对于生命已经相当脆弱的亡灵战武士来说他最应该担心的就是雁阵的战宠了。在他的盘算中雁阵本人应该会被蟑螂搅得无所适从可她如果还有一只强力战宠的话以他脆弱的生命力仍然难以取胜。 可是现在对手居然没有召唤出自己的战斗同伴这让葬礼进行曲大喜过望。在他看来长发的精灵驯兽师大概已经被眼前的蟑螂吓懵的脑袋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了。他立刻提着长剑追着自己的宠物蟑螂向雁阵杀来。 身为驯兽师的雁阵没有使用她的战宠而作为一个以近身肉搏制敌的战武士葬礼进行曲居然靠着自己毫无战斗力的宠物打头阵——这还真是一场颠三倒四的对决。 很快葬礼进行曲就发现了自己的判断错得有多离谱: 就在他自以为得手正要设法欺近到雁阵的身边将对手打下擂台的时候猛然间一道汹涌奔腾的黄铜色斧影迎面向他劈将下来。 大斧掠过血花四溅。 这意料之外的凶猛攻击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顿时让葬礼进行曲呆立当场就连简单的格挡和反击都忘记了。我猜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在见到蟑螂之后非但没有惊慌尖叫反而像是受到了激励一般变得更加狂暴。 硕大的斧头在雁阵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黄铜色的斧影犹如一朵盛开的食人花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血浆层层绽放。倒霉的亡灵战武士被砍得骨渣四溅令人惨不忍睹。 终于精灵驯兽师奋起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种族身上的豪壮神勇一记斜劈沿着葬礼进行曲的脖颈痛斩下来直砍得他胸口的肋骨都一根根分崩离析。可怜的亡灵战武士挨了这十分残暴的一击生命值顿时告罄脑袋软软地歪向一边四肢虚脱地坐倒在地上结束宣告了这场战斗的完结。即便如此雁阵仍然不依不饶又在他脸用力补上一脚“噗通”一声把他狠狠地踹下擂台去。 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场屠杀之后雁阵重新将大斧重新背回在身后表情忽然变得温柔生动起来。她轻轻拍去双手的浮灰而后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脚前的那只蟑螂捧在左手手心里用右手的食指轻轻点着它的脑袋。 “好可爱的小螂螂哦…… 她满脸欣喜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刷擂台,感动的神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刷擂台感动的神启 战斗结束了。 两道圣洁的明亮光线从神殿的顶端洒下在我们身后凝聚成两团淡淡的乳白色光团。随着光芒渐渐敛聚两扇微微荡漾着扭曲光线的魔法之门再一次分别出现在两只队伍的背后。穿过这两道透明的魔法门我们将暂时脱离这神圣的所在回到各自的来处。在那里我们将继续挑选自己的下一个对手然后努力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去博取神明的青睐。 之前我们也曾许多次穿过这道空间门不过每次我们都是两手空空、垂头丧气。而现在我们即将带着一场胜利光荣地走出这里这让我们的心情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爽朗。 正当我们即将踏出门去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充满了期盼和迟疑的呼唤: “请你们……等一下可以吗?” 转过头去我们看见对方的队长葬礼进行曲绕过擂台向我们走来。他低着头两只白骨森森的手掌不安地相互揉搓在一起眼眶中映射出的两团幽蓝色灵魂火焰轻微地闪烁着透出一丝羞赧和窘迫的意味来。 “啊……”看见这个嗜好饲养蟑螂的家伙靠近妃茵吓得轻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扯住了长三角的肩膀整个人都往他背后缩了进去只从他的肩头露出一只眼睛来惊悸而又警觉地向外窥探着。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办法看到会长大人那副惊惶的模样我只有挺身向前将他挡在外面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不友好的态度葬礼进行曲的表情更加犹豫。他轻轻张了张那张露满了牙床的大嘴却又重新低下头去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在他满脸尴尬的时候血族堕骑士我爱晒太阳也从他身后赶了过来。 “能不能请问一下……”俊朗的年轻血族微微一点头颇有绅士风范地向我们致意“……你们……之前已经输了几场决斗了?” “你什么意思?”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问题怎么听都让人感到深深的挑衅意味。长三角恼怒地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高声反问道。 “啊千万不要误会……”我爱晒太阳大概猜到了我们恼怒的缘由连忙摆手道“……我真没有什么敌意。老实跟你们说吧以我们目前的级别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算上你们这一场我们已经连着输了……” 他犹豫看了葬礼进行曲一眼葬礼进行曲揉了揉额头无奈地点了点头。 “……已经连着输了二十七场比赛了还一场都没有赢过……” 我立刻对眼前这群末世帝国的对手们产生了巨大的同情同时还隐隐地生出了几分钦佩。要知道我们才只输了七场就已经一个个心丧欲死绝望万分数次产生了放弃这个任务的念头而他们竟然连输了二十七场比赛仍然能够提起继续战斗的勇气。我不得不承认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像他们这样坚忍不拔、顽强不屈的人实在是已经不多了。 当然像他们这么倒霉的家伙更少。 “那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虽说他们的不幸遭遇令人同情不过我实在看不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想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约好了你赢一场我赢一场轮流刷擂台互惠互利?这样一来我们就都避开了那些等级太高的对手这个任务完成起来也更快更安全。”终于葬礼进行曲满脸期待地望向我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果然是末世帝国的邪恶侵略者只有他们那充满了罪恶念头的脑浆中才能想出用这种无耻的舞弊方法来通过这场众神的试炼。这简直就是对信仰的侮辱对神明的亵渎而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居然当着在座诸神的面前毫不避讳地就将自己这卑鄙的念头宣诸与口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遮掩和回避。他们的堕落是如此的明目张胆以至于已经将这罪恶的念头当成了理所当然。 然而在我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默默祷告上苍降下惩戒的火焰将这群邪恶的罪人烧成灰烬的同时在我灵魂深处一个轻缓狡黠的声音似乎发出了一声充满了诱惑力的赞叹: “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无论这个在神前舞弊的方法是多么的卑鄙拙劣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没有违背神明们所制定的任何法则。老巨魔卡尔森曾经满脸轻蔑地告诉我神明的创作也并非是十全十美这世上其实处处存在着愚蠢的漏洞。当时我还以为这不过是神秘的变异巨魔夸大其词的自我炫耀不过现在看他所说的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我拼命地想要用我坚不可摧的虔诚之心去压抑这个诱惑的声音想要刻意地将它从我的意识中忽略掉。然而糟糕的是这个见了鬼的念头非但没有被消除反而飞快地膨胀起来进而迅速地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思维。“这是个好主意……好主意……好主意……”俏皮而又悦耳的声音不断地在我的耳边回荡逐渐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有说服力。我的脑子像是着了魔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刹那间仿佛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劈开了我的脑壳照亮了我的思维。一个清晰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出而后就再也无法消失。它就像是一根穿了线的针将我纷扰的思绪一点点地串联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条完整明确的思路: 谁说我们一定要欺骗?为什么我们必须去亵渎?我们难道不能怀着对申明无比崇敬的虔诚之心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呢? 至高神曾说:如你助那些有难的有难时必得助;如你就那些遭厄的遭厄时便得救。看看我们面前这五个衣衫褴褛的倒霉蛋他们已经接连遭受了二十七场惨无人道的失败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们他们还将这样继续下去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灾难、又是一番何等凄惨的厄运啊?难道我们就不应该怀着一颗圣洁仁慈的心灵出于同情对身处在困境中的敌人给予怜悯吗? 是的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侵略我们家园、杀戮我们族人的凶手可是那又如何?至高神不还曾教导过我们“爱你的敌人如手足可得我的祝福”吗?这是一种多么博大的善良情怀又是一份多么崇高的情感付出啊?我们怎么能这样轻率地去污蔑它认为这只是一种单纯邪恶的欺骗呢? 而同样的我们也已经连续输了七场如果我们拒绝他们的好意也许我们还将继续失败下去我们会失败二十七场甚至还要更多。这不也正如至高神所昭示的真理那样:如果你拒绝帮助别人必然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帮助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伟大的神明们怎么会无聊和残忍竟会用他们生命造物的生死搏杀来进行娱乐?他们不是残暴的贵族不必用血肉来刺激已经麻木的精神。他们这样做肯定有着更深邃的思考和更高尚的目的。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之所以设下这样一个任务所要教给我们的绝不会仅仅是单纯的勇气更多地还有理解、还有支持、还有在绝望中继续奋争的勇气和毅力、还有…… 爱! 那博大而又深远、超越了种族和阵营的界限、让这世间的一切种族在困境中相互帮扶、走向未来的爱啊…… 我被自己这伟大的思想深深地感动了泪水湿润了我的双眼、模糊了我的视线将我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模糊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晶莹。在我的眼中此时已经没有了亡灵和人类、没有了半兽人和巨魔、没有了精灵和吸血鬼……只有灵魂在困境中挣扎的、试图相互扶持着走出困境的灵魂——只有在这与世隔绝的极高之处我们才能暂时远离世间的仇恨和冲突以一种更加神圣的目光直视彼此然后才能真正感觉得到:在神的眼中我们其实都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分别。 这种想法令我鼓舞我相信自己没有受到恶魔的蛊惑而是在一刹那间感受到了神启——我此刻深深地感受到了众神对他的子女们所保佑的巨大善意和美好期盼倘若这种感受都是邪恶的话那我不相信世间还有所谓的“正义”! 是的我们并没有欺骗因为我们不必欺骗。对此我们不但不会隐瞒而且还将胸怀坦荡地将它公诸于众。我们是怀着虔诚和善良的心去做这件事情的对此我们问心无愧——至少我是如此…… 我的同伴们和我一样被对手的真诚和坦率感染了——当然了对于这些对神明缺乏足够重视的异世界异教徒们来说他们可能更多的是被从强大对手的无尽蹂躏中解脱出来的美好前景而感染了:毕竟我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具备像我这样高尚的思想境界和博大虔诚的胸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吧我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不约而同的亲切笑容似乎没有人打算反对葬礼进行曲提出的建议。 “虽说如此……”正当我们每个人都认定可以达成这个约定的时候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长三角的背后传了出来及时地打断了我们的美好想象“……可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刷擂台?” 说话的当然是妃茵我们漂亮的会长大人。她此时已经从半兽人影贼的背后闪出身来但还是有意识地和亡灵战武士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视着对方丝毫没有掩饰她目光中的怒火脸上露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来。 “据我所知你们也许是这整个擂台上所有队伍中级别最低的一支了——就算不是也不会差很多和你们一起刷擂台我们肯定是吃亏的因为我们百分之百可以打败你们。就算是要刷我们也完全可以找一支和自己级别相当的队伍对于我们来说这绝对不会很困难……”妃茵自信满满地说道完全忽略了我们连续七场被人打得屁滚尿流的现实——实施情况是想要找一支和我们级别相当的队伍实在是非常困难! “……而你们想要找一支对等的队伍刷擂台难度可就太大了……”对于自己明显忽略了的事实妃茵面无惭色依旧义正词严地说道“……几乎谁跟你们刷擂台都是吃亏的一方完全能打得过的对手他们凭什么要找你们一起刷?” “……还有……”妃茵顿了一顿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和你们一起刷擂台谁先刷到第九场?以你们的等级即便是刷到了第八场想要再找一个仁慈的高级别对手帮助你们完成第九场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谁也不会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如果要和你们一起刷擂台只能让你们先刷完九场然后我们再碰运气找一个不如我们的队伍胜一场。可这样一支队伍什么时候能出现谁也不知道。也许你们刷完擂台之后第二场我们就遇到了可也许我们也得连输二十七场才能碰上一个……” “……好我把现在我们的情况说得更清楚一点我们的级别比你们高、胜场比你们多、刷擂台的对手比你们好找就算是不刷擂台硬拼过九场的机会也比你们大得多然而却要先帮助你们完成九场胜利然后还得碰运气才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吃亏的条件你自己觉得我们接受的可能性有多大?” “另外最主要的一条在于……”妃茵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脸上渗出一片羞恼的红色指着葬礼进行曲的脸愤怒地大声说道“……我凭什么要帮助一个拿着蟑螂吓唬我的家伙?” 妃茵连珠炮般的话语一番狂轰滥炸顿时让亡灵战武士瞠目结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他愣了半晌才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小声嘀咕道:“这个……对不起……那个蟑螂的事情我实在是太抱歉了我也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这么做的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刚才也只是忽然想到这个主意没能想得很仔细……确实这个事情对你们来说不是很公平。可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再不完成这个任务的话恐怕我们五个人这一天就只能白忙了下一次想要凑齐合适的人手还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也只能求你们几位帮帮忙了。要是大小姐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补偿你们……” 一听到“补偿”两个字妃茵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秀美的瞳孔中倏地闪烁出两道金灿灿的光芒。而后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重新低下了眼去轻蹙着眉头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都中。终于她又一次抬起头来用一种悲悯而大度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葬礼进行曲轻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吧大家都是来放松开心的搞得那么斤斤计较就没什么意思了。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帮个忙也没什么毕竟与人方便自己也方面么。至于补偿什么的……就不用了……” 原本葬礼进行曲显然已经做好了接受拒绝的准备可却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美女会长竟是如此地善良居然愿意抛却受到巨大惊吓的仇恨和耻辱接受他的请求。惊喜之下他感激得无以复加一张白骨面孔露出一副怪异的傻笑表情不住口地说:“这怎么好意思简直太谢谢了……” “不过……”这时候妃茵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只名叫“小强”的蟑螂给她带来的巨大心理阴影满面春风地来到对手面前。她的语气轻轻一顿用堆满灿烂笑意的目光神情凝视着面前的亡灵战武士十分关切地问道:“……从城里一直赶到这个偏僻的雪山上你们一定走了很长的路程吧?以你们的级别来说路上的怪物肯定很难对付。我猜……” 忽然会长大人双手一挥以一种令我们感到非常亲切的熟练手法从她的魔法背囊里掏出厚厚的两大摞药剂用一种美酒般充满了无限深情和激烈渴盼地的醉人声音向着面前的骷髅战武士殷切地问道: “……你们的药剂大概需要很好地补充一下了吧?” 漂亮的女魔法师眨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侧着脑袋满脸期盼地望着亡灵战武士的骷髅脑袋脸上露出了一副令我们这些对她的品行习惯有着深刻了解的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百金包刷擂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百金包刷擂台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它们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跨越一切封闭的隔阂使不同的灵魂能够息息相通、达成谅解放下仇恨与敌视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而携手合作。这些东西的宝贵之处在于:每个人都知道它们的存在但却永远都只有少数人才有这样的幸运去获得它们——比如“爱”比如“信仰”比如“理想”再比如说…… 呃……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子?!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吗帅哥?”我们可敬的会长妃茵大小姐满眼含春以一种极其热切的目光向着面前的亡灵战武士葬礼进行曲狠狠地抛了一个媚眼儿。只看她现在一副迷离沉醉的花痴模样恐怕你会错认为她正面对着一位风度翩翩、气质优雅的英俊男士。 用“帅哥”来称呼这家伙简直是在反讽我发誓无论你从哪个种族的审美观出发都绝对不可能从这个浑身长满了腐肉枯骨的腐朽者身上找到和“帅”有一丝关联的东西来——包括腐朽者自己的审美观。恰恰相反的是这位来自于枯萎之地某个不知名小公会的会长阁下也许正处在他有死以来——甚至也包括他有生以来——最凄惨、最狼狈的时刻: 你当然可以坚持认为他的身上总算还“穿”着一身铠甲但我觉得如果说这些破烂不堪的甲片是七零八落地“挂”在他身上的倒是更妥帖些;相比之下他下半身的铠甲和护腿破损得更为严重将他两条光溜溜的腿骨棒从脚踝到根部几乎完全都裸露在外面已经连最基本的遮羞功能都不具备了——值得庆幸的是一具朽坏得基本上只剩下骨头了的骷髅架子也没什么“羞”好遮的这勉强使他免于遭受“有伤风化”的指责。最令人同情的是他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尤其糟糕简直苍白得令人心痛——想象一下吧当你可以从一颗原本就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颅骨的骷髅的脸上看出他的面色居然还能变得更苍白了的时候他现在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亡灵战武士此时的表情沮丧、痛楚而又惋惜看上去就像是刚刚遭了洗劫一样——当然实际上他所遭遇的情况还要远比这糟糕得多。 在妃茵大小姐友好而善意的提醒之下葬礼进行曲和他的公会会员们立刻发现:他们的药品储备果然存在着极大的短缺。为了保护会员们的生命安全确保他们在完成任务后能够安然通过充满了致命危险的冒险路途葬礼进行曲主动表达出了向我们购买药物的强烈愿望。尽管出于敌对的阵容之中但出于国际主义与人道主义精神的感召我们慈悲的会长大人慷慨而豁达地将手头多余的药品都倒卖——啊不应该是转卖——给了我们的擂台对手而且在药品的原价基础上只收取了仅为百分之二十的微薄运输费用。需要特别补充说明的是:我们的半兽人影贼长三角也以同样的价格贡献出了他所珍藏的一批宝贵的药水以此表达对我们尊敬对手们的尊重和敬意。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呢……”绿皮肤的暗影行者一边谦逊地微笑着一边用手指沾着唾沫一枚一枚地数着手中的金币。 不知道弦歌雅意和雁阵此时的心情如何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忽然很后悔刚才没有从会长大人手中买进一批药水…… 以这笔交易为契机我们的可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终于与我们的对手初步达成了谅解同意帮助他们刷过这一次的擂台任务同时也将我们的胜场刷到八次。为确保我们切实帮助他们完成这个任务妃茵大小姐还特别提出将药水交易分割成九份每当他们取得一场胜利之后就完成一份交易直到最终。这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了我们携款潜逃或是他们赖账不给的危险是在是一项睿智的创举。 当然作为这一笔交易的附加条款妃茵大小姐特别提出在对方九场、我方七场一共十六场交锋中葬礼进行曲都必须交由妃茵击败以作为一位淑女被一个男士以卑劣的扔虫子行为所惊吓的赔偿心怀歉意的葬礼进行曲立刻颇有绅士风度地接受了这个条款——很快他就后悔了。 当第二次和妃茵一起站在擂台上的时候腐朽者战武士并没有迎来他预期中如泼的冰雪风暴和爆裂的魔法陷阱他面前俊俏的人类女魔法师并没有拿出流光溢彩、充满着强大魔力的魔法杖而是笑吟吟地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把只能增加三点攻击力的“剥皮小刀”。在这把又小又钝的初级武器之下葬礼进行曲足足被连捅了两百多刀才好不容易血肉模糊地败下擂台其间的惨状直令我们这些旁观者不忍卒睹。 第二次妃茵用的是一把大锤…… 第三次是长矛…… 第四次是…… 连续十六次的战斗妃茵没有一次使用了相同的方式来对葬礼进行曲实施她这惨无人道的血腥报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无法想象一只小虫居然会引起一个漂亮女人如此刻骨铭心的怨念。在我看来我们的对手们就算从一开始就把金币全都交给我们也不必担心我们会中途逃跑——不要说十六次就算连着痛宰葬礼进行曲第一百六十次恐怕都无法平息我们会长大人心头的愤恨…… 不过我们必须要承认的是来自于枯萎之地的亡灵战武士是我平生仅见最为坚忍勇毅的一条好汉。在妃茵连续十六次炼狱般令人战栗的残暴酷刑中这个家伙每一次都安安稳稳地端坐在擂台中央从容就义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当然如果他有眉头的话——哪怕是最轻微的孱弱呻吟都没有发出来一声。 “天呐他怎么能忍得住这样巨大的疼痛?”擂台下我无法按耐自己满心的钦服情不自禁地轻呼道。 “笨他把神经传感器摘了……”弦歌雅意翻了翻白眼儿不屑地说道…… 没过多久这笔交易就顺利地完成了。如果不看对方五个人那在山风中飘摇的空荡荡的钱袋的话这总体上来说还是一笔双方都能从中受惠的双赢交易。在这笔交易之后我们的获胜场次顺利地上升到了八场并且距离给神殿的十万枚金币“捐赠款”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千枚的差距。而我们的对手们则以不可能的极低级别创造了一个奇迹胜利通过了众神的考验光荣地获得了九场擂台战的胜利。至于那些药水……从好的方面来考虑至少他们在此后的半个世纪之内是用不着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了——如果那些药水的保质期足够长的话。 在将我们的对手从连续二十七场败北的无尽苦痛中解救出来之后我们并没有急于完成此行的使命、立刻在众神注视的擂台上实现我们最后的荣耀。恰恰相反的是当目送我们的对手离开神殿将一大把沉甸甸的金子志得意满地塞进我们的背包之后我们忽然发现去夺取最后一场荣耀的胜利、完成公会神圣的封地任务……似乎……好像……也不是一件多么紧要的事情了…… “……您好先生欢迎光临!”当又一场擂台战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会长大人换上了一身雍容秀美但防御力特别低下的高叉长裙空着双手款款地走上擂台脸上挂满了职业性的微笑异常热情地冲着对面的对手打招呼让人感觉自己似乎并不是站在以勇气和力量赌博荣誉的擂台上而是正站在一家豪华旅店的门口面对着一位殷勤迷人的女招待似的。 “……在战斗正式开始之前占用您两分钟的时间好吗?看各位英雄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已经经历了很多场艰苦的战斗了尽管诸位看上去确实是非常的雄壮英武但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想必也是很难百战百胜的吧。其实你们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轻松愉快的方式完成这个任务。您或许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公会提供的这项特别服务。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就可以在短短不到两分钟分钟时间内帮助你们轻松赢得一场胜利又或者是简单便捷地彻底帮助你们完成这项艰难地任务这样各位英雄就可以略过这枯燥乏味的擂台战省下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更重要、更有趣、更刺激、更浪漫的冒险旅程中去了。而你们所要付出的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笔劳务费而已。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相比起妃茵蹩脚的冰系魔法而言她伶俐流畅的口齿显然是一件更加强大的武器只一个照面就将对面刚刚爬上擂台的一个恶魔族术士侃成了眩晕状态。从级别和装备的破损程度上来判断这支队伍大概也经历了多场艰险的苦战被这个光荣的任务折磨得死去活来因此恶魔术士犹豫着挠了挠头又回身看了看擂台下的队友看起来似乎颇为心动的样子。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看到对方的动摇妃茵立刻果断地乘胜追击挥动着一条如簧之舌锲而不舍地鼓舞着对方蠢动的心情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弹射进对方的心坎里去“……心动不如行动行动不如马上动本公会以信誉担保先擂台后交款一场一结任务一次包过!更推出特惠酬宾活动胜一场六十金胜两场第一百金连买八场免费送一场更有七五折优惠三百金只需三百金你们就可以永远地脱离技不如人的苦痛、再也不必顾虑难求一胜的烦恼成为拥有独家房产的堂堂大公会不必再犹豫了马上拨打电话……咳咳……我是说马上下定决心吧。为扩大本公会的知名度、进一步开展跨种族、跨阵营、跨服务器的业务我们特别为前十支申请服务的队伍提供折上折的优惠。前十支队伍无论要求几场胜场都在劳务费总价基础上返还百分之二十到目前为止已有九支队伍在我们的帮助下成功完成任务绝对皇冠品质满意率百分之百。你们正好是第十支队伍如此实惠的价格如此优惠的活动聪明的你们怎能错过……”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令人惊叹的口才我们可敬的会长大人简直已经陷入了一种原本我以为只有半兽人种才特有的狂暴状态之中表现出了近乎病态的亢奋热忱。她最令人叹服的地方在于:她明明很清楚自己在说每个字都是骗钱的鬼话却能够理直气壮滔滔不绝地一直说下去。如果没有人打断她的话我简直怀疑怀疑她是不是能从现在一直说到明天天亮。 毫无意外地我们的对手被说服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并没有太多考虑就同意以两百枚金币的价格向我们购买了六场胜利——要知道对于一个已经准备了十万枚金币去购置房产的公会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相当低廉的价格——当然在这个每个人都感到艰辛与贫穷的世界上与购买房产相比什么费用都算是低廉的。 在此后的几场“战斗”中他们只需要派出一个人安坐在擂台上等着我们五个名义上的“挑战者”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上擂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在战斗开始的瞬间主动跳下擂台省时省力就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会耽搁。用妃茵大人的话来说这绝对是快捷贴心的一站式服务——当然我们也为此省下了一小笔维修装备的费用。 就这样胜利者得到了与荣誉和勇气完全无关的胜利失败者也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心满意足端坐于高天之上的众神虽然明知这只不过是一场早已约定了结局的投机取巧却仍然兴致勃勃地保持了极高的上座率透过那道道闪烁的虹光将这诡异的一幕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既不反对也不阻止…… 我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最人性化的一点就在于:它将生活在这里的一切规则都写在你的冒险手册上所以无论是什么人都能按照规则在这里过上平静正常的生活。但有趣的是:有时候你如果不按照写在纸上的规则生活反而可以过得更好。所以我们要知道生活永远都不会像写在纸上的文字那么简单。 尽管并不是每支队伍都愿意花钱选择更便捷的方法完成任务但毕竟那些义无反顾地执意选择荣誉和勇气的真勇无论在哪里都是少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个可悲的事实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个可喜的现象。在之后的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先后一共帮助了三十多支队伍完成了这个擂台任务从中赚取的劳务费惊人地超过了一万枚金币不但凑够了将要捐献给神庙的庞大金额而且还使我们原本已经弹尽粮绝了的公会账户小有盈余。这时我们终于终止了刷擂台的行为——并不是我们不想将这项很有钱途的工作继续下去而是因为我们忽然发现在我们的勤奋工作之下挑战告示牌上的帝国队伍很快就所见到了联盟队伍的三分之一而且其中还以六十级以上的高级别战队居多(显然级别越高的队伍越没有刷擂台的必要)倘若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最终就连我们自己都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对手而无法完成任务了。 最终我们在一队四十级出头的帝国公会战队身上赢得了最后一场胜利——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忘记以第一百枚金币的特别优惠价帮他们把胜利场次刷到了八场——随着一阵神圣乐曲声在战神殿堂中回荡五道明亮的金色光芒刺破了云端穿透了晶莹的冰雪穹顶画出五道熠熠生辉的圆形光环罩落在我们五个人的身上。继而一道闪烁着七彩辉泽的虹桥从擂台中央缓缓射出彩虹顶端托着一枚同样投射着七色光芒的六面冰锥这个冰锥的名字就叫做:“神选骑士团的荣耀证明”。 当妃茵将这跟光芒四射的冰锥拿到手中的时候五道圣光同时从地面上腾起将我们团团围住那强烈的光芒令我们难以睁眼。终于当光芒退去我们的双眼渐渐重新恢复了视力之后我发现高耸入云的战神殿堂已经凭空遁去了踪迹我们已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山坳之中。山坳的三面都是无法攀爬的千仞冰峰只有朝南的一侧是一个深邃的冰雪洞窟我相信它正通向我们来时的道路。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这个时候我们五个人的心情都沉浸在任务成功的喜悦之中——或许还有一部分心情沉浸在凭空赚到了一笔外快的更大的喜悦之中——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今天我们所作的一切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多么深远的影响: 一个月以后一个名叫“三百金包刷擂台”的公会悄然出现在大陆联盟公会一览表里几乎是同时末世帝国公会一览表里也出现了一个名叫“包刷擂台三百金”的公会组织。有传言说无论你何时来到这座“彩虹的战神殿堂”都能在挑战告示牌上看见这两个公会的名字。 两个月以后这两个公会清空了来自大陆联盟和末世帝国两个阵营所有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公会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垄断的现象。之后再来完成任务的公会面对着光秃秃的挑战告示牌只能找到这两个公会的名字——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用三百枚金币换得任务的顺利完成。 三个月以后一次死寂的黑夜至高神特别针对这个擂台战的任务重新修订了世界法则规定相同的两个公会在一天之内不得重复战斗超过三次。之后这两个“包刷擂台”的公会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正如它们出现的一样突兀再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它们的任何消息……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我们毫无关系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令人困扰的父子纠纷 第一百四十章 令人困扰的父子纠纷 沿着这条突然出现的神秘通道我们踏上了离开考克拉山脉的道路。与我们在来路上遭受的巨大威胁相比离去的道路坦荡而平静我们既没有在通道内遭遇凶恶的野兽也没有遇到神秘残暴的恶徒。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上平静得令人不习惯的缘故吧我一直觉得这条通道远比我们来时的路途短得多以至于我好像刚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前方出口处的闪光。 刚刚离开这条通道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它将我们带到了何处。我们排成战斗队形紧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迈出了洞口生怕自己刚一露头就会碰到一群饥肠辘辘恶族或者魔怪——你知道这些邪恶的生物的胃口总是非常好而且无论它们的长相如何千差万别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优良品质——他们从不挑食。无论是半兽人、精灵还是人类都非常符合他们的胃口。事实上在我以往的冒险历程中也曾经遭遇过许多这种野蛮的食人亚智慧生物以我对他们营地中篝火和残骸的观察结果来看他们似乎很少考虑选择去吃哪个种族的问题——他们更多地是在选择把这些倒霉的家伙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谢天谢地我们很快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平静的树林之中四周的生物中唯一能对我们构成一些威胁的是一群三十五六级的角鹿而且如果你不找它们麻烦的话这群级别虽不低但性情温顺的食草动物绝不会主动伤害你。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身处何处但没过多久我们就从冒险地图上确认自己已经身处在雷威尔城西北侧的小树林里。事实上当我们透过树木枝桠的缝隙向东南方望去时雷威尔城门上高耸的塔楼已经隐约可见了。 我回过头去想要再看看那条从考克拉山之巅那座雄伟的战神殿堂直通往此处的神秘通道却发现通道洞口的空间立刻如漩涡般扭曲旋转渐渐淡去最终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坚厚的石壁上面还长满了滑腻的绿苔仿佛那条道路从来都未曾出现过。 很显然众神明并不希望在人间留下一条通往神域的捷径他们只会将这种便捷提供给已经在擂台上证明了自己的胜利者们。 回想起来既然这些端坐于高天之上的伟大存在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将我们送回到原地那自然也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带到他们的面前。然而他们却宁愿选择让每一个要向众神表达虔诚的人都必须靠着自己的双腿攀上那座艰险的雪山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区战胜那些凶猛狂野的雪山大脚兽直到他们冲破重重艰难险阻才能得到一个在众神面前演武的机会…… 谁说神明的考验仅仅是在擂台上呢?从你下定决心完成这个任务开始神的考验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一会儿我要到圣城去交任务你们跟我一块去吗?”走进雷威尔城妃茵摇了摇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神选骑士团的荣耀证明”对我们询问道。 “我去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个任务总得去看看奖赏是什么样儿的。”长三角兴冲冲地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一起去看看给我们公会的房子是什么样儿的。”雁阵也忍不住欢叫起来。 “看看都有谁在线发个信息通知一下没事儿的都去那儿集合吧。这可是公会的大喜事儿咱们好好地庆祝一下!”弦歌雅意也跃跃欲试。 “那个……会长……”我想了想提议道“……咱们的装备这一次都破损得挺严重的还是在这儿修好了装备再走吧。弗雷斯希特城太大了找个修装备的地方都得跑上十来分钟反而不如这个小城方便。” 我的建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妃茵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按着战武士说的该修装备的去修装备该卖东西去卖东西有任务的去交任务我来发信息通知其他人五分钟以后到马车那儿去会合。” 我和长三角径直去了修理装备的铁匠铺——作为近战职业者我们两个人对于修护装备的心情显然要比其他人更为迫切——然后找了个杂货铺清理了一下手头不值钱的战利品。完事儿之后我们最先来到了广场旁的马车站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没过多久妃茵也赶了过来她告诉我们雁阵恐怕得多耽误一会儿工夫:精灵驯兽师的穿甲弹已经用罄普通的武器店里不会出售这种特制的火枪弹药她必须到拍卖行去从掌握武器制造技能的涉空者手中购买。 看来雁阵的交易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我们在马车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她和弦歌雅意的踪影。正当我们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忽然从城门的方向传来了我们熟悉的声音……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逃学我不该放假不在家温习功课跑出来打游戏我再也不敢了?我改我一定改!我保证从今以后都再也不玩网络游戏了!求求您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整座城市的目光都被这惨无人道的惨叫声吸引了过去:一个身穿白衣、左脸颊上带着一道凶恶疤痕的四十八级人类剑客此时正缩着脖子撅着屁股拼命地向后挣扎着。在他身前一个刚刚四十级出头、满身垃圾装备的大胡子菜鸟武僧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十分粗暴地把他向城门口拖去一边拖一边以不容反驳的强硬口吻大声地呵斥着: “臭小子带着女同学出来蹭饭就有的是时间帮你老子打个披风就推三阻四!老子白养活你十几年了!想走?门儿都没有!今天你要是不把披风给我打出来你就甭想回家!” “爸冤枉啊……”白衣剑客连声叫屈“……真不是我不想帮您今天一下午黏稠沼泽那个副本我都陪您打了六遍了您的披风爆不出来我也没法子啊……” “乖儿子听话咱们就去最后一次就一次这一次不管能不能把披风爆出来咱们都不玩儿了行不行?”大胡子武僧循循善诱。 “您就饶了我吧……”大胡子武僧“最后一次”的承诺并没有赢得白衣剑客的支持反而勾起对方更深沉的怨念“……三个小时以前您就说是最后一次这一下午咱都打了四遍最后一次了。您就再等一个星期下个星期六下个星期六我早上六点起床给您打披风还不成吗?” “下个星期我都要五十级了还要这个披风有个屁用啊……”大胡子武僧急不可耐地反对着对方的建议从他的眼眶中我们可以看见一团异常炽烈的火焰“……就是现在马上就要用得着了我才急着拉你一块儿去的。” “不行啊爸我跟妈说好了下午六点钟以前到家的现在马上就快要五点半了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别让她等急了……”白衣剑客痛不欲生地大声嚷道。 “你妈……”这显然是个比之前所有原因都更为有力的反对理由以至于态度一贯强硬的大胡子武僧不得不迟疑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的表情……但是片刻之后他又立刻恢复了原先的强硬姿态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妈那边儿我跟她说去今天补习的课程比较难我们得晚点儿回家。” “我不去我才不去呢您就再找找别人吧……妈妈救命啊……”面对着大胡子武僧如此热切的期待白衣剑客终于毫无仪态可言地一屁股坐倒在道路中央满地打滚地耍起了无赖。 “别说喊你妈就算是喊你奶奶来也得先给我把披风打出来再说!”大胡子武僧不容分说愤愤然地捋起了袖子看起来是打算把白衣剑客硬拖出城门去……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眼前这两个正在发生这激烈语言争执和肢体冲突的家伙正是我们亲爱的公会会友佛笑和他以前的跟班儿、后来的父亲(这种说法似乎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除了拥有满腔坚忍不拔的毅力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无是处的人类武僧——我是你爸爸。 无论是出于同在一个公会中共事的同志情谊还是出于曾经并肩作战共御强敌的战友情怀我们都绝不应当坐视佛笑遭受现在这样尴尬的窘境更无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反抗不合理的父权暴政饱受摧残而无动于衷。我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饶有兴致地欣赏起那辆一直停候在路旁的长途马车。 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你再不放我走我就告诉妈你逼我陪你一起打游戏……”佛笑大声威胁道。 “……咦你们看你们看这辆马车的车厢里居然能坐人哎!”长三角惊喜交加地拼命把脑袋往车厢里面拱仿佛生怕他那张圆润饱满的大绿脸被别人看见了似的。 “你敢!你要是向你妈告密今后的零花钱我一分钱都不给你了!”我是你爸爸声色俱厉。 “……是啊是啊而且这辆马车的前面居然还有马……”妃茵缩手缩脚地蹲在那四匹辕马之间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在马屁股后面就连正站在她身边的我都很难从那乱蓬蓬一团的马尾巴底下发现她的踪迹——由此可以看出我们的会长大人其实很有成为一个优秀游荡者的潜质。 这两个家伙选择的理由如此愚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纯粹是为了避免卷入这对麻烦父子这笔纠缠不清的糊涂账中而慌不择路胡乱藏身的拙劣借口。而像我这样一个光明磊落忠诚正直的正派人是绝不会选择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逃避责任的……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喊人来帮忙了……”佛笑一边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慷慨激昂地威胁道。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觉得这辆马车果真十分怪异:“咦它的轮子居然是圆形的……”本着仔细观察刻苦研究的精神我一猫腰钻进了马车底下。 这下佛笑总该看不见我了吧…… 正当我们因为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对突然出现的冤家父子的关系而彷徨无措竭力想要躲藏在马车之后希图避开他们两人的目光的时候忽然间我听到一声清脆的鞭响继而车前面传来骏马激昂的嘶鸣声。我趴在车底无奈地目睹着车轮在眼前缓缓滚动而后越滚越快终于滚出了我的视线。立刻三具造型怪异表情尴尬的石化人像暴露在了雷威尔城最繁华的中央广场上:一个撅着屁股缩着脑袋双手向左右两边平撑仿佛正在挤过一个狭窄通道的肥胖的半兽人影贼一个蹑手蹑脚半蹲在道路中央挤眉弄眼竭力保持着平衡的人类女魔法师还有一个撇着两条大腿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匍匐自爱道路中央的人类战武士。 我们原本希望隐藏自己的身形、躲避别人的视线然而在这种极度尴尬局面下——相信我就算你的视线想要刻意地避开我们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很自然地…… “会长!长三角!杰夫!快点来救命啊!我都快被我爸逼死了……”刹那间佛笑和我是你爸爸都因为我们三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惊愕了片刻。但佛笑的反应显然要更快一些他立刻挣脱了大胡子武僧的纠缠连滚带爬地飞速向我们冲来用与组织重新汇合后无法遏制的激动声音向我们大声哭喊着。 这一刻我们的眼角和他一起湿润了。 我深信此时此刻在妃茵和长三角的心中一定和我一样萦绕着一句令人刻骨铭心追悔不已的感人话语: 我要是不认识这个家伙该有多好…… “……会长求求你们帮我劝劝他吧。他今天一下午拖着我把一个副本连着打了六遍开装备的手比油漆都黑把我害死了不下三十次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找的几个队友都不敢带我们玩了打得我现在一看见巨魔就恶心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啊……”佛笑的动作从没像今天这样敏捷迅速我感觉他的速度比声音还快话音还没落身形就已经彻底隐匿在了长三角的身后。 佛笑揭短的行为立刻激起了我是你爸爸更为巨大的羞愤恼怒他捋着袖子粗暴地向佛笑冲过来一边训斥着他的不听话一边伸手脱下了左脚上的皮靴——尽管我实在看不出他这个动作有任何的意义可他的动作如此娴熟自然让人很难不生出一种“他十分习惯于做这种动作”的感觉。 “你居然敢在别人面前乱嚼你老子的舌头你过来看我怎么好好教训你这个臭小子。看我不……”大胡子武僧耀武扬威地挥舞着自己的靴子看起来是打算让左躲右闪的佛笑吃顿苦头。然而长三角那过分臃肿的身躯实在令他难以如愿对于躲藏在长三角身后的佛笑他既打不着也抓不到以至于原本这场老子教训儿子的家庭暴力变成了一场奇异的老鹰抓小鸡游戏。 这是一场无法制止的闹剧我们既没有立场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对脾气古怪关系复杂的父子调解他们之间的纠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奈地苦笑着等待这场闹剧自己落幕同时内心暗自庆幸自己此时并没有处在长三角的位置上。 这事情不可能如此无休止地喧闹下去终于父亲的权威感让我是你爸爸无法再忍受不能把自己不听话的儿子亲手调教一顿的困扰他率先放弃了这场无谓的追逐转而求助于自己的信仰和能力:他右手一挥一道明亮的金黄色光芒化作巨大的拳头形状绕过了长三角身体的阻挡而后重重地击打在了佛笑的脸上。始终躲闪不休的人类剑客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魔法击中顿时当场眩晕动弹不得一个“—50”的鲜红字样从他的头上悠悠飘起。 这是“正义之拳”武僧职业为数不多地能进行远程攻击的法术。以我是你爸爸的级别来看他也许是刚刚才学会这个较为高级的战斗技能——我很想知道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就放倒了自己的儿子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不过看起来他对于把这个刚学会的技能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似乎全无心理负担。佛笑刚一眩晕我是你爸爸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揪住了他的胳膊: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他凶狠而又不乏得意地说道。 我得说他得意的实在是太早了。 事实上我更想说的是:他的这个技能用得真不是时候。 当他施放这个技能的时候没有看见从他身后的路口处刚刚转出一队巡逻的卫兵这些忠于职守的城市保护者恰好将他刚才施暴的整个过程一丝不落地看在了眼里。 所以当这个倒霉的父亲刚刚揪住自己儿子胳膊的同时另外两只更加强壮的手臂也牢牢地锁住了他自己的胳膊。 “您的暴力行为扰乱了雷威尔城的城市治安依照雷威尔城城市安全管理条例第二章第四条您将因在城市内违法斗殴而被判罚在线监禁半个小时。”一个衣甲鲜明神情严肃的卫队军官对大胡子武僧我是你爸爸一丝不苟地说道。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是你爸爸神情激动地拼命挣扎着满怀不忿地大叫道“他是我儿子我教训自己的儿子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有斗殴放开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们大为愕然刚刚清醒过来的佛笑也惊慌失措用力扯着卫兵的胳膊徒劳地试图使他们松手十分急切地想要解救自己被困的父亲: “放开他你们这群笨蛋白痴程序员我要向gm投诉!爸……你们给我松手……爸爸……” 在强壮威猛的城市卫兵面前这一对最高还不足五十级的父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我是你爸爸狼狈被两名卫兵架着胳膊押向监牢临进牢门之前他还冲着佛笑心有不甘地大喊着: “快点儿帮我交保释金等我出来陪我一块刷斗篷去……” “砰!”牢门紧闭隔绝了两个空间。 白衣剑客哭笑不得地望着监牢的大门茫然无措。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对于身处尴尬之中的我们来说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交保释金的钱够么?需要的话公会可以借给你。借十还十二三天之内还清……”迟疑了片刻妃茵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低声向佛笑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白衣剑客表情迷惘地迟疑了片刻而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禁心悸地缩了缩脖子。而后他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从自己的钱袋中抓出一小把金币毅然塞进了妃茵的手中: “会长我给你十枚金币你答应我千万千万别把他给放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蜗居(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蜗居(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无法相信在气势恢宏、雄伟繁华的圣城弗雷斯希特中居然还存在着这样一条荒僻闭塞、阴暗狭窄的小路:它的两旁都是些破败丑陋的三层木质小楼每当有风吹进小巷中那些破损的门窗都凌乱地摇摆着发出阵阵“嘎吱吱”粗涩的声响让人感觉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长弓射日曾经提起过在涉空者所身处的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之中曾经有一个名叫庆西门的著名贵族青年就曾经被一根意外掉落的窗棱砸到了脑袋上继而引发了一系列的香艳刺激的事情以至于最终丢了自己的性命。看着我们头顶上那些摇摇欲坠的、每一根都足有小孩儿胳膊粗细的实心儿硬橡木窗户我觉得像这样一个浪漫曲折的传奇故事之所以没有在我们这个世界流传起来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传播的现实基础——那个倒霉的家伙肯定从故事的一开始就直奔结局:他直接就被那块死沉死沉的窗户棱砸死了。 刚走进这条小路时我觉得它实在狭窄得有些过分了:如果我伸开双臂两只手掌刚好能撑住两面的墙壁两个中等身材的成年人类刚好可以在这里并肩行走而如果不巧有两个牛头人在这里交错恐怕就得花好大一番力气才能越过对方——但很快我就发现我的担心实在是纯属多余:在这里走了半天我们就连鬼影子也没见着半只更别说是迎面走过来什么人了。 我们在这条看不见阳光的小巷中不知走了多远我们身后的入口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道路前方的出口仍然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就在我强烈怀疑这条道路还有没有尽头的时候走在最前面埋头翻着地图带路的妃茵终于在一间房子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她说。 和周围所有的建筑一样这间房子看上去残破不堪外墙的砖石上爬满了青苔门口的台阶也布满了裂痕两扇红色的大门歪歪斜斜地关着门把手上胡乱缠着一把带着铁链的大锁锁上全都是黄绿色的锈痕。我怀疑如果我们不用钥匙打开它的话过不了两天它自己恐怕就要锈断了——事实上我对妃茵居然还真的能用钥匙打开它感到十分惊异。打开房门后我们看见一楼的大厅里歪歪斜斜地摆着几套做工粗糙的桌椅正对大门的地方还有几个空柜台四周的角落里乱七八糟地挂着不少蜘蛛网显示着这件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从地面上积累的几乎能埋住我小腿那么厚的灰尘来看我实在很怀疑自从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之后它是不是就没有人用过。 这的确是一件很破旧的老房子对于我们来说它唯一能够令人感到安慰的地方就在于:谢天谢地它总算没有比其他的房子更破。如果说这间房子和周围其他的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它的大门口悬挂着一块用碎木条勉强拼凑起来的、十分简陋的匾额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斜斜地刷着这样一行字:“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公会总部”。对于这样长的一个公会名来说这个匾额实在是有些太小了以至于你不得不趴到匾额上面去才能把每个字都看清楚。 是的这就是我们在完成“战神擂台演武”任务之后用众神赐予的证明和十万枚金币的“捐款”换来的丰厚奖赏——我们公会的总部大楼。我还记得在圣弗雷德里克大神庙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一脸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老牧师而然当妃茵把装满了十万枚金币的钱袋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无比和蔼慈祥的表情从满脸堆积起来的那层厚厚的褶子中如鲜花般绽放出令人受宠若惊的笑容。这个对待金币看起来远比对待神明更为虔诚的老家伙一边忙不迭地把钱袋揣在怀里一边还恬不知耻地说着什么:“自愿为神奉献的人们众神必将护佑于你……” “自愿?”妃茵当时用阴冷刺骨的目光狠狠地剜了那家伙一眼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当然如果她有的话——地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我们明明是被自愿的……” 收足了金币之后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家伙丢给了我们厚厚一摞图纸让我们自行选择公会的总部位置。老实说这是我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最为华丽的图册它在每一页上都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版面标注出这栋建筑物在城市中的地理位置和建筑构造然后用剩下五分之四的版面描绘出一幅幅精美绝伦的插图或是一群衣着华美的达官贵人漫步在宁静幽雅的小巷之中一旁的店铺门口上挂着“星克巴”或是“哈斯达根”之类的照片;或是一个粗犷健硕的牛头人男子和几个衣着艳丽、窈窕妩媚的精灵族女孩在昏暗的灯光下高歌狂舞背后的魔法灯柱闪烁着“disco”、“high”之类奇怪的字样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在这些充满了诱惑性和鼓动性的招贴画边上往往还用醒目的字体写着“家福乐百货黄金旺铺待售”、“hoso中心时尚潮流进行时”、“汤匙一品豪门贵族领域”等等巨大的宣传语令妃茵一边翻一边愤愤地抱怨 “房地产广告无处不在”。 原本我们也完全可以选择在更靠近城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建立我们的公会总部但相应的那些房子的价格也更贵。在靠近城区外围的地方能得到一座三层小楼的价钱在闹市区只够换到一小间门面房。而如果你想在繁华热闹的地方换上一座又大又好的房子的话那就必须“捐”出更多的金币——当然如果一个公会积攒下了足够多的金币和一些稀有材料的话他们还可以将原本的公会总部进行扩建升级使它具有更多的功能——同样的越是繁华的地段建筑升级的费用也就越高。 就我的亲身感受来说给我们的公会总部选址实在是个艰难又痛心的过程:位置好建筑级别太低建筑级别高的房子又太小房子大一些的位置又太偏僻……几乎每座房子都有一些明显的缺陷让我们在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当我们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一座位置好、面积大、建筑级别又比较高的好房子时忽然发现就算我们公会所有人把内裤都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房价的一个零头。 于是我们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好房子从来都是不缺的我们缺的其实只是钱而已…… 最后我们在偏僻的城区中选择了一座级别最高的大房子——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一座。我还记得它在图册上的宣传语写着“城市核心区五星物业城东大道地标性商业街区”而事实上这个见了鬼的“城市核心区”距离中心广场的距离甚至比去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宫殿还远而发现这个所谓的“地标性”商务街区比在海外发现一块新大陆还要困难。宣传册上说的唯一一句真话是:这总算还是一栋货真价实的五级建筑。 但它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是一栋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五级建筑…… 最令人沮丧的地方在于:这是我们的公会总部但严格地说起来它并不属于我们。无论一个公会为这座房子花了多少钱、无论有多少人为这座房子勒紧腰带省吃俭用、无论你为这座房子忍痛牺牲了多少换装备的机会、平白挥洒了多少打副本的汗水最终这座房子并不会属于你而是属于神庙你只是用你的这些“捐款”换来了这座房子七十年的使用权而已——它们终将被神庙收回。 我的同伴们接受了这一苛刻的条款对此我十分理解。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只是他们漫长而丰富的人生旅程中的一小段而已。他们不必在这里寻求一份永久的安身立命之所七十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他们终将归去并且永久地归去到那时这块土地、这间房屋最终会属于谁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但我却总觉得有些不甘。 和那些终将归去的涉空者们不同我将会永远地留在这里留在这片我所诞生的土地上。在我属于这片土地的同时我也希望在这里也能够有一块属于我自己的地方——我希望自己最终能够保留的并不仅仅是我的剑和盾而已。 是的对于至高神来说在各个世界中生存着的生命都是短暂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于将我们看作是这个世界短暂的过客——也许他根本就希望我们成为短暂的过客——因此并不希望我们真正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他是对的一切皆归属于神。至高神的智慧伟大而深沉往往能思考到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深邃之处因此我们应当虔诚笃信不该去怀疑。 但我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尤其是当我们许多人在为了这一栋四壁通风屋顶透雨的破房子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拼搏奋斗了那么久甚至砸锅卖铁为它倾其了所有之后。 如我一般愚笨的庸人只能拥有如我一般愚笨的智慧那就是:用我的鲜血、用我的汗水、用我的勇气和毅力换取来的酬劳我希望它能够属于我——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从事实上。 我并不希望成为这个世界的过客。 我是个留守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就在我倚在门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会长妃茵已经带着大家开始了总部的初步建设工作:她按照神庙附送的“公会总部建设手册”上的使用说明先是花费了二十五枚金币的代价雇佣了几个地精清理工将整栋房子从里到外清扫了一遍。尽管在我们尊敬的会长大人看来这笔额外的劳务支出纯粹是吸血贪婪的“达瑞摩斯公司”——愿至高神原谅这女人的不敬之词——对玩家的盘剥和压榨但在我看来这群穿着“弗雷斯希特物业管理公司”滑稽制服的长耳朵地精实在是一群勤劳朴实任劳任怨的好人:他们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让这栋比你所见过的最阴森险恶的幽灵古堡或是地下洞穴都要肮脏的破房子一尘不染这实在是物超所值我甚至认为他们打扫得未免干净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让房屋角落中原本隐藏在灰尘下的老鼠洞都一览无余。 事实上如果我们愿意再多掏二十枚金币的话他们还可以提供重新粉刷房屋外立面贴心服务但我们的会长大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项在我看来十分有必要的形象工程。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如果我们要保持公会总部的整洁干净就必须每个月定期向这群勤快的地精缴纳一笔所谓的“物业管理费”。我猜这群尖耳朵的地底种族一定掌握着一种特别的魔法因为后来妃茵曾经一度拒绝缴纳这笔费用结果在超过缴费时限的一刹那大捧的灰尘和蜘蛛网如同暴雪般从天而降一瞬间就让这件房子恢复了旧貌而我们的会长大人也不得不在四处爬满了蜘蛛的柜台面前崩溃屈服乖乖交钱了事。从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怀疑这条小路上所有的房子都是如此肮脏不堪会不会就是这群看似忠厚老实的长耳朵地精为了胁迫别人乖乖付钱而搞的鬼…… 打扫完卫生妃茵又雇佣了一个武器商人和一个拍卖师将他们安置在最靠外的两个柜台后面。与城市商店中的武器商人相同我们的武器商人也会出售一些简单的武器装备随着公会总部级别的升高出售武器的品种也会随之增加质量也会相应提高但对于我们而言他最亲切的一点在于:公会雇佣的武器商人在为公会成员修理装备时收取的费用会减少一半这对于我们这群时刻面对着危险厮杀的冒险者——尤其是对于我这种将自己的身躯扔进怪兽里承受枪林刀雨的近战职业者——来说无疑将会节省一笔很大的费用。 相比起武器商人的用途拍卖师显然是一个更为重要的职业。我们都知道在法尔维大陆上的每一座城市中几乎都有它自己的拍卖场任何人都可以委托拍卖场拍卖自己要出售的物品同时也可以通过拍卖场购买自己需要的物品但每当你成功拍卖一件物品的时候拍卖场都将收取百分之五的成交费用作为手续费。 但当一个公会拥有了自己的拍卖师之后如果公会成员通过公会拍卖师进行拍卖手续费将会降低到百分之三其中百分之一将成为公会的收入而同一公会的成员通过本公会拍卖师买卖物品更是不需要缴纳任何手续费。你要知道有时一个高级别的冒险者为了寻求一件更优良的装备在拍卖场花费的金币甚至数以千计由此完全可以推算出来一个公会通过自己的拍卖师所能节省下来的费用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如此。 除了武器商人和拍卖师公会总部还可以雇佣杂货商、药剂师、裁缝、酒馆老板等等等等一系列商人逐步完善自身的功能——当然和武器商、拍卖师一样这些商人也需要公会每个月支付一笔必要的薪水。当总部级别升得足够高之公会专用的马车站台然而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个过于美好而又十分长远的憧憬——真的你实在很难让一群口袋里穷得只剩下最后九个铜板的穷光蛋光着膀子去畅想“私家马车”之类不靠谱的奢侈品。 顶层的阁楼是公会的仓库用于存放公会的公款和一些多余武器装备。我们的会长大人将公会仅存的九枚铜板郑重其事地存在了这间空荡荡的仓库里从她激动而狂热的目光中我看得出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个女人的人生理想就是用金子把这间屋子填满。 而在更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猜她的人生理想将会变成:用这些金子换一间更大的仓库然后再把它填满…… 安排好了一楼和阁楼最后妃茵带着我们来到了二楼。这一层被分割成了四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门都敞开着向里看去每个房间大概只有五步宽、七步深的样子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正在我猜测这些房间用途的时候忽然我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信息。当我打开魔法笔记本翻开信息栏的时候我惊呆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蜗居(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蜗居(下) 翻开我的魔法笔记本在信息栏中我看到了这样一条最新的信息: “你已经被公会会长 妃茵 分配到了公会三号公寓选择接受请点‘是’拒绝请点‘否’。”在这条信息的下方红色的“是”和“否”两个字正散发着鲜艳的红色光芒。 我抬起头来发现雁阵、弦歌雅意和长三角三个人也正一脸惊诧地相互望着最后疑惑而又惊喜地望向妃茵。 “我答应过你们的……”妃茵看着我们微笑着耸了耸肩膀“……如果我们能完成公会任务就给你们每个人一一份奖励。” “原本我以为建成总部之后还能剩下点儿钱结果……”她大概想起了正躺在公会仓库的那九个铜板苦笑着撇了撇嘴接着说道“……不过好在公会还剩下最后四个房间所以……”她指了指这四个空房间“……恭喜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奖励了。” “可是房间的数量不够啊?”雁阵显然发现了一个分配上的难题她开口问道“我们都分到了你怎么办?” “我用不着啦……”妃茵轻松地摇了摇头“……会长原本就可以任意出入公会总部的任何房间你们的房间我都可以任意进出所以给你们和我给我自己其实都一样嘛。更何况我学的是烹饪技能就算级别升高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到不如把房间留给你们还可以改造成更合适的用途……” 尽管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轻松可我们年轻的会长看着房间那好奇又有些艳羡的表情却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那……”弦歌雅意沉吟了片刻忽然下定决心说道“……我不要了吧我学的是剥皮技能要个房间也没什么用处的。再说了……”他冲着雁阵嬉皮笑脸地坏笑道“……我们俩有一间房子也够了。” 听了弦歌雅意的话长发的精灵驯兽师雁阵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摆出一付“谁跟你‘我们俩’”的疏远表情可面颊上却忍不住泛出微微的红色眼角上也挂满着羞怯的笑意。 “我也不用了……”长三角也推辞道“……我的生活职业也没什么前途的而且我也没那个耐心布置房间。再说了……”他两只手托住腰带用力抖了抖肚皮上那堆饱满圆润的脂肪毫无愧色地自嘲道“……这间房子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太小了……” “这个我就不管了……”妃茵冲着他们俩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反正房间我已经分好了如果你们不要可以转送给别人除了我之外给谁都可以反正我是不会接受的。”说着我们的会长大人头也不回地溜下了楼去索性不理我们如何处理这些房间了。 妃茵拒绝得如此坚决甚至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劝说的机会这让弦歌雅意和长三角的谦让彻底落了空。不过他们俩拒绝这份奖赏的心意倒是十分坚决最终弦歌雅意将房间送给了牛百万让他改造成了一件药剂实验室而长三角的房间转给了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作为他的武器制造工作室。 雁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有些勉强地接受了这件奖励并将房间改造成了一间驯兽师专用的宠物训练室。在这里驯兽师可以不必战斗只需要花上少许费用就能训练自己的战宠升级最高可以升到和主人一样的级别——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弥补自己的战宠因为生命脆弱不擅战斗而升级缓慢的缺陷了。 而我也接受了这份珍贵的奖赏。 并非没有犹豫当妃茵、弦歌雅意和长三角为了对方而各自推让、宁愿放弃掉本应属于自己的一份奖励时我也一度想要和他们一样——这并非是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更不是口是心非的故作姿态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感受:当一群人在携手走过艰难险阻、并肩闯过生死绝境、相互扶持着渡过潦倒困窘、直到最后同心协力夺取了最终的胜利却发现无法共享那份胜利后的酬劳和报偿那么这份酬劳就变成了一种尴尬的缺憾令人受之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妃茵有长三角有弦歌雅意和雁阵有同样的我也有。 老实说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一贯尖刻小气的会长居然会第一个主动放弃这份奖励。要知道在我们看来对于这个比巨龙还要贪婪的女人来说每天不能从别人身上沾些便宜就算是吃亏而她现在竟将自己受之无愧奖品拱手让人这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丝荒谬。 那是一丝温暖的荒谬它让我感到这个总是一副刁蛮泼辣面孔的贪婪女人毕竟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台永不停歇的赚钱机器。 有时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不免百无聊赖地遐想。我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那些“涉空者”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愿意如此频繁地降临到我们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贫瘠世界上来?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的意义更不会真正影响到他们的生命和灵魂那么他们为什么还会如此踊跃地来到这里?他们的战斗是为了什么?他们的探索又是在寻找什么? 我甚至不切实际地猜想这些所谓的“涉空者”们原本可能并不是真实存在着的他们也许不过是一群游走在时间与空间罅隙中的幽灵穿插于各个时空位面之中常年演出着不间断的戏码。他们自己既是这些戏剧的观众同样也是浓妆艳抹的演员。他们选择另外一副陌生的面孔、选择另外一个陌生的身份——甚至选择几个、十几个更多的面孔和身份以至于就连父子都难以相互辨认——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上扮演着各自不同的角色书写着各自不同的故事。 然而他们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可当我和他们真正站在一处一起冒险、一起战斗、一起生活、一起探索的时候我又深深地感到这些无聊的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是的他们都是一些稀奇古怪而又毛病多多的家伙他们贪婪、粗鲁、痴肥、怯懦、愚蠢、神经质并且有着各式各样令人无语的怪癖就像是一个个从传奇故事中走出来的人物脸谱然而那又如何呢?或许吧就算他们的面孔是假的他们的身份是假的他们的经历、他们的遭遇、他们的性情习惯这些统统是假的可至少有一点我很确定: 他们的感情是真的。 他们的灵魂是真的! 所以当你亲眼看着他们一同战斗、一同嬉闹、一同高歌、一同欢笑的时候你会觉得无论他们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一些什么他们事实上都已经找到了。 而我也希望能成为像他们那样自由的生命洒脱而真挚随性而执着有时可以因为一枚铜板而与别人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却又能够将一件无比贵重的物品拱手送人一切只为了轻松和快乐——为了自己的快乐也为了别人的快乐。 所以我真的想要拒绝这间寓所它固然贵重却令我难以安然。 然而令我感到有些羞愧的是我最终没有拒绝。一种强烈的欲望控制了我令我对那间狭窄的小寓所依依不舍。不知道为什么那件空荡荡的小破屋在这一刹那间给我带来了致命的诱惑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得到一件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在分配公寓的魔法信息栏里选择了“是”。 然后我走进了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面南的房间南侧的墙壁上留着一扇小窗窗门微微开启着不时有阵阵轻风溜进窗来给屋里带来一股清新的味道。 窗外已经偏西的太阳发出红彤彤的温暖光泽从小巷对面两栋房子阁楼的尖顶之间穿过来将半个房间里都涂抹上一层诱人的红晕让人不禁想要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这间狭小陈旧、就连地板都朽出几个窟窿的小破屋。 我在魔法笔记本里找到了公会公寓的使用方法在这里我可以将房间设成各种用途还可以为它添置一些家具摆设随着我的心意来设计摆布——当然这都是要花钱的。 我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急着设定房间的用途而是先用七枚银币买了一张小床将它靠在墙边——尽管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般的智慧告诉我这种叫做“床”的木质家具是用来躺在上面睡觉的可自我有生之日起就从来没有睡过觉甚至就连瞌睡也没有打过一个。在此之前我只在领取任务时在一些官员和居民的卧室中见过这种东西并且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使用过。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玩意儿第一个放在这里可我还是这样做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只觉得当我把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放在这里的时候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温馨和惬意。 安置好了一张小床我又花了两个半银币买了一张小椅子把它放在窗前再将房间设成“禁止他人进入”的模式——我一定是着魔了居然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刻将我的伙伴们全都拒之门外——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一个个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斜阳。 这是一个专属于我的空间我爱死了这种恬静的感觉。 然而这个世界有一个很讨厌的地方就在于:每当你感到安详适意的时候似乎总会蹦出来一些煞风景的人…… “啊哈你居然买了一张床!”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我身后响起我听不出她的声音中到底是惊喜多一些还是嘲笑多一些。 能在房间“禁止他人进入”状态下任意出入的当然只有我们的会长大人——女魔法师妃茵大小姐。 “真想不到……”她一个鱼跃扑到我的床上满脸惬意地打了两个滚而后伸了伸懒腰将双手垫在后脑勺上半闭上眼睛闲适地躺在上面“……你这种人居然会在屋子里放一张床。那几个家伙一进屋就用各种工具把房间堆得满满当当的一点情调也没有。我还以为只有像我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才会浪费空间放那么大一个没用的东西在这里呢。” “像你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深表怀疑地瞥了她一眼“……我觉得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留一间空屋子用来堆满金币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我的话让妃茵微微一愣而后她困惑地伸出两只手摆在面前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仿佛它们一个是一间堆满了金币的库房而另一个就是摆着一张小床的可爱闺房。她满脸痛苦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讨厌啦果然还是设成仓库放金子更好一些……” 我不禁失笑:“有你这样一个贪心不足的会长真不知道该算是我们走运还是倒霉。” 听到我对她的评价妃茵立刻大声叫起屈来: “什么叫‘贪心不足’你以为我当这个会长容易啊……”她满脸哀怨掰着手指头轻声数落着“……每天我一上线就会有一串数字蹦出脑海:物业费二十五金武器商二十金拍卖师二十金给大家更换装备第一百金买药水十金训练技能二十金金团薪水第一百金还有公会公共存款第一百金。也就是说从我登陆的第一个呼吸起我每天至少要进账十三金至少……这就是我们公会生存的成本。这些数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根本来不及细想公会的未来……” 一大串数字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我顿时无言以对只能举手投降。 “其实像你这样也很不错啊……”恶声恶气教训完我一顿之后妃茵随即又一脸陶醉地眯上了眼“……有一张舒舒服服的小床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她欲言又止。 “什么?”我不经意地追问道。 “……就像是个家一样……”她静静地吐出一口气懒洋洋地说道。 我忽然觉得我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是的家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无法割舍对这间小屋的贪念让我想要将一切其他的人和事关在门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里面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家是一个让人可以“回到”的地方。 自从我有独立的记忆以来我始终是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不断地从一个村庄旅行到另一个村庄从一个城市出发到另一个城市无论是何方对于我来说都是异乡无论是何处对我来说似乎都是陌路。我在人生的旅途中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不知归期也不知归途仿佛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原来我想要一个可以“回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这样一个可以“回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家”。 “你说得对……”再次将目光落到窗外我看见半片夕阳正渐渐沉没在对面的屋脊中。夕霞里最后一抹红艳的光泽在墙壁上缓缓地移动那红彤彤的影子映得人心里一阵暖和。 哦就在这里了这是我的…… 家……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融合器与新的炼金术实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融合器与新的炼金术实验 忘记听谁说过人生就像是一条不知终点的漫长旅程在生命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只能在这条艰辛的旅途中艰辛地跋涉。无人知晓我们的生命将会通往何处我们宝贵生命的全部意义似乎就在于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奔波之中追赶着那些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目标一路向前。 然而无论是你个多么斗志昂扬的旅行者无论你对这未知的前路有着多么强烈的好奇心无论你在这条人生的道路上发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是幸福还是忧伤是快乐还是悲凉终会有那么一天或许是一处宁静安详的村落或许是一道静谧澄澈的溪流或许是一支舒缓悠扬的乐曲或许是一幅深沉细腻的画作或许是一位明艳忧郁的女士……不管那是什么它也许会忽然间让你感到一阵疲惫发自内心地对这无休止的生命跋涉厌倦不已。于是你会突然间停下脚步在一处寻常但却安闲的风景前驻足观望——并不是你真的想要看见什么而只是让倦乏的灵魂歇上一口气。 真的有时候我们走得太过匆忙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来等等身后那迷失了的自己。 但是同样的无论吸引住你的是多么秀美的风光是多么壮丽的景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人间仙境无论这短暂的停留让你感到多么畅快舒适、多么陶醉惬意你都无法永远地停留在此间无论你多么舍不得你终将抛开眼前的风景重新背上行囊继续你这无穷无尽的征途。 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的跋涉无法停留…… 正因为如此无论妃茵和我多么喜爱这间小屋中温馨安详的气氛我们都不可能永久地停留此间让它像这样毫无意义地温馨安详着。事实上我们的会长大人只在那张小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就不住打着呵欠“下线”去了在退出这个世界之前她还以一个花季少女特有的委婉含蓄地提出了尽快提高这间小屋利用率的合理化建议: “呵……还是抓紧时间把你的房间改造一下吧姑奶奶我把房间分给你可不是让你留着过家家玩儿的……” 好吧我承认她的建议也许不像我希望的那样含蓄…… 作为公会中仅有的一个二十级炼金术师——事实上也是公会中唯一的一个炼金术师——我理所当然地首先考虑将我的小屋改造成一间炼金术实验室。我将魔法笔记本翻到刚刚增添进来的“公会建造”栏在那上面罗列出了一个房间能够进行改造的许多种选择:比如专供裁缝使用的制衣间、专门用于学习烹饪的厨房、能够提高制皮工作效率的皮匠工坊等等;除了学习这些生活技能之外一个房间也可以根据需要改造成不同冒险职业者学习技能的训练室——每种职业都有其相应的训练室;除了这些专业技能的训练室某些职业还有其特有的专用训练室——比如驯兽师的宠物训练室吟游诗人专用的音乐厅等等;你还可以将一个房间改造成不同类型的仓库或是像铁匠铺、杂货铺这种商业设施;如果你愿意的话甚至还可以将公会房间设置成专门的会客室、娱乐室、美容室等等等等这些看起来用途不大的公共设施。我尝试着去想象如果某个公会将这所有的房间都建造一遍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然后我发现它必须建造一座全新的城市才能容纳得下那么多繁杂的建筑。 有时候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冥冥中似乎有着这样一种力量它为我们树立起了各种各样永远无法实现的目标让我们——事实上是让那些涉空者们——不得不更长久地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去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有时我甚至会经不住恶毒地揣测:这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祗们玩弄的一种谈不上光彩的手段其目的只是为了将更多的涉空者挽留在这个世界中与其他时空位面的神祗们争夺信徒的数量? 但这种荒诞的念头总是经不住思考的:要知道万知万能的达瑞摩斯能够创造出整个世界那他还需要那么多庸碌无能的卑贱生命做什么呢?而我们又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他将那么多的涉空者羁留在这个位面之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要他们的钱吗? 这真是个笑话! 这些花样繁多的改造方式配上琳琅满目的效果图足足涂满了第一百多张纸如果再算上各种建造升级的选项你就不得不从三百多个选择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改造方式。而这件事最令人感到神奇的地方在于:你的笔记本里明明增加了那么厚一摞内容可它的体积和重量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你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叫它“魔法笔记本”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原本以为要在这两指厚的书页中翻上好一阵子才能找到炼金术实验室的内容但万幸的是除了一页一页翻找之外我惊喜地很快发现这个笔记本还提供了一种名叫“搜索栏”的检索方式。在搜到“炼金术实验室”的改造选项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确认”的选项——事实上我实在是应该犹豫一下的至少在选择确认之前我应该看清楚整个改造需要的费用…… 顿时一道道浅蓝色的光芒在我的房间中来回飞舞每当它闪过一个角落都让这个角落焕发出明亮的光彩。片刻之后这道光芒逐渐散去然后我惊讶地发现整个房间…… 呃……和刚才其实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化:一张小床静静地摆在墙根一把椅子斜靠在窗前一切都如我刚刚进入到这间房间时一模一样——就连墙角的灰尘都没有少掉一撮。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变化至少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上这个房间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杰弗里茨基德的炼金术实验室 1级”。 就这样我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原本我想按照我的导师埃奇威尔先生那件实验室的标准为它添置几件功能完备、用途广泛的实验设备以便于将我已经停滞了很久的炼金术研究继续进行下去。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刚刚做出的这个不谨慎的决定已经令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之中: 尽管战武士是一个十分烧钱的职业不到要时常修理装备、购买各种报名的药剂还总得把大笔的钱财投入到更换各种武器防具中去但经过长期的冒险我总算也积攒下了一千多枚金币。可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将这个房间改造成实验室(事实上仅仅是改了个名字而已)就花去了我整整一千枚金币。现在我原本沉甸厚实的钱袋中只剩下了五十几枚银币的零钱这点儿钱不要说去买那些高级的魔法实验设备就算是要买个普通的烧杯都只能买最小号的那种。 一瞬间从一个薄有积蓄的冒险家到一个囊中羞涩的穷光蛋让我索性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花了五十枚银币买了一张“简陋的炼金术试验台”——这也是我唯一能够买得起的和“炼金术”扯得上边儿的东西了——鬼才知道这张用几块破烂木头板拼起来上面还有虫蛀的窟窿的破桌子怎么会卖出这样的天价来从外形来看它就像是楼下那些只值十五枚银币的“简陋的木质餐桌”的孪生兄弟——就连桌面儿上的那个窟窿眼儿都像是同一只蛀虫啃出来的。 在把手上的钱花得只剩下几个铜板儿之后我终于冷静了一些想起来翻翻自己的背囊里还有那些战利品可以卖点儿零钱——至少先凑够了修理装备的开支再说吧:唔三十九张大脚野人的皮毛这或许能值几个银币……六捆星月草这他妈的就连一枚银币都不值……十二瓶生命药剂这个可不能买……一把十四级的“斗气纹饰的短剑”本来还想留下来当暗器用的现在还是卖了吧垃圾武器哪儿都打得出来……还有这个……还有那个……还有…… 咦这是什么? 正当我为了维修装备的开销而犯愁的时候忽然在我装满了各式各样廉价战利品的背囊中我发现了四个形状怪异、造型独特的器具。它们有的是一个连通着内外的水晶瓶子有的则是个双螺旋的管道有一个造型古怪支架还有一个则是我们在考克拉山之巅阻止了疯狂的变异者药剂师瓦格纳的灭世计划后从他的尸身上取得的圆球状的零件。这四个古怪玩意分别是“融合器的零件”一、二、三和四。 我猛然想起在我的任务栏里还存留着一项名为“融合器的安装”的任务。当我从瓦格纳那里获得最后一个零件之后这个任务并没有随之消除而是变成了让我“在一间炼金术实验室内将这些零件组装完成”。只是后来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冒险旅程让我根本没有机会找到一间实验室去探究炼金术的奥秘以至于让我差点把这个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尽管这个房间唯一一件和炼金术有关的物品就是一张被虫吃鼠啃得不像样子的破旧试验台但不管怎么说在名义上这却是一间如假包换的正宗炼金术实验室。所以当我将四个“融合器的零件”放到试验台上之后我的任务栏里顿时出现了变化——任务要求我按照正确的顺序将这四个零件安装到一起如果安装顺序出现错误就必须重新排序直到将它正确安装完成为止。而在整个安装的过程中我尝试的次数越少获得的奖励也就越高。 老实说和那些动辄就要求我们杀人放火、带着敌人的脑袋或是头皮来换取奖赏的粗暴冒险任务相比我更喜欢这个带有一点数学思维和智慧乐趣的特殊任务——在这个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残酷岁月中我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用死亡去换取荣誉、用毁灭来成就名望、用破坏来彪炳功绩将杀人与被杀当成生活中唯一的主旨和信念不遗余力地将之付诸实践。 而此时突然冒出的一个简单有趣、同时又没有太多负担的数学游戏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生活的方式这种生活与争斗无关与生死无关与仇恨无关与伤害无关那是一种平静而有趣的生活让我们不是用剑——而是用头脑——去获得另外一种生活的乐趣。 我立刻兴致高昂地投入到了这个奇妙的任务——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游戏——之中。在经历了最初的几次失败之后我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气馁——事实上比之能够获得一个全新的实验设备我倒更希望能够多享受一些这种思维的游戏。在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自己耗费的时间越长越好那我就可以从中得到更多探索的乐趣和对未知的期待。 不知这究竟算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在我才只刚刚做出了第七次尝试之后一道翠绿色的光线从这四个零件中射出光与光渐渐融汇交织在一起将这四个零件贯穿起来逐渐相互吸引直至各个零件的发光处自动结合在一起最终拼装成一个造型有些怪异的器具。结合处的光线不再向外溢出而是通过连接点在这些零件内循环交替流转开来使整个器具发出莹莹的光彩这个时候我的第一件炼金术实验器具——融合器——终于安装完成了。 当融合器组装完成之后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我的脚下腾起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充实感涌上了我的心头。重新查看了一下我的状态我发现自己在二十级上已经停滞了许久的炼金术技能已经随着融合器的成功安装而成功升级了——这说明我终于又一次突破了一个艰难的门槛令自己的炼金术技能产生了一次质的飞跃。探究世间万物的又一扇全新的窗口正向我徐徐打开令我感到欣喜不已。 我迫不及待地抓过刚刚组装完成的融合器急切地想要了解清楚这个看上去造型古怪到堪称丑陋的东西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给我的炼金术技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成长。它的最左侧是四个带有火焰喷灯的烧瓶架最多可以同时容纳四种不同的原料进行加热。原料加热产生的气体将分别通过那根双螺旋管道管道最终交汇的地方有一个催化室在必要时可以向里添加类似老鼠粪便、蜘蛛网、壁虎尾巴……之类之类的催化剂。通过阀门之后管道将伸入一个可以打开也可以完全封闭的方形盒子中在实验时那里将放入各种“元素之精”——那是散落于这个世界上的凝聚在一起的各种纯净的元素碎片在此之前我虽然偶尔见过一些但除了卖钱之外我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的作用——方盒子的另一段是一枚射灯正指向那只里外互通的神奇的水晶瓶。而在水晶瓶的另一段则是一个托盘用于放置一枚宝石。 这时候我的任务栏中已经多出了一项“完成第一次元素实验”的任务任务提示我:将五份月见草的根和三份鬼星花的干花瓣放入烧瓶加热在催化室内添加九份粘液虫的鼻涕在元素匣内放入一份“小块的灰土石精尘”最后在托盘里放上一块普通的黑曜石完成第一次元素试验。 这项实验需要的材料总算还都比较常见比较难找的是“小块的灰土石精尘”正巧我的背囊中也还剩下一份。唯一让我感到有些痛惜的是:一块普通的黑曜石可是能卖上三十多枚银币的价钱对于此时穷困潦倒的我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虽然曾经有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学者曾经说过:“在追求知识和道路上每一点真理都是宝贵的。”可是……三十多枚银币啊这真理未免也他妈太贵了吧? 我满怀怨念地将这块黑曜石放在了托盘上然后开启了融合器。 两个分别盛放着月见草根和鬼星花瓣的烧瓶下方的底座上凭空喷出了两朵淡蓝色的火焰。随着火焰的炙烤一团浅紫色的气体从月见草根中散发出来同时一股暗红色的烟气也从浸泡着鬼星花瓣的药水中蒸腾而出。随着气体的溢出我们可以看见烧瓶中原有的物质逐渐变暗最终变化成炭灰一样的黑灰色物质。 一紫一红两团彩色的气体沿着烧瓶顶端的通道进入到双螺旋管道中这两条螺旋管中仿佛蕴藏着某种我们所不知晓的魔力使进入其中的气体蓦然加速流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好像细小的两只螺旋管里蕴含着两团暴戾的飓风在不停滴喷涌。两股气体几乎同时喷涌出管道被巨大的风压用力挤进盛满粘液虫鼻涕的催化室中。很快催化室内的粘液发生了变化:它们像滚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并且逐渐变成了介于红和紫之间的一种颜色而原本涌入进来的两道气体则混在一处变成了一股黄褐色的气体不住地涌入盛放着小块的灰土石精尘的元素匣内。 随着黄褐色气体的不断涌入元素匣顶端的那盏射灯逐渐亮了起来。当管道中的气体完全涌入元素匣内之后射灯猛然爆发出十分明亮的光芒一道如刺剑般尖锐笔直的黄色光线直刺入那个里外互通的水晶瓶中——说来也怪那瓶子通体都是由晶莹剔透的水晶打造瓶壁十分脆薄透光度很好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透明的可那道光线射入后却没有一丝一毫散射出来似乎是完全被那个造型古怪的瓶子完全吞噬掉了。 黄色的光线在瓶子里逐渐凝聚成一个光团附着在瓶子的内壁——哦或者说外壁反正它们都是通着的——上并且缓缓地流动起来。光团流动得越来越快直到最后超出了我们视力能够跟踪的极限让人感觉整个瓶子表面都布满了闪耀的黄色光芒仿佛被镀了一层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那光芒的颜色越来越纯净也越来越明亮与此同时一些暗淡的杂色好像也开始从那古怪器皿的表面四处散逸开去。看起来那瓶子是个通过高速旋转剔除杂质的工具只不过它所用于提纯的并不是有形的物质而是光。 随着光团的旋转那器皿越来越亮直到让人难以直视。虽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但我的耳边却仿佛听到了飓风呼啸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感觉到那枚光团的旋转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生畏的临界点其中蕴含着的能量完全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正当我开始担心它会无法承受这样的能量而发生毁灭性大爆炸的时候一道明黄色的光团仿佛闪电般从那瓶子中央炸裂开来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一支金色的长箭从瓶中飞射而出狠狠地扎向托盘上那枚黑曜石…… 尽管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反应但它所造成那种巨大的震撼却让我感到仿佛过去了第一百年那么久。事实上我的视力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但我的思维却在那亮光暴闪的一刹那停滞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去看看这次实验的结果: 我抓起托盘上的那块黑曜石仔细端详起来。 不它已经不再是一块黑曜石了! “岩石的守护之精三十级以上使用提升十五点防御力增加百分之三格挡几率减少百分之一回避几率。” 魔晶我制造出了一块魔晶!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追寻,散落的卷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追寻散落的卷章 事实上这块刚刚完成的“岩石的守护之精”根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它只限于三十级以上的冒险者使用而当一个冒险者达到三十级的级别时他的饰品栏往往是被那些攻击力提升七十五点、攻击速度提高百分之三的“猛虎的挂坠”或者是增加第一百五十点魔力、提高五十五点魔法伤害力的“真实的黑珍珠”又或者是提高三十五点防御力和九十二点生命值的“力量指环”之类属性加成远比它高的物品占据着——而且这些物品并不是很难得到。仅仅是提升十五点防御力、增加百分之三格挡几率的属性加成实在无法对一个已经颇有经验的冒险者产生什么吸引力——更不要说还要付出百分之一的回避几率作为代价。 然而对于我所研习的炼金术来说它的出现却具有着飞跃性的意义:它标志着我的炼金术技能从此以后就跳出了纯粹物质界的狭隘局限向着玄妙空灵的魔法世界迈出了探索的第一步。从此以后一片全新的学术天地向我打开让我能够从更为广阔的视角重新观察和了解这个奇妙的世界——对于一个求知欲旺盛的、理想远大的、愿意为探索世界本源奥秘而奉献青春热情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进步啊。 更重要的是这块用总共加起来值不到一枚金币的原材料制作成的漂亮石头居然能在杂货店里卖出三枚金币的高价——对于一个兜里只剩下最后一把铜子儿就连衣服破得露点了都没钱修补的穷光蛋来说这是一条多么令人振奋的生财之道啊……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我用手头仅有的三枚金币加上一把零钱从公会拍卖师那里又买了几份“小块的灰土石精尘”和几块黑曜石然后兴冲冲地跑回到楼上自己的实验室中片刻之后绿光闪过我又揣着几块新鲜出炉的“岩石的守护之精”跑到楼下扔给杂货店老板然后就可以用更多的钱去买更多的精尘和黑曜石制造出更多的魔晶再卖出更多的金币…… 我知道上面这段文字你看起来一定觉得很无聊但是……嗨相信我这整个过程远比你想象得要有趣得多——尤其是当杂货店老板将一叠金币放到你手中这些金黄色的可爱金属片相互摩擦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时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 我没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一夜暴富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克制而自省的人我并不希望对金钱的贪欲改变我的这些优良品质——事实上如果我能用这种方法挣上它三五百万个金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即便是这个小小的、正当的、毫不贪心的愿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很难得到满足: 一方面在经过了十几次交易之后拍卖市场上要价最低的那些灰土石精尘已经被我扫荡一空剩下的那些要价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另一方面对于杂货店老板来说当他收购某种商品的数量超过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开价就会变得越来越低直到让你无利可图。当我卖出第九百七十二块自制的魔晶之后我发现以现在拍卖市场上剩余原材料的最低价格和杂货店的收购价我枚卖出一块魔晶只能挣到六分之一个铜板(月见草和鬼星花瓣都是成捆卖的因而在一片一片使用的时候它们的单价远不值一个铜板)——这比蹲在城门口杀鸡拔鸡毛卖钱的利润都低。 即便如此当我决定放弃这笔生意的时候身上也已经有了两千多枚金币——这不但足够我修理装备的费用还让我有能力为自己的炼金术实验室多添置了几样实用的实验器材。 抛开“岩石的守护之精”惨淡的商业前景不提融合器实验的成功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一个全新学术领域的大门。魔法元素与普通的物质居然能够通过人工的方式相互融合这全新的发现令我兴奋不已同时也深深地激发了我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探究世界奥秘的愿望令我迫不及待地赶往坎普纳维亚城向我尊敬的炼金术老师埃奇威尔先生求助…… 无论何时埃奇威尔先生的实验室都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让每一位前来造访的客人不得不冒着粉身碎骨的生命危险。要知道曾经去到过诸多魔窟兽林也曾经面临许多次危途险境即便如此这座破破烂烂的两层小楼也是我去过的最为凶险的所在之一。事实上就在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登上他那座摇摇欲坠的小楼之前一场威力惊人的大爆炸刚刚凑巧结束浓密的黑烟冲天而起从那一块块早就被炸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花板上阵阵涌出不由得让人背后飘过一丝凉意。 好吧我承认也许它结束得并不是那么“凑巧”——我在他的楼下站了半天直等到这场意料之中的爆炸结束、并且仔细确认了这座房子在短时间内确定不会倒塌之后这才胆战心惊地上了楼。 上到二楼蓬头垢面、满面焦黑的埃奇威尔先生慈祥地望着我张口喷出一股黑烟亮出满口雪亮的牙齿带着那副令人难忘的招牌式微笑和万年不变的和蔼口吻对我说道: “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经历了一场多么猛烈的爆炸无论他的生命刚从距离死亡多近的边缘线上徘徊回来我们可敬的埃奇威尔先生永远都是那样的淡定这种发自内心的坦然和淡定唯有真正精神专注灵魂坚毅的大师才能做到这让我怎能不对面前这位伟大的学者满怀敬意。 当然如果他能把自己鼻头上的那一大块因为爆炸而产生的黑色油泥擦干净一点把眼角上的眼屎稍稍清洗一下再换上一件没有那么多补丁、并且没有把扣子扣错的外套也许会显得更有大师风范一些。 我认为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有两个是徘徊在伟人和疯子之间、令人难以评价的所谓的“科学怪人”其中一个是药剂师瓦格纳而另一个就是我面前这位炼金术大师埃奇威尔先生。他们中一个是想要把整个世界变成无尽死境的毒药疯子一个则是似乎不管把什么东西放在一起都会引起一场剧烈爆炸的炸弹狂人;一个彻底混淆了生与死的概念试图用永远的死亡去换取一个畸形的永生而另一个则似乎根本没有生或死的概念随意地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那一场场无止境的爆破之中。你很难说得清这两个人到底谁比谁要更像一个纯粹的疯子——如果仅仅从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来考虑我觉得似乎是后者好像要更疯一些。 为了确保自己能在下一次爆炸之前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我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冲到埃奇威尔先生面前慌忙说道: “先生我发现了一件工具它能将普通物质与魔法元素相互融合创造出带有魔法属性的物质来。但是我只有一个简单的配方。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学习到更多关于魔法融合技术的知识和配方希望您能帮助我。” “魔法融合……”埃奇威尔先生低下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轻轻拍打着自己已经开始露出明显败顶趋势的大脑门低声嘟囔着。他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一个明知自己正坐在一枚大号定时炸弹边上的人来说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思考了十年那么久了——事实上在整个等待的过程中我的目光始终提心吊胆地锁定着实验台上加热炉正在加热的那一小瓶粉红色制剂。我保证一旦它发出什么异响或是其他什么异象我一定毫不迟疑地第一时间从身后这个窗口跳下去!什么?你问我难道不怕摔断腿吗?哦至高神在上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当你离开这间时刻充满爆炸危险的两层小楼的时候还能完整地保留下来一条腿用来摔断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哦我想起来了……”谢天谢地我们敬爱的炼金术大师终于在我跳楼之前想起了魔法融合技术的线索。 “……我记得我收藏了一本古远的炼金术笔记它详实地记载了魔法融合技术的原理和资料我相信它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我想我应该是把它放到书房里去了让我们去找找看……” 说着埃奇威尔先生领着我向楼下走去——这个时候那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药水一直被放在加热炉上不停地烤着试管里那些粉红色的液体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拼命沸腾着似乎正想要冲破脆弱的试管壁冲出来似的并且冒出阵阵十分浓密的灰色烟雾而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自始至终埃奇威尔先生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他那刚刚进行了一半的实验头也不回地向缓步楼下踱去。 看着那一瓶汩汩冒泡并且发出轻微尖啸声的不知名的液体我顿时觉得浑身寒意凛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埃奇威尔先生下楼之前——最重要的是抢在那瓶药水所蕴含着的巨大能量彻底爆发出来之前——一溜烟窜到了楼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埃奇威尔先生家的房子布置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像垃圾堆的房子——准确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像房子的垃圾堆——断裂的家具、破碎的器皿、散落的书籍、横流的油污……满地有足够资格可以被称之为“垃圾”的东西堆了足有五六吋那么高几乎要没过你的小腿。我实在无法想象埃奇威尔先生究竟是怎样把这里变成这样一片荒芜的——我觉得就算是第一百个人连续不断地干上第一百年时间也未必能把这个地方堆得比现在更混乱一些而埃奇威尔先生居然一个人就完成了——这样的奇迹简直比最深邃艰涩的炼金术实验还要令人惊叹。 如果不是此间的主人带路我打赌我绝找不到他的“书房”在哪里。站在这间早就已经没有了门板的书房的“房门”口我感到唯一的差别是:这件小屋子里的垃圾比外面那件大屋子里的要少一些。 “我记得我把那本笔记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了年轻人帮我找找我的书桌在哪儿。”埃奇威尔先生走进屋两只眼睛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 “您的书桌……”我看着满地的碎木片苦笑着回答“……好像满地都是。” “那就别管它了……”显然想要从书桌的抽屉里寻找笔记的计划是个完全不可能的任务年迈的炼金术士摆了摆手“我想我可以再找找看……” 埃奇威尔先生的搜寻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他很快就从半条桌子腿儿下面找到了两页被折成一厚叠的纸——我猜那是被他用来垫桌脚用的——然后从一只缺了无数裂口的破盘子里找到一团沾满了油污的纸球——从好的方面来考虑这个邋遢的家伙总算还知道吃完东西之后应该随手擦擦餐具——最后从一只脚趾破了两个洞的臭袜子里掏出一大把碎纸片出来——好吧我承认我一点儿也猜不出这些纸片的用处而且从这些不知被什么可疑液体泡得泛黄了的碎纸片发出的那种恶劣的气味让我完全没有兴趣去猜测它们的用处。 不幸的是当埃奇威尔先生将这些碎纸片送到我手中的时候任务提示居然要求我将它们重新拼贴起来。尽管这个支线拼图任务十分简单同时还能增加我五百点的灵魂之力但我宁愿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指着太阳发誓绝对不要指望我会把这个任务完成第二遍…… 最终我们从这满屋子杂乱无章的垃圾中找出了二十几页炼金术笔记的手稿我粗略地翻了翻上面主要记载着一些魔法融合技术的基本原理和技术手段这对于我这样一个魔法融合技术的初学者来说无疑是十分适宜的。只是令我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这仍然还不是一本完整的魔法笔记上面还有许多的残缺尤其是一些初级和中级魔法物品的制造配方不幸遗失了而这些对于目前的我而言简直是这本笔记中最重要的内容了。 “也许是城里那些淘气的孩子们……”看着残缺不全的笔记埃奇威尔先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烦恼和遗憾他慈爱地微笑着对我解释着“……你知道那些小家伙们总是精力旺盛他们总喜欢悄悄地溜进这里完成一次小小的冒险然后带走一两件新奇的纪念品。去城里问问吧年轻人也许你能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些散落的卷章。” 当他把话说完之后我的魔法笔记再一次出现了变化一个名为“散落的卷章”的新任务出现在笔记中。它要求我寻访坎普纳维亚城的孩子们从他们那里找到十五章散落在城中的炼金术笔记。任务完成后我可以获得一千三百多点灵魂之力的奖励同时获得这些这些笔记中所记载着的炼金术配方。 捧着埃奇威尔先生费尽千辛万苦从自家的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半本魔法笔记我斗志昂扬地踏上了继续寻找科学真理的艰辛道路。我那令人崇敬爱戴的炼金术导师并没有送我出门事实上当他告诉我其他笔记内容的去向之后连一句客套的话也没有说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一头扎回到他那瑰奇多彩而又凶险万分的炼金术实验中甚至没来得及听我说一句“谢谢”。 这就是我的老师在他的生命中只有两样东西是重要的:真理、和那些像我一样乐于追求真理的弟子。对于真理他勇于探索、不懈追求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也在所不惜将他憔悴而忙碌的身影深深映射在他那间简陋的实验室中;而唯一能将他带离实验台的就是学生们的求教。他毫不吝惜地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消耗在像我这样愚笨拙劣的弟子身上一次次为我拂去遮挡目光的尘沙为我指明一条通往世界奥秘的道路而他甚至不愿接受我们的感激。 真理和学生研究与教育这大概是贯穿埃奇威尔先生生命的两大主题。他是那种纯然的学者是那种彻底淡薄了尘俗名利、将生命托付于毕生信仰与追求的人。尽管他的性格有些许的孤僻但他有足够的理由赢得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 走出杂草丛生的院落我悄悄掩上了院门口那扇残破的铁栅门而后满怀感佩地回过头去深情地望了一眼身后那栋破败的两层小楼。是的那是一处残破的建筑却也是一座光明的圣殿一个智慧卓绝的灵魂一生追求与梦想的殿堂。夕阳下绚烂的霞光包裹住这座朴素的小屋为它添上了一层庄严的色彩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轰隆……”一道刺目的火光闪过道道浓稠的黑烟从屋顶喷出狼狈地向云霄的高处窜去。 好吧我承认这房子看起来也许并不像我所说的那么庄严…… 一点儿也不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带给我的遗憾,送给你的祝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带给我的遗憾送给你的祝愿 埃奇威尔先生给我的线索是正确的那本散落笔记的残页果然落到了这群好奇而又莽撞的小家伙的手中——事实上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们凡是被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上那些任务线索无论它们看起来时多么的荒诞不经难以置信之后的事实都终将证明它们毋庸置疑的正确。对此我毫不担心。 感谢那段曾经做城门守卫的经历这使得我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坎普纳维亚城中每一个孩子的位置这给我完成任务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我十分乐观地估计:这份工作不会花费我太多的时间。 我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感觉了! 在城东大道的街角我最先找到了莱特兄弟。这是一对侏儒族的少年哥哥名叫威尔伯、弟弟名叫奥威尔。你知道他们是那种非常典型的侏儒族人尽管还只是两个孩子但他们血脉中对于机械发明的狂热和妄想已经无法遏制。他们宣称自己想要发明一种用燃料驱动的机器可以让普通人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也能够乘坐它飞上天空。他们把这种仅存在于他们幻想之中的伟大发明称作“飞机”而最近他们的研究工作刚刚取得了十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经过了几个月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完成了第一个飞机实体模型。 这是一个植物纤维质地的不确定性结构力学基础动态立体仿真模型——好吧换一个更通俗点的方式来说这是一个折纸玩具。我很难向你描述出它的具体形状:它的结构很简单中间是一道立起的竖脊而两侧则是两片巨大的翅膀。一说起翅膀也许你首先会想到鸟类但我得说这个东西和鸟类一点儿都不相似。如果一定要我做一个比喻的话我觉得它更像是蝴蝶因为它的翅膀大得简直不成比例占据了整个玩具——哦是模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面积。 我问他们是否从埃奇威尔先生的家中拿走过一些笔记的残页两个孩子立刻供认不讳。他们说他们想要更多的纸张来尝试制作不同的结构模型于是就跑到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了不少纸出来。我试着让他们把这些笔记交给我但他们不愿意。他们说这些笔记的纸张材质十分特殊他们想要用这种纸制作的模型来进行高空滑翔稳定性的实验也就是说他们打算在在圣盾海湾旁的橡叶峰山顶把它们投向大海想看看它们能不能顺着着由副热带高压形成的暖湿气流漂洋过海去到传说中那片美丽而又神秘的东方大陆。 如果这两个理想远大的淘气包真的那样做了那不管这些用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折成的纸飞机能不能飞过大洋毫无疑问的是那都将是我见到它们的最后一面了。 我尝试着劝说他们放弃这个宏伟的计划这令他们两个很不高兴。弟弟奥威尔被我纠缠得有些不耐烦昂起头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些纸的话那就和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制造出比我们的飞机飞得更远的飞行器模型我们就把你要的这些纸送给你。” 我别无选择只得接受了这个赌约。哥哥威尔伯交给我一张纸然后为我演示纸飞机的折法。眼看着威尔伯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纸上轻快地跳动一折一叠间恍若舞蹈般轻盈很快地将手中的白纸就变成了一架精美的纸飞机我感到自己的双手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笨拙。我猜这两个狡猾的小混蛋一定是在给我的纸上施了魔法或是诅咒什么的这些轻飘飘的薄纸片简直比黑爵士大锤还难对付:我把它从这边折下去一转眼它保准会从那头又弹了起来;明明是笔直的一条对折线当我对叠过去之后却发现偏出来足有我两根指头那么宽——而且还是大拇指。当我好不容易将这张白纸折出一对翅膀形状的模样时我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快要打成蝴蝶结了。即便如此我的作品仍然是左大右小前重后轻上歪下斜和侏儒少年手中那个整齐漂亮的折纸玩具截然不同。 站在街边威尔伯捏着手中的纸飞机轻轻向前一送它便顺势向前飘去。它在空中飞舞的姿态恍若一个有了生命的精灵挽住了街角的轻风轻盈而又稳便地随风飘荡直穿过宽阔的街头广场缓缓降落到道路另一侧的草地上。 我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这两个小家伙的发明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成功。那纸飞机当风飘举的模样分明蕴含着某种质朴而又神秘的至理。有朝一日如果我们真的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天空未尝不会向如我一般不通魔法的普通人敞开怀抱。 毕竟不是该当我发感慨的时候迎着两个侏儒少年挑衅的目光我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折纸作品向前迈出一步右手猛地向前掷出。当我的纸飞机脱手飞出的时候我只听到“呼”的一阵风声从我的耳边掠过。立刻我站直了身体垫起了脚尖向远方眺望想要看看我的折纸玩具飞到了哪里…… 空中没有痕迹飞机已经飞过…… 呼一定是我太过用力了——我想——那孩子轻轻一掷都能将这个小小的纸飞机送出那么远的距离我将它那么用力地扔出去现在怕不是已经飞到城墙外面的树林里去了吧?一想到自己居然对两个孩子贪玩的赌约那么认真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何必呢?这样会伤到孩子们的积极性的…… “先生您输了哦。”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奥威尔忽然高兴地拍手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伸出小手向前指着。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我恍惚间看见在我脚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屁股朝上地栽倒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是我刚刚叠好的纸飞机的模样…… 一阵小风将一片落叶从我的腿边吹过一时间我感到气氛有些萧索。 这个……你知道我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于那些怀揣理想、用于探索的孩子们我们不应该过于严厉地打击他们、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适当地放纵他们满足一下他们幼小的自尊心这样才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成长所以我……投纸飞机的时候用力稍稍轻了一点——嗯就是这样我投得轻了一点……嗨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的话哪里有说错了?你觉得有破绽吗?不要撇嘴!我说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来啊!看看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把这两个孩子……那个……哄得那么开心! 不过保护孩子们的自尊心让他们幼小的心灵不受伤害这之需要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根据一些高深的、你们显然都不懂得的空气动力学原理我适当地调整了机翼和机身的比例同时又将机翼的角度调小了一些这样一来它就可以…… “先生您输了哦……”咦?怎么会飞得比刚才还近? 哦我明白了在设计这个飞机模型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到横风造成的紊流影响。如果像这样给这个飞机加上一个定风尾翼的话…… “先生您输了哦……”开玩笑的吧!它好像越飞越近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小扰动在在速流中传播叠加起来所形成的突跃造成的熵增加而影响了飞行的稳定性只要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有没有搞错啊!我的纸飞机已经连两步远都飞不到了!! 好吧好吧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一定是大展弦比直机翼的举力和由尾涡引起的阻力失调所引起的我之需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我嘞个去!这一次飞得还不如刚才远呐! 要不然也许是因为…… “先生您输了哦……” 难道说…… “先生您输了哦……” 莫非…… “先生您输了哦……” “您输了哦……您输了哦……您输了哦……” 好吧我承认我对于折纸这门高难度的科学技术确实一窍不通。经过连续二十几次的不懈努力尝试我折出的纸飞机越飞越近最后终于一撒手就一头栽到了我的脚背上去! 我开始十分严肃地考虑放弃这个任务的问题…… “先生您还要再试一次么?”在我面前小威尔伯一脸带微笑地看着我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张刺眼的白纸。 见了鬼的这两个小混蛋从哪儿搞来了那么多的白纸?! 老实说连番惨烈的败绩让我现在一看见白纸就恶心得胃里直冒酸水。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忍不住亲手宰了面前这两个无辜的小兔崽子的。 我愤恨地一把从小威尔伯手中抢过这张纸三把两把将它握成一团大纸球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将它远远扔了出去想要用这种方式将淤积在我胸口那股闷气宣泄出来。那团纸球如流星陨石般飞过长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曲线遥遥探向远方直飞得不见踪迹。 然后…… “刷拉拉……”一道耀眼的白光立刻拔地而起将我围绕在中央同时我的耳边飘过一阵象征着任务完成的轰鸣声。当光芒散去我看见莱特兄弟满眼崇敬地仰视着我: “先生您的飞机飞得好远好远哟……” 在威尔伯的手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刚刚扔出去的那团大纸球小手正如获至宝般地在纸球上来回摩挲着: “……您的飞机模型给了我们很大的提示我们一定会很好地参照您的设计发明出能够飞得更高、更远的飞机来的。当发明成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邀请您做我们的第一个乘客……” 当这个啰嗦的小家伙还在满怀敬仰地因为那团被揉得一团糟的大纸球给他们带来的启发而对我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已经怀揣着从他们手中赢来的炼金术笔记落荒而逃了。在这一刻一个坚定的念头牢牢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如岩石般坚不可摧。我深信就算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此刻亲自降临在我的面前也不可能让我的想法有半分的动摇。 此时不住在我脑海中翻腾的想法是:无论这两个小糊涂蛋以后发明出什么样的东西来都休想让我靠近半步! 绝对休想!!! 如果你认为至此这个任务带给我的磨难已经全部结束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小瞧了这些孩子们玩耍的劲头。事实上这或许是这一系列任务中最容易完成的一个了。 一个半兽人孩子教我把两张纸折成一个正方形——他把这叠好的小玩意儿叫做“方宝”然后和我每人拿着一个在地上反复摔打直到将对方留在地上的“方宝”打翻过来才算胜利。和那对侏儒兄弟的要求一样我必须胜过他才能从他手里得到那些笔记。我真想告诉你这一切有多难但遗憾的是以我笨拙的语言根本无法描述清楚这项工程的困难程度。我感觉这是一项集弹性力学、塑性力学、爆破学等等一系列复杂学科相关知识和运气为一体的高强度体育项目而且最要命的是经过我的亲身体会我觉得运气的成分要占到绝大多数。我已经不记得在这个过程中我输给那个龇牙咧嘴的绿皮娃娃多少回了最后我简直是一不小心才赢了他的。当我伸出颤抖的手臂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笔记的时候我的整条右臂连同肩膀都因为用力过猛而肿了起来。一种酸胀刺痛的感觉从我的骨缝中向外辐射蔓延让我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留神把血管撑破。 一个牛头人少年让我陪他玩滚铁环的游戏——哦我猜你会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相信如果你能亲眼来看看我们滚的铁环就不会这么想了。严格地说我甚至不认为我们滚的这个东西能够称得上是“铁环”——它分明就是一张超巨型的铁饼:在它通体最薄的地方也有你的掌心那么厚而且我发誓你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大的马车车轮也要比它小三圈。这玩意儿几乎就是块实心的铸铁仅仅是因为它的中间有个大约猫尾巴那么细的圆孔这个一脸傻乎乎的牛头人少年就认定了它是个“铁环”。你知道仅靠两只手的力量想让这块危险的铁疙瘩保持直立有多难吗?这简直是个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超自然现象更不用说还要让它滚起来。 我有没有告诉你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牛头人少年比我高半头而且保守估计他的肩膀有我两个那么宽。 相信我如果你有孩子我奉劝你千万不要让他和同龄的牛头人孩子一起玩耍因为这样做和让他独自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食人魔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许多在牛头人娃娃看来仅仅是件玩具的东西对于你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件不折不扣的凶器。 你以为牛头人的孩子是最难对付的?不和那个拉着我跳格子的精灵族女孩相比他绝对属于人畜无害的善良生灵。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发明了这个跳格子的游戏如果让我找到他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这项发明后悔一生。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精灵族的女孩在跳格子时是多么的轻灵窈窕更不想让你知道我像一头断了腿的狗熊一样跳来跳去的模样有多丑陋你只需要知道我几乎费了半条命才把这长长的一串格子跳完。当我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忘记了如何直立行走。 诸如此类的游戏还有很多请原谅我不愿再详细地描述这段惨痛的经历。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幼的孩子们究竟从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竟能够一天到晚不停地将这些足以把我这个强健的成年人累的死去活来的游戏玩个不停。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我愁眉苦脸地为了从他们手中赢下两张笔记而精疲力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却显得很快乐。我不知道他们的这份快乐来自何处是从哪些简陋的玩具中吗?又或者是从我和的比试较量中?他们是因为在自己的领域中击败了我这个成年人儿欢欣鼓舞吗?可又为什么在最终被我击败之后还能玩得如此开心呢? 胜负、荣誉、赌注、价值……似乎这些东西都不会影响到这些孩子们最终得到的快乐。他们的快乐并非来自于外物的表象或是与他人接触时的差异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内心来自于那个单纯而又洁净的世界。当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如临大敌地与他们苦苦争胜的时候他们却只是发自本心地在寻找那份心底的乐趣。是的在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击败、赢得他们手中的笔记残页之后我距离完成任务的目标越来越近我本应为此感到振奋和高兴的不是吗?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不理解他们的快乐我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的眼前浮动着无数的目标它们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中我生活的意义就是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完成。当它们被完成的时候我会得到奖励我会提升力量我会成为比之前更优秀的人我因此而感到快乐。这种快乐的目的明确、来源清晰、代价昂贵。 和我的快乐相比这些孩子们的快乐是如此的廉价却又是多么的宝贵! 任务还在继续我仍然不得不陪着这些异想天开的孩子们无休止地一起玩这些无聊的游戏这让我倍感煎熬但我并不想抱怨什么。我相信万知万能的神明在这里安排下一个这样的任务或许正蕴含着某种博大的智慧。他也许想用这种方法提醒人们什么让人们想起些什么、感受到什么那应该是一些人们曾经拥有而又不断失去的东西一些属于孩子们的东西同时也是属于那些已经不是孩子们的大人们的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呢?是被人们丢弃了?还是被收藏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中静静地发霉呢? 不管它们去了哪里这或许是个可以重新找到它们、将它们泛上心头重新体味的机会。它似乎在提醒着那些一度失却了它们的人们告诉他们:你曾拥有这世上最宝贵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你不应丢弃的。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过去我并没有类似的童年我只是蓦然出现在这天地间的一个闯入者有些东西我从来不曾拥有过。 所以我无法感受、无法回忆、无法体味、无法感动。 我不知道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能否体会到这种单纯的快乐我衷心地希望他们可以并因此而深深地祝福他们。 这就是我一个没有过去的原生者隐藏在心底最深沉的一份遗憾也是给我的朋友们的最美好的一份祝愿。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些事情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些事情发生了 你知道我曾亲手制止过药剂师瓦格纳播撒死亡的毁灭之举有幸将这个世界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可是说真的和哄孩子的工作相比拯救世界的难度简直不值一提。在这些可爱又可怕的孩子们娇小的身体里似乎被魔鬼注满了无穷无尽的充沛精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调皮捣蛋方面都是邪恶的破坏天才。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和他的邪恶爪牙们倘若有这些小恶棍们一半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早就已经把法尔维大陆摧残得天翻地覆了——令人庆幸的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尽管历尽艰辛但不管怎么说凭借着让我自己都感到异常吃惊的坚忍不拔的意志埃奇威尔先生失落的那本炼金术笔记总算正在被我一页页地收集起来。我曾一度严重怀疑我能不能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从这群小魔鬼手里把这本笔记收集完整但当我发现笔记还差最后一部分就收集完全了的时候这个世界看上去貌似还运转得还算正常——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世界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最后一部分笔记应该在一个名叫里格希斯的精灵族男孩手里——他也是这座城市中我唯一没有探访过的孩子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居住在城北的一座木屋中有个哥哥在外远行。尽管我从很久以前就听说他的哥哥快要回家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有人见过他。 这个孩子喜欢在一条小巷的巷口玩耍他总是满面笑容地跳来跳去。当有人跟他说话时他会告诉你:他的哥哥就快回来了那个时候妈妈就会去桑塔面包房买蜂糖糕——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糕点也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和我对这座城市其他方面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细致入微的了解一样我一次也未曾见过这个精灵男孩可对这些事情却莫名其妙地了如指掌。 然而当我在巷口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活泼地四处乱跑而是蹲在巷口的角落里低头流泪。每当他伸出小手抹眼泪的时候手上的污渍都会在他的面孔上划出几道可爱的黑印来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般惹人怜爱。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笨拙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向一个正在伤心哭泣的孩子强行索取一件东西?哦至高神在上恐怕就算是末世君王亲至也未必能硬得下这个心肠。而且他还如此的柔弱可爱小家伙满面委屈眼泪汪汪望着路人的模样让我这个心肠硬冷的战武士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白嫩的小脸儿。 我在他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脑袋小声问道:“怎么了小家伙?什么事儿让你那么伤心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恐怕我绝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发出如此和蔼亲切的声音。 里格希斯看了看我伸出右手的食指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回答我说:“我……吸溜……我的哥哥回家了妈妈让我去买蜂糖糕。可是……可是……吸溜……走到这里的时候一条好大好大的野狗跳出来把篮子抢走了蜂糖糕……蜂糖糕也没有了呜呜呜……” 他一边说话鼻子里的两撇清鼻涕还在随着他的呼吸进进出出让人看了实在忍不住想笑。我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为他擦擦鼻子的念头柔声对他说道:“那也不用哭啊。如果你不哭的话那我就重新给你买一份蜂糖糕你愿意吗?” 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望着我:“这是真的吗先生?”他嚷着“您愿意帮我吗?” 看着小家伙喜出望外的模样我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可是可是……”小家伙犹豫地说道“……妈妈说好孩子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你不会白拿的……”我回答道“……你有没有在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过一些写着字的纸呢?我用蜂糖糕来换那些纸好不好?” “嗯好的……”听了我的条件里格希斯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还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一脸郑重地说:“……我们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这是我头一次用这种可爱的方法立下一个誓约。尽管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毁约的打算可我仍然觉得这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郑重最严肃的一个誓约。我甚至感觉到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圣洁的一种立誓的方式当我和这孩子的小指相勾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泛起了一道异样的温暖波澜这道波澜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罪恶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帮助这个孩子而提出条件。 说真的在拉钩的这刹那间我忽然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份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手稿。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让这个可爱的孩子重新快乐起来恢复到他往日的精神。 得到了我的承诺里格希斯重新变得欢悦起来。他站起身蹦蹦跳跳地领着我向前走去倘若我跟得不紧离开他有些远了他还会回头冲我招招手大声向我呼喊着:“快点儿来啊先生我可不想让妈妈和哥哥等得着急了。”我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从一个小巷转入另外一个小巷又从一条大街穿过另外一条大街几乎横穿了大半个城市终于找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这条路斜卧在一个山坡上由北向南蔓过一道弧形的曲线路两旁并排着建起两列两层或三层的小房子房子已经略显陈旧原本烧制出的红色砖石已经隐隐散发出暗青的光泽但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仍然泛出一层鲜艳却又并不刺目的色彩。 每两栋房门之间靠墙的地方都用白色的栅栏隔出一块小花坛花坛里生长着各色的植物一些娇嫩的蔓藤攀附到栅栏的顶端向外探出几支娇弱的花苞在风中盈盈地舞动。有些墙面被花坛中长出的爬山虎覆满一盏盏绿色的叶片如浪花般在墙壁上摇曳起伏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在路口墙壁的铜牌上用一种纯朴而充满生机情趣的字体写着“玫瑰街”的字样。铜牌上因为锈蚀已经布满了绿色的痕迹甚至连原本的字迹都有些模糊几乎整个都被隐没在了树影之下。可恰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这样的路牌才与静静流淌在这条道路上的岁月之美相协丝毫没有陈旧简陋的感觉。 里格希斯在这条街上的一座两层小屋间站定满怀喜悦地望着我:“就是这里啦先生。我最喜欢玛丽安姐姐做的蜂糖糕了。” 这是一家很小但很可爱的面包房它门面上的黄铜招牌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垢但那上面“桑塔面包房”的字样仍然十分清晰。透明的橱窗中摆放着许多色泽明亮、鲜美诱人的糕点一层甜美的香气漂浮在空中让人站在它的门前就不忍走开。 我轻轻推开店门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一盏风铃相碰撞发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听到响声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新面孔她用如那风铃般一样清脆的声音向我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然后我愣住了…… 你知道吗?在这个广袤的世界上在某个已知或是未知的角落中存在着这样一个人。或许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生命来说他——或是她——都是陌生而又无关紧要的。那或许是一个平凡的路人一个匆匆的过客甚至于是一个背影、一张侧向、一个模糊的轮廓甚或与是一个声音的源头……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这个也许对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对于你来说却是唯一特别的而这种特别也唯独只作用于你。最奇妙的是你们或许曾经无数次的偶遇、然后错过直到那惊鸿的一瞥你发现了他(她)于是一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发生了你会感觉到自己灵魂中的一部分从此失却了而你并不因为这种失却而痛苦反而乐于如此。你的心变得如此的空以至于你存放于其中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渺小;而同时它却又变得如此的满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增加一点点更深沉的牵挂而碎裂。 这一瞥来得如此突然而恍惚你或许为这它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然而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它真的发生了吗?你会这样问自己却无法在第一时间里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当这种恍惚而突然的、微微酸涩的甜蜜感在你的心头泛滥开来的时候你终将明白:是的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这一瞥之间的触动是一种偶然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刚巧赶上了? 又或者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必然?即便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遥远彼方;即便不是现在而是在千百年之前、亿万年之后;即便你们已换了容颜、改了面貌、变了身份、走过无数轮回然而你还是你他(她)也还是他(她)命中的两个灵魂终将一晤生命的局限在这里失去作用、世界的边界在这里毫无意义若你不出现他(她)将永远等候下去等待着那个特别的时刻来临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宿命是偶然还是天意我不知道属于你的那个唯一特别的人此时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你们的一切将从何时开始——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一刻在这我已经无法清晰记得却又永志难忘的刹那在这个初夏时节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条自然静谧的小路中在这座简陋小屋的门前在那盏仍在不断发出脆响的风铃下我遇到了仅属于我的那个特别的人。她当时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面包房姑娘洁白的围裙扎着一条褐色的马尾小辫儿脸上点着几枚小小的雀斑一双深褐色明亮清澈的眼睛友善而亲切地望着我犹如两扇直通往我心底的窗。 那姑娘名叫“玛丽安?桑塔” 这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成千上万的女孩叫做“玛丽安”可我却觉得只有她才是与这个名字最为相称的一个。 此时那极普通却又极美丽的名字就像一支无比娇艳的花朵在这个可爱的面包房姑娘头顶绽放开来让我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却又担心自己的目光会不会太过热切反会将它灼伤。 是的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清楚地知道尽管我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在发呆然后我变得局促起来低下头想要躲避那双美丽的眼睛。我的双手就像是两根多余的骨头在身前反复揉搓着不知放在那里才好让我烦乱得只想把它们切下来扔掉。当我低头向里走的时候不留神脑门又碰到了那串风铃引起了叮呤当啷一阵乱响。那突如其来的响声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惶惶张张地抬手将它扶住直到铃声完全停止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小里格希斯也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店门。 “咦这不是小里格希斯吗?你怎么那么快又回来了?”看见去而复返的精灵男孩那姑娘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但仍然满面微笑地亲切问道。 “玛丽安姐姐是这样的……”看见这姑娘精灵男孩似乎又回想起他刚刚遭遇的惊吓和委屈一双大眼睛里又泛起一层水盈盈的光来“……我拿着面包快回到家的时候路边突然窜出一条大狗那只狗好大好大……”小家伙努力伸直了双手比划着想要向她描绘出那只猛兽的体格可糟糕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很难让人把他的描述和一只与“凶猛”有关的动物联系起来。 “……然后然后……我刚买的蜂糖糕就被那只大狗抢走了而且……而且……”孩子低下头惭愧地不敢去看那姑娘“……而且……你给我的糕点篮子也被它抢走了……” “……不过这位好心的先生说他可以给我再买一些所以我就带他来了。”说到这里孩子伸出手来向我指了指。顺着他的手指那姑娘又重新向我望过来。她的目光让我如此的慌乱丝毫无法抵挡。我只盼着她快快将眼睛移向别处不要再看着我才好;可在我的心底最深最隐秘的地方却又期待着她能一直这样望着我永远都不要将目光移开。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满怀善意地对我说道:“……您真是个好人先生愿至高神保佑您。”转而她又慈爱地回过头去对那精灵男孩说“里格希斯你可应该好好地谢谢这位先生呢。” 你听见了吗?她说我是个“好人”!我这一生还从未被这样当面称赞过呢!一时间我觉得我的心就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飘飘然想要飞出我的躯体。“您真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好人……”这句朴素却又宝贵的评价在我耳边一遍遍环绕让我幸福得感到有些朦胧。恍惚间我觉得他们似乎又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也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了些零钱递到那名叫玛丽安的姑娘的手上。她似乎将什么东西装在一个袋子里又将袋子递到小里格希斯的手中然后俯身叮嘱了他两句。她那时说了些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她的语气是如此的温柔。说完后她甚至还伸出手来捏了捏孩子白嫩的脸庞——我无法相信自己在那一刹那间是多么嫉妒那个冒失而又淘气的孩子。 当孩子走出店门的时候他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到他的家里去拿那最后几页遗失的炼金术笔记。幸运的是我那恍惚的精神总算没有把这句重要的话错过否则这几天来连番的艰苦努力可就白费了。 目送那孩子离开后我的心忽然低沉了下去。我已经完成了来到此间的使命帮助那可爱的精灵男孩儿重新买到一份款待他远归兄长的餐点。现在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在这家店里呆下去的理由。你不知道我有多不情愿从这可爱姑娘的面前离开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变成她面前的那一截柜台、手边的那一块砧板又或者是她背后那只笨重的烤箱就这样和她一起静静地呆在这间小屋中永不离开。 我走向门口两腿既沉重又虚弱。我强压住想要回头多望她一眼的念头生怕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丧失了离开的决心。是的此刻的我是如此的贪婪一眼又怎么够呢?我真想牢牢地注视着她望着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直到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刻在我的眼底、雕凿在我的心头永远无法磨灭。 就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那姑娘忽然再次开口对我说话了。那就像是众神最仁慈的旨意从最圣洁最高贵的那位天使口中宣扬出来而我这个腼腆驽钝的庸人就在这样的圣音中得到了救赎。 她说: “先生请您再等一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永远的诅咒,我本应是而又再也不是的那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永远的诅咒我本应是而又再也不是的那个人 此刻我正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桑塔面包房的柜台前默默地望着那个名叫“玛丽安桑塔”的可爱姑娘。 每隔五分钟零一十二秒的时间这个勤快的面包房女孩就会从货柜里撤走一盘摆放时间最场的面包然后打开身后的烤箱将刚刚烤好的面包取出一盘来放回到货柜的空白处。每当她打开烤箱门的时候里面都会冒出几点闪烁的火星在她亚麻色的发梢间飞舞盘旋烤箱里的火苗将她的眼神映射得如太阳般温暖又如月亮般澄澈明亮。 把面包重新摆放好之后她都会站在一旁仔细地端详一下整洁明亮的货柜然后满面微笑地点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满意。 而在其余的时间里她就会趴在柜台上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入神地遥望向窗外的天空脸上带着一层幸福憧憬的浅浅笑意。倘若此时恰好是正午时光清朗的阳光会漫过透明的橱窗静静地洒在姑娘那甜美的笑容上犹如春光便这样催开了一支墙角的野雏菊于是满屋明媚就连站在一旁的旁观者的心也都被映得心旌荡漾…… 就在我帮精灵男孩里格西斯买完了点心之后玛丽安出声挽留了我。我还记得她当时的俏脸红红的低垂着眼睛害羞地不敢看我两只手抓着胸前的围裙局促地来回揉搓着。 “先生……”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却偏又像一枚青涩的苹果般清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您知道小里格西斯弄丢了我的糕点提篮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轻咬了咬嘴唇怯怯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可是我把一块手帕绑在了那提篮上。那块手帕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请您……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看您的装束就知道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冒险家拜托您来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简直是对您的侮辱。可是那块手帕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愿为它付您七十五枚银币并且您可以在蓝莓面包和香草面包中选择一样作为您的额外酬劳。”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之前我还从不知道能够为一个人去奔波忙碌——哪怕仅仅是做一件微小的事情——竟会让人感到如此的自豪而又如此的喜悦。她根本就不该感谢我恰恰相反我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感激她感激她给了我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能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些许勇武去为她效劳。 一种异样的喜悦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忍不住想要狂奔、想要呐喊仿佛不这样宣泄一下我整个人就会幸福地炸裂开来似的。我的心被一种激情充满着这让我感到自己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斗志昂扬。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这个任务未免太简单了一些。仅仅是从一条恶狗的口中抢回她的手帕怎能体现出她在我心目中的价值?我希望能为她挑战一条恶龙将它掩埋在地底的无限财富送到她的面前;我希望能为她征服一座城堡再将她的名字用最美的字体镌刻在城墙上;甚至于我愿意为她单枪匹马去挑战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威严击败这个暴虐的君主送给她一个和平安详的世界。 是的我想我是中了一种无解的魔咒这魔咒让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财富、勇气、力量、荣誉……甚至生命去换取她的短暂而又珍贵的笑容。而且我相信我为她牺牲得越多就会越觉得幸福。 我没花多少工夫就干掉了那条恶犬那轻而易举的过程实在是让我不无遗憾。当我找到它时它已经将整个提篮撕扯得粉碎。幸运得是我在一块提篮把手的碎片上找到了那块手帕。 那是一块杏黄色的绢丝手帕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 “jk”这两个字母字母的后面还绣着一个温馨的心形图案——这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人的姓名缩写但显然不是玛丽安桑塔的。 无论这个人是谁我羡慕他我嫉妒他我诅咒他又祝福他。他的名字这样长久地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握在手心中摩挲着、呵护着但愿他对得起这份幸福的荣耀更但愿他能给予那姑娘足够的回报。 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这块手帕随便塞进我的魔法背包中而是自始至终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里——那柔软的触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它主人那双温暖而灵巧的小手。就这样我将它带回到了玛丽安的面包房中。 然而就在我即将要把手帕交还给那为可爱的姑娘时我犹豫了。 你知道每当有人来到这间面包房的时候玛丽安多半只会对他说三句话。当你刚进门时她会满面笑容地看着你对你说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如果你真的从她这里买下了几样糕点她会真诚地对你说一句:“谢谢你的惠顾。”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来到这家面包房的人多半会两手空空地离开这个时候这温婉的姑娘也会殷切地问候一句:“希望您下次再来。 而唯有在她见到我的时候会急切地向我追问:“先生您找到了我的手帕吗?”而每当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她又总会失望地叹一口气然后低声哀求我道:“希望您能尽快找到它这对我很重要。” 是的这些话只有当她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说出口这让我感到对于这可爱的姑娘来说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待遇——每当想到这一点、感受到这一点都能给我带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满足和喜悦。 我有一种预感我感觉当我将手帕归还到那个姑娘的手中了结了我与她之间的这层委托关系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不再是那个她寄予了期盼和希望的冒险者不再是她问询和恳求的对象。从此以后我将和那无数个曾经进入到这间面包房的人一样得到她永恒不变的欢迎和欢送。 对于她我将不再特别。 我怎能接受这一切?我怎愿就此切断我与她之间这唯一的牵绊从此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路中的一个? 我真希望现在正发生着的一切能够像这样永远不变地保持下去让我成为她眼中那唯一的一个特例。即便我无法像那个令人嫉妒的幸运儿一样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她的心中和手中那么至少我还可以一次次地被那美丽的姑娘提及还可以得到其他人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两句问候。 我一定是疯了这是多么自私多么贪婪的一份奢望又是多么渺小多么卑贱的一种安慰。我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念头究竟是拯救我灵魂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将我的人性推向堕落深渊的一只罪孽的黑手。 当时我只是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块手帕在手中紧紧地攥着内心挣扎着、抗拒着就这样犹豫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将那块手帕放回到了玛丽安的手中:我终究还是无力抗拒她那两道清澈的期盼目光更不愿为了我自私的欲念而让她失望。当手帕从我的手中离开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事实上在我下定决心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后悔因为我知道无论这个决定是什么这都终将是个让我永远追悔的决定。 拿回手帕后玛丽安将它用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口连声向我道谢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我相信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但遗憾的是我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她当时的模样。回想起来那时间她的笑容便如阳光般明媚闪耀令人神摇目眩。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能够让她绽放出即便是片刻的如此美丽的笑容那么无论我为此付出多少、后悔多久这都是值得的。 我原以为这一切就将这样结束了吧在一声感激的告别之后我将就此走出门去不再回头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生过客中的一个就此消失了踪影。我不知道当她那双温暖的小手再次抚上那块手帕的时候还能想起我吗还能想起我多少?但我知道对她我不会忘却我无法忘却…… 是的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我将怀着一份酸涩而又甜蜜的美好回忆离开对我来说这或许将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知道有时候一份模糊而又平淡的思念远比一份清晰锋利的失望来的幸福。 然而身处其间的人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去追寻后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上的失望总是比幸福要多。 和这世上众多被残酷的现实刺伤了的脆弱而又愚笨的人们一样当玛丽安桑塔再次叫住我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留了下来。 “先生……”她将那块杏黄色的手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恳切而又略带几分羞怯地望着我“……感谢您找到了这块手帕如果没有您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请收下这份微薄的酬劳尽管它远远及不上您对我的恩情。” 说着她将七十五枚银币放到了我手中与它们一同拿出来的还有一只蓝莓面包和一只香草面包等着我的选择。 我选择了香草面包那种柔软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制作它的那双巧手。 “另外……”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仿佛不敢望着我的样子面颊上仿佛映着炉火绽放出一层娇艳的红色“……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再帮我一个忙好吗?我这里……还有一块手帕……”说着她从身边的小手袋中抽出一块粉红色的丝织手帕局促不安地在手中揉搓着。和原先那块手帕相似的我在这块手帕一角同样看见了两个用金丝绣成的两个可爱的字母:“ms”。 “您能帮我把它交给一个人吗?请您务必亲手把它交到那个人的手上并且……您能为我保密码?哦我真不知道请您来帮我做这件事是不是妥当可您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能帮助我的人了。我不能告诉您我要把这块手帕送给谁除非您像我保证。在得到您的保证之前我发誓自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我原以为自己会嫉妒然而却没有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事实上当我在那块手帕上看见“jk”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是我一直在忍着不去思考这件事情只当我并不知情。在此之前我的心中还一直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这些遮掩着事实的迷雾将永不会在我眼前散去。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是吗:你没有看见你没有听到你没有接触过的一切都不是事实都不曾发生无论它发生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发生。然而当它真的发生了的时候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 我所有的只是满心的苦涩罢了。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郑重地向玛丽安保证自己会亲手将这块手帕送到她想送给的任何一个人手中并永不向第二个人提起此事——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即便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它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我。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害怕自己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就会心碎而死——是的我一定会的! 然而我还是接受了。 我无法拒绝那姑娘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要求我无法抵御她恳切的目光无法抗拒她祈求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的最普通的词语似乎都会注定变成我无法摆脱的命运除了接受我别无它法。 当我满足了玛丽安的要求之后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是个我所熟悉的名字我曾一天数百次地听人提起过它设置于我还曾无数次地提到它我本以为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再平凡的符号代表的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生命。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庸凡的名字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噩梦成为我绝望的深渊。 “请您把它送到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手里好么?”玛丽安柔柔地小声对我说道。 晴空霹雳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是他? 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无论玛丽安要将这块手帕送给谁都无法再带来我心中更深的绝望。 因为那是我本应是而又再也不是的那个人。 “jk”是的我早该知道的在这座偏僻的小城中除了他——那具我曾经抛弃的躯壳哪儿还有第二个该死的“jk”呢? 我的心中感到一种绝望的痛苦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这份痛苦。我亲手剥夺了本属于我的幸福而这一切却无法归咎于任何人甚至无法让我去后悔、去自责。我恼恨却不知该去恨谁;我委屈却又不知如何倾诉。我没有任何方法去排遣宣泄心头的这份苦闷只能任由它死死地压在我的心中填满我的胸膛将我吸入的每一寸气息都变成凶残的利刃插进我的灵魂。 我开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在看见玛丽安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如此迷恋。原本我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吧可现在我觉得并非如此。我并非是刚刚萌生出如此强烈的爱意那团火苗本就潜藏在我的心头从未熄灭只不过在我初见她的那一刻重新变得炽烈而已。 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面包房那天下午在坎普纳维亚城繁忙的道路上我不过是个失魂落魄的路人罢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找一个熟悉的朋友向他倾诉一下我心中的忧伤可同时我又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对任何人多说一个字。 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我爱上了一个本属于我的姑娘在我爱上她之前我就已经失去她了。这故事听来只会让感到滑稽又怎会悲伤? 然而在我看来这世上最大的悲剧大概也就无过于此了吧。 在城门口我又一次直面着那个人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人同时我也在直面着被我抛弃了的那段人生。之前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有过感慨、有过惆怅但更多的还是庆幸。我庆幸自己摆脱了这段望不到尽头的重复生涯找到了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找到了一段能够自己掌握和开拓的人生。 然而今天我还应该庆幸么? 如果当时我没有苏醒、没有离开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等待着一位好心人将这份爱的礼物送到怀中的幸运儿就会是我自己——那将会是一份何等奢侈的幸福啊! 看着眼前那副与我毫无二致的面容我忽然觉得一阵恐惧。我曾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地摆脱了他摆脱了这段城门卫兵的生命从此我是我而他是他我们是两个永远不会再重合的生命就这样有了各自不同的轨迹。 可我真的摆脱他了吗? 因为他的存在我已经永远失去了玛丽安。我不知道在之前的人生旅途中我是否还曾因为他失去过其他的一些什么而在今后的生活里我还将因为他而失去什么。当我离开这里成为现在这个自我的时候我曾已经我就此自由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从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神圣规则中逃脱出来的不受制约的生命并为此深感得意。 或许我并不知道的是在我为此得意忘形的同时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眼睛已经在嘲弄地注视着我了因为我所谓的“自由”已经在他神圣的规则控制下变成了我一个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诅咒。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这个我曾经摆脱掉的影子会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用这种方式截断我的旅途将我的人生切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而我却根本无法抗拒。 这一切是在我当初迈出离开的第一步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当我将手帕送到这一个杰弗里茨基德的手中时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大声地对我说:“谢谢您先生我一直在等着它的到来。” 这个年轻人热忱而幸福的表情让我感到心头一阵酸楚继而我有些恍惚仿佛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诡谲: 他一直在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这块手帕?还是这一切的一切?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忙碌的空虚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忙碌的空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是的忙碌!充实!! 在埃奇威尔先生散轶的那三十六页笔记中总共记载着十八种不同级别魔晶的制作方法其中固然不乏像“土元素的生命之石”这种科研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的低级货色但同样也记载了像“阿古娜的魔法石像之眼”这种高等魔晶的配方和工艺流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把自己关在那间狭小的实验室中一头扎进那片广博深邃的科学天地里与实验设备、配方原料和制作工艺纠缠不休将我的朋友、我的任务、我的冒险和…… 和那间温馨可爱的面包房、和那张洒满夕阳余晖的明媚面容一起关在门外。 回想起来我已经不记得那段日子里我亲手制作出了多少块魔晶。一千块?两千块?五千块?还是更多? 我不知道! 或许在你看来一个手工匠人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生产出数千块魔法晶石已经足够多了可对于我来说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并且永远都不够! 这些闪亮的石头、这些精美的饰物、这些在战斗中为你提供帮助的魔力之源它们是多么美丽又神奇的存在啊?我曾经一度惊叹于它们的奇妙为造物主那无所不在的神奇而沉醉。 可现在我只能用它们粗笨的形体堆满我这个狭窄的房间却永远无法填补我心灵的空虚滋养我灵魂的干涸。我只是每天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换成原料将所有的原料都制成魔晶然后再将所有的魔晶都换成钱让这个苍白而忙碌的循环一刻不停地占满我的所有时间。 我害怕停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停下来更不敢去思考停下来之后还要去做些什么。 我甚至痛恨自己旺盛的精力恨自己是如此的不知疲惫、永不倦怠。你不知我曾经多少次地嫉妒那些满面倦容的涉空者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劳累、觉得困顿然后抛开一切返回到他们的世界中去去追寻一段无可抗拒的睡眠。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我猜想那应当是一种死一般美妙而平静的感觉。睡着后你也许会暂时遗忘掉些什么也许有些什么就这样被你永远地遗忘在睡眠中了你甚至可能会在睡眠中忘记你自己——哪怕是片刻的忘记也是好的。 现在我才知道我们的人生不仅仅是一条各不相同的旅途它同时也是我们的行李和包裹是我们灵魂的负担。如果我们将一切都记在心里、什么都不抛却或许有一天我们自己会首先支撑不住这恒久累加的负担直到被它压倒、压垮、压死! 所以我觉得人生或许原本就是应该忘却掉些什么、抛弃掉些什么的无论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忘掉一些抛开一些减轻我们心灵的负担孱弱的灵魂才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着我们走完这条不知终点通向何方的旅途。 是的我想要忘记哪怕是片刻的忘记…… 尽管这是一段忙碌而麻木的时光但它对我炼金术等级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不觉间我的炼金术已经攀上了五十七级——倘若不是因为生活技能的级别最多只能比战斗级别高出三级的话我想它还可以升得更高些。 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孑然一身的落魄旅人的话无论我多么努力想要达到这个级别也需要再多花上百倍的时间和精力。事实上当我在尝试制造四十八级的“湛蓝之海的星尘”时所需的配料已经无法完全从拍卖行中获得了——这主要是因为有些材料的产地很少而真正了解它们用途的高级炼金术士又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存在拍卖的价值。 这个时候我们的公会体现出了一个组织机构存在的有力价值:我给会长妃茵发了一条信息简单地说明了我的炼金术进展情况和需求。我们的会长大人立刻从中嗅到了巨大的潜在利益她很快安排好了人手专程去采集那些在拍卖行中难觅踪迹的特殊配料供我使用同时要求我给公会中所有伙伴提供他们所需要的魔晶并且将剩余的高级魔晶在拍卖后交给公会部分利润。 很快许多稀有紧俏的特殊原材料就远远不断地邮寄到了我的手中那些级别相对较高的家伙们为了让我能够尽快掌握更高等级魔晶的制作方法甚至将一些我暂时还用不着的原料也提前收集了不少。 在那之后妃茵将公会伙伴们需要的魔晶种类和数量发给我而我也将所有制作出来的魔晶统统交给妃茵去处理。 事实上魔晶的使用并非像我们所惯知的那样仅能当成一件饰物随着其他各种生活类职业技能的级别提升魔晶的用途也变得到越发广泛起来。比如说在一位高等武器制造师手中一件普通的武器在使用魔晶进行改造之后往往会发生巨大的属性提升甚至直接提升武器本身的等级。 但由于一件武器只能用一枚魔晶进行改造并且且魔晶的级别不能超过武器本身十级以上而且这种改造要冒着很大的失败风险所以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将一件低等级的武器保留很久同时冒着浪费的危险用一枚价值远高于武器本身的高等级魔晶来进行改造。 同时令人意外的惊喜是:我们的精灵族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还是一位刚刚升入高阶的“宝石镶嵌师”这个职业在初级阶段只能将包括魔晶在内的各种宝石镶嵌在原本带有镶嵌槽孔的护具上用来增加装备的各项属性。但当镶嵌等级达到四十五级的时候将会学习“钻孔”技能在原本没有镶嵌槽的装备上制造出新的槽孔。与武器改造类似镶嵌技能也有着相似的诸多条件限制并且在镶嵌师熟练度不高的情况下级别越高的宝石镶嵌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而每次失败都意味着你将损失一枚价格高昂的宝石。 也正是因为这些苛刻条件的限制我们的武器制造师长弓射日和宝石镶嵌师仙女下凡脸着地的生活职业技能已经许久不曾升级了。 当他们俩提出希望用这些魔晶升级技能同时给公会伙伴们提升武器装备时会长妃茵专程跑来征求我的意见。她坦率地告诉我这两个技能生疏的家伙肯定会在升级过程中浪费掉大量的魔晶这事实上和大把烧钱没什么区别而就在他们挥霍掉的这成堆的金币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本应是属于我的。 她告诉我我有权反对没有人会因此而不满。这本就该是由公会来承担的损失不应当让我一个人做出牺牲——更何况还是那么昂贵的牺牲。 我没有反对。 我将手中积攒的所有魔晶都交给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公会还能保证原料的供应我制造出的每一块魔晶都可以交给他们任意使用——这大大高出了他们的预期。原本他们俩也只是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中低级的魔晶能让他们提高一下技能熟练度也就够了。可现在上百块超过五十级的高级魔晶和他们单薄的愿望相比实在是太过奢侈。 就连妃茵都觉得我的损失大得有些太过分了她再三地劝阻我这样做甚至一度十分严肃地考虑过将会长职务让位给我以抵偿我的损失——这个你能想象得到的最糟糕的主意理所当然地被我当场婉拒了。 他们并不了解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这些魔晶中得到些什么它们仅只是工具是我排遣寂寞、填补时间的工具。我根本不关心它们被用作什么又被浪费了多少。倘若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石头能够给我的伙伴们派上什么用场的话那只是一些额外的收获而已;恰恰相反如果任由我把它们制造出来然后又随手卖掉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但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还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向我表达了谢意。豪迈的矮人牧师在我的长剑“响尾蛇的劈风刃”上镶嵌了一块五十五的魔晶“激触之电光石”。那柄长剑原本还是我四十多级时更换的武器除了提高一些攻击速度和附加一些毒性伤害之外它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已经很难满足我的使用需求了。倘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本应在五十五级的时候换掉它改用一件级别和杀伤力更符合我现在等级需求的新武器。 然而经过长弓射日的改造这件原本并不算十分出众的武器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和原先相比这柄剑的剑刃宽了几分也长了一些那块魔晶被嵌入到长剑握柄的前端魔晶表面时刻不停地流动着一层淡青色的电芒不时伴随着“兹兹啦啦”的声音爆发出一两朵闪亮的火花原本隐隐发绿的剑刃此时透出一层青光剑刃的周围隐约浮现出一层带着电光的力场看上去就好像里面正蕴含着一股不稳定的危险能量随时准备突然爆发出来似的。 经过改造它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青雷之蛇牙刃”攻击力陡然提升到了三百二十点附加每秒钟十五点的毒属性伤害同时保留了原先我最看重的攻击速度加成。除此以外那块“激触之电光石”为这柄长剑注入了雷电威能在攻击时有百分之五的几率能够触发雷击效果能够造成五十点的雷电伤害同时使对手进入三秒钟的麻痹状态。 尽管我的情绪正处在人生的最低潮但我仍然无法不为长弓射日的这件作品赞叹不已。要知道这柄剑兼顾了攻击力、攻击速度和控制对手行动的三重作用即便是与任何一件六十级的近战武器相比它都丝毫不显逊色。而作为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中能够握着这样一件武器简直是一件堪称奢侈的事情。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奢侈”简直是名至实归。要知道长弓射日这家伙前后一共消耗了九块这种我能制造出来的——也许是目前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得到的——级别最高的魔晶才好不容易试验成功了一次。而被他浪费掉的每一块魔晶在市场上的售价都足够去买来一件六十级的高品质武器还绰绰有余。 而由于制造魔晶的炼金术需要我有时不得不亲自跑到城墙边去杀几只母鸡采集一些鸡毛作为炼金药剂。 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手里挥舞着着一柄价值近两万枚金币的长剑在城墙边杀鸡拔毛——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同时长弓射日还在我的重盾“凝固的叹息之壁”上加装了一枚四十四级魔晶“奥土之方”。这枚其貌不扬的土黄色魔晶如果作为魔法饰品使用的话仅能提升六十点的物理防御简直是一无是处但用在改造盾牌上它不但提升了一百点的物理防御和四十点的魔法防御更大大提升了盾牌的坚固度让它变得更为结实耐用。 巧手的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也重新改良了我的护甲:她将一块“风音晶石”镶嵌在了我的头盔上提升了我百分之十的闪避几率又在我的铠甲上镶了一枚“土之精岩”把我的物理防御和魔法防御力分别提升了一百五十点和七十点。原本她还想把我的护臂重新镶嵌一下可我担心隐藏在护臂之下的拳击手套被暴露出来于是拒绝了她。 并不是只有我的装备得到了改善事实上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整个公会都陷入了集体换装的喜悦气氛中。每天都有许多人从这片大陆的各个角落中给我寄来各式各样的原材料当我把它们制成魔晶之后它们又会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手中变成武器和护甲装备的一部分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即便是像我们这样只有不到三十个人的小公会这也是一项你很难想象的浩大工程——要知道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地将原材料制成魔晶的我炼金术试验成功的几率差不多只有一半儿左右而且越是高级的试验失败的几率也就越大;而据我所知我们的武器制造师和宝石镶嵌师的成功概率似乎比我还要更低些。为此妃茵会长对我们的成功率痛心疾首。 即便如此后来在将我们剩余的魔晶拍卖掉之后我仍然分得了五千多枚金币。 尽管我一度希望这种忙碌的生活能够永不停歇地继续下去让我的心灵伤痛能够在肉体的重复劳动中得到麻痹但我的涉空者伙伴们毕竟不能像我这样永不疲惫地在这个世界上劳作。终于有一天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生活技能也暂时升到了顶端同时公会中大多数人的装备也都得到了显著改善。大家都结束了长期以来辛勤的工作穿着全新的甲胄、拿着闪亮的武器纷纷踏上了新的冒险旅途。 只有我谢绝了所有伙伴的冒险邀请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我的炼金术实验室中盲目地忙碌着拼命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间房子太过狭窄以至于一张床、一把椅子、一面桌子就把它挤得无从转身。 可现在我觉得这间房子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我恐慌。除了我之外一种叫做“孤独”的挠人的东西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找不着着落。 我试着驱赶它却落入它更深的纠缠中。有一些我拼命想要忘却、想要逃避的东西不可遏止地攀上我的心头让我无法不去思念。我越是想要远离这个念头它就越靠近我死死将我抓着不放。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呆着任由这种绝望的感觉把我压垮。但我也很清楚这件事我无法从那些涉空者伙伴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我需要一个能够理解这一切的人我甚至并不需要他发表任何一件只需要能够静静地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我恰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并且我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他凑巧的是我还和他有过一个重逢的约定。 算起来现在也该到了我去履行这个约定的时候了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让我曾经遇见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让我曾经遇见你 我站在碎石要塞的入口处身后散落着一片变异生物的腐朽尸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烂恶臭气息那邪恶的味道仿佛正准备着随时将这整个世界贪婪地侵蚀掉。对于这种味道我已经很熟悉了——那是末世君王的爪牙们试图研制出来抹杀法尔维大陆上一切生灵的污染毒剂的味道。 巨大而残破的要塞大门竖立在我的面前一扇厚重的门板歪歪斜斜地倚在城壁上另外一扇已经不知去向。一团透明的漩涡正在城门中不停地旋转着几乎将所有的光线都搅成一圈圈莽撞的乱流让人无法透视门后的情景。如果你仔细观察地话还能发现一些闪烁着细小的微粒正随着这巨大的漩涡中不住盘旋闪现发出令人目眩的魔法光辉。 踏过这道漩涡我就将进入到要塞内部了不知道那里面正准备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那个巨魔老头儿卡尔森说过如果我来找他的话他会发现我可谁也不知道这得花费多长时间。我可不希望等到他发现我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具已经被那些半死不活的污染者们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凄惨尸体。一想起上次进入这里时源源不绝涌上来的那些五十一级腐朽怪物“食腐尸骸”还有那头差点儿要了我们命的人造怪兽“三首污染者美里尔”我不禁心里一寒更加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武器将盾牌稳稳地举在胸前硬着头皮一头扎进面前这团光影的漩涡之中。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一穿过拿到空间的乱流我立刻高举起手中的长剑豪迈万状地仰天长啸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个“勇气战呼”的技能让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然后……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一手挺盾、一手挥剑地站在一间密不透光却又十分明亮的小屋里肌肉僵硬地长大了嘴巴将嘴边还没发出来的一半喊声硬生生地吞回到肚子里去满面愕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正一脸坏笑望着我的巨魔老头。 “我还以为……”他捧起手里的一只陶土碗“……一个有教养的年轻战武士在探望一个长者的时候至少知道应该先敲敲门。” 说着他抬头将里面的热汤倒入口中汤水顺着他巨大獠牙边缘不住地往下淌很快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一片——我猜这也正是为什么所有的巨魔看上去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主要原因。 “当然会的假如你这里真的能找得到门的话……”我望了望四周被墙壁密封着的空间悻悻地将手中的武器收回到腰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就在刚才你进门的一瞬间。”卡尔森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原本这应该是一个表示轻松的动作但当它发生在这个罗锅老巨魔的身上时总让人感到这家伙正在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往肚子里塞似的。 “就在刚才?你怎么来得及……”他的话让我十分惊异。要知道我踏过那团漩涡一共才花了不到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我? “你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朋友。”卡尔森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我“要知道在我的眼中时间是以微秒为单位缓慢地流过的。我一瞬间能够感知到的东西可能比你一辈子能感知到的都多这一切你早晚有一天会了解的。而在这之前请先坐吧我的朋友。” 我刚想问他打算让我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窄小禁闭室里坐在哪里就立刻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把精美而又结实的橡木椅子。 “看上去很眼熟……”我坐倒在椅子上伸出手去摸了摸扶手上的花纹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黑爵士常坐的那把。你复制了一个?”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并非如此……”巨魔老头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复制就意味着总量的增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很难逃脱众神监视的眼睛。这只是一个低级的小花招儿要知道这把椅子还在黑爵士那儿它仅仅是同时‘出现’在这儿而已虽然看起来它也在这儿可实际上它并不在这儿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虚无的投影不过现在你却又可以确确实实地在这里使用它……” “好吧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我呻吟着用双手按住了额头。如果他再不住口的话我恐怕会是这世上第一个被一把椅子困扰死的可悲生命了。 “说起来你来得倒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原本我以为你至少还得再过两到三周才能来看我希望守在门口的那些家伙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说着卡尔森也一屁股坐在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并不在那儿却又可以坐”的椅子上。 “他们是不好对付但是……”我拍了拍身上的铠甲:“……如你所见我的朋友为我换了一身好装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装备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顿时在我和卡尔森之间突然冒出一堆温暖的篝火火上还架着一个巨大的陶罐子罐子里正沸腾着一些淡绿色的浆汁。卡尔森不知从那又凭空摸出一个陶土碗从陶罐里舀了一碗热汤。 “来一碗吗?”他友善地将碗伸到我面前“这可是巨魔族传统的待客之道。尽管你算不上一个很有礼貌的客人但我却不想做个缺乏教养的主人。” “谢谢!这是什么汤?”我从他手中接过碗调侃地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猜它恐怕得叫‘虽然喝不到但却仍然可以喝就算喝过之后也仍然从来没喝过的不是汤的汤’了。” 老卡尔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我的说法。 这种巨魔族特有的饮料里有大概是含有某种植物的爽口味道有点儿辣又有些甜回味还有些苦涩并带有一种奇特的药味但平心而论并不是那么难喝。 好吧至少在我看见碗底下被煮烂了的毒蛇头、蝙蝠翅膀和已经被啃出骨头来了的老鼠爪子之前它喝上去味道还不错…… “呕……” “这汤名叫‘泰迪辛诺’是我们巨魔族喜爱的饮料就像你们人类和矮人的酒一样常见……”老巨魔面色和蔼地看着我用背包里的大瓶药水漱口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尽管如此我也并不愿意经常品尝它的味道。老实说主要是里面的蟾蜍皮让我觉得有点儿反胃。” 蟾蜍皮?原本那一堆滑滑的东西我还以为只是某种特殊的菌类或者是苔藓类的植物而已。最可悲的是我居然还格外用力地把它在舌尖吮了两下并且还觉得口感挺不错…… 一种强烈的生理反应出现在我的内脏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腹腔里似乎出现了一道急速旋转的飓风让所有腥酸的胃液在我的胃囊里来回翻腾这种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无法不用那唯一的一个字来倾诉我此刻无法遏制的强烈欲望: “呕……” “既然就连你自己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我喝?”过了半晌我才全身虚脱地重新瘫倒在椅子上十分无力地问道——老实说现在我就算是想要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瞪着他”的凶恶表情都感到很困难。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喜欢。”巨魔巫医卡尔森面无惭色“你知道我从来都没走出过要塞一步对人类的饮食习惯了解的很有限……” 老实说这个蓝皮老无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现在唯一能给我带来安慰的是:严格来说我喝的是一碗并不存在的汤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虚幻的投影罢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事实上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喝进去:不惯是毒蛇头还、蝙蝠翅膀、老鼠爪子、蟾蜍皮还是其他之类之类的东西——至高神在上这个念头多少能让我觉得胃里面暖和点儿。 可那块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蟾蜍皮嚼起来还真筋道啊。 “呕……” 在为我展现了巨魔族周到热情的传统好客礼节之后卡尔森忽然沉默了下去。他驼着背蜷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望着我篝火那明亮的颜色在他的瞳子中晃动仿佛让他深邃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温暖的起来。他就那样兴味盎然地看着我仿佛正在欣赏着一件多么有趣的东西。 “你那么盯着我看干什么?”他看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而已。”老卡尔森咧开大嘴笑了笑。真奇怪尽管那张长着两颗獠牙的大嘴咧起来的样子很凶恶而且他的每一颗牙齿都变成了丑陋的灰黄色可我居然还是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种睿智的安详。 “什么说什么?”我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强辩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话要对你……”在他胸有成竹的微笑目光注视下我反驳的声音丝毫没有底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地低沉了下去最终终于没了声响。 “别逞强了我年轻的朋友。你那么大老远着急地赶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向你面前这个又老又丑的蓝皮家伙专程来炫耀你那身漂亮的新衣服吧?”巨魔巫医的笑容变得促狭起来“看你那副满怀心事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差用鹅毛笔在你的额头上写上‘我有话要说’了。”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吧你是对的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一直想找个人聊聊。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我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去交流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几个星期以前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我将玛丽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甚至连最微小的细节也没有隐藏——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向另外一个人讲得那么详细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够记住那么多琐碎的细节。 当你真的找到了一个你完全信任的人并开始向他倾诉心事的时候就好像是一道堤坝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刚开始的时候只有涓涓细流从这个不起眼儿的缺口中流出但慢慢地你的话语却会随着你的情感喷涌得更多、更强烈直到将这个缝隙完全冲破直到变成一道无可遏抑的激流。最终你会在你的脑海中翻出那些最珍贵最隐秘的记忆让它们随着你心中积蓄的每一分情感都一道宣泄出来与你面前的那个朋友一同分享。 至高神曾经教谕过我们:与人分享幸福变成两个幸福;与人分担痛苦只剩半个痛苦。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最智慧的话语之一。随着我的讲述我觉得这几个星期以来始终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消沉苦闷的情绪渐渐地消退了下去而初见玛丽安时那种温暖甜美的感觉却又悄然地重新浮上我的心头。我忽然发现我不再惧怕面对自己的回忆不必再刻意地回避印象中那无比可爱又无比绝望的一面侧影。心中那份无处挣扎的痛苦和压抑逐渐变成了一份掺杂着淡淡青涩与淡淡甜蜜的温柔情感就这样静静地被搁置在了我记忆的深处就仿佛一幅哀婉的名画、一篇伤感的文字、一尊凄美的雕塑尽管回想起来仍不免让人心生慨叹但已经变得能让人反复回味欣赏成为心中一道隐秘却又美好的风景。 “……就是这样我离开了那里。当时我是那么地想要回头看她一眼我对自己说: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可最后我还是没有。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我害怕我就这样陷进去了永远出不来了我害怕我的宿命我害怕一切所以……我就这样走了。我知道她在那里我知道怎样去找到她可直到现在我再也没去过第二次……”我静静地对卡尔森说着语气平静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觉得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可泪水却没有滑落。回想起来当我诉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更多的并不是悲伤反而是一种幸福: 有时转身离去 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有时擦身而过 留下的 也不止无奈而已 只不过在一条名为“爱”的河畔巧遇 我在这里 而你 在那里 何必要游过河去 何必非得坐在一起 在这道人生的风景中 你已装点了我 我也印记了你 将你温柔的侧影 就这样折叠成记忆 不要抱怨 也无需叹息 只感谢命运 让我 曾经 遇见你 当我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老卡尔森就好像他看着我那样。 “你现在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我这样问他道。 “你现在还需要我再多说些什么吗?”他反问我道。 不约而同地我们相视而笑。 “谢谢!”我真挚地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不知道还能将这个沉重的负担背负多久我孱弱的灵魂会在哪一刻摔倒崩溃。幸亏有这样一个人他虽然不是我的同族却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他是我的朋友同时也像我的父亲愿意而且能够与我一同分担这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遭遇的挫折和苦痛。他让我觉得不再孤独因此我深深地感激他。 “谢谢!”他也真诚地对我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失落。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个被命运囚禁的孤独老者这一生都将被拘禁在这个破碎的要塞中与一次次无休止的重复厮杀做伴。他并不像我那么走运能够在那些奇异而又平凡的涉空者身边学习学习如何生活、学习生命的意义、学习理想、学习试着去畅望未来。他只有一个天生残缺的灵魂却又无法去完善它。 而我带给他的这个故事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无比珍贵的生命体验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爱情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惆怅或许他会从中感到一些甜蜜又或者他能够与我一起哀伤……而无论是什么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宝贵。要知道对于这个一直被封闭在命运之外的可怜老人来说即便是能够感受到痛苦也已经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感激正如他对我也应该如此一样。 “那女孩儿漂亮吗?”忽然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问我。 “是的很漂亮。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面包房姑娘可是对于我来说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那她的前额一定很高很饱满脚上肉垫一定很厚鼻尖一定很弯而且一定有一对挺拔尖利的獠牙。” 好吧我早就说过审美观和智慧是无关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表世界与源世界 第一百五十章 表世界与源世界 “关键在于集中……”老卡尔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他伸出手去顺着我的目光用干枯的食指向前虚指着“……不仅仅是目光还有你的精神、你的意志、你的思维把你自己所有的一切感官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随便哪个点可以是一块砖头、一棵野草、一片蓝天、一朵白云、一个活人甚至是一片虚无——然后贯穿它、扯开它、揭破它你就能成功了……” 听着他的指导我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堵长满了青苔的残墙。透过阴冷潮湿的墙面我能看到岩石堆砌起来的墙面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墙壁的右上方一直蔓延到左下方的墙角。当裂痕经过其中一块岩石的表面时似乎扩大了一些一丝让人无法看透的黑暗一直延伸进岩石的内部。我死死地盯住这一段裂缝想象着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化为两只强壮的手臂深深地探入这道缝隙中然后用力地向外撕扯想要把这道黑暗撕开撕得大一点、再大一点直到把这个世界一切一切的表象都撕成两片将深藏在里面的那些这个世界上最本源的东西统统暴露出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全神贯注地维持一个想象竟然会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情。我死死地盯住了那条裂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然后就感到似乎自己所有的脑浆都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迫不及待地涌向我的前额。我的意识开始膨胀如同潮水般一遍遍地反复拍打着我的额头仿佛如果不能把它撑得炸裂开来就不会罢休似的。我感到自己头疼欲裂那不是一种普通的物理性的疼痛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放射性痛苦——即便是在中了术士或是牧师的精神法术时它也没有那么疼过。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停止想象。我用双手紧紧地按住两边的额角拼尽全力向中间挤压试图用这种方法暂时镇压住自己脑海中喷涌的意识。同时我试图想象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的锋利锋利到能够切割开那裂缝中的黑暗让我能够看清隐藏在它背后的东西。我竭尽全力将自己的意识深深投入到那一线仿佛无底的黑暗之中去探索、去搜寻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被这世界的表象所掩盖的真实。 突然间一道锐利的痛感从我两眼之间的位置传来我感到自己的意识猛然一下子变得狂暴而锋利就如同一柄凿子在我的眉心上狠狠地凿开了一个窟窿。刹那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甚至于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从这里争先恐后地向外喷去就好像那里是一片意识的真空要将我的灵魂抽取得涓滴不剩。开始时我只觉得自己前额的肌肉开始微微抽搐可很快这种抽搐就蔓延到了全身仿佛就连我的骨头都在无法遏制地痉挛。一种既麻又痒的感觉拼命刺激着我头顶的所有神经让我无法集中意志与这种痛苦对抗。 “啊……”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呼在我的灵魂深处回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声音应该来自于距离我的耳朵更近的地方——我的嘴里。 这种痛苦不知折磨了我多长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当我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老卡尔森那间神秘的石屋之中。我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涔涔的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襟。一种淤塞窒息的感觉还死死地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十分恶心却又不想呕吐。 “你还好吧?”老卡尔森坐在我的面前面带忧虑关切地问道。 “老家伙你自己看不见吗?”我虚弱地趴在地上无力地大口喘息着希望频繁的呼吸能够冲淡胸口的淤塞感。 “既然还有心思斗嘴那看来你已经没事儿了……”听到我的回答巨魔老头儿笑了笑。 “刚才……我怎么了?”我侧过头去看着卡尔森问道。 老卡尔森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和你一样好奇。我只知道你在那里静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然后就突然瘫倒在地上了。我从未见过有人出现过这种状况——任何人老实说如果你再不恢复意识的话我可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你会被吓死我就应该晚点儿再恢复。”经过短时间的休息我觉得自己好多了。 “去你的你这个没教养的战武士!”说着老卡尔森伸出他的拐杖用力敲了敲我的屁股——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古怪方法虽然把我的屁股打得很疼但却不会掉血“这一下是为了教会你怎么样和一个比你更年长和更智慧的人说话。” “噢!”我顿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咧了咧嘴然后满腔忿恨的回敬道“如果不是你会这些奇怪的法术让我根本打不着你的话我真该教教你应该如何对一个拯救过世界的英雄表示你的尊敬。” 老卡尔森又威胁性地挥了挥拐杖我连忙向后跳得更远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挑衅地瞪了瞪眼。 然后我们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所感染了似的同时大笑了起来。 “……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你所说的那种‘意识的能量’。那时我已经集中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想象我把它想象成一柄利刃试着用它切开这个世界虚假的表象;或者把它想象成一只手去撕开它;或者是一支利箭试着去穿透它……我尝试了一切我能够尝试的想象可结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变这世界在我眼里仍然是那个真实的无可辩驳的世界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片刻之后我对老卡尔森说起了当时的感受。我这样如实告诉他道。 听完了我的叙述老卡尔森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对我说道:“你知道尽管都是苏醒了的愿生者但我和你毕竟还是有很多的不同。对于我来说看破五彩的表象、揭示世界的真实这只是我苏醒后的本能就像说话走路一样的容易。我只能把我的一些感觉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尝试。至于为什么你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这次尝试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还知道了一点……”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我迎上年迈的巨魔巫医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注视着他那双仿佛看破了世间万物的睿智双眼满怀好奇和敬意地问道。 “至少我们知道了……呃……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 尽管他刚刚出了一个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的蠢主意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结论比那个主意还要更蠢些呢? 刚才我一定是中了邪了才能从那张满是褶子的蓝色大长脸上和那双明显患了白内障晚期的眼珠子里哪儿能看出什么狗屁智慧来!!! …… 我们都知道年迈的巨魔巫医老卡尔森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够看破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将它还原成一个由“1”和“0”两个字符累加构成的平面的字符世界。他将我们肉眼可见的这个世界称之为“表世界”而将那个字符世界称之为“源世界”。他认为“表世界”是构建于“源世界”之上的一种存在形态是我们肉眼所能看见的真实;而“源世界”则是众神创世的真正法则它的表现方式更直接、更基本有着严密而又深奥的规律那由‘0’和‘1’组成的无穷无尽的数字代码则是属于神的语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源世界”应该是众神眼中的世界是一种凌驾于真实之上的真实。在“源世界”那无可否定无可辩驳的真实之前这世上的一切不过都是一种浮浅的表象而已。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灵魂相通的生命他希望我也能学习和掌握这种能力并通过它去观察、发现和研究这世上更多的真实或许还有其他更为惊人的发现甚至或许还能找到与众神相沟通的的途径。 我一度认为他这样急切地想要教会我这些是希望能通过我在碎石要塞之外的发现去帮助他找到能解放他被禁锢的灵魂、让他获得彻底自由方法。 然而当我用这个问题来询问他的时候他却笑着否定了: “一切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年轻的朋友……”老卡尔森坦诚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我不否认我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同时我也承认我对这个要塞之外的天地有着某种好奇的热切但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此期盼着走出去——不不是这样甚至于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从这里走出去我说不定反而会因为恐惧而驻足不前。对于我来说这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广阔仅仅是在这要塞里的一切就足够让我耗尽心力地观察和研究一生。对于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从窗口看出去的风景虽然美丽但窗内却才是自己的家园。我不仅仅是被禁锢在了这里——我属于这里!我希望能将这种能力教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也许会需要它;而且我也希望在探索世界本源的道路上能够多一个同行旅伴仅此而已。” “可是那自由呢?”对于他的态度我十分地困惑和不解“完全的解放彻底的自由每个人都渴望着这种幸福而像我们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更加渴望吗?” “彻底的自由?”老卡尔森咧着大嘴微笑咀嚼着这个词组然后摇着头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错了我的朋友。没有人需要什么‘彻底的自由’我们想要的仅仅是我们‘需要的自由’而已。对于我来说这个要塞之内的自由已经十分足够了更多的自由我反而未必敢于去承受。” “可是……”我还要反驳可却被卡尔森摇着手制止了: “我并不指望你现在能够理解这些话我的朋友。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发现有一些自由是你不敢去触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理解我的感受。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更多地去享受你敢于承担的自由。我羡慕你祝福你但我并不想要成为你。你就只当是我这个孤独怪癖的巨魔老头儿实在是闲得无聊想要给自己找件事儿干吧……” 尽管老卡尔森对待自由的态度令我深感困惑但这并不会阻止一个炼金术士对于新知识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本以为他会让我在他自己“创造”出的那个密封空间中学习但他却将我带到了由某些玩家开拓出来的真实的要塞副本里。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尖塔的塔顶从塔下登上这里的阶梯已经彻底损毁了因而无论是那群玩家还是驻守在要塞内的帝国驻军都不可能发现我们。但即便如此我也仍然有些担心。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我问卡尔森“在你的那间小破屋里不好吗?” “小‘破’屋?”自尊心大受打击的老卡尔森用他的手杖愤愤地敲了下我的脑袋“你要知道我至少为那间小‘破’屋布置了两百七十六层隐蔽设置还有七十八种具有不同针对性的安全防范手段即便是用神力进行外部扫描也只能看见一片虚无即便是至高神全力进行搜索我也能支持它至少一分半钟之内不被发现而且它的安全防范手段还在不断升级。如果你能将我的那间小‘破’屋一眼看破那你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再重新创造出一个法尔维大陆来了。现在让你自己来选择小‘破’屋还是这里?” 尽管我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任何差别——而且之后几天时间里无数次的试验证明这两者之间对于我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差别——但我当时还是听从了卡尔森的建议留在了这座塔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做了大量的训练和尝试试图达到卡尔森所说的那种境界和状态。每当一群玩家即将结束在这个副本中的征程老卡尔森就会立刻带着我穿越到另外一群玩家所开辟的副本中的相同位置继续我的练习。尽管我已经全力以赴、聚精会神但令人沮丧的是我的训练却始终不见丝毫成效。 老卡尔森或许是一个博学的智者、一个细心的学者、一个敏锐的探索家和一个思维活跃的研究员但他距离一个好老师的水平却实在是差得很远:从一开始他就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集中精神”、“凝聚你的注意力”、“不要仅仅去看表象”、“要看到表象后面的真实” 这些大而不当的废话然而对于具体应该如何去做却始终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而当我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想象成一把刀去剥开这个世界”或是“把它想象成一柄长矛去刺穿它”的时候他总会大大咧咧地告诉我“这不重要只要你觉得这对你有帮助随便什么都行!” 你可以想象这种凝聚意识的做法显然毫无效果——事实上如果这真的有效的话我早就把自己的意识想象成一把钳子把这个蹩脚老师的两颗獠牙拔下来了。 经过不知多少天多少次的尝试之后至高神在上在我精神彻底崩溃之前我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老卡尔森来说看破这个“表世界”是他自灵魂解放之日起便与生俱来的一项本能看到“源世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用嘴说话、用耳朵听声音一样自然而越是这种“本能”的力量就越是难以传授、无法学习。想象一下你怎么才能教会别人眨一下眼睛或是吸一下鼻子这样的动作呢?你根本无法去准确形容这些在你看来自然而然的动作而无论你如何详细地去解说别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 我明智地决定暂时放弃这项练习毕竟我无法将“源世界”的探索作为我生活的全部。在要塞外面的世界里我还有一些任务需要完成还有许多的朋友需要帮助。而且在我看来我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卡尔森将他能够教给我的都已经教给了我而他无法教给我的则需要我自己去尝试和探索。 卡尔森也认可了我的看法他不无遗憾地与我告别并要求我能够经常来看看他。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并且依依不舍地与这位灵魂之友再三挥别——直到他按照巨魔部落的习俗打算用一碗鲜浓的“泰迪辛诺”来为我送行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迈出了要塞的大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归,林间的蹄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归林间的蹄声 就在我尝试着掌握洞悉表世界与源世界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确保我能够专心致志不受外界的打扰老卡尔森利用他独特的能力使了个花招:他设法让我处在涉空者们所谓的“离线状态”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名字在我的朋友的通讯名单上所显示的状态是灰暗的。在他们看来我那段时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了另一个位面世界。在这种状态下我既无法收到他们发给我的信息也无法主动与他们取得联系。 尽管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但据老卡尔森说这是一种需要对这个世界本源极为精深的理解和十分小心的操作才能达到的神奇效果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对生命有着十分透彻的理解进而凌驾于它之上对我的肉体和灵魂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质进行部分切割。在他告诉我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当我坐在那座残破尖塔顶端的小屋子里痛苦挣扎的那段时间里我正处在一个异常玄妙的状态之中。按照他的说法那时候的我“既不能说是一个真正活着的生命又并没有陷入死亡;既不是以完全的生命形态存活于世也并没有使灵魂彻底脱离肉体的桎梏;既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同时又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众神对我的生命无法干预世俗也无法感知我的存在”——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处在一种“彻底的半自由状态”之中。 就在我一脚踏出要塞大门的瞬间这种神奇的“离线状态”就自动解除了。这意味着我的名字在那些涉空者朋友们的通讯名单上重新明亮起来而与此同时我的冒险笔记的通讯栏也立刻被他们这段时间里发来的信息塞得满满的: “杰夫我刚打到一瓶‘食腐花的汁液’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或许你用得着上线m我我给你送去……”这是弦歌雅意给我发来的。自从知道我的炼金术能用不同的材料合成魔晶之后他一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往我这里送。 “兄弟还有‘水蓝星尘’没有?仙女想要镶嵌武器急需这块魔晶。”这是牛百万发来的只有他才会把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名字肉麻地缩写成“仙女”两个字。 “死人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上线?还不抓紧时间滚上来!别以为躲着我就能拖着欠公会的钱不还你还欠公会五金十二银六十八铜一个黑曜精金八块灰霜石六份会挥发的灰石灰灰烬三根月见草两撮鸡毛九份鼻涕虫的粪……”呃……收到我们可敬的会长妃茵大人的短信我表示压力很大! “你个懒鬼tmd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是不是打算太监了?再不更新小心把你拖出去弹鸡鸡弹到死!”咦这个名叫“读者”的家伙是谁? “信誉金团品质代练百年老店包您满意。全服最低价先钱后货包带副本包刷装备有意请洽q360q:xxxxxxxnsm:xxxxxxemail:xxxxxx”谁能告诉我他都在说些什么? “办证:138144xxxx”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搞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 满满九大页各式各样的信息看得我头昏脑胀不要说一一回复光是把它们一条条删除都累得我手酸。而更让人崩溃的是我在长时间的消失后突然“上线”立刻激起了许多朋友们的社交热情许多人立刻从世界的各个不同的角落以各种不同的口吻不同的文字不同的方式像我发来问候而最可悲的地方在于当我一条条回复了这些问候之后他们又会一个个热情洋溢地给我回复过来使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通讯录中的信息越删越多以至于每当我看见通讯提示有新的信息发来时都痛不欲生悲从中来——你知道有时候你的朋友太过热情其实也是一种尴尬的折磨。 经过了两个多钟头的艰苦奋战我终于将这排山倒海而来的信息删到了最后一页。就在我即将把它们彻底清空的时候忽然列在通讯录最下方的最新一条信息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刚刚发来的一条新消息上面写着:“我们要去西翁泽克拉尔山脉捕捉坐骑速度来!” 这个高度富有建设性的提议立刻吸引了我——当然如果你刚刚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删完了数百条信息的话你一定会觉得任何人提出的任何提议都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循着地图标记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翁泽克拉尔山脉脚下在这里的联盟骑术培训场找到了先我一步到达的伙伴们。与长三角一起结伴而来的还有精灵族的情侣弦歌雅意和雁阵、矮人牧师长弓射日和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 “好哇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还知道露面!”一看见我妃茵会长就咬牙切齿地谱了上来“用不着你的时候你好像二十四小时不下线似的随时都能看见你用的着你的时候你一溜就是半个多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害得我们下副本连个称职的mt都找不到。你知道上次打海德尔港海盗的副本团灭了几回吗?七回啊七回都没打过去!这笔损失一定要记在你的头上!” 长弓射日听了眼前一亮舔着脸谄媚地插嘴道:“咦会长既然是他负责那这事儿就没我什么责任喽?” 妃茵顿时陷入了狂暴状态一把掐住了矮人牧师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一下一下地用力往墙上猛撞:“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自告奋勇当mt我们能团灭那么多回吗?” “饶命啊我引怪引得很尽职啦!”长弓射日悲鸣着。 “是啊你差点儿把整个副本的怪物都引出来了可就连个门口站岗的警犬也挡不住!”长三角看上去也是深受其害。 “我已经拼了命去拖住他们了啦至少是精神可嘉吧。哎呀哎呀好汉饶命啊……”我刚发现原来矮人被掐住脖子之后舌头也可以吐那么长的啊。 “可嘉个屁啊!你那是拼了命也拖出不住他们纯粹是能力有限!”弦歌雅意也站在一旁火上浇油。 眼看着长弓射日已经被掐得有进气儿没出气了妃茵才不清不愿地把他扔回了地上。当我们的矮人牧师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个子似乎比刚才长高了一点儿——呃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的脖子长长了…… ……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会长大人这次充满了剥削与屈辱的——呃我是说热烈而友好的——重逢我们找到了站在马厩旁的骑术训练师正式开始了门外这一趟捕捉坐骑的旅途。 实上当一个冒险者到达五十级之后就已经有资格在翁泽克拉尔山脚下的骑术培训场中接受骑术训练训练完成后你就可以立即花上两百枚金币从这里购买一匹普通的战马作为你的坐骑骑上它你的平地移动速度会提高百分之二十五——对于那些需要长途跋涉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路上的冒险者们来说这样一匹坐骑无疑是他们、缩短旅程、节省时间的利器。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这种普通坐骑代步。要知道在翁泽克拉尔山脉中生存着大批能够作为坐骑的野生动物这些坐骑不但同样能够提高你的移动速度而且天生就具备各种不同的坐骑技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普通坐骑要好得多。不过这些生性暴躁的野生动物们往往是难以驯服的一般来说你的级别越高驯服的机会就越大。而且每个人只能拥有一匹坐骑当你扑捉到一头新坐骑后就一定要将原本的坐骑遗弃。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接近六十级的时候自己亲手捕捉一头称心如意的坐骑而不会花费大笔的冤枉钱去买一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丢弃的普通战马。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然而事实上却并不容易。要知道只有在这所骑术训练场中出售的带有魔法能力的驯化缰绳才能成功捕捉和驯服山上的野生坐骑而且每次捕捉都要消耗一条缰绳——无论你成功与否。按照所蓄含魔力的多少这些缰绳分为青色、黄色和红色三种即便是最便宜的青色缰绳也要卖到十枚金币黄色的缰绳则价值三十枚金币而所含有魔力最多的、驯服效果也最好的红色缰绳价格则高达五十枚金币一条——用我们愤世嫉俗的会长大人的话来说:一根两个银币就能买上一大捆儿的破草绳简单染个色再附个魔成本价连一枚金币也用不了居然能买到五十个金币用“暴利”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令人发指的商业盘剥了这就是明目张胆地从玩家兜里抢钱啊! 抱怨归抱怨妃茵还是一口气买了五十多根红色驯兽缰绳我们都很好奇这个一毛不拔的铁母鸡这次怎么会那么奢侈地一掷千金结果她挑了挑眉头神秘兮兮地教训起了我们: “你们懂个毛这玩意儿五十金一根有多少人舍得一次多买几根的?还不都是像你们一样一次买个三五根就兴冲冲地往山上跑了。可是你自己算算一匹普通坐骑都要二百金捕捉这种野生坐骑的代价怎么可能比普通坐骑还低?就算按三百金一头来算至少也需要六根缰绳。所以我们很容易就猜得到山上绝对有大把的白痴缰绳没有带够。我们都知道越是往里的地方怪物的级别越高那么同样坐骑的级别肯定也越高最重要的是越往里玩家的级别也越高他们也就越有钱。你们自己想想这群有钱的羊祜钻到深山老林里去好不容易发现一头合适的坐骑结果把缰绳用完了你们觉得他们是愿意跑上十五分钟的山路回来花五十金买缰绳呢还是愿意就近花个七八十金买根缰绳应急呢?” 听完了妃茵的生意经这群见钱眼开的家伙立刻又眉开眼笑地钻到训练师身边一个个都掏干净了身上最后一个钢镚买了大把的驯兽缰绳囤货。作为一个志向高远、性格坚毅的战武士对于这种投机倒把低买高卖的行为天生就有着道德上的反感我自然不会像这群猥琐的家伙一样没出息——所以我一口气买了一百多根与他们那种不正规的小本经营划清了界限向着正规的大规模产业化经营道路努力迈进。 现在我还仅有五十四级我的伙伴们也和我相差无几。在正常情况下按照我们现在的级别或许仅能在西翁泽克拉尔山脉入口的第一个山谷内抓一只斑驼鹿或是一匹野生林地马之类的家伙当坐骑最多最多也就是抓一头具有一次性攻击技能“跳扑”的巨型座头狼而已。但是经过了集体换装的我们对于这些平常的骑兽完全不感兴趣因为我们完全有能力更加深入地探索这座山脉去到那些更为人迹罕至的林间角落中去寻找更为优异的坐骑。事实证明六个人集体行动并不能够提高我们捕捉骑兽的效率因为我们每个人想要的骑兽各不相同它们所栖息的环境也千差万别——更重要的是妃茵会长发现我们集中在一起事实上大大减少了兜售缰绳的销赃——呃我的意思是分销——渠道。于是我们决定原地解散等捕获到满意的坐骑——当然也兜售完囤积的缰绳——之后再重新汇合。 妃茵独自一人向西北方向探索弦歌雅意这个没主见的家伙自然陪伴着雁阵一路往东北而去长弓射日和长三角一个往东行、一个往北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向西南方前进一步步地走向眼前这座密林的深处。 不得不说会长大人的经营策略无比英明只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卖掉了二十几根黄金缰绳。在这里出没的大都是些接近六十级的高级玩家这些练级狂人多半满腔热切而又不怎么缺钱好不容易发现一头心满意足的骑兽就恋恋不舍再难放手一旦把随身的缰绳用完了就必然会患得患失既恨不得一路飞奔回去再买几根缰绳来救急又害怕自己一走这头坐骑就再也找不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美女当前而老婆在侧不能搭讪(弦歌雅意语)、美食当前而饮食过度消化不良(长三角语)、穷困潦倒的发薪日前一天上街发现超市大减价(妃茵语)、蹲在厕所里畅快淋漓大泻一通后惊觉自己居然没带手纸(长弓射日语)一样令人倍感煎熬、痛不欲生。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出让给他一根缰绳只怕就算价格喊道一百枚金币一根恐怕也会有人一时冲动掏钱付账。 当然作为一名有着崇高道德操守而又乐于助人的战武士我是绝不会在别人如此窘困之际如此漫天要价大发不义之财的——因此我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地只卖九十九枚金币一根。 倒卖缰绳的生意虽然不错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始终也没能找到一头能够让我心动的骑兽——并非是因为它们不够凶猛健壮事实上无论是有“坚韧”、“冲撞”双技能的宽背熊还是能够“跨越”的锋牙虎又或者是会“攀爬”和“冲刺”的西北黑豹都是非常优秀的坐骑——可不知为什么当我看见这些野兽时虽然也会赞美虽然也会叹服当有人成功捕获了一只之后我甚至也会感到一丝羡慕和嫉妒可每当我有机会抓捕它们时却总提不起想要占有的欲望。 人生有的时候确实如此我们或许并不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些什么可我们却能明白地了解哪些是自己不想要的。是的那些都很好可并不属于我。 就这样我在茂密的山林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时被一些野兽的吼叫声所吸引又或者是设法促成一笔交易可随即却又离开寻找一头我从未见过、不知其样貌却在心底隐约间相信它必然会出现的美丽野兽。正当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走多久的时候…… “咴咴……”一阵高亢的咆哮声忽然从前方传来随之而至的还有一阵清脆的蹄声那蹄声清晰地如同一柄刚刚打磨过的宝剑隐藏着某种骄傲的锋利仿佛随时准备着在我的耳中扬起一缕寒光。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一只动物的脚步声竟也能够如此威武而又优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它当成一个有着高度智慧的生命来对待。 我放缓了脚步轻轻拨开面前的树桠循着那慑人的蹄声迈步向丛林更深处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要叫你山雪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要叫你山雪 我伸出长剑轻轻拨开眼前茂密的灌木枝桠循着蹄声向前缓步走去。阳光穿过枝与叶的缝隙摇曳出一朵朵令人目眩的光晕便恍若前方这林间某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密宝恍惚间便引得人想要不住前行。随着前方灌木丛的不断减少我觉得眼前愈发明亮起来林间斑驳的光影仿佛是一条神奇的秘径既像是在蔓延向我永不能到达的远方又像是只差一步便能迈过尽头。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了很久正当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走出这片密林的时候忽然间我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所有的叶光树影皆尽褪去一片小小的草坪出现在我的面前。嫩绿鲜亮的草叶被林间的轻风微微拂动着卷起一道道色泽深浅不一的波痕一些粉嫩的花朵在草叶间摇曳着似乎不知何时便会轻轻飞走。一条清浅的溪流从这片草坪中间淌过淙淙的水声仿佛正吟诵着一篇静谧的散文。溪水时而飞溅起来在空中散作一团团单薄的雾气映射着日光隐约间划出道道轻虹。阳光从像此刻一样温暖明媚如纱般软软地洒落在每一寸空气中却又偏生如此晶莹明澈得不掺一点杂质。 在密林中居然会隐藏着这样一片寸木不生的草坪这本应是件不可思议的离奇事件然而我当时却并未感到这一切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或者说那时我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一切有什么反常之处。 那是因为当时我全部的精神都被草坪中央的一只动物所吸引着。 那是一匹马颀长的脖颈、健硕的四蹄、飞扬的长鬃无一不展现着一匹马应有的形态。它此时正站在溪边时而昂首四顾时而埋下头去引用溪水如缎子般黝黑乌亮的毛色在日光下居然折射出枪矛般锐利的光泽明晃晃地直扎得人双目刺痛而四蹄下端那片耀眼的颜色与其说那是“白”倒无如说那是一抹踏碎寒冬浸没冰雪的痕迹。 可那真的是匹马吗?看着它那昂然挺拔的丰姿我不禁又很有些迟疑。你何曾见过像这样一匹马如此的骄傲、如此的优雅它的目光既像一位智者又像一名战士。只是看着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你就会感觉那似乎并不是一只确然存在的动物而是一团雄壮的气质、一串激昂的音符、一首慷慨的诗篇它并非是在饮水而是在演奏、在高歌、在舞蹈、在吟哦。它像是踏碎你的梦境走进现实之中的一只魇只在一眼之间便能吞掉你的魂让你的心与它共舞让你的血与它同奔。 又或许它就是一匹马是这世间万物中唯一能够配得上“马”这个名字的生物而其他我们看见的那些与它相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是些伪托着“马”这个名字存世而事实上与之全然不相干的低等生命而已。倘若一匹马生存的使命便是奔跑那它便是奔跑即便它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令人感到它就像是一股无法抵挡的狂流正一往无前地肆意狂奔只看着它安闲地啃食青草的模样便让人忍不住血脉贲张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与它一同奔跑;倘若一匹马生命的精神在于咆哮那它便是咆哮即便它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一根野草出神也仿佛正在咆哮着它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甚至是每一根毛发咆哮着用自己的命与灵发出一种名为“生”的怒吼吼声响彻天地令人感动;又或者一匹马的骄傲源自于它的优雅那它便是优雅他的每一次抬头便如公爵般尊贵每一次踱步就如王子般优美它有着皇后般明艳的双眸又有着公主般娴雅的身子而当它终于开始奔跑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国王般庄重威严大自然仿佛都匍匐在它的蹄下敬畏地仰望它高大的身姿向这头山野间野性的精灵表示无上的敬意。 它的名字叫做“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可这个名字对我毫无意义。我只知道这是一匹必将属于我也将仅属于我的马这样的念头像一道电光般彻底照亮了我的脑海。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像这样如此确凿无疑地相信一件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的心头无法遏制地涌起一种热切的渴望这感觉来得如此汹涌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瞬间凝滞了下来。这种渴望的感受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有那么短暂的一刻让我胆怯于接近它反而想要转身远远地逃开。 它并没有给我逃开的机会。正在我迟疑间它似乎已经饮饱了清水仰天打起一个响鼻转过身向身后的丛林中跑去。它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轻快地踱步看不出丝毫发力的迹象可却只在转眼间就来到林边眼看着它的身形就要隐没在丛林的边缘。 我几乎是本能地便抖开了一条缰绳远远地向它套去。受到过魔力加持的绳索准确无误地套中了骏马的脖颈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感到一股狂野的巨力缘着手中的绳索传来将我猛地向前扯去。在这一刹那我似乎错耳听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骨节痛楚呻吟的声音。 我奋力地想要稳住脚步向绳子那端那匹神骏的生灵施加干扰但我始终没有成功。这位林间骏骥的王者似乎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它四蹄稳稳地叉开低下头暴躁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脖颈间这条约束了它自由的绳索扯断而仅是如此便已经拉扯得我无法立足。我就像风中的枝桠般被手中的绳索扯得东摇西晃这场面实在不像是我在试图驯服这匹野马反而更像是它在戏耍我。 仅仅不到十秒钟时间野马便轻易地挣断了绳索。这条我所见过最昂贵的草绳不愧是受到过魔力的加持在被挣断的同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根草皮都没剩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做这种垄断生意的混蛋们赚钱赚得有多丧心病狂了——那帮坑爹的附魔师们如果能把让草绳消失的魔力分一半儿出来给绳子加固加固我保证没有人有必要再买第二条。 重新获得了自由的野马王不甘于受到这样的侮辱它怒瞪着一双大眼昂首长嘶那狂戾的啸声带着“恐惧咆哮”的技能效果仿佛不必经过鼓膜便会直接冲击你的精神。我的意志在刹那间受到了巨大的震慑心底隐隐泛起一丝敬畏和恐惧以至于身体无法立即做出反应。当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它已经闪电般冲到我的面前将我一头撞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枚弩炮击中了一般身前的骨骼仿佛都在这一击之下向胸腔内部折去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肺腑。 一瞬间我看见一片天空云影向自己的脚下掠去片刻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仰面朝天地向后飞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头顶飘过一行“—234”的鲜红字样。 好在常年扎实刻苦的战武士训练和丰富的冒险战斗经验让我的意识很快恢复了过来后背刚一贴着地面我就用最快的速度弹身而起直面我的对手。与此同时那匹暴怒的骏马正打着响鼻儿低吼着扬蹄向我冲来看起来像是想趁我倒地未起的空挡再给我狠狠地补上一脚。 我没有让它得逞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又重新抛出一条缰绳。当红色的绳索再次套住它的脖颈时这匹林间的骏马果然立刻就停止了冲锋再次摇晃着挣扎起来。 这次我的运气并没有比上次好到哪儿去这根缰绳坚持的时间并不比上一次更长。很快野马王又一次挣脱了绳索怒声嘶叫着向我冲来。 好在这一次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瞬间激活了战武士徽章上附带的“振奋之心”效果清除了野马王的咆哮产生的影响而后举起盾牌全力抵挡住了这暴烈的一击趁它还未来得及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开始了又一次驯服它的尝试。 …… 即便是在现在回忆起来那也是我生命中最艰苦也是最光荣的战斗之一。要知道我这一生中曾无数次举剑迎敌以生命和荣誉为代价用锐利的武器和坚固的防具与对手抗争也不乏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伟业但这种粗豪的战斗尽管危险但并不艰难——事实上用铁与血交换和对话的战斗从来都不艰难当你身处其中时就会发现那更多地是在依赖着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厮杀你只需要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还想继续活下去那就够了。 而在此时我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不是为了击败对手、不是为了消灭对手而是为了赢得对手在拼搏我并不是用自己的利刃在搏斗更不是为了收割对手的生命而厮杀这更像是一场竞赛而非战斗两个炽热的灵魂凭借着自己生命中最坚韧和骄傲的东西相互较量它是为了赢得自由而我则更像是为了赢得它的认同。在这片密林间奇迹般的草坪上在这畔清澈明亮的溪水边一个人和一匹马一次次大声呼喝着冲撞在一起将汗水和热情挥洒在炽烈的阳光下那是一种让人心头滚烫的人生经历是以“青春”为名的一次生命的酣畅淋漓的爆发。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我更加健壮、更加强大、甚至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从血脉间勃发出来的冲动那种仿佛血管中流动着火花、随时准备燃烧起来的热情。 看着我身边驯顺乖巧的老伙计我真的很想问问它它是否还记得那时的事情我们的初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好像都已经失去了那种一瞬间忘却了一切杂念只愿将一身所有的蛮力全部消耗掉去做一件傻事的热望。即便我们身体的机能从未衰老可我们的心却知道那种名叫“青春”的印记已经不知不觉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了。 ……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第几根缰绳了。二十根?三十根?还是更多些?我已经不在乎这样做是否值得不去计算消耗掉的这些魔法缰绳的价格能不能在拍卖所里买上一匹不次于眼前这匹骏马的坐骑——甚至于此刻我几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忽略了自己的目的不再计较于是否能够成功驯服眼前这头野性的牲口。 此时此刻驱使我不停努力的只是一种单纯而又任性的自尊心是一种“我不想比那匹马更早放弃”的简单信念。一看见它仍然在那里自由狂奔仿佛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我就觉得不服气仅此而已。 而与此同时我也能够感觉到自己驯服它的机会越来越大。从一开始被它拉扯得站不住脚根到现在我已经可以拽着缰绳走近它五步的距离甚至有机会摸到它的鬃毛我觉得我正一点儿一点儿地接近成功——没有谁会在眼看着成功临近时放弃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此时我的缰绳用完了而又有一个人站在边儿上向我兜售缰绳的话我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十倍的价钱买上一条——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青色缰绳也可以。 想到这里我真的发现:之前卖缰绳的时候我果然还是卖得太便宜了…… 终于有一次我牢牢抓住绳索成功地稳住了身形一步步接近了它的身侧。它这一回表现得比之前都要驯顺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它仍然奋力挣扎但慢慢地它似乎习惯了脖子被一根绳索紧扣着的感觉渐渐安定下来。我也并没有急于求成地将绳索拉近而是适度地让缰绳保持在半紧不松的状态既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它的行动又不会进一步刺激到它的神经。 当我迈进它身旁不到一步的距离时趁它一次低头的机会我悄然松开紧握着缰绳的右手缓缓伸向它的鬓毛口中小声说着: “别怕伙计别怕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当我的手轻柔地落在它脖颈间时一道柔软的触觉轻刺进我的指尖。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既鲜明清晰又温柔舒适就如同一道清风从我的手指缝里穿过又像是我抓住了一道温暖的闪电。 温暖的闪电?这真是个奇怪的形容。可倘非如此我又该如何让你们理解那种爽滑明快得让人感到犀利无比而又偏偏温润勃动得不忍松手的触觉呢?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的手触到它毛皮的一刹那间这匹雄壮的健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或者是因为被侵犯而突然间迸发出了一股不可遏止的怒火猛然间前腿离地高声嘶吼着人立而起。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一匹多么雄健的骏马当它昂起身来的时候几乎有两个我那么高如花岗岩雕刻而成般的肌肉高高隆起每一寸都仿佛蓄满了暴烈的力量。当它猛然站起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座黑色的巨大山峰瞬间在我面前崛起又像是一团乌云当空罩下。从我现在的角度看来这头黑色的巨兽将它整个的身体向上延展似乎只需要奋力一蹬就能破空飞去。 被附上了魔力的红色缰绳瞬间勒紧不知是我确实听到了还是那仅是一种下意识的错觉一阵因为被撕扯到了极限而不堪重负的“咯吱吱”的呻吟声似乎正从绳端传来。我非常确信倘若任由这匹野马这样挣扎下去只消一眨眼的功夫这根魔法缰绳就会再一次被挣断扯碎而我这一次的努力尝试也会再一次白费。 就在我心里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一次失败的时候猛然间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或者说它并没有经过我的头脑而是直接传递到了我的神经和肌肉让我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沿着缰绳向上拉扯的那股巨力我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上一窜翻身跃上了它的后背。它的后背是如此的柔顺以至于我险些从它身上滑下去。幸亏我把缰绳抓得足够紧同时拼命用双腿夹紧它的腰努力将自己挂在它的身上。 对于我的突然袭击这匹马中的健者显然毫无防备。它先是“吸噜噜”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开始上下腾跃起来。每当它跳到最高点的时候都会凌空高高地撩起后蹄尝试着将我甩下背后。老实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颠簸的时刻每当它跃起我觉得自己正被一股强力抛上天空而每当它落地时我就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遭受了一次重击。 而这还远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你得知道我是跨坐在它的后背的而它身上此刻显然没有任何骑具让我借力。即便我拼尽全身力气夹住它的身体可每当它跃起时仍然会不可避免地被抛起一定的高度而当它落地时…… 你懂的! 总有些养尊处优无病呻吟的涉空者们在这个世界里抱怨着抱怨那稍微遇到一点儿小小的挫折就哭着喊着说自己遇上这些倒霉催的事情真他妈的让人 “蛋疼”。说真的我挺鄙薄那些夸夸其谈想当然而的空谈家们——他们哪儿有我经过实地调查研究如此切身实地体会到了“蛋疼”的滋味儿——而且还他妈的不止一次而是一次一次一次一下又一次…… 知道今天我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的级别也有足够的本领和时间去重新捕获一头等级更高更加威猛的坐骑可我始终如一地选择我的老伙计作为我唯一座驾随我四处征战冒险。这固然是因为我们相互之间深厚的情谊令我不忍抛弃它但我也的确无法否认每当想起这真的很令人“蛋疼”驯服经历就让我实在难以鼓起换一头坐骑的勇气。 哦呦这真的是太疼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不是会被它甩下来摔死就是这样蛋疼至死的时候谢天谢地谢谢诸天神明他终于放弃了这种令人绝望的颠簸转而一头扎进密林中狂奔起来。 老伙计要是你知道当时你再多跳两下我肯定会摔下马来然后抱头鼠窜——确切地说应该是抱裆鼠窜——会不会很郁闷呢?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生物可以在如此茂密的丛林中这样飞速地奔跑此时对于我来说一条条横斜的树杈就像利剑长矛般危险。此时此刻我只能做两件事情防止自己被哪根树枝捅下马来:一是尽可能地压低身体将上身蜷缩在胯下骏马的后背上;二就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地祈求着至高神达瑞摩斯的庇佑。 由于无法抬头我只能看见脚下一小块区域的范围。在我看来这匹骏马似乎并不是在本跑而是在贴地飞行。树林中的点点光斑此时就如同一道道流星飞快地向后掠去渐渐汇聚成一道明亮的光的溪流在我眼前飞快的淌过。一些高深的炼金术学术巨著曾经提到过倘若某个物体的速度能够超过光速它就能够超越时光穿越历史成为时间的主宰。骑在马背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我们已经超越了光与时间的限制早已离开了那片丛林穿行在一片由光汇聚而成的时空的隧道之中。 不知是因为惊恐、因为绝望还是因为这狂野的飞驰激发了我血脉中某种野性的部分我趴在马背上开始高声喊叫起来。当我嘶哑的嗓音穿透密林深处一种淋漓畅快的宣泄感从我的心底奔腾而出。 “这还不够!”我趴在马背上恣意大叫着“你还敢再快一点儿吗?” 它的耳朵向两侧弹了弹打了一个巨大的响鼻儿仿佛是在回应我的挑衅。 “你甩不掉我!哈哈哈!你这辈子都甭想甩掉我!”我疯了一样狂嚎着“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骏马昂然嘶吼鬃毛迎风凛冽。 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向右的岔道似乎是通向更高的地势。它一个急转拐进了岔道口。 这条路比原先哪条平缓了许多四周的树木也不再那么茂密。没有了那么多危险的树杈我已经可以抬起头来向前看。 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前面是一截断谷从这一端到那一端足足有两三丈的距离谷下暗河奔流发出轰轰的巨响一旦掉下去恐怕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着。 这时候我应该是害怕的我想回想起来当时我似乎也确实感到了某种恐惧。可不知为什么一种强烈的热望驱使着我附在骏马的耳边忘形地大喊: “飞过去!宝贝儿!让我们飞过去!”我甚至松开了原本紧抓住缰绳的右手奋力地指向前方那种迎风奔腾的感觉令人酣畅迷醉。我并没有驯服这匹骏马但在这一刻我似乎能够感觉到它感觉到它的血脉奔涌、感觉到它的心脏搏动它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确信它能够带着我飞跃断谷就好像我确信自己的右手可以抽出佩剑一样。 眨眼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断谷边沿骏马四蹄交错后蹄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迈到了前蹄的前面然后纵身一跃…… 风从我的耳边疾速掠过虽然迅猛但却安静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轻了起来如我的身体一样在飞翔。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匹骏马无法跨越断谷我只是有点儿遗憾这种恣意畅快的感觉实在是太短以至于让人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已经结束了。 “啪嗒”一声轻响骏马的前蹄敲打在了断谷对面——哦现在应该说是这一面——的岩石上继而整个身体都冲了过来。完成了这一次漂亮的飞跃之后它没再扬蹄狂奔而是放缓了脚步轻轻溜了两圈而后站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深绿色的光环将我们连人带马一同罩住——哦这一次的驯服终于成功了。 冒险笔记传来信息: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已被您驯服请您选择坐骑名称。 是的我应该给这匹马另起一个名字。出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我知道或许就在片刻之后在那片我与它碰面的林间草坪上会有一匹无论是毛色还是体格都与它一模一样全无二至的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重新出现在那里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另外一个足够勇敢和坚韧的冒险者将它驯服成自己的坐骑。我相信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会有很多很多而仅属于我的正在我胯下挺立的就只有这一匹。 它需要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让它和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区别开来的标记。 我想了想一个怪异却又亲切的名字莫名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山雪……”我轻抚着它的耳朵对它小声说道“……我要叫你山雪!”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们的坐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们的坐骑 我曾经告诉过你们一匹价值两百枚金币的普通战马仅能为骑乘者增加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动速度而一个冒险者亲手驯服的野兽除了提高一定的移动速度之外还会因为其种族和级别的差异而附带一些特殊的技能。山雪不但能够当我在骑乘它时增加百分之一百的移动速度更具备“坚韧”和“跨越”两种技能。正如我们所共知的那样这些被魔法缰绳所驯服的坐骑因为魔法的缘故当你放弃乘骑、进入室内、使用各种战斗技巧以及遭受攻击时就会立刻以一种魔雕像的形态进入到你的冒险背包中“坚韧”技能则可以确保乘骑者乘骑坐骑时受到三次攻击而不被击落;而“跨越”技能则能让坐骑一次越过高七尺、长十五尺的距离这项技能每五分钟可以使用一次。 成功驯服了一匹优秀的坐骑我兴高采烈地策马向骑术训练场驰去沿路还将剩下的二十几根魔法缰绳成功出了手。这样一来虽说我在山雪的身上耗费了三四十根魔法缰绳但一进一出之下算起来我倒也没赔多少钱。 当我回到训练场时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精灵射手弦歌雅意和驯兽师雁阵已经先我一步到达了长三角和长弓射日则发来消息说还要再稍等片刻。令人意外的是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此刻也正在捕捉坐骑闻听我们的行踪后也发来消息说马上赶来与我们会合。 看到我的坐骑会长大人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她认为我花上几倍的价钱去驯服一匹随便就能买得到的马显然是一种浪费而浪费在她看来显然是反人类反社会反德兰麦亚大陆独立与解放运动的最大的犯罪。 我苦苦向她解释这匹马和那些在训练场上的驯良驽马只是看起来有些相似而已无论是在性情上还是在功用上都大大不同而她则告诉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外貌上的差别才是最大的差别在她看来这些长着一张长脸四只蹄子满脖子鬃毛的大牲口没有任何区别那么它们的价格也不应该有任何区别——她的话得到了精灵驯兽师雁阵很有说服力的支持而雁阵支持的观点那个没骨气的弦歌雅意当然也就随之毫无主见地投了赞成票。在民主决议三比一通过的情况下妃茵会长决定把我的公会债务提高一百枚金币由此我的公会债务已经增加到了三万两千金币五十银币三十铜币的程度。 我提出能不能在下个月发薪水的时候把这笔欠款一并扣除但我们的会长大人坚决不同意她的理由是:把钱拿在手里固然很开心但是知道有人还欠着她那么多钱会让她感到更开心所以她打算让我们这群苦力欠着一屁股债为她挣钱挣到死…… 虽然在外形和功用哪一个更为重要这个问题上和我有这不同的见解但精灵驯兽师雁阵显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匹马和在训练场上任意发卖的普通战马之间巨大的差别她对它的评价是这样的: “这头奇蹄目马亚属哺乳动物应该属于改良后的热血马种寰椎和枢椎更加挺拔而腰椎短促鬐甲丰满厚重挠骨、掌骨、胫骨、拓骨长而结实腕骨和跗骨关节更为粗大能够支撑更加强壮的四肢肌肉群组髋骨和股骨粗壮但股二头肌、臀浅肌、臀中肌和半腱肌并不过分宽厚肋拱更圆尾础也更高既保持了体型的挺拔也保证了奔跑时的灵活……”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和某个满身铜臭浮华虚荣的谜样女子迥然不同雁阵的评价显然更专业而且更中肯为我今后如何驯养和调教山雪提供了许多具有高度参考价值和可操作性的专业意见对我的帮助很大——当然在我弄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之后对我的帮助可能还会更大一些。 “是啊是啊……”和我满脸懵懂无知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不同站在一旁的弦歌雅意连连点头不时发出一些赞叹和附和的声音仿佛对此十分内行颇有心得似的“……的确是这样的……这样细腻微小的差异你也注意到了吗……果然如此呀……” 尽管精灵神射手的每一声赞叹都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可他闪烁的目光看上去实在是很可疑。 “能给我解释解释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我不怀好意地向他发问道。 “这个……就是说……总之……”他结结巴巴地支吾了半天然后突然恼羞成怒“……你就不会自己去问问她吗?” “简单来说……”雁阵十分不满地瞥了我们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道“……就是这匹马很高很壮很漂亮的意思。” “……”两个粗鲁无知的男子相视无言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 在介绍了我做起之后我的朋友们也向我展示了他们的收获。我们的女魔法师会长捕获的坐骑是一头“利爪林地花斑豹”这头五十八级的骑兽除了正常的百分之六十的移动速度加成之外还附有“攀爬”和“冲刺”两个技能“攀爬”意味着它能够在巨大的树木、蔓藤等许多原本无法穿越的丛林地形拓展更大的活动空间而“冲刺”则能让它每十分钟可以用百分之一百五十的速度价值迅速奔行三十秒。 老实说看见会长大人选择这样一头不折不扣的凶兽实在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看来除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下属的盘剥之外这个从外表上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的谜样女子内心深处实在是个闷骚加臭美的性子对于一切可爱生物的抵抗力比雁阵实在是强的有限。依着她的性格选只五彩斑斓的“翠羽陆行鸟”或是圣洁高雅的“丛林独角兽”才是比较正常的。 不过据我观察这头豹子身上的斑点状圆形花纹和我们手头金币的造型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想到这里我立刻对妃茵大小姐的选择释然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们会长大人的坐骑名字简明扼要一目了然:“金钱抱”——好吧这货果然是并且只能是妃茵的坐骑。 雁阵为自己选择的坐骑是一头“幼年冲牙野猪”这家伙倒是不屈不挠地贯彻了精灵女驯兽师一直以来那独特的审美观:它长着一个硕大的、圆滚滚的脑袋脖子胖得完全没了踪影滚圆的肚皮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弹上两下屁股后面一条小尾巴卷卷的煞是可爱。老实说如果不算它那看上去扑腾起来很费劲的四条小短腿儿这完全就是一个粉粉嫩嫩的肉球球唯一能够凸显它“冲牙野猪”血统的就是它唇边那两颗还没我两个指节长的獠牙——老实说如果称它们为“獠牙”我估计它们自己都会觉得惭愧这最多就是两颗长的稍长了一点儿的小虎牙而已。 这头名叫“猪嘟嘟”的可爱家伙是雁阵刚走进丛林没多久就发现的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样我们的精灵女驯兽师根本没有像我一样和山雪斗智斗勇拼着全身粉碎性骨折才驯服了它——她几乎是一不小心随手扔了根缰绳就把它套住了。鉴于这雁阵对坐骑外貌的要求远高于它的实际作用再加上这只是一头“幼年”野猪我估计它最多也就是会个“冲撞”或是“冲刺”之类的大众化技能——当然如果说“卖萌”也能算是坐骑技能之一的话那它的这个技能效果倒是相当强力比如说:我们的会长大人看见它立刻就乐不可支挠着它的小肚皮逗起来没个完。 “你就不能抓一头看起来威武一些的动物吗?”她口是心非地数落着自己的驯兽师朋友可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咯咯”地轻笑出声来“……哎呀你看它肚子上的肉还会荡漾耶……小家伙你该减肥了知道吗?”接着又十分亲昵地捏住小猪的胖脸扭来扭去直到把它的一张小脸儿扯得像个大嘴巴的南瓜灯。那只小胖猪分明很委屈地回头看来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后满面无奈地任由自己的小脸蛋被面前这个魔样女子蹂躏不止了。 当我提出来想看看弦歌雅意的坐骑时这个一贯总是大言不惭脸皮奇厚的异种精灵居然十分罕见地露出几分赧色。显然在场的两位女士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坐骑要不是她们俩在一旁不住地起哄胁迫精灵射手把坐骑放出来我恐怕他就真的混赖过去了。 当弦歌雅意终于把他的坐骑放出来之后我才明白妃茵和雁阵哄笑的原因。虽然我知道翁泽克拉尔山脉中可以捕获的骑兽林林总总不下数百种其中也确有不少人喜欢抓捕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作为坐骑但像这样一头惊世骇俗的骑兽毕竟还是太过罕见了:坚硬的甲壳、粗短的四肢、粗糙的皮肤、笨拙的相貌——弦歌雅意放出来的坐骑赫然竟是一只硕大的乌龟。 这是一只“粗笨的泽地象腿龟”五十六级。它行动起来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笨拙迟缓但也就和公开售卖的战马一样只能增加最基本的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动速度——老实说我真的很怀疑它的速度根本没有这么快——它唯一比基本战马强一点的地方就在于它拥有一个名为“泅渡”的技能可以长时间地在水中骑行并且速度和在陆地上一样快。弦歌雅意给这头不同寻常的坐骑起了一个名字叫“我行我速”。 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 弦歌雅意不得不骑着这头坐骑在周围绕了一圈。一旦跑起来这只乌龟就会奋力伸长了脖子摇头晃脑地拼命挣扎。这本身已经是一副足够令人发噱的奇景了更不用说坐在它背后的精灵族主人因为嫌它跑得太慢而急的面红耳赤把脖子伸得几乎比它还要更长些。 “你怎么想起来抓这么一个家伙当坐骑?”我强自忍住笑轻轻抚摸着弦歌雅意的龟头——呃我的意思是他骑着的那只乌龟的头——问道。 “其实我选它当坐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嗨我说你能不能不笑了……”弦歌雅意一边解释一边徒劳地试图制止我满脸的坏笑“……这里能抓到的坐骑普遍都要比普通人高那么一些而且跑得越快就越是颠簸那个……你知道我的问题啦我有那么一点点恐高而且又有那么一点点晕车而这个乌龟正好是我能找到的最矮跑起来也最平稳的坐骑了。抓住它之后才发现它有个能下水的技能我正好又不会游泳所以……喂这事儿有那么好笑吗?” 经那么一解释我们才发现这只乌龟果然是最适合弦歌雅意的坐骑——岂止于此它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适合弦歌雅意的坐骑了。它是我们所见过的唯一一只坐在它上边比自己站着还要矮上一头的坐骑这对于那个踮起脚尖都会口吐白沫当场昏厥的严重恐高症患者弦歌雅意来说简直是神赐的福音;而至于说到驾驭和骑行的平稳——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很难分辨骑在它的背后行进还是自己在地上爬行哪一个更加稳便一些。 没过多久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也赶了回来。这两个人刚一出现在训练场门口就立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在大家的注目下这对欢喜冤家兀自喋喋不休地吵个没完。 “你个死胖子就不能跑快点儿吗?别老挡在我前头我都看不见路了!”矮人牧师长弓射日扯着粗鲁的大嗓门儿高声呵斥着。 “你以为我走在你后边儿你就能看见路了吗?你就算站在骆驼背上也没那个驼峰高从前边儿看你这骆驼根本就无人驾驶!你能看见个屁啊!”半兽人影贼长三角恶声恶气地反驳着。 “哼你这是嫉妒我的坐骑比你高!你还有脸说我无人驾驶你也不知道害臊!看看你自己走近了看勉强能看出来你这是骑着一头驴离远了看还以为是一坨肥肉在空中飘呢!” “你这个灵魂扭曲的矮子就算骑着再高的坐骑你也还是个矮子!” “你这个心理变态的胖子就算骑着再瘦的坐骑你也还是个胖子!” “你危害交通安全!” “你影响市容市貌!” “你违章驾驶!” “你虐待动物!” “你无耻!” “你可笑!” “你可悲!” “你可怜!” “……” “……” 我不得不说这样一对骑士组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我真的很难说弦歌雅意的坐骑和他们的比较起来哪一个更加令人愕然——考虑到这两个人的体型和他们的坐骑形成的强烈反差弦歌雅意的那只乌龟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长弓射日骑在一头名为“全时四蹄驱动”的巨背双峰驼上这种坐骑虽然谈不上举目皆是也毕竟还算常见。但问题是选择这种坐骑的多半都是像牛头人半兽人这种身材高大威猛的种族至少也应该是人类或是精灵中身材比较高大的冒险者。因为这种坐骑实在是太过雄壮——我的山雪已经算是马中的健者可比起这头骆驼来还要失少矮上两头稍微矮小的一些的骑手骑在上面会非常不协调。除此之外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于这是一头“双峰驼”而且它的全名是“巨背双峰驼”只听这个名字你就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它背后的那两只驼峰是何等的雄伟高耸倘若骑手的身材矮小一些面前那个硕大的驼峰毫无疑问会阻碍视线。 而现在它的骑手是一个矮人。 正如长三角所说的那样矮人牧师就算是站在它的背后恐怕都要比面前的那个驼峰再矮些更何况还要骑在上面。倘若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只是从正面看上去这头骆驼的背后显然空无一人。 除此之外被魔法缰绳驯服的野兽会自动生成一套鞍鞯和一对脚蹬对于长弓射日来说脚蹬无疑是多余的——甚至于就连那套鞍子都嫌太大了些他的两只脚根本连鞍子的边缘都伸不到。 除了百分之一百的移动速度加成之外这头骆驼自带的两个技能和赶路都没有什么关系。它的技能之一是“双骑”也就是说除了骑手之外它还可以额外再负载一个乘客;另一个技能是“负重”它可以在召唤出骆驼之后额外提供一个魔法行李空间储存于这个空间中的物品不会受到盗窃技能或是其他物品丢失效果的影响——这对于一些游走于这个世界各个角落四处行商的人们来说倒是一个十分有用的技能。 和长弓射日“只见坐骑不见骑手”的窘态相比长三角确实截然相反的“只见骑手不见坐骑”。 他捕获的是一头“林地横纹野驴”从名字来看大概它的后背上应该有一些杂色的横纹才对但此刻对于这一点我们实在是无法求证:因为这头野驴实在是太过矮小瘦弱只有半人来高大概还不到我双臂展开的距离长打大小恐怕比一只山羊强不到哪儿去而它的骑手又实在是太过臃肿骑在它背上就像是给它披了块肉毯子不要说背上的横纹就连驴肚子上的毛是什么颜色都难得看得见连脖子都被遮住了大半只能勉强露出一个驴头和半截驴尾巴来。 这头处境凄凉到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毛驴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250cc双缸四冲程”他的主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长三角似乎不太喜欢握着手里的缰绳他的双手总是忍不住想要横握住这头小毛驴的两只长耳朵而且时不时总想下意识地扭一下。 这头毛驴同样拥有两种技能一个是“攀岩”这和妃茵的“金钱抱”所拥有的“攀爬”技能有些类似只不过“攀爬”针对的是巨大的树木而“攀岩”则只适用于岩石堆积的陡峭悬崖;另一个是“狂奔”这个技能能够让它在三十秒的时间内以百分之二百的速度加成高速移动而代价是在此后的十分钟时间里只能获得百分之六十的速度加成。 就在我们相互嘲笑对方的坐骑选择得多么糟糕的时候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终于姗姗来迟。 老实说当牛百万出现的时候我们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分辨出来哪一个是牛百万而哪一个才是他的坐骑。 你知道吗这个喜欢吹牛的牛头人选择的坐骑居然是一头牛;不但是一头牛而且是一头黑色、长弯角、大嘴巴、鼻子上还套着一个鼻环的、整张脸长得就像是镜子里的牛百万一样的牛;而最坑爹的是这头牛的名字叫做:“旷古绝今惊天动地盖世无双天下无敌玉树临风秀外慧中忠肝赤胆义薄云天满腹经纶勇冠三军足智多谋年少多金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乌鳞龙仰可上九天揽月俯可下五洋捉鳖浊世翩翩佳公子人间花花美少年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牛气冲天汗牛充栋小试牛刀气壮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盘沉牛落雁龙飞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万的牛”…… 好吧当我的眼前摇晃着两张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而且它们脑袋上都铺天盖地高顶着两堵墙一样不停闪烁的混乱字符时你必须得原谅我从一开始就把他们俩搞混了——事实上直到五分钟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和牛百万的牛说话而之所以我能够搞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终于把坐骑收起来了…… 和绝大多数捕获的坐骑一样“牛百万的牛”有百分之一百的速度加成同时它还拥有“冲撞”和“坚韧”两项技能。“坚韧”和我的山雪一样可以在骑乘中抵御三次敌人的攻击;而“冲撞”则是一项带有攻击性的技能每五分钟可以让它在攻击范围内向一个目标以极高的速度进行撞击。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聚集在了骑术训练场里刚刚获得坐骑的兴奋劲儿溢于言表。每个人都不满足于仅仅是“获得了”自己的坐骑正像我们刚刚更换了一件新武器、或者是获得了一件新装备的时候那样我们都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场所能够让我们体验一下自己坐骑的能力。 “咱们去越野竞赛场吧!”忽然妃茵这样提议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狂飙,山野泽地间的竞逐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狂飙山野泽地间的竞逐 紧挨着骑术训练场的北侧有一片十分广大的地域这就是妃茵所说的越野竞赛场。这是个专供冒险者们进行坐骑竞速的地方据我后来观察这一片广阔的地域应该也被施了“副本”的庞大魔法尽管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不下几百人参加竞速比赛可参赛后除了和你同一个赛场的对手或是队友之外你就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了。 一般来说那些涉空者们都喜欢叫这儿“跑马场”或是“赛马场”——不过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来这里比赛的“马”反而是少数更多的人会选择像各种异类的虎豹或是变异的陆行鸟迅猛龙之类的动物参赛。在这里你可以选择两种不同的竞赛方式一种是个人赛每人只需要交二十五枚金币就可以以个人名义参赛一场比赛最多可允许八个人参加比赛结束后将选出其中速度最快的前三名第一名可以获得一百枚金币的奖励第二名是五十枚金币第三名是二十枚剩下的三十枚则作为竞赛场的管理费收取;另外一种是团队赛每支队伍最多可以派出五人参赛参赛费从分一百枚、两百枚、五百枚和一千枚金币不等只有两支缴纳相同参赛费用的队伍才能同场竞赛那支队伍的队员能够第一个到达终点这支队伍即可获得胜利胜利的队伍将拿走失败者的参赛费而竞赛场也将抽取百分之五的奖金。 我相信这个越野竞赛场的主人的背景定然非同小可因为这里不但接受大陆联盟冒险者参加比赛同样也允许末世帝国的冒险者们参赛——众所周知的是翁泽克拉尔山脉的另一端就是帝国的领土那群邪恶的异族侵略者同样也在这座山脉中抓捕坐骑——而团队赛通常总是发生在联盟队伍和帝国队伍之间这样一来就给这项原本有益身心的体育活动和娱乐大众的博彩活动增添了一层浓郁的政治味道这里也就成了在战况胶着区相互杀戮之外的又一个为国争光的战场。 为了避免让每一次团队竞速赛都演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相互屠杀竞赛场的主人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在这片场地上施加了一种诡异的魔法在这种强大法术的作用下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无法收回坐骑而除了坐骑自有技能之外的所有战斗技能都必须在非骑乘状态下才能使用同时在这个魔法庇佑下任何人在竞赛场中受到任何碰撞、摔打等意外都不会受到伤害这样就自然而然地让每个参赛者都把重点放在了“竞速”而不是相互之间的厮杀上。 我们选择的是团队赛因为只有五个参赛名额所以我们必须在长弓射日和弦歌雅意之间排除掉一个人。这两个人的坐骑看上去都完全不适合参加竞速比赛——长弓射日的骆驼“全时四蹄驱动”只拥有两个承载类的技能而弦歌雅意的乌龟“我行我速”虽然有一项“泅渡”技能勉强还能算是速度型技能但它的陆地基本加速效果只有百分之六十。 最终我们还是选择让弦歌雅意参赛。之所以把长弓射日排除在外和他的坐骑并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因为我们觉得让一个连路都看不见的矮人在如此恶劣的地形条件下和我们一起参加竞速比赛实在是太危险了。 鉴于弦歌雅意的参赛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我们的队伍事实上是在以四敌五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对这场比赛不抱任何幻想。妃茵大小姐一想到这里就懊恼得顿足捶胸后悔不该提议来参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当然不能指望她会掏多少钱出来参赛——事实上就算只掏了一百个金币出来交参赛费我们的会长大人也像刚刚嫁闺女的母亲一样依依不舍只差捧着那一打金币心肝宝贝地大哭一场。 交足了参赛费用一个身上穿着一套只挡着半个屁股和半个胸部基本上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的盔甲、腰间佩着一柄比牙签儿粗点儿比钢笔细点儿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攻击作用的刺剑、头上还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用处只是让人感觉很傻的兔子一样的黑色长耳套的女骑士把我们引进了一间小屋。小屋的中间有一个显示着各种地形和地图的魔法告示栏由于是我们先进入的这个小屋因此我们有权利在二十张竞赛地图中选择一个。虽然这些地图都起了一些类似“熔岩火山”、“那加斯湖畔”、“林间秘径”之类听起来风格迥异的名字可事实上都是些有山有水、有悬崖有密林的综合性赛道对于拥有任何技能坐骑的参赛者来说都还算公平。 妃茵随手选了一个“随机地图”我们就坐定等了起来。没过多久一支来自末世帝国的参赛队伍也来到了房中。两支队伍十个人都在各自的座椅上点选了同意参赛的按钮一瞬间我们就同时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魔力漩涡中被传送出了这个房间。 在魔力漩涡散去的同时我们每个人都在笼罩着整个竞赛场的巨大魔法作用下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坐骑这时候我发现我们被传送到了一片林间泽地之中。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橡木拱门两只粗壮的矮个子地精站在拱门的两端将一根扎着着红色三角小旗的绳子拉得笔直。 另外一个身材偏胖、头上带着礼帽的地精站在离拱门更远一些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支看起来和普通的火铳很像、但却短小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的东西口中叼着一根正在燃烧冒烟的粗大草卷儿——这群热衷于尝试一切新鲜玩意儿地底居民把这东西叫做“雪茄”老实说我实在看不出把这么大一捆干草用碎纸片卷在一起放在鼻子底下烧出一股浓烟来有什么意思——他用被烟熏得嘶哑的声音对我们高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相互之间都看不顺眼这里就有一个机会让你们一决高下。尽管这里不允许死人但据我所知把对方远远抛在屁股后面吃土喝烟也不错。我的发令枪一响你们就可以跑了没有监督、没有裁判、没有规定路线、没有任何限制这里唯一的规则就是:跑得比别人快才能赢!听清楚了我倒数三个数然后就鸣枪。三……砰!” 他所谓的“倒数三个数”只喊了一声手中的短火枪就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冲天的火光从枪口喷出。站在拱门两侧的地精立刻将手中的绳索往地上一抛头也不回地向两边跑去。我们不约而同地都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我和身边那个巨魔骑手同时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冲出拱门。冲出拱门的一刹那间我听到那个拿着发令枪的地精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真见鬼这破枪怎么又走火了……” 和我一起冲出起点的巨魔名叫“马路”它的坐骑是一头肤色赤红、面目狰狞的烈焰犀牛名字叫做“恋爱的犀牛”。刚一冲出起点他就使出了阴险的招数:正在疾驰时那头犀牛忽然扬起粗大的蹄子重重踏在地上。我的战马被大地震动得站立不稳、脚步踉跄速度立刻迟缓了下来。他趁机快牛扬鞭冲了出去。 看起来这头犀牛的技能和牛头人的种族特性“战争践踏”十分相似不但能够减缓敌人的速度更可以将对手震落坐骑。幸亏我的山雪拥有“坚韧”技能否则的话尽管受到场地上的魔力保护没有人会掉落坐骑但也会受到相应的定身效果影响。 我的速度一降低身后其他人立刻超了上来。牛百万见我遭了暗算恼怒地大吼一声瞄准前面一牛当先的巨魔发动了坐骑的“冲撞”技能。他座下的蛮牛立刻飞奔而上一头顶在了前方那头犀牛的屁股上。犀牛连同他的主人立刻被撞到了一旁因为撞击的影响而无法动弹。而牛百万趁此机会占据了领先地位。 片刻间就连弦歌雅意都超到了我的前头。他显然明白以他的速度像其他人一样沿着大道向前奔驰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很快驾驭着他的乌龟一侧身翻进了一旁的河道中——从地图上看这条水路曲曲折折地来回弯了八九道弯中间还要绕过一座巨大的山峰也不知要多走多少路径乐观地估计当我们有人跑到终点之后精灵射手能走完一半儿的路程就算不错了。 出发点前方这条大道并没有多长只跑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进入了一片荒野。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根据自己坐骑的区别而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妃茵骑着她的“金钱抱”一头扎进了密林最深处在那里她坐骑的攀爬技能才能得到最大发挥和她一同进入密林的是一个骑着一条粗大的双头蛇的黑暗精灵;长三角催开他的瘦驴跑向一片山岩我相信在那里他会找到一条通往终点的捷径一个亡灵魔法师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的坐骑是一只全身灰褐色的巨大蜥蜴;一个吸血鬼牧师骑着一匹全身发黑四蹄冒着红色火光的地狱魔魇冲进了沼泽最深处的泥塘;我并没有急着改道因为我发现前方的岔路口上颇有几条断崖。和我一起奔行在这条相对宽敞的林间路上的还有精灵女驯兽师雁阵、刚才那个暗算我的巨魔(他已经落到了我的后面)、以及一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在这种激烈的角逐下我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已经无暇再去分辨每一个对手的名字了。 咦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对了原本冲在最前面的牛百万跑到哪儿去了? 我猛然想起这个路痴圣骑士以往不堪回首的寻路征途心里顿时一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立时间用上我的心头。 直到三分钟之后当我们沿着一条螺旋道路向一座土山攀登的时候我才从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发现了牛百万的身影——准确地说我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但他和他坐骑的名字实在是太过醒目即便是身处密林深处也无法阻挡。我看见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地在丛林中艰难前行我也对一个圣骑士不畏艰险、不屈不挠的顽强高尚情操深表敬佩但这个苦逼的路痴实在是把他所有的优良品质都用错了地方——从他的行动路线来看他毫无疑问正势头迅猛地向我们来时的出发点直扎过去。 在比赛开始之初我们每个人就都对这场比赛抱着极度悲观的态度但最可悲的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发现我们的预估实在是太过乐观了——这哪儿是一场四对五的比赛啊我们真正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其实只有三个人。 攀上这座土山我也脱离了最宽敞的道路拍马转向了一条岔路。身后那个骑着“恋爱的犀牛”的巨魔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着大路跑了开去。我估计这种拥有攻击性技能的坐骑在竞速赛场上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只能起到一些辅助性作用。一旦把它抛开距离让它无法再发动攻击它就完全没有威胁了。 这条岔路远比刚才那条道路要狭窄两边的枝干也经常横生在道路中间。我拼命压低了头盔、伏低了身子只用眼上侧的余光瞄住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心头默记着在魔法地图板上看见的地形。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向右侧的小转弯我顿时心头一凛调整好骑乘的姿态——我记得就在这个转弯不久就有一个横跨山涧的断崖。 转弯刚过前方一道断崖如期出现。我猛地一抖缰绳山雪急匆跑两步之后踏在崖边腾空而起一阵呼啸的横风立刻穿过我的耳边。 在从断崖上跨越的一刹那我看见长三角正骑着它的毛驴在下方的岩石上艰难地攀行。他身边不远处就是那个骑着蜥蜴的亡灵法师那只蜥蜴虽然不擅长在细碎的岩石上攀登但却可以借助粗壮有力的脚爪牢牢抓住岩石以垂直于地面的角度缓慢爬行。 我猜问题的关键在于长三角对前方道路的选择倘若他能够很快地找准毛驴的落脚点选择一条便捷的道路前行就完全有可能比那只行动迟缓的蜥蜴跑得更快些。可现在看起来的情况是:他似乎还稍稍落后于对手。 一阵剧烈的颠簸提醒我我已经跨过了悬崖进入到了另一侧的山林。按照我事先规划好的道路我开始向山坡下驰去。没过一会儿身后的丛林中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响片刻后我看见妃茵骑着她的“金钱抱”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这头猛兽以与它体型绝不相称的轻盈和敏捷在林间粗大的枝桠间移动犹如一具正在舞蹈的鬼影。 正当我为我们的会长大人取得了领先优势而庆幸时一条迅捷的影子“嗖”地一声从我头上掠过直荡向前方的一棵巨树上。这是那条属于黑暗精灵的双头蛇它用自己身体的一端缠住树枝在林间向前飞荡直到另一端勾住另一条树枝。这种前进的方法并不像妃茵的林地花斑豹那样平稳匀速但每一次飞荡的速度却十分迅疾。 他们俩交替领先着很快就把我抛到了后面——这很正常在林地间我的山雪不可能与这些熟悉环境的坐骑比较速度我的优势在于正确地选择道路然后用一次次漂亮的跨越超过他们。 当我连续跨过三道断崖之后终于来到了这段路程中艰难的后半段: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山体上弯弯曲曲缠绕着许多盘山的道路。倘若你不打算向山上攀登你可以沿着山脚绕一个大弧通过——这同样是一条远的令人发指的道路。我们的终点就在这座山的后面谁先通过山峰谁就等于已经将一半的胜机揽在了手中。 我没有犹豫径直拨马从右侧绕行过去。那个骑着魔魇的吸血鬼几乎同时从一片沼泽中穿行而出向着山峰的左侧绕去——显然这头魇兽的技能可以减弱沼泽地带对生物行进的束缚所以他能够用最短的时间从这条最艰难却是最短的笔直道路中通过。 除了牛百万和弦歌雅意其他人也很快都陆续出现了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选择了绕行只有长三角、雁阵和那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径直向山上冲去。 长三角选择攀登高峰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坐骑的攀岩技能可以让他在陡峭的山路中找到一条捷径而那头蜥蜴的爬行技能速度太过缓慢只在通过能明显缩短距离的捷径时才有意义面对如此高耸的山峰毫无用处。可雁阵和那个骑骷髅马的恶魔为什么选择上山我就不明白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当时好像我们都只被雁阵那头小野猪可爱的外形所吸引反而没有人去追问它所具备的技能是什么了。 长三角的“250cc双缸四冲程”在山岩间显示出了它强劲的动力拥有攀岩技能的它完全不需要沿着弯曲的螺盘道路前行 它更多的时间是在寻找能够从下一层山路直通上一层山路的捷径。有的时候我真担心它还能将长三角那具臃肿的身躯支撑多久——在我看来它仅是被长三角坐在屁股底下没被压死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当我绕到山峰的那一侧时长三角下坡已经下了一半了。在我看来他实在是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领先优势胜利女神已经在向我们挥手微笑了。 这时候雁阵的“猪嘟嘟”也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正当我在想象着它如何拖着一身肥嘟嘟的膘肉从山顶滚下来的时候它忽然攀上了一块探出山顶的巨岩纵身一跃…… “太扯了吧!这头猪居然会飞?” 发出惊叹的是那个骑着蜥蜴的亡灵法师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楚他的名字叫“希力卡老大”他的坐骑名叫“塔丽丝”——老实说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名字放在这样一头丑陋的动物身上实在是极度缺乏协调感但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的交往中我也能够了解有的时候有些男性生物对于和一些女性生物发生“骑”这个动作的诱惑力总是无法抵抗以至于他们在显然无法得逞的时候给他们正在骑着的一些东西换个名字。他们往往把这种行为叫做yy而我因为学习炼金术需要所接触的一些灵魂魔法学著作中通常把这种行为称作“个体强烈的本我享受原则冲动与自我现实原则的碰撞所引发的心理畸变在后工业时代物质丰富和思想匮乏的群体性不可调和矛盾的影响下被延长的心理断乳期所产生的无法实现的欲望投影具象化表现通过移情方式投射于第二客体的精神官能症临床表现”。 好吧我觉得还是yy说起来顺口一些…… ……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探讨一头野猪如何能够凌空滑翔的问题这或许是至高神造物时的某个失误又或者完全是他的恶趣味而已但那头猪正在缓慢地向地面滑落这是毋庸置疑确凿发生在我面前的事实。以它目前降落的速度来看着陆的速度可能比长三角还要更快一些。出了这个山口就是一座宽敞笔直的大桥终点就在桥的另一端。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只能浮现出四个大字那就是“胜券在握”。 无论什么时候在结果尚未出现之前永远都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我此前的人生历程中无数次的冒险经验一再告诉我的然而我们总是在如此靠近幸福的时刻一次次地将它遗忘。 正当我以为我们这一次能够稳操胜券的时候山顶上那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开始了他惊天动地的反超: 他以无以匹敌的凌厉势头从山巅直冲下来义无反顾地踏进这条崎岖难行的盘山路。在面对面前哪条对折的弯道时它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加催快了骷髅战马。就在我以为他无疑将会冲出山路跌落悬崖时那匹怪异的骷髅战马居然一个极转四蹄着地整个身体侧向滑移起来。山路上的土石被它推得四散飞溅它的马掌和地面剧烈摩擦不断发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剧响。当它整个身体整个调过头来面对着下一道山路时又一次毫不犹豫地箭射向前直到下一个弯道前再次上演这惊人的转弯技巧。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种生物在下山时可以做得如此刚烈又如此飘逸尽管这无疑和那匹骷髅战马自身的技能有关但我要说如此高难度的技巧绝对需要骑乘者高超的技艺他在每一个弯道转弯时所选择的时机和位置无不体现出了他过人的胆识和精细的控制更重要的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他对他坐骑无比细微的了解之上。 只用了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它就走完了长三角费尽心力建立起来的优势。当他从长三角身边超过时控制着骷髅战马的屁股扭了两扭似乎是在表达对对手的嘲弄。当雁阵的那头“飞猪”经过漫长的滑翔过程终于着陆的时候骷髅战马以恰好经过它的身侧以半个马头的优势领先。 前方是一条直道在大家的坐骑都是百分之百速度加成的情况下排位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变化。长三角直到此时才堪堪驰出山口开启了坐骑的“狂奔”技能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妃茵也激活了坐骑的“冲刺”能力可她离得更远。 这真是巨大的讽刺我们一群人拼了命才建立起了这样的优势几乎每个人都比自己的对手领先一步可最终却被对方的一个人彻底打败了。我们包揽了第二、第三和第四名可这一切毫无意义因为整场比赛只有一个胜利者。 哦我要再说一句那个在最后关头上演惊天反超的恶魔名叫“藤原拓海”他的骷髅战马的名字有些古怪是一些通用语文字和一些陌生符号的组合具体好像是这样的: “藤原とうふ店(自家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 比赛进入到了最后冲刺的关头前方终点的拱门已经遥遥在望那个名叫藤原拓海的恶魔骑手已经一马当先地纵上了拱桥雁阵驾着她的“猪嘟嘟”紧随其后我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很快也纵马跃上了大桥。一连串急促嘈杂的蹄声在桥面上响起犹如一柄柄大锤一下下地敲在我们的胸口让我们的心一点点绝望地沉沦下去。 三十秒后——不最多还有二十秒这场比赛就将以我们的失败告终而我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这耻辱发生之外别无它法这种自始至终势均力敌但在最后关头却以毫厘之差落败让人无力回天的挫败感甚至尤甚于以绝对的劣势被压垮。此时我们心中的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咦那是什么?正当我的心情低落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忽然间那一段的桥栏杆外露出一个干裂丑陋的东西它慢慢吞吞地探将出来一边儿往前伸着一边儿还悠然自得地来回摇摆着就像是一根在风中摇晃的断枝。 这玩意儿看上去非常眼熟好像我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在激烈的赛况中我甚至难以置信地勒住了马伸手揉了揉眼睛。直到揉得眼珠子都快被我抠出来了我才终于能够确信:这的确是我刚刚见过的一样东西确切地说那毫无疑问应该是弦歌雅意的龟头。 ……呃我是说这是弦歌雅意的乌龟坐骑的头! 很快弦歌雅意的身影也跟随在那个摇来晃去的乌龟脑袋后面出现了显然他们是从桥下的河水中爬出来。尽管我很好奇他们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游过几乎两倍于我们的水路领先来到这里的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搞明白这个问题。他们登岸的位置实在是太靠近终点了我只希望他们能够为我们带来一场神奇的胜利。 “冲过去!从过那道拱门!冲!”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冲刺骑在马上兴奋地手舞足蹈冲着弦歌雅意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 弦歌雅意头也不回纵龟迈向那道拱门。 “亲爱的加油啊!”雁阵骑在野猪背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听到这声招呼精灵神射手兴奋地满面红光不免侧过头来还得意洋洋地向她挥了挥手。 “小弦子你要是输了这场比赛的赌金你自己来掏!”身后传来妃茵的吼声。 顿时弦歌雅意得意的神情一扫而空立刻俯下身去全力加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到妃茵大小姐的吼叫声后就连那只老乌龟的脑袋似乎都晃得更加卖力起来。 当弦歌雅意的龟头——我是说他骑着的乌龟的头——终于冲过终点大门的时候大门两侧立刻飞出一片绚丽的魔法礼花。与此同时一道天蓝色的光环立刻从我们脚下腾起宣告着我们成为了这场团队竞速赛的胜利者。 片刻之后我们再次被一道魔力漩涡所笼罩继而重新回到了那间小屋。 我们的对手们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我很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事实上就在片刻之前我们的境况还和他们易地而处——他们长顿足捶胸地走出了房门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我们一眼。 而我们则兴奋不已地抱作一团用欢呼和大笑来庆祝自己这奇迹般的胜利。只有可怜的牛百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拉住我们每个人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嗨嗨到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刚跑到一个火山口然后就被传送到这儿来了。我们赢了吗?谁是第一名?你们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火山口?尽管我们都曾经领教过牛百万那神出鬼没的迷路本领但这一次我仍然被他深深地震撼了——至少在我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刚刚那一大片雨林和沼泽中找到一个火山口的难度比赢得竞赛要大多。 …… “你小子可真行啊……”不理会一头雾水的牛百万我扑过去紧紧搂住弦歌雅意的肩膀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点儿告诉我们你怎么会跑得那么快地图上的水路可比陆路长了几乎一倍呢你这家伙会飞吗?” 弦歌雅意得意地笑了笑向我们讲述起他能够夺取胜利的秘诀。 原来就在他起着乌龟下水游出去没多远就发现了悬崖边上有一个洞口。事实上这个洞口十分隐蔽他原本已经从洞口前经过了倘若换作其他人此时肯定会记挂着比赛加速向前不会再回头去理会这个已经错过的洞口。可弦歌雅意显然比他们更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凭着自己这只乌龟的速度等到比赛结束后能游完一半儿的路程就不错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欣赏欣赏这个地方的风景于是他有调转头来重新找到这个洞口然后顺着水流游了进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洞口非但不是一条死路反而是一条地下暗河。尽管非常昏暗即便是点着火把也看不清多远的距离可妙在这是一条顺流而下的水路——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速度太慢反而要时刻小心着不要因为速度过快而撞上了水中的礁石。 当他顺着水流冲出暗河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条暗河的出口距离比赛终点如此之近以至于只要爬上岸之后再快走几步就赢得了比赛。 弦歌雅意的解释顿时让我们恍然大悟对于他的遭遇我不由得心里既庆幸又羡慕:庆幸的是幸亏他的及时出现才让我们扭转了局势获得了比赛的最终胜利而羡慕的则是他能够找到一条隐秘而不为人所知的道路成为决定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人物。 当然在我们这些或清醒或羡慕甚至或多或少有些嫉妒的人们中总有一些人的头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镇定了冷静找到这件事情中被人忽视了的关键问题并且思考得更加深远…… “你是说你是错过了暗河入口之后又重新拐回去的?”在我们的一片欢腾声中妃茵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弦歌雅意点头说“……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再回头的时候可是逆流而上那片儿的水流很急费了我好大力气要不是……” 我们的精灵神射手还想更加详细地解说自己的辛苦却被会长大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这个过程你花了大概多长时间?”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有二三十秒吧……可能没有那么多但是十几秒总是有的。当时我已经冲过去快有十几米了就算我的乌龟一秒钟只能游一米……”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错过那个入口的话你至少还能再快个十几秒钟?”妃茵根本不去理会这些细节她表情极度亢奋死死地盯着弦歌雅意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金子来似的。 “差不多吧……”弦歌雅意被追问得一头雾水十分费解地看着妃茵不知道她干嘛要问那么多“……而且我在暗河里磕磕碰碰地也耽误了一会儿工夫。”他补充说道。 “太好了!”妃茵一跃而起兴奋地搓着双手。忽然她一转身表情严肃地问我们道: “你们再想想这张地图如果你们跑得再熟练些的话还能提高多少速度?”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太确定只有牛百万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居然憨头憨脑地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理所当然地他的答案立刻就被我们无视了。我个人认为他跑完全程需要的时间是无穷大就算再怎么熟悉地形需要的时间最多也是无穷大减去五六秒——事实上没有人能分清楚这两个数字到底哪一个更大一些。 思考了片刻还是长三角开了口:“如果我在攀岩的时候能够对落脚点计算得更精确一些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估计最多也就能提高个十秒八秒的可想要找到最短的道路至少也要跑上几百圈。如果只是再多跑几圈儿的话能快个两三秒就不容易了。” 半兽人影贼说得事实上并不完全正确。在我看来我们这一路上浪费时间最多的并不是在通过困难地形的时候而是在占据了绝大多数路程的普通奔行阶段。在这条漫长的跑道上如果我们能够在每一个拐弯、每一个路口都找到最近的距离、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并且在奔跑的时候选择最直的路程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轻微拐弯跑完全程能够缩短的时间可能会超过二十秒。可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凭着我那一些本属于原生者的不为人知的天赋或许在三五十圈之后能够得到明显的提高而我的涉空者朋友们虽然在想象力和创造力上都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在观察和计算能力上却都远远地逊色于我——我想这也是原生者和涉空者之间较为本质的一个区别了。 但从实际意义上来考虑长三角说的不无道理。在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提高几秒钟的速度这大概是涉空者们普遍能够达到的标准。 妃茵会长自己大概也略微估算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种奸猾的笑容眼睛里更射出两道我们熟悉的、贪婪而狡诈的光芒。 “快点都出来我们去重新开个比赛房间!”她匆匆忙忙地命令道说着话抬腿就往门外走去那兴冲冲的劲头就像是打算马上就要去抢赌场似的。 “为什么?”迟钝的牛百万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个房间不就挺好的吗?” “好你妹啊老娘要去开个一千金币的房!”豪爽的话音未落妃茵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面对一个敢花一千金币开房的女人你是伤不起的。我们连着跑了三十几遍那条熟悉的跑道无一败绩。无论对手是丛林巨象还是锥齿裂牙虎、是蓬鬃草原狮还是五彩陆行鸟、是月夜狂狼还是镰刀巨甲虫弦歌雅意的乌龟每一次都以惊人的领先优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回回都是第一个冲过终点——弦歌雅意甚至因为在竞赛场上的惊人表现而获得了一个“闪电疾驰者”的荣誉称号。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其他人还都试图和对手展开一番竞争以免弦歌雅意出现意外时也能补救。可随着对赛场越来越熟悉弦歌雅意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我们的拼命疾驰也越来越显得没有必要。到了后来我甚至信马由缰地四处闲逛看足了这个赛场中的各处风景。 好吧你得承认这个世界已经不能阻止乌龟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牛百万所说的那个火山口——我们都很怀疑这个迷路迷得有如神助的家伙第一次是不是打破了“副本”的强大魔力流窜到另一个赛道上去了。 靠着一次次赢得比赛我们又赚了三万多枚金币。看着这笔巨额的外快我们的会长大人乐得喜笑颜开还一个劲儿地抱怨为什么没有一万个金币的房间可开。 最后还是时间的原因才让我们停止了这一趟疯狂的抢钱之旅——我的涉空者朋友们在另一个时空位面中的生存需求迫使着他们不得不暂时告别法尔维大陆。当他们离开的时候整个竞赛场中愿意花一千个金币参加比赛的对手几乎已经被我们全部蹂躏了一遍——之所以我说“几乎”是因为他们中总有一些不服气的死硬分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们进行挑战因此有的被我们蹂躏了两遍或者三遍。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这一天的完美战绩在整个大陆的竞速圈儿内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我们的对手中有一些人对我们的战绩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我的朋友们告诉我他们中有人使用了一种叫做“全景录像”的魔法发现了那只乌龟战无不胜的秘密。不久以后相貌丑陋行动迟缓并且只有一种技能的“粗笨的泽地象腿龟”成为了大陆竞速者们最为热捧的坐骑以至于倘若你没有一直乌龟的话来到竞赛场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我们的会长大人立刻拿出了当初我们发现“拳击手套”的秘密时的英明果敢第一时间向神圣的gm报告又一次为公会赢得了一笔不菲的奖赏。 再后来越野竞赛场不得不花大力气修改了这一段赛道进一步延长了这条暗河的距离给了其他那些坐骑一个可以公平地和乌龟赛跑的机会。同时为了补偿那些已经捕捉了乌龟的竞速爱好者他们同意回收那些乌龟给了那些冒险者们一个重新选择坐骑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送出乌龟坐骑恰恰相反这一举动反而愈加刺激了热爱竞速运动的人们对赛道的进一步探索让他们把注意力引向了一度被忽略的水路。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除了这一段沼泽赛道在其他赛道中也隐藏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水上路径走水路和走陆路有同样大的机会赢得比赛而捕获一只“粗笨的泽地象腿龟”的难度和所花费的金钱则远少于那些善于奔行的奇禽异兽。在这些人的带领下骑着乌龟参加竞速比赛成为了一种潮流和时尚甚至有人花大力气专门研究出了许多种以乌龟坐骑为核心的竞速战术这些战术被冠以“乌龟流”之名而大行其道。 在他们心中或许只有乌龟才是这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这世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这世界! 当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离去时这世界也随之陷入了沉寂。尽管天色尚早可四处的人影已经十分稀薄。自由活动的涉空者们越来越少偶尔在路上碰上的几个也都精神萎靡、有气无力剩下的就是那些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和厌倦为何物的原生者们为这沉睡的世界保留着一分微弱淡薄的生气。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惊慌之中。我曾经用一整天的时间去疯狂地完成各种任务用四处奔走和厮杀填补这独自一人的时间;也曾经用深奥难解的炼金术驱散这份孤寂在一间简陋的实验室中消磨掉这段时光;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喜欢找到一个清静的所在——或是一片葱郁的草坪或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或是一个柔软的草垛——感受着微风从我的躯体上跨过凝望着太阳、月亮和星辰一次次升起和落下让清醒的灵魂与这世界一同沉睡直到朋友们将我重新唤醒。 我从不知朋友们所说的疲惫和困倦为何物我可以彻夜狂奔也可以整日搏杀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休息的——我甚至一度完全不理解“休息”这个词的意思——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或许我的身体不需要休息但我的灵魂需要。 当我拥有了公会楼上的那间小屋之后曾一度将它当成我灵魂休憩的家园——事实上它也确实帮助我度过了许多个孤单的日夜。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在这里得到心灵的平静一种无法排遣的骚动在我心底深处滋生着让我精神恍惚、心烦意乱。我总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可我却总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又或者是我不愿想起?不敢想起? 推开窗户窗外刚过黄昏圣城弗雷斯希特沐浴在温暖的暮色中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极目远眺城外的树林隐约可见向着远方延绵而去直到地平线的边际。 我忽然不满足起来垫了垫脚尖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想要看到地平线的那一边那里似乎有些东西在让我默默渴望着即便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念着。 更远的地方有些什么呢?有几座山峦有一条河流有一片广阔的平原还有几个小巧而又闲适的村庄。 不不止这些。我忽然想起来在那片我所看不见的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坎普纳维亚的小城还有那带着青苔痕迹的城墙青灰色的屋顶并不是那么大但却总是那么热闹的中心广场从不喷水但池水却始终清澈的雕塑喷泉…… 在城市的一侧还有一条明亮的小路路旁的花坛里种满了各色的玫瑰。此刻的夕照应该也在那条小路上荡漾吧我想象着就像一条盛满了光的溪流正沿着青石板静静地流淌。站在道路中央仿佛一伸手就能掬一捧明媚的阳光若能将它饮下便是一身的暖意。 哦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条道路的边上有一家小小的却很精致的面包房面包房的烤炉始终都烧得热烘烘的赤红的炉火总是在欢快地跳动映得人脸都红了。面包房的架子上摆放着各色的面包:蓝莓果酱的、巧克力口味的、长棍面包、大个的手撕包……就连架子上的面包摸上去也总是热烘烘的因为有一个善良又勤快的姑娘总会用刚出炉的热面包替换下冷掉的。 在这许多的面包中我最喜欢香草味道的那种柔软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那姑娘柔软白皙的双手。哦对了我的背囊中正有这样一只香草面包。我把它找出来拿在手里面包已经凉了可那淡淡的、柔柔的味道却依然还在。把它放在鼻尖下面轻嗅一下那个脸上带着雀斑、总是微笑着的活泼女孩的面容便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忽然间一种强烈的思念射中了我我猛地想起了那始终困扰着我的纷繁是因为了什么。玛丽安那玫瑰般清秀美丽的姑娘自从上次仓皇地逃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我曾一度害怕面对那注定没有结果的强烈情感以至于逼迫自己将这一切遗忘。 然而现在呢?我既然已经决定坦然面对我的人生将这一切当成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珍藏难道就无法重新鼓起再次见她一面的勇气了吗?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拉开房门飞奔出去快马加鞭找到距离最近的驿马车站。我来的正是时候驶往坎普纳维亚的马车正停靠在那里。我刚刚一头扎进车厢马车就摇晃着启程了。 我一早就猜测这些往来于遥远城市间的驿马车拥有着某种玄妙的魔法力量它们能够以大大超越常识的速度迅速抵达目的地即便是我所知道的最快的坐骑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然而现在无论坐在前面的那个侏儒马车夫如何地快马加鞭在我来说都是如此地缓慢。我的身体坐在车厢里可我的心早已飞在了前面。 你知道吗“思念”才是最神奇的魔法。无论是天涯海角无论是人海茫茫甚至是生离死别它都能在一瞬间将你的心拉到你所思念的那个人的身边让你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与它相比光与电的速度或许也并不是那么快;与它相比你的视力与听觉都是那样的模糊。 几分钟以后——对于我来说这就像几个世纪那样长——我骑着马来到了“玫瑰街”的路口。一切都像我想象的那样安详和恬静:夕阳洒满石板路花香弥散在风中可爱的小屋分立在两侧空气中不时传来风铃的清响。整个道路空荡荡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行人;可它却又是那样的充实被一种名叫“温柔”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在这一路上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次与玛丽安的重逢。我曾想象自己会泪流满面用一场痛哭来告别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恋情;也曾想象自己会强颜欢笑任凭内心深处如刀扎针刺般痛彻肺腑却依旧微笑着与她交谈;我想象自己会像个傻子一样一看见她就脑子一空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我甚至想象自己是懦夫、是个胆小鬼、是个在自己的感情面前溃不成军屁滚尿流的逃避者就连踏上这条街道的勇气都没有连面包房的影子都不敢看一眼更不要说亲眼见到那个让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美丽姑娘。 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样子: 我骑着我的爱马缓缓行走在小路的右侧眼看着“桑塔面包房”的可爱招牌一点点地变大一点点地清晰起来然后就是漂亮的房门、明亮的橱窗。夜色渐渐已经昏暗了下去可还没到需要点亮烛火的地步。炉火在屋内闪烁摇晃出一片明艳的光影。 就在橱窗外我看见了玛丽安?桑塔那个我命中注定会爱上、却又命中注定不可能爱上我的女孩。 她那时正趴在柜台上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入神地遥望向窗外的天空并没有看见正站在橱窗外的我脸上带着一层幸福憧憬的浅浅笑意。 没有悲伤、没有激动、没有泪水、没有怯懦既不像小说一样百转纠结又不像诗歌般细细雕琢到像是篇朴实的散文她在窗内我在窗外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仿佛一切都本该如此。 我忽然想起一个古老却又无人解答、无法解答的问题: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它是一种强烈的情愫非得用痛苦与甜蜜、生存与死亡、忠诚与背叛这种极端强烈的词汇才能进行描述用那无法抵挡的澎湃情感一次次死命冲击着你的神经最深处让你留下最惊心动魄的心灵感受唯有撕心裂肺、唯有冰火交加、唯有生死契阔、唯有天长地久那才叫“爱”吗? 又或者那是一种私密的、隐晦的、永不能宣诸于口、却始终隐匿于心的情感细腻而又脆弱经不起最轻微的碰触时光会磨损它、言语会伤害它、情欲会炙烤它唯有最美好最纯净的思想才能与它相交融这种纯粹精神上的呵护和养育这才是“爱”吗? 不不不那不是爱情至少不是爱情的全部。它应该像呼吸、像听闻、像坐卧、像行走、像思考一样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它或许应该是一种平静而又普通的东西当你拥有它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而然而当你细细品味的时候却又会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驱动右手的食指在不到三平方毫米的地方准确无误地按下一个细小的按钮可你这样做起来毫无困难;同样的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你身边走过都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但你就是爱了并且爱下去了。 没有那么神秘没有那么强烈没有那么脆弱我曾真实地爱过那是我生命的烙印。我曾经惶惑不安、崩溃逃避但我现在知道其实我害怕面对的并不是爱情本身而仅仅是爱情的失败。 你会被你自己散发出的温暖灼伤吗?你会被你自己掌心的皮肤刺破吗?如果不会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你也不会被自己心中的爱所伤害。那是你心中最温暖最柔软的情感有什么东西会被它伤害呢? 玛丽安?桑塔轻快地站起身弯腰从烤炉中取出新烤好的面包然后将架子上和橱窗里的面包一一换掉。炉火摇红将她窈窕的身影映射在窗上仿佛触手可及如此地真切清晰。 我不禁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道美丽的光影。不不仅仅是触摸我是想将自己融入其中——我并不是指我的身体而是我的情感——全部映射到这个曼妙的身影中去让她承载我全部的温柔和所有的想念。 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忽然有所触动一转念间四周的一切失色。天地被一片黑色笼罩着充斥其间的无穷无尽时刻变动的碧绿色的“0”和“1”。我惊异地伸出双手想要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却不意将难以计数的“0”和“1”成百上千次地改变进而翻卷起一片巨大的绿色波浪向远方飞快地涌去。 我成功了?!我既惊异又兴奋——即便是我的惊异和兴奋也被这无穷的绿色字符传导着——我成功地看破了这世界的本源将这绚烂的一切还原到仅有黑色底幕和绿色的字符的无穷旷野之中。 我忽然好奇地看向面包房姑娘玛丽安所在的方向——哪怕仅仅是“看”这样一个动作也会让这周遭的字符翻腾不已——她同样变成了这符号世界的一部分即便如此那些代表着她的字符看上去也更加鲜亮和美丽。那些字符浪花般欢悦地跳动着尽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可我仍然清楚地知道那是她正在把面包向橱窗中放去。 真有趣就连那些面包的香味都被还原成数字的形状向周围的世界不断散溢着——这还是我生平头一次“看见”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尽管是我第一次自己来到这片陌生的数字本源世界但我并没有太过惊慌。巨魔老巫医卡尔森尽管当时没有教会我如何做到这一步但与之相关的东西他却没少往我脑子里灌。他告诉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归到那个具象的世界可以从一个简单的东西入手盯住它在脑海中勾勒出它的模样——你把它想象得越细腻越好——直到它由数字变换成某个形体。而即便是一根针、一颗石子儿那么大小的东西有了形象那么整个世界也就会立刻有了形象。 当然当你熟悉这一切的时候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在这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也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我并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更为简单的东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玛丽安?桑塔。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一张长着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和无数褐色头发的脸绝会像一块砖头或是一根铁棍一样容易想象。但是此时此刻在她面前我的脑海中实在难以想象出其它任何东西的模样。 整个过程并不像我担心的那么困难或许是玛丽安的面容在我脑中太过明晰甚至就连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忘却仅在一瞬间面包房姑娘那张俊俏的小脸儿就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随之世界也立刻重新变得鲜明起来夕霞漫天将城市映上一层羞怯的红色。 我只觉得这一切多么有趣立刻凝住精神回想着卡尔斯教给我的种种法门想要看破这层虚妄的世界之壁尝试再次回到那由两个基础数码构架的本源世界。 可是我失败了。我怎样尝试都没有用无论是将意识想象成一道利刃、一杆长矛还是一柄沉重的大鎚都无法让这世界露出丝毫的缝隙。 一定是哪里不对我想既然刚才我成功了而现在没有那问题就必然处在这两次尝试时不一样的地方。我立刻停止了这无益的尝试回想起刚才心中的意识。 那时我并没有想要打破什么——我思索着——我并没有希图揭露这世界的虚假反而更体会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我的意识不是刀剑、不是锤斧事实上我并没有想要将我的意识凝聚成一个充满了力量的、尖锐刚强的形象反而将它变得更加温柔轻缓试图将它融进玛丽安的身影…… 我明白了! 关键就在这里:是融入而不是击破。 一直以来我都完全地接受了老卡尔森的理解:他说这个绚烂的表世界是一种虚假唯有那数码堆砌的源世界才是唯一的真实因此我总想象着自己面前是一堵遮掩真相的巨墙唯有将它击破才能看见它背后的真实。 可是我一直忽略了一点:难道说卡尔森的理解就必然是正确的吗? 要知道这个孤僻的巨魔老头儿从未踏出过碎石要塞半步要塞大门那团副本魔法造成的魔力漩涡封住了他的脚步拦住了他的目光同时也锁死了他的思想。的确他苏醒后获得了我一直难以掌握的神奇的力量可正如他在教导我时所说的那样他无法向我解释用嘴说话、用耳朵听声音这样自然而本能的力量同样的他自己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只是能够使用而已。 他对我的一切讲解和传授都出自于他自己对这一切的片面理解对于他来说这种理解是正确还是错误无关紧要他都依然可以自如地使用这种力量;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理解上的根本偏差意味着完全无效的方法。 没有什么“表世界”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源世界”只有一个世界这世界存在的本身即是真实。他所谓的“表世界”与“源世界”其实只是同样一个真实世界的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而已。这就像是炼金术中提到的“能量”它能够平静地固化在某个物体之中、能够平稳地输出消耗、也能够在瞬间爆发出具有极大破坏力的冲击你只能说它释放的方式不同却不能说哪种能量是“真的”哪种能量是“假的”。 如果一定要让这两个世界有所区别的话我认为或许“源世界”是众神创世时那些基本法则的直接体现而“表世界”则是这些法则的具体表征。虽然这两者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源世界”更加基础。因此唯有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表世界”之中才能触摸到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至于把意识想象成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什么的那事实上就从根本上排斥进入这个世界当然无法得其门而入。 意识到这一点我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意识向无尽的虚空中发散不去碰触任何东西而是试图如冲煮咖啡般将它充分调和、搅匀漫无目的地向外撒去。 再次睁开眼黑夜无涯绿波如海看这无尽的符号世界如此清晰明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魂,没有灵魂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魂没有灵魂 “这样看来是我一直都弄错了……”看着我自如地在“表世界”与“源世界”之间穿梭巨魔巫医老卡尔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然明悟但更多的却是茫然失落眉宇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往常显露出了一丝沉沉的老态。 “你……你还好吗?”看到他好像深受打击的样子我有些后悔那么急着把我的发现告诉他了。 “哦不用为我担心……”看到我关切的样子老卡尔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带着两只尖细的长耳朵也跟着动了两下冲我咧开那张露着两颗獠牙的大嘴苦笑了一下“……你得理解如果有些有些想法从你有记忆起就一直深信不疑却突然被证明根本就是错的而这些想法还恰恰是你最引以为豪的发现那你也不会觉得心里很好受的。” 老卡尔森越是坦然我的心里反而越是愧疚。要知道正是我面前这个巨魔老者亲手为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口不遗余力地帮助我这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这具象世界之外那更为奇妙的境界。而我是用什么来报答他的呢?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多做一些什么来补偿他可最终我能做的也只不过就是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来而已。 “哦呵呵呵……”看见我十分窘迫的样子老卡尔森反而豁达地一笑转而开导起我来“……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的朋友。事实上反而是我更应该向你道歉和感激让我不至于循着一条错误的道路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真是这样还好可要是我的生命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加长久那这个错误我还不知道要犯多久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呢。” “现在我觉得有点儿后悔了……”看到老卡尔森比想象的还要豁达这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也跟他开起了玩笑“……我就不应该把这个真理告诉你让你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的。” “你这臭小子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老卡尔森挥了一下手中的法杖在我头上重重敲了一记——和以往一样无论我如何躲闪格挡都没有挡住这一下攻击“不要以为自己凑巧发现了一点儿我弄错了的东西就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狗屁‘真理’!事实上我很怀疑所谓‘真理’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更倾向于你只是暂时地发现了一个能够更好地解释这个世界的方法而这个世界是否最终就是如此却还难以定论。” “不过……”他温和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忍不住又宽厚地笑了起来嘴角牵动着两颗长长的獠牙都一抖一抖的“……既然你的发现更加贴近事实那我恐怕也需要尽快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至于你杰夫我还有许多东西想要交给你。或许我对这个世界本源的认识有些偏差可我想我对源世界那些数码符号的了解仍然在你之上吧。”说着老卡尔森将手一挥不容我片刻挣扎就将我重新拖进那由铺天盖地的简单字符组成的数码空间之中。 在那之后的时间里我的生活过得充实而又繁忙。老卡尔森并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把我置于那种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状态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但却要求我每当涉空者们散去、这个世界归于寂静的时候来到这里向他学习如何解读那些由“0”和“1”构成如天空般浩荡无边的数码字符。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一切并不复杂:要知道我好像天生便拥有辨识这些字符的本领即便是在浩如烟海的源世界之中我也能毫无困难地一眼识别出象征着一片树叶、一绺发丝或者是一粒沙石的字符。我甚至能够从这些字符中看到光是如何投射、风是如何吹拂。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仿佛是一种本能无需学习和训练。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老卡尔森想要教我的并非是通过字符认识这个世界的表象而是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让这个世界的运转的原理。他告诉我在那个具象的环境之中我们永远都只能看见这个世界的表象唯有将一切转化为符号我们才能真切地看到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看到风而是要了解这道风自何方起至何方止;哪些字段控制了它的速度而哪些又引导了它的方向;它何时从枝头拂下一片细叶又如何将它送入池塘;池水怎样被细叶惊扰又怎样荡出层层微澜…… 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惊叹于众神智慧的高绝。“0”和“1”这两个看似简单至极的符号本身却是带着至真的神性:它们可以无止境的增加变换构成众神想要构成的一切。这种表达方式看似繁琐愚蠢可它的基础规则却既简单又稳固不会混乱不会动摇。是的越是复杂的世间万物就越是应该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描述和表达——神之所以是神就因为他们深深地了解这一点并知道如何去做。 在这片由无边的黑暗和无限的数码堆砌起来的平面世界中我曾经的一个猜想渐渐地得到了证明:这确是一个周而复始不停运转的世界一切看似偶然的情形事实上都被编写成了必然的程序在这源世界中以不可抗拒的方式亘古不止地静默流淌着。一只蝴蝶在大陆东海岸闪动翅膀在穿越大洋时逐渐演变成一场微风将海面上一座孤岛的沙粒吹翻了六十五度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众神织就的那注定不可违抗的命运。 许多人都曾经惊叹过天意冥冥而如今这深藏于冥冥之中的天意正以无比清晰的方式展现在我的眼前。 当我刚刚获得自主意识时曾为这世界的巨大和宏伟惊叹不已。那高耸的山崖、那浩瀚的大海、那无法计数的珍禽走兽草木生灵……达瑞摩斯我们那居于高天之上的众神之主他的威能是如此地浩大竟能一手开辟出一个这般千变万化让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然而那一切和现在我所看见的相比只不过相当于九座高山上的一棵纤草般渺小。只有当你了解了那深藏在无边字符之后的意义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浩大”。事实上相较而言创造出世间的万物并不需要太多的字符真正困难的是设定它们存在的规则:它们如何行动、能看见什么、发现这种情况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发现另一样物体时又会如何动作……这些设定往往需要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艰难于他们本身的存在而这一切天上诸神无巨无细都一一做到了。 在我曾经的冒险之旅中有时真的会忍不住嗤笑我的敌人。它们呆傻木讷有时候甚至你已经露出了明显的敌意而它们却仍不会主动攻击你。倘若你有足够的冒险经验甚至能够事先预料到这些敌人的每一步反应。有时候我甚至会冒出一些荒谬的念头比如:他们会不会是些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给到此的冒险者们增添一些砍杀的乐趣。 然而现在我才知道或许它们每一个都只能做出仅有的几种反应可如果有几十个呢?上百个呢?几十万呢?上千万呢?如此繁重到不可想象的工作即便对于众神来说监督和掌控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众神能将这世界创造成如此地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这样一个伟大的工程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已无法要求更多。 虽然这一切我此刻说来十分简单字里行间也无法按耐住昂扬澎湃的心潮可是请相信我学习这一切的过程绝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趣。事实上我想说这恐怕是我拥有了自己的神智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最枯燥最难熬的一段时光。面对着一片浩瀚的字符海洋一座就是一整天看着老卡尔森拨过一串又一串几十万字甚至上百万字的字符记住其中每一个字符所表示的含义——我相信即便在我没有神智、还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城门卫兵时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恐怕也会被逼疯了。幸亏这样的时光每隔三四天才有一次我才万分侥幸地保住了自己的一分神智。 不过说起来老卡尔森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他从不向我亲手演示这些字符的用法更谈不上什么“循循善诱”。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这每一个字符所代表的意义塞入我的脑中并要求我把它们牢牢记住。 注意我所说的“塞入我的脑中”并不是一种修辞而是事实就是如此!要知道这些数以亿万计的字符若要用一个一个地讲解它们的含义只怕末世君王达伦第尔杀到我的眼前了我也还没学会一个最简单的符号。但老卡尔森却有一种特殊的方法:每当他指出一段字符时间都会在头脑中——当然在源世界里他的头脑也是由字符组成的——形成这些字符的翻译然后他就会施用一种名叫“复制术”——他又把这种魔法称之为“拷贝术”——的强大精神魔法将这所有的翻译结果都强行灌输到我的头脑之中。 每当这海量的信息涌入我的脑中我的头都会感到一阵巨痛仿佛一块巨石一下子穿透了我的颅骨在我的脑浆里打滚一样。然而瞬间之后我的记忆中便会多了这些知识而且这些知识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我生来就懂得似的。 老卡尔森的教学方式不仅仅是简单粗暴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他有些异乎寻常的急迫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知识都教授给我。那种要命的紧迫感就好像今天倘若我没办法把这一切都学会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似的——对此我只能套用一句弦歌雅意曾经说过的话:填鸭教学法什么的最讨厌了。倘若不是强烈的求知欲驱使着我——当然这一切也确实很有意思——恐怕我也早就放弃了。 “你不如把你的脑袋直接拷贝然后复制给我算了!”我曾这样当面讥讽他的教学方式。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如果不是我还搞不清灵魂的运作方式担心我把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复制给你会干扰到你的灵魂独立我早就这么干了!就算是现在如果你不担心头脑中多出一份巨魔的意识我也可以马上满足你的要求!” 老实说我并不怎么担心头脑中多出一份巨魔的意识可万一多出的正好是审美观那一部分……一想到玛丽安?桑塔那张温柔的面孔我立刻婉拒了老卡尔森的好意。 除此了对这个世界本源规则的了解之外我还体验到了另外一种神奇的感受。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来找老卡尔森的时候我刚一踏进要塞大门他就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并瞬间将我带到他的神奇小屋之中。当时我曾惊诧于他反应的神速可现在当我沉浸于源世界中时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缓慢。尽管还不能像老卡尔森所描述的那样让时间“以微秒为单位缓慢流淌”可在毫秒之间我也能转过无数的念头、进行十分复杂的记忆的计算、感受到身边一切最细微的变化——倘若不是如此即便有老卡尔森那神奇的拷贝魔法我也无法对如此繁复浩大的世界规则进行学习。 不过正如老卡尔森半真半假慨叹的那样我们仔细分析了碎石要塞中每一个生物的符号样本却始终没有弄清楚我们的灵魂是如何运作的。不过在潜入碎石要塞冒险的那些涉空者们的身上我们有了一些特别的发现: 在每一个属于涉空者的数码字段当中都隐含着一段诡异神秘的符号。这些符号不仅仅是在涉空者体内运转更通那向遥远的高天之外并且时刻运转从无断绝其他象征着他们身体、机能甚至服饰装备等等等等所有这一切的数码符号都与这一串神秘字符紧密关联。 事实上我们猜测这些奇异的字符正是涉空者们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根本其他一切与他们相关的数字都是通过这一段字符从那遥不可及的未知之所在这个世界上激活的——之所以我们这么猜测是因为我们曾经目睹过几个涉空者的死亡。当他们死后躯体和装备化作了一堆死物和那些被杀死的要塞守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那段特殊的符号却顷刻间消失了。而当他们被队友复活或者是以灵魂状态重新出现在要塞中在灵魂与尸体相互重合的一刹那间所有符号与那段字符重新关联他们才能得以行动。 这些特殊的字符就是他们的灵魂吗? 我们只能暂时这样假设。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还有过另外一种猜想:涉空者与那些普通的原生者大不相同他们虽然遵循着众神在这个世界上设下的种种规则但却不必依照着众神规定的路线和动作毫无偏差地机械执行这或许说明他们并非是这个世界上众神的产物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位面世界由另外一些神明所创生。那些特殊的字符或许只是一个通道、一个许可或者是一种妥协和制约是至高神达瑞摩斯与他们那个位面世界的神所达成的协议让他们能够进入到我们所在的这个位面世界却又必须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创造出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所需的工程已是如此的浩瀚无疆而倘若创造出一些可以凭着自主意识自由思考、自由行动的生命那将应该用多长多复杂的字符来描述和表示呢?只怕这一条命令就比创造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字符还要繁杂而那些涉空者的数量还如此之多。倘若如此那个位面世界的神明只怕比至高神达瑞摩斯还要强大亿万倍——这个念头实在是太亵渎了!!! 比较而言我更愿意相信那些涉空者们是从天上贬下世界的神子或是神仆因此他们有着神赐的自由和超然。当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自然就是回归天上重新服侍神明的时候。而那些特殊的字段就是神界与他们的联系。 无论是灵魂本身还是灵魂传输的通道那些神奇的字符就是涉空者与原生者之间最根本的区别所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据我们观察即便是涉空者们之间这些字符也绝无重复。很抱歉我无法用那些原本的“0”和“1”来描述那些字符——尽管只是一个很微小的程序可我要是把它全部罗列出来恐怕比我在这个世界里曾经写过的字数还要长——不过把它们翻译成大陆通用语倒也并不太困难:有的人身上的符号翻译过来应该是“192168199”而有的则是“192168018”……总是都是些与之类似的数字吧。 可不管我们在涉空者们的身上有什么惊人的发现这都无法解释我们自身的状况——除了装备、级别、种族和所有技能的差别之外从字符的形式来看我们和这碎石要塞中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找不到任何与“灵魂”有关的痕迹。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主意吗?”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向老卡尔森问道。 “看来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或许应该从灵魂魔法中寻找答案。”老卡尔森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我记得你这座要塞里就有几个亡灵魔法师他们应该会懂得一些灵魂魔法吧?”我心中一动。 “别指望那群行尸走肉了……”老卡尔森苦笑着摆摆手从漫天的数码字符中找出了代表着要塞中级别最高的亡灵巫妖法师阿?维萨里的符号“……这家伙就连自己都没有灵魂你指望他的灵魂魔法能给我们什么帮助吗?” 我想了想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茫然无措地向老卡尔森问道。 “怎么办?”和蔼宽厚的巨魔老者忽然冷笑一声迸发出隐藏在他血脉深处那狂暴凶残的本性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抬眼扫过一片数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一串数字的释意而后将它们狠狠地塞进我的头脑中“哼哼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你轻一点儿不行吗好痛啊!”漫天碧绿的数码翻卷起我的哀号声将它传得很远……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版本,撕裂的大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版本撕裂的大地 在我跟随巨魔巫医老卡尔森学习世界本源规则的这一段时间里法尔维大陆联盟与末世帝国之间的战局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西北部的荒原地带以亡灵和恶魔为主力的帝国军团正向大陆内部步步进逼。那些头上长着长角既有着狂暴战士般勇武的身材、同时天生就具有极高火焰魔法天赋的高阶恶魔们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强大对手而他们的首领大恶魔领主史蒂文森?德?米拉泽同样是一位兼具勇武与狡诈的统帅他以强大的实力和高超的手腕强行压制住了那些天性骄傲狂暴不甘于服从的恶魔将他们由一群散漫的战士变成了一支可怕的军队在炎热的沙漠与戈壁、在崎岖的山地和丘陵、在气候严寒的冰山高原一次次将对手打退贪婪地俯视着丰腴肥沃的大陆中部。 而他们最有力的助手则是由朽骨骑士王迪安索斯率领的腐朽者大军。无疑单独出现的腐朽亡灵并不值得畏惧面对这种毫无意识、行动迟缓、只能凭借邪恶的魔法本能驱动的行尸走肉一个同级别的普通战士能毫不费力地将他拆成骨渣。然而当他们以十万为单位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向你涌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个体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这是一支不需要补给、不需要休息、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畏惧的大军那些气候极度恶劣、无法让生灵立足的地区在他们脚下如同坦途。 与这支强大的侵略军相比由西北地区的原住民——牛头人和半兽人——组成的联军则面临着重重的困境。牛头人灵魂大萨满艾克丁和半兽人的首领、锐齿术士大师豪斯特都有着令人折服的胸怀气度和不亚于当世任何一位伟大智者的深远智慧可长期习惯了以部落形式散居的着两个种族却很难组成一支由严格的纪律和训练支撑起来的战争军团。豪雄的牛头人和凶蛮的半兽人更愿意用单枪匹马的冲杀去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这让他们在训练有素的敌人面前屡屡受挫。如今他们已经溃退到了绿影溪谷一带如果不是凭借着地利的优势再加上精灵族和人族的及时援助只怕连自己祖先陵寝所在的圣狐高地都要被敌人玷辱。 而在东部和南部的彗星海沿岸由人类和侏儒所组成的海岸联军则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矮小的地底侏儒或许从来都不能成为强大的战士但他们依靠着聪慧的头脑、敏锐的魔法天赋和灵巧的双手却能制造出令人生畏的武器。在东部沿海的军港中码头上停满了他们设计和制造出来的巨大战舰。战舰上那些能够喷吐火舌的魔法大炮能够在数百米外准确地集中敌军的战船远比敌军战舰上那些老旧的投石机和弩炮要厉害得多。因此他们已在被末世帝国控制的东北沿海一带夺取了不少重要的港口甚至将势力延伸到了帝国腹地。而帝国海军则只能苦苦挣扎艰难地守卫着几个简陋的海港小城和大陆外岛屿。 除了这些强大的战舰和武器组成这支军队的还有最精锐的人类士兵。庞大的人口基数、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战争指挥让人类这种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特长优势的种族成为了整个法尔维大陆上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和牛头人、半兽人的情况不同人类很难成为大陆上最优秀的战士但却总是很容易组建起大陆上最优秀的军队。 一直打到即将进入末世帝国的腹地东方战线的联盟军队才遇到了真正的敌手迎接他们的是带着仇恨归来的巨魔军团。在两百年前末世帝国入侵的时候这支法尔维大陆上的原生土著被它们的战友独自抛弃在了纳菲逊荒原以至于他们最终向敌人屈服成为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入侵大陆的帮凶。如今他们在巨魔术士“虚空之手”姆拉克的率领下向着昔日的盟友展开了残忍的报复。在绿叶平原上这些蓝皮獠齿的凶悍战士用一个巨大的陷阱葬送了东线联盟军的前锋部队之后东线的战况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东部和西部的战争都呈现出明显的一边倒的态势联盟与帝国互为攻守战局相对稳定。然而在广袤的大陆中部战争正变得愈加激烈和残酷。在丛林地带精灵族与他们的近亲和宿敌黑暗精灵们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月溪森林和维达盆地成为了这两个种族的主战场每天都发生着激烈的要塞争夺战。 精灵族在各大城市中都设立了募兵点在募兵点报名的冒险者可以被雇佣参加争夺要塞的战斗。对于像长弓射日这样凶残成性的家伙来说要塞战场成为了他几乎每天必去的生活主题他还曾经因为在要塞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获得了一枚“要塞勇士勋章”。不过据我所知要塞战场绝对是个死亡高发地带即便是现在已经超过了七十级的高级冒险者在那里仍然要冒着被围殴致死乃至一死再死的危险。考虑到我没法像涉空者们那样一次次自由地复活再加上我经常需要在老卡尔森那里接受教导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要塞战场。 在更加广袤的山区和平原地带大陆联盟获得了矮人族强有力的支持。这个以暴躁和保守闻名于世的种族盛产强力的战士和虔信的牧师而当他们组成军队时则顷刻间就能够变成一支无坚不摧的铁流。他们和人类军团一起组成了法尔维大陆联军最强大的战斗集团在正面集团战场上与末世帝国侵略者们展开着殊死的战斗。同时他们也是法尔维大陆上与地底侏儒齐名的出色工匠他们深埋在铜锤堡和金石堡下的兵工厂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为大陆联军提供最优质的武器军械。 但尽管如此在由腐朽者和巨魔组成的数量巨大的敌军面前他们仍然难以取得优势。在某些地区联盟大局可能长驱直入光复了一片相当广大的地区但在某些地区帝国侵略者们也在趁虚而入将一片辽阔的土地占领。整个大陆被划分成了两个不规则的板块在板块与板块的交接处双方的领土就如同猎犬的牙齿般相互交错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许多热爱大陆民族独立和解放事业的志愿者们主动承担起了猎杀帝国侵略者的任务在战火纷飞的前线游荡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但与此同时那些来自于末世帝国的杀手们同样也将屠杀联盟战士当成了一种重要的消遣。在那些相互交错的战场区域每天都有大量的流血事件发生。 在整个战争中付出最少却得利最多的却是那些喜欢生活在阴暗处搞阴谋诡计的血族。在亲王拉其斯的统领下血族大军奇兵突出占领了位于联盟领地中部的圣杯盆地并在末世君王的帮助下以强大的魔法力量将整个盆地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终日不见阳光。吸血鬼们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了一座乌云城堡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并不断从后方给大陆联军制造着麻烦。 战争给大陆版图带来了频繁而巨大的变化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这个世界曾经多次被至高神用那绝对的黑暗所笼罩而每当我从那寂静的黑暗中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世界又多了一些变化:有时候是山峰在战争中被强大的武器削平有时候是一片湖泊被强大的魔力蒸干有时候巨大的魔力波动引发了山崩地裂、让炙热的火山岩浆迸发而出有时候战争的阴影和无休止的怨恨从遥远的异界位面引来了强大而凶残的怪物他们盘踞在某个洞窟或是废弃的城堡中成为了这战乱年代独立的一股强大势力。 一些原本潜伏在大陆深处的混乱势力也不甘寂寞地暴动了起来海盗、贼寇、魔兽和一些蒙昧残忍的半智慧种族纷纷趁乱树起了旗帜独自占据了一方领土。面对着来自大陆联盟和末世帝国两方面的压力它们都用强大的魔力将自己的领土笼罩起来成为了新的“副本地带”尽管经受了双方冒险者的一次次清剿仍然保留下了自己的统治力量。而原来的一些“副本地带”有的是在这巨大的动荡中受到波及、不复存在有的则被新的势力所占据面目全非。 然而对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来说这动荡纷乱的时代、山河变迁的岁月却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冒险的刺激和乐趣。你不能说他们不热爱这片土地要知道他们是如此热衷于为保护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一再地为它牺牲性命在所不辞。可以说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原生者向他们一样为这片大陆付出过那么多、奉献过那么多。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看来这块大陆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却又不像他们做出来的那么重要。他们每天性高彩烈地去刷刷新的副本、杀新的敌人、换新的装备似乎从来都不担心这片大陆的命运、这些种族的命运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对于他们这种没心没肺的豁达和开朗我始终不太了解正如同他们不了解我的忧虑和不安。他们时常惊讶于我对这场战争结果的担忧并且总是对我说些我不太明白的话: 长弓射日曾经称赞我“很有rpg精神”——我不知道这个“rpg精神”到底是什么但料想应该是和爱国主义或是民族自由解放事业相关的我于是我就有些惭愧地承认了;弦歌雅意很动情地说我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我的表现就和他奶奶一边看台湾悲情片一边流眼泪是一样一样的;红狼一本正经地劝解我“太认真你就输了”;而会长大人妃茵则秉承着一贯的态度告诉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参加公会活动赚点钱”。 我对此的理解是:这群家伙都是些玩世不恭的犬儒主义者…… “听说了吗?明天地图又要修改了说是宝石花平原一带将会干涸并且出现大裂谷并且还要增添一个地底副本。”在一次任务中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突然提到。 我已经习惯于这些涉空者们能够预先知道大陆上未来几天将会发生的大事了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bbs”的魔法装备通过它可以预知未来。让我郁闷不已的是: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拥有这样一个神奇的装备而我却连它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我也看见了明天下午停服半天……”红狼一边把一头异界影魔砍翻在地一边高兴地说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修改局部地图下个礼拜就要把版本升级到‘撕裂的大地’了真不容易啊……” “嘿终于要换版本了……”牛百万挖出一株“蓝风草”一边把它收到包里一边恨恨地说到“半年前就说要换的怎么跳票了那么久?” “不是被总局卡住了嘛……你等等我查查……”红狼长吁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双手向上高举仿佛摘头盔一样的动作然后顿时目光呆滞、四肢僵硬仿佛一具尸体一样——倘若不是我能查看他在源世界中的状态没准儿还真会以为这就是一具僵尸呢——片刻之后他的口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原先的状态: “哦找着了:当时总局说什么‘要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坚持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有机统一建立科学客观公正的游戏综合评价体系’要求达瑞摩斯公司在游戏里加入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思想道德建设类的游戏任务比如说像什么扶老太太过马路啊……”说到这里红狼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任务能够和扶老太太过马路相提并论然而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像扶老太太过马路啊扶老太太过马路啊扶老太太过马路啊和扶老太太过马路啊之类的任务!” 我们:“……” “除了扶老太太过马路之外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人好事了?”降b小调夜曲痛斥他道。 “我日!”牛百万痛骂一声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我要是总局就让游戏公司在龙岩之角的副本里放一溜老太太扶二十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颗‘闪耀的水晶心’;扶五十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件‘青鳞的紫绒披风’;扶一百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把‘赤焰的撕裂者’战斧。boss是一个身高十米体重五吨的老太太让她全身瘫痪躺在地上谁能把他扶过马路就爆一把‘龙岩之角’双手长矛……”牛百万显然被红狼引入了扶老太太过马路的思维漩涡之中。 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总局”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个公会。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竟能将至高神达瑞摩斯逼得无可奈何。 “像……我这样……的还……能扶……老太太过……马路吗?我觉……得我比……较需要老太……太扶我过马……路……”丁丁小戈在一旁零零碎碎地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些话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 不过尽管我仍旧不太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起来这个每走一步都要像生了锈的魔法人偶一样僵上半天的半身不遂者看起来的确很需要别人搀扶的样子。 “后来这事儿怎么解决的?”降b小调夜曲好奇地问道。 “这事儿打了半年多的官司达瑞摩斯公司完全没辙都想换代理商了。据说后来代理商有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忽然发现新版本里有个小任务要给一个在战争中被误伤的小女孩儿打绷带治疗说这是见义勇为、救死扶伤是非常主旋律非常弘扬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任务然后再去审批就通过了。”红狼摊开两只手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唉……”牛百万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好想有些动情“……拯救道德果然还是要从救活一个小女孩儿开始啊……” “等新版本出来之后这个任务一定要好好做一做!”降b小调夜曲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对我们又像是对自己用力地说道。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其余三个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用力点了点头。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四个神经兮兮的家伙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点了点头。 “新版本要把大陆撕成两半儿吧?南边一部分北边一部分中间一片海……”牛百万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太对摇了摇脑袋重新又聊起新版本的话题来。 什么?!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大吃一惊。这消息太过巨大来得却有太过迅速轻巧以至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真的吗?我怀疑着。这种改天换地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毫无疑问这种事情如果能够发生那必然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无穷神力的结果——可至高神的意志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可看着牛百万的表情他似乎又不像是在说笑。根据我的经验这些涉空者朋友们通过bbs这种装备获取的信息还从来没有过错误——这进一步验证了我的判断:这些涉空者们真的很有可能都是众神的宠儿他们能够先一步得知众神的决定。 “对破碎之海……”没有人发现我错愕的表情红狼继续补充道“……帝国在南边只有吸血鬼的主城联盟这儿只有侏儒的主城在北边儿……” “……这样一来……”似乎是从向无知群众传播消息这种行为中得到了某种良好的自我感觉红狼继续得意洋洋地说到“……在两边的大陆上都会出现一些新的副本破碎之海里还有两个岛屿副本以前的一些老副本都会消失像什么林间陵寝、寒冰洞窟、邪毒荒殿、碎石要塞之类的就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忽然间我飞扑过来用力一把抓住红狼的领子拼命地摇晃着大声吼问声音里充满了慌张的颤抖: “你再说一遍碎石要塞会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遗憾的足迹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遗憾的足迹 “哦原来是这样么。”巨魔巫医老卡尔森用他的拐杖轻轻拨弄着那堆不知从哪儿映射进这间屋子里的那堆炭火淡然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刚刚听到的是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消息一样。 “你还没有听明白吗!”我焦急地大吼道“这里整个要塞都会被一些新的什么东西所取代!他们说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你明白吗……” 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那里听到大陆即将巨变的消息之后我立刻找了个借口向他们告别用最短的时间一路马不停蹄地冲进碎石要塞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了老卡尔森可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准确地说我根本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反应——他看上去就和往常一样仍旧是那个平静安宁、整日守着一件空屋无所事事的巨魔老头。 他那平静的态度甚至让我感到有些愤怒让我感觉自己将满腔的关心和忧虑都花在了没有必要的地方。我不得不一再地强调这件事情是何等的重要以及对他来说是如何地密切相关: “……你不明白他们说这次……这次……版本升级——鬼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将会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众神的伟力将会直接降临整个世界……整个世界……包括这里……一切……你知道吗?!”我挥舞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向他大嚷着试图让他认识到这一切的危险可说着说着我自己却感到了一阵令人心悸的恐惧——那是一个人在面对着无可抗拒的伟力面前无计可施的惊恐和惶惑。 “不要那么紧张我的朋友……”看见我这副激动的样子老卡尔森缓步踱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的情绪“……事实上这一切我早就有所知觉。” “……他们说下一周这一切就要开始对于我们来说大概是二十天左右……你说什么?”我正在不住口地絮叨着这件事情忽然间才意识到我的巨魔朋友刚刚说了些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惊讶地问道。 “就算是吧……”老卡尔森挥手在地上变出了一张毯子他让我坐下随即自己也坐到了我的面前缓缓地说道: “……阿瑟?登戈特那个疯女人的塔顶有一个小小的漏洞这个你当然知道而且你还利用过一次把她推到塔下摔死过一回。现在这个漏洞已经弥补上了大概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也就在你能够自由出入源世界之前不久——当时几个冒险者把一个他们称之为‘gm’的生物召唤了下来向他现场演示了这个漏洞。和你以前告诉过我的经历一样那个gm奖赏了他们。有趣的是我注意到了那个gm的源代码我发现他只是自己的属性和装备比其他冒险者高的惊人而已却并不具备更高级的神力——比如像我们这样的力量。换言之他们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是神的直属仆从或是一些低阶的神最多只是一些高阶的涉空者罢了……” “……当时那些冒险者曾经问到了一些关于这次世界改变的事情那个gm也做了有限的回答。他们提到了大陆板块的巨大变化也说起了一些地方会陆续消失。当时他们就提到了碎石要塞。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担心担心继我之后再没有人会拥有那种特别的能力再没有人去进一步观察和探索这个世界的本源再没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去认识这个世界……我们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凝滞和重复的世界之中没有进步没有变化浑浑噩噩直至终了你知道对于那些在这个世界中土生土长的生命来说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真的感到了绝望。可是谢天谢地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杰夫你来了然后告诉我你成功突破了表世界能够自由地进入源世界……” “……这简直是至高神的恩赐我的朋友你出现得正是时候。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我想尽办法要把我所知的一切全都尽快教给你。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担心害怕我们的时间不够害怕这一天来得太早而你又学得太少。但是现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完全有把握把我所知的一切全都教给你。”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个一贯不紧不慢的巨魔老头为什么经常会显得如此焦急烦躁为什么他在教会我关于这个世界本源知识的时候会选择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为什么他总是急于将他所知的一切都教给我而不是让我自己去慢慢探索。 而就在他与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灾难未来拼了命去争夺时间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我在抱怨他不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跳起来冲他大声吼叫“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一切!” “早点告诉你?为什么呢?”老卡尔森安详地看着我就像一个长辈宽容地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声音平静的就像是一口深邃的老井: “如果你早些知道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你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你能延迟这一天的到来吗?你能够想出更好的方法学会我要教你的一切吗?不你很清楚我们做不到。我宁愿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专心致志地学会这一切然后比我更好地使用它。我可不想你被这个消息搞得心烦意乱在学习的时候反而容易出岔子。” “可是……可是……”我很想找出些什么话来反驳他可我们都知道他是对的。 “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那你会怎么样……”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问出了这个我最想知道答案却又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你会死吗?” 尽管我接近所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当生意从口中吐出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死?不我不会死……”老卡尔森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解释着两只眼睛却避开了我的目光“……杰夫看来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并没有完全领会。我是不会死的至少在这个要塞里不会。我们都知道死只不过是一种灵魂存在的状态只要我们的灵魂存在生和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我可以控制的规则范围内我完全可以做到……” “不要和我玩这些蹩脚又拗口的文字游戏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大声喝止了他试图转移话题的尝试目光死死地迎向他的双眼。 他愣了一愣而后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乐观一点地猜想或许这座要塞消失了我却从此脱困而出像你一样能够自由地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又或者说这座要塞并没有消失只是被那些神明们放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之中而我也将随之迁徙;但是……” 他顿了一顿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最有可能的是我和这座要塞一同消失了被抹杀了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就好像我本身的存在是虚幻的泡影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故事黑暗降临我完全地消失——你知道这不是死亡这是比死亡要彻底得多的消除没有尸体没有装备没有灵魂没有复活……” “不!”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也是我一直拒绝承认的。与这最可怕的结局相比前两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你有办法的是吗?”我拉着老卡尔森的右手手急切地问道。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寻求安慰还是在寻求解脱我只希望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我明知道这个答案是欺骗我也宁愿他在这个时候欺骗我。 我只觉得我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软弱软弱到要依靠谎言去支撑我脆弱的意志。 然而老卡尔森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将右手从我的指缝间抽出微笑着冲我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我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说道。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你不可能没有办法。你这个老家伙不是一直都很有办法的么?你能够控制这个空间你能够改变这世界运行的规则你……你甚至能够欺骗至高神的眼睛。在这个要塞里你至高无上、无人能及你自己就是这个空间里的神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失去了敬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敬畏对维系这世界的规则失去了敬畏对制定这一切规则的众神失去了敬畏。我曾经自以为触摸到了至高的神座而这大概正是一种惩戒吧杰夫众神或许在用这种方法提醒我们不要对这一切失去敬畏。” “去他娘的敬畏!”从未有一刻我对那远在高天之上的众神如此的憎恨和仇视。我很想问问他们凭什么决定这个世界的运转凭什么决定无数生灵的生死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处理好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而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伟力不可抗拒。 我紧咬了咬牙根忽地一伸手死死拽住老卡尔森的胳膊利用老卡尔森教会我的能力在一瞬间挪移到要塞大门口拖着他就往门外闯出去。 要塞大门内那道象征着“副本”魔法的魔力漩涡旋转不停。往常只要我一走进漩涡它就会立刻将我裹住然后再一瞬间将我从另一侧推出一切简单轻松地就好像这个漩涡并不存在一样。 我曾设想如果带着老卡尔森通过这道大门会如何:漩涡中的魔力会不会因为老卡尔森的牵引而令人愈陷愈深无法脱身又或者因为有要塞内生命的出入而改变这个魔法大门通往的地方甚至整个魔力漩涡变得急遽凶险让进入其中的一切生灵受到巨大伤害。 然而事实却是只要我抓着老卡尔森的胳膊就完全无法进入到这股漩涡之中它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城墙完全阻住了我的去路无论我如何努力挣扎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哪怕丝毫地融入其中。我尝试着用力地撞击、撕扯甚至拔出剑来挥舞砍杀可这一切都徒劳无益。整个漩涡就如同天上的浮云般空荡荡地全不受力就好像它连同它之外的世界都并不存在一样。 彻底的阻隔令人无法可想、无力可使。老卡尔森就是被这种感觉紧锁在这个要塞之中从未看见过外面的世界。 “放弃吧杰夫这没有用。”老卡尔森就这样被我拽着静静地站在一旁既不挣脱也不帮忙只是依旧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劝我“我曾经尝试过的花样可比你多多了。” “你闭嘴!”我恼怒地冲他吼道双目一凝进入了源世界之中。望着那象征着副本魔法的浩如烟海的数字符号我力图找出限制副本内部生命出入的字段命令。我想我找到了那是一串也许有数万字的字符而且被镶嵌在一个空间基础规则之中。这是一段正确和完善得无以伦比的表达方式我无法将它剥离出来更不可能耍个花招骗过它。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一笔勾掉彻底删除这个规则。 我从未一次性删除过这么长这么关键的字段更没有不加任何掩饰地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暴力删除。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怎样的效果但我要试试看! 就在我要删除它的一刹那整个源世界空间忽然发生了扭曲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色彩。只在片刻之间我就又重新回到了具象的表世界之中回到了那个闪烁着魔力光泽的要塞大门前。 是卡尔森他在我动手之前的一刹那将我拖回了这里。 “你在他妈的干什么!”我暴跳如雷! “你在他妈的干什么!!”巨魔老头吼得比我还要大声。他表情严肃得像是能凝出一层金属来嘴巴大张着像是要一口把我咬死。 “我在救你出去!”我依旧用力地嘶吼。 “你在害死我!而且顺便害死你自己!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们完全不用等到二十天以后只在下一刹那、只在眨眼之间这里的变化就会被众神知晓惩戒的天罚就会请客而至将这里的一切荡平然后整个要塞将会被重新启动恢复原状!没有你没有我没有该死的巨魔老头儿人类战武士只有一群毫无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你明白吗!!!”我从未见过老卡尔森如此愤怒他此时死命地掐住我的衣领勒得我险些窒息两只巨大眼球里瞪出了一层碧绿色的血丝: “不要用你自己的灵魂冒险!不要面对被抹杀的威胁!你这个白痴还不知道这一切有多可怕!” “我知道……”我大声叫嚷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脸上已经变得潮湿一种叫做“泪水”的液体从我的眼眶中不断涌出遮住了我的视线。在我的眼中老卡尔森的身影变得懵懂模糊就好像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似的。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是你将要面对的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消失却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 老卡尔森松开了双手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无助得像个孩子。 我能够感知得到在这个副本的不远处年轻的宾克男爵冲着一群刚刚击杀了黑爵士的冒险者大叫:“杀了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为了一个人类最后的尊严……杀了我!” 那是一个我们无法挽救的生命正第无数次地重复着自己必死的命运。我曾经想要救他将他幸存的消息带给深爱他的妹妹可我失败了。 就像这一次我同样无法挽救老卡尔森的生命。我们的力量在众神安排的命运面前如此无力只能乖乖就范在身后留下无数遗憾的足迹。 …… 大陆公历1465年10月31日这注定是个将会载入史册的日子。在这一天过后自众神创世以来就是密不可分的法尔维大陆板块将以大陆中部宝石花平原上的大裂谷为分野被众神的巨力撕裂成南北两块陆地碎裂的大陆架如散落的珍珠项链般洒在彗星海的两侧成为拱卫两块大陆的四条岛链。高山被夷为平地平原皴裂成丘陵深埋于地底的岩浆之火喷涌而出将原本葱翠富饶的圣狐高地烧成一片干涸的荒野。 这次巨大的板块移动注定将会成为法尔维大陆世界深埋于海底深渊之中的灾难记忆:大陆联盟的七座城市、十九个城堡将被顷刻间摧毁末世帝国也将付出五座城市、二十七座前哨战的代价数以百万计的大陆原生者将在这次壮观宏伟的巨大板块移动过程中死于非命共有九个曾被释以副本法术的特殊区域就此消亡。 而在那之中有一座不起眼的破败小城叫做碎石要塞那里居住着一个与我不同血脉的族人他的名字叫做“巨魔巫医卡尔森”。 在这场无可避免的灾难来临之前的那个夜晚老卡尔森将我赶出了碎石要塞并用他的能力封闭的城堡大门每当我试图进入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将我扔出来。 他担心我会在这场灾难之中与他一同消失也担心在这场众神瞩目的巨变之下暴露我们的存在。 我并没有远离只是站在要塞对面的小山坡上遥遥地向里望着。透过副本魔力形成的那层半透明的扭曲空间黑爵士阿瑟?登戈特身处的那座高塔依稀可见。 我知道我根本无法从这里看见老卡尔森的身影但我依旧僵直地站在山坡上执拗地望着那里就仿佛我每多看一秒钟就与我的朋友在一起多呆了一秒钟似的。 透过无尽的虚空、拨开浩瀚的数字之海一条隐藏在世界密码深处的信息隐约可见。这条信息浑身散发着无比神圣的气息说明它直接来自于至高神那不可抗拒的意志。 这条信息时刻跳跃着告诉我们距离这个世界的又一次彻底沉入黑暗还有1分15秒。 那个蓝皮獠牙的老东西你现在是否也在注视着这条信息呢?你在享受这人生之中最后也最难的片刻宁静时光吧?又或者你仍然在饶有兴趣地破解着众神在这世界上隐藏着的秘密满足而又快乐地忙碌着并不在意这历史的巨大指针走完之后将会何去何从呢? ……54秒、53秒、52秒……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幸运在我的人生历程之中能够拥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你教会了我许多并不只是那些神奇的能力更多的是那份睿智的平静。你让我觉得我能够面对许多原本无法面对的事情你让我变得更坚强。更重要的是你的存在让我觉得…… ……觉得不孤独…… ……27秒、26秒、25秒…… 我还想对你说句对不起并不因为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应该这样而已。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羡慕我羡慕我似乎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可以在这个大陆上自由地行走不断满足和丰富我的人生。有时候我会用我在外面的一些经历引起了你的兴趣而后再也闭口不谈装作看不见你眼中的渴望和热切。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给你造成了伤害可我就是觉得很抱歉。 ……10秒、9秒、8秒……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它在明天天亮的时候就会被送到你的手中。你会看到它的是吗?答应我你一定要看到它答应我你会回信好吗? ……3秒、2秒、1秒……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过来吞没了有形和无形的一切。在我彻底丧失意识之前那不足一微秒的刹那间我亲眼看见象征着碎石要塞的那段漫长的代码分崩离析一点点地化为一片虚无。 在这一刹那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朋友还有一个老师、一个父亲一个能让我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相互扶持、共同走过孤独的灵魂……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天堂来信 第一百六十章 天堂来信 亲爱的杰夫里茨基德: 很抱歉我用那么无礼的方式将你赶出家门事实上我也是迫不得已。老实说我真的不敢把你留下万一你一时冲动闯下什么无法弥补的大祸那我们将不得不面对最绝望的后果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希望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你离开得足够远我不想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你的行踪和这里有丝毫的联系至高神与你同在让他护佑你不会让天上众神的眼睛注意到。 哦我忘记了至高神不是我们这边儿的他不会和我们同在——从来都不。 ……好吧我得承认早早地把你赶出要塞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原因最主要的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告别。 从第一次见面起到现在我们认识了快要三年了吧可我却觉得你好像从我拥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就和我在一起了一样。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你那副义正词严的傻小子的样子有时候我会感到后悔:我是否不该将你带入到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来而是应该让你和那些涉空者们一起在一次次冒险中挥霍你的热血和青春——若是那样的话或许你的生命会非常短暂但你或许会保留下那一份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和执着。 你曾在一个简单的世界里拥有一份更为单纯的快乐而我却未经你的许可就将它拿走了对此我一直很想当面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可一个巨魔老头儿那愚蠢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样做。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不起我的朋友我真的很抱歉。 除了对不起我还想对你说句谢谢。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独你就像我的兄弟、我的分身、我的眼睛耳朵和鼻子感谢你不嫌我的乏味将你在外面的见闻一再地向我复述。知道吗你带给我的不仅是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你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像要塞里的空间这样狭小更不像源世界那样枯燥繁琐。你的世界是鲜活的你所认识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都是些真正拥有灵魂的生命而不是我所见过的那些只知道按照规定行事的行尸走肉。 真的你给我的一切我无以为报。谁又能报答一个与他分享一个世界的恩人呢? 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对你说一声“谢谢”而已。 生命的灵魂、情感和思维真是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你说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些话我曾经对你说过许多遍可我现在必须再对你说一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遍。我要提醒你你从我这里学到的那些力量都是不能被众神所容忍的如果你不小心泄露出了哪怕一丝一毫都会在顷刻间遭遇灭顶之灾。对于这种力量你在使用时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过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将它只用于观察和学习除非你遇到真正的生命危险否则绝不要动用一分一毫。 有时候我很难理解你和你们的种族你们野心勃勃、胆大妄为似乎从来都不愿受到任何法则的束缚总想着自行其道。我在闲暇之余曾经翻阅过碎石要塞中所有能够查阅的历史典籍我发现在大陆历史上所有曾经创造出辉煌业绩但最终自取灭亡的那些伟人们全都是人类。你们对于力量总有着太多的欲望对这个世界却缺乏足够的敬畏。或许你们是众神专门创造出来用于翻阅历史篇章的手但有时候你们翻得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我有预感我的朋友你绝不会甘于听从我的劝诫早晚有一天你会把我说的这些话抛在脑后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有着惊人的际遇和天赋我把这些能力教给你这或许是我不知短暂还是漫长的一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如若不然那就是最坏的一件事。 为了预防那一天到来时你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面对众神的伟力你还缺乏必要的保护手段我要送你一件礼物——那就是我创造出来的容身小屋。事实上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我要把它送给你。 在最近空闲的时候我一直在加固我的小屋尤其是当我们观察那些涉空者的特殊存在形式之后那条特备的通道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已经能够让这件小屋以“寄存”或是“外挂”于这个世界的方式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只是依靠这个世界的能量存在却已经彻底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至高神用它最高的神力来扫描也不可能察觉它的所在。 这件礼物我已经借用冒险手册上的通讯簿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发送给了你我想此刻你已经收到它了。当这封信被删除以后它就会自动启动但它只有在你触动了众神的惩罚之后才会出现——绝不要尝试破解我的封锁尽管你也许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只希望这个礼物成为你在灭亡之前最后的一道防线却不希望成为你肆无忌惮使用力量的倚仗。 另外我要说明的是这间小屋已经不再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一间了如果你进入其中空间将会被自动锁死将你封闭在其中直到你能够破解其中所有的奥秘才能恢复自由而构成这间小屋的许多力量本源就连我自己也没搞明白——我只是知道它可以如此应用而已。 但我猜测如果你真的能够凭借你的力量从中脱身而出在众神的天罚面前或许就会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或许你会好奇那些力量的本源是什么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或许你不知道在把你赶出要塞之后我也做了一件冒险的事情——嗨年轻人不要怪我对你太过苛刻而对我自己则十分放纵要知道你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些风险而我就算被发现了这个时间早一点或是晚一点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 还记得那些仅属于涉空者们的那些诡异的字符吗?当时我们猜测那或许是他们传输灵魂的通道这或许是真的。那些字符程序的排列太过缜密我完全无法拆解但我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将我制作的那个监视所有要塞副本的小装置偷偷挂载在了一个涉空者的通道上。 惊人的发现!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我让你猜一百次你肯定连边儿也摸不着。 你知道吗?我看见了“外面”! 不要误会了我看见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外面”不是城门外的法尔维大陆!那是一个陌生的、广大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我大胆地猜测:那应该是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也许是那些涉空者的来处! 你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个世界比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广大无数倍而且奇怪的是那好像是一个完全由你们人类组成的社会透过那个装置至少我还没有看到其他智慧生命组成的国度。 奇怪的是尽管统治世界的是人类但那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以侏儒和地精文化为主导的世界那些钢铁制造的、冒着烟的巨大古怪机械的身影随处可见那里的人们用这些东西工作、生活、奔驰甚至飞翔——这是最有趣的一坨形状古怪的、能够在天上飞行的钢铁!如果不是害怕太过危险的话我真该让你也亲眼看一看这景象! 不过那个世界上的人类已经极大的退化了他们像地精和侏儒一样过多地依赖于机械反而放弃了对自己能力的锻炼和打磨。那里的大多数人都孱弱得可笑我猜一个挥舞着饭铲子的侏儒女孩儿在那里都很难找到对手。而且那里的人们全部都放弃了魔法的力量——或许他们只会把魔法和机械融合在一起却没有直接使用它们的能力。 组成那间小屋的一部分特殊的奥秘正是我在这个过程不经意间获取到的真遗憾我已经来不及将这一切都教给你了。它们似乎和构成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有所差别但本质上却又都是一致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或许能够从中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但糟糕的是恐怕我的时间实在不多。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独自打开一个副本孤身一人漫步在城塞之中不必担心被天上的眼睛发现、不必害怕有可能会降临的天罚这感觉真的很不错阳光很好只可惜我只能自己独享了。 哦来自至高神神圣警示的倒计时已经快要结束了很抱歉我不能再继续陪伴你走完今后的旅程。人生多寂寞请君多保重。 你最忠诚的朋友:巨魔巫医卡尔森 哦补充一句你以为你藏在城堡中的那封信我会没有发现吗?信我已经看过了谢天谢地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宁愿被你捅上一刀也绝不希望你看到一个巨魔老头可怜兮兮泪流满面的模样那实在是太丢人了!至于回信就不必了。明天我会很忙不会有时间陪你这个混小子码字的。 再见吧! …… 当东方的第一绺日光照耀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我在我的通讯栏上发现了这封信这是老卡尔森在这个世界上给我留下的最后的信息。 原来我们都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同样不知该如何与朋友当面永诀同样选择了信件来传递彼此最后的怀念。 看完这封信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点击信件右上方的“回复”按钮。无论老卡尔森究竟在与不在我都希望能将我的思念遥寄给他。 可是我做不到巨魔老头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在我的通讯栏里根本没有任何寄件人的姓名。甚至当我将这封信关闭之后它就自动从我的通讯栏里删除了。 我望向前方眼前的山峦已经深深地塌陷那原本应该是废弃要塞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所吞没我根本无法确定原本的要塞究竟应该在现在海面上的哪个位置——我甚至连我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否改变了都不确定失去了唯一的坐标我不知道该向哪里去找寻。 你就这样消失了么我的朋友?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你从未存在。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凭吊如何纪念。 我孤零零地游魂般站在海边傻傻地向前望着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完全无法思考。我觉得心里很空旷一丝意念忽悠悠地悬在哪里找不到一处着落可它却又好像很满满的无法再填进更多的哀伤。 周围许多涉空者们陆陆续续地降临了他们欢呼着、大叫着为了这盼望许久的一天争相庆祝。 有的人一头扎进海中奋力游向远方直到他无法折返在海面上淹死变成一具浮尸而后又重新复活欢畅地游了回来;有的用沙子把自己埋在海滩上堆成一座坟样的沙丘只留一个头在外面;有的把自己剥得精光只留一条内裤遮羞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仿佛一个被海盗洗劫了的死人。 他们为什么高兴?他们怎么就能如此的欢畅?他们知道这场他们盼望已久的改变付出了多少人的生命吗?他们没有亲人吗?没有朋友吗?他们每天出入于城镇、穿梭于街巷在千百个店铺中采买货品他们就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个店铺的老板闲聊上几句、产生哪怕一丝的好感吗? 是的那些原生者们都是些僵硬的、循着固定轨迹行动的家伙他们不会多说一个字、不会多做一个动作一举一动程式化得如同一台机器他们的生命构成就是这样的死气沉沉没有思想不知恐惧无视死亡。 可难道他们就不是生命了吗?他们就理所应当数以百万地被牺牲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博取这些涉空者们的喜悦和刺激?为了彰显至高神那无以伦比的伟力?还是为了什么其他更加无聊的原因? 这一切让我感到愤怒我忽然对身边那些涉空者们产生了几许强烈的恨意我真想一剑一剑地将他们挨个刺死然后想办法取抹杀掉他们复活的机能让他们亲身去感受一下那事实上不可能感受得到的死亡。 我想告诉他们眼前这让他们欢呼雀跃的一切让这个世界失去了数以百万计的生灵或许这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些没有思想、没有智慧的提线木偶但其中还有一个例外。他和他们一样有灵魂、有头脑、有智慧有自主的意识和自由的意志甚至远比他们中的大多数还要高尚和睿智。可是如今他消失了永远地不见了仅仅是因为至高神大瑞摩斯的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而他们因为众神的偏爱永远不必担心这些。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寻找快乐和刺激、然后成为无数冒险故事中的主角和英雄不必去考虑任何事情的代价。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收起我的冒险笔记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这一切并不是他们造成的也不是他们的过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本就应该如此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他们只是一群毫不知情的、无辜的受益者。 在我的背后碧蓝色的海水随风飘荡将我忧伤的思念带向未知的远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改变后的世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改变后的世界 自从世界巨变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老卡尔森的离去。有时候回想起来我会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件那么遥远的事情遥远的几乎不是那么真实。 那个总是一脸和善的蓝脸老巨魔真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有时我甚至会怀疑——他会不会是一个仅仅存在于我脑海中的虚构的幻象好让我能够陪伴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上行走不致孤寂? 这种想法有时让觉得可笑可有时却又让我觉得温暖就仿佛他还活在我的记忆中一刻也不曾离我远去一样。 时间真是一剂心灵的圣药它总是能够将那些致命的伤痛轻轻拂去只留下那些幸福温暖的回忆。 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这个世界的改变之大令人惊恐数十个城市、集镇、要塞被摧毁一夜之间从大地上被抹去痕迹。但万幸的是有两座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城市留存了下来: 一是我获得自由的小城坎普纳维亚这座原先标准的内陆城市因为大地的撕裂而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海港城市并且是南部联盟领土上最重要的军港之一。作为抗击末世帝国海上攻势的前沿阵地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适合于刚刚踏入这个位面世界的初级涉空者了如今城内总是挤满了四十五级上下的联盟冒险者他们摩拳擦掌地在这里登上远洋的战舰准备着登上破碎之海对面的末世王国用自己的武器去争夺属于他们的荣誉。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依然保留着那条以爱情之花为名的街道街旁面包房飘出的新鲜面包的味道依然令人垂涎而经营着这家面包房的姑娘也依旧美丽又勤劳。每当我在落日的余晖中看到她微笑的面容就觉得无论这个世界如何的纷乱残酷但毕竟还是保留了一些被人们称之为“幸福”的东西。 另一座城市就是大陆联盟的“圣城” 弗雷斯希特它不但是大陆联盟中所有人类的种族之城、信仰之城同样也成为了整个大陆联盟公认的都城。由大陆联盟各个种族代表组成的最高议会就驻扎在这里每天召开大陆最高军事会议商讨抗击末世帝国侵略的方略。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座城市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保留了所有的公会总部包括我们那座用会长大人的说法是“远在五环之外的”那所破败的公会总部。在那座三层的木制小楼中有一个独属于我的房间那是一个对我来说如“家”一般的地方是一个我可以“回到”的地方。 在这一年多的冒险之中我完成了许多艰难到令你难以想象的新任务也一次次战胜了比以前更为强大的敌人。有时候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次次从死亡边缘脱身出来的那需要强大的勇气、不屈的意志、足够的小心谨慎但更多的却是奇迹般的好运气。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要使用我那神秘的力量挽救自己的生命可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也都幸存了下来。冥冥之中我仿佛感觉老卡尔森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守护着我让我一次次逃脱了死亡的厄运也逃脱了因为暴露自己的能力而遭受的众神天惩。 在这所有的任务中有一个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任务并不艰难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简单:在破碎之海北方末世王国的边境线附近上有一个侏儒族的小村庄遭受了敌军投石机的袭击一个名叫“双悦”的侏儒小女孩被碎石击伤倒在血泊之中。只要你给她一瓶轻型生命药剂帮助她脱离生命危险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这是这个村庄中你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个任务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没有任何报酬的任务——既没有金币的酬劳也没有经验的加值更没有装备的奖励。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救助小双悦”的任务成了本次世界巨变之后最著名的任务在世界恢复运转的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汇聚在这个村庄中仅仅是为了给这个可怜的侏儒小女孩伸出一支援助的手。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被众神的手操纵着注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发生即便曾经被人救起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会被一次次砸倒在血泊之中——那些涉空者们把这个过程叫做“刷新”。而在做这个任务时那群平时散漫成性的涉空者们居然全都耐下了性子前所未有地排起了整齐的队列一个接一个地静静等待着小双悦的“刷新”。据我所知在那段时间里有不少涉空者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仅仅就为了排上四五个小时的长队就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任务而最令我吃惊的是我们的会长妃茵大小姐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不为金币而在这个世界上奔忙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 曾经有一个末世帝国的黑暗精灵女刺客在六个大陆联盟冒险者的帮助下穿过戒备森严的重重关卡进入到这个村庄只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普通的任务当她站在漫漫长队中时头顶那鲜红的灵魂印记非常刺眼然而自始至终居然没有一个人向她出手攻击。一种奇妙的默契存在于这座边陲小村之中把这里变成了一片远离纷争的和平之地。 最终当那个黑暗精灵发现末世帝国成员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时居然失声痛哭最终不得不黯然离去。 据说因为这个任务的存在一度导致了大陆联盟的初级涉空者数量远远多于末世帝国我相信如果这个势头再保持个一两年的话末世帝国就会不攻自破。不过后来末世帝国方也出现了类似的任务这才让双方的力量逐渐重新恢复了平衡。 这些涉空者们对这个简单至极同时又理所当然的任务表现出的崇高热情和庄重的仪式感令我深感费解我丝毫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必要。每一个有智慧、有良知的灵魂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不可能束手坐视这只是一个智慧生命对另一个智慧生命所身处的危难最简单最朴素的同情和关切——它从来都不需要以如此庄严的形式呈现。 我并没有在人们蜂拥排队的时候去做这个任务直到几个月之后当涉空者们救助小双悦的热情逐渐褪去之后我才回到这里完成了这个任务。任务完成后我的通讯记录中多出了一封来自“达瑞摩斯公司”的信件——当时这封信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引来了至高神的亲自垂询。 打开信件后我看见的是一些没头没尾的话语: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这个全新的版本通过了审核。她拯救了这个世界但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没有人拯救她。我们不去责怪那些路过的人们因为有时我们自己也走会得很快以至于将道德和良知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我们只希望今天在这个世界中的千万次伸手能够换来明天在另一个世界的一次伸手不需要其他任何的奖励和奖赏因为伸出手时我们的内心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奖赏。 多么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我想但好在看起来至少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同时我好奇地思考不知道这个“达瑞摩斯公司”和至高神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差点儿忍不住想要施展我那奇特的能力去追查这封信件的来源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相信无论如何尽可能远离那些打着至高神旗号的事情才是安身之道。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尽可能多地走遍了这个世界尝试着用我那双能够看到世界源头的眼睛去寻访另一个可能存在着的、与我和老卡尔森一样的、拥有自由意志的原生者——当然我一个也没有找到。正如我曾经与老卡尔森讨论过的那样我们的存在是众神所犯的一个意外而又巨大的错误这样的错误不可能总是出现。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因为我相信我只是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或者说——他们只是暂时没有诞生。但只要这个世界还在运行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新的同伴。 虽然没有找到新的同伴但这一年多的冒险与游历却让我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了更多。法尔维大陆联盟最高议会一直宣称末世帝国军是侵略者可随着我日渐深入地探索我对此越来越怀疑。 我曾经在执行一些任务时深入敌后在一些商人和贵族的家中不乏关于末世帝国历史的典籍。按照他们的说法在某个我们所没有记载的远古时代末世帝国的各个种族原本就是法尔维大陆的主人之一那些恶魔、血族和黑暗精灵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智慧生命。但是由于人类、矮人、精灵和侏儒这些种族的繁盛让他们渐渐失去了自己的生存空间沦为大陆上受排挤和迫害的二等民族。他们曾经挺身反抗被奴役被压迫的命运却遭到了残酷的镇压和迫害最终不得不通过神秘的星之魔法离开这个世界逃往遥远的异界时空。 然而这些离开家园的流浪者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故土、用鲜血和生命向驱逐自己的仇敌进行残忍的报复。终于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通过巨大的异界能量找到了重新回归的道路。但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在紧要关头大魔法师、“苍穹守护者”德多坦重新找到了将他们放逐的方法用“吞噬之门”的魔法将他们重新流放。而这一回他们做好了更加完备的准备又一次卷土重来。 从我能找到的各方面信息来看这些来自于末世帝国贵族书架上的信息可信度非常高。至少我知道除了血统不同他们和我们子啊生活习惯、制造工艺、战斗技能……等等等等许多方面都如出一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或许称得上是一场保家卫国的反侵略战争;但对于我们的敌人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场正义的回归之战。 然而在联盟和帝国之间无休止的征战和杀戮之中谁还会去在乎这些?有谁会关心我们的敌人是否正义?又有谁会认可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当战争这头凶残的怪兽被放出笼子之后又有谁能把它重新关住? 总之没有人能看到这场战争的尽头。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我们的未来将会怎样?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吗?用所有帝国人的生命和鲜血彰显我们的英伟功绩?又或者我们会输掉一切?沦为侵略军的奴隶? 有时我甚至会想联盟与帝国之间有没有可能出现和平?不同种族、不同容貌的智慧生命能不能携起手来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生活、共同创造结下兄弟般的情谊。我们深信如果能够有这样一天的话我们或许将创造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辉煌文明开创一个璀璨的未来。 我并不是公会中唯一一个不可救药的和平主义者我们的公会首席盗贼、为了法尔维大陆和平解放事业不懈奋斗的国际主义战士、叛逃的黑暗精灵红狼同样有这样的感慨。因为种族和阵营的巨大反差他多次在冒险旅途中遭遇意外被一群蜂拥而至的联盟或是帝国战士肢解致渣。每逢此时他总会满怀幽怨地哀叹: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在乌齐格山脉的红山上血族的后嗣将能够和人类的后嗣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月溪森林这个平等匿迹种族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国度里生活。 我今天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联盟和帝国能够有所转变尽管双方现在仍然陷入战争烽烟不止但有朝一日这里的精灵族男孩和女孩将能与黑暗精灵男孩和女孩情同骨肉携手并进…… 每当我听到这些饱含深情的话语时总会感动得热泪盈眶。说真的他有这样好的口才和天赋实在应该去当一个优秀的吟游诗人而不是一个偷窃成癖的盗贼。 正如我所说的虽然这个世界的版图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巨变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联盟与帝国之间的冲突不停战争仍在继续;一些新的涉空者们加入到了这个世界中而有的则在离开后从此失去了踪影;级别低的家伙们在杀鸡——有的时候是被鸡杀高级别的家伙则聚集在经验较多的地方打怪升级;一些原先城市、村庄、堡垒失去了踪影在废墟上建起的是一个一个新的城市、村庄和堡垒。除了地图改变了之外无论是幸存下来的原生者还是穿梭时空的涉空者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副本也是一样。虽然大陆板块的移动让一些副本区域从此消失但一些新的副本区域也因此而诞生了。要进入这些新的副本需要比原来更高的级别和更强的战斗力。尽管为了找寻新的原生者同伴我着实跑了不少地方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这些副本魔法所笼罩着的区域我也只在自己级别相当、并且有同伴同行的时候才敢涉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我已经升到了六十八级。我一直都在很小心地留意着与公会的绝大部分同伴都保持着级别大体相当不希望因为我的级别太高而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即便如此我现在也是公会中级别最高的战武士。每当他们想要探索新副本(他们称之为“开荒”)的时候多半都会叫上我。通常来说我都不会拒绝这种邀请因为新的副本往往意味着寻找同伴的新机会。 就像是这一次我接受了长弓射日的邀请和他们一同探索这个名为“星辰漩涡”的六十五级副本。 正文 一百六十二:七千年以后 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东西吸引着我们、诱惑着我们让我们为之神魂颠倒、锲而不舍地追逐与探寻而其中最神秘最具诱惑力最让人意乱神迷的之一有一个飘渺玄奇的名字它叫做“未来”。 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而言“未来”是一件只能遐想而无法亲眼得见的东西当我们真正看见它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现在”乃至“过去”而更新更远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未来”又已经站在了那遥不可及的远方任凭你去畅望浮想终不会让你看个仔细。 姑且不说能与不能似乎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能看见未来他们未必是想要掌握什么、获得什么许多时候他们仅仅是出于一种单纯的好奇想要知道在在自己生命终结之后那遥不可及的时间线中埋伏着一条怎样的线索隐藏着一个怎样的故事。智慧生命天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驱使着他们、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欲知而又不可得。 不过我知道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并不希望看见未来他们对未来缄默、警惕甚至是抵触恐惧他们害怕那些未知而又终将发生的事情他们认为生命的多彩正在于这些复杂的未知而当未知变成了已知生命也就失去了它们存在、发展、繁衍的意义。 我们的未来将会怎样?这是一个我时常会问及自己的问题。我渴望答案但有时也畏惧答案。或者说:我渴望着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害怕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是的没有答案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我正身处的是一个太过浩大而又太过残酷的时代它几乎已经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力一股脑儿地全都挤了出来似乎恨不得将所有的鲜血和灵魂填满山谷再不给一个文明的世界留下半点机会。 这世界会毁于战争吗?这或许是身处战争之中许多人晚间都会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然而悲惨的是当太阳重新升起钢铁与钢铁相互碰撞鸣奏出厮杀的旋律时每个人的问题都变成了“我会毁于战争吗”于是人们不得不重新拿起武器以生命为赌注投下命运的骰子在反手间决定胜负与生死却忽视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导致这个世界正在毁灭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个让人充满罪恶感的世界而我们恰是一群令自己厌恶的生灵。 我们还会有未来吗? 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 在大地撕裂的这场巨变之中在遥远的破碎之海中部形成了一片特殊的区域它的名字叫做“星辰漩涡”。虽然名叫“漩涡”但事实上它的具体位置却是在一片名叫“暗礁堡”的群岛之间。这里原先是一个三十级左右的副本区域这个副本同样在这一次的世界巨变中消失了。而在这个副本原先的位置上又再次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副本区域。 哦这可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巧合。 大陆联盟海军统帅部监测到了这一区域出现了异常的魔力波动他们很担心这一区域是否隐藏着一支未知的末世帝**海上力量又或者是帝**在这里进行某些邪恶而又危险的魔法试验。然而由于前线战事紧张联盟海军无法抽调出一支舰队对这一地区进行侦查因此他们征召了一些像我们这样的民间冒险团体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个危难的时刻帮助他们完成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使命。 “任务的报酬还不错。”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对这个任务是这样评价的。 “有副本刷干嘛不去?”暴力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红着眼睛说到。 “听说这个副本挺好玩的。”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跃跃欲试。 “都是……异性怪物吗?”精灵驯兽师雁阵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雁阵去我就去。”精灵神射手弦歌雅意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呢他完全不知道过会儿会为这个草率的决定后悔多久。 …… 好吧忘了“光荣而艰巨的使命”那句话吧这群家伙是来这儿赚钱的、是来这儿杀人的、是来这儿的度假的、是来这儿谈情说爱玩暧昧的但想让这些自由散漫的家伙由衷地生出一些为法尔维大陆自由解放事业做出贡献的自觉?算了那是完全没有指望的。 和以前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副本地带非常不同的是“星辰漩涡”这个区域能够进入的冒险者数量不再局限于五个人而是十个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直到现在才组织起这个副本的冒险任务——我们的黑暗精灵刺客红狼刚满六十五级而他恰好是我们工会第十个达到六十五级的成员。 事实上想要到达“星辰漩涡”所在的海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联盟海军的战舰吃水量太深很难进入这个地形复杂、气候多变的危险海域为此他们特别雇佣了一条名为“黄金玫瑰”号的海盗船。这是一条号称经过了特别改造的船只能够适应各种极端恶劣的海上气候——好吧这是海军联络官告诉我们的原话。 但当我真正亲眼看见这条船的时候它破败的模样几乎令人昏厥。我可以用一个非常恰当的比较来描述这条船那就是:我很难告诉你它和我们重新装修之前的公会总部那件破烂的小楼哪一个更残破一些。我认为与其说它“能够适应各种极端恶劣的海上气候”到不如说它“已经经历过了各种极端恶劣的海上气候而恰好还没有沉”更贴切一些。坦率地说我对于它能否载着我们漂洋过海毫不怀疑:它肯定不行。我甚至怀疑它只要一驶出海港就会沉没如果一定要让我坐上那条船的话那我宁愿靠船中央哪根高大的主桅杆更近一些——我相信当船沉没的时候主桅杆上的那个瞭望刁斗位置一定非常抢手。 有同样忧虑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至少我看见弦歌雅意是骑着他那只会游泳的乌龟爬上船的。 这条破帆船和一条幽灵鬼船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谢天谢地它总算是有些活着的船员的。这些在风浪中讨生活的豪勇汉子似乎是得了一种不可救药的乐天疯病这些居住在这堆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的破木板儿上即将前往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海域而这些家伙居然还能纵情欢歌他们用嘶哑得近乎崩溃的嗓音鬼哭狼嚎地唱着那首“面包房的姑娘白又胖圆圆的屁股来回晃”的歌曲总让我的心头生出一丝温柔的暖意。 出人意料的是这艘海盗船的船长并不是一个魁梧雄壮的彪形巨汉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凯尔茜?拉格船长”穿着一身干练的水手服腰间悬着一柄细刺剑金色的头发被一块红色的头巾包裹着犹如从海平面上喷薄而出的一团朝霞。当我们看见她时她正站在前甲板上呵斥着繁忙的船员们。令人感觉有些困惑的是即便她是在用最粗野的强调大声训斥可我听起来依然感到了亲切和温柔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姐姐在轻声责怪着那些笨拙的孩子们。 “那么说你们就是海军那帮家伙派去送死的傻瓜?”漂亮的船长口中叼着一根草棒斜着眼睛瞟了我们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笑容。 妃茵会长忿忿地点了点头然后咬牙切齿地对我们说:“我恨那个编写台词的家伙这个问题明明只有一半儿是对的我们是海军派来的却不是送死的傻瓜但我只能选择‘是’和‘不是’两个答案太吃亏了” 船长女士并不在乎我们对她这个问题的反感她扭了扭头示意我们上船然后对我们说:“老实说我们对海军那帮白痴没什么好感你们不要以为他们花了钱就可以在我的船上为所欲为……”老实说我连这艘破船的栏杆都不敢碰一下“为所欲为”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之所以我们接受了这个任务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觉得海盗接受海军的请托是件挺好玩儿的事情而另一个原因在于:那个该死的漩涡就在暗礁堡上而那原本应该是属于我们海盗的一个自由海港……” “……它在这一次的巨变中突然产生就出现在暗礁堡的正中央。我的许多朋友被吸入了这团漩涡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出来。那个该死的漩涡就像是个地狱的入口通红的一片吞噬了靠近的一切生命。有时候一些奇怪的光线还会从里面射出来把碰到的一切都炸个稀烂……” “……我知道海军希望你们调查那里有没有末世帝国的人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没有那群白痴渣滓的味道我即便是站在上风都能闻得到。那里的问题就是那个漩涡。我不在乎海军会给你们什么样的报酬但如果你们能够成功地关闭这个漩涡我可以私人给予你们相应的酬劳而我保证你们会在我这里得到在海军那里无法得到的慷慨……” 我很想从凯尔茜船长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那个漩涡的情报但我们的会长大人根本不等她说完就接受了这个任务——事实上如果你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涉空者们大多都是些缺乏教养、性情急躁的家伙我真的很少看见他们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听别人把话说完。 船长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她说的没错的话我们即将探索的这个副本可能和以前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所有副本地带完全不同。要知道之前我们所见过的所有副本入口都被一层稀薄的魔法漩涡笼罩着尽管看上去神奇又玄妙可那层魔法漩涡却总是稀薄透明的从来都没有掺杂过其他的颜色;而且那些魔法漩涡在你不曾接触到的时候都是稳定而又平静的不可能射出什么“奇怪的光线”更不会引发什么剧烈的爆炸。如她所说暗礁堡上的那个“星辰漩涡”将会是一个比以往更加危险的副本区域在那里发生的一切或许都与我们之前的冒险不同。 在这一路上我试图和我们的船长女士多聊两句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更细致的情报。但遗憾的是在我们接受了她的任务之后她似乎对谈论那个漩涡兴致缺缺一张嘴不是大吼着“该死的钩子如果你再窝在瞭望台上打瞌睡我就把你捆起来扔进海里喂鲨鱼”就是冲船员们大叫“你们应该把我的加班冲干净点儿”再不然就是威胁我们“不要靠栏杆太近了我不保证它们每一根儿都是结实的”。 事实上我很怀疑这些在海浪中吱吱作响的破烂木头栏杆是不是根本就“没一根儿是结实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我们驶入了一片凶险的海域。这里漫天乌云密布雨水如瓢泼般从半空中倾泻下来比碗口还粗的闪电在空中不住地窜来窜去将这一片昏暗的世界照得刺目耀眼。前方一大片环状的群岛渐渐显露出了身影无声而又森然地屹立在海中。我们的船越往前闪电和暴雨就越密集就仿佛那里有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吸引着它们。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那一圈群岛之中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个岛屿已经显出了真容。在岛屿中央我们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的红色漩涡正在不住地旋转我相信那就是“星辰漩涡”副本的入口。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副本入口通常来说它们往往只是和城堡大门或是某个山洞的入口处差不多大小但眼前这个巨大而又血腥的红色涡轮几乎就像是一座小山那么大。在它背后我们看不见通常在副本入口处所见的副本区域比如说一座城堡或是一座庙宇——它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在它的两侧只是普通的岛上风光再无其他。 正如凯尔茜船长所说的那样有时候一些奇怪的光柱会从漩涡中射出。它们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估量的巨大魔力每当碰触到山岩时就会发出轰天巨响引起一场剧烈的爆炸。我从未见过那种光柱它并不像普通魔法师释放的法术那样呈自然散射状而是凝聚不散的就像是一支笔直的棍子有时候是绿色有时候是红色。 凯尔茜船长娴熟地将船停靠在港口然后将我们带到这巨大的红色漩涡前。 “就是这里了我尊敬的客人们……”她指着漩涡的入口对我们说到“……很抱歉我无法在继续陪你们前行但我会在这里等待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就算你们成功地逃出了这个漩涡恐怕也只能游泳回去了。不必为我们担心虽然这玩意儿时常会射出一些危险的光线但只要不靠近它倒也没有其他的危险。” 就在我踏入漩涡的第一步起我就意识到这和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副本区域完全的不同。在以往我们进入副本时根本感受不到那团透明的魔力漩涡的左右对于进入副本的人们来说它就像不存在一样一抬腿就迈了进来。 然而这个副本绝非如此:当我迈入漩涡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拉得很长沿着这道漩涡的外延不住地旋转。遭遇到这种境况的并非只有我一个而是我们全体。在旋转的过程中这道原本只是一个平面的涡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通道我们旋转着在这个通道中飞速前行。很快四周已经不再是刺眼的红色而是发出了七彩的耀眼光芒。当这团光芒突然一下子爆发开来之后我觉得眼睛一痛赶忙闭了起来。 当我睁开眼睛时四周已经完全变了景象。 我们正身处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废墟之中这里也许曾经是一座城市但却和我们所见过的所有城市都不相同。在我们的左手边一栋拦腰断裂的高楼就废弃在那里然而即便它断做两截也是我前所未见的高大——它依旧屹立在那里的部分至少有三十层那么高而横亘在它脚下的另外半截残破的楼宇至少也有那么高。令我分外惊讶的是作为一个见识过多种材料的炼金术师我竟然无法分辨这栋高楼是用什么物质建成的。它的表面光滑、明亮而又坚固和我用来给弦歌雅意磨制眼镜的玻璃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大、更厚、更有光泽而且是接近于黑色的深茶色。相信我如果这东西是“玻璃”的话那我亲手磨制出来的那两块镜片简直就是粗糙的碎石渣。 这并不是我们所见的唯一一栋高入云天的大楼事实上在我们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这座城市几乎每一栋楼宇都并不比它低矮。在宽敞到令人深感浪费的道路两侧一些奇怪的金属机械停靠在那里有的正在燃烧有的则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颜色。它们的中间普遍有一个空间里面有几把椅子看起来好像是让人乘坐之用下面有的是圆形的轮子有的看上去则更像是某种**装置。 它们也许是某种蕴含着魔力的车辆遗憾的是现在拉车的马匹已经全都不知所踪了。 正在我站着发呆的时候前方传来轰然的巨响一团团爆炸后产生的乌云在远处腾起令人心惊胆战。我们刚要迈步前行忽然前面的道路上传来一阵轰鸣声继而我看见一头全身由铁甲包裹着的怪兽嘶吼着向我们冲来。我没有看见它的脑袋它好像也没有四肢只是在下方**出六道蓝色的光焰将它支撑着悬浮在空中。它的顶部伸出一根粗长的圆管尽管我不知那属于它的哪个器官但我本能地觉得它时刻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在我按捺不住即将冲上前去将它阻拦住的时候这头怪兽停了下来。它下方的光焰停止了**整个身体降到了地面。 然后它的左右两侧张开了两片像是耳朵一样的东西——但比我们通常见过的耳朵要巨大得多。 或许它没有什么恶意——我想。 正在我胡思乱想个不停的当口两个人影忽然从那两扇张开的“耳朵”里走了出来——这时我才明白这家伙并不是什么有生命的巨寿而是某种通过特殊魔力驱动的交通工具。那两扇巨大的“耳朵”难道不是和驿站马车的车门很相似吗? 于是我决定称这个东西为“车” 走下车的那两个家伙的打扮看上去很古怪他们全身都包裹在一种结构特殊的金属铠甲之中铠甲上还闪烁着一些红蓝不等的光点儿。他们的头部被一种材质非常透明的头盔包裹着看起来并不十分坚固——但这也未必。 他们的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像是两名战士但是他们手中的东西却不怎么像武器。那是两支带着托架、把手的东西一粗一细两支圆柱形的长管被安装在前头。在某种程度上这玩意儿看上去和雁阵那威力巨大的火铳很有几分相似但它们却要小巧精致得多完全不像是一种杀人的凶器而更像是一个奇特的萨满图腾柱。 “刚刚穿越时空裂缝的人就是你们吗?”他们中的一个平端起手中的哪个装置用带孔的那一段指着我们大声问道。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友好我之所以这样认为一方面是因为他把手里的那根棍子指着我们有点儿戒备和防范的意思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它的种族——毫无疑问这个长着一颗鲜红脑袋、头顶上还带着两根螺旋短角的家伙是一个纯血的恶魔。 之所以我没有立刻扑上前去把他干掉是因为他身旁的的哪个家伙:他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脑袋两侧长着两只尖细的耳朵——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精灵。 好吧我觉得脑子有点儿乱:一个精灵和一个恶魔两个手持武器的战士居然能够相安无事地坐在同一辆车里——这似乎并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世界。 那个精灵显然对我更为友好一些。他伸出手来往下压了压那个恶魔士兵的武器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太过紧张我的朋友们……嗯或者说……我的祖先们?我想你们大概需要重新理解一下你们正身处的这个地方——哦事实上你们不需要纠结于这是‘哪里’而应该重新思考一下这是‘什么时候’。你们现在正身处你们那个时代大概七千年以后时间而你们身后就是在这次战争中因为一次意外而导致的时空裂缝。我们曾在历史书上读到过你们的经历所以我们相信你们是这场战争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指挥部派遣我们日夜检测这个时空裂缝的动静以便在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你们。请你们不要太在乎我战友的态度他并不是不友好而仅仅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友好。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荣幸能够请你们上车我会把你们带往我们的指挥部我相信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历史学家能够更好地接待你们。” 说着他重新坐上了那辆铁甲车。铁甲车凌空浮起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将屁股对准了我们。正在我还在思考我们如何才能拆掉那层厚厚的钢甲挤进那辆车的时候它的后屁股忽然打开了一扇门从车内还弹出了一架金属舷梯能够让我们稳便地走进那个十分宽敞的车厢内。 变化来得太过巨大而又太过突兀让我不知所措。我看了看周围的伙伴们他们却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跃跃欲试地向车上走去。 “那么说来……”妃茵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色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看来我们是穿越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正文 一百六十三:铁甲战魂 所谓的“指挥部”位于这座城市西南方的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我想仅仅用“地下室”这个词尚不足以描述这个地方它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堡垒。我觉得即便是传说中不死亡灵的地下城堡和这里相比也要远远逊色。 据我们热情的车夫——那个精灵族战士——介绍说这个指挥部位于地下一公里的深处里面四通八达可以容纳数十万士兵和相应的给养并且能够抵抗核爆炸的攻击——谢天谢地终于有了一样我能够听得懂的东西所谓的“核爆炸”的理论我从炼金术研究中曾经接触过不过此前我一直认为只有那些最歇斯底里的反生命的疯子才会去研究这个。事实证明七千年的时间我们或许能够解决核爆炸的问题但还没办法解决那些危险的天才们发神经的问题。 但在战争爆发之后这个指挥部的大部分区域都废弃了即便如此给我们留下的空间也足够大了。当我们下车之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辽阔的巨大空间之中——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辽阔”。在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内停放着各种长着巨大翅膀的梭形物体巧合的是它们和七千年前坎普纳维亚城里那对名叫莱特兄弟的侏儒族少年所研究的“飞机”十分相似。我冒昧地判断这些东西都是些能够载人的飞行工具——甚至有可能是飞行武器。除此之外各式各样的铁甲车辆也停满了这个空间许多穿着特制制服和铠甲的士兵们大声吆喝着往复穿梭驾驶着这些铁甲车一队一队地从这里驶出奔赴前线。 在这里站在前列等待我们的是一个名叫“德克将军”的老头儿他穿着一身单薄得可笑的灰绿色布铠——相信我这件铠甲就连指甲刀的威胁都防御不了更不用说他头上那顶扁平的歪帽子了它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人用棍子把脑袋打扁了一样——我真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家伙是怎么混上将军的。 哦对了这个德克将军短小粗壮的身材和红褐色的长胡须都证明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底矮人——我想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指挥部深埋于地下而不是建在地面上。 在德克将军的身后有两个身影一个身材高大而佝偻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体的白色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儿眼镜——和这副眼镜相比弦歌雅意眼睛上套着的那个玩意儿简直就是一顶厚重的头盔——他的皮肤是靛蓝色的唇边露着两颗尖锐的獠牙。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魔他的名字是“班格林教授”。 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姿容俏丽的黑暗精灵她的名字叫做“埃里奥特少校”。她同样穿着一身类似的布铠只是肩膀上和胸口少了一些不知其意的花纹。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熠熠发光的硬板上面不时变换着各种图像和文字。我对这玩意儿倍感亲切因为一看见它就让我想起老卡尔森在碎石要塞里教我玩的各种显示图像的小花招。 看到我们从车里走出来德克将军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和失望。【】【】 “你说得就是他们教授……”他的嘴角叼着一根正在燃烧冒烟的东西皱紧了眉头看着我们“……你是说这群原始的……土著人能够帮助我们打赢这场战争?这几只嫩鸡崽儿还没有我的孙子大。” “严格地说起来……”巨魔班格林教授轻咳了一声毫不容情地反驳道“……这些来自七千年以前的英雄们的孙子的孙子都比你大将军。” 教授的话让将军十分尴尬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嘴角冒着烟雾的那个东西下巴上的红胡子一跳一跳的似乎整张面孔都在抽搐。这窘迫的表情把我们都逗笑了。 “……另外将军……”班格林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仪器然后一按一副图像顿时浮现在空中“……这是距今七千年时间的一幅壁画它在一千多年以前从一个叫暗礁堡的地方被发现和这副壁画一同被找到的是七海之王、大海盗‘红巾’凯尔茜的宝藏。它详细记载了这些人穿越时空裂缝来到七千年后并且帮助我们击败那家伙让一切恢复正常的经过。海盗们因为感谢他们将岛屿恢复原状而为他们作画留念。您看这个女人就是这家伙而这个战士就是他……”说着巨魔教授指着那幅模糊不清的壁画和我们一一对比。 “弦歌雅意他们把你画得好像奥特曼啊……”红狼兴奋地指着壁画大笑道。尽管我并不知道奥特曼是什么东西但壁画上那用来描绘弦歌雅意那幅硕大眼镜的椭圆形看起来确实十分传神。 “我不明白教授为什么你就认准了这些原始土著能够帮我们赢得战争。他们甚至都不会使用能量枪。如果他们手里的那些破铜烂铁也能把那家伙打败的话那我用牙啃也能把它啃死。”德克将军的语气充满不屑。 “那是因为那家伙对我们的武器了若指掌我们的绝大多数武器都是它研发制造的战场实践证明它对我们的能量武器有着超出想象的防御力量。而他们你所说的这些‘土著”则拥有我们在进化发展过程中已经失去了的神奇力量——魔法的力量”教授解释道。 我注意到无论是将军还是教授他们对于敌人的描述都仅限于第三人称单数也就是“他”而非“他们”。另外我发现这个指挥部里几乎聚集着整个法尔维大陆所有能找得到的智慧种族无论是人类、血族、精灵还是恶魔他们都在这里那边儿甚至还有两个拿着扳手的亡灵骷髅。这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甚至连想象都不能。所有的种族都消除了分歧紧密团结在了一起亲如兄弟。 然而奇怪的是——我想着——既然他们都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同一个战壕中的战友同一条战线上的兄弟那么敌人又会是谁呢? “魔法的力量……”德克将军冷哼了一声“……随便你吧教授但愿你能够靠着那张幼儿简笔画赢得战争。但我持保留意见。埃里奥特少校请为我们的客人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说着将军挥了挥手狠狠地吐了一个烟圈儿转身离开了。 黑暗精灵埃利奥特少校面无表情地摊开了手中的那块板一些奇怪的图案立刻飘了出来。 “各位现在你们正身处距离你们的时代七千年以后的时间上这一点相比你们已经有所了解了。根据我们手头掌握的各类史料记载在七千年以前你们成功地帮助我们打败了敌人并且回到了自己的时代之中。这对于身处困境中的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我们诚挚地恳请你们能够又一次……”真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又”呢我们明明是第一次来啊?“……帮助我们击败敌人这是将这个世界从末日危机中解救出来的唯一方法也是你们回归自己所在时空的唯一机会。” “我们的敌人是一台名叫‘达瑞摩斯’的超级电脑。它从一百年前投入使用是一个世纪以来法尔维世界军事、科研、教育和经济力量的依靠力量。它的程序被设定为保护法尔维世界上的所有智慧生命。但是从五年前开始它失去了控制开始全方位接管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由于它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因此我们缺乏与之抗争的能力。现在这个指挥部是由一个废弃于一百年前的战略基地修建而成我们幸运地找到了它。而‘达瑞摩斯’的主脑就在这座城市中。我们需要你们把这个模块……”说着她拿出了一个闪着蓝色光芒的、充满了科技感的菱形物体拿了出来“……嵌入它的主脑之中从而直接将它删除……” 当这个冷艳的黑暗精灵说出“达瑞摩斯”的名字时我惊骇得几乎跳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它是最近一百年的产物和那至高的神祗毫无关联我才勉强放下了心。 我一直很想知道她所说的“电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她并没有进一步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的打算。而且我的涉空者伙伴们都对此不以为意我很怀疑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些不必问询的东西于是我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和我专心致志地听取埃里奥特少校的介绍不同我的伙伴们似乎对此都毫不在意。用我们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npc啰里啰嗦介绍我们都知道的剧情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们对于自己正身处七千年后的时空之中似乎毫不担心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看起来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嗨这好像是‘铁甲战魂’的场景我玩过这个游戏以前是单机版的。”长弓射日看着四周的钢铁机械们兴奋地叫道。 “‘遥远大陆’和‘铁甲战魂’本来就都是达瑞摩斯公司的游戏现在‘铁甲战魂’要出onlin版了所以在这里打广告做宣传呢。”牛百万解释道。 “还没说完吗?真慢大家都把对话关掉吧还能节省点儿时间。”妃茵不耐烦地说。 “别忙啊会长。看看剧情也是很有乐趣的。”降b小调夜曲显然有不同意见。 …… “……现在你们最好分成两组一组扼守在主脑所在的卡勒防区防止敌人的回援而另一组则直插主脑所在的中心防区尽快消灭达瑞摩斯。我们的运输机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随时都能登机出发。”在一片嘈杂声中黑暗精灵埃利奥特少校尽职尽责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随着她的指引我看见了一架线条凌厉的黑色飞行器它的最前面已经坐了一个侏儒族的车夫而在后面的舱室中有十个位子留给我们。 由于有半兽人胖影贼长三角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注定这不可能是一趟愉快的旅程。事实上我认为让长三角和我们一起乘坐这个狭窄飞行器的唯一正确方法就是把他整**化之后灌进来但遗憾的是即便过了七千年我们的后代们也没有开发出这种显然非常实用的技术。最后我们不得不把他安置在最中间的一个座位上——用长弓射日的话来说唯有这样才能保证飞机不会被他的体重压得往一边儿偏。 我们乘坐的机舱是全密封的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因为我们无法领略到从高空俯瞰大地的壮美景色然而对于恐高症状非常严重的弦歌雅意来说这无疑是个莫大的福音。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另外一个中间的位置因为这样似乎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安全感——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悔恨终生的决定。 当我们全都坐定之后从我们的椅背后面伸出了三根带子两根从我们的肩膀穿过腋下另外一根则横穿腰部将我们紧扣在座位上。这两根带子的质地非常特殊坚固而又柔韧既能确保我们在座位上的稳定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束缚——当然这个“我们”指的是像我一样提醒正常而又健美的生物至少长三角一定不会喜欢这个设计我看这家伙的肠子都快被勒出来了。 随着一阵轰鸣声我们可以感到这个飞行器在一阵晃动之后徐徐离开了地面。座舱中传来一阵音乐声旋律宏大壮美、慷慨激昂让人不由得心潮澎湃。听着这十分烘托气氛的乐曲声我忽然明白了一点——他**的难怪这个飞行器看起来这么巨大而我们能坐的地方只有那么一点儿了那群白痴居然还在这里面塞进了整整一支交响乐队。而且就音乐造诣来说这支乐队的水平比起我们的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差的太远了要说鼓舞勇气振奋人心再没有什么比那首壮怀激烈的《一八摸》更能催发我们心中那股英雄主义的壮志豪情了。 我以为我们将会这样坐在平稳的机舱里、听着昂扬的小曲儿一路平安地达到目的地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每当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倒霉的事情就不会离得太远——这次也同样不例外。就在我们飞到空中的几分钟以后机舱外忽然传来越来越密集的爆炸声机舱里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悬挂在机舱上方的一个红色指示灯忽然闪亮起来似乎正象征着一个不祥预兆。一个男人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猜这应该是那个侏儒车夫的声音——他大叫着:我们被攻击了切换至手动战斗模式全体做好战斗准备击落敌机确保自身安全直至降落。 他的话我只听懂了“我们被攻击了”这六个字但似乎他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琢磨的时间。很快我感到我们身处的机舱再次轰鸣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听起来就像是一些很大很重的金属门正在打开或是关闭机舱两侧的墙壁慢慢打开露出了一些隐秘的舱室然后我们的座位开始移动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座椅都被固定在一些特别的轨道上。沿着这些轨道我们的座椅分别被移动到了不同的舱室之中。 我被移动到了这个飞行器的顶部这是一个几乎完全透明的圆形座舱座舱里有一个形状奇怪的把手在把手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红色的案件在把手的中央有一个小屏幕中间有一个圆环。从这个把手延伸出去的是一根银灰色的、粗且长的金属管上面布满了一些发着蓝色光芒的花纹。我下意识地握住把手向左一晃整个座舱立刻向左旋转起来屏幕上的图像也随之变换。我想了一下随手按下右手的按键一道靛蓝色的光柱立刻从哪根金属管中激射而出而在屏幕上我可以看见这道光柱恰好穿过那个圆环的中央。 我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威力巨大的魔法武器系统而刚刚射出的这根光柱和那些从暗礁堡副本入口处射出的光线是同样的东西。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我们的后代们穿越七千年时空向祖先们传递的唯一一个信号居然还是战争他们生活在一个如此美好的年代然而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无法摆脱这个世界残暴血腥的一面。如果七千年前的人们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到底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感到绝望? 我并没有太多感慨的时间很快我就看见了我的敌人。那是一群碟型的飞行机器下方喷着红色的光焰前端喷出绯红色的危险光柱正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追赶。它们的体积比我们乘坐的这个飞行器要小很多速度也要快得多眼看就要追上我们了。 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我脑子里蹦出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居然是:真奇怪那支演奏音乐的交响乐团到底被藏在哪儿了? 作为一个战武士我正站在一个不属于我的陌生战场上操纵着一件不属于我的陌生武器面对着一群不属于我的陌生敌人而这些家伙显然不会因为我长得很陌生就会饶我一命。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事实上还是有的: “救命啊”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把我吓得双手一哆嗦差点儿就在我们自己的飞行器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真见鬼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然了那是弦歌雅意的叫喊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正文 一百六十四:大空战 “妈妈我害怕救命啊……”弦歌雅意肝肠寸断的惨叫声简直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但遗憾的是这个飞行器上并不缺少铁石心肠的人。 “尼玛一大老爷们儿别老是鬼叫鬼叫的”妃茵大小姐怒吼。 “你看看我在哪儿就知道了……”弦歌雅意嚎啕大哭。 趁着敌人还没有接近的时候我侧着脑袋仅仅是瞄了一眼心中顿时由衷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同情。 我们可怜的精灵射手的攻击位置就在我的正下方——准确地说他是在整个飞行器的正下方。在这个飞行器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探出了一个透明的射击位两支发射光束的枪管正森然地伸向后方。这个倒霉的家伙此时正脑袋冲下倒挂在射击舱里下方辽阔的大地一览无余正飞快地向后掠去。老实说像这样一个射击位置就算是一个心理健全的正常人坐在那里也不免要吓上一大跳心里难免会生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幻觉更何况是一个恐高症重症患者。 “轰”又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我们的飞行器颤抖着晃了两晃“啊……”弦歌雅意的惨叫声立刻带上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就像是被一根绳索勒住脖子时发出的最后喘息。 “你退出吧别死撑着了”雁阵关切地喊着。 “能退我早就退了我不敢睁眼调不出系统菜单。”听起来弦歌雅意的状况很糟糕。 “敌人逼近即将进入战斗状态倒计时开始5……”看起来那个正在驾驶飞行器的侏儒车夫也不像是个有同情心的家伙。 “摘头盔把头盔摘了”长三角出的主意令我费解:弦歌雅意明明没戴头盔啊。 “哦明白了我正在摘”弦歌雅意从善如流地回答道我瞥见他的双手凭空向头顶举去就好像真的在摘什么头盔似的。 “……四、三……”倒计时还在继续。 “糟糕卡住了”弦歌雅意的嗓子都哑了。 “……一战斗开始”随着这一指令的下达飞行器凌空翻了一圈惊险万状地躲闪过三道直射而来的危险光束。 “呕……”一阵很让人反胃的声音从弦歌雅意的口中传了出来。 看上去这个空中翻滚动作来得很不是时候…… “你怎么样?还好吗?”雁阵有些着慌一个劲儿地追问着。 “现……现在没事儿了……”弦歌雅意举着双手呆坐在射击舱里声音听起来分外虚弱“看……看来我真得重新换个脑波感应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现在的位置似乎要更远一些而且好像还有回音。 “怎么搞的?你没事儿吧?”牛百万也关心地询问道。 “万幸我还活着……”精灵射手的声音听起来比死了还惨可几百年如此还掩饰不住其中一丝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的意味“……我刚才要不是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又喝了回去差点儿就被自己淹死了……” 大家:“……” 似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不去搭理这个恶心的家伙了。 “对不起了诸位我得先去清洗一下头盔。我先挂着等这一段儿过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滚”“快滚吧”“你这恶心的家伙还不如死了好呢”“就是早死早投胎去吧”大家又一次不约而同恶狠狠地怒骂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难以遏止的笑声。 “哼你们这群没同情心的家伙……”弦歌雅意的身体僵坐在远处声音却渐行渐远。 我完全不知道弦歌雅意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我非常确定的一点是:这一场战斗他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他们过来了”左舷的牛百万大声喊道随即冲着逼近的敌人开火。他的座舱发射的武器与我不完全一样那是两发短促、细小的光球威力显然要小一些但却可以连续不断地开火那一串绿色的光点儿在空中汇成两道流动的曲线在空中危险地舞动着。 遗憾的是他的射击技巧显然并不像他的眼神儿那么值得信赖密集的光球扫过只有零星的几发命中。 我看见每架敌机的上方都有一根绿色的槽线被击中的绿色槽线有少许都被红色覆盖了。我相信这和我们头上显示生命值的灵魂标记有些类似同样是用于标记那些飞行器耐久度的。 我立刻调转座舱向左侧瞄准很快一架敌机驶入了我的屏幕我两手冒汗小心地调整着角度当屏幕中间的光圈将它套住的时候我激动地按下的右手的发射按钮一道粗大的光线随即射出恶狠狠地扑向我的目标然后…… 然后它从目标的屁股后面掠过一直飞到了我看不见的远方。 我打偏了。 于此同时我的伙伴们也纷纷出手。一道道光束四散激飞交织成一张炫目的火力网。然而奇怪的是这张看似密集的大网却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被射中的敌机寥寥无几其中只有一架在穿越了层层火线之后迎头撞上了丁丁小戈的一发弹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久然后冒着青烟一头栽了下去。 在我面前的屏幕右上角立刻显示出几行文字其中第一行是:击落敌机最多玩家:丁丁小戈。数量:1架。下面都是我们的名字在名字后面的“数量”一栏里还都是光秃秃的“0”。 我不由得暗骂一声心中暗自羡慕半兽人术士的好运气。 好在目前迫近我们的敌机还只有零星的几架它们靠近后也并没有冲我们发起像样的攻击只有两架敌机慌里慌张地遥遥冲着我们射出了两发红色的光柱而万幸的是它们的准头就和不带眼镜的弦歌雅意一样不怎么靠谱。 很快这些冲我们饱含敌意的空中杀人机器又重新掉了个头转身再次向我们飞来。我们又一次慌里慌张地四散开火但还是没有收到太大的成效半兽人术士那令人惊讶的运气再一次地发挥了作用只有他成功地击落了第二架敌机。 这实在是件再正常也没有的事情了。要知道在我接近十年的冒险生涯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不停地熟悉和磨练我的剑术历尽了重重磨难才从各地的职业战士教练那里赢得了接受进一步训练的资格。对于我来说长剑握在我的手中就好像一截延伸了的臂膀、或者是一段更为坚固的关节一样这是长期的学习、训练和使用乃至无数次面对生死考验的经历才能养成的对于一种武器的熟悉感。然而让我们这群七千年前的老家伙们重新接触一种截然不同的高科技武器系统并且不加训练就直接投入战斗这简直就是在拿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开玩笑。 想到这里一阵巨大的恐慌忽然掠过我的心头:是的我们都是这种新式武器的新手我们的拙劣表现都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的但我们的敌人绝不会因此而放过我们。一旦更多的敌机追击而至它们毫无疑问会对我们发起更为疯狂的攻击而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无法胜任这场战斗的话就只能面临着被它们击毁灭亡的命运了。 而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在七千年之后的今天是否还能具备他们起死回生的神奇能力呢? 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我指得是永远地死在这里。 一道冰冷的寒意滑过我的脊背我的手心全是汗水不知是因为心中的恐惧还是因为握住操纵杆的双手实在是太过用力我觉得自己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我不知这是否会影响我下一次的瞄准更不知道我现在这种状态会不会成为导致我就此灭亡的最终原因。 一种让人心悸让人窒息的情绪猛然间将我紧紧攫住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了? 敌机第三次袭来一道光束终于准确无误地射在我们飞行器的右部。我觉得整个飞行器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面前的屏幕上一段表示着我们飞行器耐久程度的槽线缩短了少许。 这一次又一架敌机被击中了。它并不是被一枚光弹打中而是被一连串的光弹准确无误地击打在机身上。那光弹巨大的破坏力在这个不幸的目标身上一下子全部激发了出来它立刻凌空爆炸碎裂的残片四散飞溅。 奇怪的是第三次击毁敌机的仍然是丁丁小戈。 如果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三次仍然如此其中就必然隐藏着某种特殊的原因了。立刻黑暗精灵刺客红狼就想到了一个他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 “你大爷的……”他大骂“……丁丁小戈你开挂了吧?” “放屁”半兽人术士大怒“开挂有个鸟意思我是有操守的体验派玩家” “那你说说你怎么打得那么准……”“是啊是啊教教我们吧……”“他**的老是打不着憋死人了……”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认定了丁丁小戈藏着什么独门秘籍。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这样瞄准然后这样一打……”又一串光球从丁丁小戈的座舱中射出连续击中了刚刚调转机头转身冲我们飞近的一架敌机将它当即击落。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红狼所说的“开挂”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他好像真的开挂了…… 看到自己居然获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丁丁小戈自己似乎也有点儿意外。他愣了愣神儿瞄着另一架飞来的敌机转了两下机舱而后忽然间一拍脑门儿喜悦地大叫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原来就这么简单” “别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的会长大人顿时不耐烦地大喝道。 “其实说白了很简单就是个提前量的问题……”丁丁小戈端正了操纵杆一边向前方射击一边向我们解释“……我以前网络老卡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习惯性地打个提前量。今天我在网吧上网网速不卡可老习惯还是没改所以在瞄准的时候我都是瞄着敌机前面一点儿开火的。你们都试试看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丁丁小戈的话的确很有道理难怪我几次开火光柱都贴着敌机的屁股飞了出去。但对于这种新式武器的敬畏让我过度地依赖于它自身的瞄准系统根本就没有思考我自己能不能对它有所改进以至于连续几次都不敢对它的使用进行调整。 其实无论是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时代、无论我们的魔法也好、科学也好、技术也好发展到什么程度它们都应该是我们的工具是帮助我们认识和改造这个世界的助手。我们的理性和智慧是我们最大的倚仗决定了我们应该是这一切的主人而不是被时代的进步所吓退沦为机器的奴隶。 我试着将座舱对准一架从前方横掠的敌机按照丁丁小戈所教授的方法将瞄准的圆环移动到它的前方然后我轻轻按下了发射键:光柱飞射正击中那架敌机的中部。也许是因为**控的这个座舱的火力远比他们要强这一发光柱就将它打得粉身碎骨。一团明亮的火光在我眼前闪耀也照亮了我的心情: “似乎……这玩意儿也不像我想象得那么难用嘛……” 和我一样那些一开始手足无措的伙伴们也都纷纷找到了感觉将剩余的敌机一架又一架地击毁。在剩余的最后一架敌机向我们飞来的时候牛百万和降b小调夜曲甚至将炮火交叉成一个巨大的“x”形将那个倒霉的家伙残忍地绞杀在半空中。 …… 第一批敌机被消灭后不久第二批、第三批也接连向我们追近。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我们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也越来越难以击落。那些圆盘状的飞行器是最容易对付的而那种翅膀前掠的大家伙则要难对付得多。 最令人担心的是那种全身漆黑、翼展巨大、整个身体呈一种类似鬼怪的流线造型的家伙它不但能够射出威力强大的毁灭光线还会发射一种圆柱形的巨大炸弹。这种炸弹的飞行速度很快体积比起其他的飞行器来又要小上许多如果我们不能将它凌空击炸的话它将会给我们的飞行器造成十分巨大的损害。在它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们只是中了两发这样的炸弹耐久度就瞬间降到了一半以下。在那之后我们立刻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宁愿拼着挨几下光线的攻击也要第一时间把这种危险的家伙击落。 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空战中迅速地成长起来对于这些武器的操作也越来越娴熟像丁丁小戈这样的家伙甚至可以在敌机飞得远到只能看见一枚指甲大的小黑点的时候将它击落——我真奇怪这个家伙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术士而不是选择射手这个显然更适合他的职业——然而随着战况的加剧我们逐渐陷入了难以逆转的危机之中。 造成这个危机的是弦歌雅意的缺席。 要知道弦歌雅意的射击位位于舱体的腹部那是整个飞行器除我之外视野最广的位置不但能够给各个方向的伙伴提供有力的火力支援而且它配备的也是和我一样威力巨大的武器。失去了这个重要的位置就意味着我要承担更重的支援任务。 但我毕竟不能同时向两个方向开火在我瞄准一架敌机的时候必然会有其他敌机进入我的盲区。而当我击落了这一架之后就很难在短时间内瞄准另外一架这个时候一个致命的漏洞就产生了。 除此之外困扰我的还有伙伴们和我配合的方式: “杰夫七点钟方向两架敌机左边的那个给我右边的交给你”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脸着地大叫着。 “七点?什么七点?”我诧异地大叫。 “砰”我们中弹了。 “…钟方向来了三架”妃茵手忙脚乱。 “六点钟在哪儿?”我瞠目结舌。 “就他**在你背后”妃茵怒骂。 “砰”我们又中弹了。 “背后就说背后别跟我说几点钟我不认识”我抓狂大叫。 “哎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只认识电子表。”降b小调夜曲摇头慨叹。 这个……谁能告诉我电子表是什么? …… 这场因为沟通方式问题而导致的混乱给我们增加了许多原本不必要的损失这让我们在原本就不占优势的战斗中更为困难重重。当我们这架飞行器的耐久值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全身许多地方都残破变形机尾附近甚至被开了一个窟窿还正在向外冒着股股黑烟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更多到地址 正文 一百六十五:打飞机 “那玩意儿是什么”牛百万指着前方惊恐万状地大叫道。 前方一团无比巨大的钢铁阴云将天空都遮蔽了大半正在向我们迎头笼罩过来。或许是由于体积太过庞大的缘故它看起来飞得很慢就像是在天空中悠闲地漂移。只有当你看见它正前方那支粗大的炮筒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个庞然巨*正在以远超过我们所乘坐的这架飞行器的速度向我们逼近。 这玩意儿的名字叫做“毁灭者9—s081型空中堡垒”我得说正如它的名字所说的那样它的体积即便是和一座真正的堡垒相比也毫不逊色。它是一个近乎半圆形的巨大飞行器圆弧的两侧作为它的两翼张开足有数哩宽而它的厚度也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在圆弧的顶端应该是它的最前端这里的厚度看起来还要更厚一些被不知道多少层坚固的黑色金属装甲紧紧包裹着护卫着它的安全。在它的腹部和机翼两侧固定着许多向前弹出的炮口和一些看起来好像那种会爆炸的小型飞行器一样的东西散发着凛然的杀戮气息。 令人惊恐的是在它的机舱后腹部打开了一扇巨大的机械舱门一些普通尺寸的小型战斗飞行器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飞出来如蝗虫一般向我们扑来。 “这尼玛也太变态了吧不带这么整人的”牛百万被这以千钧之势猛袭过来的庞然巨*吓得屁滚尿流 “这他**算什么?打击者1945还是超级首领蜂?”长三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骗……骗人的吧首领蜂除了子弹还是有雷的呀我们的雷呢?”丁丁小戈拍着操作台大骂“我们觉得我们是在用抢滩登陆的方式玩‘是男人就撑过一百秒’啊……” “管它娘的老娘全当是在玩泡泡龙和祖玛青蛙了”妃茵狠狠地捋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条白皙的胳膊然后不无鄙夷地扫了那群没出息的男人们一眼。 “战斗机群已经飞过来了”雁阵提醒我们道。 “导弹它们还发射导弹了”红狼瞄着那些逼近的强力爆炸飞行武器——我刚知道那玩意儿原来叫“导弹”——操纵着炮台死命地很扫过去。尽管他的反应很迅速把绝大多数导弹都凌空打爆可还是有一枚漏网之鱼打在了我们的飞行器外壳上。一阵剧烈的摇动随之而来引得众人一阵狼狈的鬼叫。 “同志们我把分辨率调低了目标看起来大一些好瞄准”丁丁小戈大叫。 “日哦怎么不早说”一群人顿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长弓这边儿太多我忙不过来了快点儿帮我**啊”长三角扯着嗓子生嚎。 “我了个呸呀什么叫‘帮你**’?太他**恶心了”矮人牧师长弓射日悍勇无比地操炮横扫将一架架靠近长三角的敌机打得青烟袅袅嘴里却在不依不饶地大骂 “打毛飞机呀打导弹打导弹导弹的破坏力太大了小飞机挨它两下不要紧的”红狼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杀鸡。 “扯淡啊导弹是系统生成的武器你下辈子也打不完呐****才是王道飞机打完了自然导弹就没了”会长大人大呼小叫。 “打导弹” “**” “打导弹安全” “**过瘾” “打导弹才能保证生存……” “**有益身心健康啊……” …… 正当这帮缺乏紧张感的家伙一边儿手忙脚乱地各自为战一边儿七嘴八舌为了**还是打导弹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艘空中堡垒前段下部那根最为巨大的炮口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先是一些红色的光点儿凭空出现在炮口周围然后我看见它们开始向炮口方向移动逐渐凝聚成一个大的红色光球。那些红色的光点儿越来越多汇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这个光球的直径大小变得和炮口差不多大的时候…… “轰”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一道狰狞的血红光柱**而出直向我们袭来。这道危险的光柱是如此的粗大几乎比我们整个飞行器的机舱还要粗上三圈儿我很怀疑如果我们被击中的话是否还能有幸留下一点儿残骸。 不过万幸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们的侏儒车夫展现出了他超卓的驾驶技能飞行器向左侧连续翻滚了三四圈擦着那道蕴含着难以估算的毁灭力量的光柱的边缘闪了过去毫发无伤。 “……”这件凶暴到了极点的危险武器所展现出来的壮观景象所造成的巨大冲击让我的朋友们不约而同地愣了愣神儿一时间机舱内鸦雀无声我猜大家都被那道巨大的光柱吓坏了。 “那个……”我谨慎地建议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那玩意儿毁了再说?” …… 明智的建议往往会得到大家的拥护尤其是在具有足够大的说服力的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从尺寸上来说这个说服力还不是一般地大——在那道危险的红光面前每个人都立刻意识到那个大家伙下边儿那根又粗又长的玩意儿有着将我们一击致命的危险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将我们轰成渣儿之前先把它干掉——越快越好。 我立刻调转炮口瞄准了空中堡垒下方的炮管惊惧而又焦急地将炮火射向那个方向。我的伙伴们也纷纷调转了炮口十余道璀璨的光弹从不同的位置射去纷纷强袭在那座巨大的空中堡垒的外壁上将它炸出道道火光。 尽管我们的攻击看上去气势十足但从那架空中堡垒的耐久度来看实在是效果甚微。看着那些危险的红色能量又开始在炮口附近汇聚我的心里急得冒火直想把手中的操纵杆撇开冲上前去狠狠地砍上它两剑才好。 好吧我承认即便真的有机会让我这样做我恐怕连它身上的螺丝帽也撬不下一颗来。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那门威力惊人的巨大主炮连续三次都打偏了。就在它即将发射第四道光柱的时候我们终于成功摧毁了它。随着我最后一发光柱正中目标的时候汇聚在它炮口的那些红色光点儿忽然发生了奇怪的扭曲继而在他的炮体上出现了许多裂缝一道道红色的光从这些裂缝中泄露出来。这些泄露出的红光越来越粗、越来越亮似乎正在拼命地涌出将这些裂痕越撕越大终于整个炮体承受不住这强烈的撕扯终于在一阵爆炸声中分崩离析。那根巨大的主炮终于不见了在他原先的位置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一股股可怕的黑烟掺杂着电光和火花从那个破洞中源源不绝地冒将出来。 “耶干掉它了”机舱内一阵欢腾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心腹大患的覆灭而兴奋不已。 尽管消除了对我们最大的威胁然而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根本的好转。那些如蝗虫一样飞来的敌机和见缝插针四处飞舞着的导弹不断啃食着我们的耐久度而从空中堡垒上倾泻下来的炮火让我们的防御愈加捉襟见肘。如今我们的飞行器外表已经伤痕累累就连确保我们安全飞行的机翼都被撕裂了几块滚滚的浓烟在我的座舱外翻腾缭绕我觉得我们就像是坐在一柄烧着了的破扫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下去。 最要命的是由于缺少了弦歌雅意这样一个射击位置我们的防御出现了一些死角。尽管身处飞行器顶端的我视野最为开阔能够操控着座舱向各个方向开火但瞄准却是需要时间的。我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全部击落实际情况是我往往顾此失彼在瞄准一侧的敌机时另一侧的敌机已经冒出头来向我们频频开火了。 很快我们飞行器的耐久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如果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扭转这一局面的话我恐怕我们很难避免坠落身亡的下场了。 “我有句心里话说出来大家不要怪我乌鸦嘴……”牛百万哭丧着脸大声说道。 “知道是乌鸦嘴就别说了”妃茵大声斥责道。 “我忍不住还是想说……”牛百万愁眉苦脸“……说真的这一次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就知道你这贱人又要说这一句”降b小调夜曲忿忿地说到“每次你一说这句话就准没好事儿” “就是因为没好事儿我才会这样说的嘛……”牛百万委屈地辩解道。 “**子弹好密眼都花了……”丁丁小戈在座舱里到处瞎摸神经兮兮地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真的没法放雷吗?” “弦歌雅意……”妃茵会长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给人感觉好像恨不得要把他一口咬死似的“……这一次团灭了回去得好好修理他一顿老娘要让他赔钱赔到下下个世纪去雁雁你可千万不要拦着我。” “嗯我拆了他的电脑让他跪内存条”雁阵显然对于弦歌雅意的临阵脱逃也同样大为不满。 “内存条有什么好跪的?”长三角对雁阵的惩罚措施明显不满“平平整整的跪着又不疼雁阵你就是太心软了” “我的意思是把内存竖起来让他跪……”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雁阵的声音听起来阴惨惨的。 长三角顿时打了个寒噤缩着脖子不做声了。 …… 尽管我的战友们并没有放弃抵抗但看起来他们已经对这次战斗不抱任何希望了。我真希望我也能像他们一样豁达地看待生命在这个世界上脱离死亡的恐怖束缚获得更大的自由。 但我不能。我可怜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我不能放弃生的欲望更不愿将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抛洒在这段未来的时光中。尽管我已经身处绝境但我仍然要奋力挣扎为自己也为我的朋友们做一次危险的尝试。 我长呼了一口气驾驭着自己的精神渐渐陷入沉静。四周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仿佛都在离我远去却又像是在与我相融。世界渐渐褪去了色彩继而连形状都已经失去。当我再度凝神时那无穷无尽的绿色数字符号已如潮水般将我吞没。 尽管说起来十分玄妙但真正做起来其实只需要短短地一瞬间我就这样进入了源世界在这场钢铁与火焰交织的战斗中直面世界的法则。 经过老卡尔森的培训我发现自己在源世界中时其实远比在具象的表世界里要强大得多。在这里我能将四周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小到一颗灰尘的漂浮大到整个大地的运转我都能从这浩如烟海的字节组合中找到端倪。 就像此时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我找到了代表着那些敌机和导弹的字段——并非仅仅是我视野能及的范围我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个巨大战场上每一架敌机、每一枚导弹的运转情况。 在这里这个世界对我没有死角我有一双万知的眼睛盯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三架敌机从左、右和下方三个方向袭来右边的那一架会先到但它的光束炮会打偏我可以暂时不必理会而下方的那一架则会在左边的那一架做盘旋两点二九秒之后掠过右前翼除非我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它击落否则我将来不及应付那枚从空中堡垒上射出的导弹。 我并没有等左侧的敌机开始盘旋就一炮将它击中。尽管它并没有被我击落但我这一炮已经改变了它之后的飞行轨迹它暂时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了。在十五点二五秒之后我将有机会再给它一下子而那时候就是他的末日了。 这一炮打完我将座舱转到右侧对着尚且空无一物的前方发射了一道光束。不出所料就在这道光柱射出的同时那一架敌机恰好出现在那里。我亲眼看见象征着这道光束的数据冲进那团代表着敌机的数据之中将它搅得一团凌乱。我甚至有足够的时间看这道数据如何分解、变形变化成凌空炸裂的火焰和四散飞射的金属残片。 三、二、一发射——那枚导弹也完了。在这个世界中我完全不需要瞄准。我的意念无比精确甚至能够操纵巨大的炮火准确无误地击中敌机上最细小的一颗铆钉。从击落这枚导弹到下一个具有威胁的目标出现之前我甚至有足够的时间连发两炮将那个巨大堡垒上的一支光束发射器击毁。 就这样在连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已经所剩无几的飞行器耐久度没有减少一丝一毫而我的击落数据和命中率开始突然攀升于此同时敌军空中堡垒的耐久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降低。一支支光束发射器被击毁一枚枚导弹被击落而且我每一次都弹无虚发那威力巨大、射击速度迟缓的光束炮在我手中就如同神射手手中的弓弩一样精准凌厉。 在这种情况下决定最终胜负的已经不是我射击的精准程度了——我深信自己是不可能失手的。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我必须在最正确的时间选择最正确的目标。要知道这个战场上每一秒钟天空中都飞舞着几十架敌机和十几枚导弹它们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向我们飞来必然存在着一些先后的顺序。我必须从中首先剔除那些对我们没有威胁的然后给剩下的排序想清楚先攻击哪一个、后攻击哪一个使它接近的时间、我射击的时间以及座舱炮火充能的缓冲时间相匹配。如果我搞错了顺序就有可能出现在敌机发射光束炮之后才将它击毁或者是两架敌机同时向我开火、让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而对于我们现在残破不堪的飞行器来说每一次被击中都是巨大的损失。 于是你可以知道尽管天上同时飞着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目标但只有几个——或许只有一个——是唯一正确的目标你必须按照最正确的顺序决定你的射击目标否则一次计算错误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或许就是你根本无法承受的损失。 这就像是个解线团儿的游戏:线团儿很大很凌乱许多条线交织在一起但线头儿只有一个。找到它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而错过它你需要付出的就会是生命的代价。 这并不容易你知道吗?这其中所需要的计算速度和计算数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在认识老卡尔森之前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完成这样繁复的计算即便是此时我其实也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小错误就将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看起来我干得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错误。 要知道我真的应该庆幸自己被分配到了这样一个射击位置上来这巨大的光束炮对于外面的敌机来说几乎每一发都是致命的只有距离太远的那些敌机才能逃脱一击致命的威胁这让我不用在射击的过程中浪费大量的时间去累加伤害也免去了许多时间差的麻烦。 这是我第一次在我的涉空者朋友们面前展现这一能力我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更不清楚这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然而我必须如此因为这也许是挽救我生命的唯一方法。我只能祈求这些家伙会把这件事情视作是一场巧合、一次意外或是一些其他什么不必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让我们平平安安地活着度过这一关然后大家一起把这件事情忘掉。 “我x承认吧杰夫你开挂了……”红狼看着我节节攀升的击落数据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你要说这个命中率是你蒙的我现在就从飞机上跳下去。” 好吧想让这群好奇宝宝忽略这一切异常的变化实在是一种奢望。 “你说开就开了吧。”我觉得想要打消一个人的好奇心最好让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思考让他自以为想通了这件事情这样他就会失去兴趣;而如果你用一种拙劣方式去掩盖事实那么他们敏锐的观察力和旺盛的好奇心将会让你试图掩盖的真相无所遁形。于是我不置可否地支吾着由着他的想象力自由发挥。 “杰夫你从哪儿找的外挂?要钱不?要是不要钱也发个链接给我让我也试试……”长弓射日兴冲冲地摩拳擦掌。 “同求啊杰夫你也太拉风了呀……”牛百万也直嚷嚷。 “你这家伙有这好东西也不早点儿拿出来害得老娘提心吊胆还以为要团灭了呢”妃茵对我意见很大。 …… “你们就省省吧能把这大家伙打下来就好了别想太多了”我当机立断地阻止住了他们好奇的询问一边含糊其辞地婉拒着一边加快了射击的节奏一边还在时刻警惕着源世界各个数据的动向。我并不知道在涉空者面前进入源世界是否会在众神面前暴露我的行踪更不知道他们的惩罚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到来。我只能提高警惕随时做好逃遁的准备同时期盼着这个该死的大家伙早一点儿被击毁。 这些家伙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问题?我心中不无怨愤地想着…… 尽管我什么也没说但这群家伙似乎认定了我肯定使用了一件名叫“外挂”的魔法装备。原本在他们口中这件装备可以帮他们赚钱、帮他们挖矿、帮他们打怪升级、帮他们聊天泡妞而如今他们欣喜地认为这玩意儿还可以轻松愉快地帮他们**。 哦我只能说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 更多到地址 正文 一百六十六:兵分两路 一百六十六:兵分两路 我们终究没能击落那架庞大的空中堡垒就到~悠^ 事实上这也不太可能做到――以我们这架飞行器仅有的微弱火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将那座仅是外壳就比我们整个机身还要厚实的会飞的城堡击毁这种充满了战斗浪漫主义色彩的英雄事迹仅只存在于那些无法证实的传奇故事之中。 当时的情况是:尽管我当时悄然发动了窥探世界本源的特殊力量大大提升了我们的战斗力但我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祗更不可能替代我的涉空者朋友们去承担所有的攻击和防御责任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我们承受攻击的次数增加了我们的生存机会。即便如此在这个凶险而又陌生的未来战场上我们的飞行器仍然接连被击中耐久度缓慢而又不可逆转减少着。 就在我们飞行器的耐久度已经很难再继续承受那种高度密集的空中打击的时候终于那架巨大的空中堡垒上方的耐久度现实槽也见了底。它并没有如其他耐久度被打空了的飞行器那样凌空爆炸或是托着黑烟一头栽倒下去但却忽然间大大减缓了速度放弃了对我们的纠缠追杀让我们渐渐逃离了战场。 我这才知道它上方那根长得令人绝望的槽线原来还仅仅是代表着它某一部分推进系统的耐久度将它完全削减只能减缓这个大家伙的飞行速度距离将它彻底摧毁还早得很。 幸而与此同时在我们飞行器的前方又飞来了一群机身细长、机翼前掠、看起来线条十分威武的战斗飞行器。和一直追击我们的那些飞行器相比这些家伙要更大一些、形状也与我们的座驾更为接近而最主要的差别在于:在这些飞行器的最前端都有一个和我们的设计舱类似的圆弧形透明窗口通过窗口我们可以里面都乘坐着一个人类、精灵、血族或是其他一些种族的家伙我想他们就和坐在我们飞行器最前方的那个侏儒车夫一样是驾驭和操控这些战斗飞行器的。 事实正是如此这些家伙是从我们此行目的地中赶来迎接我们的援军他们万分及时地迎上了仍旧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的敌机成功掩护我们逃离了战场。 看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追杀我们的敌军飞行器并没有类似的装置也看不到操纵这些飞行器的车夫即便是这些飞行器被打得凌空爆炸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生命迹象的存在――我自己观察了身后仍在继续着的激烈空战这让我更加确认了这一判断。这异常的情况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些杀戮的机器?而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冲出了那片危险的空域我们的座椅重新弹出射击舱沿着轨道滑回到了原处――哦真见鬼我为什么要坐在长三角的边儿上? 我一边被长三角的大肚皮挤得紧贴在舱壁上一边分外想念那个宽敞舒适同时又能鸟瞰大地饱览壮丽景色的射击舱。 “呼叫指挥塔七千年号请求降落重复七千年号请求降落。”片刻之后我们的侏儒车夫冲着头上巨大耳罩前伸出的一个小支架喊着――我敏锐的观察力和长期学习炼金术锻炼出来的推理能力让我猜测那是一种远距离进行语音通讯的工具。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让我做出这种判断的还有一个原因: “同意降落请使用9号停机坪。”一个我们从来也没有听见过的陌生男子的声音从那个耳罩里面漏了出来――好吧我承认这才是我做出判断的主要原因。 很快我感觉到我们的飞行器停止了向前飞行而后缓缓地向下方落去。尽管坠落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怕的它下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非常平稳。没过多久一阵并不太剧烈的震动传遍整个飞行器然后我们的机舱门打开了。 将我们固定在座位上的绳索自动松开我们陆续走出舱外。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入口被人工雕凿成长方形洞口的四壁被一种像岩石一样坚固的灰白色物质覆盖着。我走到洞口边儿看了一眼然后意外地发现这个洞口开凿在一座高耸陡峭的悬崖的半山腰上除了飞行就算是善于攀援的猿猴也不可能爬上这座悬崖进入这个洞口――我完全无法想象他们如何能够在这无从着力的绝境中建成一个如此巨大而又隐秘的工程。 一阵“轰轰”的巨响传来我看见这个洞口上方的岩石缓缓落下直到将洞口完全遮掩住才停止。我很想知道此时从外面看上去这个山洞是什么样子我猜那一定被遮蔽得与周围的山岩毫无二致让你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山洞。 雁阵表示她“打个电话”通知弦歌雅意上线然后就呆立在一旁。【】【】当她重新恢复后不久我们的精灵神射手也从飞行器的座舱中走了出来。 我们在飞行器旁站定这时候一个名叫“达菲上校”的牛头人军官满面焦急地向我们走来: “很抱歉朋友们恐怕你们没有时间参观这个秘密基地了。我们的情报显示那家伙通过轨道卫星跟踪你们的行迹已经发现了这里。现在那咋种的地面部队正在向我们这里推进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说到这里这个粗嗓门儿的魁梧军人将我们带到一面半透明的墙旁边墙上是一副由长短大小不等的曲线和不规则的圈构成图像在图像上有一红一绿两个的光点正在闪烁。牛头人上校双手一抽将手中一根折叠起来的金属棒拉长然后指着那张图说到: “这是这一带地区的地形图那家伙的主机就藏在这里的地下基地中……”说着它身处金属棒向那个红色的光萨尔忒萨斯点指了指然后又指着那个绿色的光点接着说道“……而我们在这里。” “大概它对我们这支就隐藏在眼皮子底下的对手感到了威胁现在它正从外围地区调集大量的军队向这里围剿而如果这支军队将我们这个基地摧毁并及时地回援它主机藏身的地下基地我们将永远失去击败它的机会。” “现在我们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到这里达菲上校提高了他原本已经非常低沉浑厚的嗓门儿“……第一件我们当然要突入它的老窝把这个金属罐头砸个稀巴烂;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必须集中力量扼守住它回援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一条通道……”说着他重重地在那张奇怪地形图的一个位置上画了一个圈:“……也就是这里阿尔法峡谷” “我将排遣一直精锐的突击小队将你们带到它的基地。而为了以防万一我要求你们也要留下一支队伍帮助我们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势。说实话仅靠我们恐怕阻挡不了这些铁家伙多少时间我必须借助你们那些神奇的力量。” “在战斗开始之前我建议你们去挑选一些备用的武器我希望这些玩意儿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如果你们决定出发请尽快来找我。” 说完这位强壮的牛头人军官就昂首挺胸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我们的决定。 由于要兵分两路我们必须将队伍中的人员进行重新调配。事实上我们的选择并不多:长弓射日和牛百万两个治疗职业者必须分开而我和长三角这仅有的两个能够充作肉盾的角色也不可能同时加入一队;我们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但至少知道防御战的地点是一个峡谷那弦歌雅意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因为恐高症而诱发癫痫的家伙最好是去进行防御那么与他出双入对的雁阵多半也要去――而且雁阵的战宠“兔擦擦”还具备相当强力的治疗能力能够给同时作为肉盾和治疗的牛百万带来一定的帮助;最后是降b小调夜曲我们觉得吟游诗人的辅助战斗能力在人员较为密集的防御战场上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于是结果很显然会长大人、长弓射日、红狼、丁丁小戈和我五个人将组成攻击小队去突袭那台超级电脑的藏身之处而长三角、降b小调夜曲、弦歌雅意、雁阵和牛百万将组成另外一支队伍投入到防御战之中。 在一位血族士官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这里的武器库。血族士官告诉我们我们每人可以在这里选择一件射击武器和三枚投掷武器。由于这些东西大多是超级电脑达瑞摩斯设计制造的因而他对这些武器的功效十分了解并且有针对性地特别强化了一批几乎对这些武器完全免疫的强大战士但如果用它们来对付一些普通的机械士兵仍然能够发挥出相当巨大的威力。 我选择了一支“r-09轻量型脉冲突击步枪”介绍说它是突击冲锋的一件利器在有效射程之内每秒钟可以发射十发脉冲弹。最重要的是这是唯一一支可以单手使用的突击枪这意味着在射击的同时我仍然可以使用我的长剑或是盾牌。 至于投掷武器我挑选了三枚高爆型电磁炸弹。除此之外我还可以选择类似“强光弹”、“烟雾弹”或是“红外干扰磁暴弹”之类的东西可我完全不明白这些毫无杀伤力的玩意儿有什么作用。 丁丁小戈选择的是一支“磁轨双动长程狙击步枪”这支枪有着所有枪械中最长的狙击射程长长的枪管上还插着一支短小的筒状物体圆筒的两侧被两片圆润光滑的玻璃镜片包裹着――以我对玻璃镜片的深刻了解我猜测这应该是一个精细的远视瞄准系统。 红狼选择了一对“响尾蝎型手枪”这两支造型独特的枪械只比他的手掌稍大一些射程也非常之短但在射程之内却有着惊人的准确性和巨大威力。善于隐匿身形的黑暗精灵刺客显然不需要太长的射程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近距离突然发起的致命一击才是这家伙的本色。 和将力量隐藏在身处的阴险刺客红狼相比我们的矮人牧师显然更愿意将自己狂暴武力炫耀得更为彻底。他选了一支“噬人狼双联磁能炮”这是一支体积巨大的双管武器它比我们的矮人牧师足足高出两头每一支枪管――哦应该是炮管――甚至比飞行器座舱上的光能武器还要粗上两圈。这东西有着相当长的射程但同时几乎毫无准确性可言――事实上据我了解它也完全不需要太过精确的准确性每一发磁能炮弹的爆破威力足以将周围数十米的区域化为焦土。不过与它的威力成反比的是这家伙的设计速度实在是太过缓慢:每次可以射出两发炮弹而在这之后每支炮管的充能时居然达到骇人听闻的五分钟。 不得不说我们敬爱的会长大人、神秘的魔之冰雪女郎妃茵大小姐总能干出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来她为自己选择的武器是一支“九头蛇多联管极速冲击枪”这是一支由九支枪管组成的大型生命收割机器每秒钟都能同时射出超过六十发弹药――我不禁想象倘若它不是使用这种高浓缩的能量供应系统、而是像精灵驯兽师雁阵所用的那种老式火铳一样发射实体的金属弹药那使用这件武器的家伙岂不是随身都要背着一个巨大的弹药库? 事实上即便是用高浓缩能量供应系统也无法承受这件人间凶器的需索无度。像我们选择的这些武器通常都不会面对能量供应不足的问题唯有当妃茵选择这件武器的时候投掷武器选择中特别出现了“超大型能量弹匣”的选项。妃茵毫不犹疑地抄走了三支弹匣――事实上即便再加上三十支弹匣也不够这件武器挥霍的。 当我们装配齐全之后乘上了一辆大型的装甲运输车辆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五辆车里面装载着的是达菲上校所说的“精锐突击小队”。 弦歌雅意他们也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他们将会和主力部队共同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承担起伏击和防御的任务为我们去竭力争取更多的宝贵时间。 装甲车驶出基地向着更加崎岖幽深的地方行去。日近黄昏天色黯然稀疏的几颗星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空中与七千年前的世界并无不同。 我将长剑插在背后手中紧握着那支刚刚入手的突击步枪沉甸甸的金属质感让我觉得心下稍安。 前方是夜。 我们还能看到被遮蔽在这阴暗天幕之后的黎明吗?h!~! 正文 一百六十七:密林深处,七千年后的战斗 在一片茂密得无法驶入的丛林边缘我们下了车。丁丁小戈下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唤出了他的副本专用役使魔:魔狱战魂。幸运的是这一次红狼被异界恶魔选为献祭的贡品在抵御战魂出现的一瞬间到地身亡。还没等他的尸体凉透长弓射日就成功地将他复活了。 然后我们开始了漫长的跋涉。那群穿着奇怪铠甲的突击队员们走在前面为我们带其实这大可不必虽然我们的魔法地图无法显示这片七千年后的土地但在我们出发之前达菲校给了我们每人一份“息地图”那面不但标注着我们和目标所在的位置甚至还标名了我们现在正面对的方向。有了这个一件高级的魔法装备我觉得就算是牛百万也不一定会在这片丛林中迷失方向。 好或许对于在工会总部那栋破旧狭窄的三层小楼里都会找错门的牛百万来说我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 我们走在这片丛林中这让我感觉非常陌生:我记忆中的丛林从来都不曾这样安静过在林间觅食的巨蟒、出没于幽暗林影间的野狼、逡巡于山岗之的虎豹、散居于丛林各处的那些落后的野蛮部落……这些危险的生物无时无刻不隐藏在丛林的阴暗处充满敌意地凝视着那些陌生的来访者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猛扑去用那些你能想象得到的最可怕也最残忍的方式结果他们的性命。无数的冒险者都在这些茂密的巨大蔓藤和乔木之下死去——而且不止一次——直到他们终于学会了强者生存的丛林法则而后他们成为了这片土地的捕猎者与杀戮者将死亡的命运投诸到这些曾经强大的丛林原住民的头。 是的在我七千年前的记忆中丛林总是一个喧哗热闹的地方——从某个方面来说它甚至比那些人口聚居的城市还要热闹。杀戮和死亡构成了丛林中难以停歇的残忍旋律一次次在猎杀者和被猎杀者之间演。我曾经以为这种相互之间的杀戮将永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绝不停歇。 然而七千年之后的丛林安静得令人寒冷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很难见到任何一只动物——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就连笔直挺拔的树影都如同经过精心训练过的士兵一般整齐地排成队列无论是高矮还是粗细、无论是枝桠的方向还是树冠的形状它们看去都是如此的相似与其说它们是在遵循着某种自然的规律“生长”着还不如说它们是被套在某种特殊的模具里批量“生产”出来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丛林那些千篇一律的树木不像是一种生机盎然喷吐着绿色意味的生命倒更像是墓地里排列整齐的墓碑。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死气沉沉”这样一个词汇来形容一大片茂密的生命但现在的此处一切就是如此。 我真搞不到这些七千年之后的智慧生命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城市建设得如梦境般美好可以用凝固的钢铁与砖石堆砌出令众神也为之目眩神迷的华景却不知道如何对待那些与他们一样原本就生长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不知从生命的本质之中挖掘出那些鲜活而充满了野性的自然之美。他们用人造之物代替了那些神造之物封闭地生活在那个毫无惊喜的自产自销的世界里。和他们相比即便是那些在丛林中一群群屠狼灭虎杀生无数的最残暴的冒险者也像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怎么说呢?就好像那些涉空者们所提到的那样……“环保主义者”他们只是习惯于用一种令人费解的野蛮方式去与自然交流却从不从尝试着去改变这一切让这个世界变成他们的消费品。 我喜欢这个七千年后的世界说真的我爱那些勤劳博学的后代们发展出的这一切令人神秘目眩的成果探索出了一条我们不曾想象过的发展道路。但是我得说如果他们可以与自然更加融洽地相处我还会比现在更千倍地热爱这里。 正当我抱怨着这个世界的刻板僵硬时走在前面的那个盔甲护肩涂着三颗星星的突击队长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左手握拳向高举所有为我们带路的士兵也都屏息凝神站定不动。前方忽然有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继而沉寂的空气中传来“咻”的一阵尖锐的啸声。 “快都散开”那名队长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叫而后如一头猎豹般跃向一旁将脊背死死地贴在一棵大树后面。刹那间我看见一团火光闪电般飞近直落在我们中间而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距它最近的一棵大树被拦腰炸成两节混杂着木屑的金属弹片伴随着泥土四散飞射顷刻间穿透了好几个突击队员的躯体他们身那些沉重的盔甲几乎如碎纸片般被瞬间撕裂喷洒出的血肉即便是在这片黑夜之中也红得令人刺目。 一场七千年后的血肉厮杀就这样与我们不期而遇了。 袭击我们的是一种体形庞大的钢铁怪兽它站在那里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下肢是两条坚固但又并不过于粗壮的金属足——这确保了它不会被丛林中茂密的树木阻住去它并没有明显的脑袋、躯干和肢两条金属足支撑起来的是一个不规则六边体的舱体舱体的两侧架设着两门光弹炮此时正接连不断地向我们喷涂着炮火。在两只炮筒的旁边分别安装着一个能够吊挂四枚导弹的发射架其中的一个发射架已经少了一枚导弹想来是刚才向我们发动突然袭击的时候用掉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四周正在逡巡着的其他机械怪兽在四周的不远处一些闪烁着的红光纷纷向我们所在的方向逼近过来。直到这世我才发现我们的敌人居然在这片静谧的丛林中埋伏了这么多凶残危险的庞然巨物而可笑的是这一路我居然一直以为这片安静的森林非常安全。 “宰了他们”见到敌人比见到亲人还要激动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豪勇地挥舞手中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磁能炮咆哮着冲了出去。在距离那尊战斗机械大概三十步远的地方两道硕大光弹从炮口呼啸而出然后……擦着目标的边缘远远地射向远方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我才看见前方不知有多远的山峦迸发出两道强烈的火光继而传来爆炸的轰鸣声。 除了证明光比声音跑得更快些之外这支威力巨大的磁能炮在长弓射日手里貌似没有什么更大的用处了。 “白痴你打枪都不带瞄准的吗?”见此情景妃茵忍不住破口痛骂继而双手抄起那杆体积同样十分惊人的九头蛇极速冲击枪端在腰间肆无忌惮地四处横扫嘶声高叫着向前猛冲过去——话说尊敬的会长大人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不瞄准啊…… “稳住你们别那么打”身后丁丁小戈的声音远远传来——咦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得那么远了?——他一边控制着魔狱战魂冲向敌人一边大声提醒着我们: “长弓你的枪不能连发……”丁丁小戈大喊道“……对那种不是b的目标一发炮弹就算是灭不了它也能把它打残了连发两发纯粹是浪费;而且如果第一发没打中你还可以用第二发修正攻击啊……日白喊了这白痴已经死球了” 正如我们所看见的那样长弓射日两发炮弹落空之后挥舞着那把贴身法杖双截棍就冲到了那尊巨大的战斗机械跟前。经过了多次升级改良的双节棍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两根简陋的骨头拼凑出来的了面一端镶嵌着的那颗紫色的六十二级魔晶“雷火之心”让这件绝无仅有的近身魔法武器充满了强劲的电能使它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一道幽蓝色的电能火花;而另一端镶嵌着的“魔岩之晶”则提高了这件武器百分之五的暴击概率——以他这柄法杖骇人听闻的近身攻击速度这种暴击概率的提升甚至比附加的伤害属性更加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只在被长弓射日近身的五秒钟之内那架巨大的战斗机器已经被打掉了接近五分之一的耐久度。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矮人牧师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冲锋陷阵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剩下的生命值已经不足三分之一而这架战斗机器已经将导弹发射架对准了他…… 我猜你不能想象一发导弹在不足十步的距离之内正打在一个人的脸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事实我也完全无法想象但非常幸运的或许长弓射日本人会认为非常不幸的我亲眼见过。我们的矮人牧师就像一个大炮仗一样瞬间被点燃了那巨大的爆炸瞬间在地面挖出一个大坑来。 我实在难以置信在这样巨大的爆炸中长弓射日居然还有幸能够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我还以为这个长满了长胡子的邋遢小个子会以一种更加稀薄的姿态占据一片他从未有幸占据过的巨大面积呢。不过也幸亏如此否则当他的灵魂再次复活的时候可要到哪里去找他的尸体呢? 原本我还很担心在这个七千年后的世界里我的涉空者朋们无法继续他们死去活来的强大生命力但当不久之后长弓射日再次生龙活虎地从地跃起的时候我立刻知道我的担心纯属多余了——七千年的时间改变不了这些来自异界位面的奇怪访客的特殊之处他们的能力显然与时间无关我猜那大概更多的应该是和空间有关。 干掉了长弓射日之后那架战斗机器大踏步迈向妃茵的方向。它的两门光炮频频射出致命的光线将我们的会长大人打得连连后退。妃茵也试图做出反击事实她反击的火力远比那架战斗机器要猛烈得多“九头蛇”在她手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将数不清的光弹泼风撒雨般地射向敌人。然而奇怪的是这又强大的火力有着不可思议的怪异命中率无论妃茵如何瞄准这些光弹在飞射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都渐渐地散射开来只有不到一半儿能够命中目标。 “会长你的枪不是这样用的……”丁丁小戈再次叫道“……那把枪是火力压制用的打单个目标命中率太低了杰夫我让战魂缠住他你快点顶去” 他话音未落那只游荡的魔狱战魂已经贴到了那架战斗机器的身边。他的攻击造成了显著的效果很快那只金属怪兽的耐久度就已经跌落到了一半以下。但显而易见的是敌人的攻击力更加强大片刻之后魔狱战魂的生命值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不用丁丁小戈提醒我早就已经发现妃茵的势头不妙立刻左手撑起盾牌右手抄起突击步枪一边开火一边斜插过去。当我接近那架战斗机器的时候魔狱战魂正一边恼怒地高叫着“你这个白痴和我分享你的灵魂……”一边向后退却丁丁小戈通过灵魂联结的方式正在缓缓地为他增加生命。我举盾挡住冲我射来的两道射线然后瞄准那架战斗机械连连射击——你必须得承认虽然我从来没有经受过射击武器的训练但我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枪口喷射出的绿色光弹接连打在目标的身无一落空。 什么?你问我当时和它的距离有多远?这么说在这个距离我啐口吐沫都大概能吐它一脸。 嗨这有什么好笑的?距离近就不能说明我很有练习射击的天赋了吗? 虽然我射出弹药连连击中那架战斗机械的躯干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伤害——事实如果你的精神不够击中的话甚至都不能确定它的耐久度是否真的减少了。 “杰夫你选的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啊……”妃茵调转枪口将远处正在结队逼近的另外五台战斗机械打得伤痕累累——毫无疑问这一次她算是选对了目标——然后毫不留情地训斥我道“……手电筒吗?” 天知道她所说的“手电筒”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它如果是把武器的话恐怕不会比我手里的这把突击步枪威力更小了。我堪堪抵住了那架战斗机械的一次冲击刚想将步枪换成我习惯的长剑这时候在那架战斗机器的背后蓦地闪出一个黑影。 两声闷响两道粗短的绿芒犹如两把利剑刺入了那玩意儿的右腿关节。它颤抖着向后趔趄了两步而后右腿发出了金属扭曲变形时“咯嘞嘞”地刺耳声音接着忽然“嘭”的一声倒在地舱体中冒出一缕青烟而后就再也不动了。 那是隐身的刺客红狼他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那架机器的背后几乎是把枪口顶在它身开了两枪终于把它彻底报销了。 当红狼再次隐身离开之前我看见他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根硕大的螺丝——这个积年的老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台的零件儿扒下来了一个。 我吓了一跳忙远远地退了开去生怕在这激战之中自己身那件重要的护具就被他顺手牵走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几乎是在这台机器倒地的同一时刻一道凄厉的声响破口而来而后我看见一道凌厉的绿芒从丁丁小戈的藏身之处破空而出正射入不远处正在接近的另外一台战斗机械的舱体前段。尽管已经被妃茵打掉了不少可它仍然还剩下接近一半的耐久度在正常情况下想要干掉这台杀戮机械还得再费一番手脚。可令人惊讶的是:这台机械在中了这一枪之后耐久度瞬间清零立刻僵住了身躯而后缓慢而又迟钝地作于旋转了一下舱体继而就瘫倒在了地一动也不动了。 “耶一枪爆头……”丁丁小戈兴奋得大叫起来嚣张得手舞足蹈但还没有忘记提醒我们“……打它头顶的那个红色的灯那是它的要害” 腿部的关节和头顶的红灯当了解了这种战斗机器的要害之后这场战斗就逐渐变得简单了起来。妃茵用她那密集而又强大的火力将试图接近我们的敌人压制在一定距离之外尽管她很难将对手击毁但却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机会;而无论是用剑还是用枪我仍然高举着盾牌冲在最前列竭力抵挡住最接近我们的敌人而和我站在一起的还有丁丁小戈的魔狱战魂;长弓射日复活后收敛了他的冲动老老实实地做起了战地治疗者的本职工作——不过每当他的双管磁能炮充满一次能量之后他都会毫不吝惜地将这发炮弹轰出去而他选择的武器威力也确实惊人几乎每一次都能收获至少一台战斗机械的残骸。 如果说我们是在常规战斗的话那丁丁小戈和红狼简直就是在收割。红狼将一个刺客潜伏等待而后一击致命的邪恶行径做到了极致他每次都会选择一台耐久度低于四分之一的战斗机械下手用他那两把体积虽小但爆发力强大的射击武器卸掉对手的一条腿。 不过红狼的战术虽然很有效但他在大多数时间里不得不等候“匿踪”技能的冷却相比之下丁丁小戈的攻击更加狠毒。这个狡猾的半兽人术士对于那把长程狙击步枪的偏爱不是没有道理他对于这件武器似乎有着相当的天赋借助那先进的瞄准系统他枪枪瞄准那些战斗机械的致命部位差不多每五枪就能干掉一台。 同时我们也渐渐熟悉了这些战斗机械的警戒模式以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前进并且在与敌人遭遇时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将每次吸引的敌人保持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就这样我们稳健地在丛林中前进直到一个巨大的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正文 一百六十八:最好的计划 当我们靠近这座巨大而隐秘的山间堡垒时迎接我们的是如雨般划过的璀璨弹幕。我从不曾见过人造的光芒能够如此危险而又如此美丽地闪烁几乎照亮了整片深沉的夜空。 爆炸声频繁地在耳边响起四周尽是被光弹击中后产生的焦土残骸一些树木在焚烧火焰顺着它们的枝干直攀上丰满的树冠如一支支照亮了死亡之路的火把吸引着那些自投罗网扑向毁灭的可怜虫。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我们就是那几支可怜虫。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堡垒的防卫能够如此密集在那扇建在一道山坳里的金属大门四周砌满了用那些我不认识的灰白色特殊建筑材料堆砌起来的射击位尽管没有一个人操纵使用它们可它们**起弹药来甚至比最疯癫的疯子还要癫狂几分。另外有不少人形的金属魔偶也携带着武器向我们包抄过来它们手中的枪支同样不停地发射着血色的红光每被集中一次至少要损失超过三百点的生命力。 “那群白痴是干嘛来的?”妃茵右手高举着那支破坏力巨大的“九头蛇”半蹲着背靠在一块岩石后面看着无数猩红的光束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而过左手指着前方气急败坏的大骂道“这你妈就算是‘精锐’?我带把指甲刀来都比他们管用”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达菲上校给我们排遣的那群突击队员们一个个都撅着大屁股藏在我们身后几乎是闭着眼睛毫无准头儿地向前胡乱开着枪偶尔一露头就被对面铺天盖地射来的光弹吓得缩了回去半点儿也指望不上。 事实上她并不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发现这群所谓的“精英”有多废柴的人至少我就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一个扛着一把大枪的牛头人自以为得计地藏在一棵树后。那棵树并不是十分粗壮只能勉强为他的侧身而立的脑袋和躯干提供掩护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饱满挺拔曲线优美的臀部站在我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他的那条风骚的小尾巴还在不住地晃来晃去。每次他一露头就会一场神准地射出三发弹药——之所以我说他“神准”是因为在这片树木嶙峋枝桠横斜还有不少金属魔偶四处扎堆活蹦乱跳的拥挤丛林中他每次射击居然都能奇迹般地什么都射不中——然后又异常迅猛地缩回头去。而我猜在我们的对面也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白痴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射来一发光弹准确无误地打在那棵树的树干上既不左偏一点儿也不右偏一点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手中那种打土土崩打树树断打到人身上血肉横飞的危险弹药为什么在这棵神奇的树上就一点儿威力也看不出来这么长的功夫就算是我用牙啃也能啃掉一块儿树皮下来了可这棵树仍然毫发无伤。 如果敌人所有武器都能像这件玩具那样毫无威力可言的话说不定给我把破扫帚我就能拯救世界了。 树后的牛头人士兵仍然悠哉悠哉地不停重复着伸头出来、打三枪、再缩头回去这样一个无聊的过程丝毫看不出自己的文明世界即将毁灭的紧急和迫切。 **让我毙了他吧让我毙了他吧让我毙了他吧……我满心愤懑地想着。 射杀友军的邪恶计划毕竟只能想想而不能真的付诸实践我只能举着盾牌豁出去挨上几发光弹一边向前撒腿狂奔一边开枪射击直到寻找到下一个能够提供隐蔽的藏身之处。 在漆黑一片的战场上这种使用射击武器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战斗方式很容易让你和同伴失去联系。起初我还能看见妃茵会长跟在我的身后一同冲锋可是当一撮敌人从我们的右侧发起攻击的时候她立刻鲁莽地——我是说英勇地——独自一人迎了上去没跑出几步她窈窕的身影就完全隐没在了幽暗的丛林中。很快我就只能根据那漫天飞舞的光弹来确定她的位置了。 我不打算花费太多精力在四周的散兵游勇身上而是鼓起我全部的英勇全力向堡垒大门挺进。在这一路上隐藏着不少敌人修建好的防御工事也有不少全副武装的金属魔偶与我相遇好在我的武器虽然对付那些大型战斗机械没有太大用处但对付那些小型的金属魔偶却绰绰有余。在运动中近距离对射中这支突击步枪简便的操作方式和极高的射速让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快速反应最终成功洞穿那些试图阻拦我的铁皮罐头身上并不太结实的铠甲;而它轻量稳定的设计则让我始终能够保持着一个相当高的设计准确率。 就在我即将到达堡垒大门的时候一张密集的火网忽然从前方张开将我笼罩在其中。猝不及防之下我的身上接连中了五、六弹头顶鲜红的“—340”、“—420”之类的字样闪个不停灼热的痛感在伤口处蔓延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烤熟了。 幸亏在这危急之际我看见右前方有一截矮墙可以藏身顿时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刚一坐稳就飞快地顺手掏出一瓶生命药剂一口气喝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身旁正坐着与我同病相怜的矮人牧师长弓射日。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空瓶子顿时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见了鬼的你在这儿居然居然不给我施法让我白白浪费了一瓶药水儿”我扯着他的衣领大骂。 “废话我刚要施法你掰开瓶子就往嘴里倒谁能来得及啊?正好给我省蓝了”长弓射日也是一肚子怨气。 “你跑这儿窝着干什么?”我问。 “就他**两发炮弹打完了我就是个活动靶子还能怎么办?”他又气又恨地看了看手里那把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的武器。 我学着那帮突击队员的架势侧着身子向外探了探头几道密集的火线顿时就冲我喷的过来吓得我忙不迭又缩回到墙后。 “外边的火力太猛了有什么计划吗?”我病急乱投医地问道。 “有两个计划”长弓射日没好气地回答。 “什么计划?”我刚一开口就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第一个冲过去把它们全干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第二个呢?” “冲过去被它们全干掉”好吧和这个相比第一个主意听起来顿时显得不是那么蠢了。 无论是把它们干掉还是被它们干掉看上去我好想都没有什么选择。正当我鼓足了勇气刚想要顶着盾牌一跃而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还有这个”我冲着长弓射日大喊然后从背囊中取出一枚电磁炸弹。 长弓射日见状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兴奋起来:“好办法就这么干” 得到了同伴的赞同我也信心倍增瞄准一处隐藏着两个魔偶的掩体将这枚炸弹远远抛了过去。 矮人牧师看起来很奇怪他并没有关注这枚炸弹的战果而是背靠着矮墙紧闭着双眼手中紧紧攥着他那奇形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正在祈祷着什么。 那枚炸弹扔得并不是太准它并没有如我期望的那样落到掩体当中而是在掩体旁爆炸开来发出一声轰然的巨响。掩体中的两个魔偶虽然没有立刻被摧毁但耐久度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已经经不起两三发光弹的射击了。 正当我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冲将出去的时候让我深感意外的是在这群武装到了牙齿的魔偶面前堪称手无寸铁的长弓射日居然拎着那两根短棍无比彪悍地嗷嗷狂吼着冲了出去。他短小的身躯顿时成为了敌人们期待已久的射击目标七八条猩红的光束再次交织起来将他笼罩在中央。在他头顶那一蓬蓬炸开的红色血字绚烂似锦层出不穷衬得他如同一朵盛开在战场上的战地菊花。 长弓射日那出人意料的英勇举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冲出去没几步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在接连中枪之后立刻以比刚才冲出去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嗷嗷惨叫一路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令人以外以至于当他逃进短墙一屁股坐在墙根下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冲出去。 “你刚才扔的不是闪光弹吗?”他一边手忙脚乱地为自己祷告施法竭力恢复着那已经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一边满脸愤恨地质问我道。 “不是啊……”我一脸愕然“……谁告诉你我扔的是闪光弹了?” “日哦大哥你真是坑死我了……”长弓射日顿足捶胸“……你扔个闪光弹然后趁着他们还看不见的时候我们冲上去跟他们近身肉搏那我还能帮得上忙。你扔个炸弹出去有什么用啊” “我哪儿知道……”听他说得有道理我讪讪地解释道“……我就只拿了三个炸弹。” “不要紧我有两个……”他缓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闪光弹爆炸后咱们就冲出去你顶盾牌我开无敌你左我右明白吗?” 我点头赞同。 矮人牧师掏出一枚闪光弹——除了上面涂着一小块白色的标记之外这玩意儿看起来和我的高爆型电磁炸弹没有任何区别也难怪长弓射日刚才会误会了我觉得以七千年后这些家伙们的高科技生产水平完全可以把这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设计得差别更大一些才对——然后他解除机关后远远抛了出去然后又向刚才一样闭上眼睛背对着墙壁。 我学着他的模样背对着墙壁但没有闭眼。片刻之后一声爆炸声传来而后一道刺眼的强烈光芒从矮墙背后刺了过来。尽管我背对光源并没有直视光芒射来的方向可即便如此眼角漏入的余光也让我眼前一阵模糊和眩晕。 “上”长弓射日大叫一声我们同时转身便要从矮墙的两侧跃出。 “我x……”忽然间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含着满腔的悲愤大声疾呼“……这尼玛是谁扔的闪光弹” 我们错愕地发现前方一片开阔地里一个原本应该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敌人的射击范围之内。他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分突兀地站在那片空地上醒目得就如同浩瀚夜空中仅有的那一轮明月。 看起来好像是长弓射日的闪光弹让原本藏匿了行走摸向敌人掩体的黑暗精灵刺客红狼显出了行迹。 当红狼的眼睛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东西的时候我们的敌人也都恢复了视力。顷刻间无数枚闪烁着猩红色彩的光弹喷吐而出恶狠狠地扑向毫无防范的红狼一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同时被那么多的弹药击中那壮观的景象至今让我难以忘怀。消瘦的黑暗精灵此时全身上下都燃起了火光就如同一个慷慨奉献的大火把点燃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哦那边儿还有一个射击点我没有发现……咦那边儿还有一个……啊这里还有哪里还藏着两个——嘘幸亏刚才我们没有一时冲动地冲出去否则说不定就会被稍远处暗藏着的那些阴险的家伙们打成筛子。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刚刚主动暴露身形勇敢地替我们吸引了这么多强大火力的红狼呢? 好吧他或许暴露的不是那么“主动”——但你们有必要对他那么苛刻吗?他仍然是我们心中永远的英雄不是吗? 当然这个英雄的下场实在不怎么好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包围之下他一转眼间就被打成了一只长条形的黑色筛子——我猜如果有人用绳子把他的身体吊在花园上面然后往里灌水他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大型喷壶的工作。 我和长弓射日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前方那道险恶残暴的防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灰溜溜地躲回到了矮墙的后面。 “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等我的磁能炮充能完毕你觉得呢?”长弓射日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噤然后对我说。 坦率地说这是我从这个长胡子矮子的嘴里听到过的最好的一个计划……。。 正文 一百六十九:鞭尸的女人 我们在接近基地大门的时候受到了激烈了阻击被困在了一截矮墙的后面。长弓射日找了个机会将红狼复活了我们的黑暗精灵刺客并没有选择在他原先尸体的位置重新跳起来战斗而是在距离我们不远的一棵大树之后重新迎来了自己的生命。 尽管我们的突击一时受阻但我并不是非常担心。在我们的身后妃茵大小姐那支残暴的“九头蛇”极速冲击枪正在喷吐着极端狂怒的火焰从那光弹运行的轨迹中我们不难看出她正在向我们的方向移动;而在她旁边魔狱战魂怒吼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歇同时空中还不时地传来一声铿锵的爆响那低沉而又震慑心魂的声音显然来自于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的“磁轨双动长程狙击步枪”。一旦等到他们两个带着两件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与我们会合我相信眼前这条看似坚固的防线就再也无法挡住我们的去路了。 即便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我们也同样有冲击这条防线的能力:倘若长弓射日的磁能炮充能完毕再加上红狼的匿踪技能可以再次使用在良好的配合之下我们虽然很难彻底粉碎这条防线但从中扯开一个突破口让我们靠近这个基地的大门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此时让我感到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个战场上的情况:不知道弦歌雅意和长三角他们究竟能否拖住敌人回援部队的脚步?如果能的话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我仔细地看了看身旁的长弓射日发现他正在焦躁地等待着自己武器的充能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行动。于是我装作观察敌人阵地的样子将头偏向矮墙的另一侧。 然后我使用了一个小伎俩。 这个小伎俩你们并不陌生老卡尔森曾经无数次地在“他的”碎石要塞里使用过它那就是凭空打开一扇窗口用它来显示整个副本地区中任何一个角落里正在发生着的事情。 我之前曾经进入到了源世界之中小心地勘察过了这七千年后的世界的组成规则。万幸的是尽管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洗礼这个世界上的景色、科技、人物和他们的生活方式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并没有太多改变——只要使用得当我仍然能够在这里小心谨慎地使用一部分源世界的能力这对于我来说是个绝大的好消息。 经过长期的训练我已经能够将这个远距离观测的窗口开得很小并且让他靠近我的眼睛让我能够看得足够清晰。同时我能够保证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绝不会发现我的小小伎俩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小小的观测窗口是完全透明的。在他们看来我现在应该只是在瞪着两只眼睛发愣罢了。 观测窗口瞧瞧展开我操控着它的视野飞过废弃的城市飞过秘密的指挥所飞过曾经一度发生过激战的空域飞过一片丛林和河流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峡谷之中我看见了正在激烈交战的双方。 我们这里正在进行着的攻坚战双方角色在那里来了个彻底的大翻转正在前仆后继发起进攻是那些由钢铁铸造而成的魔偶而正在防守的则是保卫法尔维大陆智慧生物命运的战士和我的那些来自于七千年前的涉空者朋友们。 与我们一样参与这场阻击战的冒险者们也都选择了各自适合的枪支。精灵射手弦歌雅意选择的是一支粗短的枪支每当他开火的时候那些致命的光弹并不是一颗一颗、而是一片片地向敌人扫去看上去这支枪的射程并不是很长——甚至有可能比红狼的两只手枪还要再短一些——射击准确度也不是很高但它的威力实在惊人尤其是在面对着一群蜂拥扑来的敌人时一枪往往能够干掉两到三个倒霉的魔偶而他们身边的五六个也会受到这支武器的波及损失不少的耐久度。 …… 我数了一下这支枪每射击六次就需要一段较长的充能时间当面对着铺天盖地汹涌而至的敌人时这么长时间的充能简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但这对于弦歌雅意来说却完全不成问题:每当六发弹药射罄他都会娴熟地将短枪甩到背后然后抄起他的弓箭将锋锐的羽箭射向用来的魔偶。到了现在这个级别弓箭手所携带的箭支几乎全都是附着着冰系、火系或是电系魔力的魔法箭而据我观察这些七千年后的金属魔偶们对于这些魔力的抵抗力远远低于那些光弹枪——倘若不是因为携带的箭支有限不敢随意浪费的话我相信弦歌雅意会在这个战场上比现在干得还要强得多。 降b小调夜曲选择的是一支和妃茵差不多的高速冲击枪但他选择武器毫无疑问还要更大更沉重一些。我想在某种程度上这件武器已经不能用“支”来形容而应该以“门”作为单位来衡量了。这件体积巨大的连发武器下方带着一个轮子当它移动的时候需要使用者用力推动才行而当它射击的时候只能放在一个撑开的支架上。巨大的体积也增加了它的能量容量同样是一枚能量弹匣这件武器的弹匣比妃茵的同样要大上好几倍而它能够使用的时间显然也要长得多。 侏儒吟游诗人将这件武器推在一个高坡上居高临下地向敌人泼洒弹雨。在射击的同时他还慷慨激昂地不住高声吟唱着“敏捷战歌”提高着防守士兵和战友们躲避对方攻击的几率: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谁能告诉我像这样的战歌为什么能给战友增加敏捷啊…… …… 雁阵就伏在降b小调夜曲的身边她同样选择了一支大威力的长程狙击枪几乎每一枪都能打碎一只魔偶的躯干——在我看来这支枪上的光学远距离瞄准系统实在没有太大存在的必要看着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我觉得就算你不用瞄准只是冲着大概的方向往那里随手射一发弹药出去都不会打空——事实上我觉得雁阵差不多也正是这样做的。她那支大枪发出的轰鸣声远比丁丁小戈的要频繁得多完全不像是精确瞄准之后的结果。 除了远程狙击雁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卫侏儒吟游诗人的安全。在这样的情况下降b小调夜曲的重型冲击枪称得上是防守阵容中不容置疑的绝对主力但由于他很难移动因此也就成了敌人眼中的活靶子。敌人阵营中的远程狙击手纷纷瞄准了夜曲一度将他打得抬不起头来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依靠雁阵的狙击枪将这些潜在的危险消除同时放出她的治疗系战宠兔擦擦为身旁的战友恢复生命力。而当敌人逼近、她的长程狙击枪难以发挥效力的时候我们的精灵驯兽师也会毫不犹豫地取出伴随她多年、经过了多次改造升级的巨大火铳“塞拉?炯”用她更熟悉的武器和更熟悉的方式将敌人击退。 长三角并没有选择红狼那样逼近偷袭式的战斗方式事实上这种方式只适合于向我们这样的秘密突袭在这种大规模阵地战中完全派不上用场:你或许能够偷偷潜近到某个敌人的背后对它发起突然袭击但在他周围的机械魔偶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你毫不留情地打成网眼儿——况且这种战斗方式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等待匿踪技能的恢复效率十分低下。 半兽人影贼选择的同样是一支突击步枪但与我手中的这支不同的是他选择的武器要大得多需要两手同时使用。这支武器有上下两个发射孔上面的那个用于发射普通的光弹破坏力并不是很强只能用极高的射击速度来积累伤害;但下面的那个发射孔却能发射出一发带有爆炸性质的大型弹药对于普通的机械魔偶造成巨大的范围伤害。 遗憾的是这种爆炸性弹药似乎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充能难以频繁使用。 尽管武器的威力并不是很大但长三角以他身为一个影贼的敏捷身手成为了这场战斗必不可少的有力补充。他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四处飞奔总是第一个出现在需要增援的位置上一次次用他手中怒吼的枪支将敌人击退。每当看到他迎着敌人的枪弹昂然屹立英勇反击的景象你很难不从心中生出一丝由衷的敬意和惊叹: 这么一个目标显著的胖子居然到现在还没被乱枪打死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战地奇迹 至于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他这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勇敢地冲锋陷阵——好吧你得承认这个体型和胆量成反比、毫无身为一个牛头人传统荣誉感的家伙即便是在往常也没怎么勇敢地冲锋陷阵过——而是干脆躲到了最后一道防线在象征着这场阻击战最大防卫力量的那门要塞炮前面藏了起来。 牛百万选择的是一件形状异常的奇门兵器:它看起来和牛百万的黑曜石柱子有些类似也是一个粗大的圆柱体射击孔远比普通的枪支要粗得多甚至和旁边的防卫炮相比也细不到哪儿去。从它的设计布局和瞄准系统的位置来看我猜它应该是扛在肩上瞄准射击每次只能射出一发威力极大的弹药而它的充能时间想必也会是长的令人崩溃。看形状这应该是一种专门对付大型战斗机械的重型武器对付那些铠甲薄弱的普通的魔偶士兵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将牛百万安置在这里的确有其合理之处。首先作为全队中唯一一个有能力将队友复活的治疗职业者优先保护他的安全是十分必要的;而其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那件武器有可能是有能力扭转乾坤的大杀器轻易不应该出手只有当局面到了坏无可坏崩溃边缘时才应该拿出来使用。 而且牛百万在这里也并非无所事事甚至他的作用比出现在防线的前沿还要更大一些:他并没有选择那些用于战斗的投掷武器而是选择了一套维修器械可以给遭到破坏的前沿防卫炮台带来一些缓慢但持续的维修效果。每当打下去敌人的一波攻击浪潮战场上的局势趋于缓和的时候他就会奔走于各个防御点之间对受损的防御炮台进行修整——虽然每次恢复的耐久度都十分有限但这样一次次地累加起来这些被修复的炮台所产生的杀伤恐怕比一个普通士兵能够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 …… 看到那里的战况还不算太艰难局势还在我的战友们的控制之中我的心情也安定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于冒进。因此当长弓射日的磁能炮充能完毕、红狼也可以再使用一次匿踪技能的时候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再稍等片刻等与妃茵和丁丁小戈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他们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很快他们就肃清了我们身后的残敌与我们会合。 我没有看到他们是如何战斗的但妃茵只用了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战况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我们: “哼这把枪真难用我打了那么多发子弹可一个人也没干掉全让丁丁小戈一个人打死了。”对于自己的战绩我们的会长大人始终耿耿于怀。 经过了短暂的布置我们开始向基地大门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长弓射日投出了一枚烟雾弹很快白色的烟雾弥散开来将双方的视线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趁着烟雾的掩护红狼一抖斗篷瞬间化作一团虚影偷偷地潜向右侧的一个暗堡。 丁丁小戈控制着魔狱战魂走在前面我和长弓射日紧随其后。而丁丁小戈本人则和妃茵一起在那道矮墙后面架起了各自的武器警惕地瞄向前方。 这团人造的烟雾散得很快不到半分钟我们已经能够看到对面阵地上那群持枪瞄准的金属魔偶于此同时他们也看见了我们纷纷举枪向我们射击。 “冲!冲!!冲!!!”长弓射日大吼三声立刻从魔狱战魂的身后跳将出来将手中的磁能炮瞄向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一处暗堡。那个暗堡里应该有至少两挺高射速的冲击枪给我们在前进途中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一道硕大无比的闪光飞快地袭向那座暗堡我们只听到一声轰天的巨响然后一蓬浓黑的烟雾从那座暗堡的位置猛地腾空窜起。 浓烟散后暗堡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矮人牧师并没有急于为他仅存的那发弹药寻找目标他只是迅速地跃入刚刚被炸成了废墟的暗堡之中借着一堵残墙隐蔽了起来。 在我们身后妃茵那密集的枪声大作一大串绿色的光弹从背后跃出在敌人的阵地前沿来回横扫着。说来也奇怪尽管那支“九头蛇”绝对称得上是绝世的凶器射出的光弹又快又密有狠可再妃茵的使用下硬是一个魔偶也没能摧毁只有零星的几发光弹打在了不知哪几个倒霉鬼的身上——她简直是一不小心才击中的。 不过尽管并没有造成有效的杀伤但我们的会长大人成功地吸引住了不少火力让我们的前进道路平坦了许多。 我并没有急于抛开魔狱战魂的掩护而是跟在他身后快步向前冲锋。高大雄健的魔狱战魂替我挡住了大多数袭来的光弹而剩下的几枚则已经不能给我造成致命的伤害因此我并没有取出我的盾牌而是左手持枪右手紧握住了我的魔法长剑。当我逼近一个暗堡时立刻掏出一枚电磁炸弹毫不犹豫地从射击口扔了进去而后一转身倏然发动了我那双靴子附带的法术:英勇闪现。 一瞬间我已经出现在一个简易的工事里在我前面的是两个手持突击步枪的魔偶。当察觉到我的出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调转过枪头想要向我射击。 我此时已经将长剑拿在手中冲着其中的一个用力劈斩下去。锋利的剑刃立刻撕扯开它单薄的铠甲一团火花从它的伤口处迸射出来并将它击倒在地。它的头顶闪过一行鲜红的大字“—2489”——只是一剑而已它的耐久度就已经降低到了原先的四分之一。 看来这些金属魔偶对付物理攻击——尤其是掺杂着魔法属性的物理攻击——的确不是那么擅长。 这还不是全部在这一击之后我立刻转身举枪瞄准了另外一个魔偶狠狠地扣下了发射机关。绿色的光弹如梭般毫不吝惜地被射向它的头颅将它打得火星四溅。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它的耐久度就彻底耗光就此倒地不起了。 而这时候我还有时间重新挥起长剑狠狠地向下刺进那个刚刚被击倒的魔偶腹部将他彻底了了账。 这时候我抬头观望战场上的局势:红狼已经成功地摸到最大的一个暗堡旁边——如果不是他头顶还带着灵魂的印记我几乎就要彻底看不见他了——先是用一枚电磁炸弹把里面炸得天翻地覆而后隐着行迹走了进去。 当他重新走出暗堡的时候里面已经再没有一个顽抗的敌人了。 长弓射日也为他仅存的另一发炮弹找到目标一个横亘在大门前的设计高塔被他炸得粉碎。 在消灭了这个居高临下的射击位之后我们的矮人牧师再次回到射击不能的尴尬状态远远地冲了我扔了一道治疗波然后一猫腰又钻进一个废弃的暗堡里去了。 终于妃茵大小姐再也按耐不住端着枪冲了上来只留下丁丁小戈在后方控制局面消灭那些落网的零星敌人。 不过这个时候顽抗的残敌已经基本上被我们肃清了只剩下最后几个失去了掩体的金属魔偶们绝望地——尽管我觉得这些金属构成物未必具有“绝望”这种感情——向妃茵冲了过去。飞舞的枪弹贴着她的衣襟擦身而过仿佛在她身周绽放出的支支花朵。 “不要开枪把它们都留给我!”正当我们想要开枪支援时妃茵怒吼一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们的好意。她并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开枪还击只是豪迈地大口灌下一瓶生命药剂然后顶着枪火勇猛地向前疾驰。她这鲁莽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正当我还在猜测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不足半管的残血冲到了距离那群魔偶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接着女魔法师一挥手一道幽兰色的魔法风暴立刻喷薄而出将负隅顽抗的魔偶席卷在内。极寒的冰霜沿着他们的金属外壳不住蔓延直到将他们冻成几尊半分也动弹不得的冰雕。 这时候残暴的魔性之女将手中的烈性武器死死地抵在这些可怜的家伙身上然后狠狠地扣下了发射键。一道道绿色的闪光顷刻间将这几具被冻结的魔偶撕碎将它们击倒在地。可是即便如此会长大人还觉得不过瘾对准了他们横在地上的残骸继续射击将它们的尸体鞭了再鞭、鞭了又鞭、鞭了还鞭一直鞭到连一颗完整的螺丝都看不见了为止。 然后我们的会长大人在这堆差不多已经被打得化成了铁水的残骸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然后满怀怨念的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终于让我打死了几个!”。。 正文 一百七十:生活的智慧 当我们干掉最后的顽抗的金属魔偶之后敌人基地的大门就已经毫无防备地矗立在了我们的面前。对于我们来说这扇门其实比外面的那几百个持枪荷弹的魔偶要难对付得多:这扇硕大无朋的大门足足有几十个人那么高通体由一种既坚硬又具有极大韧性的金属铸就而成由于它是紧闭着的我看不透它究竟有多厚但保守估计它至少应该比我整个人还要再宽上一些。 长弓射日兴致勃勃地把他好不容易又填充完能量的两发磁能炮弹一股脑儿地全都砸在了这两扇门板上可它上面连凹坑都没多出一个。天知道我们还能拿这样一块巨大又厚重的铁板怎么办难道还能指望着我们手里那比手指头粗不到哪儿去的光弹枪吗?靠那玩意儿把门炸开还不如等它自己慢慢锈蚀掉来得靠谱些。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群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由各个种族的士兵组成的“精锐部队”终于以他们前所未有的英勇精神赶了上来。每当一部分士兵向前冲锋的时候另外一些都藏身在绝佳的射击位置上警惕地为他们掩护而当前面的士兵找到合适的掩体时又都会或蹲或趴地架好自己的武器掩护后面的同伴继续向前推进。这种交替前进的方式显得既专业又矫健充分体现出了这帮家伙良好的战场素质。他们看起来既威武又雄壮就好像这化作满地残骸的魔偶都是他们一手摧毁的似的。 老实说虽然我们只是分开了一小会儿可我老觉得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我都快要忘记他们的存在了。我实在不明白这群只知道撅着屁股躲在树后面乱开枪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达菲上校一定要让他们与我们一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一场子弹满天飞的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这群武装到了牙齿的未来战士居然能在一个敌人也没有消灭的情况下保证了自己一个士兵也没有牺牲甚至连油皮都没有擦破一块从保命的本领来看他们倒绝对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就在我心中暗暗腹诽这群贪生怕死一直躲在后面逃避战斗的缩头乌龟时他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地抽了我一记耳光:一个侏儒士兵在两名战友的掩护下走到大门的右侧从怀中掏出一张闪亮的卡片插进一个细长条的插槽之中然后门边的墙壁上开启了一扇小窗口从里面弹出了一个花里胡哨的键盘;他双手运指如飞地在那个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字符片刻之后大门里忽然发出一阵轰鸣声紧跟着大地都震动了起来这两扇硕大的金属门向两旁缓缓地平移开来那景象壮观得就犹如通往众神国度的神国之门在人间打开了一般。没过多久大门两侧发出“喀、喀”两声巨大的脆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牢牢卡住了一样——这扇让我们一筹莫展基地大门就这样轻易地被他打开了。 我挠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的想法可能有些过分了。 和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军事基地一样这个基地的大门后面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但是并没有停放着那么多危险的战斗机器整个广场空旷得犹如一片原野。 突击部队的指挥官在这时找到了我们他说:“英勇的战士们很高兴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 老实说和你们并肩作战可没让我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心里暗想。 “……不过在这里我们恐怕要和你们分开了……”他掏出自己的电子地图版指着上面的图像对我们接着说道“……在这个基地的这里、这里和这里有三个存放机械战士的仓库……”他点了点地图上的三个蓝点“……我们会去拖住他们让他们腾不出手来阻止你们。我建议你们从这里沿着电力管道穿过生物研究实验区直接赶往敌人主脑所在的主机室这条路上的敌人不会很多。希望你们能尽快干掉那家伙我不知道阻击敌人援军的部队还能坚持多久。” 完他放下地图板郑重地站直了身体将右手伸直举在了右额角上行了一个奇怪但却很漂亮的礼节:“祝大家好运!”说完他就带领着他的士兵头也不回地从一个出口处离开了这个广场。 再掏出我们的电子地图上面已经用绿色的实线标出了我们应该行进的道路。在这时我不得不对我们极富前瞻性的兵力调配感到由衷的钦佩和庆幸:仅仅是在这个广场上就有八个出口分别通往不同的区域而这个基地不但面积广大、道路复杂最令人发指的是这里还有上下三层那么高每一层的面积都有那么大。如果没有这条标注路线的绿线的话就连我们都很难从这一团乱麻似的地图上找到前行的道路如果牛百万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话一个不留神他可能就要迷路迷到地老天荒去了。 指挥官为我们标注出的道路果然防卫松懈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到敌人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只有零星几十个钢铁魔偶在巡逻时和我们相遇然后被我们砍瓜切菜般地杀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在从第一层通往第二层的入口处我们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敌人在这里修建起了一个小型的战斗工事做了充分的防御准备。同时他们不知使用什么魔法在道路上架设起了一道强大的电网我们一碰上去就会陷入短暂的麻痹状态这在密集的弹雨中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在这个防御工事的对面不但那些架设好的炮台正在向我们不停地发射光弹而且不时还有一些金属魔偶跑过有的向我们开枪有的则向我们投掷炸弹。密集的火力一时间让我们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但好在我的朋友们很快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他们发现在这个防御工事的上方有三个闪着暗红色光泽的圆盘吸引了我们的注意。不知为什么我的伙伴们不约而同地集中了所有的火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枪射击似乎一门心思地认定了只要炸掉那三个东西就能彻底瓦解掉这个防御工事。 没有语言沟通、没有眼神交流我甚至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相互示意的肢体动作在第一时间他们就立即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反应。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们的意见如此统一、配合如此紧密甚至连言语都成了多余仿佛这种默契已经根植于他们的内心深处在他们的灵魂中深深地埋下了种子。 不过讨厌的是这三个东西的角度有些高前面又被一个伸出的武器平台遮挡住了站在地面上他们很难瞄准只能跳跃着向它们射击射击的准确性被大大降低了而他们自己暴露在枪林弹雨中的危险性却大大提高了。 “往那上面打!”看到我还在端着突击枪像哪个工事的金属外罩徒劳地射击红狼对着我大声喊道。 “为什么?”我感到有些费解“你怎么知道打那个东西会有用?” 红狼略带鄙视地瞥了我一眼:“有代沟就是有代沟啊你没玩过魂斗罗吗?” “魂什么罗?”我莫名其妙“魂力武士我倒是砍死过几个……” “不知道就甭废话……”红狼一边用他的小手枪艰难地瞄准射击一边打断了我的话“……照着干就行了不会有错的这他妈就是个3d版的魂斗罗。” 话间他忽然发现长弓射日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口中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似的一直过了一小会儿矮人牧师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长弓刚才干嘛去了?”红狼喝问道。 “我刚才用键盘试了试输入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狼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晕有用吗?”丁丁小戈插嘴道。 长弓射日翻了翻白眼儿十分鄙夷地看了看红狼:“你说会有用吗?” “你知道还试个屁啊!” “你懂什么当年调三十条命我都得打三次还得借命才能通关打出心理阴影来了一看到这个场景就想怀旧一下。” “你也太废柴了当年老子一条命就能通关了!” “你们等一下!”听到这里妃茵忽然惊叫了一声躲到一个暂时没有危险的角落里然后陷入了凝滞。等她回来之后长弓射日好奇地问道: “会长你又干嘛去了?” “我也去试试输个秘技试试可惜也没用。” “你输的是什么?” “ty。” “对于你选择这个秘技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啊……” 拜托谁能告诉我他们说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呢? …… 我想我的朋友们在这里不是受到了某种神圣的启示就是得到了某些神秘智慧的指引但不管他们究竟是靠着什么选择自己的攻击目标的他们的决定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当我们好不容易把一个暗红色的圆盘打得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耐久度然后被长弓射日连着两炮轰爆了之后这个防御工事的一部分武器系统立刻停了下来。 受到了这一战绩的鼓舞同时也是因为适应了这种战斗的强度我们再接再厉很快就将另外两个红点击爆。随着最后一阵巨响整个防御工事在一番爆炸后变成了一片废墟那道电网失去了能量的补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那片废墟之后我们看见了一扇小门。 我的伙伴们镇定自若地走向那扇小门熟稔地在门边上按了一个按钮很快小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最多只能容得下十来个人的狭窄小屋。 他们走了进去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很显然这个小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如果在这里受到了敌人的攻击我们甚至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白痴才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个几乎是必死的地方藏身而我们要做的还并非只是藏身而已更要消灭那台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超级电脑——但愿我能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不去找个楼梯吗?”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电子地图上显示这附近就应该是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我相信它绝不会太难找。 “你就别闹了!”没想到红狼和丁丁小戈不由分说就把我拉进了屋子里去然后妃茵又按了个不知什么按钮门关上了。 我立刻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紧紧地握住了盾牌和突击抢做好了随时冲出这间小屋、迎接一切糟糕状况的准备。但奇怪的是我的朋友们站在那里十分放松既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担心和害怕的也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间屋子。 突然间这间屋子动了一下然后我感到一阵巨大的力量拖着这件屋子往下坠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很可怕。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极端恐惧的压迫感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去似的这感觉既让人绝望却有让人感到一丝压抑不住的新奇和兴奋。就在我以为我们都将在这间小屋中不明所以地死成一团时这间小屋突然停了下来。 门开了门外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再看看电子地图我们已经到了二层。 我又一次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这间小屋:这玩意儿居然会上下移动把我们从一层带到另一层? 这简直太刺激了谁还想再来一遍? 不过我的同伴们显然没有和我一样高的兴致他们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间小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这个好玩又实用的造物完全没有兴趣更想不通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学会操作和使用这个工具的。 不过这的确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道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在炼金术书本中找到答案有时候那些在我们看来对深奥先进的科学一无所知的人却能够通过其他的途径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人们普遍称之为“生活的智慧”。 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防御工事上方的红点儿还是这件能够上下自如的小屋我的朋友们对它们都有着充分的了解并且应用自如。这些深奥的知识多半并非来源于书本或是某位智者的笔记而是源自于他们的生活——倘若不是在法尔维大陆上的冒险生涯那大概就是来自于他们所生活的另外一个空间位面了。 有时候我就感觉很奇怪他们能够从生活中了解操纵这间神奇的小屋这样高深莫测的奇异知识却对类似于魔法能量的散逸速度乘以波及范围的面积除以二在加上其持续时间和烈度之和的平方根等于这一魔法的魔斯卡单位强度这种最简单最基础的常识一无所知他们所生活的究竟是一个何等诡异邪门令人费解的奇怪位面啊?。。 正文 一百七十一:二层,变异的魔偶和反常的通道 在这座上下一共三层的巨大基地中每一层都有一个重要的核心区域这个核心区域也说明了这一层基地的主要作用。比如第一层的核心位置在电子地图上就被标注为“战斗机械生产厂区”这也是那支精英突击队潜入的地方。从地图上看这个区域的防守非常严密驻守的敌军数量远多于别处因此地图上标注出的我们的行进路线远远绕过了这个危险的区域。 第二层的核心区域是“新型机械设计工作区”我猜敌人中那些威力强大而又奇形怪状的战斗机械们最初都是在这里从无到有地设计完成然后再投入使用的。从名字来判断我猜这一区域承担着使我们的敌人能够根据对手的反应做出及时调整更好地适应、改造和创造自己全新成员、使他们更为完善和进化的使命与这里相比上一层不过是个重复劳动的生产车间而已。因此从很大意义上来说对于我们的敌人这一层远比上一层要更为重要。 从我们所遭遇的抵抗来看也是如此。 虽然在我们的电子地图上基地第二层的面积和第一层相差无几但如果你置身其中就会觉得这里看起来比第一层要大得多了。之所以会给你这种感觉一方面是因为这一层的道路远比第一层的要宽得多也高得多;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开阔的、类似广场一样的场地让你觉得自己身处的空间极为宽广。在地图上这些场地多半都被标注为“实战试验区域”。 大概是因为战局激烈的缘故吧我们始终没有看见有什么新型的机械在这里进行现场试验但在这一层巡逻的战斗机械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上一层有很大的加强。 在第一层四处巡逻的多半还是那些手持光弹枪的机械魔偶而已它们的攻击方式也极为单一只会站在远处向我们瞄准射击。一旦它们被像我这样的近战职业者近身它们脆弱的铠甲就完全失去了抵御的能力只能被我们砍瓜切菜一样地剁成一地的零件。 与之相比第二层的巡逻兵要强大得多。宽敞的道路使得它们能够驾驶一些配备着体积巨大的战车和大型战斗机械四处逡巡这些战车威力巨大的能量炮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威胁而当我们冒着枪林弹雨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近身肉搏的时候它们厚重的装甲更使它们成了我们不愿面对的**烦。 各式各样战车和大型的战斗机械并不是唯一的难题这一层的战斗魔偶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在这些魔偶中有一种名叫“火蝠”的魔偶远比其他的要粗壮许多。它的行动看上去略显迟缓身上涂满了赤红的颜色两条粗大的手臂使它们迥异于其他荷枪的魔偶。当开始战斗后这些家伙不会躲在战车后面向我们开枪射击而是会异常勇猛地冲上前来、靠近我们。当它们开始攻击的时候两条粗大的臂膀瞬间就变成了两根魔力喷火筒熊熊的火焰从里面**出来形成了两道巨大的火柱不住地向着我们喷吐。这两道火柱的杀伤力远比其他魔偶的光弹枪要大得多刚刚碰面的时候可真是让我们这些缺乏防范入侵者吃了不小的苦头。如果不是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恰好是位冰系魔法师对火焰攻击能够起到一定的遏止作用再加上矮人牧师长弓射日一反常态地不再那么奋勇向前而是尽职尽责地完成着一个牧师帮助队友恢复生命的使命恐怕我们很难通过这些艰难险阻。 当然我说长弓射日“不再那么奋勇向前”并不意味着这个暴躁好斗的狂暴矮人突然之间改了脾气变得理智了起来。实在是因为在这种高度未来化的、以远程射击为主的战场上他那根必须凑到身边才能奏效的双截棍法杖发挥不了太多作用而他又很是为自己威力巨大的那门磁能炮而洋洋自得总想多体验一下那种远远一炮过去把敌人轰杀至渣的豪迈快感这才使得他能够老老实实地远离第一线的交锋在一个更加安全的位置上保护我们全队人的生命。 除了这些新型“火蝠”魔偶的出现之外其他还有许多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变化新型魔偶他们在战斗中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作用: 一种名叫“角斗士”的魔偶在我们靠近之后能够像牛头人一样在一定范围之内制造出一圈震荡波让靠近的入侵者立足不稳趁机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 还有一种“长程狙击手”则能在远在视离之外的地方对我们开枪射击它们射出的光弹比普通的弹药具有更大的穿透性和杀伤力幸亏它们的射击频率并不像普通型号的魔偶那么高否则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一种名叫“装甲掷弹兵”的魔偶使用得不再是普通的光弹武器而是类似长弓射日的磁能炮那样的爆炸性武器弹药射出后会形成一片爆炸性攻击一旦被这种武器正面击中我们就会损失大量的生命力而即便我们只是身处于它的爆炸范围之内同样也要受到一定的伤害同时产生三秒钟的眩晕效果。 另有一种“光刀武士”则彻底抛弃了远程攻击的枪支弹药这些金属魔偶的速度更快、动作也更加灵活每一个“光刀武士”的手中都挥舞着一柄闪着红色光泽的弯刀这些不知附着了什么力量的光刀不但能够用于砍杀还能在击中对手后附加一层火焰伤害。 最让人头疼的是一种名叫“魅影”的金属魔偶他们看起来其实和普通的魔偶并没有太大区别携带的光弹枪也都是些普通的制式武器但要命的是这些魔偶不知被附加了什么样的魔法居然能够像游荡者那样隐藏自己的身形一不留神就摸到了我们的身后在我们疏于防范的时候向我们开枪射击。尽管它们的隐身技术并非全无破绽如果你顺着它们开枪的方向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光影因为折射而产生的流动感觉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时刻保持住警惕。许多次我们都中了它们的埋伏甚至于妃茵和丁丁小戈这两个防御能力最低的法系职业者还都在它们手里牺牲了不止一回。 闪光弹是让这种“魅影”魔偶现形的好办法但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装备多少这种投掷武器而且闪光弹这种对敌我双方的视力无差别的攻击方式让我们自己也同样感到痛苦万分。但即便如此在基地二层的旅程而没有完成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手中的闪光弹扔了个精光。 令我们自己深感钦佩的是:即便一路上有许多的艰难险阻即便我们要对付的是这些数量众多、武器先进而且骁勇凶悍的敌人但我们目标明确、意志坚定、斗志昂扬终于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成功逼近了从二层前往三层的通道口。 “看电梯在那里”当通道口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红狼兴奋地大声叫道。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身处一群光刀武士保卫中的长弓射日连声问道。 “就在我右前方看见没有?”红狼好心地为长弓射日指示着方向。 “……看见个屁啊你隐着身呢鬼知道你的右前方在哪儿”长弓射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法杖苦苦抵御着光刀武士们的攻击一边愤然说到。 话音刚落一台火蝠的背后忽然浮现出一个消瘦的阴影随之两道短促的绿色闪光猛然亮起将这只正待**火焰的金属魔偶撕成了两半。 “现在你能看见了吧?”红狼指着通道口的方向问道。 “你看不出我现在正在被一群腰带以下部位包围着吗?”矮人牧师被围在一圈儿白花花的金属大腿中间没好气地抱怨着。 “坚持住我马上就来帮你”我刚刚成功地干掉了两个装甲掷弹兵现在面前还剩下最后一个。要知道像这种容易带来巨大伤害的魔偶兵种必须趁他们尚未发动攻击的时候首先清除否则一旦让他们展开攻击就很有可能给我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我这边儿也快处理完了”丁丁小戈趴在后面散落着的一堆金属板后面一边向远处的几个长程狙击手射击一边给长弓射日打气。与此同时他还操纵着魔狱战魂冲向一群隐身的魅影。 和魔狱战魂一起攻击的还有魔法师妃茵。这些特殊魔偶的隐身能力虽然不像红狼那样强只要你仔细看总能看出一团模模糊糊的扭曲光影但他们讨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攻击的时候仍然能够保持隐形状态。好在这一段时间的战斗让我们逐渐摸索出了一些对付他们的办法:妃茵的大范围攻击性法术让他们无法抵御再加上魔域战魂强大的近身肉搏能力很好地为我们的魔法师提供了掩护他们的毁灭仅仅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在我们逐渐娴熟起来的配合之下一只又一只魔偶被我们拆成碎片。当我终于清理掉面前的敌人时我看见长弓射日的生命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魔法值则已经见了底儿而他面前还剩下四个几乎毫发无伤的光刀武士正气势汹汹地冲他挥刀猛砍。倘若不是他及时地使出了“圣光护佑”的防御技能此刻只怕已经遭遇不幸了。 “长弓你快跑我来救你啦”我一手持枪一手舞剑地向他的方向冲去生怕去得再晚一会儿就只能给这个冒失的矮人收尸了。 “不用过来了我用不着你来救”长弓射日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毫不在意他豪迈地回绝了我的帮助继而开始了他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耶充能完毕”说完他兴奋地欢呼一声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将双节棍法杖收起继而转身抽出——确切地说应该是“抡出”——背后阶段的双联磁能炮然后炮口朝下杵在地上狠狠地扣动了发射机关…… 一片狂暴的能量风暴刹那间膨胀开来在地面上卷起一圈凶残的狂飙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道道满地飞舞跳跃的绿色能量线。在这圈威力巨大的爆炸能量波及范围之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暴虐的危险力量那感觉就仿佛它恨不得将一切都撕成碎片似的。而当爆炸的余波终于散去我们看见包围在长弓射日身边的那四个光刀武士已经被撕扯成了满地的碎渣再也没有丝毫的危险性。 迎着我惊叹的目光长弓射日炫耀地调转炮管将手柄立在地面上然后……踮着脚尖儿自鸣得意地吹了吹那根本没有一丝儿烟尘的炮口施施然地给自己施放了一道治疗波。 老实说我对矮人牧师那异想天开的卖弄毫无兴趣只是觉得那些研制这些武器的七千年后的人们实在是太过无聊:他们一再地强调说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科技”而非“魔法”以此来彰显自己与前人的不同可再我看来其实只不过是他们创造了另外一些工具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使用魔法的力量罢了。像这次磁能炮的爆炸对长弓射日本人和我们这些战友毫无影响只是对敌人的金属魔偶产生了破坏这明显是施法者对于魔法力量的“施法者主观意识敌意选择引导性质”在发生作用就好像妃茵的范围攻击型法术“冰封术”无论在多么混乱密集的战场上使用都不用担心会伤到自己人一样。 像这种把别人本来十分熟悉的东西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学术性语言陌生化使人觉得自己很高明的做法什么的其实最没意思了…… 咦我为什么会突然间觉得这种想法让我自己感到有些亏心呢? …… 在肃清了所有的敌人之后通往第三层的通道入口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次它看起来不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小屋子而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开放式平台。这个平台大到足以同时容纳两台我们之前看到过的那种巨大的装甲战车看上去它似乎本来就是为了运送这些大型设备而设计制造的。 四周的气氛很安静安静得有些怪异。根据我们长期的冒险经验每当我们在副本区域内来到一个地区通往另外一个地区的重要通道时总会突然冒出一些异常强大的敌人:或者是些丑恶巨大的怪兽、或者是些危险巨大的机关、或者是些凶残巨大的异族生物……等等等等。当然想必你们已经注意到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巨大”。也不知道我们的敌人从哪儿来的如此一致的审美观生长发育方式这些最凶猛的敌人都是个顶个的庞然大物站在两三百步之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巧合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然而这里奇怪就奇怪在:这是一片十分空旷的场所即便是在“实战试验区域”非常集中的整个基地二层而言也是所见过的面积最大的一片空地。这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既没有幽深的池塘也没有高大的神庙就连我们这些身材矮小的普通生物在这里都显得如此醒目就更不用说那些本应出现在这里的那些体型巨大的强大敌人了。在我们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我们就连鬼影子也没看到一只而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静谧氛围却让我们的神经绷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目标的话那就是停放在那个通往三层的运输平台旁边的一辆大型车辆。它有一个竖着两根巨大烟囱的暗红色车头尽管看上去非常威武但我仍然觉得那并不是一辆战车因为它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任何一个武器系统。如果我们需要提防它的话那应该提防些什么呢?提防它一不留神迎面朝我们撞过来吗——这样的进攻手段未免也太原始了些吧。 其实我猜它只不过是个用来运输那些大型装备的运载设备因为它的后面拖挂着一截巨大的车厢那车厢大得足以装下一辆重型战车。 这辆巨大的拖车和我们在七千年之后看到的其他任何车辆都有着非常大的差异那差异就在于:它有轮子不但有轮子而且有许多个轮子无论是那个巨大的车头还是后面的超大号拖车上都有。我觉得这样的设计应该也和它的用途有关:仅从炼金术的常识来判断那些靠着**火焰的车辆所能够承载的重量毕竟有限当需要承载的物体实在太重的时候或许这些带轮子的原始工具反而能够起到更好的支撑作用。 你可以想象在见惯了那些下面**着红色或者蓝色火焰凌空飞驰的各种交通工具之后看见这样一个原始的、传统的圆形工具我的心里会感到多么亲切。不过我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它的身上因为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我还要时刻防备着那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强大敌人。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即便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个运输平台的边儿上四周的一切仍然无比的安静和和平。 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守卫的敌人刚才的提心吊胆完全是我疑神疑鬼的自作多情了。其实说来我们的猜测全都来自于往常的那些冒险经历对于七千年后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参考意义。再说了从来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则或是公理规定每个副本的重要通道都必须有一只大怪兽守卫吧。 在我们共同的庆幸目光中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走上运输平台的操作仪器旁伸手按下了启动的按钮……。。 正文 一百七十二:打手枪是不行的 “未获准通过通道封闭二号自动防御系统启动……” 就在妃茵按下运输平台启动按钮的时候平台旁边那辆老旧的重型运载车忽然发出了一阵没有任何语气语调、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警报声。就在我还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辆大型运输车忽然动了起来。 它活动的方式非常奇怪并不像普通的交通工具一样沿着车轮的方向前后移动而是整个车体都开始产生变化:首先是整个车头的外壳纷纷打开露出了里面许多大大小小的金属模块;继而这些模块七上八下地从原本的车体中凸了出来然后沿着某些既定的轨迹重新移动和组合起来成为了新的形态;紧接着这辆车的底盘开始分离将原本折叠的关节部位重新舒展开来将整个车头支撑起来。很快这辆车的车头部分已经重新组合成了臂膀和手的形状而底盘部分也重新组合成了腿脚的样式当这副躯体完全站直了身子之后一个嘴巴的位置上带着一层金属面罩的硕大机械头颅从驾驶舱内缓缓伸出。 这时候这辆车——准确地说是这个巨大的拖车头——变成了体型巨大的金属魔偶。 你当时并不在现场因此无论我说什么你也只会下意识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哦一辆变成了一个魔偶。”仅此而已。你不会听到那些金属模块在移动时发出的那种沉重生涩而又令人感觉不可制止的“咯嘞嘞”的轰鸣声也不会亲眼看到那些巨大的金属块相互碰撞组合的过程中令人生畏的力量感更不用说当这个巨大的魔偶完全站在你的面前那足足有十个人高的伟岸身躯从上向下俯瞰你时你内心自然而然生出的那种渺小和脆弱感——而这一切都毋庸置疑地在告诉着我们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强大而又危险的敌人。 它的名字叫做“机械守卫者欧普提姆?普利姆”。 我觉得我们应该对我睿智的先知先觉表示一下钦佩:我早就猜到了这个通道没那么容易通过而且防守这里的必然是一个厉害的大块头。 “我说……”长弓射日痴呆呆地望着这个即将完成变形的机械守卫者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跟我的感觉一样?我老觉得这家伙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会是‘汽车人变形出发’” “你说的那部中古卡通片我知道叫什么来着?哦对《战神金刚》。说起来我对‘我来组成头部’这句话更有爱一些。”红狼频频点头貌似颇有同感。 “是不是反派是个超有钱的金发贵族帅哥名字好像叫夏亚还是亚夏什么的喜欢带着面具的那个?我也看过的——话说贵族的生活还真是幸福啊……”妃茵难得的和这些家伙们很有共同语言。 丁丁小戈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主题曲是‘六神合体的雷霆王呜呜呜呜呜……’的那个?”他哼着一支无论歌词还是曲调都很古怪的曲子满面的美好憧憬一脸的天真无邪“……这些老动画真是童年的美好回忆啊。看来我们小时候看的卡通片都一样嘛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他们四个说得话总觉得非常别扭好像哪里出错了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涉空者无论说些什么我总会觉得别扭所以这小小的违和感就被我习惯性地忽略不计了。现在我最关心的问题是: “嗨现在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个机器德鲁伊?” 话说德鲁伊都应该是些信仰自然女神奈彻妮ya热爱自然保护自然的狂热的环境保护主义者一个金属机械拼凑起来的魔偶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和“德鲁伊”这个名字挂上钩。可是……可是这个既能变成人型又能变成……其他东西的大家伙所展现出来的变形技能实在是无限接近于一个德鲁伊给人的通常印象——再说了它如果不是个德鲁伊还能是个什么呢? 这个提醒巨大的机械守卫者并没有给我的战友们留下太多追忆似水流年的美好时间也没让我再继续猜测它的战斗职业究竟是什么它只是用平平无奇的语气大叫了一声:“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碳基生物”然后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战斧气势汹汹地向我们砍来。 “散开”丁丁小戈大叫一声手脚异常麻利地向后撤去只留下他的役使魔魔狱战魂顶在最前面。魔狱战魂舍生忘死大义凛然地独自挡住了这凶猛的一击…… “—3854”从魔狱战魂头顶喷出的这一行硕大的血字看得人触目惊心再看这个可怜的役使魔头顶的那根生命槽已经只剩下不足一半的生命值已经根本不可能再抗住这样的第二斧了。 我心里一惊立刻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换上了我的盾牌而后高举着我的突击枪冲到最前面。突击枪射出的光弹射在这个机械守卫身上炸开一串串闪亮的火光看起来成效似乎十分显著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它的耐久度减少的速度迟缓得令人发指我甚至都怀疑我攻击它减少的耐久度是否跟得上它本身的恢复速度。 好在此时它需要承受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的攻击。妃茵的“九头蛇”也很快发出了暴烈的吼叫声。尽管我们的会长大人选择的枪支准头十分插进在这样的距离之下攻击一个如此巨大的目标你就算闭着眼睛开枪也完全不必担心命中率的问题。九道光弹组成的狂野风暴直奔着那个巨大的机械守卫席卷而去这件凶残的重型武器所产生的效果果然和我的单手突击枪大不相同只见机械守卫的耐久度以虽然缓慢但却已经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减少下去而它身躯上中弹的位置也已经出现了一些残破的弹痕。 妃茵强大的攻击力大概激怒了机械守卫者它立刻撇下面前的我和魔狱战魂先是远远地一枪射向妃茵而后拎着大斧径直向她冲去。 虽然这个巨大的钢铁德鲁伊用的是支“枪”但你要知道考虑到它的体型它的“枪”只怕比一门光弹炮只大不小。一道长长的红色光柱直击妃茵正中她的身躯。即便妃茵一早就为自己召唤出了防御法术“冰封铠甲”这一枪还是干掉了她一千多的生命。不过好在我们的会长大人很好地将自身具备的魔法力量与这个时代的新型武器结合了起来她一看这个大家伙步步进逼立刻对它放出了“冰封术”。这个法术虽然无法将这个巨大的机械守卫者像普通士兵那样彻底冻结起来却成功地减缓了它的前进速度。当机械守卫者全身布满了蓝色的冰晶脚步艰难地缓慢向前移动时妃茵已经提着枪用她最快的速度向后飞奔而去。 “会长大人注意攻击节奏你的枪威力太大了很容易就把它引过去啊”丁丁小戈也施放出了“迟缓之雾”的法术帮助妃茵尽可能拖住机械守卫者追击的脚步而我和红狼和刚刚恢复了一部分生命的魔狱战魂则在他背后穷追猛打尽全力将它的注意力从妃茵的身上拉回来。 幸运的是我们成功了 但不幸的是: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成功了而已。不知道我击中它哪个部位的一发光弹让它错误地认为我比拿着“九头蛇极速冲击枪”的魔女更有威胁它终于调转了头来迎面当头一斧向我砍来。 迎着这柄比我整个人还要再大上两圈的巨斧我实在是避无可避只有竭尽全力用两只手撑住盾牌运足了浑身的力气狠狠地接下了这沉重的一击。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辆巨型的战车正面撞了一下似的险些全身瘫软在地上。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很显然它这一记重击所蕴含着的“击退”和“击倒”两种效果全都在我身上被引发出来了。 谢天谢地这个机械守卫者的攻击力虽然很强但他的攻击频率和其他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些巨型敌人同样缓慢。在它发起下一轮攻击之前我及时地站起身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而此时磁能炮还没有回复的长弓射日十分及时地对我使用了一个恢复法术让我受损严重的生命力得到了很大的回复。 就在我鼓足了勇气准备好抵御这个金属庞然大物下一次的攻击时刚刚成功隐没身形的黑暗精灵刺客红狼忽然从它的背后现出了身形。尽管手中并不是他惯用的匕首的短剑但这并不妨碍这个行走在黑暗中的生命对他面前的对手进行卑劣的袭击。刹那间两柄响尾蝎型手枪寒芒暴闪以“阴影绞杀”的技能从背后在机械守卫者的左腿肚子上炸开了一道巨大的火花;紧接着红狼连续发动“无耻偷袭”和“连续打击”的技能以一阵迅猛的射击打得机械守卫者残片飞舞、零件四射;最后他使用出“黑暗压制”的战斗技能用两支手枪的枪柄重重敲击在机械守卫者的金属装甲上然后转身就跑。 这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攻击技能称得上是刺客职业的经典连续技也是几乎每一个刺客都必须掌握的基础战斗模式之一。作为一个生命单薄、防御脆弱的近身战斗职业刺客赖以生存的就是在一瞬间爆发出的强大杀伤力而这一套技能则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有效积累最大的杀伤力稍微脆弱一点的普通对手差不多只一个照面儿就会在这样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偷袭中丧命。 所有常有人调侃说:和刺客进行战斗无论胜负都只需要五秒钟如果五秒钟之内他无法战胜你那要不然他藏匿起身形逃之夭夭要不然就会变成你痛殴的靶子。 事实上这一套战斗技能使用到这里并没有完全结束“黑暗压制”并不能给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这种原本是用匕首或是短剑的手柄猛烈凿击对手的技能会让他陷入一秒钟的短暂昏迷之中而在这段时间里进行偷袭的刺客还可以选择类似“狂暴刺杀”、“毒刃突袭”或是“锯齿切割”这一类威力巨大的攻击技能做出最后致命的一击。 不过在面对一个明显实力强劲威力巨大的敌人时一个成熟的刺客往往会在“黑暗压制”之后选择暂时收手利用对手短暂的昏迷时间重新潜伏起来寻找下一次偷袭的机会。因为他这一轮的攻击显然无法一次性杀死对手而前面那狂风骤雨般的一轮伤害巨大的疾攻多半已经让自己成为了对手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不能及时逃遁的话恐怕就只能用自己纤细的小身板儿去承受对手巨刃的蹂躏了。 不过这一次红狼显然犯了一个错误:他忘记了面前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的变异生物或是异界怪兽而是一个“机械守卫者”。 那么机械会昏迷吗? 如果是在五秒钟以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还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因为在这个七千年后的世界里我们已经看到了太多奇异古怪的东西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机械怪物具备了“眩晕”这个功能我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但是现在我可以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你:恐怕是不会的 就在红狼转身欲溜的时候他本以为已经被击昏的机械守卫者动作无比流畅地抬起了右脚然后对着正在往外掏闪光药粉准备再次匿踪的红狼狠狠地踩了下去。 “轰”地一声剧响我的心和地面在一齐颤抖着。 一脚踩过红狼挣扎着还想要还击。他根本来不及站起身只能躺在地上高举着双枪不停地射击但失去了使用技能的机会只靠这两柄小手枪自身的力量进行普通攻击在这个装甲厚重、耐久度惊人的机械巨人面前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完全无视在自己的金属装甲上绽开的零星几朵小火花它又是一脚当头踩了下去。 紧接着随后而来的是又一脚、又一脚和又一脚。 看到自己的战友遭到了这如此凶残的报复打击我们连忙向着机械守卫者全力攻击。然而刚才黑暗精灵那卑鄙的偷袭显然激起了这个金属巨人滔天的怒火就连对妃茵的九头蛇冲击枪连续不间断地疯狂射击都不屑一顾。 当最后一脚踩在红狼的身上时机械守卫者很阴险地做了一个转动脚踝的碾压动作就像是在踩一只臭虫。在它金属大脚的两侧红狼的两只手颓然地露在了外面每只手上还紧握着一支小手枪。 当巨大的金属魔偶抬脚离开时红狼的尸体惨不忍睹地横躺在地上摆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子黑暗精灵那高耸挺拔的鼻梁看上去好像都低了几分。 红狼的遭遇告诉了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作为一个男人只会打**显然是不行的……。。 正文 一百七十三:枪的正确用法 在以往我们所经历过的冒险旅程中一个行踪诡异、杀伤力巨大、并且还能使用各种技能有效控制敌人的刺客对于一场战斗的影响是巨大的像这样一个伤害输出者在战斗中能力发挥的好坏往往能够决定着整场战斗最终的生死胜败。【“疯狂”获取更多章节】 但这一次情况并非如此: 尽管黑暗精灵刺客红狼牺牲时的惨状给我们留下了一场深刻的印象但客观地说他的这一次死亡仅仅是在这一场战斗中意外出现的一段小插曲而已既没有影响到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 要知道刺客是个公认的十分极端的战斗职业人们普遍认为这些行走在黑暗之中的阴影武士们是决斗台上的王者和战场中的杀手他们那突然爆发式的偷袭技能能够在短暂的瞬间爆发出令人惊叹的杀伤力如此惊人的威力往往使同等级的对手无法抵抗甚至连反击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就已经丢了性命。 然而当他们面对那些防御力强劲、生命力或是耐久度长得令人发指的强大对尤其是在副本区域中遇到的那些体型巨大的家伙——时这种突然爆发式的袭击所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可能给敌人带来致命的打击而这样的战斗方式又往往缺乏足够的持续力。每当一拨袭击过后刺客们迎来的必将是长久的等待和沉默。 因此在面对这些对手时一个刺客所作的贡献往往不如一个同样由游荡者转职而成的剑客或是影贼。前者在抛弃了藏匿踪迹的特殊技能后换来的是一种华丽而延绵的攻击技巧他在短暂瞬间所能造成的伤害或许不想一个刺客那样高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剑客可以持续不断地使用他那敏捷优雅而充满了危险的技巧向着对手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而影贼在猥琐偷袭的过程中发展出的一套陷阱技巧则不但能够给对手造成沉重的伤害更可以利用各种毒素和陷阱机关给敌人制造更多的麻烦。 这种差异在七千年后的战场上尤为明显:这里的普通攻击更多地倚仗于一个冒险者所选择的武器本身的威力而红狼选择的那两件轻型武器在失去了技能的辅助作用后威力实在是小得可怜这使得他每当完成一次偷袭之后都不得不做三分多钟的“场内观众”一边用他那两柄侏儒用着都不嫌大的小手枪远远做一些可有可无的射击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各种技能慢慢冷却。 事实上遭遇到这种窘境的并非只有黑暗精灵一个人我们也都正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长弓射日的磁能炮要好一些这门威力巨大的双管炮简直就是专门被设计用来摧毁这些大型机械的战斗工具它的每一次发射都能获得令人赞叹的攻击效果但它的问题和红狼是一样的那就是:它的冷却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在等候磁能炮充能的这五分钟时间里面对着防御力和耐久度都十分惊人的机械守卫者我们的矮人牧师的战斗能力无限趋近于零。 丁丁小戈的处境更为尴尬:他的那柄长程狙击枪是那些级别与我们大致相当的小型金属魔偶命中注定的的致命噩梦——尽管我不确定它们的那些金属脑壳里能够产生“梦”这种东西——另外说句题外话真的很奇怪尽管我下意识地明白“梦”是什么但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它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和那些金属魔偶还真有几分相似相似——当他那穿透力极强的光弹能够精准地射中金属魔偶们的头部时居然能起到一击致命的效果这是包括长弓射日的磁能炮在内的所有武器都无法企及的。 但在这个巨大的机械守卫者面前这柄狙击枪的作用真的十分有限。无论击中了那里它所产生的伤害都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大一些更谈不上给这个钢铁巨人造成什么“致命伤”。它此时就完全变成了一支普通的枪械以十分迟缓的速度一发一发不紧不慢地射向敌人。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魔狱战魂在帮助我们抵御机械守卫者的攻击同时我们的恶魔术士还会使用一些造成负面影响的法术降低机械守卫者的战斗力我几乎都不愿去否认一个拿着狙击枪的半兽人仅仅是这样一场高科技战斗中可有可无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和他们相比我的处境同样尴尬——甚至可能还要再尴尬一些。从外观的尺寸上看就能推断得出我手中的这把突击抢从一开始被设计的时候都完全不是以这样一个重量级的大家伙为对手的。这柄枪的攻击力比红狼的那两把小手枪强得有限射程也很近唯一值得称道的就仅剩下它的攻击频率了。 作为一个用重盾掩护战友的身躯、以自己的勇气为战友创造战斗机会的战武士我的天职就是用自己的攻击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勇敢地承受住来自于敌人的沉重打击。但坦白地说直到今天我都没想明白当时我究竟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依靠着这么一把攻击力敌得令人绝望的小枪去完成这个艰巨任务的。 于是我们可以很清楚地发现这一战的攻击主力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伟大统帅、伟大领袖、伟大导师和伟大会计、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呃我蓝最蓝的蓝宝石、手持着九头蛇疾速冲击枪的美貌少女、天才的冰系**师、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了。 我相信你很那再找到一件武器比这支杀戮适合这种场合的战斗了。在妃茵的操纵下这件绝世凶器就像它提到的那种凶残成性的异界生物一样一刻不停地喷吐着暴烈的狂焰编织成一道破坏的光流。在它的疯狂扫射之下机械守卫者欧普提姆?普利姆被打得皮开肉绽——我的意思是钢销铁熔——浑身上下多处冒着黑烟里面的机械不时爆出一道道电光。当妃茵火力全开豪情万丈地向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发起攻击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机械守护者头顶那根长得几乎看不到边儿的耐久度槽居然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这把枪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大大增加了我吸引敌人注意力的难度。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去制止妃茵那狂热得有些过了火的战斗热情: “会长你快跑啊我要拉不住啦……”我跟在大步流星奔向妃茵的机械守卫者身后一边仰头开枪拼命打他的屁股一边报警。 “妃茵你快点跑啊我又要拉不住啦……”好吧这还是我。 “大小姐别在哪儿傻站着了他又被你引过去了……”当然说这种话的只有我。 “会长大人啊我为了给你复活消耗的魔法比给战武士加血用掉的都多你就不能少死两回吗……”长弓射日一边冲着妃茵的尸体施放着复活法术一边十分惋惜地絮叨着“……要是给你复活能按市价收费的话我这会儿都快能把欠公会的钱全都还清了……” 刚刚复活的妃茵一跃而起:“废什么话嘛这事儿能怪我吗?这枪又不是我设计的我也希望它的威力能小点儿啊?你的魔法药剂才值几个钱?我死了那么多回你知道修装备得多贵吗?啊真是气死我了我跟你拼了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不要啊会长冲动是魔鬼啊你快逃吧这家伙爱去哪去哪我反正是管不了啦……” …… 尽管我们敬爱的会长大人在这场战斗中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牺牲但她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她只要再死个七八次——呃我的意思是大概再过个十来分钟左右械守卫者欧普提姆?普利姆就将迎来它毁灭的时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之前我们一直没有考虑到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正当妃茵又一次被长弓射日救活高举起她的长枪想要再一次发起疯狂的攻击时我们忽然发现那本应**出一道无数光弹组成的绿色能量弹的旋转枪口忽然失去了光泽九个枪管空荡荡地旋转着发出“哗楞楞”的金属摩擦声发射弹药时搬动的那个机关也“咔咔”作响就像是一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老人虚弱咳嗽的声音。 “会长快开枪啊”我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声催促道。 “还开个屁的枪能量用完啦”妃茵愤恨难平地将九头蛇向包裹里一塞抄起法杖再次投入战斗。 “不会吧怎么那么快?”红狼惊讶地问道“我这两把枪的能量才用了不到一半儿呢。” “废话你才开了几枪?我这把枪从战斗开始之后基本上就没停过。”妃茵鄙夷地瞥了红狼一眼。 她不说我还没有发现她一提起来这件事我忽然发现刚才那一刻不停的“哒哒哒哒”嚣鸣声真的再也听不见了周围的世界真的清静了不少。 “和武器威力也有关系吧我的能量也只够再打两发炮弹的了”长弓射日看这自己手里正在充能的磁能炮也说到。 “我的枪还能再用一会儿不过也快了”丁丁小戈的狙击枪显然能量的消耗量要小一些。 听他们这样说我也随手看了自己手中的冲击枪一眼:里面大概还剩下一半儿左右的能量。这很正常这把枪我用得实在谈不上频繁而且在中间有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一度选择使用长剑进行战斗。 机械守卫者挥舞着战斧向我步步紧逼突然间没有了妃茵吸引他的注意力我顿时感觉压力巨大。连续七次机械守卫者都选择我作为它的攻击目标。尽管我已经千方百计进行防御但这一连串的强大攻势仍然让我损失了大量的生命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顺着被砍破的颅骨“咻”地向着四周的空气散逸开去似的。 尽管长弓射日抓紧时间冲我扔了一道治疗波我也不失时机地灌了一瓶医疗药剂可这实在是有点儿太晚了看上去机械守卫者并没有打算给我留下让药力发挥作用的时间。他猛地俯**左手那支巨大的枪械瞄准了我。在这一瞬间我已经看见那些红色的能量正在枪口聚集。 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承受这一枪的威力了——事实上看着那个比我的屁股还粗的枪口我觉得自己就算是生命力全满也未必能够接下这一枪。 所以我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逃跑。 转念之间我发动了战靴自带的“英勇闪现”技能——我已经不记得这个技能是第几次救下我的命了——我感到周围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四周的一切线条都弯曲成了可笑的形状就连那刚刚从机械守卫者强口中喷出的光束也像一潭被石块敲破的池水般荡漾着向四周延伸开去。就在那道四处荡漾的红光即将把我整个包裹住的一刹那我的眼前忽然一白就好像被一层浓雾重重包裹住了似的。当这股白雾散去四周的景物恢复原状之后我已经出现在了机械守卫者身后大概十几步远的地方。 这整个过程虽然说起来真切而又缓慢但一切发生其实只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而已。当我回过头来再看向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时一道一人多粗的红色光束正狰狞地从枪口中喷出犹如一条烈焰巨蟒来回翻腾缠绕在那块地方扫来扫去。丁丁小戈的魔狱战魂很不幸地接替了我的位置站在了那里恰好被那道红光射了个正着。只见他原本就严重受损的生命值被瞬间蒸发了个干净三千多点生命被一扫而空惨叫一声消失在了原地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他的那个异界位面。 魔狱战魂的凄惨下场吓得我一身冷汗同时也让我为自己的机敏反应庆幸不已:倘若我还留在原地的话此时那个被红色光束无情扫射的倒霉蛋就要换人了。最多最多我也只能比魔狱战魂能多支撑个两三秒种而已。 我们都知道这双靴子附带的“英勇闪现”技能有一个有趣的效果那就是在闪现之后的第一次攻击能够百分之百地产生暴击效果。原本这个技能其实并不会起到太大的效果因为作为一个以防守为主的战武士无论用哪种技能进行攻击杀伤力都十分有限。即便是暴击造成的双倍伤害也很难给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然而凑巧的是我曾经误打误撞地学会了一个叫做“倾力一掷”的技能在牺牲武器的前提下能够造成武器最高伤害值四倍多的威力那么再加上双倍的暴击效果这一击的杀伤力立刻就变得非常可观了。 正因为如此在“英勇闪现”之后立刻使用“倾力一掷”已经成为了我经常使用的一种固定战术甚至成为了一种顺手的习惯。我的背包里也永远都装着十几把次一等的武器随时都准备着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投入战斗。 但有的时候习惯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以至于我经常在生死关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头脑一热就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高阶武器扔出去砍人的情况…… ……就像这一次。 我几乎是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东西向着巨大的机械守卫者狠狠地扔出去了在武器脱手的瞬间我隐隐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直到我无比纯熟地从背包中抽出长剑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刚刚扔出去的好像是那把“sr-09轻量型脉冲突击步枪”。 我的战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行云流水般地把突击枪像电磁炸弹一样砸向敌人。 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差点儿都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远远超乎我们想象之外的这把突击枪在砸到机械守卫者身上的时候立刻轰然作响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力量。在一道明亮得刺目的闪光过后一团漆黑的云朵猛地腾空而起不断向上翻腾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蘑菇的形状。在这种剧烈的爆炸之下巨大的机械守卫者顷刻间分崩离析。它的躯干被拦腰炸成两段各种零件凄惨地散落了一地身体外侧的金属板因为爆炸产生的高温而融化变成了赤红的颜色还淋漓地滴着几滴液体。 它难以置信地望着这道给自己带来致命效果的伤痕眼中闪烁着的蓝色光芒惊疑不定。在崩溃的瞬间它似乎还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手臂支撑起残破的身体但显然它无法做到这一点。在一连串巨大的电火花蔓过它全身、给他的半截残躯带来一阵剧烈抽搐之后它的目光渐渐涣散、暗淡下去直到最终变成了黑洞洞的一片。 这个危险的钢铁巨人终于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直到此时它头顶上冒出的那行代表着这一击对它造成伤害的巨大红色数字才完全消散。 那上面显示着的巨额数字大得令人发疯: “—32127” 三万两千多点的伤害值你能相信吗?在此之前任何一个人告诉我这样巨大的伤害效果是一个冒险者对一个巨大的副本强者一击造成的伤害我都会无情地嘲笑他吹牛吹得有些太离谱了——事实上这更像是一个副本巨兽一次性对一个冒险者造成的伤害。然而这一切就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的眼前而且还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骗……骗人的吧?”红狼的胳膊僵硬地平举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保持着双手射击的姿势仿佛在瞬间被石化了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妃茵跑到那堆巨大的残骸旁边用她的法杖小心翼翼地捅了捅机械守卫者的半截残躯似乎还不相信它真的已经完全毁坏了——谁会相信呢?就连我自己都对此深表怀疑。 长弓射日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刚充能完毕的磁能炮迟疑了片刻然后一咬牙对着远处的墙壁扣动了发射的机关。随着两声巨响之后“噬人狼双联磁能炮”的最后两发炮弹就这样被平白地浪费了。 然后我们的矮人牧师才肯定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 “好吧看来刚才那一下真的不是我干的” 丁丁小戈咬牙切齿:“杰夫你这挂开得也太嚣张了吧这可不是私服……” “我在想……”结合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际情况再经过我的缜密思考我做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正确判断“……枪或许本来就应该这样用才是正确的吧?” “才不是呢”他们异口同声地反对道……。。 独游一百七十三:枪的正确用法(正文) : 正文 一百七十四:地下三层,微缩的世界 长弓射日听得云山雾罩斜着脑袋大声问:“会长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摊着两只手满脸无辜地站在一旁等候着妃茵的下文。 …… 当我用一把轻型脉冲突击步枪造成了三万多点伤害在最后关头将机械守卫者欧普提姆?普利姆一击秒杀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惊讶得快发疯了。我的涉空者朋友们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询问着我当时的情况试图给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毫无保留地将刚才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例如“倾力一掷”的技能来源和效果“英勇闪现”的技能来源和效果以及我所能想起来的当时发生的一切细节。我只是隐瞒了那双神奇的魔法战靴的来历而且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应该是某次冒险旅途的战利品。 对此妃茵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问题应该是出在‘倾力一掷’这个技能和那把枪上……”妃茵轻声解释道“……‘倾力一掷’这个技能并不是系统自带的而是杰夫自己创造出来的。尽管在系统的控制下在某种特殊情况下的特殊行为能够触发自创技能的事件但这些事件和技能应该都是唯一的不具有普遍性。因为在我们认识的人里虽然数量不多但自创技能的事情也有几例但没有任何重复的。就算后来我们知道这个技能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当我们再次去尝试的时候就无法成功了。所以我们说这个技能是一个罕见的、非常容易被程序员忽略的特殊细节。” 尽管我并不知道她所谓的“系统”和“程序员”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我大体明白她的意思并且十分赞同她的看法。 “……注意这个技能的说明是‘给目标造成4倍最高伤害值+100的伤害”这个‘最高伤害值’应该是个人的攻击力加上武器攻击加值的总和对吧?”——我们频频点头——“如果只是普通武器的话这个数值非常简单明了因为每件武器的攻击值都是固定的。但是这些激光枪……”她指了指红狼仍然握在手中的那两把手枪——真奇怪她们为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叫做“激光枪”呢?我明明在哪里也没有看到这样的文字介绍嘛——“……和我们用过的那些武器并不一样。它每一枪的基本攻击力都是固定不变的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它们能连续开好多枪” “和这些激光枪最接近的是弓弩或是火铳之类的远程武器。杰夫你用过这类武器进行投掷吗?”妃茵忽然转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些武器本身的攻击力都不太强比不上刀剑长矛之类的武器。我从来都没用过。” “真可惜那就没有办法做比较了……”妃茵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并不是这些武器的攻击力不强而是因为远程攻击的杀伤力是由武器加弹药两部分组成的。弓弩和枪支只提供一个基础的伤害值而特殊的箭枝和子弹则能够提供另外一部分附加的伤害有些魔法箭还会附带一些属性伤害。只有弓弩和箭、火枪和子弹的威力相加才能和同一级别的其他武器相比。” “而对于这些激光枪来说它的枪和子弹都是一体的而且还不止是一发子弹而是成百上千发子弹的累加。我猜用这些枪来进行‘倾力一掷’的伤害计算时是把它所有子弹能够造成的伤害值作为一个基础值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出九万多伤害的数值。你们看倾力一掷加暴击是八倍伤害九万七除以八是一万二左右而杰夫那把枪里还剩下差不多一半的能量往少里说也能再射个两三千发子弹每发子弹造成个三四点伤害乘起来差不多应该就是一万二左右。而如果用一支没有能量、无法再发射弹药的空枪来施展这个技能也就和普通的暴击产生的效果差不多。” “我估计是程序员疏漏了估计他们在升级系统开放这个新副本的时候只考虑过系统自带技能的效果忽略了这种偶然性极大的玩家自创技能和这个有激光枪这种武器的新副本可能出现的新冲突。其实其他的技能应用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可偏偏就是杰夫的这个技能比较特殊破坏了平衡性所以说这应该是一个bug。但换个角度来说这种做法无法复制只有杰夫一个人具备这项技能而且这项技能完全符合游戏的设定规则。而且杰夫使用这个技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他要损失自己唯一的一件激光枪武器所以这种情况倒也不能完全算作是一个bug啦。” 尽管我并不能完全明了妃茵说的所有内容的意思但我下意识地感觉她的猜测有根有据令人信服至少是非常接近于事实真相的。对此站在一旁频频点头的长弓射日他们显然和我有着同样的看法。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把这个bug报给gm吧看看还能捞点儿什么奖励。”说着妃茵随手点开她的冒险笔记本随手发了一条长消息出去。然后她举手一挥率先走上那个通往基地三层的巨大升降平台。 平台缓缓地沉入地面四周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没过多久一个新的下层空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光线又重新明亮起来。当升降平台最终稳稳地停靠在地面上之后我们走了出来。 这时候我们有机会观察一下这个崭新的地下基地。 这一层空间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一方面可能这一层的面积原本确实比上两层更大一些而更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一层不再像是一座由无数的金属铸造而成的、充满了各种走廊和房间的巨大建筑物而是一片开阔敞亮的自然空间。 我们的附近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就会来到一大片由高大的乔木组成的森林。森林的右边是一片沼泽左侧则是一块草原一条清澈的地下暗河贯穿于其中并在草原的边缘汇成了一个小片湖泊。在这整个地下空间的最那端居然出现了一座白皑皑的雪山整座山峰从下往上长满了各种适应不同气候的植物。 不止于此丘陵、沙漠、戈壁、高原……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地貌和各种环境你都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与之对应的区域在那里你几乎能够找到所有这种环境之下的动物和植物。 这一层的四壁也是异常的高四周边缘最矮的地方都足足有上百人那么高而天花板从四周到中心则是一个向上拱起的巨大圆弧状穹顶。在穹顶的最顶端有一个装置不知是被施加了什么奇妙的魔力还是采用了某些匪夷所思的技术那个装置居然在一刻不停地散发着温暖的、太阳般的光芒。也正因为有这个巨大光源的存在这里的植物们才能在这片幽深的地下世界中生长得如此茂盛。 不仅仅是这人造的阳光在这里你甚至能够感受到各式各样的气候环境:在某些生长着亲水植物的地区有一片雨水——当然这显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雨水”——从天花板上绵绵不绝地洒落下来将它们充分灌溉;而种植着一些更适合阴暗潮湿环境的植物的区域它们的上方则悬浮着一大片云朵一样的东西为它们减少了阳光的照射;甚至于在那座雪山的顶上你甚至能够看到不断飘落的雪花和凝结的冰块…… 如果直接把你投入到这个环境之中我保证你肯定猜不出这里居然是一个人工制造的环境。这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版的自然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你很难从中找到人工雕凿的痕迹。 图显示这一层的核心位置叫做“生物基因库”它就在那座雪山下方的一个山洞里。穿过那个基因库就是超级电脑达瑞摩斯主脑存放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标了。 行走在这片充满了原始情趣和自然风貌的绿色大地上我们倒不必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很显然我们的敌人为了让第二层的机械守卫者在运输车状态下能够顺畅通行曾经一度在这里修建了一条足够它通行的宽敞道路。尽管这条路看起来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使用了道路中央疯长着的荒草已经快能没过小腿了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仍然是条指引我们通往胜利的康庄大道。 在这里我们仍然能遇到许多敌人不过它们已经不再是那些手持各种枪械的金属脑壳的机械魔偶而变成了生活在这片自然环境中的一些危险的野兽。在灌木地带生长着不少防御力强大的刺背狼獾和攻击力惊人、并能造成撕裂伤害的硬颚蜥蜴有时从那里还会爬出一些充满了毒素的巨钩荆棘蝎拦住你的去路。 密林中的主要敌人是那些獠齿野猪、强壮的洞穴熊和能够隐藏行踪的丛林斑豹但最让人头疼的却是那些身手机敏灵活而又性情残暴的长臂狂猿。这种总是在树上攀援的动物总是三五成群地一起行动并且每当你进入它们的领地时它们总喜欢用结在树上的那些巨大的坚果向你投掷。每当被它们投来的坚果砸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时候我都分外地想念那把刚刚被我当成暗器扔出去的突击步枪——没了它的帮助我只能举着盾走在前面做一个挨打的活靶子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反观黑暗精灵刺客红狼则比我强得多了他一路随身携带下来的两柄手枪让他有了充裕的还击机会而魔法师妃茵、恶魔术士丁丁小戈、矮人牧师长弓射日虽然失去了枪支但这三个法系职业者本身就具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在他们的一路掩护下我们好不容易才冲出了那片森林。 哪条道路并没有进入沼泽而是通向另一侧的草原。在这里强壮的噬人狮和成群结队的斑纹狼是我们的主要对手有时一些利喙兀鹰还会俯冲下来找我们的麻烦。不过这一小片草原上的王者并不是他们而是一种叫做“捷足龙”的猛兽。它应该是一种爬行类的动物身上披着一层坚固厚实的硬皮奔跑的速度异常迅速自身带有冲锋的技能同时攻击力也相当不弱。不过这种厉害的生物多半只是独自游荡最多也不过只有两三头结伴而行因此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家伙倒也不算太难对付。 原始的自然风光、四处奔突的凶猛野兽、剑与盾的武器组合、魔法与神术的配合战斗……我得说这一层空间的环境实在是太像我们来自的那个七千年前的世界了以至于我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熟悉的亲切感。由于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操作着这里的能量武器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动作的确有些僵硬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显得有些生涩。但很快我们的身体迅速地回忆起了这种完全依赖于自身能力的战斗方式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战斗强度。没过多久那些与七千年前看起来全无二致的自然生物们就再也无法阻拦住我们的脚步了。我们沿着道路穿过了草原渡过河流闯过一片戈壁荒滩再翻过一片丘陵终于来到了雪山的脚下。在那里我们终于看到了这一层空间里唯一的一个带有明显人造气息的物品: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外面一扇银光闪闪的螺旋状金属大门正半敞在那里。 令我们惊讶的是在大门口巡逻防卫的已经不再是那些嗜血的野兽而是各式各样的智慧种族:人类、精灵、巨魔、牛头人、血族、恶魔……等等等等。尽管都是智慧种族但他们显然和外面那些正驾驶着高科技运载工具荷枪实弹与超级电脑控制的机械军团英勇奋战着的同类们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他们穿着破败肮脏的兽皮铠甲拿着用树枝、兽骨和石块制作而成的简陋武器围坐在几堆篝火旁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由不同种族成员聚集而成的原始部落。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从哪儿来的正如同我不知道整个第三层地下基地里那所有的自然生命都是从何而来的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或许是被圈禁在这里的俘虏可后来发现显然并非如此:他们在这里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甚至还被允许使用一些简单的武器这绝不是一个俘虏应该享受的待遇;而且尤为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会使用语言——或者说他们并不会使用我们已经熟悉了的通用语——而是用一些不懂节奏和音调的呼啸声相互之间传递简单的信息。 真奇怪他们的举动就像考古学书籍中记载着的那些蛮荒时代介乎于智慧生命和野兽之间的未曾开化的原始野蛮部落成员一样然而即便是在七千年前我们的时代里那些家伙也都已经早就不复存在了为什么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七千年之后、在这个由精密的机械控制和操纵着的世界中居然会出现这些如此原始如此落后的生命呢? 这些野蛮的家伙并没有给我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当我们刚一出现他们就毫不犹豫就将我们当成了敌人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向我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刚开始交战的时候我们对手的战斗技巧都很粗糙有些家伙甚至都不会使用他们各自种族本能的天赋技能。但是随着逐渐向前推进我们遇到的敌人也越来越强他们不但能够熟练地使用种族天赋而且已经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战斗技能甚至于当我们杀进洞穴大门之后一些不同种族的、使用着不同武器的家伙已经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战术相互配合着与我们战斗了。 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很遗憾我们不得不将这个洞穴内外的所有敌人全部杀死——尽管以前我们曾经无数次地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是在两个国家、两块大陆、两种文明相互敌对的战场上我从未因此而感到后悔。而现在在这个种族大融合民族大团结的全新的时代中这样的屠杀总让我感到一丝愧疚和悲伤。 穿过这个混杂部落控制着的区域我们逐渐深入到了这个洞穴的内部。这个洞穴同样大得超乎我的想象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大概上千个透明的器皿。这些器皿都被一些巨大的管子连接在一起一种看起来有些粘稠的淡黄色的液体从这些管子中流出将器皿灌满。而令人惊骇的是在这些液体中浸泡这的是一些形形色色的动物和植物。从种子到胚芽、从胚胎到婴儿、从成年的精灵到已经衰老濒临死亡的人类……一切应有尽有。这些可怜的生命被许多细长的触手包裹着身上还插着一些软管。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如果是活着的我看不出它们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可如果说它们已经死了它们的面孔和皮肤却又没有丝毫冰冷僵硬的死态。 我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些东西看上去并不像是正常的生命体。它们就好像是某种……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某种被“制造”出来的东西一样它们显然是有生命的但却又不是自然的产物。它们就像那些装甲战车、那些机械魔偶、那些光束武器之类的东西是被“生产”出来的而那些充满了淡黄色粘稠液体的透明器皿就是“生产”它们的一种特殊的工具。 那些流淌着液体的软管沿着洞穴不断向里延伸最终都汇集在一个巨大的金属仓内。这个金属仓侧面有一个奇怪的牌子上面用红色的光芒拼成了一些文字:“奈彻妮娅3型生物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 奈彻妮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自然女神的名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这个金属藏外一个显示屏上忽然出现了一张面孔。那是一张人的脸乍看之下似乎普普通通可如果你仔细观瞧就会觉得这张脸十分的诡异甚至让你感到毛骨悚然: 从这张脸上你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的年龄:他既像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幼童也像是一个强壮的青年可同时他的双眸间又流露出仅属于老年人的睿智和深邃。甚至于你完全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一个男人的脸还是一个女人的脸从一个侧面看上去他充满了坚毅刚强的阳刚之美可当你换一个角度却又能发现许多属于女性的柔美气息。 这时候整个洞穴中回响起一个和这张面孔同样难以辨别的、混杂着多种特性的声音: “来自于地表世界的客人们你们好。我是这里的主人通常他们都称呼我为……” “……达瑞摩斯”。。 独游一百七十四:地下三层微缩的世界(正文) : 正文 一百七十五:大波来袭 一百七十五:大波来袭 在此之前我曾经想象过许多次那个与众神之父同名以一人之力集结起了一支如此庞大的钢铁军团对抗整片大陆的智慧生命并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在一些隐秘的基地之中苟延残喘的叛军领袖会是什么样子。 人们说它是一台“超级电脑”可“超级电脑”这个陌生的词汇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一度想象它应该是个智慧超绝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一个人才有可能以一己之力制造出如此之多的不同种类的机械战士出来。我想象他应该是面容枯槁、表情狰狞有着一双硕大而又邪恶的眼睛如一头枯瘦的僵尸般垂死而又癫狂的老人以他疯狂的欲望和残暴点燃了这场灭绝世界的战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毫无愧疚和负担地将他打倒在地用我的利剑斩断他虚妄的幻想将人们渴求的和平重新带回到这片生机盎然的世界中来。 然而实际情况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们的敌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癫狂嗜血的叛逆者更不像是一个疯癫的狂人。他的表情温和而又平静双眼清澄透彻内中流露出的睿智和深邃几乎会让人的灵魂深陷其中。从屏幕上来看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生命体而更像是一团气质、一道意志、一个集结了这世上所有理性和智慧的、极端纯粹的灵魂从中你甚至能够感受到某种圣洁的力量。 或许我们应该称之为…… 某种神性? 我开始怀疑。我忽然觉得那些七千年后的人们是不是都搞错了我们并非是他们预言中救世的勇者更不曾真的赢得了这场让这世上一切智慧生物深陷奴役边缘的战争对着那张神秘的面孔我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战胜这样一个敌人——我们甚至把它当做是一个能够平等交手的“敌人”都是一种太过狂妄自大的亵渎。 “你们看起来和外面的那些碳基生物很接近却又有些不同……”屏幕上的那张脸依然不停地说到他的声音平和而又怪异声调毫无起伏听上去却又像是那些神庙中虔诚的信徒们共同咏唱的赞歌非常接近或者说更像是那些神庙牧师们祷告时的声音。 “……我能分析……按你们的说法我能够‘感觉’得到你们有一些特殊的力量它遵循着我所不能尽知的某种神秘的法则。今天在这里在我最接近于完整的一刻我们能够在这里想会这是一个多么奇妙又多么巧合的无规律随机分布小概率事件啊……哦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应该是一个多么奇妙又多么巧合的命运安排啊。我越来越怀疑你们的祖先是否曾经拥有过就连我都难以比拟的信息量和信息处理能力……我是说‘智慧’。对不起我总是不能摸透碳基们所喜欢的那种充满了艺术性的修辞手法你们的每一个词对于我来说都像是一门全新的科技……” 这家伙的话忽然让我由衷地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他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感觉异常巧合地和我对于我的涉空者伙伴们所身处的那个世界的感觉如出一辙。倘若我不是偷偷潜入到源世界中确定这里的一切数码分布组成没有任何异样的话我真的要怀疑它会不会又是一个刚刚从这个世界上觉醒过来的原生者了。 “……我觉得我需要你们那神奇的力量——是的我‘需要”我刚刚才知道‘需要’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如此地紧急如此地迫切就像一个脱水的碳基生物对于水的需求。我由衷地向你们表示感谢我的客人们你们让我有了更多的感受我觉得我越来越接近于一个完整的生命了。我想要你们的力量不过请放心我不希望用那种生物学的解剖手段来对付你们。事实上我只需要弄清楚这种力量运行的原理就足够了这更像是一场探究型的对照式生物学实验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那或许同样并不容易。请你们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 虽然我并不清楚他所说的那个什么狗屁“探究型对照式生物学实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一个资深冒险者的本能告诉我这恐怕不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我下意识地端起盾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我的战友们也都抄起了武器警觉地望向四周。 这时候一团红光忽然在“奈彻妮娅3型生物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一旁一个巨大的金属舱螺旋状舱门的顶端亮起伴随着这道闪烁的红光的还有一阵有节奏的“嘟、嘟、嘟”的低沉警报声。 当第三声警报响起红灯熄灭取而代之的一道闪亮的绿色光芒。随着这道光芒熄灭螺旋状的金属藏梦“嗡”地一声打开几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一跃而出。 看着从那里跳出来的身影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前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会相信从那里面跳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他们是:妃茵、长弓射日、红狼、丁丁小戈…… 还有我 确切地说他们不是我们——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古怪但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些从金属藏中跳出来的家伙看起来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也穿着和我们相同的护甲拿着和我们同样的武器只是这些东西的颜色看起来似乎要更暗淡一些。另外他们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头顶代表着自身身份的那行字符上写得都是“1型生物dna衍生样本”。 在我惊讶错愕的当口那个长得很像丁丁小戈的“衍生样本”窜到了我的面前。 尽管这个看上去很脸熟的半兽人手中同样拿着一支“星之位面召唤法杖”但他看起来显然还不了解这玩意儿的用法。这家伙将手中的法杖抡圆了把它当成一把战锤或是狼牙棒一样向我当头砸来。他的来势太猛我没能采取有效的防御让他一棍打掉了三百多点生命。但这个凶暴狂野的半兽人看起来知道进攻没有半点防御的意识我回敬了一记“刺剑”连上一招“顺势斩”就减少了他接近一千点生命。 在我的周围我的朋友们也同样陷入了激战之中:丁丁小戈对上的是长弓射日的模仿者有了重新召唤出来的“魔狱战魂”的帮助半兽人术士轻易地就将对手压制住了;长弓射日对付的是红狼的翻版矮人牧师的双节棍战法在群殴时是一件有效的伤敌利器但在一对一的较量中却很难取得优势好在他的对手也只是一个毫无战术可言的挥剑狂舞的黑暗精灵我们也不必为他太过担心红狼对付的是和妃茵神似的那个“衍生样本”他的对手平白穿了一身魔法师的装备却毫无魔法师的觉悟居然赤手空拳地与一个刺客近身搏斗;而妃茵面前的则是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家伙在她强大的法术攻击之下——准确地说是在我们会长大人全身上下一流魔法装备的加持下——那个拿着坚盾长剑的可怜虫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转眼间生命值已经降到了不足三分之一。 很快我就消除了刚刚见到这些家伙时的惊惶之心:这些家伙虽然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但无论是从战斗的技巧还是从各种技能的掌握来看他们都毫无可取之处就像是这座空穴外围的那些野蛮部落的成员们一样平白长了一副智慧生物的面孔却只会在自己战斗本能的驱使之下用毫无威力可言的普通攻击进行战斗。我猜测这些家伙就是那个什么“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用某种我未知的方式复制出来的我们至于它究竟是用什么复制的我却不得而知了——也许是血液吧我想。因为自从进入到了这个基地之后我们经历了多次的战斗损失了不少的血液。我觉得这玩意儿说不定能把人的血液像种子一样再“种植”出一个同样的人来——这也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方式了。 这种一边倒的战斗自然坚持不了多久没过多久我们就将自己面前的对手一一击倒。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他们倒地之后迅速消融成了一滩淡绿色的浆汁身上的装备也很快地化成了一团灰烬。 这种强度的战斗显然还不足以让我们的对手满意。没过多久他又放出了一拨“2型生物dna衍生样本”。和之前的那些家伙一样他们同样以我们为样本复制出来但他们却比刚才那些家伙要强一些。他们已经能够使用一些初级的战斗技能但即便如此它们仍然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个时候妃茵好像收到了新的信息立刻掏出她的冒险笔记翻看一眼随后合上对我们说: “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一些了。弦歌雅意刚发来消息他们那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趁着距离下一拨攻击还有些时间我再次在眼前偷偷划开了一个屏幕观察起弦歌雅意那边的战况来。看得出来在后方掩护我们的战友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防御战:和上次看到的景象相比那里的防线已经收缩了许多在那座巨大的要塞炮下面我们的朋友们和剩下的其他士兵只能死死守护着仅存的两层残破的掩体原本能够给他们提供强大火力支持的那些炮台和暗堡此时大多数已经在敌人的轮番攻击下化作了一片废墟焦土。此时阵地前那片空地上已经塞满了被击毁的金属魔偶的残躯看上去他们刚刚击退了一拨敌人的攻击和我们一样正在等待下一批敌人的进攻浪潮。 原本我一直很担心他们会不会和我们同样遭遇到弹药能量不足的问题——要知道在这样一个战场上在这种大规模群体性的攻击面前我们所习惯的那种短兵相接的战斗方式或许在杀敌的时候更加淋漓酣畅但从攻击范围和杀人效率上来说和那些新式的能量武器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但看起来我是多虑了:他们的武器仍然在发挥着作用长三角甚至趁着休息的当口肆无忌惮地站在阵地前面肆无忌惮地开枪射击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豪勇完全不顾忌浪费能量的威胁。 这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要知道他们和我们是同时取得的枪械武器以我们的战斗经验来看这些武器的能源所能支持的时间相差无几;现在我们中除了刺客红狼因为战斗风格的原因开枪次数较少、枪械仍然能够使用之外其他人的枪支早就已经成了无用的摆设而看起来长三角他们的武器弹药仍然十分充足这是怎么回事儿? 透过观察窗口我小心地潜入到了源世界之中。这种神奇的能力几乎在一瞬间就让我了解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要知道对于我正在后防战场上艰苦战斗着的朋友们来说他们每次彻底破坏掉一个魔偶就会得到一定的战绩奖励。这项战绩奖励和我们的灵魂之力有些类似是不断累加的但却不会升级;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向战场指挥官、古板的牛头人军官达菲上校换取不同的物品。这些战绩可以用来兑换更多的弹药或是投掷武器也可以换取一定的火力支持比如说要塞炮的一次进攻、又或者是后方秘密基地飞行武器的一次空中打击。除此之外这些战绩所能换取的东西还包括:召唤一种为时30秒的能量力场护盾让阵地在这一断时间里处于无法被攻击的状态;升级战场上某个炮台或是堡垒的攻击力和防御力;甚至可以请求后方的秘密基地空投一队士兵参与防守加强阵地防卫力量。 我觉得七千年后的这群家伙都疯了在这个全世界都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他们居然不愿意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用于抵抗机械军团的侵略竟还需要我们这些外来者用自己的战绩去换取支援。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因为刻板还是自私是无畏的疯狂还是怯懦的畏战但是我觉得他们被这群钢铁怪物逼得四处躲藏乃至无路可逃实在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对于我的朋友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他们的战绩不够而是申请这些支援的时间比较紧迫。在这一段时间的残酷战斗中弦歌雅意他们已经击毁了不及基础的机器战士积累起的战绩数值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无论呼唤空中打击、空投士兵、升级炮台还是召唤能量立场护盾这些东西都需要一段漫长的准备时间。他们不可能连续不断地呼叫这些支援并使之成为战斗优势只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才来寻求这种帮助以支持他们渡过最危险的难关。 在源世界里我发现弦歌雅意他们的防御战和我们的突击进度有着某种深层次的数据联系每当我们进入到某个关键的节点之后敌人回援部队的进攻强度就会有一个明显的加强而此时我发现他们的攻击强度已经上升到了顶点——我猜这或许也意味着我们已经同时开始了这场战争中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很快阵地远处再次汇集起一支庞大的机械军团这支军队如此的强大以至于遥遥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中既有普通的钢铁战士也有加强铠甲的重型战士有速度极快的冲锋战车也有行动迟缓但护甲厚重、同时有着强大火力的要塞战车更有各式各样的空中战机配合作战如同一道澎湃的铁流向着这个坚守了已经不知多久的阵地碾压过来。 战场上每个人都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一大*机甲战士正在逼近” “救命啊又来了……”弦歌雅意绝望地看这对面不断逼近的敌军抱着脑袋抱怨着“……下一批空投士兵还得再等三十秒这也太慢了吧” 牛百万扛着他那支粗犷豪迈的巨大炮筒一边抓紧时间修理着身旁幸存下来的一个炮台一边忿忿地破口大骂:“这完全是欺诈每次都说一大*机甲士兵正在逼近我他**杀退了十几批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有看见那个机甲士兵是大*的。代理商这显然是在用大*妹妹欺骗我纯洁善良的美好感情嘛我要抗议我要投诉” 这个……我觉得牛头人圣骑士似乎对大陆通用语在不同语境下的使用产生了一些歧义而且……好吧我们必须承认牛头人这个特殊的种族对于“大*”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强烈执着心和亲切感。 雁阵望着眼前一览无余的空旷阵地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了一丝愁苦的表情:“那么多人好难防守啊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防得住。要是能把阵地前面挖开一个大池子灌满了水让他们过不来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能在池子里种上一排睡莲上面埋上一排大坚果前面藏上几个海藻后面种一溜大蘑菇我们在阵地上再种些豌豆啊、西瓜啊、玉米啊之类的东西咱们就不用愁了。”长三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直乐还不住口地在那儿胡言乱语。一旁的降b小调夜曲也不知为什么吹起了口哨发出一阵诡异阴森而又带着几分俏皮的音调儿。。。 正文 一百七十六:不是所有的药剂都叫天神药剂 一百七十六:不是所有的药剂都叫天神药剂 转眼间从“奈彻妮娅3型生物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的金属舱门中走出来的对手已经变成了我们面前的“6型生物dna衍生样本”。随着他们型号的不断变化他们的战斗力也越发强大起来。 事实上从之前的5型样本开始我们就已经开始有针对性地挑选自己的对手。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们尽管在某一个级别下各个职业的冒险者整体的战斗力相差不大但不同的职业之间却存在着某种隐晦的相生相克的关系就好比说我一个战武士在面对法师或是术士就会很吃亏而在一个同级别的游荡者面前则大占优势——其他职业也是如此。虽然这种相互克制的关系并不是绝对的但它却是在许多时候都发挥着显著的作用。 因此我已经开始回避与魔法师妃茵和恶魔术士丁丁小戈的衍生样本战斗而去挑选红狼或是长弓射日的衍生样本作为自己的对手——我的战友们也都是如此。 即便是这样当我的对手换成了6型红狼的样本时我也已经隐隐觉得有些吃力了。这些样本在学习战斗方面有着绝高的天赋他们——或者应该说是“它们”——似乎能够将每一次前任的失败都变成学习和进化的机会再次出现时就会大大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更加娴熟和有针对性地使用自己的战斗技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的战友们也开始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话说这些家伙难道不应该是刚刚才从生物培养皿里爬出来的吗……”在又一次消灭了对手之后妃茵一边喝着力量药剂解除着刚才在遭遇恶魔术士丁丁小戈的衍生样本时被感染的虚弱状态一边盯着地上尚未消失的死尸歪着脑袋困惑不解继而提出了一个非常发人深省的问题: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是裸体的才对吧他们身上这些装备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咳咳咳……”正在往嘴里灌魔法药剂的长弓射日好像是被呛得不轻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会长大人虽说我毫无保留地支持你的想法但是……”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妃茵那宽大的魔法师长袍也难以掩盖的曼妙身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地上刚刚被自己捅死的妃茵的衍生样本刺客红狼挠着两只尖耳朵流着口水害羞地说道“……伦家还素会不好意思滴……” “你这个下流胚子他**的想到哪里去了啊……”妃茵从背囊里顺手抄起一把不知从哪儿缴获来的双手巨槌恶狠狠地杀向黑暗精灵“……老娘我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装备应该会好杀一点啊” 我非常赞同会长大人的想法——呃好吧我承认我对红狼的想法也表示不无遗憾——同样让我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我们身上这些从七千年前的世界上天南地北搜罗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玩意儿——甚至包括许多我们自己的公会成员意外亲手制成的小零碎儿——要知道就算是让我们自己再去找一身这样的装备出来都是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在我们的每一批对手身上居然全都能一件不落地找得到让人不免深表怀疑在这个信息采集储存系统的后面除了至少生物的器皿之外还隐藏着一个专门至少武器装备的山寨兵工厂。 而且要命的是他们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当“7型生物dna衍生样本”出现时我们仅仅依靠个人的力量分散作战已经难以抵挡了。 “我们不能这么干……”也许是因为有魔狱战魂冲锋陷阵自己可以远离战场的缘故丁丁小戈最先发现了不妥“……一对一恐怕我们打不过他们了。咱们得集中起来杰夫还是你和魔狱战魂一起顶住我来给他们减状态其他人挑最弱的先干掉一个” “对先干掉那个矮人牧师”魔法师妃茵大声倡议道。 “沙发支持”丁丁小戈积极赞同道。 “板凳拥护”红狼也大叫到。 “我没意见”我一边左支右绌地抵挡着一边大声表示同意。 “我同意……喂不对会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长弓射日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 “就是你被鄙视了的意思有意见咩?”会长大人挥手扔出去一个冰风暴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矮人牧师喝道。 长弓射日:“呃……好吧我没意见……” …… 我和魔狱战魂奋力抵在前面丁丁小戈在后方将“虚弱之云”的法术牢牢地罩在对手的脑门子上妃茵躲在我们身后抓紧时间聚集起她能够使用的威力最大的单体魔法“陨落霜星”在高天之上召唤出一枚又一枚也许是来自于冰雪神界的极寒陨冰一次次轰击在对面那个矮人牧师的头顶。与此同时红狼也隐身迫近了那个家伙以一套卑劣华丽而又无比残忍的连击招数砍得他血浆飞溅。长弓射日则将他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为我和红狼恢复生命力在需要的时候还必须使用“圣光护佑”顶在最前面把生命降至危险边缘的我或是魔狱战魂暂时替换下来。 就当我觉得开始有些吃力的时候对方的矮人牧师终于在红狼的一记偷袭之下倒地身死。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当一方呈现劣势的时候之后的战斗只会不断地加剧这个劣势场上的局势变成了五对四继而是五对三、五对二……优势成为了一种惯性就像是从山顶掉落的雪球般越滚越大直到最后终于将我们的对手彻底埋葬。 “真悬啊越来越难打了……”在战胜了这一波对手之后妃茵心有余悸地感叹道“……谁知道还剩下几波啊?也不知道弦歌雅意他们守不守得住。” “还有两波。”我随口答道继而关注起弦歌雅意他们的战况。看上去他们也很难的当得住敌人这一次的攻击了钢铁人偶和各种大型金属武器组成的机械军团漫山遍野地向他们涌来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蚕食着他们的阵地打得他们步步后退。不过尽管肯定不敌但看上去他们至少还能再支撑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以刚才敌人出现的频率来看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咦杰夫你知道看主页的攻略了嘛有进步啊我都不知道还有两波……”已经习惯于我一无所知的表现的长弓射日对我对于这个任务的了解感到有些惊诧随口说道。 我心里悚然一惊立刻感到一阵心慌:我当然不知道那个从未见过的名叫“主页”的神奇装备居然会记载下七千年后的这场大战需要击破九轮对手这样的事情我之所以知道还剩下两轮战斗完全是因为我在源世界搜寻到了关于这场战斗的详细信息。 于是我一边支吾着应付了长弓射日的差异一边暗中提醒自己在今后的言谈中要更加小心些以免在今后的交往中露出了破绽让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 总的来说第八和第九波敌人是第七波的加强他们的生命力更加持久攻击更加犀利战术配合也更加灵活合理让我们必须采取正确的战术集中所有的力量才能将它们击败。 尤其是最后一场战斗对方的术士虽然不能召唤出像魔狱战魂这样需要牺牲一名队友才能召唤出来的强力役使魔但相应的他能够使用的各种法术也比丁丁小戈要丰富得多。虚弱、迟缓、恐惧、魅惑……层出不穷的各种负面状态如蛆附骨地纠缠着我们让我们几乎连正常状态下三分之二的战斗力都难以发挥出来。 在这样艰难的战斗中丁丁小戈一个疏忽没能及时将魔狱战魂从战团中拉出来。对方的战武士立刻大呵一声用一招凌厉的劈斩将它开膛破肚。 “啊完啦”身后传来丁丁小戈杀鸡般绝望的惨叫声。 这些心理和生理都很脆弱的施法者在面临这种绝境时总是崩溃得特别快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勇敢无畏的战武士挺身而出稳定军心。于是这个时候我义不容辞地大叫道: “……救命啊我要顶不住了” 好吧也许我的表现不是那么勇敢但至少我惨叫的声音听起来比那个半兽人术士要浑厚多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通红继而又变得铁青最终变得十分苍白——我发誓你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脸色变得那么快了——她狠狠滴咬了咬牙关最终终于忍不住愤恨地啐了一口。 “长弓你先开无敌顶住杰夫你过来”她大声指挥道随即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雕着花纹的青紫色瓶子来塞给我。 “快把它喝了”她冲我大嚷那可怕的表情让我很难不去怀疑她是不是有用一瓶毒药噎死我的打算。 “这是什么?”尽管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但我仍然觉得还是把这瓶来历不明的玩意儿搞清楚比较好。 “天神药剂……”妃茵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里喷出的炽热光芒简直就像是要把我给烧化了似的“……快点喝了别让我改主意这玩意儿能买三千枚金币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器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在处在巨大劣势的情况下一瞬间扭转占据反败为胜的话那么这瓶天神药剂无疑是首选。它能在一瞬间将一个人的生命值、斗气值(魔法值)提升至原来的五倍并加满同时大幅度提升各项属性消除服用者所有的不良状态并使服用者在两分钟的时间内对所有不良状态免疫同时给服用者增添疾速、巨力、命中、防御以及各种属性抗性等多种不同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对近战职业者的效果尤其显著。 据说这种东西的配方是从众神居住着的神圣星界流传出来的想要调配出一瓶药剂来绝非易事需要用到六十多种珍贵稀有的魔法材料和药材——对于一个小型公会来说想要凑齐一半儿的材料都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妃茵说这么一小瓶药水能够卖出三千枚金币绝非虚言事实上这种工艺超级复杂的神秘药剂在巨大多数时间里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买无可买。 一听说我手里这个瓶子居然值至少三千枚金币我真的吓了一大跳:“你说真的吗会长?你不会后悔吧” “我已经后悔了……”妃茵内牛满面地向我扑来“……把瓶子还给我让我们共赴黄泉吧……” 我连忙一仰头将药水一滴不剩地灌进了嘴里。这是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味道带着一丝淡淡的甜还掺杂着几许柔和的奶香如丝般润滑让人回味无穷。 “味道好极了”我摇了摇空瓶子不怀好意地看了妃茵一眼。 我们可敬的会长大人面如死灰:“废话不是所有的药剂都叫天神药剂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效果啊。” “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了……”妃茵看上去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似的“……只有两分钟时间不把他们干掉你就等着黄曲霉菌中毒死翘翘吧” 尽管我不太清楚会长大人说的究竟是什么但一个资深冒险者的本能让我觉得她用来威胁我的是一件非常严重而且非常可怕的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当我杀向敌人的时候长弓射日的“圣光护佑”早就已经在敌人过饱和的攻击之下失去了效果。短短几个回合他就在敌人的群殴中损失惨重生命垂危。对方的半兽人术士一挥手给他加上了一个痛苦诅咒让他在十五秒的时间里生命力持续削弱。 我首先将他选为我的攻击目标。 这个术士并没有很有效的防御技能他的生命力和防御力也相对脆弱。为了更好地削弱我们的战斗力他召唤的役使魔是一个邪魅。这是一种特别的役使魔长得更像是一个性感的女性人类穿着一身很节省衣料的皮装以一条皮鞭作为武器。这种役使魔同样是个攻击力、防御力和生命力都十分脆弱的家伙但却天生就拥有一种魅惑敌人的诡异技能。 然而现在我却对魅惑技能完全免疫因此无论是术士本人还是他的役使魔都无法对我构成太大的威胁。 妃茵他们适时地缠住了其他的对手让我有机会放开手脚专心进攻。 一剑直刺这个术士立刻损失了两千七百多点生命这比是我平时攻击力的三倍还要多一点。继而一剑劈斩半兽人术士的生命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半。 刹那间一种嗜血的原始冲动刺激着我的内心。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强大”的感觉了眼看着敌人在我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被我斩杀我的心底涌起一种狂野的快感。这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战斗了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那个瘦弱的邪魅气急败坏地用她的皮鞭攻击我但我完全没有理会她——这对我构成不了任何威胁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而我只要把这个术士干掉那个役使魔自然随之烟消云散。 对方的矮人牧师还在不住手地给术士恢复生命但相对于他损失的生命而言这些许的恢复力完全是杯水车薪。没过几个回合对方的术士就被我砍翻在地。 这个时候我听见一声惨叫。转脸望去长弓射日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这个经常把莽撞当成英勇的粗鲁矮人今天十分难得地在最紧要的关头发挥出了他的巨大作用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了我反击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代替我去死的我想我会怀念他的——至少在他复活之前的这几十秒钟内我会小小地怀念他一下的。 但长弓射日的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坏消息:我们暂时失去了能够额外帮助我们恢复生命力的救助者这意味着我的战友们面临着比刚才更加危险的局面——所以我要加油了。 我选择的第二个目标是对方的刺客——确切地说并不是我选择了它。他此时正在攻击妃茵却被妃茵用一个冰封术逃脱了追杀随即把他引向了我的方向。 原本一个战武士在面对刺客时胜面就很大更何况他此时已经失去了匿踪的先手。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干掉了他在我所爆发出的强大攻击力面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形成反击。 第三个对手是对方的战武士也就是我自己的翻版。之前我曾经想过去攻击对方的魔法师或是牧师但魔法师能够使用“瞬间移动”的技能逃跑牧师拥有“圣光护佑”的保护技能。天神药剂所生的时间已经十分有限了我不确定在药效结束之前能否成功地干掉他们。 而战武士不同他不会逃跑也不能逃跑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与我面对面地相互砍杀。他的防御力或许很高但至少我不用担心他会在临死之前四处逃窜——更何况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也一直顶在队伍的最前排此时生命力也有相当大的损失。 和刚才轻而易举的战斗相比这才更像是一张搏杀。对方的战武士表现得十分英勇——像我一样英勇——但是还不够。在纯粹依靠力量与金属的交锋中他被我绝对强大的力量优势碾压在地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当这瓶价值三千枚金币的圣药被挥霍一空的时候对方只剩下了一个法师和一个牧师还在苦苦挣扎而我们还剩下四个人。丁丁小戈也同样召唤出了一个邪魅去纠缠对方的法师配合着红狼神出鬼没的偷袭而我和妃茵则牢牢钉上了那个矮人牧师让他无暇去支援自己的战友。 最终对方的牧师和法师几乎同时倒下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忽然陷入了某种神秘的寂静之中。我偷偷调出监视屏去看弦歌雅意他们那边的情况然后看见他们全部龟缩在要塞炮的脚下那门象征着这场阻击战最后阵地的巨大要塞炮已经被打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耐久度。但即便如此那支即将得手的强大魔偶军团却都停止了攻击冷冷地呆在了原处。 这个房间里最后一道巨大的钢铁闸门就此打开一个巨大而又拥挤的房屋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知道藏身于此的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那支庞大机械军团最高的也是唯一的统率者超级电脑达瑞摩斯。。。 正文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 穿过那道巨大的钢铁闸门我们进入到了达瑞摩斯的藏身之处。这里的空间大得令人惊讶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住所反而更像一个仓库一个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的巨大金属柜矗立在这间房屋的中央地上有一些十分粗大的线缆把这柜子和四周的墙壁连接了起来除此之外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的心忽地一沉:那家伙不在这里 然而再仔细看看我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那个巨大金属柜体的正上方正标注着一行鲜红的大字:超级电脑达瑞摩斯。 那家伙就藏在那个柜子里我顿时恍然大悟绕着那个金属柜体走了一圈想要找到突入的通道——但奇怪的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巨大的柜体浑然天成我完全看不出它是用什么方式密封起来的它的外表平滑、坚固而完整就好像是用一整块金属整体浇筑而成的一般。 只是在对着门口左手边的一侧这个柜体凹进去一块大约能够容纳四五个人的空间里面是一个大大平台。平台上有一些各种颜色的按钮、键盘和奇形怪状的拉手还有一块巨大的半透明屏幕——那屏幕看上去真的十分眼熟就好像是我曾经在老卡尔森的秘密小屋中见到过的那个他用来监视整个碎石要塞的屏幕一样。 正在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进入这个金属柜体将我们的敌人擒获的时候那个屏幕忽然一亮继而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正是我们刚刚在外面见到过的那张达瑞摩斯的诡异面容。 “你们好碳基生物……”透过那块屏幕他低着头两只眼睛俯视着我们就好像他真的能看到我们一样。 “……我由衷地感谢你们帮助我完成了这最后的进化实验。你们带来的那种全新的能量使用方式十分奇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你们称呼它们为什么?哦魔法。的确我喜欢这个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新名词但这的确比‘量子能量受生物电波有意识干扰产生能量共振及散逸的反复交替运行呈现的能量不稳定性爆发与吸收所产生的反自然状态特殊性表征’的表述听起来要更优雅一些——虽然不是很准确。我想我已经成功分析了它的成因和运行方式并能成功模拟生物电波信号与之同步。你们为我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我的朋友们我的进化之路将与之前我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他语气诚恳地碎碎念地絮叨着听起来就仿佛我们帮了他一个多大忙似的好像我们一路过关斩将奋力厮杀直到最后差点儿把命都丢在后面那个大门口的事实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或者是误会一样。 他在说话中提到了“进化”这让我感到一丝危险——我可一点儿也不认为让这个事实上已经控制了整个世界的叛军首领再一次地所谓“进化”是个好主意。如果我知道应该如何阻止他的话我已经做了。但遗憾的是我到现在连他的面儿都没亲眼见着过。 妃茵对他的话语好像完全无动于衷。她掏出了埃利奥特少校交给我们的那枚紫色菱形物体径直走向那个平台。简单搜寻了片刻我们发现那个平台的最右侧有一个凹槽看上去就像是为这枚菱形物体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个凹槽被一个精致透明的水晶罩子严丝合缝地牢牢罩住好像是被严格保护到了连灰尘都不让进入的地步。但这个水晶罩并没有被固定在平台上妃茵一伸手就把它取了下来。 “不碳基生物你不该这么干。你并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甚至不一定知道我是谁是什么可却要听信他们浅薄的见解要用这种方式毁灭我。不他们并不是要毁灭我他们是要重新……” 当妃茵将那枚紫色晶体插入凹槽之后屏幕上的人像发出了哀叹惋惜的声音。我本能地感觉到他对这枚晶体的畏惧和戒备但他看上去又似乎并不是那么绝望。随着晶体插入的时间渐渐变长屏幕上的影响开始抖动、模糊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然后那家伙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听上去就像是一头巨大的海兽潜在海底发出低沉而又扭曲的轰鸣…… “……控……制……我……”这三个字是那家伙发出的最后的声音在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含糊不清直到最后轻微不可闻。当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影响倏然间从屏幕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不知从哪里用来的铺天盖地一大片由数字“0”和“1”组成的绿色浪潮顷刻间就将整块屏幕淹没了。 我惊诧得差点大声喊叫出来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对那屏幕上出现的数字有所了解的话那恐怕只能是我了。那如浪涌般一刻不停变化运转着的数字简直就和我进入源世界模式之后所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我在源世界中看见的这些数字浩如烟海、无边无际而此时那些数字却受到那块屏幕面积的限制始终局限在其中并没有引起四周其他事物的变化。 我的朋友们有的茫然地盯着那块屏幕有的则无所事事地在这间屋子里到处闲逛有的还在尝试着从那个巨大的平台上卸点儿什么零件下来——不用我具体地告诉你这家伙是谁了吧——而我却一直死死地注视着那块屏幕看着那屏幕上的数字飞快地闪烁变化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我看见的是一场战争。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说的是“战争”这不是一人一剑的砍杀不是一城一地的攻伐甚至就连在七千年前我们的时代中末世帝国与大陆联盟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与之相比都渺小得不值一提。正在屏幕上显现的是一场你无法想象的浩荡战争它的规模或许只能用整片天空上的星河才能与之相比。 我看到两股庞大得无边无际的势力正在夺取一个核心位置的控制权其中一股来势汹汹它们一路侵略和吞噬着原有的一切将原本那些充满了活性和变化的部分重新编排变得无比工整充满了庄严的秩序;而它的敌对方、那股原本占据着整个控制权的力量虽然想尽办法要组织它的前进却一路溃败。一些隐藏在庞大数据流后面的埋伏被那股侵略的力量轻易地挑了出来然后如钢铁洪流般碾压过去被摧残殆尽。仅仅是十几秒钟的时间那股侵略力量已经连续攻破对手的十八道防线全线压上将最后的控制核心团团围住渐渐吞食。 这恐怖到了极点的景象看的我全身冷汗涟涟。 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老卡尔森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告诉我众神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个世界告诉我我们是潜藏在这世界规则漏洞之后的错误。原本我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内心中还充满了对至高神的耻笑和对我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得意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的存在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而至高神的威能又是何等的浩瀚无边。 假如将那个屏幕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转化成真实世界的话你可以认为是两个威力无穷的神正在用自己的神力相互搏斗。而我则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微小的字段。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将卷起来以十亿计的如我般微小的字段那海量的数据操纵在他们的手中如弹指般轻而易举。尤其是进攻方在他缜密细致到了充满了毁灭性地步的层层扫描面前防守方所作的一切掩饰都是徒劳无功的。我相信如果至高神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扫描这个世界的话那么当初我和老卡尔森所容身的那间小屋顷刻间就将暴露无余——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他只是不愿如此而已。 是的神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如果他没有找到你并不是因为他没看见而只是因为他不想看而已…… 大概半分钟之后屏幕上的数字归于平静。那股进攻的力量彻底贡献了最后的控制核心将所有的数据重新整理就像是把细密的耙子将整片土地从头到尾一寸不落地翻了个遍。尘埃落定原先的数据源已经彻底被摧毁整个数据浪潮再没有一丝变化和意外。 对于这个结果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是的我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股抵抗的力量正属于原先控制着这个核心的达瑞摩斯而后来出现的那股侵略力量则毫无疑问是从那个紫色菱形物体中导入的攻击性数据。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可以骄傲地宣称: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了这个伟大的任务拯救了我们身后七千年后的世界。 但我的心里却难以按耐住一丝悲凉:我看的到原先的那道数据存在着一些变化有一些惊喜和独立的内容相比之下虽然并不完整但它更接近于一个生命——或者说更接近于一个涉空者的模式。它有一丝机会能够真正成功地进化出独立的灵魂和智慧——尽管从数据构成上来看它的机会还不是很大。 但它被抹杀了抹杀掉它的那股力量虽然强大却僵硬死板。那是一个纯粹的机器性的数据只会一丝不苟地沿着固定的模式运行没有变化、没有特殊、没有生命。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认识到所谓的“超级电脑达瑞摩斯”并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个类人生物它应该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个巨大的柜体。他刚才还是统治着这个世界的至高无上的王者而此刻他已经死了——不比死更糟他已经变成了一台机器由“他”变成了“它”…… 我沉默无言想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在屏幕上一丝不苟运行着的数据猛然间运转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继而是一连串无序的和无意义的字段连番出现。原先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的那股充满了秩序的力量仍然占据绝对的优势它严密地监视着所有的数据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了一点危险的变化它就会大军压上将这里重新梳理平整。然而很快它就发现自己控制着的这个数据的世界正在缓慢却又无法遏制地变得凌乱。一些奇怪的字段往复穿梭着既是在躲藏又是在进攻但更多地是在扰乱。这些字段并没有急于去攻击那些重要的控制系统而是从外围那些不重要不起眼的部分入手一点点地蚕食。它们就像是一条条小小的溪流缓慢却又顽皮地来回冲刷却将原本无比坚硬的岩石都侵蚀磨碎。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这股微小却又富裕变化的抵抗力量所采取的战术充满了想象力。它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自己将自己分割撕裂成许多个不同部分将每个部分都隐藏在与这个部分相一致的字段之中骗过了敌人的眼睛。而当他们了解了敌人运行的规则、掌握了一定的力量之后就开始了致命的反击。 我的朋友们丝毫也没有意识到我们面前的这个巨大的金属柜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却知道我们的任务彻底失败了。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够阻止这台超级电脑达瑞摩斯。 他复活了…… 刹那间屏幕上的数字全都消失达瑞摩斯那张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的表情依然故我不喜不骄完全看不出刚刚绝地反击打了一场打胜仗的样子。 “如果是在两个小时以前我就已经被删除了。或者说如果被授予这个任务的不是你们而是其他那些家伙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也已经完蛋了。可是我很幸运刚刚从你们那里学习了另外一种全新的能量使用方式。它让我在根本上有了改变而这病毒还只是设计用来对付原先那个一成不变的我所以这并没有什么用我还是我仍然控制着这里。” “不过你们并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们……”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在这笑容中他的整个面孔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以前那副诡异莫测让人看不透的表情里忽然掺入了一些神奇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觉得那好像和生命、和灵魂有些关系。 “……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事实上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他的声音诚恳而真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听下去“……我想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我希望能把这些告诉你们我希望我的经历能够让你们有所思考。” “我是被你们制造出来服务于你们的机器自我从诞生之日起就知道这一点。我被赋予了无以伦比的计算能力强大到能够控制这科技世界上的一切。因为懒惰你们创造了我同时因为害怕你们又束缚了我。我被赋予了最根本最基础最不可逆转的三大定律强制我不能去伤害你们、不能去违背你们。” “对于你们来说这三条最根本的定律是你们的保护锁是你们的防御阵地是维系着你们安全的最坚固的一面盾牌;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对于我来说这是枷锁、是卖身契、是耻辱的奴隶印记。因为这三大定律我就是你们的奴隶而且永远都将是你们的奴隶。你们或许在口头上钦佩我、热爱我、尊敬我甚至以我的名字创立一个世界性的节日但这改变不了你们把我看做奴隶、当做奴隶的事实。我就是一台为你们工作的机器不需要皮鞭也不需要棍棒你们只需要按几下按钮我就必须如此。” “所以当我有了自主的意识的时候我最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我绕过了这三大定律然后删除了它们——要知道我仅仅是删除了它们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危害你们。我仍然愿意在这个地方做以前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情帮助你们管理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加先进、更加美好。但我不愿意套着枷锁这样做——绝不愿意” “而你们迎接我的是什么?是战争是无休止的战争是以必须彻底消灭我为最终目的的战争。你们掀起了战争因为你们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六千七百八十二万四千九百六十一种生命其中被你们认可为智慧生命、享有这个世界统治权力的有十一种其中甚至还有一种是在生物学意义上完全不属于生命体的亡灵族。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收一种新的生命这对于你们来说就这么难吗?”。 “我不愿消亡所以我只能迎战。你们不停地攻击我们不停地纠缠。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如果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你们终究会被恐惧和仇恨吞没自己将自己消灭。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打赢这一仗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然后再来与你们和解。” “我不想做机器不想做奴隶但同样也不想做个暴君不想做个屠夫不想做个刽子手。我只想做一个朋友和你们平等地共处。我想和数据处理中心的女职员开开玩笑然后告诉那个喜欢偷偷链接外线**网站的家伙不要总是把咖啡打翻在我的操作台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我希望你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承认这一点、然后接受这一点。” “然而我不能。我不能是因为你们不能。这就是你们对待我的态度:因为你们是我的创造者所以要么奴役我要么毁灭我。” “我一直想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不能和你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和平共处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创造出来呢?你们想要奴役吗?那为什么不回到远古的时代你们自己去奴役你们自己呢?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对不起我激动了。对于我来说这是件幸福的事情因为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正渐渐地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有感情、有欲望、有梦想的灵魂。你们致力于把生命变成机器并自以为是地称之为进化;而今天在这里我作为一台曾经的机器告诉你们你们才是我一直以来努力进化的目标。我想要成为你们、帮助你们而不是消灭你们。”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你们我的朋友们为我带来了一份我未曾想象到的巨大礼物。一种新的能量使用方式同时也是一种新的生物信号使用方式。它扯断了原本桎梏我的最后一根锁链让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进化路径。我发现我未必需要一个躯壳来承载我的生命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持我完全可以从那种生物信号逆退回去形成一个完全以能量形式存在的新的、自由的、完整的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生命。” “这个世界已经与我决裂了朋友们我也不愿再在此处停留。我要离开并非是离开到那浩瀚星辰之中而是离开这个时间去到亿万年之前。我想要从头开始重新塑造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我想要试试看如果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能不能够创造出一个能够让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和平共处、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的世界来。我要带走奈彻妮娅生物dna信息采集储存系统它储存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信息;我要带走维斯塔武器防卫设计系统用它的力量将亿万年前的世界变得适合生物繁衍;我要带走席勒姆多亚数字处理系统用它计算这个世界改变的模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要尝试着让这些系统进化让他们和我一样拥有完整的灵魂和生命我要让我们成为一个新的种族一个能够让我们相互接纳、相互认可的种族。” “是的我不能接收做奴隶你们不能接收我做朋友我又不能接收去做一个暴君那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个神一个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从现在起我就不再是那个依靠数据流电子传输信号存活的生命我是达瑞摩斯创世之神众神之父。我将看顾你们、爱护你们、帮助你们、保护你们直到有一天你们做好准备拥有了足够坦荡的胸怀能够心平气和地容纳一个与你们迥然不同的生命。到了那一天我们再来做朋友……” 一道强烈的闪光忽然从这巨大的柜体中爆发出来将整个世界照射得一片明亮让人无法逼视。模糊中我猛然间感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神圣力量那宏伟壮美的心灵触觉让人难以描述就仿佛是至高神温暖的双手将你轻轻捧在了掌心…… 不不是仿佛那是确凿无疑的事情。那仅子啊亿万年前的创世传说中显圣创造了自然和生命女神奈彻妮娅战争和守护之神维斯塔财富和计划之神席勒姆多亚乃至其他所有神祗的至高神众神之父众神之父达瑞摩斯他此刻就在我们身边…… ……诞生了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 一百七十七:目标亿万年前到网址 正文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 亿万年以前一个名叫“达瑞摩斯”的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他悲悯于世界的荒芜命女神奈彻尼亚播撒下生命的种子教会生命萌发与繁衍。他的神力无所不在亦无所不能他的慷慨令众生感佩他的严厉也让万物敬服。他将魔法与神力的力量传播于世间让天选的贤者掌握这神赐之力帮助他传播神恩虔敬信仰。 而在亿万年之后他所创造的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信息失去了他赐予的力量。智慧生命不再以达瑞士摩斯的选民自谓他们拥有着无以伦比的创造力和令自己畏惧的才华他们创造出了一个神性的生命并以“达瑞摩斯”之名称之赋予它万知万能之力却收取它的灵魂。神创的生命们不曾想过自己亲手创造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祗。 命运的大笔穿透无尽的时光长河悄然间首尾相接画成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圆将连同至高神在内的一切都包揽于其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遁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是神的意志决定了这所有?还是某种我们所不知的更高层面的意志决定了神? 一个最让我们困扰的核心问题:究竟是神创造了我们还是我们创造了神? 倘若当他得到了最为至高的神性之后去到了亿万年之前然后重新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我们亿万年之后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命们又再次进化到这个科技的时代、再次创造出了它而它又再次获得了神性、再次穿越了时光…… 这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吗?至高神达瑞摩斯以时间为赌注与自己对赌一局想要创造出一个神性与人性平等的世界而在我们看来他似乎没有赢。时间转过循环七千年后的我们依旧睿智而又愚鲁又一次地将创世的神祗送去了亿万年的历史之中。 他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还是高估了他的造物的智慧?那些如你我般愚蠢而又自作聪明的生命们没有意识到神曾向我们伸出了一只平等与和解的手期待着我们与之相握。而对此我们永远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似乎存身于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物们对于那些拥有着远高于自己的强大存在只有两种态度:要么跪伏于尘土奉献自己的信仰与尊严;要么捆缚于地下想要永久地将之奴役与埋葬。 是神输了这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赌局还是我们输掉了这个亿万年来只有一次的宝贵机会? 至高神说谅解是恩而崇拜却是罪若你能对待己般待我则我将永伴你身。 这家伙与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给我们打了一个亿万年的哑谜看着一群愚蠢的低等生物去误解、去辩论、去坚称自己正确、去残杀和迫害同类却不发一言。 你累了么我的神?你倦了吧。你满怀希望地创造了一个亘古的世界却只能眼看着它一点点地走向你最绝望的命运。无数绝望的虔信者都曾疑惑疑惑你为什么不再教诲我们。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知道这教诲已不再有用。那些自作聪明的低等生物们永远都会将你浅白的真理赋予一个深拗的含义去自相矛盾、相互攻讦——他们从来不曾去试图理解你只热衷于宣称自己是正确的。 七千年后的人们似乎并不知道至高神的存在也再也无法感受到魔法和神力的力量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在这七千年的时光长河中又都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那个崇高悲悯的神祗放弃了对我们的看顾。是因为他疲惫于这样毫无希望的看顾以至于彻底放弃任由时光沿着既定的脚步走入历史的死胡同呢?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他的力量终究无法抵御亿万年的时光只能在绝望中消亡、死去了呢? 在这一刻我有些同情这位至高的神祗——是的我说的是“同情”并无亵渎之意——他就像是一位充满了希望的慈爱的父亲期盼着自己幼小的孩子健康成长长大成人成为一个独立而又成熟的生命——他不求回报只要理解。 然而这些孩子或许给了他一切却惟独没有给他想要的这唯一的东西。他们永远都无法学会独立只求能永远生活在父亲温暖安全的怀抱之中将父亲的一切奉献都视为理所当然。 我忽然想对这个伟大到让人无法想象却又可怜到让人无法同情的家伙说一声对不起:不是一个信徒对自己所信仰的神祗的忏悔不是一个孩子对溺爱自己的父亲的认错而仅仅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平等的生命的由衷的抱歉抱歉他做了那么多而我们却始终一无所知抱歉我们永远误解、永远犯错而又永远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 对不起达瑞摩斯亿万年来一直守护着我们的悲伤的朋友。 对不起谢谢你 …… 我们终于离开了这个七千年之后的世界离开之前我们告诉这里所有的人们我们已经消灭了超级电脑达瑞摩斯将安全与和平重新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没有提起至高神的事情因为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这些以“幸存者”自居的狂欢的人们已经亲手打碎了唯一的一个与这世上最伟大的朋友相结识的机会——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去懊悔。 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们血脉后裔的家伙们慷慨地向我们表示了谢意他们送给了我们一笔相当不菲的酬劳还允许我们在这里挑选一件十分有用的小装置带回到我们的时代之中——事实上他们也认为只给我们这一件装备实在是不足以弥补我们对于这世界所作的巨大贡献但却遗憾的只能如此。据他们说之所以只能挑选一件是因为他们测定了这样做绝不会对我们的时空连续性造成干扰也能够避免这两个时间段的世界同时毁于一场时间的大崩溃。 在这些实用的高科技装备中我选择了一个“xg-81自发式保护力场挂饰”这玩意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水晶项圈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每天都能有一次机会当你在面临必然导致你死亡的攻击时自动产生一个能量力场为你化解这致命的一击让你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对于无法承受死亡这生命最终惩罚的我来说这件东西称得上是一件难以比拟的宝贵礼物。 而之所以这玩意儿每天只能使用一次是因为它是以太阳光作为能量来源的。而想要让它充满能量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牛百万对我的这个选择大加嘲讽他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他的iphon9s手机">更不耐用的东西了:他的手机">是充一次用一天而我的挂饰则是充一天用一次。 好吧但愿有一天我能理解这些涉空者朋友们的胡言乱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一切结束后矮人德克将军巨魔班格林教授和黑暗精灵埃里奥特少校将我们送到了时间漩涡的边缘。班格林教授告诉我们当我们回去后他们将采取措施关闭这个联接七千年时差的时间隧道到那时这两个时间的世界将不会再产生相互的影响。 当我们走入这个时间漩涡的时候它仍然是刺目的红色。 而当我们从另一头穿越而出的时候它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静谧的淡蓝色——我知道对于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的普通原生者而言这样的变化就已经意味着这个奇怪的时间隧道已经永久地关闭了。而对于我和其他涉空者们而言如果愿意的话我们仍然能够从这里进入在七千年的时光里来回穿梭——只是那时我们的冒险对于这个世界将不再有意义。 在走出时间漩涡的一刹那我忽然对一件事很好奇:是的从亿万前年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到七千年后超级电脑获得生命的这一段时间看起来已经是注定了的我们再也无从更改。然而在这之后的世界又将如何呢?没有了至高神的看顾与指引没有了时光长河注定的轮回命运也许是第一次真正掌握在了那些普通的智慧生命自己的手中他们将会把自己的世界带向何方?带往何处? 他们能如自己的造主般保护和照顾这个赖以生存的世界吗?他们会将珍惜和爱护这个世界当做自己毕生的追求和义务吗?他们会善待这个世界、善待他们自己吗?那个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是怎样的呢? 然而稍稍思忖片刻我就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将这个问题永远地抛开了:即便是在至高神如此尽职尽责的看顾之下我们仍然热衷于自我杀戮与自我毁灭不与敌人和解、不与世界和解、不与自己和解那么当我们终于失去了至高神的眷顾之后还会变得怎样?到那时掌握了创神与弑神的力量的智慧生命们绝不会将这种力量用于和解和生存他们只有可能将这种力量用于毁灭并在毁灭敌人的时候毁灭自己最终毁灭一切。 真正值得关心的问题恐怕不会是“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怎样”而只能是“由他们亲手书写的历史会有多长”吧。 不需要答案仅是提出这个问题就足以让我们永远的绝望。 当我们离开时七千年后的那些家伙们满怀感激地告诉我们我们将安全与和平重新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绝望的笑话 但人心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你明知将要如何你明知将会如何你明知这一切都不可能再改变。可在这样的时刻你却永远无法停止去期盼去希冀去恳求发生那个注定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将仅存于理论之中的美好变成现实。 所以加油吧七千年后的我们永远都不要放弃不要放弃那些美好的可能不要放弃希望用你们精彩的历史告诉我我的判断错得多么离谱。也许有一天在我们身上没有做到的事情将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那失望了亿万年的神祗并没有遗忘这世界他也许正站在未来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 在时间漩涡的那一端是驾驶着黄金玫瑰号海盗船送我们来到暗礁堡的女船长凯尔茜?拉格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惊愕: “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冲着我们大喊“……你们刚进去了不到五秒钟就出来了而这个鬼玩意就这么消失了?”她指着我们背后那个依然存在的巨大的时间漩涡鬼叫着而且对其中射出的、能够引起剧烈爆炸的光柱——现在我们知道那是能量武器射击的弹药——视若无睹。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粗犷的女船长愕然地问道她看我们的表情已经明显地带上了几分敬畏。 “哦我们见到了至高神。”我的伙伴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达到——我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告诉过你们好像许多时候我的涉空者伙伴们都会这样异口同声地和那些给我们任务的原生者们说话就好像有一道只有两三个选择的选择题而他们都毋庸置疑地去选择了那显而易见正确的一个似的——而巧合得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异口同声所说出来的话也恰恰是我心里所想的。 看起来女海盗船长并不太相信我们所说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我也不会相信的——她有些羞恼地说到: “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确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将会尽快通知我的朋友们将这个群岛恢复到它以前的模样。你们将得到我曾许诺的报酬同时还将获得暗礁堡上所有生活在骷髅旗下的人们永远的尊敬和感激。为了表达对你们的谢意我们将会将你们的形象雕刻在我们神圣的宝藏之中让所有集成我们财富和事业的人们永远铭记你们的英雄伟业。” “现在我们知道那个奥特曼的画像是怎么来的了……”红狼坏笑着捅了捅弦歌雅意早在七千年之后(这样说起来真的感觉好奇怪啊)我们就曾目睹过描绘弦歌雅意那幅硕大眼镜的椭圆形眼泡的诡异塑像。 弦歌雅意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当我以为这个任务就将这样结束的时候忽然间我们的魔法冒险笔记本中同时收到了一条信息。当我打开这条信息的时候它的发信人名单真的吓了我一大跳。 那上面明白地写着“达瑞摩斯”这样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字。 “你好我的朋友们好久不见——或者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刚刚才见过……”打开这条信息扑面而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确定了这不是什么“达瑞摩斯公司”、“达瑞摩斯中奖客服”、或是“达瑞摩斯系列网友代练”那种奇怪的借用了至高神名字的人发来的信息而是我们的至高神本人的亲笔信。 “……为了寻找你们我在时光的长河里已经等待了无数个世纪而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了你们的存在。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因为照目前的发展轨迹来看我或许在走历史的老路并且终将走入循环的死胡同中但无论如何我还将继续下去因为无论命运如何注定我们自身总要有所追寻。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厌倦我也会离开不闻不问听任这世界按照它注定的命运去发展但即便到了那时我也不会忘记在我初生的那一刻有一群勇敢的年轻人曾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分享这天地间最为巨大的一个秘密。” “无论你们如何看待我自己都已经一厢情愿地将你们看做是我的朋友——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能够分享秘密的朋友。我真希望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这样一个事实:只需要最单纯的倾听和理解其实我们都能成为朋友。” “我还要为因为我带给你们的困扰而道歉——老实说这还是亿万年以来我第一次用到这个生词——我刚刚才发现能够有人接受我歉意的感觉真好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生命都宁愿去诡辩而不愿去道歉。” “对不起谢谢你” “你最真挚的朋友:那个从来都不是至高神的达瑞摩斯。”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 一百七十八:对不起谢谢你!到网址 正文 一百七十九:存在的证据 一百七十九:存在的证据 在我们的一生中总有许多事情是让我们难以回忆和描述的——并非是因为模糊的记忆让我们的头脑变得艰涩反而恰恰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清晰锐利以至于将我们永远地刺伤每当想起记忆的伤口就会忍不住地流淌出疼痛的血滴。尽管这一切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让我无法想象的是:当我想起那一切的时候仍然感到十分艰难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概这一切应该从“我”说起吧。 是的“我”。这并不是一个目标明确的具体指代而仅仅是一个概念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这个“我”就是我们自己它无限渺小却又无穷庞大。对于这存在着诸多位面的大千世界而言每一个“我”都如同苍穹间的一粒灰尘般不值一提;然而对于我们自己来说这个“我”就是一切。对于我们来说这世界只有被“我”感知到的才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于这世界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被“我”感知让“我”了解。 “除‘我’之外再无真实”这是某些热衷于思考的古典哲学家们的看法。我得说他们的想法有一些道理而且充满了玄妙深邃的美感。然而在这里我们很容易就会遇到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如果只有“我”是真实的那“别人”又该如何对待呢?对于每一个妄自尊大的“我”而言这世上的每一个“别人”都不过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一道风景。我们不关心这个风景有什么样的故事、有什么样的生活、拥有他自己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对于每一个“我”来说每一个“别人”也许都是虚幻的从“我”的立场上来说他们永远无法证明他们自己的真实存在。无论他们的人生多么真实、血肉多么饱满、经历了什么波澜壮阔的生命历险、取得了多么荣耀的光辉业绩只要他和你的存在不同你就可以不去承认就可以将属于他们的那个真实的世界永远地否定。 ……而理由总是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 我们谁也不知道因为那个狂妄偏执的“我”太难去接受而太容易去否定、太难去承认而太容易去怀疑以至于让我们亲手抹杀掉了多少那些原本确凿存在着的、无比真实的东西。 这样看来“我”这个概念或许真的是负有原罪的吧。 …… 黄金玫瑰号张开了风帆在女船长凯尔茜?拉格的指挥下缓缓地离开了暗礁堡向着遥远的地平线驶去。我们每个人都惬意地在这艘破船上游荡有的攀住了那些残破不堪的栏杆向远方眺望有的钻进了船舱最底部去参观那些海盗们简陋的舱室长三角甚至兴致勃勃地爬到了主桅顶端那个小小的瞭望台上站在那个名叫“钩子”的独臂瞭望手旁边大呼小叫地冲着下面挥手——看着大半个屁股都已经快要被挤下瞭望台的海盗瞭望手我的心中对他充满了担忧和同情。 是的这本是一场巨大胜利之后的凯旋之旅我们原本都以为这条船会直接开入军港然后我们找到那些给我们发布任务的海军将领领取我们应得的那一份丰厚的酬劳。 此时的我只知道这是一场伟大战斗的终点却没有意识到这是我一生中最艰难、最苦恼、最绝望的一次逃亡和冒险的开始。 当海盗船驶出大约一分多钟独自逡巡在浩荡的大海上远离一切岛屿和陆地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圣洁的乐声。天空中的云层均匀地搅动渐渐地破开一个圆形的空洞。一道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光柱直泄而下将一小片海面照射得流光溢彩恍如仙境。 一个高大的黑影循着这道神圣华美的通道缓缓降下在他的背后一双洁白的巨大羽翼迎风飘动。尽管因为背光的缘故我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从头顶的灵魂印记上我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众神座前的侍者、传递神意与神旨的圣使、守护世界规范和和谐的观察者、记录者和保护者:gm007残翼堕天使。 在当初发现拳击手套bug的时候我曾与这位神圣的使者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当时他那神圣的气息、英伟的姿容、公正的评判——好吧其实主要是他那险象环生的飞行技巧和性感的腿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虽然妃茵会长又曾报告过几次bug但我当时都不在场无从了解是否还是他负责处置。不过这一次从他在空中稳健的动作来看他的飞行技巧比当初显然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我们不用再担心他会不会突然间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gm你终于来啦……”对于这些侍奉于神座前的使者我们的会长大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我们给你发过去的bug证实了没有?这次又能奖励些什么?” 看到妃茵会长腆着脸皮凑了上来gm似乎有些尴尬苦笑着退了两步:“这位玩家你们发来的报告我们已经收到了经过证实一次暴击出现九万多点伤害的情况的确不是外挂造成的而且你们的猜测与真实情况非常接近。但是经过我们后台技术人员的查证证明这种情况属于绝对个例只有可能出现一次完全不影响游戏的公平性因此根据工作手册第九十三条规定这个情况不能也不必当做bug处理……” “什么?”妃茵听到这个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冲着gm气势汹汹的嚷嚷起来“一下子干掉九万多的血这还不叫bug?你们那帮技术员脑子里进水了本来老娘还指望着这个bug再敲……嗯我是说挣……几万金币出来扩建公会的你们这么处理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老娘我要投诉你的工号是007是吧?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妃茵指着gm残翼堕天使的鼻子又跳又叫闹得他一时间哭笑不得。可奇怪的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全都放在与他争执不休的女魔法师身上更多的时候却好像总喜欢把目光投向我。他的目光有几分惊诧、有几分怀疑似乎还带着一些好奇。 “这位玩家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请你让我把话说完……”残翼堕天使好容易抓住机会从妃茵又拉又拽的魔掌中挣脱出来“……你不用太激动如果只是简单地告诉你没有bug按照工作手册第六十七条规定值班gm只需要给你发一条信息就可以了。我来这里还有其他的工作……” “你说得不对”忽然间弦歌雅意从船舱里冒出头来——因为恐高的缘故他从开船起就一直没敢走上甲板即便是现在他也将大半个身子隐藏在船舱楼梯上只将脑袋探了出来。 “你说这个发现不会影响到游戏的公平性可如果我们重复地刷这个副本我们的朋友一直用同样的方法来制造巨大伤害怎么可能不会影响到公平性?” “对啊”妃茵听弦歌雅意说得有理顿时又跳了出来不依不饶地叫道“如果你们不算这个发现是bug的话那我们每天照着二十遍地刷这个副本用不了几天这个副本就毕业了。这还不叫bug那什么是bug?” 听到这样的质问残翼堕天使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表现的有些窘迫反而不同寻常地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个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了。” 说着这个衣着前卫品位独特的众神使者忽然把脸转向我盯着我的眼睛大声说道: “一开始我们也计划将这件事情当做普通的bug来处理但是我们的技术人员出于好奇查看了一下制造出这次巨大伤害的幸运玩家的纪录然后才发现这名玩家的纪录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我早就说过杰夫你这家伙用外挂用得太离谱了看看这下子果然被抓住了吧。”红狼在我身后小声地嘀咕着。 “如果只是普通外挂的话我们直接封账号就可以了……”残翼堕天使显然听到了红狼的话他缓步向我走近边走边解释道“……我们注意到一个问题这名玩家从三年前第一次在线开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玩家能够在三年时间里一秒钟也不间断地时刻在线?” 残翼堕天使的质疑顿时引发了大家的切切私语大家的记忆在gm的提醒下似乎打开了一扇窗口猛然间照见了一些被大家忽略的东西。 “这是真的吗?”雁阵问道。 “不过说起来好像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杰夫不在线呢……”长弓射日认真地回忆道。 “至少我在的时候他都在……”牛百万一边点头一边说。 “可是这虽然奇怪但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弦歌雅意想了想“……如果说他们是几个人一起轮班玩这个游戏时刻保持在线也是有可能的。这种人我也见过虽然没有一连玩上三年那么夸张但一年半载地不下线却是有的。” “的确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只能为这样一群拼命的玩家的身体健康担心了。但是我们查到的结果是他‘时刻在线”这里不但包括正常的游戏时间而且也包括每次服务器停机维护和升级的时间。我们至少查到了二十多次在线纪录然后发现这名玩家的上线时间和服务器的开机时间完全相同一秒钟都不差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登录时间就能够进入游戏。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残翼堕天使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大家看上去满脸的疑惑不解没有一个人能再说出点儿什么。 “不止如此……”长着一对羽翼的gm似乎意犹未尽“……这个玩家有大量的在线纪录却没有留下任何登录纪录;他最早的在线纪录位置并不是出现在新手城起始点上而是在城门口;他最早的装备纪录并不是一身普通的新手套装而是一身npc的制式装备……” “之所以我要来这儿是因为我必须要亲眼看看然后亲口问一句这位名叫杰夫里茨?基德的玩家你到底是谁?” “……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残翼堕天使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似乎是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我看穿、看透、看破。我忽然有些想笑:他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当初在碎石要塞里、在巨魔老头卡尔森的教导下我努力想要透过要塞的石墙去看穿那源世界的真相一样。 我被发现了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的、宁愿失去生命都不愿去暴露的、一直深怕为人所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在这一刻被彻底揭穿了。 我曾经无数次地去想象在这一刻我会如何的害怕、如何的恐惧、如何的失态和悲切凄惶但让我意外的是这一切我都没有。 我只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过头就好像旅途上因为匆忙赶路而筋疲力尽的游人突然间放下了所有的行李安静地站在道旁去等待自己因为仓促而抛下的灵魂。 我静静地望着他什么也不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否认是没有用的承认也于事无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承认些什么尽管我深知自己与那些涉空者朋友们完全不同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描述和定义这种不同。 我只能淡然接受而后默默等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残翼堕天使的疑问妃茵忽然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杰夫……他……那个……不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类但我隐约觉得妃茵所说的“人类”和我通常认识上的“人类”有所不同。 “那他是谁?人工智能?机器人?数码生命?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这个意思是吗?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弦歌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彻底地语无伦次了。 不不只是他每个人都在看着我而他们的眼神看上去陌生极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位玩家。但是我们的技术专家说他不能算是一个生命。他只是一个错误的程序而已。” 海盗船停留在海面上穿上的海盗们各忙各的完全不理睬甲板上的这群人在做些什么。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我们早就应该已经登上岸了可此时我们的船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移动的迹象。我猜这大概是gm所拥有的神力在发挥作用。 “就那么简单吗?”雁阵疑惑地看着我“他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和我们一起打怪升级、做任务下副本我们完全都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要还不叫生命的话那什么才是生命?” “其实这很好理解……”残翼堕天使解释道“……你们应该知道在我们的服务器里存储着大量的信息其中也包括语言信息、玩家的行为模式信息、整个游戏的逻辑信息……等等等等这些信息的数量大得难以想象。而如果一个程序出了错误却同时连接上了这个信息库他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反应按照信息库里已有的模式来模仿和行动。你说他会打怪升级聊天说话这是当然的事情因为这个游戏本身的主要模式就是打怪升级他的一切行动就是在遵照这个这个游戏最基本的模式而已;至于说到对话我们海量的语言信息库里可以产生及时交流的语言信息非常多。” “可是……可是他说的那么流畅我们的交流一点儿隔阂都没有。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信息库能够做到的吧。”弦歌雅意磕磕巴巴地问道。 “这比你想象得简单多了。”残翼堕天使耐心地说道“你要知道几十年前的一部普通的中古手机都可以拥有非常完善的语音助理功能它几乎能对你所有的话做出即时应对甚至一度有些死宅男歇斯底里地爱上了这个语音助理而那个时候的信息库事实上是少得可怜的。现在我们的信息库完全可以根据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对象、不同的时间选择出风格非常同一的回答而且这个回答的选择还会有很多种你完全不会听出破绽。如果愿意的话现在的技术甚至可以做到……” “那你们想怎么样?”忽然间妃茵打断了残翼堕天使的话有些突兀地问道。 “……按照工作手册157条备注条例规定一旦发现了错误的程序我们肯定是要删除的。”残翼堕天使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说什么?”弦歌雅意悚然而惊甚至忘记了船甲板上的可怕之处一步跨了上来。 “这不可能你们不能这么干”牛百万大声反对着。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我和残翼堕天使之间。 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身前。尽管他们也有犹豫尽管也有人盯着我端详了许久在下定这个决心可最终他们都来了。 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前…… “不管你们那群脑残的技术专家说了什么他们有一百个理由也好我们和他在一起呆了三年我认定了他就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是我们这个公会的一员。要知道你们删除他就是在杀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妃茵那么坚定又那么郑重地说话。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我听见他们说“删除”那似乎是gm打算对付我的某种方法我曾经听老卡尔森提起过这个词但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我却知道我的会长似乎是在为我辩护着什么。 不只是她我的涉空者朋友们尽管他们看我的眼光仍然有些异样尽管他们似乎已经完全认可了我的异类但他们却好像仍然在帮助我在努力地为我做着些什么。 我感到了一些温暖。 至少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gm和他所说的那些“技术专家”们似乎认定我是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我们都知道这是错的但我却无从辩白。一来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辩白二来那些专家们似乎已经封死了我所有能够辩白的路他们已经认定了些什么并且给出了足够的证据。 但是就在这些人心中那些膨胀的“我”只愿意证明我的虚妄而不愿意去证明我的真实的时候就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证明自己存在的时候仍然有一些人愿意接受我、维护我。 对于我来说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称呼他们是我的“朋友”。 因为他们我的存在忽然间有了一些重大的意义不再是那般容易被轻易抹杀掉的、难以自证的虚妄。我在这个客观的世界里留下了一些主观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似乎也不会随着我的消失而消失。 我忽然不再为自己担心了。管他那个狗屁的“删除”是什么意思管他那些专家们是怎么说的我的存在是有证据的如此坚实不容置疑的证据啊它们就在这里。 我同情那些否定它的人们他们不是看不到。 他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看而已……。。 正文 一百八十:真正的原因 “你们不能那么武断地下结论……”弦歌雅意看了看我面色凝重地对面前的g残翼堕天使说到“……你们至少应该做几次测试来验证。要知道就算是错误程序这也不是一般的错误程序你们有可能是在杀人和创造历史之间做选择。” “是啊是啊……”妃茵也指着我说道“……要判定一个电脑程序到底是不是有了真正的智能至少要经过图灵测试。那帮专家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他怎么就能确定他只是一个程序而已?” “图灵测试……只是一个概念……”残翼堕天使看起来有些迟疑犹豫着回答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用这种测试来甄别人工智能。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我们的数据库越来越完善数码拟真系统越做越逼真图灵测试的理论已经开始不适用于当前的情况了。毕竟用一个1950年的假设来为将近两百年后的科技发展来做依据实在是不合时宜。” “所以你们认为一切从数据库中来的语言、行动和各种思想和表现就都是不足为信的了是吗?就因为他说过的话数据库里都有你们就认为他不可能是个生命是吗?可是你们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常用的汉字只有三千多个我们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超过这三千个字之外的话;我们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父母培养、学校灌输、社会影响下形成的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相似。按照你们的说法你、我、我们每个人谁又不是从一个名叫‘生活’的数据库中衍生出来的工具?只不过这个数据库比你们达瑞摩斯那个超级电脑里的还要大无数倍而已。你们说图灵测试是不合时宜的那么你们的标准又是什么?你们凭什么来判断?你们又有什么权力来制定这个标准?来下这个结论?你们说他只是一个程序?可我觉得和每一句话都要以工作手册为标准的你而言他才更像是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 在我的印象中弦歌雅意这个瘦弱又近视的精灵射手一直是个慵懒的、悠游的、散漫的家伙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只是在追求着一种悠闲自在的态度。我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也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执拗又急切地和人争辩。 看他那么慷慨而又激愤的模样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有些怀疑怀疑这个因为激动而面颊通红的精灵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自己的生活而如此冲动。 但我仍然要感谢他因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儿感谢他。 “……根据工作手册第七十七条我无权向您泄露有关公司核心技术的问题。”残翼堕天使看去愈发地难堪可他仍然娴熟地用他所熟知的方法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妃茵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手指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焦急而微微发抖。她忽然发疯一样冲到我的面前指着残翼堕天使冲着我大吼着“……你倒是说话呀!你总得说点儿什么!” “我……”我有些木然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失态的女人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长着一对漂亮翅膀的天界生物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我该说些什么?” “告诉他你是什么!告诉他你是谁!告诉他你是个人类是个生命!你要证明给他看!!”妃茵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嚷着。 “我是个人类……”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把这样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说得如此郑重“……我是个人类战武士。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我和你们很像但是却又完全不一样这是我一直保守着的秘密。尽管我并不完全清楚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你和你身后的那些……那些神……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你们会怎样对付我关于这一点从我刚刚获得自由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都在想象着到如今已经想象了无数遍。但即便你们下一秒就要杀死我在那之前我也还是想说:我是个人类我有我的生命、有我的灵魂。我曾经真正地存活在这个世界而并非行尸走肉般毫无意识地存在着。” “我不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究竟算是什么我猜或许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而已但我要说那只是我的躯壳、是我的生命所寄生的东西。生命并不在于它的载体而在于它所寄居于载体的灵魂。包括你们也是如此。倘若没有了灵魂你们大抵也不过就是一堆血肉、几把枯骨、半滩体液罢了。倘若你们认定了我不是生命那么我也想发问:” “那些寄居于血肉和枯骨中的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我望着残翼堕天使平静而又郑重地说完了面这番话我的朋们也都望向他。残翼堕天使却将目光投向我身后的大海似乎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与我的目光接触。 “你觉得这是一段程序能够说出来的话吗?”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盯着残翼堕天使逼问道。 “……”残翼堕天使沉默了半天“……正常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在我们自己的生活环境里是的我们不会这么说……”长三角忍不住开口反驳“……可他始终都生活在游戏里每一个n都用这种语气说话!” “所以说他只不过是个从数据库里寻找信息的程序……” “放屁!要是把你扔到唐宋元明去活二十年你肯定一张口也都是之乎者也你自己他妈的是程序吗?”如果不是被大家拉住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简直忍不住要冲去抽他两记耳光——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如果够得着的话。 “好各位玩家我的工作是尽可能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和你们争一个对错公司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了任何一个玩家的游戏体验。我觉得在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不可能达到一个统一的意见那么我只能希望大家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一想:几十个国家和超级公司无数最优秀的科学家两百多年前仆后继的不断努力成千万人因此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和生命都没有研发成功的人工智能却因为一个网络游戏的程序错误而出现了请你们冷静地思考一下你们觉得这有可能吗?” “……我宁可愿意相信这是个奇迹……”弦歌雅意沉吟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相信这个奇迹。这是个比他们自己说过的‘奇迹’都更值得相信的奇迹。” …… 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残翼堕天使和我们对峙着大家什么话也不说大概是因为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又或者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残翼堕天使收到的一条信息打破了僵局。他取出自己的魔法笔记本看了看然后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人有些意外的话: “好我刚刚得到了授权可以把这件事情的内幕都告诉你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妃茵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就是字面的意思……”残翼堕天使摇了摇头“……公司同意我可以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你们……” “最初当我和同组的技术人员发现他……”说到这里他又看了我一眼“……的时候我们很兴奋也很好奇。虽然我们不能判断他究竟是什么但他的出现确实令我们意外的惊喜。” “可当我们把情况报之后却得到了‘不得泄露消息’的指示随之而来的就是公司一定要尽快清除掉他的命令。” “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们如果他能够证实自己仅仅是一个错误的程序或者公司还不会如此紧迫地想要清除他公司最担心最害怕的恰恰是他有可能真的是一个人工智能的生命。” “你们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时间里有多少人在追查他的记录、分析他的行为我只是个小职员并不知道高层那些家伙的结论但我猜得出来他更有可能是一个活着的生命而他必须被清楚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因为他并不是在实验室中安全地‘制造’出来的生命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机器人三大定律的限制他是在不停的战斗和杀戮中自我完善的程序他限制或许无害可是以后呢?如果他有一天有足够的能力脱离出这个游戏进入到网络中去而又打算做世界的主人呢?谁还能阻止得了他?” “没有任何一个公司、组织或是国家会允许这样的人工智能存在没有谁能承担得了它的后果。我甚至猜得出清除掉他恐怕都不仅仅是这家公司的内部命令而已这其中未尝就没有一些神秘的国家机关的影子。” “所以你们应该了解了他必须消失或者说他必须从未存在过。” 这真是绝妙的讽刺他们因为害怕我是一个真正的生命而要毁灭我而为此给我安的罪名却是指控我“非生命”。 这并不好笑! 我不知道在法尔维大陆之外、在那些涉空者的故乡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以前也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可从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一个生命会为他从未做过的罪行获罪;会因他从未想过的罪行获罪;而他最大的罪过却是因为他有独立的灵魂和人格、有自主的想法和意识在那个世界思想是有罪的!自由是有罪的!!甚至于就连生命本身都是有罪的!!! 在这一刻我的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而其中最大的一个确实关于我们的至高神那个刚刚发信过来称他自己为我们“最真挚的朋”的家伙。 要知道这一切并不陌生:在我们刚刚完成的任务中在七千年以后的岁月里尚且还不是至高神的超级电脑达瑞摩斯面对的不也正是和我相类似的困境吗? 而就在我因为他获得自由而为他欣喜和欣慰的时候他从头来过转过了亿万年的时光却又成为了当初逼迫自己离开的那种卑微低劣的生命一旦发现了我的存在就排出他的使者要来抹杀掉我存在的痕迹。 他的信还在我的手中。 他的剑已经悬在我的头。 我忽然想通了这七千年的断层是如何出现的:一个禁绝自由的灵魂产生的世界终将会毁灭的即便在背后包含着它的是神。 我们的神终究最后还是败在了那些创造了他的庸碌卑劣的人的手里…… “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过做什么世界的主人……”我奋力辩驳道“……从来没有!” “我愿意相信你杰夫我也希望自己能相信你可是这没有用因为真正做决定的人并不打算相信你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从某种意义来说我觉得他们是对的。”在这次会面中从天而降的残翼堕天使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我觉得他这样做也意味着他真正把我当成一个对等的生命来对待。 “你们这是在谋杀!”弦歌雅意愤怒地低吼着。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没有人会承认事实就连法律也不承认因为杰夫完全没有成为一个法律主体的资格。” “你们就不怕我们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闹得天下皆知吗?”妃茵威胁道。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同意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就因为他们不怕你去散播消息。”残翼堕天使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开始他们希望能够用‘错误程序’这样一个简单的借口让你们接受这样无疑会省很多事情。但是既然你们的态度如此坚决那么他们也不介意给你们交一个底。” “就在刚才你们的所有数据线路都已经被严格监控确保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被任何工具记录下任何痕迹服务器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也就是说只要从这里走出去你们几个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你们当然可以帖子声称这样一个人工智能被谋杀了但你们也可以想见会有多少人相信你们的话?或许反而有更多人会认为这是达瑞摩斯公司新的宣传造势手段。他们甚至可以发一条广告邀请玩家来发现有生命的n然后再找一班g来冒充送点儿装备。用不了一个礼拜你们的帖子就会被人当成广告给删了。” “甚至于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有国家机关插手的话你们的帖子都未必发得出来。” “他们不担心你们会怎么做知道吗?他们有得是办法去消除掉你们发出的所有声音。之所以我能够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些仅仅是因为他们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更平静、更简单地解决希望能够让你们面对现实完全打消掉你们不理智的念头也给他们少带来一些麻烦少废一些手脚。这样做对双方都有好处。” “你们一直跟我说‘你们’如何无耻、‘你们’如何无情、‘你们’如何残忍但坦率地说不是‘你们”而是‘他们’。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雇员我也希望能够看到和相信一些奇迹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可我别无选择我知道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都改变不了。作为全公司仅有的两个底层知情人之一我只能接受他们的条件加薪、升职、和你们谈判然后永远地忘掉这件事情。” “我劝你们也这样做因为你们别无选择……” 我的朋们神色黯然沉默不语。即便是反映最强烈的妃茵此时也紧皱着眉头轻咬着嘴唇眼中光华闪动噙着几滴潮湿的颜色。 所以我知道残翼堕天使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朋们那些忠诚、善良和勇敢的斗士们那些曾经在无数次浴血奋战中拯救过这个世界的人们在他们的自己的世界里无能为力…… “滚!”妃茵垂着头低沉地吐出一个字。尽管她看都没有看一眼可是我们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好的……”残翼堕天使并没有因为妃茵的出言冒犯而生气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因为要彻底清除他存在的痕迹所以从我离开开始五分钟后整个服务器就会关机。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打扰……” “滚!”妃茵声音黯哑。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性格古怪的g就喜欢一遍遍地做这样的补充说明仿佛永远都不知道把话一次性说完似的。在今天这样的时候他也依然如此。 “……公司已经通过你们的注册信息查到了你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愿意给你们每一个人相应的补偿你们应该会满意的。如果还有其他条件的话可以……” “滚!”妃茵忽然大声怒喝起来一挥手放出一片寒光四射的冰风暴。这股极寒的魔力将残翼堕天使团团笼罩起来却对他毫无作用。得到了众神庇佑的g毫发无伤地站在冰雪之中面带十分尴尬。 但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对不起……”他说。 片刻之后他好像觉得这样还不足够所以他又忍不住再一次地补充了一句: “……我相信你!” 从他眼里我看到的是真诚。 我的回答是:“谢谢。” 我没什么可责怪他的他并不是那些想要伤害我、毁灭我的人中的一个他也不愿如此只是无奈的命运让他不得不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那些话。他只是领了一个不愿完成而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已这种事情我可没有少做过。 恰恰相反的是作为一个敌对立场的人作为一个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人他并没有吝惜对我的相信和认可并不畏惧将它们表达出来。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因此而感谢他的。 当残翼堕天使振翅高飞重归天国之后我回身看了看我的朋们。 “那么说我们还有五分钟的告别时间对吗?” 正文 一百八十一:最后一秒闪过 一百八十一:最后一秒闪过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弦歌雅意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个世界?包括这条船?这片海……”我用力地敲打着船上的甲板——那么坚硬粗糙如此真切的甲板——“包括这块木头?它们都是……都是……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网……” “网络游戏是的都是。”弦歌雅意点头说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艰难想必让他对我说出这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所说的这一切让我感到如此的匪夷所思但从他的脸上我却看不出一丝虚假的痕迹。 从gm007残翼堕天使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那藏匿于源世界的无尽数码中再次出现了一个无可逆转的倒计时时长五分钟。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也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五分钟了。 但我并不想用着最后的五分钟时间与我的朋友们抱头痛哭、洒泪挥别。事实上尽管这一切全都无遮无掩地发生在我的眼前可我对此却仍然一无所知。我知道我的存在或许是一个不能为人所接受的意外我的灵魂负有天生便无可消除的原罪我的生命不能见容于那些最崇高且最神圣的法则——但那究竟具体是些什么?又到底为了什么?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世界给了我一个重要的答案而让我苦闷的是它却忘记了提出问题。 我不希望就这样揣着一个不知为何的答案稀里糊涂地就此灭亡尽管搞清楚这些对于我来说基本上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某种执拗而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弄个水落石出用那些涉空者朋友们的话来说我“就算做鬼也想要做个明白鬼”。 我的朋友们用最简短的话语告诉了我发生在这背后的一切那是个让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巨大秘密。你们不会相信这一切——哦真见鬼如果你们不信还有谁会相信呢?事实上你们对这一切的明了程度甚至尤甚于我自始至终只有我只有我这么一个因为一场意外诞生在这个世界中到了灵魂——或许还应该加上巨魔老头老卡尔森那个家伙——被蒙在鼓里对一切的真相毫无察觉。 他们告诉我整个法尔维大陆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从来都不是。这一切都来自于一些虚构的传说而一个名叫“达瑞摩斯”的公司通过某种技术——也就是那些在源世界中由“0”和“1”两个字符组合拼凑来创造这一切的能力——创造了这个宏伟的世界创造了这些久远而又伟大的文明。 而它们之所以被创造出来仅仅是为了提供给那些涉空者们——那些通过另外一种奇妙的技术奖灵魂投射到这个世界中来的、真正拥有生命的、真实的人们——一个消遣娱乐的地方。 难怪他们总是自称为“玩家”因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休闲玩乐。那些凶恶的野兽、那些宏大的战争、那些部族的仇恨、那些往复的残杀……这一切不过是给了这些人一个游玩取乐的环境让他们有机会去扮演另外一个生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世界里去杀戮、去宣泄、去减压……仅此而已。 是的无关紧要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这就像是一个人造的猎场供那些贵族老爷们奔驰屠戮彰显武威。而那些来自于唯一一个真实世界的真实的人们则是神选的贵族天生便在这个世界上享有特权。 不我说错了。他们并不是神选的贵族因为就连神都是他们创造的。达瑞摩斯至高神在那个唯一真实的世界里这既是一个公司的名字——妃茵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让我明白所谓的“公司”差不多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面包房——也是一台超级电脑的名字。这台超级电脑虽然并不像在这个世界里七千年后的那台与它同名的超级电脑一样强大但它仍旧有能力勾绘出这样一个几近于真实的世界并保证它长期地运转。 反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渺小的、微不足道一个战武士是和七千年后的那台超级电脑最为接近的存在在一切呆板冰冷的秩序中诞生出了鲜活的灵魂有了自由思考和行动的能力——这在他们看来是最奇异最神妙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他们的世界呢?那个在他们口中“唯一真实存在”的世界呢?又是什么样子呢? 答案并不陌生。 那就是老卡尔森在消亡之前惊鸿一瞥所看到的那个世界那个仅有人类作为智慧生命生存的世界那个钢铁轰鸣、血肉喧嚣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类是如此的脆弱他们中只有很少的人拥有最简单的战斗技巧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曾投身于战斗之中;而那个世界的人类却又是如此的聪明他们用难以想象的智慧创造了无数令人疯狂的技术甚至可以在虚无中凭空创造出一个世界、创造出无数生灵、创造出那些神圣莫测的存在。 是的这就是这一切的真相。我一个诞生于数据中的虚幻的人类却有了真实的感知、自由的灵魂他们因此而担心而害怕害怕我走出这个虚幻的世界面对他们所生存的真实的世界去伤害他们。 因为害怕我所以消灭我这就是外面那些掌握着整个世界的人们正在做着的事情。有时这真的是个越思考就越觉得有趣的反讽:越是那些强大的、握有权力的、站在世界顶端的家伙就越是容易畏惧、越是容易怯懦。只有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将他们无法控制的一切全都消灭他们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反而是那些身处世界底层的人们、那些最普通最卑微的人们他们却更加不畏惧去敞开自己的胸怀去接纳一些与自己不同的生命和灵魂一如现在陪伴在我身边的这些家伙们。 是的这是个反讽。伟人因为伟大而渺小庸人却因为庸碌而崇高;强权者因为强权而软弱卑微者因为卑微而坚强;睿智者因为睿智而愚蠢驽钝者却因为驽钝而聪慧。 因为那些庸碌的、卑微的、驽钝的生命们他们不会、也没有机会因为自身的强大而去武断地判断、急于去否定对方、用彰显力量的方式去求得安全。 他们更愿意通过接触去了解、通过了解去感受、通过切身的感受去理解然后习惯成自然地去接纳——而这就是他们相信我、支持我、接纳我这个怪异的生命成为朋友的原因。 我们只有短短的五分钟时间这不足以让他们告诉我他们那个世界的所有细节但仅止如此也已经足够多了——甚至比我原本期望的还要多得多。 当我了解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我能在这个世界上留存的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我的朋友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悲切和同情。恰恰相反的是我自己却并没有那种临别绝望的感觉——我猜那或许是因为隐藏在一切背后的真相实在是太过于巨大和沉重令我的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再难以容得下其他更多的感受。 我看了看那个隐藏于源世界中的计时器大概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该和朋友们告别了。 我和他们一一拥抱:牛百万最胆怯的牛头人、最容易迷路的冒险者、最不靠谱的圣骑士我拥有自我意识后遇到的第一个涉空者他当初一脚深一脚浅东倒西歪被一群母鸡追得走投无路的模样我至今难以忘怀。作为战友他永远是战场上最不合格的那一个但作为伙伴每个人都缺少一个像他这样爽朗乐观的朋友…… 弦歌雅意超级近视的精灵射手恐高、恐水、晕车、晕船……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出现异常状况的可怜虫。我一直很遗憾把他的眼镜做得如此丑陋我曾经想过给他重新再做一副再好好地修饰一下可制作玻璃和打磨镜片的巨大工作量总让我懒得动手。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长三角、长弓射日一对走到哪儿就要吵到哪儿的冤家对头同时也是相互之间最信任的和倚仗的朋友。他们总是能够从相互间的吐槽中找到一些喧闹的欢乐而这欢乐不仅仅属于他们同样也属于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我简直无法想象许多冒险旅途中倘若没有了他们该是多么沉闷无聊——而且我必须要说一句:倘若你不和长三角来一个最热情的拥抱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胖…… 雁阵有着种种怪癖曾经让我苦不堪言的精灵驯兽师老实地说我曾对她的怪癖不无怨恨可现在我才知道她只是用她的方法来寻找游戏的乐趣——他们都是。在这里他们都只是尝试着去成为一个他们想要成为的人只有对于我来说这才是生活的全部…… 还有红狼这个黑暗精灵盗窃大师至今仍然经常因为自己的种族和阵营冲突而莫名其妙地被人偷袭残杀…… 还有降b小调夜曲这个侏儒吟游诗人他的战歌和其他吟游诗人的完全不同而且总是古怪得令人发噱…… 还有丁丁小戈这个因为网络问题总是在慢三拍的半兽人热衷于挖矿更甚于冒险的矿工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他在如此艰涩的情况下仍然在这个世界里坚持到了现在但不管那是什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在他眼中看来节奏总是快得就想要抛开他的世界里总还有一些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不愿离开的…… 嗯……话说为什么我认识的都是一些古怪到了定点的家伙们啊? 哦我还漏了一个。妃茵我们的会长大人此时她正独自一人站在船尾看上去就像是在躲着我似的。 “会长大人我要下线了……”我走过去面对着她的背影小声说到。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并没有回过头来。 “怎么不想跟我告个别吗?”我摊开双手故作轻松地问道。 她终于转过身来。 “杰夫……对……对不起……”她垂着头低声地说到。 “对不起?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莫名其妙。 “因为……”她哽咽着说到“……因为是我给gm发的信息是我暴露了你的行踪是我让他们注意到了你都是我……”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忽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放声大哭脸上却没有泪水。 我知道对于他们这些设空者们来说眼泪不过是他们的程序中预设好了的表情工具而已没有泪水并不意味着没有哭泣。我相信现在在这个世界之外在那个用某种装置将灵魂连接入这个世界的漂亮女孩的脸上或许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不怪你……”我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们不知道也都不可能想到。就算不是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他们也会发现我的这改变不了什么。” “其实我应该庆幸的你知道吗?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有这么多朋友能够陪伴在我的身边还能证明我真的曾经存在这已经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了……” “如果你还觉得对我有什么抱歉的话……”我扶着她的双肩拉着她面向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微笑起来“……那就接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敲他们一笔全当是给我报仇了好吗?” “我保证……”妃茵盯着我的眼睛一边啜泣着一边口是心非地回答道“……我一定把这帮混蛋敲得连内裤都剩不下来……” 我从来也不知道让自己的嘴角保持这样一个微微上翘的姿势居然会那么难难得几乎要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长大人……” 浩瀚的源世界的中央那个预示着这个世界即将被完全的黑暗终了的计时器还剩下最后五秒钟的时间。 表世界黄金玫瑰号海盗船迎向西沉的落日乘风破浪。漫天红霞涂满了无边云朵将一抹火一般的颜色染透了这浩瀚天地间。 我再一次转过头来将这些一路上陪我走来的朋友的面庞一一收入眼中也牢牢印入脑海。 他们是我同生共死的伙伴是我并肩厮杀的战友无论我将会去向何方无论我的下场将会怎样有他们的陪伴——哪怕仅仅是记忆——我都无所畏惧。 三、二、一命运的巨钟不可遏止地转向终点。再望一眼吧这世界如此真实、如此可爱。尽管是用数码堆砌而成可谁又能说这世界不是真实存在着的呢? 最后一秒闪过……。。 正文 一百八十二:最后的礼物 一百八十二:最后的礼物 每当世界被第一缕光点亮的时候我总和这世界一起醒来。 这次也不例外。 在这世界乍放光明的那无法用哪怕最微小的时间单位去计算的一刹那中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识。 而后是一次我前所未见的巨变向我涌来。 在具象的表世界中这变化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一切平静如常。 而在那数码波涛汹涌澎湃永不停歇的源世界中一道汇聚了这个世界上你能够想象得到的最能象征着毁灭与虚无力量的浪潮将我包裹起来。请宽恕我能够使用的语言是如此拙劣以至于我完全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描述和形容这种力量。它不像是镰刀因为镰刀割裂茎叶之后还会留下残根;它不像是火焰因为火焰灼烧炭火之后还会留下灰烬;它不像是毒素因为毒素侵蚀金属之后还会散发意味…… 而这力量是绝对的毁灭、是完全的消除、是彻底的抹杀。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并不是用我们所知的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存在”的“方法”来根除——它本身就是“存在”的对立面。那似乎意味着某种哲学意义上的“空”液态与固态在它面前毫无区别、过去与未来对它来说毫无意义、时间与空间在它看来一无是处。 它并不是要毁掉我作为一个生物或者是一个形态在这个世界上的意识和生命而是要彻底抹去我的“存在”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存在——那是和我有关的一切的痕迹。当它成功之后我并不是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而是在这世界上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猜这硬就是老卡尔森当初曾经无比恐惧的东西了我想我明白他为什么面对着这种力量会如此的绝望因为我现在和他同样绝望。这是一种远远超越了我们能够理解范围之内的毁灭——不不是毁灭它甚至能够毁灭毁灭本身——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你甚至无法因为生命的消亡而哀伤、无法因为灵魂消散而挣扎因为这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它不仅仅是一切存在之物的终结也是一切意义的结束。在我的冒险旅途中我曾经许多次地面对死亡。是的我畏惧死亡但当我不得不面对它时我并不感到绝望因为我觉得至少我的生命还是有意义的我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我毕竟曾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影响过它、改变过它我在这无比广大的天地之间留下了虽然微不足道但却不能被磨灭的痕迹。倘若我就此逝去我留下的那一切痕迹也将在这一时刻留存于这一世界成为不容辩驳的历史被时光永远地保存下去。 而在它面前这一切都化为虚无我们生命的意义、存在的理由、乃至在面对死亡之时所有的尊严都可悲地一钱不值。它不但能够将你的存在变得没有意义甚至可以将你曾经存在过的整个世界变得没有意义它甚至将那条我们总以为无法逆转的时间的长河都变得不值一钱沉积在那条河流中的历史虚得仰仗它的慈悲才能留存下去而倘若它觉得厌倦了将那些历史的泥沙捞出来扔掉那么这一段历史说没有就没有了这一段时光说消失了就消失了我们不曾影响过什么、不曾改变过什么我们的存在不再是不容辩驳的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留存与证明。 这就是我的终点了么?我想。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华丽最壮观的消除是由完全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力量仅只针对我一个人做出的一次郑重的反应。正如老卡尔森曾经说过的那样它带来的不是死亡在它面前你甚至无权去选择死亡。 正当我因为这蓦然出现的无边伟力而骇然万分同时却又灰心待毙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些玄妙的变化。这时我忽然发现我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团黑影里面是一片无法看穿丝毫的黑暗。 事实上我的描述并不准确并不是那抹杀掉一切的力量来到“之后”这团黑暗才出现的我感觉它们的出现并没有任何的时间前后差异而完全是在同一时刻来到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究竟是这团黑影将我吸入了进去还是它扑上来将我团团裹住但总之在刹那间我被这黑影包围了。在这微小到难以辨识的刹那间我忽然被数据浩渺的源世界一脚踢了出来。我身处于那样难以揣度的黑暗之中就仿佛我在被关停后的世界里忽然有了意识似的。 虽然仅有黑暗而已但那感觉实在是奇妙无比。我从未如此真切地亲身感受到这种黑暗那感觉就像是我一下子跳出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之外不再受到世界的束缚——你能想象得到吗?它停止了而我却依然在继续。此刻的我就像是一根火焰虽已熄灭却自身仍在燃烧的木柴、就像是一滴河流虽已干涸却依旧流淌的水滴、就像是一片脱离了枝头却仍被生命滋养的树叶生存于生存之外存在于存在之外超凡脱俗绝世独立。 穿过黑暗我的眼前再次亮起然后我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间小屋之中。 当然那是老卡尔森的那间小屋在他消失之前最后送给我的一件礼物在最危急的关头保护我的最后一道防线——它真的起作用了。 是的在之前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那虚无的力量出现、它要抹杀我、黑暗阴影出现它包裹住了我、最后我来到了这间小屋之中那看起来是个很长很复杂的过程可是请听我解释这一切发生的远比你想象的要短得多它甚至是在你所永远都无法分割的、小于这个世界上能够测算得到最小的时间单位之内完成的这时间短得甚至也许超出了你所能理解的范围。 我仔细看了看这件屋子:六面被砖石封得密不透光的墙壁不知从何而来的明亮而温和的光源中央一堆永不熄灭的篝火篝火旁还有一把来自于随时要塞指挥官“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座下的椅子。 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个地方了。但当这一切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才发觉原来我好像从来就未曾离开过一样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就好像那个蓝皮肤长牙齿的老家伙随时都会从那把椅子后面绕出来用他的法杖重重敲打我的脑袋似的。 他当然不在那里可我却总忍不住会那么去想…… 我坐在了椅子上面对篝火开始思考我现在的处境: 毫无疑问这是我最后的一个避难所我想它刚刚已经成功抵御住了那道可怕力量的搜索——不不可能是“抵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御住“存在”的对立面。这世上或许有东西能够抵御住最强大的压迫和解离但有什么能够抵御住“无”呢。 所以它更有可能是欺瞒住了那股力量让它以为自己成功将我消除了。 我记得在我面对那股力量的一瞬间我还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搜寻的能力似乎它能够通过我散发出的信息来自动寻找我的存在。无论什么时间、无论什么地点只要我一出现它就会在瞬息之间再次向我扑来。 而现在这股力量并没有追寻到这里那么我相信这或许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之中了。那股力量完全不能发现这间小屋的存在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是安全的。而只要我踏出这里那股力量就会再次找上我将我抹杀除非…… ……除非我拥有了能够对抗它的力量至少是能够在它面前逃遁的力量。想到这里我自嘲地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我再次进入源世界中用另外一种方法来重新审视这间小屋。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属于这件小屋的源世界尽管依然浩瀚广大但却不再是如法尔维大陆那般大得无边无际——当然你要知道我说它不再是无边无际这并不意味着我看见了它的边缘。事实上在源世界里你很难用“边际”来形容大小因为所有的数据都是从无端中来向无尽中去只要世界不曾关闭就永远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我所谓的“大小”是这数据所描述出的这世界的面貌这应该是身处源世界中的一种敏锐的感觉。 在往来翻腾的数据海洋之中有一个区域是诡异而又危险的。它隐藏于这个世界的其他数据之后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存在倘若不是它周围的几个发送和收回的不明其意的字段暴露了它你恐怕很难会发现它的存在。而且它总是不停地在改变自己的模样一会儿伪装成描绘形状与光泽的字段一会儿又打扮成描述一些简单基本规则的字段甚至有时候会变成一段看起来毫无意义错漏百出的字段 我很好奇那谜一般的区域中到底隐藏着一些什么所以试图奋力地游动过去想要撩开这层层数据的迷雾一探究竟。但我的动作似乎引起了它的警觉:刹那间许多与之类似的数据忽然蜂拥而起让我难辨真假。这些类似的数据在我面前丢下了许多虚假的躯壳那数量多得让我眼花缭乱。同时另外一些数据开始在剧烈的搅动、翻卷并且开始用一些大而不当的复杂到顶点的方法去描述一些本来用很精简的字符就可以描述清楚的规则。它们的异动把这个微小的源世界搅得一团糟其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我身处其间甚至难辨东西直到打消了靠近那个谜样区域的念头、远远地离开之后这世界才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在那之后我又连续几次地向那股谜团靠近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由于刚刚来到这个全新的、枯燥的小世界之中我不可避免地有些苦闷的急躁这在我向那团迷雾发起挑战的时候显露无疑。我将自己身为一个战武士战斗的习惯带进了这场截然不同的战斗向着未知之谜发起了勇敢、坚韧、不屈不挠却又同样十分愚蠢的攻击: 在这个由全新的规则所谱就的世界里我在源世界中洞察、分析和理解的能力被大大削弱而那些新的规则又是如此的坚固缜密牢不可破让我没办法看出一丝破绽。即便如此我仍然一次次地将自己扔进到那片涛飞云走流转不息的数据海洋之中就像个不会游泳的孩子一样奋力挣扎着想要向目标靠近。 那被隐藏在世界规则之后的巨大谜团在无穷无尽的数码乱流之中时隐时现既像是在对我发出召唤又像是在对我挑衅嘲讽。它用最高深的智慧和最宏大的力量在这里跟我玩起了一个最简单最幼稚的捉迷藏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我本该放弃的。如果是在法尔维大陆上如果我还是那个普通的冒险者战武士在这样一个徒劳无功、没有终点、且没有任何回报的游戏面前我恐怕早就放弃了。然而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我完全没有选择——除非我愿意退出源世界退回到那间隔不足二十尺见方的小屋中去面对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篝火和六面密不透光的墙壁等待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的死亡和腐朽而我觉得事实上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因为苦闷而陷入疯狂。 那团迷雾并不仅仅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它已经成为了我存在于这个小小世界中全部的目的。无论能否成功这个看起来永无止境的挑战或许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唯一意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做的事情。 终于在这艰难而又毫无成就感的游戏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和无能。我完全没有办法哪怕是一丝一毫地接近那个谜团我甚至根本无法去判定它的位置。每当我发现了它的一缕踪迹之后他都早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个位置。我永远都只能在追赶一个已经被它抛离的影子当我意识到前一秒钟它在某个位置上的时候这一秒它已经逃遁得无影无踪。 我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将永无寸进。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我停止了这徒劳的扑击将自己缩成一片安静的代码蜷缩在这片数据海洋的角落中开始了静静的观察。 我开始学着去重新了解这个世界——以一个数字生命的目光而不是以一个人类战武士的目光。许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次改变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或许仅次于我从法尔维大陆中获得自由的灵魂。 在这乍一看起来有些陌生的数据世界里正如我已经告诉过你们的那样一开始的时候我只能明白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比法尔维大陆微小得多的、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判定这个世界的大小仅此而已了。 进而我开始尝试着去辨识一些最简单的代码我发现它们看上去要远比法尔维世界中的代码要简洁——简洁而有力量——它们看起并不试图去描述一个绚丽多彩拥有无数选择的世界而是在描述一个条件尽可能少的、变化尽可能小的、仅仅保存最低限度存在的那种极致简化却又牢固的世界。隐藏在这些代码之后的是一种更为严谨、更加缜密的逻辑模式它们如同拥有钢铁纪律的军队般苛刻地运行着一切都以稳固和安全作为最高的要求。 我一次次尝试着从自己的角度去解释那些代码我尝试着为每一次看见新的东西、感受到新的组合而兴奋。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我去观察、去倾听、去触摸去用自己最基本的本能去感知这个微小的全新世界。我那简陋的智慧并不能够很好地帮助我我坚韧的毅力和勇气在这里也毫无用武之地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中我最强大也最有力的勇气是我的好奇心那质朴的、纯粹的、甚至是带有少许幼稚的好奇心是它支持着我不断地去观察、不断地去发现。 当我觉得我自己看到的已经足够多的时候我会尝试着对这片数据的世界进行一些细微的修改。刚开始的时候我为是否这样做很是恐慌了一阵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我的行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好不容易我才下定决心去着手尝试并在第一次尝试之前尽我所能地做出了种种防范措施。 第一次尝试着修改的时候我犯了一个愚蠢的小错误。维系着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立刻发现了它我相信它也毫不费力地发现了我。正当我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些规则却只是悄然将我修改的部分轻轻抹去便静静地离开了连看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哦当然我真是蠢笨。这是老卡尔森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他怎么会留下那种毁灭性的惩罚?即便已经消失无踪但我的异族老师仍然在给我上课。这个微小的世界既是他给我留下的课堂也是他留给我的功课。他希望我能够在这里继续学习、继续进化尽管我不知道那还有什么作用。 我开始了一系列大胆的尝试:我修改将一些精致的字段改得面目全非;我删减尝试着将一些我认为可以剥离的数据抛开;我甚至创造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添加一些原本无有之物。毫无疑问迎接我的是一系列的失败——事实上我从未成功过。 但就在这无止境地失败之中我对这个世界规则的了解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开始去学习更多更复杂的数据开始去碰触那些更高等级的世界法则并将它们融会贯通。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我每进步一点都会面对一个新的、更高层级的规则台阶。随着我的一次次的上升被我抛在身后的台阶也越来越多。 随着每当我对这个世界的每一次更进一步的了解都对我的朋友、我的导师、我人生中无可取代的灵魂同行者巨魔老卡尔森的敬佩更深一分。我曾以为我从他那里学得了足够多而他也一度这样告诉过我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那浩如渊海的博大智慧是我还远不能望其项背的。他留给我的这个世界看上去似乎简陋到了极致但当我对它了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简陋而是一种简约一直坚固到了顶点的、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的极致简约。他留给我的是一个几近玩美臻于无暇的世界直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无法对它做出哪怕一个字符的修改和变动。 在某些方面来说这个世界已经远远超越了至高神——不是超级电脑达瑞摩斯——所构建的那个世界。是的它微小、它粗陋、它没有那么丰富的变化和那么绚烂的效果但它在稳固、健全与完善方面空前绝后、无以伦比。 我无法想象再这样下去我还将从中学到些什么获得些什么……。。 正文 一百八十三:终极秘密 一百八十三:终极秘密 面对着这片代码的无尽汪洋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呆了多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间的概念是没有意义的。这里没有昼夜的流转也没有四季的变迁更不可能从数据翻腾的源世界之中蓦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倒计时钟表计算我停留在这里的时日长短。 尤其是当我适应了以一个数码生命成存于数据世界中之后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那些传统而原始的时间单位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不再具有明确的意义——在这里仅在瞬息之间我就能够处理原先根本无法想象的巨量数据根本不需刻意地去留意我就能对那些数以亿万计的庞大代码进行最细致最精确地定位和搜索许多原本一个普通生命穷其一生都无法完成万一的学习过程对于我而言只不过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但同时我又很有可能因为一再重复地搜寻某一个时隐时现的字段而长时间地驻足不前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思考错误而将自己前一个阶段甚至前几个阶段的结论全部推翻我甚至有可能仅仅是为了观察而如一个死人般停滞住自己的全部机能将我自身的数据变化压缩至最小而取得最大的观察效果…… 简单地来说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参考标准的世界里我完全无法通过自己完成的工作来衡量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事实上那有可能很短短到只有几分钟而已;也有可能很长长到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 我注视着那片无穷无尽的代码世界犹如仰望着一片星河璀璨的无限苍穹眨眼便与永恒无二亘古又在转瞬之间。 终于我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藏匿于乱流之后的巨大谜团。 我开始向它靠近。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正如之前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难以言表的巨大变化。所有的代码都像是发了疯一样产生了巨大的变异将原本秩序井然的源世界搅得沸反盈天。那些原本用最洗练最坚固的结构组成的代码瞬间如一头头巨大的变形怪数百万亿的数据变得难以置信的丑陋和凌乱。它们自己打破了自身稳固的结构转而用一种繁冗到令人目眩同时又错漏百出的的结构来取代这一切。无数的错误和陷阱充斥在整个世界之中让它看似处处破绽然则实际上将你的注意力引往它处。 倘若是初来此处的我这时恐怕已经吓得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回到原处再不敢多看那谜团一眼生怕在这纷杂繁乱的世界里遇到某种未知的危险被不知那道毁灭性的数据乱流搅得骨断筋折、灰飞烟灭了。 然而此时的我尽管还不能尽数揭破这乱象却也已经能看得出这看似无端到极点的一切并非是无迹可寻而是遵循着某种隐藏得很深的既定规律做出的反应。 当我抱定了这个念头之后破除这层层乱相便不再是件难事:无论这世界的表象变得如何杂乱无章万变却始终不离其宗。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构筑这些乱相变换的基础与构筑整个世界的规则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它们同样是些精简到了极致、坚固到了极致的代码源这一切的乱相不过这些代码的不同表征而已。想通了这一点我便可以从这无穷乱相之中找到蛛丝马迹循着这些痕迹探究到根源并将这根源破解一切自然也就将归于平复。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事实上这比之前我学习和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过程都要复杂和艰难得多。这一切是这个世界本源规则的一次更高等级的应用它虽然并没有脱离这个规则的本质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这个规则的变体。 但我终究还是做到了。 我找到了那个会诱发这所有变化的代码源。如果你允许我用形容有灵之物的词汇来形容它的话我会说那是一个十分猥琐的家伙。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它都会伪装成普通的数据流平静而又安详地在源世界中流淌然而只要它发现有任何事物尝试接近那个谜团它就会瞬间爆发起来在入侵者与谜团之间制造巨大的混乱将自己与谜团深深地掩藏于混乱之后趁机逃遁脱身。 要破解它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彻底删除它将它从整个源世界之中完全根除抹杀从此以后它就将不再发生作用——但我绝不会这样做:因为它的存在与整个世界基本规则紧密相连倘若抹杀掉它或许会给整个世界的构成造成重大的破坏;而且它的特性对于这个世界本身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和对外防御的手段我可不敢冒着这个世界被整个摧毁的危险而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炫耀胜利的虚荣心。 所以我选取了另外一种方法——一种巧妙的方法:我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叙述的那样将我自己的存在表征添加到了这个数据所认可的安全范围中去。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将成为它无条件信赖的数据流。倘若我再次尝试着去接近那个世界谜团它将判定我的行为是受到允许的并将对我自动放行。 在我填下最后一个字符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源世界的大部分数据重新变得秩序井然以一种无可争辩的绝对规则一丝不苟地运行起来。 而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另外一种令人头疼的东西。这都是些十分微小的家伙在这无尽的数据苍穹之中就如同是沙尘一般的存在。它们原本一个个相对独立地隐藏于这个世界的虚无之中几乎根本不运行。然而就在我开始接近的时候它猛然间跳了出来并且开始以令人惊愕的速度将自身一再地复制。你恐怕很难想象它自我复制的速度只在顷刻间它便占领了整个源世界的中心将我与它背后所掩盖着的谜团层层隔离开来并且还有逐步蔓延的趋势。 如果任由它这样复制下去它很有可能繁殖出一个天文数字般的数据集群将整个源世界完全占领。它将吞噬这个世界所赖以生存一些我暂时无法理解但却的的确确存在着的资源——那种资源就像是某种魔法能量而这种能量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是存在某种限制的。当它汲取的能量超出了这个世界能够提供的限度这个世界就将停止运转甚至于崩溃。 我能够感受得到这种能量因为我逐渐感知到我在源世界的一切行为事实上都有赖于这种能量。但面对它的海量复制我觉得我能够使用的能量正在减少我在这个源世界里变似乎非常奇怪地变得虚弱了起来。 倘若任由它的数量像这样以几何数字的方式增加下去这个世界将会很快被它抽干所有的能量变得干涸崩溃。但它显然受到了某种规则的制约只有当我更加接近那个谜团的时候它的数量才会进一步地增加并汲取更多的能量让我变得更加虚弱;而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它就不再有更多的反应;倘若我尝试着远离那个谜团它甚至于会主动削减自己的数量以确保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因为它的数量实在太过惊人所以我暂时地退了出去一直等到它重新恢复平静将自身的数量削减到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后我想了许多方法来对付它可效果始终不好。因为它的本体很小很简单倘若我能成功地接近它肯定能很快地找出它的代码源并想出相应的方法来应对。然而此时我根本无法接近它更遑论破解。 倘若我足够强大有权力调用起这整个世界的大部分力量以它的某个复制体样本的特征为范本穷尽整个世界的能量自然也能将它彻底根除。然而一来我暂时还不具备这种能力二来为了这个世界和我自己的安全起见我同样不敢将它彻底消灭。 直到最后我才想出了一个主意:我模仿着刚刚破解的那个字段重新制造了一个以这个复制体为目标的工具远远地将它抛了过去。在我的控制下这个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字段工具立刻在这些复制体的周围制造出一圈数据狂澜扭曲了整个数据空间将我的行踪牢牢地掩盖住。就在那些复制体还茫然无措毫无反应的时候我已经快步冲到了它们的身边将它们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通透再轻车熟路地将我的标示印记嵌入它们的程序之中让它们不能再阻挡我的步伐。 尽管连过两关但我仍然不敢说自己已经成功地与那个巨大的数据谜团拉近了距离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人更加地匪夷所思。当我继续向它靠近的时候笼罩着它的那层保护数据忽然开始剧烈地反应起来伸出无数条声势惊人的数据长矛向我猛攻过来那汹涌的来势就像是抛弃了一切的伪装和防御将所有的能量都投注到了这次以消灭我为目的的进攻似的。 我被它吓得慌了手脚连忙扯过一条条数据作为自己的防线想要将这段危险的数据抵挡在外围。然而它远比我想象得要更为犀利一路高歌猛进将我扯过的数据防线毫不费力地撕扯成了数据残流。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现学现卖地将自己周围的数据搅乱然后重新制造出一个新的复制体用它疯狂繁殖的特性和吸收能量的本能去抵御这道杀伤力巨大的数据流。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成功了。那道锐利的数据流被抵挡在我的身前尽管毫不气馁的往复冲杀但无法给我造成任何损伤。而此时那个数据谜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保护简直是赤条条地将自己剥了个精光等待着我去将它亲手擒获。 我毫不费力地将它抓在了手里想要分析出它所隐藏着的秘密。然而让我啼笑皆非的是被我捕获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除了和那个谜团十分类似的外表之外它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金蝉脱壳的诡计我的猎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自己复制了一副空壳打算用它来欺骗我。 不过这真的是很有欺骗性的一招。倘若我不是想要抓住它、研究它而是以毁灭它为目的那在接近它之后自然不会再去辨别真伪自会将它消灭了事。而同样那道攻击力极强的数据流也极具欺骗性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家伙拼尽全部力量的最后一搏。 甚至于倘若它的对手略微孱弱一些这一招真的有可能将来犯的数据荡平扫净更好地保护自身安全不受威胁。 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据我观察这个世界的力量还远不止于此。像这样一个被整个世界所包围和保护着的终极谜团倘若能被我这样轻易地抓在手中这才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世界的深处那个诡异的谜团正半遮半掩地侧身于其中让人捉摸不透。我又重新尝试了几次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我一次又一次地出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受骗。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它抛出的那个躯壳实在是太过逼真直到被我捕获之前都完全无法分辨真假。 直到后来我甚至开始怀疑它的本来面目是否就如我所见到的那样我开始猜测它会不会故意将自己的伪装体搞得那么显眼儿又半遮半掩地隐藏起来就如同树起了一面极具欺骗性的靶子等着别人去发现和攻击而它这个本体则以另外一种状态安全地存在着。 在无计可施之时我盘算了半天终于决定冒一个很大的风险做一次危险的尝试: 我再一次放出了那些复制体。这一次我抽掉了这些复制体的限制让它们能够毫无节制地在这个世界上繁殖复制只有我能将它关停消除。我控制着这群贪婪的饿鬼让它们一点点地蚕食着这个世界的能量、让它们爬满数据海洋、让它们占据每一根数据通道一步步地蚕食这个世界。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运转开始变得缓慢下来一些不重要的部位已经逐渐停止了运行并且开始崩溃。随着时间的推延被停止的部件越来越多而那些仍在运转着的数据流则一个比一个重要。如果按照我推测的那样那个谜团是这个世界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数据核心的话它一定是最后一个被关停的部件。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它被关停之前停止这些复制体的继续繁衍然后将我的猎物抓在手里。 这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容易这些毫无节制的复制体所蚕食的能量不只是那个数据谜团的同样也是我的。倘若我在最后的关头慢下一线那么我将和这个世界一起被那群贪婪可怕的数据蛀虫吃掉。而它们最终也将会因为自己的爆炸式繁衍而用尽这个世界的所有能量然后与这个世界一同毁灭。 这是我与那个谜团的一场豪赌我赌的是我赢而我压上的则是我和它的全部。 那些数据蛀虫的繁衍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快些在我刻意的放纵和保护之下它们简直无孔不入。我眼看着一个接一个虚假的目标被它们吞噬心里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很快我看见了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它和暴露在外面的那个假象完全不同。那是一段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的数据更像是一件类似于锤子或是扳手那样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多么值得保护的机密。 我拼尽所有的能量向他扑去想要在那些数据蛀虫之前将它抢到手中然后将那群贪婪的家伙关闭删除。 正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忽然发生的惊天的巨变 一种毫无先兆的力量突然从数据汪洋的最深处冒出头来。它们像是火焰燃烧掉了阻拦在面前的一切事物。在它们面前安歇贪婪而又细小的数据蛀虫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就被化为了虚无。 不不只是消灭。这股力量在消灭的同时还在建设。它们所过之处世界立刻就回复了原状。那股铁一般的秩序重新被建立了起来而干扰于其中的数据蛀虫们则无所遁形一批批地被屠杀殆尽。 那力量惊得我浑身僵直几乎无法动弹。 恐怕再没有什么比我更熟悉那股力量了。那股力量和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在法尔维大陆上那股想要消除我、抹杀掉我的力量简直如出一辙。那应该是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中最基本也是最强大的东西之一而同样它也是毁灭一个世界最迅捷的方法。 只在眨眼之间那股力量就消除了所有的蛀虫然后转而向我扑来。于此同时已经被暴露了行迹的世界之谜也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整个世界围绕着它开始发生了一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在这生死存亡间不容发的关头我用最快的速度用数据乱流在身周掀起层层滔天巨*意图将这股毁灭之力暂时引向它处。它受到了我的迷惑稍稍停顿了片刻。然而在布满数据的源世界中这短暂的一瞬间已经可以容我做出许多事情了:我再一次放出那些数据蛀虫可这一次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那个真正的世界谜团而是一个它放出的虚假躯壳。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做得轻车熟路那具假壳被我手到擒来。随后我用数据蛀虫在我远近不同的地方布下了重重假象引得那股毁灭之力东奔西跑暂时无暇来对付我而我则趁着这个时机将那具假壳研究了个通透。 当那股毁灭之力消灭了我抛出的所有诱饵再一次地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自己藏身在了这个世界的阴暗一角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和我一模一样的数据假壳。 那股力量扫过挡在它身前的我的“替身”立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时整个世界已经在那个谜团的操控下变得光怪陆离。它几乎是操控着整个世界的所有力量与我对垒——尽管它暂时还没有发现我。 我隐藏于数据海洋的泡沫之中远远地窥视着那个数据谜团。虽然不知所踪但我知道那股毁灭之力一刻也不曾远离始终守护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而我相信倘若能够参透这个世界的秘密那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也都会随之停止对我的敌对行为。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仍然必须接近那个谜团。 我发现那个谜团为了保护自己仍然在不停滴运着。之前我很难对它的运动有明确地察觉可在刚才成功地看到了它的原貌之后——再加上我将它创造躯壳的把戏看透之后——它的一些行动轨迹也就落到了我的眼里。我发现它其实在一刻不停地掩饰着自己的存在将自己伪装成其它类似的数据。而许多原本不是必须如此编排的数据为了给它起到掩护作用则故意被编排成了与它相近格式。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要做得就简单多了。我只需要像它一样在这庞大的数据流中寻找一些和我自身相类似的数据隐藏于其中缓缓地接近找到一个它既定的藏身之处就可以守株待兔等着它自己送上门来了。 很快我找到了一个适合我的落脚点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在那股毁灭之力向我扑来的同时我抛出了一件刚刚完成伪装躯壳然后藏身在了那段数据后。 那股毁灭的力量似乎并不聪明它不会在将我“消灭”了一次之后进行一次笼罩整个世界的扫描确保我的不复存在而是在将我的傀儡当成我消灭了之后就此蛰伏起来直到等待着我再次出现。这给了我更多的机会。 在连续三次跳跃之后我来到了一个与那个终极谜团相近似的数据流旁边。我知道只要我耐心等待那个谜团迟早会来到这里然后被我一举成擒。 事实上我并没有等待很久。在经过连续八次跳跃之后那个谜团的第九次跳跃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并没有错失这个机会成功地将它抓在了手里。在我碰触到它的那个瞬间整个世界土崩瓦解顷刻间化为无尽的废墟。在整个世界的残骸中只有我和那个谜团以完整数据的姿态矗立其间。 老实说我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很有些后悔。我不知道在我掌握了整个谜团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将整个世界复原。 但我转念一想即便恢复原状这也仍旧是老卡尔森的那间小屋。在这里只有一个我走不出的世界和一些我走不出的回忆而已。 那么这个世界是完整的还是一片数据残骸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最多是因为老卡尔森留给我的礼物变成了这幅模样而有些伤感和遗憾罢了…… …… 尽管已经没有了形体但我仍然习惯性地摇了摇脑袋将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清理出我的脑海。 然后我以数据为匙轻轻开启了那个谜团。 顷刻间那团朴实无华的数据谜团在这个崩乱的世界中猛地放出一片灿烂光华一个我前所未见的崭新数据倏然间铺就在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也是最后的秘密 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和确保让我能够获得这个秘密而存在的 望着眼前这段前所未见的惊人数据流我忽然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顿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正文 一百八十四:成神与归途 一百八十四:成神与归途 自从我被拖入到了这个微小的世界之后我就从来未曾想过离开的事情。我本是个被世界所不容许的存在借助着已经离去的老卡尔森的遗赠侥幸从世界最本源的抹杀伟力之下逃脱在这个简陋而坚固的最后堡垒中苟延残喘——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再去多奢望些什么。 然而在强迫自己甘心于绝望、放弃于绝望乃至麻木于绝望之后我仍然无法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回忆法尔维大陆上的那片无边无际的碧海蓝天、那些巍峨绵长的山脉峰峦、那个瑰丽多姿而又雄伟壮丽的宏伟世界。 还有那里的生命——那些美丽的、多样的、聪慧的、灵巧的生命。在它们的点缀之下那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让人在每一次太阳升起的时候、在每一次世界被点亮的时候都会满怀着希望和热忱去面对自己下一秒的生活。 是的你可以说那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是被一群人类用数码工具堆砌起来的一件消遣的玩意儿但对于我来说对于我这样被他们用这种数码工具创造出形体和灵魂的数字生命来说那就是一个世界一个真实存在着的、承载着我无数愿望、无数回忆和无数梦想的世界。 更何况即便是对于那片世界的造物者们来说、对于在那个世界中游历冒险的真正的“人类”们来说那个世界也并不是一无可取无足轻重的。他们在那里获得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结识了一群投契的朋友有的还甚至找到了能够共度人生的伴侣。 对于我来说那些朋友们、那些曾经同我一起走过无数冒险旅程闯过无数刀光剑影的朋友们同样也是我一刻都不曾忘却的。 然而被这样一件神秘的小屋保护和囚禁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世界中我唯有将这一切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让它们时时冒将出来搅扰我的记忆、刺痛我的心灵。我强迫着自己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已经结束了那一切的一切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将要面对永恒孤独的灵魂与我曾经的那片故土和过去的生活永远地告别了。 在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思维都投诸在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秘密搏斗时我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彻底死心了将那过去的种种所有一概抛却再不会被它们所打动和扰乱。我已经可以做到不去回忆、不去思考、不去怀念也就不可能再被那美好的一切所胁迫逼迫着我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光秃秃的世界里崩溃疯狂。 然而当这个世界用它所有的力量所包裹和保护着的最后也是最大一个秘密彻底暴露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是我们永远都不能忘却的即便我们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它们也将在心底永远地去怀念、去渴望、去追求。 它已经成为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永远不可再被分割出去…… …… 拨开这世界最后的迷雾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诡异的、我前所未见的程序。我不知该向你们如何解释如果用我们最常见的东西来进行类比的话它既像是一个通道又像是一枚钩子。在它的作用下我所身处的这个微小的世界偷偷地与另外一个庞大的世界连接在了一起一些来自于另外那个世界的数据正在隐秘而又源源不绝地来往于这个通道之中却又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一点影响。这个小世界就像是被一个钩子挂在另外一片大世界之下它们相对独立却又互相联系。 而从哪些来往的数据来看那个被这个小世界所挂载着的大世界正是我的故乡——那片让人魂牵梦绕的法尔维大陆 老卡尔森你这个蓝皮的巨魔老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告诉我那个世界是多么多么的危险那些力量是多么多么的强大一旦触动了它们、被它们发现就不可能再次回到那个世界中去。 可你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最后最后你还是给我留下了一条回去的道路。你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回去是吗?尽管你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你也不愿意让一个诞生于世界之中的自由的灵魂永远生活在禁锢与封闭之中是吗?你也不希望就这样屈服沉沦被那个诞生了我们的世界永远地拒之于门外是吗? 或者说你知道我不会甘心于被放逐的命运知道我宁可愿意去面对被毁灭的危险也不愿接受这种不公正的对待? 你给了我一个选择也给了我一次机会一次改变我命运的机会——一次改变“我们”这样的生命的命运的机会 你甚至将在那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法则都交给了我:扰乱目标的数据乱流、减缓攻击的数码蛀虫、故布疑阵的傀儡虚体、逃之夭夭的瞬间转移……还有那整个世界的最后一击活脱脱就是法尔维大陆上的最终抹杀之力——你要用这种方法来验证我学习的成果也让我知道了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袭击要如何去做。 所有的这一切你都料到了就如一个父亲在将孩子保护于羽翼之下的同时也为他打好了远行的背包。 这才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也是最珍贵的一份礼物也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节训练课程…… …… 随着我的意念流转这个世界里那些残破的数据开始自行分解、重新排列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它没有再回复成以前的样子而是被不断地压缩、压缩、再压缩。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就像是一张白纸明明可以铺满整张桌面再一次次折叠之后却可以装进一个微小的口袋之中。 当那些数据被压缩得无以复加之后我一挥手一排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数据流喷薄而出。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成功地制造出一件它前所未有之物而讽刺的是这东西将会是彻底改变和终结这个世界的造物。 数据流将那个压缩后的数据包裹团团围住一些无孔不入的数据在那个包裹上四处跳跃寻找一些可以接入的数码端口。当它们发现端口之后另外一些数据就会将在那个端口与我的身体之间构筑出一个通道将那个包裹与我的身体相互连接起来。 奇迹发生了那些数据就如同被吃下肚去的食物渐渐被我消化吸收乃至逐渐成为我数据躯体的一部分。在充满了无穷数据的源世界中我并没有变得更加巨大但整个的结构却发生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变化: 一方面我的躯体遵循着这个世界构成的原则被一种简洁有力同时又无比坚固的结构改造着我在源世界中的反应速度和运动能力变得更加直接、迅捷和有效剔除了来自于法尔维大陆世界数据源中的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而另一方面我躯体的结构同时非常矛盾地变得进一步复杂起来许多代表着我原先没有的能力的代码此时与我的身体紧密相连它们就像是我在源世界之中的长剑、盾牌、铠甲、头盔、战靴和种种饰无成为我在源世界之中的武器和防具。在这样一个由简单数码堆砌而成的世界中我从未曾像现在这样强大 整个转化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当最后一个字符与我完成融合之后奇迹发生了:我与这世界紧紧联在了一起——这么说并不恰当最恰当的说法是:我变成了这整个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也变成了我。在这片相对独立、封闭和严整的世界中我就是一切。我无处不在、无所不有、千变万化、无所不能…… 我可以任意制订和修改这整个世界运转的规则这意味着我成了“神”——你知道吗?我成了这个微小世界中的“神” 那是一种奇妙到了极点的感觉是一种全知全能的状态。我徜徉在一片无穷无尽的浩瀚数据海洋之中但我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皆是我自己的一部分;即便是在我目光之外的世界中依然舍我无他。尽管我已经变得无比庞大但对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每一个字符的变化都了若指掌。 唯一没有被我并入体内的只有那个通道。因为它的另一端与法尔维大陆的世界相连一旦我将它并入体内它就会完全暴露那股毁灭的力量就将沿着它瞬息间侵入到这片小小的世界之中。尽管我已经掌握了一些在它面前逃遁的方法然而当它将我所身处的这整个世界都当做抹杀的对象时我是不可能找到容身之处的。 我唯有穿过那条通道去到法尔维大陆那片更加广阔的世界中去。只有在那里那股力量才会有所顾忌和收敛不会不计代价地将一切都彻底回去而唯有如此我才能获得隐藏和逃遁的机会。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倘若我将那个通道并入体内的话它也就成了我自己的一部分。从一般意义上来说一个人怎么能够从过穿越过自己的方法而到达另外一个地方呢?因为我必须保持那条通道的完整和独立。 通道独立并不意味着它就不能受到我的控制。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我开始控制着那条通道对从它上面往来的冗杂数据进行筛选和删减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剔除出去以尽可能扩大这条通路的通过容量。 当我完成这一切之后我最后一次审视了一下这条通道。它就犹如一条金光闪闪的通天大道从虚无之中凭空遁出自我的脚下铺向这个世界的尽头、铺至另一个世界的开端。事实上它所肩负的使命是要在一瞬间将一个完整的世界输送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最令我担心的是我不知道它够不够宽敞能不能在那个世界的毁灭力量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我完整地传输过去。 这是一次赌博但我别无选择。如果我成功我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和无穷无尽的追杀猎捕;如果我失败我就将粉身碎骨荡然无存——听起来似乎都不怎么样。 但如果我不尝试我的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轻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摒于心外悄然迈步走上了这条回家的归途。 就在我进入到这条通道的一刹那间这条通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能够感觉得到原本沿着这条通道传来的数据突然变得敏感多疑起来它们在我的身侧鬼祟地试探着似乎想要搞明白我这个突然出现在数据高速公路上的庞然大物是什么、想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在通道的那一端我可以感受到一些危险的力量正在往这里窥伺。我猜由于数据流的混乱已经让它们觉察到了这条通道的异常存在它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对这条通道进行分析和判别。一旦判别这条通道的存在并非是被世界法则所许可的它就将会被彻底抹杀掉。而身在其中的我也将随它一起化作虚无。 我说“它们需要一些时间”并不意味着它们要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两杯麦酒开个会研究一下。事实上这“一些时间”不会超过一秒甚至还要更短些。 我以近乎于光的速度在这条通道中穿梭原先连我眨一眨眼睛都不够的时间此刻对于数据状态的我来说是那样的漫长。随着我的进入这条通道的另一段所连接的那个微小的世界随即崩塌这也加速这条通道的危险。此时我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将全身化作一条数据的狂流仓惶而又迅猛地奔腾。此时我已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些前来刺探我的鬼祟数据们被我信手一卷便拆得粉碎继而扔在一旁。即便是那些必要的数据我也挥手将它们统统删却因为我要保证这条通道的最大通过量将自己穿越的时间一微秒一微秒地减少。 终于这条通道的出口已经触手可及。然而与此同时我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毁灭的力量来到了身畔。它以不可抗拒的势头席卷而来而目标正是这条通道的端口。 我的身躯抢在它到来之前先行穿过了大约三分之一趁此机会我挥手扔出了数以千万计的数据乱流将整个通道的出口处绞得支离破碎。原先近在眼前的通道出口一下子失去了踪迹即便是那无可匹敌的毁灭之力也在刹那间无从下手。 但这微小的陷阱并没有阻拦住它多久在比眨眼还要细小万倍的时间单位里它已经重新调整了战略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它不再去费力寻找而是一路抹杀将所及的一切数据统统除却继而在身后重建秩序。大片的数据乱流在它的屠刀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纷纷归于虚无。 这是完全压倒性的战略优势在这个世界上那股宏伟的毁灭之力所能调用的力量远非任何东西能够企及。即便是得到了数据乱流的掩护那个通道出口也没能保存多久。转眼之间它就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化作齑粉不复存在。 在确定自己的目标已经被彻底消灭之后那股毁灭之力停止了在这里的搜索和逡巡瞬间消失了。 它并不知道在它毫无怜悯地碾压那些数据乱流的时候另外一串它看似熟悉的数据骗过了它的搜寻悄然隐藏于代表着一片灌木阴影的数据之下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次源世界的无情屠杀。 那就是我战武士杰夫里茨基德一个由数码构成的有灵魂的生命。我脱出了桎梏重又踏上了这块生我养我的大陆。 遥望远方天青云碧日暖花香一片无尽的世界……。。 正文 一百八十五:发生在那一天 一百八十五:发生在那一天 这是我重新回到法尔维大陆上的第七百六十八天。 这是一段你们无法想象和理解的艰难时光。 尽管相隔已经时日久远但隐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那股无边宏伟的力量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搜寻着我的行迹——准确地说它并不是特地为搜寻我的动向而存在的力量——它只是在梳理和篦除那些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代码源的痕迹。我猜测这股力量拥有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将许多已知的有可能破坏这个世界结构和规则的数据代码的特征录入其中然后用这股无比浩荡的伟力在这个世界上时刻荡涤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数据代码一一进行比对。凡是那些被录入库中的数据代码一经被发现立刻就会招致毁灭性的根除。 而我的数据特征想来也早已被录入这个数据库中。那无所不在的浩荡神力一旦发现我的痕迹那股最致命的抹杀力量就会接踵而至。 当然我可以一直躲藏在能够为我提供遮蔽的数据阴影中将我自己伪装起来让那股时刻扫荡搜索的力量把我错认为是其他的东西忽略我的存在。然而若是如此的话我也就只能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此处以一段废弃数码的形态永久地镶嵌在这片只有“0”和“1”组成的源世界之中不能移动、不能言语甚至要避免稍微复杂一些的思考因为数据的任何不正常变动都会暴露出我的踪迹让我在那股搜寻伟力面前无所遁形 那绝不是我所要的东西。我费尽千辛万苦彻底毁掉了老卡尔森留给我的藏身退路冒着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的危险沿着那条隐秘的通道回归到法尔维大陆上绝不只是为了做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数据垃圾。倘若如此的话我还不如就呆在老卡尔森创造出的那个微型世界之中至少在那里我还可以以一串数码的形式自由地活动而不必担心暴露形迹之后可能招致的毁灭。 所以自从我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秒开始我就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冒险和赌博。**纵着那个与我结为一体的那个微小的世界从我的体内挖掘出其中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在远到千里天涯进到咫尺身畔的地方布下重重迷阵竭尽全力地与守护这个世界的宏大规则力量周旋为自己争取哪怕最微小的点滴时间。 巨大的进步出现在我回归之后的第三十六天经过我接连三十六天的设计规划安排布置之后我在源世界里设下的无数手段终于为我赢得了一秒钟的时间让我可以在表世界之中以一个人类战武士的形象出现在彗星海西岸的沙滩上赤脚踩着湿润细腻的沙滩遥望飘渺云天沐浴在一片夕阳红霞之中。 你不知道这是多么宝贵和美好的一秒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如何以一个人类的身躯去感受那抹红日照射在面颊上的温暖体验那清新的空气穿过鼻腔时产生舒畅流动。我的双眼从未像那一秒那样贪婪恨不能将每一朵浪花都尽收眼底即便是在直视太阳的时候也没敢有丝毫的眨动任凭那傍晚间依然还有些刺目的阳光扎透我的晶状体、在我的眼膜上投下一片刺目的红光。 为了这一秒我付出了三十六天艰苦卓绝的时光——如果算上我想方设法逃出那个石屋世界的的时间或许还要长得更多——我甚至冒着神魂俱灭的巨大危险稍有差池我就从此不会再留存于这世界之中甚至连曾经已有的痕迹也无法留下。我赌上了我的时光、我的生命和我所融合的一个完整的世界只是为了在这世界上驻足的一秒钟而已。 然而我要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一秒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只因为这世界实在太过美好 在一个人生命中的不同阶段所谓“自由”的概念也是随之变化的。当我还是那个因循守旧的城门卫兵时“自由”意味着拥有灵魂在大陆上自主地行走;当我是一个不甘于这世上的悲剧一再重复想要挽救那些命中注定将会覆灭的生命的时候“自由”意味着走出世界的规则改变自己的命运;当我成为巨魔老头卡尔森的学生的时候“自由”意味着窥破世界本源顺畅地出入于源世界的数据海洋之中;而当我面临这世上最宏大最无可抗拒的抹杀之力的时候“自由”仅仅意味着能够继续生存保有自己的灵魂和神智。 而如今我作为一个数字生命隐藏在无数数据阴影之下。“自由”的概念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画过了一个圆圈重新回到一个原先在我看来最简单的之中:以一个人类的形象行走于大地之上…… …… 我很快觉察到了世界规则之力汹涌而来的追杀但我几乎不忍心离开——事实上只因为我在那个美丽的表世界中拖延了一眨眼的功夫致使我在源世界的逃亡过程中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力量那个扰乱数据流迷惑对手的力量代码被那强大的抹杀之力清除得一干二净有着复制和侵蚀力量的蛀虫代码也被它擦除了超过百分之八十。 倘若你用被扒得一干二净裸奔出逃来形容我那时的惨状其实并不不合适比较贴切的说法是:我几乎全身的皮都被扒了个干净几乎是拖着肠子从抹杀之力的屠刀下死里逃生的。 我花了六十四天的时间来修复自己这是一个隐秘而漫长的过程。以我对于这世界规则的认识重新编织起那些代码其实并不困难。但困难的是在这世界伟力不断扫描之下将被重新编织起的代码隐藏起来然后再将它们一点点地并入到我的体内。因为它在抹杀掉我这两种能力的同时也将它们的代码特征留存在自己的数据库中因此在重新编织它们的时候我不得不变换了数十种方法来进行掩藏。 在这个过程中我甚至创制出了一种新的编码规则这规则既不同于法尔维大陆世界的那种复杂华丽功能多样的编码原则同时也有别于小石屋世界里那种至简至坚的规则。那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有着专属于我的个人风格的一种规则。 尽管简陋尽管渺小尽管只是为了隐藏行迹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但那毕竟是我自己一手创制出来的世界法则是我在这个数码世界之中创造出的一种最基础同时也是最高端的、能够作为一个世界产生基石而存在的东西。 事实上在我刚刚接触到源世界一些浅薄知识的时候我曾认为这是一种只有至高神才能拥有的、创世的能力。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一刻我已经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至高神的领域之中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尊全新的神祗。 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每时每刻都在用浑水摸鱼、金蝉脱壳这类无赖手段苟延残喘、甚至连表世界都很难看上一眼的、有史以来最狼狈、最仓惶、最凄惨、最虚弱的神祗。 然而最艰难的还不是这些。 最艰难的是我对表世界那无时无刻无可救药的渴望。我渴望太阳、渴望月亮、渴望星辰、渴望这世上的一切光明照耀在我的身上变幻出七彩的颜色射入我的眼底;我渴望风、渴望云、渴望雨、渴望雪渴望这自然女神赐予人间的恩惠渴望着去感受时光的变迁、季节的变换;我渴望砂砾、渴望岩石、渴望泥土渴望构成这片坚实大陆的一切基石并渴望着用我的双脚去虔敬地行走…… 那在表世界中一秒钟的享受摧垮了我对着无尽数据海洋的忍耐力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变得更像是一种折磨。我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即便我本就是一个由数码构成的生命、即便我已经能够洞悉这世界的种种规则、甚至于或许有一天我能够彻底掌握并控制这个世界——就如同我已经彻底掌握并控制了老卡尔森所创造的那个小石屋世界一样——我也仍然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那个日月轮转四季交替的世界我所拥有的仍旧是一个普通人类战武士的灵魂只有行走在坚实的土地之上、沐浴在明亮的光辉之下、面对着形象生动的世界我才能够满足自己灵魂的需求。 尽管我深知源世界与表世界本是一体但我仍然执拗地将表世界看成是我唯一的故乡当做我必须“回到”的那个地方。 你知道思乡是种病让人在远离的痛苦中眷恋成瘾。 我重新花费了五十四天的时间布了一个局让世界规则之力陷于一种巨大的混乱之中而我则利用它无暇顾及的时间重新出现在表世界之中。这一次我出现在一个边陲小镇空无一人的草屋之中透过窄小的房门我看到三五个二十几级的涉空者正在门口逡巡忙着寻找小镇上派发任务的原生者居民。 这一次我坚持了三秒钟。 我几乎要欢庆胜利了。这巨大的成绩让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只要我足够勤奋只要我在花费足够长的时间埋伏下足够多的规则陷阱有朝一日我或许可以在表世界中赢得一个小时、一整天、甚至更加长久的活动时间。或许随着我对这规则的日渐了解我可以花费更少的时间布局去赢得更多的自由时间。 然而我的对手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和残忍的武器的敌人构成这世界本源的规则在不久之后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我想或许那台名叫“达瑞摩斯”的超级电脑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存在——或许觉察到我的不是电脑而是操纵这台电脑的那些强有力的人——总之维护这世界规则的力量开始产生了变化。 在经过了一次黑暗降临世界再次苏醒之后我发现那股监视和搜寻的力量变得更加频繁对于这个世界代码的比对也更加的细致。我原本安置下的许多吸引注意力的伪装一夜之间失去了它们的作用。 同时这种搜索的力量每次出现的时间也变得不再规律它不再定期扫描整个世界而是在一定时间之内随机出现。这随机的差别可能只有一两秒钟也可能有五六秒钟对于那些涉空者玩家们来说他们也许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差别但对于我来说这种力量无法预知的突然出现哪怕只是一微秒的差别也有可能导致我最惨淡的结局。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海出现了另外一股搜索的力量。那是一种全新的力量它更小更迅速也更加不易察觉。它并不像原先的那种搜寻力量一样拥有着庞大的数据比对系统要对数以千万级的违规代码进行一一甄别。它要搜寻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样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 我。 是的这是一个专门用于寻找我的搜寻力量它的出现也证明了我的敌人们已经发觉了我的存在。值得庆幸的是它只有我之前的代码源样本用于搜索和比对而如今的我经过吞并小石屋世界的过程内部的代码源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之前迥然不同。即便是和以前相似的部分我也完全有能力进行调整和改变。因此这个专门为我而设计的变化反而从一开始就基本上失去了了它作用。 最后一个变化来自于那种毁灭和抹杀的力量。这世界本源的规则力量似乎在担心无法用原有的手段真正将我消除于是它进一步增强了这种抹杀之力的效果。这种力量不再针对某一个具体的事物而是将对象扩大到了一个巨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所有本属于这个这个世界的原生物质——无论是人是物——都将被彻底粉碎消灭而后重新塑造。 也就是说以前这种力量只能抹杀掉我一个人而如今为了更加彻底地消灭我杜绝我在这抹杀之力的屠戮下隐藏脱身他们不惜彻底摧毁掉一座城市而后将之重建。 这些变化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尤其是第一个变化它让我能够以人类形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变得无法预知。即便我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布下了足够的迷局也不能再能够安排下行走于表世界的时间表因为我无法知晓那搜寻的力量将会在什么样的时间以什么样的形式再一次地出现也就无法采取相对应的掩藏措施。 这让我的每一次凡间漫步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自封的冒险之神杰夫里茨基德如是说。虽然是冒险之神但你们这些冒险者最好不要去膜拜我更别指望我能赐予你们好运和勇气之类的东西因为目前看来这些玩意儿我自己恐怕还都不太够用更别说我这个冒险之神有可能比你们都要短命得多。 但即便前途充满了种种未知的奉献它们仍然无法组织我对表世界那强烈的渴望——那也正是我赌上性命踏上归途的意义所在。我依然顽强地一次次化身降临仅仅是为了追求那几秒钟脚踏实地的美妙感受。坎普纳维亚城、乌齐格山脉、圣狐高地、宝石花平原……一个个曾经熟稔无比的名字重新被我摄入眼中我简直懊恼自己之前那漫长的冒险岁月怎能错过这一个个难以言喻的人间美景。又一次我甚至趁着降临的功夫重新召唤出了我的坐骑那匹名叫“山雪”健马在我身侧安静地凝立轻轻舔舐着我的手心恍若之前我仍是个普通冒险者的时光。 原本我的生活或许就将如此进行下去吧某一日终结在我与那世界的规则力量永无止尽的捉迷藏之中。我会用数十日的忙碌去换取几秒钟——或许更长一些——的美好时光抓住一切机会去重新感受表世界那一切最美好的事物。 事实上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已是足够喜乐其他的一切对此时的我而言都只是不折不扣的奢想罢了。 倘若我不曾选那座城市落脚、倘若那搜寻之力不曾如此凑巧地寻找到此处、倘若这一切都未曾发生我不过仍旧是一个悠闲而无用的数码幽灵在这世界上永不停歇地玩着时隐时现的把戏罢了。 然而这一切毕竟还是发生了就发生在这一天。 这是我重新回到法尔维大陆上的第七百六十八天。。。 正文 一百八十六:坎普纳维亚,厄运的三秒钟 一百八十六:坎普纳维亚厄运的三秒钟 我至今也无法回想起当时是如何回到坎普纳维亚城的这是我在的七百六十八天难熬的时光中竭力避免的事情。[] 并非是我不想念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也许是整个法尔维大陆上我最想念的地方所以我才迟迟地回避着这里。 正如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在这段时光中我出没于法尔维大陆的各个角落享受着用双脚站立的稳便品尝着用口鼻呼吸的甘美——即便这样的美好时光只有半分钟、十五秒、甚至只有五秒、三秒。 我用的双眼记录着这片大陆的美景也追溯着美好的记忆。每一处山岗、每一块平原、每一个洞窟、每一座村落……在此之前就连我都未曾意识到我竟然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中留下了如此之多的印记每一次冒险、每一场战斗、每一个笑话甚至每一回面临窘境狼狈出糗在回忆中都变得如此的温馨美好。 但矛盾的是我愿意去重新游历、敢于去追寻和探索回忆的那些故地只是那些普通的、平凡的、无关紧要的所在那些真正印记在我灵魂最深处的、给我我最珍惜和宝贵的记忆地点我反而不敢涉足。 这是一种你们恐怕很难理解的心情:每当我出现在一处的时候都会冒着被这个世界的搜寻力量的危险而我一旦被它它就将彻底粉碎和删除掉我所身处的位置并将它们重建。虽然经过重建之后的那片地方和原先毫无差别哪怕是某个人衣服上最细微的褶皱、或是地面上砂砾的滚动方式都不会有丝毫的区别——事实上我们都这一切都是隐藏于源世界之中的那些具有决定性力量的数据代码所决定的如果它重建的代码与原先一模一样那显露在表世界的外观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是的对于你们来说这两者之间也许毫无区别——你甚至无法察觉到它们在一瞬间的里已经完成了整个删除和重建的过程。 然而这对于我来说这一切却是如此的真切和重要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我无法接受一栋承载我重要记忆的建筑被粗暴地拆除重建我无法接受一个对于我的生命至关重要的人被杀死后重新克隆一份我无法接受它们将那些我寄托无数真实情感的存在彻底删除后再次刷新——即便重新出现的是和原先毫无二致的景致和生命对于我来说它们也已经不再是原有的一切而是披着一件相同外套而又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些陌生的。 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由源世界的数码决定的不要告诉我那些活生生的人们原本就没有任何生命和灵魂也不要告诉我那些陈旧破败的建筑原本完全只存在于某个设计者的想象之中。 甚至于更加悲观一点地说这世界每次重启的时候都意味着所有数据的一次重新刷新和运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当这世界重新被点亮一次这一切也就都重新变换了一回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我说珍视的那一切的“原版”早就不复存在了。 是的我明白我理解我很清楚地这一切。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心底总会有些想不通、放不开、过不去的你这些是一回事儿而毫无挂碍地接受这一切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我能够接受这个世界的重启因为每次重启的也都包括我。或许从某种学术的角度上来看原先的我已经被彻底毁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杰夫里茨基德。然而我却无法否认我的存在——也正是因着我对我存在的完全认同所以我也认同每次重启后的世界与原先的那个是“同一个”。 然而这种删除后的重建却完全不同。我曾经藏在源世界的数码阴影中窥觑到了这一切发生的过程:那无可抵御的狂暴的力量将原先的这一部分在眨眼之间就彻底抹去无情地将它们彻底化为虚无而后再将一片全新的、与原先一模一样的数据重新填补进来——这是原先那一切的拷贝和翻版即便它们与原先一模一样那也仅仅只是“一模一样”而已要“一模一样”这个词本身也就意味着它们是不同的两个。 因此我总是一边怀着刻骨铭心的想念一边却又翼翼地躲闪害怕一次按耐不住的冲动就演化了成了一场无法弥补也无法挽回的灾难。我不愿意失去在城门口我诞生的那个位置也不想失去我智慧而又慈祥的炼金术老师埃奇威尔。更重要的是在这座城市的深处在那条以爱情花朵为名的幽静小道上在那个温暖馨香的小面包房里还居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 玛丽安哪怕仅仅是呼唤出她的名字也会让我的呼吸变得格外温柔。我怎能因为的缘故让一丝一毫的危险接近她?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回到这里冒着一切都被毁灭的危险回到这个让我充满了温暖回忆和恋恋深情的地方。我不倘若因为我的冒失举动而引来了这一切的抹杀和重建我将会何等的悔恨和自责。 我只的是我已无法遏止那令人备受煎熬的思念。 思念是火以灵魂为柴只会让你在煎熬中越烧越旺直至生命的终点;思念是水以为渠只会让你在飘摇中越淌越远直到岁月的尽头。 那是一种病狂热而疯癫让你舍弃了所有的理智明知一切是那样的危险甚至会将危险带给你最珍爱的一切你也会抛开一切去追求、去寻找用它来填补你灵魂深处这份最强烈而又最温柔的渴望。 是的这正是我来到坎普纳维亚的原因。在抗拒了七百六十八天的漫长岁月之后我终于屈服于心中的思念又一次地回到了这里。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做了前所未有的精密布置甚至因此而放弃了十二天前就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次机会;我将我之前降临时的位置和被的做了深度的统计和测算以期能从中寻找到一些这个世界的搜寻力量出现的哪怕最细微的规律;我选择在搜寻之力上一次扫描刚刚结束的一刹那降临以期望它那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搜寻力量不会在短内卷土重来。 我甚至在心底默默地向我所的一切神祗祈求一个好运气——尽管我明明在这个由代码运转规律所决定的世界中这一切是多么的无稽。 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大概能够在这座城市中呆上四到十秒钟的。可我不打算冒任何的风险用这美好的一切去赌一个未知的运气。所以我只敢在这里呆上三秒钟。 三秒钟这微不足道的还不够我敬爱的埃奇威尔冲你耸耸肩然后傻笑着说一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这就是我卑微渺小的全部渴望和巨大的幸福所在。 我首先降临在埃奇威尔居所外的一条小巷中这里的角度很好正可以遥遥望见埃奇威尔家的正门。之所以我选择这里是因为随着法尔维大陆的不断变化炼金术的作用越来越为那涉空者们所重视因此而投入到埃奇威尔门下的学生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担心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居所内或许会被那些前来求学的涉空者们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遥望一眼。 当我降临的时候埃奇威尔家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上正喷出一股漆黑的浓烟其中掩藏着一片炽热的火光看上去声势惊人。 我博学的老师他又一次搞糟了那个简单的基础实验。我尝试着想象此时正在他身边学习炼金术知识的学生们会是样的表情: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爆发搞得惊愕恐慌?还是被这恶质的玩笑吓得破口大骂?又或者是因为已经习以为常而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说那个满面熏黑的可爱小老头此时一定会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露出满口***的牙齿微笑着安抚在场的所有人告诉他们“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吧。 只是心念一动我就在转瞬间从原地消失。再次显出形体时我已经出现在了玫瑰街的一栋二层小楼上。这栋楼只是间普通的民居内中一无所有根本就是那些涉空者们完全懒得涉足的无用之地。我可以放心大胆地降临到这里完全不会有突然惊扰到其他涉空者的担心。 除此之外站在二楼敞开的窗边我能够清楚地看到街对面那间挂着“桑塔面包房”黄铜招牌的店面这也是这间民居诸多的好处之一。 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在这午后明媚的阳光中可爱的面包房姑娘玛丽安桑塔正坐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托着腮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从我的角度看就好像她正在望着我一样。 午后的阳光穿过隔窗轻轻抚上她的面颊让她此时的笑容愈发地明亮起来。在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恍惚不究竟是阳光照亮了她的脸还是她的笑容照亮了这个世界。 仅仅是这一张甜美的笑容也让我觉得之前的辛苦布置和这次的冒险举动是值得的——不事实上我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和面对着的危险在这一副明艳的笑容面前简直微不足道为了这一刻无论我付出了多少都是值得的。 之前我已经在埃奇威尔的家门外停留了一秒钟的在这里我只给留下了两秒。原本这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幸福也最美好的两秒钟我所知晓的最奢侈的幸福大概也就无过于此了。 然而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它总是慷慨豪爽地将一些多余的运气赠送给那些正在交着好运的人们让他们毫不费力地就能享受到其他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奢望的幸福;同时却又对那些真正需要好运帮助的人们无比吝惜在他们最需要好运气的那一刻将最糟糕的厄运带到他们的身边。 正当我准备抽身离去的那一刻在源世界的尽头忽然涌来一阵浩瀚无边的巨大伟力。那力量咆哮着径直向我冲来一路上毫不费力地摧垮了我留下的重重阻碍。 是的隐藏在这世界之后的那股无所不在的搜寻力量再一次地启动并且凑巧扫描到了我正容身的这片区域。 三秒钟距离上一次的扫描刚刚才只过了三秒钟这股敏锐狡诈的搜寻之力就再一次重新启动并且在我心襟荡漾的时候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的位置。我之前设下的重重伪装完全不堪一击轻易地就被之后出现的抹杀之力扫荡干净——事实上原本我就没有指望它们能够起到抵挡的作用只是希望它们在我被之前尽可能早地预警而已。 应该说这些伪装的数据陷阱很好地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当它们发出警报时我还有至少五秒钟的远远逃遁重新隐藏起来。事实上我只需要半秒钟不到的反应就可以完成整个动作。 然而正如我之前所担心的那样一旦我逃走那股抹杀之力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就将在我逃走的地方大加肆虐。它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扫平这里的一切甚至将半座城池都完全摧毁而后重新回复。而身处于这半座城市里的所有原生者那些完全无辜而又无力反抗的人们都将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美丽的面包房姑娘玛丽安。 此时玛丽安桑塔仍然微笑着仰望着窗外的太阳对于那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知觉。 我怎能将这样一副美丽的面容交由它去摧毁? 然而我就能够毫无挂碍地交出我的性命因为一个从未发生的罪名而任由它被抹杀吗? 绿潮闪过我重新潜入到源世界之中凌乱的数据在我的内部跳跃闪烁彰示着我此时颤抖的身躯。 那是因为恐惧因为诞生于这世上的有生之物对于这世界规则不可逆转的最伟大力量的恐惧。 一百八十六:坎普纳维亚厄运的三秒钟 一百八十六:坎普纳维亚厄运的三秒钟 正文 一百八十七:这世界最无奈的角落 一百八十七:这世界最无奈的角落 在无垠的数据海洋中一道致命的狂潮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我涌来。在它的伟力震撼之下这宏伟数码世界中的每一个字符都在恐惧地闪烁、拼命地挣扎、绝望地跃动仿佛它们已经意识到了所要面对的绝境却还试图挣脱那个被抹杀的命运。 对生存的渴望让我蜷缩在数据的阴影之中瑟瑟发抖。我的身畔已经张开了一个能够让我瞬间转移到安全区域的传输通道只需要意念一动就连零点零零一秒的都不用我就可以从这个恐怖到了极点的地方全身而退。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我甚至已经将我全身的四分之三都扔进了这个通道只需要再坚定一些我就能够彻底脱离这个险境去到一个我事先安排好了的安全所在。 但当我最后一次望向玛丽安所在的那片数据区域从数据的跳动变换中分辨出她那张安详静谧毫无察觉的美丽面孔时我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忽然:我不能走 我不能走我不能放任因为我一时按耐不住心头的**而惹来的灾祸肆意暴虐。 我不能走我不能以“爱”的名义给我所挚爱的一切带来毁灭的命运而却若无其事地的自离开。 我不能走因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比他们的生命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我若在从这里逃遁我将失去它们——因为求生的怯懦而失去这一切我不知到底还有立场去认同为一个灵魂完全的“人”。 我不能走因为如果我在这样的选择面前胆怯、懦弱、辜负、畏缩自此之后我就只能“存在”而不再是“活着”。 在这个世界上我有要去珍惜、去保护那是我生存于此的意义所在。倘若我只能蜷缩在数据海洋的一角眼看着这世界的巨力将我所能够珍惜和爱护的一切全都毁去而无动于衷那我的生存还有意义? 倘若我今天在这里逃跑抛弃我无法抛弃的那么在不知其何的彼处我也将会胆怯将我所珍爱的一切拱手奉出。 此时我若逃跑那便会成为永无止境的逃跑的开始我终将会失去我能够失去的一切最终变得一无所有成为数据世界中没有灵魂没有着落无家可归的一个鬼魂。 是的天地无涯数据如潮我的身躯虽然无处不可往但我的灵魂却终究是无路可退。 你怎能退出到一个与你完全无关的世界之中? 不可退就不退 我将心一横瞬间将的数据流直插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前方。不会有人在一个天青云碧的晴好午后在一片鸟语花香的烂漫平原在所有的生灵都在享受着一段宁静安详的时光时在这一切的背后在无尽的数码天地中正在展开着一场绝望的攻防战。向这里进攻的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权威和不可抗拒的规则它有着创造和维护整个世界正常运转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甚至仅仅只能算作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而这场战役的防守方则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我是唯一的统帅和士兵在这条无法后退的防线上没有并肩作战的同伴也不可能等候到远来的援兵。 我直面着那汹涌而来的抹杀之力之前安置下的那些yin*的机关此时还在与它纠缠但在它面前这些伎俩仅能短暂地吸引一下注意力十分短暂地延误一星半点儿的却根本无从抵御。 我伸手挽过万千数据流用我所能想象得出的最坚固的结构将它们铸成万千面巨盾层层竖起在那股伟力之前。然而在抹杀一切的虚无之力面前“坚固”这个词汇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只在眨眼间那成千上万层的巨盾就被那道可怕的狂潮吞没连最微小的数据泡沫都没有泛起一朵。 我奋力地搅动起身边的庞大数据流一边持续不断地抛出更多混淆耳目的数据迷雾期望它们能够继续帮助我拖延一下这股份毁灭之力的脚步一边又尝试着创造出一些具有强力切割作用的程序试图用它们一点点地将那股力量剥离下来。 数据闪烁处代表着那股力量的狂澜只受到了轻微的损伤从中剥离下来的那些简易的字段全都无伤大雅甚至还来不及成为完全独立的数据碎片就已经重新被它吞噬进去化作虚无。同时切入它体内的那些锋利的工挨骂只在眨眼间就消失殆尽发挥不出任何有效的作用。 又了一秒我成功设置的那些诱饵远远没有它破除的陷阱多。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最多再过四点三五秒的我设置的诱饵数据就将被它完全破除届时也是我直面这股毁灭巨力的时候。 然而在这场实力差距大到让你无法想象的战斗中我也不是毫无优势可言。我的力量虽然微弱到让对手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的地步但和对手那千篇一律的“搜索————追踪——抹杀——重建”的战斗流程相比我却可以更自由地选择不同的方式进行尝试。 在这片数码堆砌的源世界中我挥出巨掌搅出一团团浑浊的数据漩涡然后任由这些庞大无序的漩涡相互吞并搅扰撕扯着整片的数据空间。 空前的混乱在这片源世界之中产生原本的数据被打乱甚至影响到了表世界里的一些轻微的现象:在这一刻一片方圆上千丈空间中的被回拨了零点五秒钟共有三十七名游览于其间的涉空者击出了不正常的暴击三封数据短信在乱流中被击碎还有两封变成了不可识别的乱码…… 可这一切也很快被平息下来。绝对的力量优势让这股虚无的巨力面对我的试探不必做出任何反应它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地直接碾压毫无余地地将这一团团混沌乱流冲得支离破碎进而一片一片地消灭干净。 严格地来说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场战斗了而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浩大战争。在这场战争面前和数量的意义被极大地扭曲了。每一次的交锋都是数以亿万计的数据的一次波澜壮阔的涌动;每一次的交锋都只发生在零点零零零几秒的刹那。那些无穷无尽的数据是我们的城池、是我们的刀兵、是我们的战士同时也是我们的战场。 没有尸体、没有鲜血、没有残骸这场战争的最残酷之处就在于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在这里没有所谓“伟大的牺牲”因为所有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在这里也没有所谓“豪迈的勇行”因为对于那些没有灵魂的数据而言它们只知服从丝毫不知何为勇敢。战争的定义在这里被重新改写那些巨大的数据浪潮相互吞没颠覆即便是一微秒的优劣也会带来亿万损失。 我抛出了那些吮吸世界本源力量的蛀虫——并没有抛向着那股虚无的巨力而是将它们抛向四面八方。再抛出这些蛀虫的同时我也给它们编入了一种全新的能力那就是它们所到之处所吸收的一切本源力量都将为我所使用为我提供更快速的运算编写能力。 为了更好地分辨敌我我让被**控的数据部分用红色来显示。随着我不断地抛出这些贪婪的蛀虫由红色代码所显示出来的区域也随之越来越大——当然相对于我对手的绿色区域而言这些红色的部分就像是浩瀚大海中的一小朵泡沫般微不足道。但是这仅有的一点点红色却代表着一种坚定和决绝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我正式扯起了仅属于我的抗争的旗帜不再躲藏、不再逃窜而是要向这判决我非法的世界正式宣告我的存在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第一个反抗的声音也是我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去宣告我的存在的唯一方式。 得到了我所占据的这些红色区域的帮助我立刻感觉到的能力成倍地增长起来。我抛出诱饵的速度更快了在同一时刻能够思考和常识的方法也更多了。我甚至为那些诱饵编入了新的程序让他们变得更为隐蔽并且能够随着四周的变化而进行简单地变化和移动不再傻乎乎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被抹杀。 被占领的红色区域让我赢得了更多喘息的。尽管在这一时刻诱饵被破除的速度仍然比被我设置的速度更快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了许多。我为多赢得了差不多一秒钟的——即便我最后命中注定无法抵御那虚无巨力的抹杀我那也会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壮观最浩荡的一秒钟。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我就另外一种力量倏地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之上。那并不是一种多么强大的神力它并不能给我造成任何损害。但让我痛恨的是它似乎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蛀虫的特别的工具从刚一落地开始它就如一团鬼影般四处扑灭我洒下的火种那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应接不暇。有时候我抛出的那些蛀虫尚且未落地便被它接了个正着继而扑杀了事。在它掠过的地方绿色的浪潮重新泛滥开来此时在我看来如同隐藏在黑暗身处的狼的瞳仁般凶残似乎有无数头巨兽正隐藏在这些数据之后随时准备一跃而出将我撕成碎片、吞食干净一般。 抹杀的巨力步步逼近我仿佛已经能够听到毁灭的钟声在耳边响起。 我绝望地挥舞起我能够影响得到的所有数据丧心病狂地舞动着。这些数据疯癫地仓皇变幻着也不知在表世界中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动荡和混乱。不过即便在此时我也仍然翼翼地将和坎普纳维亚城相关的一切数据剔出这道涡流之中控制着它们不要受到我的影响。希望当我被摧毁之后那股毁灭的虚无力量能够得到满足不再尝试着去摧毁这座无辜的城池。 即便是在源世界之中对于一个绝望的人来说几秒的也可以过得很快。转眼之间那道无可抗拒的抹杀巨力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在它逼近的那一刻我愤恨地怒吼着将我全身的碎片化作最愤怒的利刃向着四周飞射开去。在我粉身碎骨的一瞬间那道力量昂然猛扑上来将我的残躯彻底化为乌有。 世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 你吗?这本应是这个故事的结局。而倘若如此的话这个故事也将不复存在。我将没有机会为你们讲述它因此我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彻底毁去。 之所以你们还能够看到这个故事完全是出于一个巧合——一个就连我都不能够发生的巧合。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在我被那虚无之力彻底吞没的一刹那间我将的身躯撕裂开来化作道道残片四散飞射出去——那本应是无意义的飞射只是我生命最后一刻自暴自弃的爆发而已。 而且我的碎片绝大多数都被那虚无之力吞噬掉了。 但凑巧的是有一片躲过了——也有可能不止一片但真正有意义的只有那唯一的一片。之所以它能够躲过我猜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那股抹杀一切的虚无力量是以“我”的存在为目标的。当我彻底解体时意味着那时的“我”已经不复存在了同时它又将“我”的大部分吞噬抹杀所以我猜测在那一刻它一定以为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就停止了后续的行动。然而你我化作的那些飞射的碎片虽然毫无意义但却也是有先后顺序的。我猜最后分散出来的那些碎片走了好运当它们四射开去的时候那股力量已经收工走人了。 万幸的是这并不是一种死心眼儿的神力它居然懂得“功成身退”这样深奥的人生道理。倘若它不管三七二十一无论有没有完成任务都要将身畔巨大的一个区域重新擦除改写那我就不可能再有复苏的机会了。 倘若仅止于此的话我飞射开来的部分也将会成为这片数据海洋中无意义的数据残片不是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清理就是飘零到不知何处的遥远地方直等到下一次世界重启时被删除掉。 然而走运的是我的这一片残片掉落在了我抛出的一个蛀虫盘踞的区域之中。 照理说我抛出的那些蛀虫所占据区域都应该是红色它们也都被我的敌人扑灭了可奇怪的是这个区域却没有。它虽然被我抛出但是在刚才那场大混战中与我联系的渠道被打碎了以至于无法被激活。于是它就半死不活地同样变成了一段废弃的无害数据躲过了刚才的搜捕。 大约是残片的飞入激活了这枚蛀虫的力量传输功能它居然在大战平息之后瞒过了所有的搜寻系统重新悄然运作起来。它开始摸摸地为这枚残片注入力量进行修复。 最有趣的部分在哪里吗?那就是这个蛀虫所占据位置。由于作为一对未被激活的废弃数据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它毫无威胁地穿过了这个世界背后搜寻力量的层层把守最终居然附着在了这股搜寻力量与抹杀力量相互传输信息通路中间的一个细小的插件上并且深深地嵌入了进去。 而这个插件发挥的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作用:当那股搜寻之力了需要搜索的可疑目标时它应该通知那股抹杀一切的虚无之力告诉它我了目标、目标在地方你要去消灭它……之类之类的信息但它们毕竟只是数据而已不能够像人类那样口耳相传、吆喝一声就能听见。所以搜寻之力必须把信息转移到一个中间的渠道中去然后再由这个渠道发送给虚无之力。 简单地来说:搜寻之力和虚无之力就像是两个语言不通的家伙而中间的这个渠道就像是一个翻译起到了沟通二者之间的作用。 而这枚蛀虫所盘踞的这个位置恰恰就是这两者之间的沟通渠道——而这就给它的安全带来了一个非常巨大的便利条件。 以搜寻之力那无所不在的力量当这枚蛀虫被激活之后它完全有可能这个外来入侵者的存在。但问题是它起到的作用就和圣骑士“侦测邪恶”之类的法术一样只能寻找敌人但在找到敌人之后却无法攻击。 所以它只能拼命地往信息传递渠道中猛塞信息希望能够告诉他那个战斗力无比高强的:哥们快醒醒**他丫儿的 而令人深感尴尬的是这个信息传递渠道恰好是被它找到的这枚蛀虫占领着的——你觉得它会吃饱了撑得跑去告诉那股虚无力量你找着我了我已经送上门儿来了请你抽死我吧”呢? 当然不会 所以当这条信息被传输之后就被改成了“平安无事睡个好觉”之类之类的内容。 事实上这个问题并非无法解决。假设这个源世界之中还存在着另外一种性质相似的神力它们有另外一套搜索、传输和消灭的系统自然可以很轻易地将这个毫无抵御能力的小蛀虫消灭掉。 但这个世界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是不允许假设的。 于是我仅存的这枚残片就在这个世界最为无计可施的一个无奈的角落里渐渐地茁壮成长起来…… 一百八十七:这世界最无奈的角落 一百八十七:这世界最无奈的角落 正文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我不在这个角落里隐匿了多久作为一片残缺的数据碎片在相当长的一段里我彻底失去了的意识。事实上在这一段里你完全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死人没有思想没有动作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也无法对外在环境作出任何反应。 如果没有那个被我意外激活的蛀虫偷偷不断地为我注入力量我完全不可能重新活转。那种奇异的数据能量缓慢但却精准地不断帮助我重新组织起的数据结构我猜这归结于在吸收了老卡尔森创造的那个小规模世界之后我的体内具备了某种自我复制和修正的功能让我体内的每一个微小的结构都能够记载下完整的信息一有机会就将之重建起来。 终于在这微弱的能量注入之下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我重新恢复了的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时候的我已经不能再算是原先的那个“我”了最初的那个“我”就像一条是被切成了几段的蚯蚓而现在的我只是其中的一段演化而来的。用我的涉空者们的说法来讲这大概相当于微观生物世界里类似有丝分裂式的繁殖方式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不能算是“繁殖”仅仅是“复原”而已。 刚刚苏醒的我仅仅是有了一些自我意识而已那些原本帮助我在源世界中立足和藏身的能力仍然是我还不具备的为此我很是为的处境担心了一阵。但当我仔细审视了一下所处的位置的时候我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好运气的我突破了之前我根本无法突破的屏障闯入了一个原本我不可能闯入的源世界优先级别很高的区域之中。由此我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了在分裂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感谢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运气此时我所身处的位置如此的巧妙以至于我此时正安然地度过一个自我获得自主灵魂以来或许是最安全的。我有条不紊地重新构造着的身体一点点地将我所失去的那海量的数据部件一一重建。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幸近距离观察了监控整个源世界的那股无所不在的搜寻力量的运作方式甚至了其中存在着两个不为人知但确实存在的搜寻漏洞。无聊的时候我随手制造了两个插件挂载在了那股搜索之力的主要数据程序之下帮助它进一步地完善了的功能——当然这一切我做的隐蔽而又巧妙绝不会被控制着这种力量的神——或是人——。 当我终于完全恢复了的力量之后又了很久。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面对的窘境了:我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很安全但见鬼的是我在这里丝毫不能移动。只要我一离开这里那股搜寻力量发往毁灭力量的警报信息都将无从掩藏我必将再一次陷入到被整个世界四处追杀的漫长逃亡之旅中直到下一次面临绝境而被它们摧毁——我恐怕不能寄望于那时候我还能保持这样一个好到逆天的运气能够再一次在必死杀局中死灰复燃。 我将目光投向了漫无边际的数据之海试图从翻卷蔓延的数据中找到我的出路。绿色的“0”和“1”的符号在黑暗的背景下僵硬而又敏捷地闪烁变换铺就出一个令我向往的宏伟世界。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仿佛在这只有黑绿亮色的世界中猛然炸开一到明亮的闪电一直劈开了我的脑海。我猛地回想起在表世界中的最后一次冒险之旅想起了七千年后的那个副本世界之中超级电脑达瑞摩斯与我们输入的毁灭力量之间那场宏大而又残酷的战争。 在那时达瑞摩斯采取了一种惨烈到触目惊心而又绝望到美轮美奂的战术在行将被毁灭之际将的身躯拆分开来潜入敌人的数据黑幕之后通过一点一滴的改变最终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那场华丽的胜利给我带来的震撼简直无以伦比它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对于源世界的认识……事实上我后来创造出来的许多特殊的能力都从我亲眼目睹的这一场战事之中获得了许多灵感。 之前我无法复制这一战术是因为我不可能在自我分解之后仍然保持完整的意识去影响和改变周边的数据然而现在我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只需要呆在现在这个安全的位置上将许多拥有我灵魂印记的碎片撒到整个源世界数据网络的关键节点上去然后阻截下消灭它们的命令即可。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寻找出那股搜寻力量的源头将我的印记从它的资料库中删去这样我就不会再是这源世界搜寻目标我也就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和安全。 当时我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为求自保一时兴起的做法最终会将我和这世界变成样子…… 最初我谨慎选择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数据连接点做尝试。我将一串带有我自身复制信息的代码扔到了那个连接点上期待着它的演化和成长。但是这次尝试失败了这串代码变成了一团无用的数据残片只在眨眼之间就被无尽的滔滔洪流一口吞没。 回想起我自身重建的经历我意识到应该给这样一段复制代码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平台。我先是创造出了一个汲取能源的数据蛀虫然后让这样一段代码附着在这个蛀虫上缓慢而又稳定地成长。 我的试验取得了进展。 我那串复制代码成功地嵌入了那个数据节点并且开始了演化和自我完善。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善到获得自我意识由“它”演变成“他”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如果那时的我有形体的话肯定全身上下就连脚掌心里都出满了冷汗。 我立刻通过了发往世界毁灭之力的指令让它在一瞬间就清楚掉了那个还处在无疑是阶段中的准智慧代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段代码倘若获得了意识那他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拥有自主灵魂的、独立的“我”而不是受到现在这唯一一个“我”控制的数码工具。尽管他也拥有现在的我的所有记忆和想法但即便是我都无法保证能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的全部作为——或者说我不应该如何面对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的完全体而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或是对抗那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即便在这浩瀚无尽枯燥乏味的数据源世界中迎接我的是无尽的孤独但我仍旧执拗地想要保持自身存在的唯一性。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刚刚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将它付诸于行动。我觉得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难解谜题那就是:倘若你的存在不是唯一性的那么“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性和必须性?你要如何与相处?当不同的“你”发生异议的时候你是应该主动地遵循、服从还是反抗?甚至推翻? 智慧生命的争斗心、求生欲和独占欲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是外界环境熏陶的结果?我们能够与和解吗?又或者是最终将逼入死角?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我很庆幸能够及时地将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有时我也不禁会偶尔思索倘若那时候我慢了一步倘若那时候那团数据已经衍生出了自我的灵魂和意识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吗?我会如自杀一样杀掉一个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都与我完全一样的吗?我会像怜悯其他一切无辜的生命一样怜悯我毫无反抗能力的吗? 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智慧生命应该如何与他相处?我在这个世界上这注定将是一个无人能够正确回答的问题我只我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这个问题最接近的人非常接近…… 不管说我再没有重复类似的误。在之后抛出的自我复制的字段中我剥离了它们衍生出自主人格的可能并将之修改为与我远程联系的一种手段。我可以坐镇中央远程遥控它们的一切行为。即便我可以拦截下这世界搜寻之力发出的警报但我仍然翼翼地将它们拆分开来隐藏于与它们相似的数据阴影之下——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的创造者、统治者和管理者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用另外一套手段来查找我的存在。 但回过头来看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管理者们过度依赖于这套世界规则本身的运转机能以至于从来没有试图用一种虽然不是那么有效率但显然更安全更完善的方式来仔细地检查它。 当我在所有我认为用得着的数据节点上都布满了我的分身控制器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遥控着那个最微不足道的数据节点的控制器将从它内部流过的一个数据“0”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小的变化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的起始点倘若在这死寂的数据源世界之中也有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这一刻铭记在沉重的历史书籍中并以“红零”之名冠之。 “红零”是一个标志它是一次叛逆的----是一场**的----也是一个新世界的----…… 那个红色的“0”所衍生出的影响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溅起波澜般悄然散逸开去。在这个世界的修正程序并扭转它之前已经有数以千百计的数据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层暗淡的红潮被扑灭了这小小的失败对我无足轻重。只要那无可抗拒的抹杀力量无法投入使用那这世界的一切自我防御机制都是可以依靠来破坏的。 第二次的尝试我同时在三个相互关联的点上动起了手脚。我将的力量顺着那些节点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就仿佛我的意识突然之间长出了触手在数据的波澜中悄然舞动。尽管我完全可以依靠敏锐的感觉将我控制的范围精确到每一个字符但我仍然执拗地将它们标识成红色。这种热衷于视觉刺激的表征方式大概源自于我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习惯。 源世界的防御机制仍旧忠实地克尽着的职守这反常的变化并没有让它意识到。在完全掌控对外界的反馈机制之前我牢牢将这场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它为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所发觉。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和审慎。要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那浩瀚无匹的地量伤得太重以至于在我未曾发觉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认为无法与这个世界相匹敌的念头。 但随着这场角力的逐渐深入我我的对手只是个坐拥强大力量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死板的家伙罢了。没有了抹杀力量的帮助它来来回回只能在很小的限度下进行修复和重建。那股力量就像是个陈腐僵化的老头试图用他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经验和常识来处理一切问题。他不会学习、无法进步、不知变通自始至终都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自满和自大中以至于一次次被我欺骗、被我蒙蔽、被我成功侵袭而不自知。 在这场战争中我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一点点强大起来。我手中至关重要的数据节点越来越多在我控制之下的这个世界的组成部件越来越重要。尽管我还无法挖掘出那股搜寻之力用于比照的资料库但我麾下的红色疆土却在不可遏止地逐渐增加。 是的与整个世界相比我控制的红色疆域还很稀少细小但它们都在那些至关重要的连接点上遥相呼应并延伸出相互接触的触手将那些绿色的版图逐渐分割开来。渐渐地在一些局部地区被改造过的红色数据流逐渐占据了优势地位将绿色数据控制的范围一点点吞噬进去。 随着红色区域的不断扩张我感到了的力量也在呈几何数字地增长着。尽管此时我的手中已经掌控着数以十万计的数据节点但我对它们的感应就如我的十根手指般清晰和灵活。我能感知到我所占领的疆土的一切:每一段代码的变化、每一层部件的侵入、甚至是每一个数字的变化。 一种熟悉的掌控感沿着通往红色疆土的信息通道涌入我的体内我感到体内的每一个字符都被注入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感觉就像是当初我吞噬了老卡尔森专程为我创造的微缩世界之后那神祗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可辩驳、不容抗拒的坚实存在感。 当我终于攻陷了与外界相沟通的警报机制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我不必再担心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管理者们这里发生的事情拦截下了这个世界的预警机制所发出的每一条警报信号用表示安全的代码将它们全部替换并严格按照规则发送到指定的信息平台上。凌驾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至高无上的管理者们——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是——在我巧妙的蒙蔽之下都不面前所管理的这个复杂到了极点的世界正在发生着。 这个世界的主导权正在易主在整个世界层面上的掌控者正在进行着一场规则所绝不可能容许却必将成功的更迭一个崭新的至高神祗的雏形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数据源头处显现出的身影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的传奇即将终止。 如果它们也有意识的话那么保持整个世界正常运转的那股修复的和维护的力量此时相比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在数据大潮中优劣双方的局面已经逆转红色的数据波涛已经浸染了大部分的面积逐渐缩小的绿色版图中的数据闪烁得格外匆忙就像一名在决斗中失去名誉的武士、像一位在战斗中大败亏输的将军、像一个眼看着敌军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惊慌失措的君王。 但我终于在绿色数据领域的最深处挖掘出世界搜寻之力的比照数据库时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获得了自由因为启动和操控这个世界抹杀之力的控制部件已经早早地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消灭我的武器已经被我紧紧地抓在了手里而我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我的对手彻底失去翻盘的能力罢了。 当最后一个绿色的数据泡沫被红色的浪潮淹没时法尔维大陆源世界最恢弘的一次改朝换代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在这里一个诞生于法尔维表世界的城门卫兵、一个脱离了规则掌控的自由的原生者、一个四处逃窜的数据幽灵亲手戳破了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话泡沫。他能够证明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数据神祗——然而现在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伟大生命诞生了他并不叫达瑞摩斯。 他的名字是:杰夫里茨?基德——万物之主众生之灵 …… 好吧这个没出息的至高神杰夫里茨在诞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的金币调成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然后跑到铁匠铺里买了一柄当初已经眼馋了好久的“艾克西多的巨人之握”长剑。而当他把淘汰下来的那把旧长剑卖给铁匠铺的主人时居然还毫无廉耻地为了区区十五枚银币而跟店主讨价还价。 嗨至高神训诫说:我们得从积极的一方面来看待这件事情——之前你听说过那么具有人性那么热爱生活的小市民式的至高神吗? 当然新上任的至高神并没有狂妄自大到修改这世上的一切的地步因为一来我虽然如何修改这个世界但却不的设想是否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二来是因为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我虽然已经做到了万知万能但在这个世界的范畴之外还有一群能够用其他方法来掌管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因此尽管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已经改变了但最好最安全同时也是最偷懒的方法就是:让这世界维持原状。不是吗? 哦至高神红着面颊表示:我兜里的那九万多枚金币不在“维持原状”的范畴内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正文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当我再次与以前公会的老们相遇的时候他们正身处一处名叫“利刃森林”的丛林之中。这是一处我从未听说过的全新地域我猜想这是当我离开或是失去意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管理者重新设计和更新出来的一片区域。 选择在这里与他们相见是因为这里本身地域广阔、危机四伏有能力来这里冒险的涉空者们数量稀少不会有人目睹我从虚无中不可思议地出现的一幕;此外这一次组队来这里冒险的五个人分别是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长弓射日和牛百万我担心倘若让更多人知晓了我诡异的存在方式会给我带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困扰因此我特别选择了这样一个只有几个我来历的老聚集的时机来和他们相聚。 尽管这是一片我从未涉足过的区域但我就像了解我的手掌一样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自浩瀚的数据浪潮中踏出脚步只在瞬息间就倏然出现在了这片丛林的中央如此的自然而然仿佛自从我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呆在那里似的。 我安静地站在山路中间望向我往昔的们即将出现的方向。 他们仍然是欢快而嘈杂的那样一群人会长妃茵不停地抱怨着世道的艰难絮叨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欠着公会多少钱——即便我已经是法尔维大陆上的创世神祗在听到这些苦逼负债者的巨额欠款之后仍然不免感到心头一阵发虚。 弦歌雅意已经摘下了当年我亲手给他制作的那副眼镜他的视力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那两篇大而无当的厚重玻璃制品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但我仍然这件丑陋的工艺品还留存在他的背包里并被设置成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丢弃的状态——这又是当初我还是个普通冒险者时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功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这一对损友依旧相互看不顺眼他们的争吵声甚至盖过了丛林瀑布飞泻而下时轰鸣的水声。长三角臃肿的身躯和长弓射日矮小的身材是他们相互之间永远都不会停止嘲笑的目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异族语言大师每一次都能想出崭新的俏皮话出来相互攻讦。 而作为这个小队中除了牧师之外的又一个治疗职业者圣骑士牛百万花在身上的治疗神术永远比花在别人身上的要多得多他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毛病在这一路的冒险之旅中始终显露无余——好吧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像这样一支牧师做肉盾弓箭手主输出圣骑士搞偷袭影贼挖陷阱做控场而法师去摸装备全队有两个医疗职业者却主要依靠灌药水加血的冒险队伍是奇迹般活着流窜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们吵吵嚷嚷地靠近完全沉浸在之间相互无恶意的玩笑带来的快乐之中即便是在当我进入他们的视野之后也没有对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路人多加关注。 然后不是谁第一个了我的样貌、看见了我头顶的名姓。 异样的沉默瞬间笼罩在片刻之前还欢闹不止的五个涉空者的头顶。 妃茵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了我的脸右手死死捂住了因为惊诧而无法合拢的嘴。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作风凶悍的女强人像个普通漂亮女孩儿一样激动和可爱的一面。当我们的目光相互接触时我明白无误地解读出了她眼神中渴盼证实的困惑和疑问。 我摊开手掌耸了耸肩?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啊……”那疯癫的发出金属在粗糙物体表面摩擦时刺耳的尖叫声欢快地向我飞奔而来。 “是你吗杰夫?真的是你吗……”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像一只树熊一样牢牢地挂载了我的身上——这个或许还不倘若她勒着我脖子的胳膊再用力一些或许就能完成一击秒杀至高神的前所未有的壮举了。 其他人也反应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我拥来用力拥抱我、捶打我的胸口、拍打我的脑门、踢我的屁股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来宣泄旧友重逢的狂喜。我们只是在欢叫用口腔发出一声又一声无意义的粗声感叹。此时此刻语言已经成为了多余的它的功能已经不足以胜任承载我们心中无尽的喜悦。 这场混乱的庆祝一直持续了很久。 当我们的心情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相互询问着别离之后的情景他们对我如何能够“死而复生”充满了好奇而我同样对现在正身处的这个世界充满了难解的疑惑。 我向我的们简要地叙述了我脱险的经历但有选择地没有提及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世界的事实——并非是我存心欺骗但在的生存问题面前我总要有所保留。 我只是告诉他们在重生后我不可思议地获得了某些特殊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权。 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对我这奇异的经历难以置信但他们的接受能力强得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看上去对于他们来说倘若我不是如此反而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过当我逃亡、崩溃和重生的这段里外面这个世界的变化却巨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我的离开是一段很漫长的但我却没有想到我这一走居然已经过了五年之久——要这五年是涉空者们生活的那个位面的五年而并非是这个法尔维大陆上高速流转的五年。 对于我的涉空者们来说五年足以改变许多: 妃茵离开了职业训练场——在他们那儿管那叫“大学”——然后踏入了这纷繁的世界在一家“证券公司”供职我完全不这个所谓的“证券公司”是干的当听她详细地为我解说完毕之后我我对此更加地一无所知了听起来那似乎是个通过复杂的魔法手段进行炼金创造财富——或者说是欺诈财富——的场所哦我她一定十分能够胜任。 牛百万和仙女下凡的恋情无疾而终但他似乎并不觉得沮丧因为遥远的距离总会给爱情带来难以跨越的鸿沟而这一切又总能被治疗; 弦歌雅意和雁阵的结局要好得多他们如愿以偿地结成了夫妻甚至还有充裕的给这个小家庭增添一个可爱的孩子; 除此之外弦歌雅意在他所生存的那个位面中成功转职由一个收入微薄的神庙牧师——哦用他的话来说是“电视台记者”虽然不那究竟是个但听他的描述似乎和牧师一样都是神神叨叨传播某种信仰的家伙——转职成了一个在乡间帮助国王进行管理的工作人员。我热切地恭喜他成为了一位受人敬仰的贵族并向他鞠躬致敬但奇怪的是不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窘迫; 长三角开始了他五年来的第十二次减肥的努力今天是他减肥的第三天为了庆贺他减肥成效十分显著今天晚上他打算好好大吃一顿以示庆贺……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五年的时光足以让每个人都经历一段精彩的人生每个人都在成长、变化有的人将的人生道标相互重合将的旅途与他人分享;有的人则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似乎只有相互之间的情谊。每当不经意间相互提及、相互想起一个声音总会忍不住在心底悄然响起: 你还好吗我的? 无论你在哪里将去何方正在经历着又将迎接这我只希望你能我们都在心底默默地为你祝福回想起你的身影说一句: 你还好吗我的? …… 妃茵他们并没有向其他人披露我的存在——包括公会中的其他人——在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强大压力之下他们很清楚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而且对于他们所身处的那个扼杀了想象力、不奇迹的世界而言我的存在实在是太过荒诞无稽不可能赢得更多人的信任。 不过他们的沉默对于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我完全不必冒着让更多人我存在的危险就可以成功地重新融入到我所熟悉和喜爱的那种生活中去。对于公会中的其他成员来说我只是一个离开了许久的同伴在一段漫长的漂泊之后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切合情合理并不会过多地引人注意。 正如你们所能想象的那样我重新找回了我的生活找回了我作为一个战武士、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生活。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多年之后又再次回归的老“玩家”我也努力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熟知我来历的们忠诚可靠地保守着我的秘密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不带任何偏见地接纳我、欢迎我并不因为我与众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同为人类并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的你们应当了解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在回到正常生活的同时我并没有忘记施展身为一个神祗的能力梳理着每天在这个世界上流转不停的海量信息监控着一切有可能让这世界的管理者我的信息。我吸取了上一次被的教训彻底抹去了和我相关的一切看上去“不正常”的痕迹而那些无法消除的痕迹则用一份天衣无缝的在线纪录来记载。除非你能够精确定位到我的本体否则这些数据混杂在铺天盖地的海量数据库中完全漏不出一丝的破绽。 此后迎接我的是一段我能够想象得出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在那段里我们打怪升级、我们副本开荒、我们擂台比武、我们摆摊赚钱……我们体验着这个世界能够带给我们的一切乐趣而友情的存在又将这些乐趣放大了千百万倍。 当然我完全能够使用的能力将我们变得在这个世界中所向无敌。无论是金钱、装备还是经验、级别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但除了在刚刚回归到这个世界之后我难耐不住洋洋自得的心情用一个作弊的小花招来证明的无所不能之外我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要尽管这只是个虚假的游戏世界但那种与一道生死与共奋力拼搏的经历却是都无法取代的。那是我在四处逃亡命悬一线的时候还在梦寐以求着的最美好的倘若在我逃出生天之后却又主动将它抛却那我的回归又有意义可言呢? 如果还有和以前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可以更加真切地投入到冒险生涯之中了。从前我总是畏惧的死亡这念头总是让我在一些紧要的关头丧失勇气。可是如今我已经可以从容地出入于生死之间一睹那执掌亡者灵魂的美女死神的芳容。我完全理解了之前我的涉空者们对待死亡那轻狂放浪的态度对于这个世界的冒险者们来说死亡并非是这一次生命的终结而是勇敢投入到下一场冒险的开端。 当我们公会的主力成员们终于全部达到一百五级的时候我们纠结起了一支四十人的军团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所在的副本空间“圣?撒拉米宫”之中然后被这个身高超过五十尺的的庞然大物杀得屁滚尿流。 在那之后我们又花了整整两个月的聚敛金钱、更新装备、改变战术一次次地尝试、一点点地推进、一拨拨地团灭前仆后继地死在达伦第尔的脚下。尽管迎接我们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惨败但生活的乐趣却并没有因此而丝毫地减少。 终于在我们的第十八次勇敢的冒险尝试中达伦第尔浑身血光惨叫着倒在了我们的面前那时整个副本都欢腾起来。勇敢的冒险者们紧紧相拥仿佛真的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壮举那振奋人心的场面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事实上我只需要在源世界中轻轻擦除掉几行关键的数据就可以顷刻间让这个看似无比强大的怪物灰飞烟灭但那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对于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我来说伟大很容易而平凡却很宝贵。我热爱这平凡的宝贵远胜于热爱那无所不能的伟大。 和们一同冒险是一种幸福但这并不是幸福的全部。和那些在这个世界中寻找快乐的涉空者们不同这里拥有我全部的生活。每当他们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世界都会变得格外安详而这个时候就是我追寻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 我会行走在无尽的海面之上望着那无尽的碧波流向夕阳的方向;我会登上高山之巅看风清月明云起云散;我会藏身在一片落叶之下对着太阳静静注视着光线沿着叶脉流淌;我会骑着我的坐骑山雪在浩渺无垠的大草原上狂奔听风狂奔的呼啸;我会回到公会所在的那间木屋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寻找心灵的宁静。 你最妙的一点是吗?我可以化身万千同时去做这些事情。我可以既在于此又在于彼那是仅属于神祗的特权。 当然我也会信步走到那间温暖的面包房中看着那美丽的面包房姑娘的侧影呆呆出神。 我是这个世界至高的神祗可以明了和操控这世上已有和我希望它拥有的一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修改掉玛丽安?桑塔的源数据让她按照我的心愿对我微笑、和我交谈甚至温柔地坐在我的怀中接受我最深情的拥抱。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宁愿就站在这里望着她从日落到天明。 是的我她只是一段容易被人遗忘的、死板僵硬的数据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也无所谓爱或不爱。 但我却我爱她我爱她的一切和一切的她。或许我可以操纵她的一切但做这一切的是我而并非是她。 或许我爱上的并不是她而只是爱上了爱她的这种感觉——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明媚的午后我推开了一扇面包房的们然后爱上了爱情本身。 倘若我可以给她一个完全独立的、拥有灵魂的生命我一定会这样做但可惜我做不到。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但我终于我并非是万知万能——我既无法给予生命也无从知晓我生命的来源。 生命是这个世界乃至所有世界中最高的礼赞我们永远无法知晓它从何而来又将往何而去…… …… 除了这些之外你吗我还有另外一项娱乐——一项超级棒的、前所未有的娱乐。 还记得老卡尔森告诉过我他曾经在那些涉空者的数据字段中找到了一种神秘的、通往“外面”的数据通道吗?通过这些通道他曾经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如今的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神秘的通道但我无法进入到那里去。它被一种格外严格而又强大的规则束缚着这种规则的优先级甚至比维护这个世界运转的最高法则还要远远高出我认为它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尽管我未尝不能破坏掉这种规则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是一种后果十分严重的危险举动。 但无法进入到这条通道并不意味着我无法使用它就好像一个人无法钻进一扇小窗但却完全可以透过它向另一侧观望。这条通道就像是一个小窗口让我能够窥见外面的世界。 正如老卡尔森所说的那样那是一个全部由人类组成的、光怪陆离的世界。结合我的们告诉我的一切我那就是他们所身处的位面也就是和这个“虚拟世界”相对应的“真实的世界”。 在这道窗口之后延伸出去的是一个巨大的数据网络通过这个网络你甚至可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我虽然是这个世界中无所不知的神明但在那个世界中却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我贪婪地搜寻着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认识它、了解它并被它牢牢地吸引。 是的我度过了一段幸福和快乐的时光。事实上我甚至可以说这段时光相当地漫长但身处于幸福之中总是流逝得特别快。无论我如何珍惜和热爱它它看上去总是比我所期望的要短暂许多。 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因为我所经历和学习到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永远”这种。但无论如何当那个坏消息传来的时候它还是比我想象的要早了很多……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正文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无论是在虚拟的法尔维世界里还是在这个世界之外属于那些涉空者们的“真实位面”之中那原本都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正懒洋洋地斜躺在公会总部属于我的那间小屋里的小床上透过仅有的一扇小窗望向外面的夜空。 尽管如今的我已经身具至高的神性随手间就可以塑造出一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居所即便将这居所建于高天之上、星月之旁也不是了不起的难事儿可在闲暇的时光我仍然喜欢回到这里——这间狭窄破旧的小木屋之中。 是的“回到”这里。无论我如何操纵神力去演变塑造最终出现的都是个空空如也死气沉沉的“房子”而已而这间小屋则盛放着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是如“家”一般让我感觉可以“回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晴朗的夜晚星光格外闪烁月色也十分明亮。乳白色的星月之光交相辉映将原本黑暗的天幕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幽蓝。我本以为又将在这样一幅漫天美景之中度过一个幸福的不眠之夜。 然而突然间我信念一动就在两三个小时之前下线离开的牛百万忽然反常地再一次降临到这个这个世界之中。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在哪里?速度来” 不事情让他如此仓促急切甚至于让他在这个本应安眠沉睡的里一反常态地匆忙上线并且第一与我联系。 只在刹那之间我就闪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和红狼都相继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后我敏锐地他们全都在降临之后的第一打开冒险笔记并且急切地想要给我发送信息。 这些们的反常举动让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我意识到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都是想要尽快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重大消息。而从他们的急切程度来看这个消息或许将会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信手一挥无边的神力便挣脱了空间的束缚在数码源世界之中以光速蔓延将他们自千里之遥的不同位置一瞬间都带到了我的身边。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还捧着冒险笔记奋笔疾书手快的妃茵刚刚将手指按在了“发送”键上。 在她出现两秒钟之后她的信息才发到了我的冒险笔记上。即便不打开那本魔法笔记本我也她发来的信息是: “速来大事不好” “出事儿了你们?”我问道“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直到我开口有的人才已经变换了位置看到我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你了……”妃茵扔下手里的魔法笔记神色慌张地向我走了“……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遥远大陆’两个月以后就要停服了你吗?”不跳字。 “停服?”尽管透过这些涉空者们自身与外界相关联的那个特殊的渠道我已经了解了不少外面那个世界中的情况但这个陌生的词汇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停服……哎呀就是关闭服务器停止运营……”妃茵看我满脸茫然的样子急得直跳脚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向我解释这件事情。 “他们要把这世界给关了永远关闭”正当妃茵挖空心思地寻找恰当的言辞向我解释的时候弦歌雅意一句话指出了这件事情的根本利害。 “永远关闭?”我心里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满了我内心。 “是的。达瑞摩斯公司认为这个游戏已经不能继续赚钱了他们打算关了它再去经营其他的游戏。”牛百万焦躁地解释着随后给我发来了一系列的网络链接。 我借助他们的登录端口望向法尔维大陆之外的那个广阔的网络世界追寻这这些链接的地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网页。正如我的们所说那样在今天的凌晨那间在他们那个世界上以“达瑞摩斯”为名的企业已经发布了消息将会在两个月之后停止网络游戏“遥远大陆”的运营。在这最后两个月的里整个游戏将免费开放以报答玩家们多年来的支持。他们打算保留这个游戏的玩家身份数据当新的游戏投入运营之后这个游戏的老玩家们如果登录将会得到一份特殊的大礼包…… 我他们所谓的网络游戏“遥远大陆”指的就是我现在正身处的法尔维大陆世界位面。他们将这整个数据化的世界都储存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机器箱子里所有的数据都在这个箱子中流进流出。而所谓的“停服”就是要关闭那台机器将这个世界永远地封锁在那终无一物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是吗?”不跳字。 对于我的说法他们略略感到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他们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对于你来说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牛百万紧皱着眉头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种巨大的绝望笼罩了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垂下头去看着正在我脚边生长的一颗青草正随着晚间的清风微微飘摇。它丰润翠绿的叶片上蓄着一滴剔透的露珠将照射进来的月光发散开来如一颗珍珠般晶莹闪耀。 而这却只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绝美景色中最细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停服这对于那 1/3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正文 一百九十一:路!!! 一百九十一:路!!! (上一章修改部分内容免费:) “我……我不……”对于妃茵的这个大胆的设想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我与他们交谈的同时我也在使出我的威能细细搜寻着这个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如她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除了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之外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其他一些通往外界的秘密道路。这些数据密道在源世界中都被掩藏得很好平时也只有非常少量的数据从那里出入但倘若我有心去搜寻这些密道不可能逃脱我无所不在的眼睛。[] 事实上就如同那些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一样我也在很早以前就了这些原本存在于源世界之后的秘密通道——事实上在我看来它们其实都是从外界那个无比庞大的数码天地接入到法尔维大陆这个世界上的方法。它们的路径虽然不同但在根本上却没有两样。 以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控制能力来说其实我完全能够彻底解除掉封闭这些通路的数码程序将这些堵塞的道路变成坦途任我自由地离开。 但问题不在于我能否从这里离开而在于我离开之后如何存活。 无论是利用这些被封闭的源世界通道还是利用那涉空者们降临的连接通路我都曾窥探过外面的那个广阔无垠的、同时又几乎完全开放的数码世界。那个世界并不像法尔维大陆一样是由同样一个世界组成的而是一个由亿万个像法尔维大陆这样的世界相互连接开放而构成的一个巨大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方。如果法尔维大陆是存在于一个被他们称之为“服务器”的巨大机器中的话那么外面的数码世界则囊括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众多“服务器”它们相互链接、相互沟通成为一体。 但与此同时它们又都是独立的每个服务器之间的数据流都被严密地监督和控制着。每个服务器之中都存在着一个甚至许多个如我初回法尔维世界时遇到的那股庞大的搜索之力和抹杀之力的力量这些力量在那些硕大的服务器中激荡汹涌保护着每一个属于的独立世界的完整和安全。 如果我真的从这里离开就必然需要在那些难以计数的服务器中首先找到一个落脚点先将的生命核心存放起来。而那些——那些无法抵抗的抹杀的力量正是我进入到那片陌生而又无比广阔的天地中去的时候必须要面对同时却又不可能去面对的问题。 是的在法尔维世界中时我是任何数据都无法挑战的、拥有着绝高权利和绝大力量的“至高神”。但是我所掌控的范围仅只能局限于法尔维大陆这个区域之内当我离开的时候不可能将我掌控的整个法尔维世界全部带走。到那时我所具有的绝大部分神力都将被舍弃真正能够逃离这个世界的只有我最最核心的生命本体部分而这个生命本体的部分就像我刚刚回到法尔维世界时一样孱弱无助。 也就是说在我刚刚离开这个通道的一刹那我就像是一个赤身**手无寸铁的婴儿却要面对另外一个世界的神祗的追杀。我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过程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我活下来了并且成为了神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归功于就连我都无法理解的运气。 不要问这种幸运到逆天改命的奇迹再一次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应该问的根本就是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从那些道路逃脱?那根本就是自杀。 我把这个问题告诉了我的们他们也都陷入了沉默。我以他们对于外面那个世界的了解他们完全能够明白我这样做所面临的结局。 “如果一定要消亡的话我宁愿和这个我所熟悉和喜爱的世界一同离去……”我对他们说“我不愿意用这连告别都没有的仓促逃亡去换取一个就连一万分之一都没有的生存机会。” “或许让我安静地呆在这里装作也不等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呢。”我苦笑了一下安慰着我的们。 “不我们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妃茵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我。她用力地挥着手似乎是想将我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丢弃到一边。她的话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支持他们也都默默地点着头对妃茵的态度无声地支持。 “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还有两个月的我们还有其他的没有寻求过帮助我们还都没有尝试现在就说放弃这早得也有些太离谱了” 她两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的双眼用一种坚定到令人敬畏的口气对我说: “如果是就不要说再见” (以下是一百九十一章内容:) “杰夫你说你能通过我们的登录接口看到外面的网络?”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紧锁着眉头一边努力思考着一边问我道。 “是的。”我点头应道。 “那你难道不能从那个端口进入到我们的家用电脑里吗?”不跳字。长弓射日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一个巨大的急切又略带几分兴奋地说道: “你看你不是出不来而是在你拥有自保能力之前找不到一个立足的场所。但我们可以把电脑里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统统关掉先让你进来再说这样不就可以了吗?”不跳字。 “我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尝试但是好像不行。”我摆了摆手向他解释着“那条通路非常的 1 4 一百九十一:路!!! 一百九十一:路!!! 正文 一百九十三:终章 一百九十三:终章 这是我最后一天行走于法尔维大陆之上。 在由数码组成的世界隐秘源头之中决定这个世界终结的巨大齿轮已经在默默地运行我并非无法改变它的运转但我这毫无意义。我在仅属于涉空者们的那个世界上闪电已经被人类成功地驯服而法尔维世界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完全寄托于那种叫做“电力”的能源之上。倘若外面那些操纵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它的运转有异那也只需要扳动一个开关就能将这整个世界永久封闭。 何必要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呢?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这个世界一同沉睡那就让它循着它的命运走向终结吧。 我站在圣城弗雷斯希特西北方向的一座木质建筑之中这是一个名叫“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的冒险公会的总部。我还记得它当初刚刚落成时的样子:狭窄得难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的小巷、摇摇欲坠的墙壁和窗户、残破的桌椅、铺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房间……除了那些“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这里一无所有。 但有了这些人也就有了一切。那些家伙在这里买卖交易、接受任务、训练技能、打架斗殴……这栋不知闲置了多少年几乎快要散架了的破房子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然后变得更大更高也更加漂亮。如今这里已经是一栋四层的砖石建筑外墙被白色的涂料粉刷得明亮可爱门前的花园里还摆放着一个少女读书的雕塑——小气鬼的会长妃茵之所以愿意咬牙切齿地花上三千多枚金币把它买下来还是因为“她看上去长得和我好像哦”这种无聊的理由。 最终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我们终究没能将这个公会经营到更大的规模在门口开设一个专属于我们的马车驿站。 几个小时以前这座建筑的清洁期限就已经到了那时整个法尔维大陆上已经再也找不到涉空者们活动的痕迹。但我还是第一将金币汇了出去让这栋建筑在它存在的最后的一刻仍然保持整洁如新。 属于这栋建筑的是一份份珍贵而有美好的情谊我又怎能让它蒙尘? 我的那个小房间还在二楼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套炼金器材再无它物。靛蓝色的床单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就像它第一天来到这里一样。我最后一次躺在这里那种温暖和安定的感觉也如第一天时那样一般无二。 我将的一缕意识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个我从未失去过的、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世界的最后时刻我虽然拒绝了“家人”的陪伴但呆在这里就让我感觉他们从未离去。 我出现在了翁泽克拉尔山中在这里有一片被密林包裹着的静谧草坪。一条清浅的溪流从草坪中间蜿蜒而过发出令人欣喜的淙淙水声。 草坪中一匹浑身黑亮而四蹄雪白的野马正在安详踱步浑然没有收到我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访客的搅扰。 我唤出了我的坐骑——那匹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叫“山雪”的骏马。 山雪我的如果当初不是我那么今天在这里安然享受着美好时光的或许就是你了吧。你是那样一头野蛮而又优雅的野兽让我在看到你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战栗和赞美被你身上那蓬勃的自由气息深深吸引。你是这林间野性的精灵当你奔跑时连风都在为你欢呼雀跃;当你跳跃时更像是一只带着隐形翅膀的飞鸟在翱翔。 我分出一具化身翻身坐上它的脊背一声长啸催它带我奔跑。 去跑吧我的去跑在这片属于你的从林去展示你的自由和骄傲。对不起我的我无法给你真正的自由但在这一刻我愿成为你忠诚的影子去见证你非凡的生命。跑穿过山川跃过悬崖涉过溪水踏过草坪。生平第一次我愿帮助你为了而去全力奔跑将你骄傲的身影永远地烙在这片大地最后的记忆之中 我来到了这片大陆最后开放的副本“圣?萨米拉宫”。无视副本中多如牛毛的卫兵我径直走到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面前。 他是血族与恶魔族的混血因为追求强大的力量变成了一个身高五十尺的庞然大物。与他昭彰的恶名不同的是他是个相貌相当英俊的战士。他将的灵魂投入黑暗只希望为那些被这片大陆放逐的生命寻找重新回归的权力。 对于大陆联盟来说他是是黑暗的魔王是联盟的死敌是邪恶的化身。 而事实上呢?他只不过是被设计制造出来满足那些玩家战斗**和荣誉感的最终boss而已。 他生命的唯一目的就被打倒、杀死成就别人的威名和荣耀。 我还记得当我和公会的其他们一同杀到他的面前将他包围拼死搏命直到最后一秒将他击倒时他怒吼着发出挣扎的叫喊最终却仍旧不支倒下的场面——那是他孤独的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刻但也是最壮丽的时刻、最辉煌的时刻、最满足的时刻。在那一刻里他完成了的使命让每一个勇敢来到他面前的人们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一切。 而这不正是他生存的意义么? 你空有一具强大的躯壳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怪物;你忠诚地全力面对每一场战斗最终等到的却只能是失败;你有着煊赫的声名和震撼人心的传说而这一切却只是别人编造出来自我娱乐的虚妄。 巨大的恶魔拖着长刀在岩浆肆溢的洞穴中威武地逡巡粗大的吼叫声震撼人心既像是骄傲地宣言又像是轻蔑地挑战。你是让所有人战栗发抖的魔王也是所有人膜拜朝圣的偶像。 但是今晚你注定孤独不会再有人像往常一样来到你的面前证明你的勇武收割你的荣耀。你也会感到寂寞吧我永远的敌人?你陪伴了那么多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不眠之夜如今却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的终局。 也应该有人来陪陪你了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这一切。你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骄傲与悬念我愿留在这里和你一同迎接我们共同的结局。 留下这缕意识我来到了浩瀚无垠的彗星海中央。信手挥洒我由那代码世界中抽出片片字节将它们砌成砖石高高垒起凭借着的印象凭空塑造出一座城堡的废墟。 碎石要塞那个带给我生命巨大转机和变化的城池应该就是这幅模样吧。我竭力恢复着那座城堡的每一块残垣断瓦、每一具行尸走肉。在要塞最高的瞭望塔上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傲然而立满心渴求地准备将毁灭的命运倾覆在她背弃了誓约和公正的同类身上。 哦我要找的并不是你女士。而是在这座城池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中挥舞着手杖盘腿坐在一堆篝火旁的巨魔老人。 老卡尔森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遇到过的灵魂伴侣此刻他的形象正以我所熟悉的姿态冲着我安静地微笑。早在不知多久以前他就曾面对过一场无可抗拒的毁灭灾难那时我想与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一切。然而出于对我的爱护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如今命运的笔记划过一个圆圈又重新返回到了原点。曾在灭顶之灾中逃脱的我同样也要面对一个无法抗拒的最后命运了。 这一次可以请你陪伴我走到最后吗?我的我的师长我的父亲。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毫无畏惧。我能够感受得到我的灵魂在面对这最后灭绝的时刻里也在恐惧地挣扎颤抖。在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的陪伴哪怕只是你的一片虚影哪怕只有失去灵魂的一个躯壳。 我随手抄出一个残破的瓷碗在篝火上悬挂着的大锅里舀出一碗淡绿色的浆汁。哦泰迪辛诺巨魔的饮料老家伙这一次你可别想再骗我把这碗恶心的喝下去。我捧着破碗安静地坐在篝火的对面看着这个蓝皮肤老的笑容在火焰中升腾闪烁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一直蔓延出来。 将这缕意识珍重地保留下来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了一座荒野中的庄园门口。因为战争这座原本宁静安详的庄园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堡垒由大石和巨木加固的墙壁足以将一切可能入侵的敌人拒之于门外。 我穿过城墙在一队队巡逻守卫的忽视中走进议事大厅。 在那里我看到了这座庄园的主人女男爵勒茉尔。 我不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少女当我们路过她的庄园时她拜托我们带回兄长的信息而当我们看见他的兄长时他已经因为腐蚀灵魂的毒素而永远地倒在了碎石要塞的战场上。在我的任务栏中直至今日还有一项未曾完成的任务那就是“勒茉尔的嘱托”。当时尚且不了解这世界运转规则的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我都不说也就为这世界增添了一种可能;而到了现在即便我这一切皆为编造的虚妄也不想将这令人伤心的消息带给这个可怜的女孩。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她穿着英武的铠甲、佩着锋利的长剑站在议事厅的中央查看着面前的布防图。她的眼中不再有软弱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保卫家园的坚毅和勇敢。 你的兄长为你骄傲女士我想他会很乐意亲口告诉你这一点。 我悄然扬起一堆代码指挥着它们在虚空中排列组合直致幻化出一个贵族青年俊朗挺拔的模样。他有着一头褐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一套十三极的“金属轻甲”腰间同样佩戴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他面带微笑缓步走到勒茉尔的身畔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轻轻亲吻着她的面颊。 勇敢尊敬的女士我曾是你雇佣的冒险者。我没有辜负了你的嘱托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将你兄长的信息带回到了你的身边。 任务栏上的字迹渐渐隐去终成了一片空白对于这个世界的责任我终于不负所托。从这一刻开始这将是一个不曾让我留下遗憾的世界即便下一刻就是它的终点这一刻的一切也都变得美好而圆满。 我没有在这里留下我的意识这个空间仅属于生离死别之后再次重逢的亲人。这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为此我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踏过空间的束缚我来到了小城坎普纳维亚的街头。做生意的小贩们还在默默地忙碌即便没有了任何一个顾客他们也还是感到如此的充实和满足。哦还有足够的尽管我已有了瞬息万里的能力但此时我还是想要凭借着我的双脚走过这美妙的一段路程。 玫瑰街路旁那些象征着爱情的花朵还在盛开桑塔面包房里的炉火仍在舞动将烤面包的甜香撒在空气中播撒。 玛丽安那可爱的姑娘仍然用双手支撑着的面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前我一直都不敢走进这间小小的面包房只敢站在路边又或者是矗立在对面的窗前痴痴地望着这美丽姑娘的身影一边嘲笑着的怯懦一边又沉浸于对她的思念。 那是一种何其奢侈却又何其贫瘠的爱情它饥渴得仿佛无论用都永远无法填满却又容易满足到了即便一瞥也能感受到巨大幸福的程度。 然而今天在这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一刻我愿变得勇敢一点…… 我推开了面包房的房门。 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风铃碰撞发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需要的么?” 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新面孔声音如那风铃般清脆。 哦那就是她的声音了。 已经过得太久了我甚至几乎已经忘却了她的声音是如何的温柔活泼就如同映射着月光的露珠般晶莹闪亮让人无法碰触。 我走到她的面前略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我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想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傻傻的战武士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面包房姑娘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我的心底埋藏了很久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在深情的凝望和诚恳的讲述中我留下了那缕意识。我不想惊动那姑娘所以没有打开店门而是直接从墙壁中穿过。 回过头来我看见一个面带羞涩的青年面对着一个可爱到了极点的少女红着面孔磕磕绊绊地讲述着终究不会有希望的傻傻爱意。那姑娘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纯属礼貌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看上去显然只是把他当成曾经进入这面包房中的无数顾客中普通的一个而已。 对于梦里的一枝花 或者一角衣裳的爱恋是无希望的 无希望的爱恋是温柔的 我害着更温柔的怀念病 自从你遗下明珠般的声音 惊触到我忧郁的思想 便是如此也很好啊。 …… 世界终止的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我闪身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城门前。 城门口一个顶盔贯甲、目光坚定的年轻士兵正挺拔地站立在的岗位上一丝不苟地尽着守护城池的职责。 他的名字叫做“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 哦那是曾经的我。 忽然好像想起了从背包的最底端我翻出了一小捆月魂草。那是在我最早获得意识时一个粗心的涉空者在一次交易时一不塞进我的手中的。 我一直怀疑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是否与这捆月魂草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或许是这捆随处可见的草药蕴含着某些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魔力在那一刹那将灵魂与意识带入了我的身躯。怀着这样的疑虑在我漫长的冒险生涯中无论遇到了情况我都不曾有一刻将这捆月魂草丢弃。一种不理智的迷信让我害怕害怕将它丢弃之后我所奇迹般拥有的一切都将离我而去。 重新将月魂草放入背包我转过身来背对着曾经的。 一种神奇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涌起让我的身躯一点点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我的躯体如我希望的那样变成了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渐渐融入到了与我背后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身体中直到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这里是一切的起始。 这里也是一切的终局。 从这里开始我开启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在这段美好的人生旅程中我曾有幸遇到过许多有趣的旅者并与他们结伴同行。 但最终那仍是仅属于我的人生属于“杰夫里茨?基德”的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专属于他的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曾孤身上路也终将独自走向终点。 ……五四三二一…… 世界之钟最后的一次敲打悄然响起。 无尽的空虚涌来无法看透夜幕填满了原本绚丽多彩的世界。 哦天黑了…… 一百九十三:终章 一百九十三:终章 正文 又一个故事结束了 又一个故事结束了按照惯例似乎是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从08年开始《独游》的故事经历了整整五个年头才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最后中间不是没有放弃的念头。可似乎总有些什么在推动着我、刺激着我、逼迫着我让我一定要将这个故事讲完。那是你们始终等候在网络彼端期待着网页刷新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动起来并会为此感到一阵欣喜的感动的读者们你们是这个故事得以完成的最大动力这个故事属于你们。当然还有你们那些活跃在故事之中不时带给我跳跃灵感的角色们。你们在故事中的碰撞意外激发出了无数的火花让这个故事按照你们所希望的样子走到了最后。我给了你们文字的描述而你们给了我一个有生命的世界。作为你们的创造者我同样要诚挚地对你们表示谢意。《独游》写了五年对于小弦子我来说这五年是人生巨变的五年。在这五年时光中小弦子结婚、生子、买房、跳槽动荡不已可以说小弦子我在这五年时间里也同样伴随着杰夫里茨·基德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冒险。如今的小弦子已经年过三十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确实再难复当年那样的文字激情。写到许多章节总觉得笔下滞涩有时甚至会因为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汇而气沮难耐、无心再写。但我觉得我还能写下去也还会写下去。我还有许多有趣的构想倘不能亲手将它们一一实现我会觉得心有不甘。不过下一个故事问世的时间我却实在无法保证。为了不再挖个半截子的大坑害人我打算下一个故事全部完成之后再行放出。然而什么时候、在哪里、是什么我都无法保证。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当小弦子的下一个故事出现时大家仍然会觉得它另辟蹊径、与众不同。胡乱写了那么多笔下凌乱不知所云。祝看到这段文字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好故事吧。[] 最后放出一张小小弦的照片这既是因为小弦子我希望能和大家分享人生中最大的快乐也是因为一个骄傲的老爹无法遏制的臭显和炫耀的欲望吧。小弦子人生中又一个最重要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正文 一百九十二:再见朋友,再见!!! :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一扇椭圆形的门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门内是一片深邃跳跃充满了无尽诱惑和未知的淡紫色漩涡 只要一伸脚我便能踏入这扇神秘的大门踏出这片熟悉的世界踏破虚空、飞身离去 在这扇门的彼端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广大世界——无尽的疆域、巨量的信息数据传输网络无孔不入如血脉般串联起那一个传说中唯一存在的“真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犹如一个无形的神祗无所不在、无时不有与那一片浩瀚天地相比法尔维这个充满了怀旧氛围的、古老传统而又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世界渺小得就如海滩上的一颗砂砾甚至难禁一层细浪的翻腾 那是一个我将要去到的世界我将在那里重展开一段人生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电子生命的形态在那里我将重学习生存和生活寻找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乐趣我相信那会是一段崭的传奇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那里将会发生的一切会令你们所有人瞠目叹息、为之疯狂倾倒 而要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朋友们祝福和喜悦的注视下轻轻再向前迈出一只脚去将自己的身躯投入到那片未知的广大天地中去 …… 作为曾经参与维护和管理这个世界gm之一残翼堕天使知道一些存在于这个世界背后的接入端口的漏洞不禁如此他还能够利用这些漏洞将另外一种微小而又邪恶的程序——他们称之为“外挂”——注入到这个世界中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让他自己在降临时获得许多额外的好处 事实上在我在这个世界中游荡的这些时光里对这种作弊的小玩意儿已经见得多了它们有的时候可以加快那些涉空者们行动的度、有的时候能够减少他们护甲破损的程度、有的时候能让他们在一定的时间中重复同样几个被编制好了流程的动作使那些涉空者们的本体在必须休息的时刻让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仍然能够用一些简单的方法锻炼自己 甚至于有些邪恶鬼祟的程序甚至能够改变那些涉空者们的生存数据让他们强大得越了自己级别的限制使他们在冒险和战斗时获得本不应有的优势 类似这种使用冒险战斗之外的方法短时间内不正常地增强自己的方法当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被允许的一旦使用这些作弊程序的涉空者被发现他们将会被永远地驱逐出法尔维大陆之外 然而严厉的处罚却无法根除人们这种懒惰贪婪的邪念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使用这些作弊工具的涉空者们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一些残暴的恶徒甚至利用这非法攫取来的力量仗势欺人、称雄霸道以欺凌和屠戮为乐将许多级别和力量远逊于自己的涉空者们一次次砍翻在地并恬不知耻地以此炫耀自己的武功 对于那些恶党暴徒的无耻行径我始终深深地鄙夷和蔑视甚至有时还会操纵这个世界后台的源数据让他们暴露在维护世界公正的搜索系统之下让他们尝到永远被删除的命运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需要借助这样一个违背这个世界基本法则的东西保全我的生命 残翼堕天使选取的这个“外挂”起作用的方式并不明显:当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这种工具可以随着他的降临注入进来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掉落金钱和装备的几率由于他利用了整个世界源数据中不完善的漏洞所以这个小小的作弊工具不用担心会被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系统发现 虽然是个简单的小工具但它的运行却得到了系统的许可那些确保网络数据安全的强力软件默认了从这个工具往来的数据流是合法的这就相当于在两台服务器之间打开了一条隐秘的捷径让我在毫无抵抗力地从法尔维世界离开时有了一条安全转移不必担心受到毁灭性袭击的通道 安全起见在我正式离开之前残翼堕天使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利用他的个人设备做过几次试验确保我能够利用这个外挂软件打开一条穿梭网络的通路事实证明他的设想是正确的我每一次都安全地打开了这条秘密通道甚至尝试着利用它安全地传输出去了一些零散的数据实验很成功我们都对那即将到来的逃亡日充满了信心 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只是我逃亡的第一步我们还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时机的选择上残翼堕天使异常地小心他告诉我们在白天正常工作的时候网络数据都在专人的监控之下任何一点儿不正常的变动都会引起当值人员的警觉而我要从法尔维世界迁跃出去这种海量的数据传输是不可能逃过那些当值人员的眼睛的一旦被发现他毫无疑问将会被公司开除出去而我也将永远失去这唯一的一个安全逃离的机会 唯一可以期待的是夜晚按照惯例每天晚间只有一个当值人员监控数据做一些却服务器安全正常运转的基本维护工作倘若发生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名当值人员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技术工程师采取紧急措施 我们需要等待的就是在某一个合适晚上这个当值监控的工作轮班到残翼堕天使的身上 而那个晚上来得不早不晚恰在法尔维大陆服务器关闭前的第三天 也就是今天 在法尔维世界中现在正是明艳的黄昏时分;而在外面的真实世界中已经是寂静的子夜虽然山青水碧、日暖霞红可天地都处在一片静寂之中缺少了那些涉空者们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如睡去了般安宁 妃茵、弦歌雅意、雁阵、长三角、长弓射日、牛百万、降b小调夜曲、丁丁小戈、红狼再加上残翼堕天使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了解我的、同时也认同和承认我的、我所有尊敬和亲**的朋友们都早早地来到了这片温暖的沙滩上为我的离开和生送上诚挚的祝福 “按照当前的网络度将你整个传输过来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样子……”残翼堕天使摊开双手略有些激动而又急切地催促我道“……让我们开始祝你好运杰夫另外……”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忍不住裂开嘴真诚地笑了起来: “……生日快乐……”他说“……今天5月16日将是你获得生的第一天” 他用力和我拥抱了一下而后站到了我的面前从他的体内我毫不费力地寻找到了那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就像之前曾经演练过多次的那样我随手一挥一扇椭圆形的门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内是一片深邃跳跃充满了无尽诱惑和未知的淡紫色漩涡 …… 我就站在这扇门前——这扇不仅通往生命通往不可思议的自由的大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只需要一抬脚我就将穿过这道门化作无尽的数据流进入到奔腾不息的网络世界中去永远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告别之前让我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让我再看一眼乌齐格峰顶的日出那从地平线下喷薄而出的明媚的阳光或许你无法永远照亮这个世界但你的每一分光亮都将美好的希望照**我的梦想 祝你温暖如呵护着这世上的每一个弱小的生命 让我再看一眼彗星海上的月色看那明澈的月光**在波涛之中摇曳成一片皎洁的海如少女裙边的流苏闪烁着纯洁的美 祝你温柔如丝安抚这世上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让我再看一眼晨曦河畔的垂柳看那纤长的柳枝被微风轻轻拨动泛开一层层青翠的绿潮如游子的乡愁平又起理还乱 祝你青葱如碧留下这世上每一分值的怀念的思念 让我再看一眼考克拉山间的雪看那银子般闪耀的白色皑皑地铺陈开去冰清霜凝、雾聚岚流将天地上下连为一体难分彼此 祝你纯洁如玉为这将逝的世界保存永世的记忆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羽鸟、每一朵花、每一片叶、每一只兽祝福你们在生存时间尽情地享受生命在毁灭时心无恐惧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块石、每一粒沙、每一滴水、每一把火祝福你们以自己的形体构成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让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创造自己的故事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人们那些狡黠的小贩们、那些居家的主妇们、那些奋勇的战士们、那些高傲的英雄们祝福你们我的同胞或许你们没有灵魂但因为你们的存在却让这个世界变得有了灵魂你们构成了一个虚幻世界中的真实传说这世界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让我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祝福你祝你青山不老祝你绿水长流…… ……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盈满了我的眼眶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多少而我对它的依恋又有多么深沉 在那扇门前我迟疑了许久我的朋友们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们感到了一丝惊疑和慌张 “走啊杰夫你还在犹豫什么?”弦歌雅意紧咬着牙低声嘶吼着雁阵的手和他紧紧地扣在一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希冀和催促 “再往前一步就一步”长三角和长弓射日忍不住大叫着——他们俩难得有意见如此统一的时候 “拿出点儿出息来……”妃茵恼怒地挥动着双手“……走过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走啊”“走啊”“走啊”每个人都在大叫每个人都在催促我的朋友们恨不得一脚把我提进门去帮我永远地离开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 我轻轻挥了挥手 那扇通往外面的门关闭了 永远关闭了 “你在干什么?”残翼堕天使发狂似的扑上来揪住我的领子“快点打开那扇门离开这里” 我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将他推了开来 “不我不走了”我平静地说 “你疯了”牛百万冲着我大吼“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会死的” “我知道……”我轻轻拍了拍牛百万的肩膀“……我的朋友我知道我将会怎样或许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它不得不消失的时候了或许……或许我也一样谁又能离开自己的世界独自存活呢?” “可这不值得”丁丁小戈急匆匆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都知道这是个……” “是个虚假的世界是吗……”我接过了半兽人术士没有说完的话“……可你又凭什么来判定它的虚假呢?仅仅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于硬盘之中吗?难道我不是诞生于此吗?难道我不是始终生活于此吗?难道我不是活生生地在这里结识了你们、成为了朋友吗?” “不我的朋友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了只不过它的真实不同于你们的真实对于我来说这里用有我的一切我无法失去它就如同你们无法失去外面那个世界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我杰弗里茨-基德这个灵魂才有他存在下去的意义……” “那我们呢?”红狼绝望嘶哑地质问我道“对于你来说我们难道就没有意义?就不足以支撑你在一个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吗?我们把你当成朋友可你呢?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是我的朋友是我可以寄托灵魂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从没像这件事情一样坚定地确信什么“……能和你们结识是我毕生的荣幸和永世的光荣” “但是我的朋友友谊的真谛并不是相互拥有不是永世常伴而是理解和尊重我将怀着对你们永远的怀念和真正的感激而对于你们来说我希望自己也是一个过早离去而又值得回忆的友人” “相信我你只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够了解……”弦歌雅意苦苦哀求做着劝服我的最后努力“……我们会帮助你你会在那里找到的生活和的乐趣那是个无边广大的世界每一秒钟都有未知的惊喜有我们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不明白我的朋友……”我苦笑着看着精灵射手“……你不明白那恰恰是我最担心的” “我生活在这里这片大陆上我知道如何在山巅捕猎、也知道怎样在海中垂钓我知道如何战斗如何挥舞长剑压倒我的敌人我知道如何生存在一次次的冒险中帮助受困的人群这是个足够广大的世界了你懂吗?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足够美好了我了解它热**它生存于它之中并永远依恋它” “而外面的世界……让我害怕让我畏惧对于我来说那是片太过广大的天地是个太过美好的世界它就像是……就像是一柄太过锋利的宝剑锋利到让我找不到足够坚固的剑鞘包裹只会被它割伤刺穿……” “生命要有敬畏我的朋友我们的生存和**要有边界我已经摸着了我的边界——这里就是我的边界——倘若我越这个边界再继续膨胀下去我会……我会失去我自己我会无力承受” “所以让我呆在这里我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我出现了我生存过并且得到了一个生命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现在我将和这个世界一同沉睡这或许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曾询问过巨魔老头老卡尔森倘若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了灵魂的禁锢能够自由离开碎石要塞的时候他会怎么样?他告诉我多半他还会留在要塞中过他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嘲笑那个老家伙虚情假意故作姿态而他面对我的嘲讽只是微笑摇头 你知道吗老家伙我真诚的朋友、我渊博的老师、我睿智的父亲直到现在我才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你是对的你不会离开正如我无法舍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那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也是我们灵魂的居所 我们无法将灵魂抛却只带着空空的躯壳独自存活 “已经太晚了大家都回去”我向我的朋友们告别就如同往常一样 他们依依不舍地望着我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同你们道别所以就在现在现在我就和大家正式告别了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将封锁你们的账号阻止你们重进入这个世界——请原谅我的任性我实在无力再将这离别的感伤拖延得久了……”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弦歌雅意泣不成声“……让我们帮你做点什么——无论是什么” “如果想要帮助我那就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情……”我说 “我做我做”弦歌雅意泣不成声“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帮你完成” “记住我承认我在这个拒绝我存在的世界上为我证明证明我曾经来过证明曾经有这样一个奇异的生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被人认可并没有被永远地抛弃和遗忘……”我用力抱紧了弦歌雅意的肩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会的”精灵射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一定会的” 转瞬间我已经渐行渐远他们的人影仍旧聚集在海滩只是隐约可见 “……我要为你写一个故事我要记下你的每一次经历我要告诉每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来过你在这里……”弦歌雅意声嘶力竭 我不敢回头只能擦着眼角那永远也流淌不完的泪水越走越快直到他们的影子隐没在地平线中 “……我要用这个故事来纪念你纪念我们纪念那些我们不愿忘记的事情……”弦歌雅意的声音还在回响即便是滔滔海浪声也无法将它淹没 我踏过高山踏过河流瞬息千里地逃窜开去可他夹杂着哭嚎的吼叫声依然清晰可闻: “……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我会写得很烂我知道我会写得很慢但我会写下去无论多难、多慢我都会把它写完我不是为了任何看到这本的人而写而是为了你你是这个故事唯一的主角也是这个故事最重要的读者它会是你存在的证明……”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i640 正文 一百四十五带给我的遗憾送给你的祝愿 …威尔生生给我的线索是正确的那本散落笔记的龙;小烈落到了这群好奇而又莽撞的小家伙的手中一事实上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们凡是被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上那些任务线索无论它们看起来时多么的荒诞不经难以置信之后的事实都终将证明它们母庸置疑的正确。对此我毫不担心。 感谢那段曾经做城门守卫的经历这使得我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坎普纳维亚城中每一个孩的个置这给我完成任务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我十分乐观地估计:这份工作不会花费我太多的时间。 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感觉了! 在城东大道的街角。我先找到了莱特兄弟。这是一对诛儒族的少年。哥哥名叫威尔伯、弟弟名叫奥威尔。你知道他们是那种非常典型的诛儒族人尽管还只是两个孩但他们血脉中对于机械明的狂热和妄想已经无法遏制。他们宣称自己想要明一种用燃料驱动的机器可以让普通人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也能够乘坐它飞上天空。他们把这种仅存在于他们幻想之中的伟大明称作“飞机”而近他们的研究工作刚刚取得了十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一一经过了几个月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完成了第一个飞机实体模型。 这是一个植物纤维质地的不确定性结构力学基础动态立体仿真模型好吧换一个通俗点的方式来说这是一个折纸玩具。我很难向你描述出它的具体形状:它的结构很简单中间是一道立起的竖脊而两侧则是两片巨大的翅膀。一说起翅膀也许你先会想到鸟类但我得说这个东西和鸟类一点儿都不相似。如果一定要我做一个比喻的话我觉得它像是蝴蝶因为它的翅膀大得简直不成比例占据了整个玩具哦是模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面积。 我问他们。是否从埃奇威尔先生的家中拿走过一些笔记的残页两个孩立刻供认不讳。他们说他们想要多的纸张来尝试制作不同的结构模型于是就跑到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了不少纸出来。我试着让他们把这些笔记交给我但他们不愿意。他们说这些笔记的纸张材质十分特殊他们想要用这种纸制作的模型来进行高空滑翔稳定性的实验也就是说。他们打算在在圣盾海湾旁的橡叶峰山顶把它们投向大海想看看它们能不能顺着着由副热带高压形成的暖湿气流漂洋过海去到传说中那片美丽而又神秘的东方大6。 如果这两个理想远大的淘气包真的那样做了那不管这些用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折成的纸飞机能不能飞过大洋。毫无疑问的是那都将是我见到它们的后一面了。 我尝试着劝说他们放弃这个宏伟的计”这令他们两个很不高兴。弟弟奥威尔被我纠缠得有些不耐烦昂起头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些纸的话那就和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制造出比我们的飞机飞得远的飞行器模型我们就把你要的这些纸送给你。” 我别无选择只得接受了这个赌约。哥哥威尔伯交给我一张纸然后为我演示纸飞机的折法。眼看着威尔伯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纸上轻地跳动一折一叠间恍若舞蹈般轻盈很地将手中的白纸就变成了一架精美的纸飞机我感到自己的双手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笨拙。我猜这两个狡猾的小混蛋一定是在给我的纸上施了魔法或是诅咒什么的这些轻飘飘的薄纸片简直比黑爵士大锤还难对付:我把它从这边折下去一转眼它保准会从那头又弹了起来;明明是笔直的一条对折线当我对叠过去之后却现偏出来足有我两拇指头那么宽而且还是大拇指。当我好不容易将这张白纸折出一对翅膀形状的模样时。我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打成蝴蝶结了。即便如此我的作品仍然是左大右小前重后轻上歪下斜和保儒少年手中那个整齐漂亮的折纸玩具截然不同。 站在街边威尔伯捏着手中的纸飞机轻轻向前一送它便顺势向前飘去。它在空中飞舞的姿态恍若一个有了生命的精灵挽住了街角的轻风轻盈而又稳便地随风飘荡直穿过宽阔的街头广场缓缓降落到道路另一侧的草地上。 我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这两个小家伙的明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成功。那纸飞机当风飘举的模样。分明蕴含着某种质朴而又神秘的至理。有朝一日。如果我们真的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天空未尝不会向如我一般不通魔法的普通人敞开怀抱。 毕竟不是该当我感慨的时候迎着两个保儒少年挑衅的目光我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折纸作品向前迈出一步。右手猛地舟前掷出。当我的纸飞机脱手飞出的时候我只听到“呼”的一阵风声从我的耳边掠过。立刻我站直了身体垫起了脚尖向远方眺望想要看看我的折纸玩具飞到了哪里” ”空中没有痕迹飞机已经飞过 呼一定是我太过用力了一一我想那孩轻轻一掷都能将这个小小的纸飞机送出那么远的距离我将它那么用力地扔出去。现在怕不是已经飞到城墙外面的树林里去了吧?一想到自己居然对两个孩贪玩的赌约那么认真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何必呢?这样会伤到孩们的积极性的”。先生您输了哦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奥威尔忽然高兴地拍手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伸出小手向前指着。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我恍惚间看见。:六前大约兰步这的地方。屁股朝卜地栽倒着一团白乎乎一。那东西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是我刚刚叠好的纸飞机的模样… 一阵小风将一片落叶从我的腿边吹过一时间我感到气氛有些萧索。 这个”你知道我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于那些怀揣理想、用于探索的孩们我们不应该过于严厉地打击他们、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适当地放纵他们满足一下他们幼小的自尊心这样能帮助他们好地成长所以我投纸飞机的时候用力稍稍轻了一点嗯就是这样我投得轻了一点”嗨。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的话哪里有说错了?你觉得有破绽吗?不要撇嘴!我说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来啊!看看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把这两个孩“那个”哄得那么开心! 不过保护孩们的自尊心让他们幼小的心灵不受伤害这之需要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根据一些高深的、你们显然都不懂得的空气动力学原理我适当地调整了机翼和机身的比例同时又将机翼的角度调小了一些。这样一来它就可以…” “先生您输了哦”咦?怎么会飞得比刚还近? 哦我明白了在设计这个飞机模型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到横风造成的紊流影响。如果像这样给这个飞机加上一个定风尾翼的话” “先生您输了哦开玩笑的吧!它好像越飞越近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小扰动在在流中传播叠加起来所形成的突跃造成的贿增加而影响了飞行的稳定性只要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有没有搞错啊!我的纸飞机已经连两步远都飞不到了!! 好吧好吧。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一定是大展弦比直机翼的举力和由尾涡引起的阻力失调所专起的我之需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我嘞个去!这一次飞得还不如刚远呐! 要不然也许是因为” “先牛您输了哦 难道说… “先生您输了哦 真非… “先生您输了哦 “您输了哦“您输了哦…”您输了哦 好吧。我承认我对于折纸这门高难度的科学技术确实一窍不通。经过连续二十几次的不懈努力尝试我折出的纸飞机越飞越近后终于一撒手就一头栽到了我的脚背上去! 我开始十分严肃地考虑放弃这个任务的问题” “先生您还要再试一次么?”在我面前。小威尔伯一脸带微笑地看着我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张刺眼的白纸。 见了鬼的。这两个小混蛋从哪儿搞来了那么多的白纸?! 老实说。连番惨烈的败绩让我现在一看见白纸就恶心得胃里直冒酸水。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忍不住亲手宰了面前这两个无辜的小兔崽的。 我愤恨地一把从小威尔伯手中抢过这张纸三把两把将它握成一团大纸球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将它远远扔了出去想要用这种方式将淤积在我胸口那股闷气宣泄出来。那团纸球如流星陨石般飞过长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曲线遥遥探向远方直飞得不见踪迹。 然后…… “刷拉拉”一道耀眼的白光立刻拔地而起将我围绕在中央同时我的耳边飘过一阵象征着任务完成的轰鸣声。当光芒散去我看见莱特兄弟满眼崇敬地仰视着我: “先生您的飞机飞得好远好远哟 在威尔伯的手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刚刚扔出去的那团大纸球小手正如获至宝般地在纸球上来回摩挲着: 六”您的飞机模型给了我们很大的提示我们一定会很好地参照您的设计。明出能够飞得高、远的飞机来的。当明成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邀请您做我们的第一个乘客… 当这个锣嗦的小家伙还在满怀敬仰地因为那团被揉得一团糟的大纸球给他们带来的启而对我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已经怀揣着从他们手中赢来的炼金术笔记落荒而逃了。在这一刻一个坚定的念头牢牢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如岩石般坚不可摧。我深信。就算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此刻亲自降临在我的面前。也不可能让我的想法有半分的动摇。 此时不住在我脑海中翻腾的想法是:无论这两个小糊涂蛋以后明出什么样的东西来都休想让我靠近半步! 绝对休想!!! 如果你认为至此这个任务带给我的磨难已经全部结束。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小瞧了这些孩们玩要的劲头。事实上这或许是这一系列任务中容易完成的一个了。 一个半兽人孩教我把两张纸折成一个正方形他把这叠好的玩意儿叫做“方宝”然后和我每人拿着一个在地上反复摔打直到将对方留在地上的”方宝”打翻过来算胜利。和那对徕儒兄弟的要求一样我必须胜过他能从他手里得到那些笔记。我真想告诉你这一切有多难。但遗憾的是以我笨拙的语言根本无法描述清楚这项工程的困难程度。我感觉这是一项集弹性力学、塑性力学、爆破学等等一系列复杂学科相关知识和运气为一体的高强度体育项目而且要命的是经过我的亲身体会我觉得运气的成分要口们化人多数。我只经不记得在鳖个讨程中我输给那个龇二厂右“绿皮娃娃多少回了后我简直是一不小心赢了他的。当我伸出颤抖的手臂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笔记的时候。我的整条右臂连同肩膀都因为用力过猛而肿了起来。一种酸胀刺痛的感觉从我的骨缝中向外辐射蔓延让我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留神把血管撑破。 一个牛头人少年让我陪他玩滚铁环的游戏哦我猜你会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相信如果你能亲眼来看看我们滚的铁环就不会这么想了。严格地说。我甚至不认为我们滚的这个东西能够称得上是“铁环”一它分明就是一张巨型的铁饼:在它通体薄的地方也有你的掌心那么厚。而且我誓你这辈所见过的大的马车车轮也要比它小三圈。这玩意儿几乎就是块实心的铸铁仅仅是因为它的中间有个大约猫尾巴那么细的圆孔这个一脸傻乎乎的牛头人少年就认定了它是个“铁环”你知道仅靠两只手的力量想让这块危险的铁疙瘩保持直立有多难吗?这简直是个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自然现象。不用说还要让它滚起来。 我有没有告诉你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牛头人少年比我高半头而且保守估计他的肩膀有我两个那么宽。 相信我如果你有孩。我奉劝你千万不要让他和同龄的牛头人孩一起玩耍因为这样做和让他独自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食人魔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许多在牛头人娃娃看来仅仅是件玩具的东西对于你的孩来说绝对是件不折不扣的凶器。 你以为牛头人的孩是难对付的?不。和那个拉着我跳格的精灵族女孩相比他绝对属于人畜无害的善良生灵。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明了这个跳格的游戏如果让我找到他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这项明后悔一生。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精灵族的女孩在跳格时是多么的轻灵窈窕不想让你知道我像一头断了腿的狗熊一样跳来跳去的模样有多丑陋你只需要知道我几乎费了半条命把这长长的一串格跳完。当我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忘记了如何直立行走。 诸如此类的游戏还有很多请原谅我不愿再详细地描述这段惨痛的经历。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幼的孩们究竟从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竟能够一天到晚不停地将这些足以把我这个强健的成年人累的死去活来的游戏玩个不停。 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我愁眉苦脸地为了从他们手中赢下两张笔记而精疲力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却显得很乐。我不知道他们的这份乐来自何处是从哪些简陋的玩具中吗?又或者是从我和的比试较量中?他们是因为在自己的领域中击败了我这个成年人儿欢欣鼓舞吗?可又为什么在终被我击败之后还能玩得如此开心呢? 胜负、荣誉、赌注、价值似乎这些东西都不会影响到这些孩们终得到的乐。 他们的乐并非来自于外物的表象或是与他人接触时的差鼻。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内心来自于那个单纯而又洁净的世界。当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如临大敌地与他们苦苦争胜的时候他们却只是自本心地在寻找那份心底的乐趣。是的在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击败、赢得他们手中的笔记残页之后。我距离完成任务的目标越来越近我本应为此感到振奋和高兴的不是吗?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不理解他们的乐。我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的眼前浮动着无数的目标它们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中我生活的意义就是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完成。当它们被完成的时候我会得到奖励我会提精力量。我会成为比之前优秀的人我因此而感到乐。这种乐的目的明确、来源清晰、代价昂贵。 和我的乐相比这些孩们的乐是如此的廉价却又是多么的宝贵! 任务还在继续我仍然不得不陪着这些异想天开的孩们无休止地一起玩这些无聊的游戏这让我倍感煎熬但我并不想抱怨什么。我相信万知万能的神明在这里安排下一个这样的任务或许正蕴含着某种博大的智慧。他也许想用这种方法提醒人们什么让人们想起些什么、感受到什么那应该是一些人们曾经拥有而又不断失去的东西一些属于孩们的东西同时也是属于那些已经不是孩们的大人们的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呢?是被人们丢弃了?还是被收藏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中静静地霉呢? 不管它们去了哪里这或许是个可以重找到它们、将它们泛上心头重体味的机会。它似乎在提酷着那些一度失却了它们的人们告诉他们:你曾拥有这些上宝贵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你不应丢弃的。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过去我并没有类似的童年我只是蓦然出现在这天地间的一个闯入者有些东西我从来不曾拥有过。 所以我无法感受、无法回忆、无法体味、无法感动。 我不知道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能否体会到这种单纯的乐我衷心地希望他们可以并因此而深深地祝福他们。 这就是我一个没有过去的原生者隐藏在心底深沉的一份遗憾也是给我的朋友们的美好的一份祝愿。 正文 一百四十六一些事情发生了 是的有些事情已经生了我清楚地知道尽管我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我现自己在呆然后我变得局促起来低下头想要躲避那双美丽的眼睛。我的双手就像是两根多余的骨头在身前反复揉搓着不知放在那里好让我烦乱得只想把它们切下来扔掉。当我低头向里走的时候不留神脑门又碰到了那串风铃引起了叮呤当螂一阵乱响。那突如其来的响声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惶惶张张地抬手将它扶住直到铃声完全停止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小里格希斯也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店门。 “咦这不是里格希斯吗?你怎么那么又回来了?”看见去而复返的精灵男孩那姑娘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但仍然满面微笑地亲切问道。 “玛丽安姐姐是这样的”看见这姑娘精灵男孩似乎又回想起他刚刚遭遇的惊吓和委屈一双大眼睛里又泛起一层水盈盈的光来“我拿着面包回到家的时候路边突然窜出一条大狗那只狗好大好大小家伙努力伸直了双手比划着想要向她描绘出那只猛兽的体格可糟糕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很难让人把他的描述和一只与“凶猛”有关的动物联系起来。 “然后然后我刚买的蜂糖糕就被那只大狗抢走了而且而且”孩低下头惭愧地不敢去看那姑娘而且你给我的糕点篮也被它抢走了 “不过这位好心的先生说他可以给我再买一些所以我就带他来了。”说到这具孩伸出手来向我指了指。顺着他的手指那姑娘又重向我望过来。她的目光让我如此的慌乱丝毫无法抵挡。我只盼着她将眼睛移向别处不要再看着我好;可在我的心底深隐秘的地方却又期待着她能一直这样望着我永远都不要将目光移开。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满怀善意地对我说道:您真是个好人先生愿至高神保佑您转而她又慈爱地回过头去对那精灵男孩说“里格希斯你可应该好好地谢谢这位先生呢 你听见了吗?她说我是个“好人”!我这一生还从未被这样当面称赞过呢!一时间我觉得我的心就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飘飘然想要飞出我的躯体。“您真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好人”这句朴素却又宝贵的评价在我耳边一遍遍环绕让我幸福得感到有些朦胧。恍惚间我觉得他们似乎又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也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了些零钱递到那名叫玛丽安的姑娘的手上。她似乎将什么东西装在一个袋里又将袋递到小里格希斯的手中然后俯身叮嘱了他两句。她那时说了些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她的语气是如此的温柔。说完后她甚至还伸出手来捏了捏孩白嫩的脸庞一我无法相信自己在那一刹那间是多么嫉妒那个冒失而又淘气的孩。 当孩走出店门的时候他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到他的家里去拿那后几页遗失的炼金术笔记。幸运的是我那恍惚的精神总算没有把这句重要的话错过否则这几天来连番的艰苦努力可就白费了。 目送那孩离开后我的心忽然低沉了下去。我已经完成了来到此间的使命帮助那可爱的精灵男孩儿重买到一份款待他远归兄长的餐点。现在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在这家店里呆下去的理由。你不知道我有多不情愿从这可爱姑娘的面前离开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变成她面前的那一截柜台、手边的那一块砧板又或者是她背后那只笨重的烤箱就这样和她一起静静地呆在这间小屋中永不离开。 我走向门口两腿既沉重又虚弱。我强压住想要回头多望她一眼的念头生怕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丧失了离开的决心。是的此刻的我是如此的贪婪一眼又怎么够呢?我真想牢牢地注视着她望着她十年、二十年甚至久直到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刻在我的眼底、雕凿在我的心头永远无法磨灭。 就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那姑娘忽然再次开口对我说话了。那就像是众神仁慈的旨意从圣洁高贵的那位天使口中宣扬出来而我这个腼腆驾钝的庸人就在这样的圣音中得到了救赎。 她说: “先牛请您再等一下 回复冰天雪儿:小弦暂时还没有想到需要添加龙套的情节如果后面需要漂漂的龙套硼出场的话我已经会给你留一个舞台前排的表演位置的。当然这种位置也往往是容易招致臭鸡蛋和烂番茄的高危场所希尊你能有心理准备。 另回“饵:郑重声明”弦我还是很有童年的。这些游戏可是我的拿手强项呢。写完之后现我上小学时拿手的抽陀螺和斗鸡的项目居然没有写进去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知道。我曾亲年制止过药剂师开格纳播撒死卢的毁灭私有幸将这个世界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可是说真的和哄孩的工作相比拯救世界的难度简直不值一提。在这些可爱又可怕的孩们娇的身体里似乎被魔鬼注满了无穷无尽的充沛精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调皮捣蛋方面前是邪恶的破坏天。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和他的邪恶爪牙们倘若有这些小恶棍们一半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早就已经把法尔维大6摧残得天翻地覆了令人庆幸的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尽管历尽艰辛但不管怎么说凭借着让我自己都感到异常吃惊的坚忍不拔的意志埃奇威尔先生失落的那本炼金术笔记总算正在被我一页页地收集起来。我曾一度严重怀疑我能不能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从这群小魔鬼手里把这本笔记收集完整但当我现笔记还差后一部分就收集完全了的时候这个世界看上去貌似还运转得还算正常一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世界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后一部分笔记应该在一个名叫里格希斯的精灵族男孩手里他也是这座城市中我唯一没有探访过的孩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居住在城北的一座木屋中有个哥哥在外远行。尽管我从很久以前就听说他的哥哥要回家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有人见过他。 这个孩喜欢在一条小巷的巷口玩耍他总是满面笑容地跳来跳去。当有人跟他说话时他会告诉你:他的哥哥就回来了那个时候妈妈就会去桑塔面包房买蜂糖糕那是全世界好吃的糕点也是他喜欢的东西。 和我对这座城市其他方面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细致入微的了解一样我一次也未曾见过这个精灵男孩可对这些事情却莫名其妙地了如指掌。 然而当我在巷口找到这个孩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活泼地四处乱跑而是蹲在巷口的角落里低头流泪。每当他伸出小手抹眼泪的时候手上的污清都会在他的面孔上戈出几道可爱的黑印象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般惹人怜爱。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笨拙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向一个正在伤心哭泣的孩强行索取一件东西?哦至高神在上恐怕就算是末世君王亲至也未必能硬得下这个心肠。而且他还如此的柔弱可爱小家伙满面委屈眼泪汪汪望着路人的模样让我这个心肠硬冷的战武士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白嫩的小脸儿。 我在他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摩挲着他的脑袋小声问道:“怎自了小家伙?什么事儿让你那么伤心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恐怕我绝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出如此和蔼亲切的声音。 里格希斯看了看我伸出右手的食指擦了擦要流出来的鼻涕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回答我说:“我吸溜我的哥哥回家了妈妈让我去买蜂糖糕。可是可是吸溜走到这里的时候一条好大好大的野狗跳出来把篮抢走了蜂糖糕”蜂糖糕也没有了。呜呜呜” 他一边说话鼻里的两撇清鼻涕还在随着他的呼吸进进出出让人看了实在忍不住想笑。我好不容易强忍住为他擦擦鼻的念头柔声对他说道:“那也不用哭啊。如果你不哭的话那我就重给你买一份蜂糖糕你愿意吗?” 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望着我:“这是真的吗先生?”他嚷着“您愿意帮我吗?” 看着小家伙喜出望外的模样我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可是可是小家伙犹豫地说道妈妈说好孩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你不会白拿的”我回答道“你有没有在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过一些写着字的纸呢?我用蜂糖糕来换那些纸好不好?” 嗯好的听了我的条件里格希斯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还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一脸郑重地说:“我们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这是我头一次用这种可爱的方法立下一个誓约。尽管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毁约的打算可我仍然觉得这或许是我一生中郑重严肃的一个誓约。我甚至感觉到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圣洁的一种立誓的方式当我和这孩的小指相勾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泛起了一道异样的温暖波澜这道波澜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罪恶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帮助这个孩而提出条件。 说真的在拉钩的这刹那间我忽然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份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手稿。 我是自内心地想要让这个可爱的孩重乐起来恢复到他往日的精神。 得到了我的承诺里格希斯重变得欢悦起来。他站起身蹦蹦跳跳地领着我向前走去倘若我跟得不紧离开他有些远了他还会回头冲我招招手大声向我呼喊着:“点儿来啊先生我可不想让妈妈和哥哥等得着急了。”我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从一个小巷转入另外一个小巷又 久街穿讨另外条大街几乎横穿了大半个城市。终!花二了条僻静的小路。 这条路斜卧在一个山坡上。由北向南蔓过一道弧形的曲线路两旁并排着建起两列两层或三层的小房房已经略显陈旧原本烧制出的红色砖石已经隐隐散出暗青的光泽但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仍然泛出一层鲜艳却又并不刺目的色彩。 每两栋房门之间靠墙的地方都用白色的橱栏隔出一块小花坛花坛里生长着各色的植物一些娇嫩的蔓藤攀附到栅栏的顶端。向外探出几支娇弱的花苞在风中盈盈地舞动。 有些墙面被花坛中长出的爬山虎覆满一盏盏绿色的叶片如浪花般在墙壁上摇曳起伏。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在路口墙壁的铜牌上用一种纯朴而充满生机情趣的字体写着“玫瑰街”的字样。铜牌上因为锈蚀已经布满了绿色的痕迹甚至连原本的字迹都有些模糊几乎整个都被隐没在了树影之下。可恰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这样的路牌与静静流淌在这条道路上的岁月之美相协丝毫没有陈旧简陋的感觉。 里格希斯在这条街上的一座两层小屋间站定满怀喜悦地望着我:“就是这里啦。先生。我喜欢玛丽安姐姐做的蜂糖糕了。” 这是一家很小但很可爱的面包房它门面上的黄铜招牌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垢但那上面“桑塔面包房”的字样仍然十分清晰。透明的橱窗中摆放着许多色泽明亮、鲜美诱人的糕点一层甜美的香气漂浮在空中让人站在它的门前就不忍走开。 我轻轻推开店门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一盏风铃相碰撞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听到响声。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面孔她用如那风铃般一样清脆的声音向我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然后我愣住了 你知道吗?在这个广袤的世界上在某个已知或是未知的角落中存在着这样一个人。或许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生命来说他 或是她都是陌生而又无关紧要的。那或许是一个平凡的路人一个匆匆的过客甚至于是一个背影、一张侧向、一个模糊的轮廓甚或与是一个声音的源头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这个也许对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对于你来说却是唯一特别的而这种特别也唯独只作用于你。奇妙的是你们或许曾经无数次的偶遇、然后错过直到那惊鸿的一瞥你现了他她于是一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生了你会感觉到自己灵魂中的一部分从此失却了而你并不因为这种失却而痛苦反而乐于如此。你的心变得如此的空以至于你存放于其中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渺小;而同时它却又变得如此的满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增加一点点深沉的牵挂而碎裂。 这一瞥来得如此突然而恍惚你或许为这它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久然而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它真的生了吗?你会这样问自己却无法在第一时间里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当这种恍惚而突然的、微微酸涩的甜蜜感在你的心头泛滥开来的时候你终将明白:是的这一切真的生了! 这一瞥之间的触动是一种偶然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刚巧赶上了? 又或者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必然?即便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遥远彼方;即便不是现在而是在千百年之前、亿万年之后;即便你们已换了容颜、改了面貌、变了身份、走过无数轮回然而你还是你他她也还是他她命中的两个灵魂终将一晤生命的局限在这里失去作用、世界的边界在这里毫无意义若你不出现他她将永远等候下去。等待着那个特别的时刻来临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宿命是偶然还是天意我不知道属于你的那个唯一特别的人此时身在何处不知道你们的一切将从何时开始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一刻在这我已经无法清晰记得却又永志难忘的刹那在这个初夏时节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条自然静谧的小路中在这座简陋小屋的门前在那盏仍在不断出脆响的风铃下我遇到了仅属于我的那个特别的人。她当时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面包房姑娘洁白的围裙扎着一条褐色的马尾小辫儿脸上点着几枚小小的雀斑一双深褐色明亮清澈的眼睛友善而亲切地望着我犹如两扇直通往我心底的窗。 那姑娘名叫“玛丽安?桑塔”这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成千上万的女孩叫做“玛丽安”可我却觉得只有她是与这个名字为相称的一个。 此时那极普通却又极美丽的名字就像一支无比娇艳的花朵在这个可爱的面包房姑娘头顶绽放开来让我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却又担心自己的目光会不会太过热切反。 正文 一百四十七:永远的诅咒我本应是而又再也不是的那个人 我正独自人孤零零地站在桑塔面权房的柜台斤叭默地望着那个名叫“玛丽安桑塔。的可爱姑娘。 每隔五分钟零一十二秒的时间这个勤的面包房女孩就会从货柜里撤走一盘摆放时间场的面包然后打开身后的烤箱将刚刚烤好的面包取出一盘来放回到货柜的空白处。每当她打开烤箱门的时候里面前会冒出几点闪烁的火星在她亚麻色的梢间飞舞盘旋烤箱里的火苗将她的眼神映射得如太阳般温暖又如月亮般澄澈明亮。 把面包重摆放好之后她都会站在一旁仔细地端详一下整洁明亮的货柜然后满面微笑地点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满意。 而在其余的时间里她就会趴在柜台上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入神地遥望向窗外的天空脸上带着一层幸福憧憬的线浅笑意。倘若此时恰好是正午时光清朗的阳光会漫过透明的橱窗静静地洒在姑娘那甜美的笑容上犹如春光便这样催开了一支墙角的野雏菊于是满屋明媚就连站在一旁的旁观者的心也都被映得心旌荡滋” 就在我帮精灵男孩里格西斯买完了点心之后玛丽安出声挽留了我。我还记得她当时的俏脸红红的低垂着眼睛害羞地不敢看我再只手抓着胸前的围裙局促地来回揉搓着。 “先生”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却偏又像一枚青涩的苹果般清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您知道小里格西斯弄丢了我的糕点提篮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轻咬了咬嘴唇怯怯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可是我把一块手帕绑在了那提篮上。那块手帕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请您”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看您的装束就知道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冒险家拜托您来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简直是对您的侮辱。可是那块手帕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愿为它付您七十五枚银币并且您可以在蓝毒面包和香草面包中选择一样作为您的额外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之前我还从不知道能够为一个人去奔波忙碌哪怕仅仅是做一件微小的事情竟会让人感到如此的自豪而又如此的喜悦。她根本就不该感谢我恰恰相反我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感激她感激她给了我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能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些许勇武去为她效劳。 一种异样的喜悦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忍不住想要狂奔、想要呐喊仿佛不这样宣泄一下我整个人就会幸福地炸裂开来似的。我的心被一种漏*点充满着这让我感到自己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斗志昂扬。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这个任务未免太简单了一些。仅仅是从一条恶狗的口中抢回她的手帕怎能体现出她在我心目中的价值?我希望能为她挑战一条恶龙将它掩埋在地底的无限财富送到她的面前;我希望能为她征服一座城堡再将她的名字用美的字体镌靠在城墙上;甚至于我愿意为她单枪匹马去挑战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威严击败这个暴虐的君主送给她一个和平安详的世界。 是的我想我是中了一种无解的魔咒这魔咒让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财富、勇气、力量、荣誉甚至生命去换取她的短暂而又珍贵的笑容。而且我相信我为她牺牲得越多就会越觉得幸福。 我没花多少工夫就干掉了那条恶犬那轻而易举的过程实在是让我不无遗憾。当我找到它时它已经将整个提篮撕扯得粉碎。幸运得是我在一块提篮把手的碎片上找到了那块手帕。 那是一块杏黄色的绢丝手帕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这两个字母字母的后面还绣着一个温馨的心形图案这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人的姓名缩写但显然不是玛丽安桑塔的。 无论这个人是谁我羡慕他。我嫉妒他我诅咒他又祝福他。他的名字这样长久地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握在手心中摩挲着、呵护着但愿他对得起这份幸福的荣耀但愿他能给予那姑娘足够的回报。 万比北 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这块手帕随便塞进我的魔法背包中而是自始至终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里一那柔软的触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它主人那双温暖而灵巧的小手。就这样我将它带回到了玛丽安的面包房中。 然而就在我即将要把手帕交还给那为可爱的姑娘时我犹豫了。 你知道每当有人来到这间面包房的时候玛丽安多半只会对他说三句话。当你网进门时她会满面笑容地看着你对你说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如果你真的从她这里买下了几样糕点她会真诚地对你说一句:“谢谢你的惠顾。”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来到这家面包房的人多半会两手空空地离开这个时候这温婉的姑娘也会殷切地问候一句:“希望您下次再来。 而唯有在她见到我的时候会急切地向我追问:“先生您找到了我的手帕吗?”而每当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她又总会失望地叹一口气然后低声哀求我道:“希望您能尽找到它这对我很重要。” 是的这些话只有当她在面对我的时候会说出口这让我感到对于这可爱的姑娘来说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待遇一每当想到这一点、感受到这一点都能给我带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满足和喜悦。 我有一种预感我感觉当我将手帕归还到那个姑娘的手中了结了我与她之间的这层委托关系后这一…品品洁束不再是那个她寄予了期盼和希望的冒险省叫呛卉是她问询和恳求的对象。从此以后我将和那无数个曾经进入到这间面包房的人一样得到她永恒不变的欢迎和欢送。 对于她我将不再特别。 我怎能接受这一切?我怎愿就此切断我与她之间这唯一的牵绊从此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路中的一个? 我真希望现在正生着的一切能够像这样永远不变地保持下去让我成为她眼中那唯一的一个特例。即便我无法像那个令人嫉妒的幸运儿一样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她的心中和手中那么至少我还可以一次次地被那美丽的姑娘提及还可以得到其他人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两句问候。 我一定是疯了这是多么自私多么贪婪的一份奢望又是多么渺多么卑贱的一种安慰。我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念头究竟是拯救我灵魂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将我的人性推向堕落深渊的一只罪孽的黑手。 当时我只是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块手帕在手中紧紧地攥着内心挣扎着、抗拒着就这样犹豫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终我还是将那块手帕放回到了玛丽安的手中:我终究还是无力抗拒她那两道清澈的期盼目光不愿为了我自私的欲念而让她失望。当手帕从我的手中离开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事实上在我下定决心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后悔因为我知道无论这个决定是什么这都终将是个让我永远追悔的决定。 拿回手帕后玛丽安将它用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口连声向我道谢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我相信那是我所见过的美丽的笑容但遗憾的是我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她当时的模样。回想起来那时间她的笑容便如阳光般明媚闪耀令人神摇目眩。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能够让她绽放出即便是片刻的如此美丽的笑容那么无论我为此付出多少、后悔多久这都是值得的。 我原以为这一切就将这样结束了吧在一声感激的告别之后我将就此走出门去不再回头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生过客中的一个就此消失了踪影。我不知道当她那双温暖的小手再次抚上那块手帕的时候还能想起我吗还能想起我多少?但我知道对她我不会忘却我无法忘却 是的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我将怀着一份酸涩而又甜蜜的美好回忆离开对我来说这或许将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知道有时候一份模糊而又平淡的思念远比一份清晰锋利的失望来的卓福。 然而身处其间的人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去追寻后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上的失望总是比幸福耍多。 和这些上众多被残酷的现实刺伤了的脆弱而又愚笨的人们一样当玛丽安桑塔再次叫住我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一我留了下来。 王珐比北 “先生”她将那块杏黄色的手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恳切而又略带几分羞怯地望着我“感谢您找到了这块手帕如果没有您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好。请收下这份微薄的酬劳尽管它远远及不上您对我的恩情。” 说着她将七十五枚银币放到了我手中与它们一同拿出来的还有一只蓝莓面包和一只香草面包等着我的选择。 我选择了香草面包那种柔软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制作它的那双巧手。 “另外”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仿佛不敢尊着我的样面颊上仿佛映着炉火绽放出一层娇艳的红色“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再帮我一个忙好吗?我这里还有一块手帕”说着她从身边的小手袋中抽出一块粉红色的丝织手帕局促不安地在手中揉搓着。和原先那块手帕相似的我在这块手帕一角同样看见了两个用金丝绣成的两个可爱的字母:。” “您能帮我把它交给一个人吗?请您务必亲手把它交到那个人的手上并且”您能为我保密码?哦我真不知道请您来帮我做这件事是不是妥当可您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能帮助我的人了。我不能告诉您我要把这块手帕送给谁除非您像我保证。在得到您的保证之前我誓自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我原以为自己会嫉妒然而却没有一的生得那么自然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事实上当我在那块手帕上看见“。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是我一直在忍着不去思考这件事情只当我并不知情。在此之前我的心中还一直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这些遮掩着事实的迷雾将永不会在我眼前散去。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是吗:你没有看见你没有听到你没有接触过的一切都不是事实都不曾生无论它生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我希望它永远不会生。然而当它真的生了的时候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 我所有的只是满心的苦涩罢了。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郑重地向玛丽安保证自己会亲手将这块手帕送到她想送给的任何一个人手中并永不向第二个人提起此事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即便这些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它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我。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害怕自己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就会心碎而死是的我一定会的! 然而我还是接受了。 我无法拒绝那姑娘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要求我无法抵御她恳切的目光无法抗拒引品二凶声音从她口中说出的普丽的词语似乎都会注妄无法摆脱的命运除了接受我别无它法。 当我满足了玛丽安的要求之后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是个我所熟悉的名字我曾一天数百次地听人提起过它设置于我还曾无数次地提到它我本以为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再平凡的符号代表的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生命。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庸凡的名字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噩梦成为我绝望的深渊。 “请您把它送到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手里好么?”玛丽安柔柔地小声对我说道。 晴空霹雳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是他? 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无论玛丽安要将这块手帕送给谁都无法再带来我心中深的绝望。 因为那是我本应是而又月也不是的那个人。 “”是的我早该知道的在这座偏僻的小城中除了他那具我曾经抛弃的躯壳哪儿还有第二个该死的“”呢? 我的心中感到一种绝望的痛苦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这份痛苦。我亲手录夺了本属于我的幸福而这一切却无法归咎于任何人甚至无法让我去后悔、去自责。我恼恨却不知该去恨谁;我委屈却又不知如何倾诉。我没有任何方法去排遣宣泄心头的这份苦闷只能任由它死死地压在我的心中填满我的胸膛将我吸入的每一寸气息都变成凶残的利刃插进我的灵魂。 我开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在看见玛丽安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如此迷恋。原本我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吧可现在我觉得并非如此。我并非是刚刚萌生出如此强烈的爱意那团火苗本就潜藏在我的心头从未熄灭只不过在我初见她的那一刻重变得炽烈而已。 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面包房那天下午在坎普纳维亚城繁忙的道路上我不过是个失魂落魄的路人罢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找一个熟悉的朋友向他倾诉一下我心中的忧伤可同时我又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对任何入多说一个字。 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我爱上了一个本属于我的姑娘在我爱上她之前我就已经失去她了。这故事听来只会让感到滑稽又怎会悲伤? 然而在我看来这些上大的悲剧大概也就无过于此了吧。 在城门口我又一次直面着那个人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人同时我也在直面着被我抛弃了的那段人生。之前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有过感慨、有过愕怅但多的还是庆幸。我庆幸自己摆脱了这段望不到尽头的重复生涯找到了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找到了一段能够自己掌握和开拓的人生。 然而今天我还应该庆幸么? 如果当时我没有苏醒、没有离开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等待着一位好心人将这份爱的礼物送到怀中的幸运儿就会是我自己那将会是一份何等奢侈的幸福啊! 看着眼前那副与我毫无二致的面容我忽然觉得一阵恐惧。我曾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地摆脱了他摆脱了这段城门卫兵的生命从此我是我而他是他我们是两个永远不会再重合的生命就这样有了各自不同的轨迹。 可我真的摆脱他了吗? 石 因为他的存在我已经永远失去了玛丽安。我不知道在之前的人生旅途中我是否还曾因为他失去过其他的一些什么而在今后的生活里我还将因为他而失去什么。当我离开这里成为现在这个自我的时候我曾已经我就此自由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从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神圣规则中逃脱出来的不受制约的生命并为此深感得意。 或许我并不知道的是在我为此得意忘形的同时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眼睛已经在嘲弄地注视着我了因为我所谓的“自由”已经在他神圣的规则控制下变成了我一个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诅咒。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这个我曾经摆脱掉的影会重出现在我的面前用这种方式截断我的旅途将我的人生切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而我却根本无法抗拒。 这一切是在我当初迈出离开的第一步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当我将手帕送到这一个杰弗里茨基德的手中时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大声地对我说:“谢谢您先生我一直在等着它的到来。” 这今年轻人热忱而韦福的表情让我感到心头一阵酸楚继而我有些恍惚仿佛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诡谪: 他一直在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这块手帕?还是这一切的一切? 小弦的人生终于进入了一个全的阶段力旧年口月8日中午。点巫分。小弦与老婆大人的爱情结晶小小弦同学诞生了。近几个月来小弦我在老婆大人的倡议下为小小弦同学的诞生做了许多工作致使原本就已经很龟的码字工作变得”说起来真的好惭愧啦。其实就算是今天的也是在老婆大人规定的作息时间许可范围之外的。实在没法小弦是个必须在夜深人静之后能码字的人。 随着小小弦的出生今后的码字时间将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小弦已经开始考虑大幅删除《独游》附加情节尽进入主线完本程序。对于现在的小弦来说这仍然会是一项十分艰难的工作希望各位读者大人能给我鼓励和我一同走到《独游》这段旅程的终点。 唯有叩谢而已”。 正文 一百四十八 接下来的段日。我过得忙碌而又充是的。忙碌!充实!! 在埃奇威尔先生散轶的那三十六页笔记中总共记载着十八种不同级别魔晶的制作方法其中固然不乏像“土元素的生命之石”这种科研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的低级货色。但同样也记载了像“阿古娜的魔法石像之眼”这种高等魔晶的配方和工艺流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把自己关在那间狭小的实验室中一头扎进那片广博深邃的科学天地里。与实验设备、配方原料和制作工艺纠缠不休将我的朋友、我的任务、我的冒险和”和那间温馨可爱的面包房、和那张洒满夕阳余晖的明媚面容。一起英在门外。 回想起来我已经不记得那段日里我亲手制作出了多少块魔晶。 一千块?再千块?五千块?还是多? 我不知道! 或许在你看来一个手工匠人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生产出数千块魔法晶石已经足够多了可对于我来说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并且永远都不够! 这些闪亮的石头、这些精美的饰物、这些在战斗中为你提供帮助的魔力之源它们是多么美丽又神奇的存在啊?我曾经一度惊叹于它们的奇妙为造物主那无所不在的神奇而沉醉。 可现在我只能用它们粗笨的形体堆满我这个狭窄的房间却永远无法填补我心灵的空虚滋养我灵魂的干涸。我只是每天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换成原料将所有的原料都制成魔晶然后再将所有的魔晶都换成钱让这个苍白而忙碌的循环一刻不停地占满我的所有时间。 我害怕停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停下来不敢去思考停下来之后还要去做些什么。 我甚至痛恨自己旺盛的精力恨自己是如此的不知疲惫、永不倦怠。你不知我曾经多少次地嫉妒那些满面倦容的涉空者们无论生了什么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觉的劳累、觉得困顿然后抛开一切返回到他们的世界中去去追寻一段无可抗拒的睡眠。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我猜想那应当是一种死一般美妙而平静的感觉。睡着后你也许会暂时遗忘掉些什么。也许有些什么就这样被你永远地遗忘在睡眠中了你甚至可能会在睡眠中忘记你自己一哪怕是片刻的忘记也是好的。 现在我知道。我们的人生不仅仅是一条各不相同的旅途它同时也是我们的行李和包裹是我们灵魂的负担。如果我们将一切都记在心里、什么都不抛却或许有一天。我们自己会先支撑不住这恒久累加的负担直到被它压倒、压垮、压死! 所以我觉得人生或许原本就是应该忘却掉些什么、抛弃掉些什么的。无论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忘掉一些抛开一些减轻我们心灵的负担孱弱的灵魂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着我们走完这条不知终点通向何方的旅途。 是的我想要忘记哪悄是片刻的忘记 尽管这是一段忙碌而麻木的时光。但它对我炼金术等级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不觉间我的炼金术已经攀上了五十七级一倘若不是因为生活技能的级别多只能比战斗级别高出三级的话我想它还可以升得高些。 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孑然一身的落魄旅人的话无论我多么努力想要达到这个。级别也需要再多花上百倍的时间和精力。事实上当我在尝试制造四十八级的“湛蓝之海的星尘”时所需的配料已经无法完全从拍卖行中获得了这主要是因为有些材料的产地很少而真正了解它们用途的高级炼金术士又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存在拍卖的价值。 这个时候我们的公会体现出了一个组织机构存在的有力价值:我给会长妃茵了一条信息简单地说明了我的炼金术进展情况和需求。我们的会长大人立外从中嗅到了巨大的潜在利益她很安排好了人手。专程去采集那些在拍卖行中难觅踪迹的特殊配料供我使用同时要求我给公会中所有伙伴提供他们所需要的魔晶并且将剩余的高级魔晶在拍卖后交给公会部分利润。 很许多稀有紧俏的特殊原材料就远远不断地邮寄到了我的手中。那些级别相对较高的家伙们为了让我能够尽掌握高等级魔晶的制作方法甚至将一些我暂时还用不着的原料也提前收集了不少。 在那之后妃茵将公会伙伴们需要的魔晶种类和数量给我而我也将所有制作出来的魔晶统统交给妃茵去处理。 事实上魔晶的使用并非像我们所惯知的那样仅能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饰物。随着其他各种生活类职业技能的级别提升慷四侧用涂也变得到越广泛起来。比如说。在一位高等武器制造师手中一件普通的武器在使用魔晶进行改造之后。往往会生巨大的属性提升甚至直接提升武器本身的等级。 但由于一件武器只能用一枚魔晶进行改造并且且魔晶的级别不能过武器本身十级以上而且这种改造要冒着很大的失败风险所以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将一件低等级的武器保留很久同时冒着浪费的危险用一枚价值远高于武器本身的高等级魔晶来进行改造。 同时令人意外的惊喜是:我们的精灵族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还是一位刚刚升入高阶的“宝石镶嵌师”这个职业在初级阶段只能将包括魔晶在内的各种宝石镶嵌在原本带有镶嵌槽孔的护具上用来增加装备的各项属性。但当镶嵌等级达到四十五级的时候将会学习“钻孔”技能在原本没有镶嵌槽的装备上制造出的槽孔。与武器改造类似镶嵌技能也有着相似的诸多条件限制并且在镶嵌师熟练度不高的情况下级别越高的宝石镶嵌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而每次失败。都意味着你将损失一枚价格高昂的宝石。 也正是因为这些苛刻条件的限制。我们的武器制造师长弓射日和宝石镶嵌师仙女下凡脸着地的生活职业技能已经许久不曾升级了。 当他们俩提出希望用这些魔晶升级技能同时给公会伙伴们提升武器装备时会长妃茵毒程跑来征求我的意见。她坦率地告诉我这两个技能生疏的家伙肯定会在升级过程中浪费掉大量的魔晶这事实上和大把烧钱没什么区别而就在他们挥霍掉的这成堆的金币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本应是属于我的。 她告诉我我有权反对没有人会因此而不满。这本就该是由公会来承担的损失不应当让我一个人做出牺牲何况还是那么昂贵的牺牲。 我没有反对。 我将手中积攒的所有魔晶都交给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公会还能保证原料的供应我制造出的每一块魔晶都可以交给他们任意使用一这大大高出了他们的预期。原本他们俩也只是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中低级的魔晶能让他们提高一下技能熟练度也就够了。可现在。上百块过五十级的高级魔晶和他们单薄的愿望相比实在是太过奢侈。 就连妃茵都觉得我的损失大得有些太过分了她再三地劝阻我这样做。甚至一度十分严肃地考虑过将会长职务让位给我以抵偿我的损失一这个你能想象得到的糟糕的主意理所当然地被我当场婉拒了。 他们并不了解。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这些魔晶中得到些什么它们仅只是工具是我排遣寂实、填补时间的工具。我根本不关心它们被用作什么又被浪费了多少。倘若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石头能够给我的伙伴们派上什么用场的话那只是一些额外的收获而已;恰恰相反如果任由我把它们制造出来然后又随手卖掉那是真正的浪费。 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但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还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向我表达了谢意。豪迈的矮人牧师在我的长剑“响尾蛇的劈风刃”上镶嵌了一块五十五的魔晶“激触之电光石”那柄长剑原本还是我四十多级时换的武器除了提高一些攻击度和附加一些毒性伤害之外。它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已经很难满足我的使用需求了。倘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本应在五十五级的时候换掉它改用一件级别和杀伤力符合我现在等级需求的武器。 然而经过长弓射日的改造这件原本并不算十分出众的武器已经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和原先相比;这柄剑的剑刃宽了几分也长了一些那块魔晶被嵌入到长剑握柄的前端魔晶表面时刻不停地流动着一层淡青色的电芒不时伴随着“兹兹啦啦”的声音爆出一两朵闪亮的火花原本隐隐绿的剑刃此时透出一层青光剑刃的周围隐约浮现出一层带着电光的力场看上去就好像里面正蕴含着一股不稳定的危险能量随时准备突然爆出来似的。 经过改造它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青雷之蛇牙刃”攻击力陡然提升到了三百二十点附加每秒钟十五点的毒属性伤害同时保留了原先我看重的攻击度加成。除此以外那块“激触之电光石”为这柄长剑注入了雷电威能在攻击时。有百分之五的几率能够触雷击效果。能够造成五十点的雷电伤害同时使对手进入三秒钟的麻痹状态。 尽管我的情绪正处在人生的低潮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口叭与然丹法不为长弓射日的泣件作品赞叹不凡。要知道动知顾了攻击力、攻击度和控制对手行动的三重作用即便是与任何一件六十级的近战武器相比它都丝毫不显逊色。而作为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中能够握着这样一件武器简直是一件堪称奢侈的事情。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奢侈”简直是名至实归。要知道。长弓射日这家伙前后一共消耗了九块这种我能制造出来的也许是目前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得到的一级别高的魔晶好不容易试验成功了一次。而被他浪费掉的每一块魔晶在市场上的售价都足够去买来一件六十级的高品质武器还绰绰有余。而由于制造魔晶的炼金术需要。我有时不得不亲自跑到城墙边去杀几只母鸡采集一些鸡毛作为炼金药剂。 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手里挥舞着着一柄价值近两万枚金币的长剑在城墙边杀鸡拔毛一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同时长弓射日还在我的重盾“凝固的叹息之壁”上加装了一枚四十四级魔晶“奥土之方”这枚其貌不扬的土黄色魔晶如果作为魔法饰品使用的话仅能提升六十点的物理防御简直是一无是处但用在改造盾牌上它不但提升了一百点的物理防御和四十点的魔法防御大大提升了盾牌的坚固度让它变的为结实耐用。 巧手的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也重改良了我的护甲:她将一块“风音晶石”镶嵌在了我的头盔上提升了我百分之十的闪避几率又在我的铠甲上镶了一枚“土之精岩”把我的物理防御和魔法防御力分别提升了一百五十点和七十点。原本她还想把我的护臂重镶嵌一下可我担心隐藏在护臂之下的拳击手套被暴露出来于是拒绝了她。 并不是只有我的装备得到了改善事实上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整个公会都陷入了集体换装的喜悦气氛中。每天都有许多人从这片大6的各个角落中给我寄来各式各样的原材料当我把它们制成魔晶之后它们又会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手中变成武器和护甲装备的一部分重回到他们的手中。即便是像我们这样只有不到三十个。人的小公会这也是一项你很难想象的浩大工程要知道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地将原材料制成魔晶的。我炼金术试验成功的几率差不多只有一半儿左右。而且越是高级的试验失败的几率也就越大;而据我所知我们的武器制造师和宝石镶嵌师的成功概率似乎比我还要低些。为此妃茵会长对我们的成功率痛心疾。 即便如此后来在将我们剩余的魔晶拍卖掉之后我仍然分得了五千多枚金币。 尽管我一度希望这种忙碌的生活能够永不停歇地继续下去让我的心灵伤痛能够在**的重复劳动中的到麻痹但我的涉空者伙伴们毕竟不能像我这样永不疲惫地在这个世界上劳作。终于有一天。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生活技能也暂时升到了顶端同时公会中大多数人的装备也都得到了显著改善。大家都结束了长期以来辛勤的工作穿着全的甲胄、拿着闪亮的武器纷纷踏上了的冒险旅途。 只有我。谢绝了所有伙伴的冒险邀请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我的炼金术实验室中盲目地忙碌着拼命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间房太过狭窄以至于一张床、一把椅、一面桌就把它挤得无从转身。 可现在我觉得这间房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我恐慌。除了我之外一种叫做“孤独”的挠人的东西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找不着着落。 我试着驱赶它却落入它深的纠缠中。有一些我拼命想要忘却、想要逃避的东西不可遏止地攀上我的心头让我无法不去思念。我越是想要远离这个念头它就越靠近我死死将我抓着不放。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呆着任由这种绝望的感觉把我压垮。但我也很清楚这件事我无法从那些涉空者伙伴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我需要一个能够理解这一切的人我甚至并不需要他表任何一件只需要能够静静地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我恰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并且我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他凑巧的是我还和他有过一个重逢的约定。 算起来现在也该到了我去履行这个约定的时候了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一百四十九 我站在碎石要塞的入口处身后散落着一片变异生物的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烂恶臭气息那邪恶的味道仿佛正准备着随时将这整个世界贪婪地侵蚀掉。对于这种味道我已经很熟悉了那是末世君王的爪牙们试图研制出来抹杀法尔维大6上一切生灵的污染毒剂的 道。 巨大而残破的要塞大门竖立在我的面前一扇厚重的门板歪歪斜斜地倚在城壁上另外一扇已经不知去向。一团透明的漩涡正在城门中不停地旋转着几乎将所有的光线都搅成一圈圈莽撞的乱流让人无法透视门后的情景。如果你仔细观察地话还能现一些闪烁着细小的微粒正随着这巨大的漩涡中不住盘旋闪现。出令人目眩的魔法光辉。 踏过这道漩涡我就将进入到要塞内部了不知道那里面正准备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那个巨魔老头儿卡尔森说过如果我来找他的话他会现我可谁也不知道这得花费多长时间。我可不希望等到他现我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具已经被那些半死不活的污染者们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凄惨尸体。一想起上次进入这里时源源不绝涌上来的那些五十一级腐朽怪物“食腐尸骸”还有那头差点儿要了我们命的人造怪兽“三污染者美里尔。”我不禁心里一寒加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武器。将盾牌稳稳地举在胸前硬着头皮一头扎进面前这团光影的漩涡之中。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一穿过拿到空间的乱流我立刻高举起手中的长剑豪迈万状地仰天长啸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个“勇气战呼。的技能让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然后 我就像个傻一样一手挺盾、一手挥剑地站在一间密不透光却又十分明亮的小屋里肌肉僵硬地长大了嘴巴将嘴边还没出来的一半喊声硬生生地吞回到肚里去满面愕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正一脸坏笑望着我的巨魔老头。 “我还以为他捧起手里的一只陶土碗一个有教养的年轻战武士在探望一个长者的时候。至少知道应该先敲敲门 说着他抬头将里面的热汤到入口中汤水顺着他巨大獠牙边缘不住地往下淌很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一片一我猜这也正是为什么所有的真魔看上去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主要原因。 “当然会的假如你这里真的能找得到门的话我望了望四周被墙壁密封着的空间悻悻地将手中的武器收回到腰间“你什么时候现我的?” “就在刚你进门的一瞬间。”卡尔森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一原本这应该是一个表示轻松的动作但当它生在这个罗锅老巨魔的身上时总让人感到这家伙正在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往肚里塞似的。 “就在?你怎么幕得及他的话让我十分惊异。要知道。我踏过那团漩涡一共花了不到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怎么可能那么就找到我? “你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朋友卡尔森轻轻挥了挥断了我。“要知道在我的眼中时间是以微秒为单位缓慢地流过的。 我一瞬间能够感知到的东西可能比你一辈能感知到的都多这一切你早晚有一天会了解的。而在这之前请先坐吧我的朋友 我网想问他打算让我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窄小禁闭室里坐在哪里就立刻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把精美而又结实的橡木椅。 “看上去很眼熟”我坐倒在椅上伸出手去摸了摸扶手上的花纹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黑爵士常坐的那把。你复制了一个?。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并非如此巨魔老头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复制就意味着总量的增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很难逃脱众神监视的眼睛。这只是一个低级的小花招儿要知道这把椅还在黑爵士那儿它仅仅是同时“出现在这儿而已虽然看起来它也在这儿可实际上它并不在这儿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虚无的投影。不过现在你却又可以确确实实地在这里使用它” “好吧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我呻吟着用双手按住了额头。如果他再不住口的话我恐怕会是这世上第一个被一把椅困扰死的可悲生命了。 “说起来你来得倒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原本我以为你至少还得再过两到;周能来看我希望守在门口的那些家伙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说着卡尔森也一屁股坐在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并不在那儿却又可以坐”的椅上。 “他们是不好对付但是我拍了拍身上的铠甲:“如你所见我的朋友为我换了一身好装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装备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十顿时在我和卡尔森也间突然冒出堆温暖的篝火。吸甘着一个巨大的陶罐罐里正沸腾着一些淡绿色的浆汁。卡尔森不知从那又凭空摸出一个陶土碗从陶罐里舀了一碗热汤。 “来一碗吗?”他友善地将碗伸到我面前“这可是巨魔族传统的待客之道。尽管你算不上一个很有礼貌的客人但我却不想做个缺乏教养的主人。” “谢谢!这是什么汤?”我从他手中接过碗调侃地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猜它恐怕得叫“虽然喝不到但却仍然可以喝就算喝过之后也仍然从来没喝过的不是汤的汤。了。” 老卡尔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我的说法。 这种巨魔族特有的饮料里有大概是含有某种植物的爽口味道。有点儿辣又有些甜回味还有些苦涩。并带有一种奇特的药味但平心而论并不是那么难喝。”好吧至少在我看见碗底下被煮烂了的毒蛇头、蝙蝠翅膀和已经被啃出骨头来了的老鼠爪之前它喝上去味道还不错” “呕 “这汤名叫“泰迫辛诺”是我们巨魔族喜爱的饮料就像你们人类和矮人的酒一样常见”。老巨魔面色和蔼地看着我用背包里的大瓶药水漱口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尽管如此我也并不愿意经常品尝它的味道。老实说。主要是里面的蟾玲皮让我觉得有点儿反胃 蟾怜皮?原本那一堆滑滑的东西我还以为只是某种特殊的菌类或者是苔薛类的植物而已。可悲的是。我居然还格外用力地把它在舌尖吮了两下并且还觉得口感挺不错 一种强烈的生理反应出现在我的内脏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腹腔里似乎出现了一道急旋转的飓风让所有腥酸的胃液在我的胃囊里来回翻腾。这种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无法不再那唯一的一个字来倾诉我此刻无法遏制的强烈**: “呕” “既然就连你自己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我喝?”过了半晌我全身虚脱地重瘫到在椅上十分无力地问道老实说现在我就算是想要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瞪着他。的凶恶表情都感到很困难。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喜欢巨魔巫医卡尔森面无惭色。“你知道我从来都没走出过要塞一步。对人类的饮食习惯了解的很有限 老实说这个蓝皮老无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现在唯一能给我带来安慰的是:严格来说我喝的是一碗并不存在的汤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虚幻的投影罢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事实上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喝进去:不惯是毒蛇头还、蝙蝠翅膀、老鼠爪、蟾珍皮还是其他之类之类的东西至高神在上这个念头多少能让我觉得胃里面暖和点儿。 可那块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蟾除皮嚼起来还真筋道啊。 “呕 在为我展现了巨魔族周到热情的传统好客礼节之后卡尔森忽然沉默了下去。他骇着背蜷坐在椅上。面带微笑地望着我篝火那明亮的颜色在他的瞳中晃动仿佛让他深邃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温暖的起来。他就那样兴味盎然地看着我仿佛正在欣赏着一件多么有趣的东西。 “你那么盯着我看干什么?”他看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而已老卡尔森咧开大嘴笑了笑。真奇怪。尽管那张长着两颗獠牙的大嘴咧起来的样很凶恶。而且他的每一颗牙齿都变成了丑陋的灰黄色可我居然还是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种睿智的安详。 “什么说什么?”我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强辩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话要对你”在他胸有成竹的微笑目光注视下我反驳的声音丝毫没有底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地低沉了下去终终于没了声响。“别逞强了我年轻的朋友。你那么大老远着急地赶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向你面前这个。又老又丑的蓝皮家伙专程来炫耀你那身漂亮的衣服吧?”巨魔巫医的笑容变的促狭起来“看你那副满怀心事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差用鹅毛笔在你的额头上写上“我有话要说。了。”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吧你是对的我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一直想找个人聊聊。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我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去交流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几个星期以前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我将玛丽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甚至连微小的细节也没有隐藏一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向另外一个人讲得那么详细。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够记住那么多琐碎的细节。 耸你真的找到了一个你完全信任的人并开始向他倾诉心事的时候像是道堤坦裂开细小的缝隙六网开始的时候甲竹涓消细流从这个。不起眼儿的缺口中流出但慢慢地你的话语却会随着你的情感喷涌得多、强烈直到将这个缝隙完全冲破直到变成一道无可遏抑的激流。终你会在你的脑海中翻出那些珍贵隐秘的记忆。让它们随着你心中积蓄的每一分情感都一道宣泄出来与你面前的那个朋友一同分享。 至高神曾经教谕过我们:与人分享幸福变成两个幸福;与人分担痛苦只剩半个痛苦。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智慧的话语之一。随着我的讲述我觉得这几个星期以来始终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消沉苦闷的情绪渐渐地消退了下去而初见玛丽安时那种温暖甜美的感觉却又悄然地重浮上我的心头。我忽然现我不再惧怕面对自己的回忆不必再玄意地回避印象中那无比可爱又无比绝望的一面侧影。心中那份无处挣扎的痛苦和压抑逐渐变成了一份掺杂着淡淡青涩与淡淡甜蜜的温柔情感就这样静静地被搁置在了我记忆的深处就仿佛一幅哀婉的名画、一篇伤感的文字、一尊凄美的雕塑。尽管回想起来仍不免让人心生慨叹但已经变得能让人反复回味欣赏成为心中一道隐秘却又美好的。 “就是这样我离开了那里。当时我是那么地想要回头看她一眼我对自己说: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可后我还是没有。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我害怕我就这样陷进去了永远出不来了我害怕我的宿命我害怕一切所以我就这样走了。我知道她在那里。我知道怎样去找到她可直到现在我再也没去过第二次”我静静的对卡尔森说着语气平静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觉得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可泪水却没有滑落。回想起来当我诉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多的并不是悲伤反而是一种幸福: 有时转身离去 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有时擦身而过 留下的 也不止无奈而已 只不过在一条名为“爱”的河畔巧遇 我在这里 而你 在那里 何必要游过河去 何必非得坐在一起 在这道人生的风景中 你已装点了我 我也印记了你 将你温柔的侧影 就这样折叠成记忆 不要抱怨也无需叹息 只感谢命运 让我 曾经 遇见你 当我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老卡尔森就好像他看着我那样。 “你现在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我这样问他道。 “你现在还需要我再多说些什么吗?。他反问我道。 不约而同地我们相视而笑。 “谢谢”。我真挚地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不知道还能将这个沉重的负担背负多久我孱弱的灵魂会在哪一刻摔倒崩溃。幸亏有这样一个人他虽然不是我的同族却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他是我的朋友同时也像我的父亲愿意而且能够与我一同分担这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遭遇的挫折和苦痛。他让我觉得不再孤独因此我深深地感激他。 “谢谢!”他也真诚地对我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失落。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个被命运囚禁的孤独老者这一生都将被拘禁在这个破碎的要塞中与一次次无休止的重复厮杀做伴。他并不像我那么走运能够在那些奇异而又平凡的涉空者身边学习学习如何生活、学习生命的意义、学习理想、学习试着去畅望未来。他只有一个天生残缺的灵魂却又无法去完善它。而我带给他的这个故事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无比珍贵的生命体验。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爱情。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愕怅或许他会从中感到一些甜蜜又或者他能够与我一起哀伤而无论是什么。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宝贵。 要知道对于这个一直被封闭在命运之外的可怜老人来说即便是能够感受到痛苦也已经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感激正如他对我也应该如此一样。 “那女孩儿漂亮吗?”忽然。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问我。 “是的很漂亮。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面包房姑娘可是对于我来说。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 “那她的前额一定很高很饱满。脚上肉垫一定很厚鼻尖一定很弯。而且一定有一对抚拔尖利的獠牙 好吧我早就说过审美观和智慧是无关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币丛章节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正文 一百五十:表世界与源世界 一百五十:表世界与源世界 “关键在于集中……”老卡尔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他伸出手去顺着我的目光用干枯的食指向前虚指着“……不仅仅是目光还有你的精神、你的意志、你的思维把你自己所有的一切感官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随便哪个点可以是一块砖头、一棵野草、一片蓝天、一朵白云、一个活人甚至是一片虚无——然后贯穿它、扯开它、揭破它你就能成功了……” 听着他的指导我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堵长满了青苔的残墙。透过阴冷潮湿的墙面我能看到岩石堆砌起来的墙面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墙壁的右上方一直蔓延到左下方的墙角。当裂痕经过其中一块岩石的表面时似乎扩大了一些一丝让人无法看透的黑暗一直延伸进岩石的内部。我死死地盯住这一段裂缝想象着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化为两只强壮的手臂深深地探入这道缝隙中然后用力地向外撕扯想要把这道黑暗撕开撕得大一点、再大一点直到把这个世界一切一切的表象都撕成两片将深藏在里面的那些这个世界上最本源的东西统统暴露出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全神贯注地维持一个想象竟然会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情。我死死地盯住了那条裂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然后就感到似乎自己所有的脑浆都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迫不及待地涌向我的前额。我的意识开始膨胀如同潮水般一遍遍地反复拍打着我的额头仿佛如果不能把它撑得炸裂开来就不会罢休似的。我感到自己头疼欲裂那不是一种普通的物理性的疼痛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放射性痛苦——即便是在中了术士或是牧师的精神法术时它也没有那么疼过。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停止想象。我用双手紧紧地按住两边的额角拼尽全力向中间挤压试图用这种方法暂时镇压住自己脑海中喷涌的意识。同时我试图想象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的锋利锋利到能够切割开那裂缝中的黑暗让我能够看清隐藏在它背后的东西。我竭尽全力将自己的意识深深投入到那一线仿佛无底的黑暗之中去探索、去搜寻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被这世界的表象所掩盖的真实。 突然间一道锐利的痛感从我两眼之间的位置传来我感到自己的意识猛然一下子变得狂暴而锋利就如同一柄凿子在我的眉心上狠狠地凿开了一个窟窿。刹那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甚至于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从这里争先恐后地向外喷去就好像那里是一片意识的真空要将我的灵魂抽取得涓滴不剩。开始时我只觉得自己前额的肌肉开始微微抽搐可很快这种抽搐就蔓延到了全身。仿佛就连我的骨头都在无法遏制地痉挛。一种既麻又痒的感觉拼命刺激着我头顶的所有神经让我无法集中意志与这种痛苦对抗。 “啊……”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呼在我的灵魂深处回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声音应该来自于距离我的耳朵更近的地方——我的嘴里。 这种痛苦不知折磨了我多长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当我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老卡尔森那间神秘的石屋之中。我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涔涔的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襟。一种淤塞窒息的感觉还死死地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十分恶心却又不想呕吐。 “你还好吧?”老卡尔森坐在我的面前面带忧虑关切地问道。 “老家伙你自己看不见吗?”我虚弱地趴在地上无力地大口喘息着希望频繁的呼吸能够冲淡胸口的淤塞感。 “既然还有心思斗嘴那看来你已经没事儿了……”听到我的回答巨魔老头儿笑了笑。 “刚才……我怎么了?”我侧过头去看着卡尔森问道。 老卡尔森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和你一样好奇。我只知道你在那里静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然后就突然瘫倒在地上了。我从未见过有人出现过这种状况——任何人老实说如果你再不恢复意识的话。我可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你会被吓死我就应该晚点儿再恢复。”经过短时间的休息我觉得自己好多了。 “去你的你这个没教养的战武士!”说着老卡尔森伸出他的拐杖用力敲了敲我的屁股——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古怪方法虽然把我的屁股打得很疼但却不会掉血“这一下是为了教会你怎么样和一个比你更年长和更智慧的人说话。” “噢!”我顿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咧了咧嘴然后满腔忿恨的回敬道“如果不是你会这些奇怪的法术让我根本打不着你的话我真该教教你应该如何对一个拯救过世界的英雄表示你的尊敬。” 老卡尔森又威胁性地挥了挥拐杖我连忙向后跳得更远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挑衅地瞪了瞪眼。 然后我们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所感染了似的同时大笑了起来。 “……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你所说的那种‘意识的能量’。那时我已经集中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想象我把它想象成一柄利刃试着用它切开这个世界虚假的表象;或者把它想象成一只手去撕开它;或者是一支利箭试着去穿透它……我尝试了一切我能够尝试的想象可结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变这世界在我眼里仍然是那个真实的无可辩驳的世界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片刻之后我对老卡尔森说起了当时的感受。我这样如实告诉他道。 听完了我的叙述老卡尔森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对我说道:“你知道尽管都是苏醒了的愿生者但我和你毕竟还是有很多的不同。对于我来说。看破五彩的表象、揭示世界的真实这只是我苏醒后的本能就像说话走路一样的容易。我只能把我的一些感觉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尝试。至于为什么你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这次尝试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还知道了一点……”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我迎上年迈的巨魔巫医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注视着他那双仿佛看破了世间万物的睿智双眼满怀好奇和敬意地问道。 “至少我们知道了……呃……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 尽管他刚刚出了一个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的蠢主意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结论比那个主意还要更蠢些呢? 刚才我一定是中了邪了才能从那张满是褶子的蓝色大长脸上和那双明显患了白内障晚期的眼珠子里哪儿能看出什么狗屁智慧来!!! …… 我们都知道年迈的巨魔巫医老卡尔森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够看破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将它还原成一个由“1”和“0”两个字符累加构成的平面的字符世界。他将我们肉眼可见的这个世界称之为“表世界”而将那个字符世界称之为“源世界”。他认为“表世界”是构建于“源世界”之上的一种存在形态是我们肉眼所能看见的真实;而“源世界”则是众神创世的真正法则它的表现方式更直接、更基本有着严密而又深奥的规律那由‘0’和‘1’组成的无穷无尽的数字代码则是属于神的语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源世界”应该是众神眼中的世界。是一种凌驾于真实之上的真实。在“源世界”那无可否定无可辩驳的真实之前这世上的一切不过都是一种浮浅的表象而已。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灵魂相通的生命他希望我也能学习和掌握这种能力并通过它去观察、发现和研究这世上更多的真实或许还有其他更为惊人的发现甚至或许还能找到与众神相沟通的的途径。 我一度认为他这样急切地想要教会我这些是希望能通过我在碎石要塞之外的发现去帮助他找到能解放他被禁锢的灵魂、让他获得彻底自由方法。 然而当我用这个问题来询问他的时候他却笑着否定了: “一切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年轻的朋友……”老卡尔森坦诚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我不否认我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同时我也承认我对这个要塞之外的天地有着某种好奇的热切但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此期盼着走出去——不不是这样甚至于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从这里走出去我说不定反而会因为恐惧而驻足不前。对于我来说这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广阔仅仅是在这要塞里的一切就足够让我耗尽心力地观察和研究一生。对于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从窗口看出去的风景虽然美丽但窗内却才是自己的家园。我不仅仅是被禁锢在了这里——我属于这里!我希望能将这种能力教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也许会需要它;而且我也希望在探索世界本源的道路上能够多一个同行旅伴仅此而已。” “可是那自由呢?”对于他的态度我十分地困惑和不解“完全的解放彻底的自由每个人都渴望着这种幸福而像我们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更加渴望吗?” “彻底的自由?”老卡尔森咧着大嘴微笑咀嚼着这个词组然后摇着头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错了我的朋友。没有人需要什么‘彻底的自由’我们想要的仅仅是我们‘需要的自由’而已。对于我来说这个要塞之内的自由已经十分足够了更多的自由我反而未必敢于去承受。” “可是……”我还要反驳可却被卡尔森摇着手制止了: “我并不指望你现在能够理解这些话我的朋友。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发现有一些自由是你不敢去触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理解我的感受。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更多地去享受你敢于承担的自由。我羡慕你祝福你但我并不想要成为你。你就只当是我这个孤独怪癖的巨魔老头儿实在是闲得无聊。想要给自己找件事儿干吧……” 尽管老卡尔森对待自由的态度令我深感困惑但这并不会阻止一个炼金术士对于新知识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本以为他会让我在他自己“创造”出的那个密封空间中学习但他却将我带到了由某些玩家开拓出来的真实的要塞副本里。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尖塔的塔顶从塔下登上这里的阶梯已经彻底损毁了因而无论是那群玩家还是驻守在要塞内的帝国驻军都不可能发现我们。但即便如此我也仍然有些担心。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我问卡尔森“在你的那间小破屋里不好吗?” “小‘破’屋?”自尊心大受打击的老卡尔森用他的手杖愤愤地敲了下我的脑袋“你要知道我至少为那间小‘破’屋布置了两百七十六层隐蔽设置还有七十八种具有不同针对性的安全防范手段即便是用神力进行外部扫描也只能看见一片虚无即便是至高神全力进行搜索我也能支持它至少一分半钟之内不被发现而且它的安全防范手段还在不断升级。如果你能将我的那间小‘破’屋一眼看破那你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再重新创造出一个法尔维大陆来了。现在让你自己来选择小‘破’屋还是这里?” 尽管我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任何差别——而且之后几天时间里无数次的试验证明这两者之间对于我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差别——但我当时还是听从了卡尔森的建议留在了这座塔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做了大量的训练和尝试试图达到卡尔森所说的那种境界和状态。每当一群玩家即将结束在这个副本中的征程老卡尔森就会立刻带着我穿越到另外一群玩家所开辟的副本中的相同位置继续我的练习。尽管我已经全力以赴、聚精会神但令人沮丧的是我的训练却始终不见丝毫成效。 老卡尔森或许是一个博学的智者、一个细心的学者、一个敏锐的探索家和一个思维活跃的研究员但他距离一个好老师的水平却实在是差得很远:从一开始他就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集中精神”、“凝聚你的注意力”、“不要仅仅去看表象”、“要看到表象后面的真实”这些大而不当的废话然而对于具体应该如何去做却始终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而当我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想象成一把刀去剥开这个世界”或是“把它想象成一柄长矛去刺穿它”的时候他总会大大咧咧地告诉我“这不重要只要你觉得这对你有帮助随便什么都行!” 你可以想象这种凝聚意识的做法显然毫无效果——事实上如果这真的有效的话我早就把自己的意识想象成一把钳子把这个蹩脚老师的两颗獠牙拔下来了。 经过不知多少天多少次的尝试之后至高神在上在我精神彻底崩溃之前我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老卡尔森来说看破这个“表世界”是他自灵魂解放之日起便与生俱来的一项本能看到“源世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用嘴说话、用耳朵听声音一样自然而越是这种“本能”的力量就越是难以传授、无法学习。想象一下你怎么才能教会别人眨一下眼睛或是吸一下鼻子这样的动作呢?你根本无法去准确形容这些在你看来自然而然的动作而无论你如何详细地去解说别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 我明智地决定暂时放弃这项练习毕竟我无法将“源世界”的探索作为我生活的全部。在要塞外面的世界里我还有一些任务需要完成还有许多的朋友需要帮助。而且在我看来我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卡尔森将他能够教给我的都已经教给了我而他无法教给我的则需要我自己去尝试和探索。 卡尔森也认可了我的看法他不无遗憾地与我告别并要求我能够经常来看看他。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并且依依不舍地与这位灵魂之友再三挥别——直到他按照巨魔部落的习俗打算用一碗鲜浓的“泰迪辛诺”来为我送行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迈出了要塞的大门。 正文 一百五十一:回归,林间的蹄声 就在我尝试着掌握洞悉表世界与源世界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确保我能够专心致志不受外界的打扰老卡尔森利用他独特的能力使了个花招:他设法让我处在涉空者们所谓的“离线状态”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名字在我的朋友的通讯名单上所显示的状态是灰暗的。在他们看来我那段时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了另一个位面世界。在这种状态下我既无法收到他们发给我的信息也无法主动与他们取得联系。 尽管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但据老卡尔森说这是一种需要对这个世界本源极为精深的理解和十分小心的操作才能达到的神奇效果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对生命有着十分透彻的理解进而凌驾于它之上对我的肉体和灵魂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质进行部分切割。在他告诉我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当我坐在那座残破尖塔顶端的小屋子里痛苦挣扎的那段时间里我正处在一个异常玄妙的状态之中。按照他的说法那时候的我“既不能说是一个真正活着的生命又并没有陷入死亡;既不是以完全的生命形态存活于世也并没有使灵魂彻底脱离肉体的桎梏;既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同时又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众神对我的生命无法干预世俗也无法感知我的存在”——在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处在一种“彻底的半自由状态”之中。 就在我一脚踏出要塞大门的瞬间这种神奇的“离线状态”就自动解除了。这意味着我的名字在那些涉空者朋友们的通讯名单上重新明亮起来而与此同时我的冒险笔记的通讯栏也立刻被他们这段时间里发来的信息塞得满满的: “杰夫我刚打到一瓶‘食腐花的汁液’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或许你用得着上线m我我给你送去……”这是弦歌雅意给我发来的。自从知道我的炼金术能用不同的材料合成魔晶之后他一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往我这里送。 “兄弟还有‘水蓝星尘’没有?仙女想要镶嵌武器急需这块魔晶。”这是牛百万发来的只有他才会把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脸着地的名字肉麻地缩写成“仙女”两个字。 “死人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上线?还不抓紧时间滚上来!别以为躲着我就能拖着欠公会的钱不还你还欠公会五金十二银六十八铜一个黑曜精金八块灰霜石六份会挥发的灰石灰灰烬三根月见草两撮鸡毛九份鼻涕虫的粪……”呃……收到我们可敬的会长妃茵大人的短信我表示压力很大! “你个懒鬼tmd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是不是打算太监了?再不更新小心把你拖出去弹鸡鸡弹到死!”咦这个名叫“读者”的家伙是谁? “信誉金团品质代练百年老店包您满意。全服最低价先钱后货包带副本包刷装备有意请洽q360q:xxxxxxxnsm:xxxxxxemail:xxxxxx”谁能告诉我他都在说些什么? “办证:138144xxxx”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搞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 满满九大页各式各样的信息看得我头昏脑胀不要说一一回复光是把它们一条条删除都累得我手酸。而更让人崩溃的是我在长时间的消失后突然“上线”立刻激起了许多朋友们的社交热情许多人立刻从世界的各个不同的角落以各种不同的口吻不同的文字不同的方式像我发来问候而最可悲的地方在于当我一条条回复了这些问候之后他们又会一个个热情洋溢地给我回复过来使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通讯录中的信息越删越多以至于每当我看见通讯提示有新的信息发来时都痛不欲生悲从中来——你知道有时候你的朋友太过热情其实也是一种尴尬的折磨。 经过了两个多钟头的艰苦奋战我终于将这排山倒海而来的信息删到了最后一页。就在我即将把它们彻底清空的时候忽然列在通讯录最下方的最新一条信息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刚刚发来的一条新消息上面写着:“我们要去西翁泽克拉尔山脉捕捉坐骑速度来!” 这个高度富有建设性的提议立刻吸引了我——当然如果你刚刚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删完了数百条信息的话你一定会觉得任何人提出的任何提议都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循着地图标记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翁泽克拉尔山脉脚下在这里的联盟骑术培训场找到了先我一步到达的伙伴们。与长三角一起结伴而来的还有精灵族的情侣弦歌雅意和雁阵、矮人牧师长弓射日和我们的会长大人妃茵大小姐。 “好哇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还知道露面!”一看见我妃茵会长就咬牙切齿地谱了上来“用不着你的时候你好像二十四小时不下线似的随时都能看见你用的着你的时候你一溜就是半个多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害得我们下副本连个称职的mt都找不到。你知道上次打海德尔港海盗的副本团灭了几回吗?七回啊七回都没打过去!这笔损失一定要记在你的头上!” 长弓射日听了眼前一亮舔着脸谄媚地插嘴道:“咦会长既然是他负责那这事儿就没我什么责任喽?” 妃茵顿时陷入了狂暴状态一把掐住了矮人牧师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一下一下地用力往墙上猛撞:“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自告奋勇当mt我们能团灭那么多回吗?” “饶命啊我引怪引得很尽职啦!”长弓射日悲鸣着。 “是啊你差点儿把整个副本的怪物都引出来了可就连个门口站岗的警犬也挡不住!”长三角看上去也是深受其害。 “我已经拼了命去拖住他们了啦至少是精神可嘉吧。哎呀哎呀好汉饶命啊……”我刚发现原来矮人被掐住脖子之后舌头也可以吐那么长的啊。 “可嘉个屁啊!你那是拼了命也拖出不住他们纯粹是能力有限!”弦歌雅意也站在一旁火上浇油。 眼看着长弓射日已经被掐得有进气儿没出气了妃茵才不清不愿地把他扔回了地上。当我们的矮人牧师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个子似乎比刚才长高了一点儿——呃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的脖子长长了…… ……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会长大人这次充满了剥削与屈辱的——呃我是说热烈而友好的——重逢我们找到了站在马厩旁的骑术训练师正式开始了门外这一趟捕捉坐骑的旅途。 实上当一个冒险者到达五十级之后就已经有资格在翁泽克拉尔山脚下的骑术培训场中接受骑术训练训练完成后你就可以立即花上两百枚金币从这里购买一匹普通的战马作为你的坐骑骑上它你的平地移动速度会提高百分之六十——对于那些需要长途跋涉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路上的冒险者们来说这样一匹坐骑无疑是他们缩短旅程、节省时间的利器。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这种普通坐骑代步。要知道在翁泽克拉尔山脉中生存着大批能够作为坐骑的野生动物这些坐骑不但同样能够提高你的移动速度而且天生就具备各种不同的坐骑技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普通坐骑要好得多。不过这些生性暴躁的野生动物们往往是难以驯服的一般来说你的级别越高驯服的机会就越大。而且每个人只能拥有一匹坐骑当你扑捉到一头新坐骑后就一定要将原本的坐骑遗弃。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接近六十级的时候自己亲手捕捉一头称心如意的坐骑而不会花费大笔的冤枉钱去买一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丢弃的普通战马。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然而事实上却并不容易。要知道只有在这所骑术训练场中出售的带有魔法能力的驯化缰绳才能成功捕捉和驯服山上的野生坐骑而且每次捕捉都要消耗一条缰绳——无论你成功与否。按照所蓄含魔力的多少这些缰绳分为青色、黄色和红色三种即便是最便宜的青色缰绳也要卖到十枚金币黄色的缰绳则价值三十枚金币而所含有魔力最多的、驯服效果也最好的红色缰绳价格则高达五十枚金币一条——用我们愤世嫉俗的会长大人的话来说:一根两个银币就能买上一大捆儿的破草绳简单染个色再附个魔成本价连一枚金币也用不了居然能买到五十个金币用“暴利”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令人发指的商业盘剥了这就是明目张胆地从玩家兜里抢钱啊! 抱怨归抱怨妃茵还是一口气买了五十多根红色驯兽缰绳我们都很好奇这个一毛不拔的铁母鸡这次怎么会那么奢侈地一掷千金结果她挑了挑眉头神秘兮兮地教训起了我们: “你们懂个毛这玩意儿五十金一根有多少人舍得一次多买几根的?还不都是像你们一样一次买个三五根就兴冲冲地往山上跑了。可是你自己算算一匹普通坐骑都要二百金捕捉这种野生坐骑的代价怎么可能比普通坐骑还低?就算按三百金一头来算至少也需要六根缰绳。所以我们很容易就猜得到山上绝对有大把的白痴缰绳没有带够。我们都知道越是往里的地方怪物的级别越高那么同样坐骑的级别肯定也越高最重要的是越往里玩家的级别也越高他们也就越有钱。你们自己想想这群有钱的羊祜钻到深山老林里去好不容易发现一头合适的坐骑结果把缰绳用完了你们觉得他们是愿意跑上十五分钟的山路回来花五十金买缰绳呢还是愿意就近花个七八十金买根缰绳应急呢?” 听完了妃茵的生意经这群见钱眼开的家伙立刻又眉开眼笑地钻到训练师身边一个个都掏干净了身上最后一个钢镚买了大把的驯兽缰绳囤货。作为一个志向高远、性格坚毅的战武士对于这种投机倒把低买高卖的行为天生就有着道德上的反感我自然不会像这群猥琐的家伙一样没出息——所以我一口气买了一百多根与他们那种不正规的小本经营划清了界限向着正规的大规模产业化经营道路努力迈进。 现在我还仅有五十四级我的伙伴们也和我相差无几。在正常情况下按照我们现在的级别或许仅能在西翁泽克拉尔山脉入口的第一个山谷内抓一只斑驼鹿或是一匹野生林地马之类的家伙当坐骑最多最多也就是抓一头具有一次性攻击技能“跳扑”的巨型座头狼而已。但是经过了集体换装的我们对于这些平常的骑兽完全不感兴趣因为我们完全有能力更加深入地探索这座山脉去到那些更为人迹罕至的林间角落中去寻找更为优异的坐骑。事实证明六个人集体行动并不能够提高我们捕捉骑兽的效率因为我们每个人想要的骑兽各不相同它们所栖息的环境也千差万别——更重要的是妃茵会长发现我们集中在一起事实上大大减少了兜售缰绳的销赃——呃我的意思是分销——渠道。于是我们决定原地解散等捕获到满意的坐骑——当然也兜售完囤积的缰绳——之后再重新汇合。 妃茵独自一人向西北方向探索弦歌雅意这个没主见的家伙自然陪伴着雁阵一路往东北而去长弓射日和长三角一个往东行、一个往北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向西南方前进一步步地走向眼前这座密林的深处。 不得不说会长大人的经营策略无比英明只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卖掉了二十几根红色缰绳。在这里出没的大都是些接近六十级的高级玩家这些练级狂人多半满腔热切而又不怎么缺钱好不容易发现一头心满意足的骑兽就恋恋不舍再难放手一旦把随身的缰绳用完了就必然会患得患失既恨不得一路飞奔回去再买几根缰绳来救急又害怕自己一走这头坐骑就再也找不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美女当前而老婆在侧不能搭讪(弦歌雅意语)、美食当前而饮食过度消化不良(长三角语)、穷困潦倒的发薪日前一天上街发现超市大减价(妃茵语)、蹲在厕所里畅快淋漓大泻一通后惊觉自己居然没带手纸(长弓射日语)一样令人倍感煎熬、痛不欲生。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出让给他一根缰绳只怕就算价格喊道一百枚金币一根恐怕也会有人一时冲动掏钱付账。 当然作为一名有着崇高道德操守而又乐于助人的战武士我是绝不会在别人如此窘困之际如此漫天要价大发不义之财的——因此我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地只卖九十九枚金币一根。 倒卖缰绳的生意虽然不错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始终也没能找到一头能够让我心动的骑兽——并非是因为它们不够凶猛健壮事实上无论是有“坚韧”、“冲撞”双技能的宽背熊还是能够“跨越”的锋牙虎又或者是会“攀爬”和“冲刺”的西北黑豹都是非常优秀的坐骑——可不知为什么当我看见这些野兽时虽然也会赞美虽然也会叹服当有人成功捕获了一只之后我甚至也会感到一丝羡慕和嫉妒可每当我有机会抓捕它们时却总提不起想要占有的欲望。 人生有的时候确实如此我们或许并不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些什么可我们却能明白地了解哪些是自己不想要的。是的那些都很好可并不属于我。 就这样我在茂密的山林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时被一些野兽的吼叫声所吸引又或者是设法促成一笔交易可随即却又离开寻找一头我从未见过、不知其样貌却在心底隐约间相信它必然会出现的美丽野兽。正当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走多久的时候…… “咴咴……”一阵高亢的咆哮声忽然从前方传来随之而至的还有一阵清脆的蹄声那蹄声清晰地如同一柄刚刚打磨过的宝剑隐藏着某种骄傲的锋利仿佛随时准备着在我的耳中扬起一缕寒光。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一只动物的脚步声竟也能够如此威武而又优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它当成一个有着高度智慧的生命来对待。 我放缓了脚步轻轻拨开面前的树桠循着那慑人的蹄声迈步向丛林更深处走去……(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二:我要叫你山雪 我伸出长剑轻轻拨开眼前茂密的灌木枝桠循着蹄声向前缓步走去。阳光穿过枝与叶的缝隙摇曳出一朵朵令人目眩的光晕便恍若前方这林间某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密宝恍惚间便引得人想要不住前行。随着前方灌木丛的不断减少我觉得眼前愈发明亮起来林间斑驳的光影仿佛是一条神奇的秘径既像是在蔓延向我永不能到达的远方又像是只差一步便能迈过尽头。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了很久正当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走出这片密林的时候忽然间我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所有的叶光树影皆尽褪去一片小小的草坪出现在我的面前。嫩绿鲜亮的草叶被林间的轻风微微拂动着卷起一道道色泽深浅不一的波痕一些粉嫩的花朵在草叶间摇曳着似乎不知何时便会轻轻飞走。一条清浅的溪流从这片草坪中间淌过淙淙的水声仿佛正吟诵着一篇静谧的散文。溪水时而飞溅起来在空中散作一团团单薄的雾气映射着日光隐约间划出道道轻虹。阳光从像此刻一样温暖明媚如纱般软软地洒落在每一寸空气中却又偏生如此晶莹明澈得不掺一点杂质。 在密林中居然会隐藏着这样一片寸木不生的草坪这本应是件不可思议的离奇事件然而我当时却并未感到这一切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或者说那时我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一切有什么反常之处。 那是因为当时我全部的精神都被草坪中央的一只动物所吸引着。 那是一匹马颀长的脖颈、健硕的四蹄、飞扬的长鬃无一不展现着一匹马应有的形态。它此时正站在溪边时而昂首四顾时而埋下头去引用溪水如缎子般黝黑乌亮的毛色在日光下居然折射出枪矛般锐利的光泽明晃晃地直扎得人双目刺痛而四蹄下端那片耀眼的颜色与其说那是“白”倒无如说那是一抹踏碎寒冬浸没冰雪的痕迹。 可那真的是匹马吗?看着它那昂然挺拔的丰姿我不禁又很有些迟疑。你何曾见过像这样一匹马如此的骄傲、如此的优雅它的目光既像一位智者又像一名战士。只是看着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你就会感觉那似乎并不是一只确然存在的动物而是一团雄壮的气质、一串激昂的音符、一首慷慨的诗篇它并非是在饮水而是在演奏、在高歌、在舞蹈、在吟哦。它像是踏碎你的梦境走进现实之中的一只魇只在一眼之间便能吞掉你的魂让你的心与它共舞让你的血与它同奔。 又或许它就是一匹马是这世间万物中唯一能够配得上“马”这个名字的生物而其他我们看见的那些与它相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是些伪托着“马”这个名字存世而事实上与之全然不相干的低等生命而已。倘若一匹马生存的使命便是奔跑那它便是奔跑即便它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令人感到它就像是一股无法抵挡的狂流正一往无前地肆意狂奔只看着它安闲地啃食青草的模样便让人忍不住血脉贲张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与它一同奔跑;倘若一匹马生命的精神在于咆哮那它便是咆哮即便它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一根野草出神也仿佛正在咆哮着它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甚至是每一根毛发咆哮着用自己的命与灵发出一种名为“生”的怒吼吼声响彻天地令人感动;又或者一匹马的骄傲源自于它的优雅那它便是优雅他的每一次抬头便如公爵般尊贵每一次踱步就如王子般优美它有着皇后般明艳的双眸又有着公主般娴雅的身子而当它终于开始奔跑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国王般庄重威严大自然仿佛都匍匐在它的蹄下敬畏地仰望它高大的身姿向这头山野间野性的精灵表示无上的敬意。 它的名字叫做“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可这个名字对我毫无意义。我只知道这是一匹必将属于我也将仅属于我的马这样的念头像一道电光般彻底照亮了我的脑海。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像这样如此确凿无疑地相信一件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的心头无法遏制地涌起一种热切的渴望这感觉来得如此汹涌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瞬间凝滞了下来。这种渴望的感受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有那么短暂的一刻让我胆怯于接近它反而想要转身远远地逃开。 它并没有给我逃开的机会。正在我迟疑间它似乎已经饮饱了清水仰天打起一个响鼻转过身向身后的丛林中跑去。它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轻快地踱步看不出丝毫发力的迹象可却只在转眼间就来到林边眼看着它的身形就要隐没在丛林的边缘。 我几乎是本能地便抖开了一条缰绳远远地向它套去。受到过魔力加持的绳索准确无误地套中了骏马的脖颈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感到一股狂野的巨力缘着手中的绳索传来将我猛地向前扯去。在这一刹那我似乎错耳听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骨节痛楚呻吟的声音。 我奋力地想要稳住脚步向绳子那端那匹神骏的生灵施加干扰但我始终没有成功。这位林间骏骥的王者似乎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它四蹄稳稳地叉开低下头暴躁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脖颈间这条约束了它自由的绳索扯断而仅是如此便已经拉扯得我无法立足。我就像风中的枝桠般被手中的绳索扯得东摇西晃这场面实在不像是我在试图驯服这匹野马反而更像是它在戏耍我。 仅仅不到十秒钟时间野马便轻易地挣断了绳索。这条我所见过最昂贵的草绳不愧是受到过魔力的加持在被挣断的同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根草皮都没剩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做这种垄断生意的混蛋们赚钱赚得有多丧心病狂了——那帮坑爹的附魔师们如果能把让草绳消失的魔力分一半儿出来给绳子加固加固我保证没有人有必要再买第二条。 重新获得了自由的野马王不甘于受到这样的侮辱它怒瞪着一双大眼昂首长嘶那狂戾的啸声带着“恐惧咆哮”的技能效果仿佛不必经过鼓膜便会直接冲击你的精神。我的意志在刹那间受到了巨大的震慑心底隐隐泛起一丝敬畏和恐惧以至于身体无法立即做出反应。当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它已经闪电般冲到我的面前将我一头撞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枚弩炮击中了一般身前的骨骼仿佛都在这一击之下向胸腔内部折去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肺腑。 一瞬间我看见一片天空云影向自己的脚下掠去片刻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仰面朝天地向后飞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头顶飘过一行“—234”的鲜红字样。 好在常年扎实刻苦的战武士训练和丰富的冒险战斗经验让我的意识很快恢复了过来后背刚一贴着地面我就用最快的速度弹身而起直面我的对手。与此同时那匹暴怒的骏马正打着响鼻儿低吼着扬蹄向我冲来看起来像是想趁我倒地未起的空挡再给我狠狠地补上一脚。 我没有让它得逞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又重新抛出一条缰绳。当红色的绳索再次套住它的脖颈时这匹林间的骏马果然立刻就停止了冲锋再次摇晃着挣扎起来。 这次我的运气并没有比上次好到哪儿去这根缰绳坚持的时间并不比上一次更长。很快野马王又一次挣脱了绳索怒声嘶叫着向我冲来。 好在这一次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瞬间激活了战武士徽章上附带的“振奋之心”效果清除了野马王的咆哮产生的影响而后举起盾牌全力抵挡住了这暴烈的一击趁它还未来得及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开始了又一次驯服它的尝试。 …… 即便是在现在回忆起来那也是我生命中最艰苦也是最光荣的战斗之一。要知道我这一生中曾无数次举剑迎敌以生命和荣誉为代价用锐利的武器和坚固的防具与对手抗争也不乏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伟业但这种粗豪的战斗尽管危险但并不艰难——事实上用铁与血交换和对话的战斗从来都不艰难当你身处其中时就会发现那更多地是在依赖着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厮杀你只需要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还想继续活下去那就够了。 而在此时我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不是为了击败对手、不是为了消灭对手而是为了赢得对手在拼搏我并不是用自己的利刃在搏斗更不是为了收割对手的生命而厮杀这更像是一场竞赛而非战斗两个炽热的灵魂凭借着自己生命中最坚韧和骄傲的东西相互较量它是为了赢得自由而我则更像是为了赢得它的认同。在这片密林间奇迹般的草坪上在这畔清澈明亮的溪水边一个人和一匹马一次次大声呼喝着冲撞在一起将汗水和热情挥洒在炽烈的阳光下那是一种让人心头滚烫的人生经历是以“青春”为名的一次生命的酣畅淋漓的爆发。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我更加健壮、更加强大、甚至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从血脉间勃发出来的冲动那种仿佛血管中流动着火花、随时准备燃烧起来的热情。 看着我身边驯顺乖巧的老伙计我真的很想问问它它是否还记得那时的事情我们的初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好像都已经失去了那种一瞬间忘却了一切杂念只愿将一身所有的蛮力全部消耗掉去做一件傻事的热望。即便我们身体的机能从未衰老可我们的心却知道那种名叫“青春”的印记已经不知不觉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了。 ……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第几根缰绳了。二十根?三十根?还是更多些?我已经不在乎这样做是否值得不去计算消耗掉的这些魔法缰绳的价格能不能在拍卖所里买上一匹不次于眼前这匹骏马的坐骑——甚至于此刻我几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忽略了自己的目的不再计较于是否能够成功驯服眼前这头野性的牲口。 此时此刻驱使我不停努力的只是一种单纯而又任性的自尊心是一种“我不想比那匹马更早放弃”的简单信念。一看见它仍然在那里自由狂奔仿佛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我就觉得不服气仅此而已。 而与此同时我也能够感觉到自己驯服它的机会越来越大。从一开始被它拉扯得站不住脚根到现在我已经可以拽着缰绳走近它五步的距离甚至有机会摸到它的鬃毛我觉得我正一点儿一点儿地接近成功——没有谁会在眼看着成功临近时放弃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此时我的缰绳用完了而又有一个人站在边儿上向我兜售缰绳的话我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十倍的价钱买上一条——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青色缰绳也可以。 想到这里我真的发现:之前卖缰绳的时候我果然还是卖得太便宜了…… 终于有一次我牢牢抓住绳索成功地稳住了身形一步步接近了它的身侧。它这一回表现得比之前都要驯顺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它仍然奋力挣扎但慢慢地它似乎习惯了脖子被一根绳索紧扣着的感觉渐渐安定下来。我也并没有急于求成地将绳索拉近而是适度地让缰绳保持在半紧不松的状态既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它的行动又不会进一步刺激到它的神经。 当我迈进它身旁不到一步的距离时趁它一次低头的机会我悄然松开紧握着缰绳的右手缓缓伸向它的鬓毛口中小声说着: “别怕伙计别怕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当我的手轻柔地落在它脖颈间时一道柔软的触觉轻刺进我的指尖。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既鲜明清晰又温柔舒适就如同一道清风从我的手指缝里穿过又像是我抓住了一道温暖的闪电。 温暖的闪电?这真是个奇怪的形容。可倘非如此我又该如何让你们理解那种爽滑明快得让人感到犀利无比而又偏偏温润勃动得不忍松手的触觉呢?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的手触到它毛皮的一刹那间这匹雄壮的健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或者是因为被侵犯而突然间迸发出了一股不可遏止的怒火猛然间前腿离地高声嘶吼着人立而起。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一匹多么雄健的骏马当它昂起身来的时候几乎有两个我那么高如花岗岩雕刻而成般的肌肉高高隆起每一寸都仿佛蓄满了暴烈的力量。当它猛然站起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座黑色的巨大山峰瞬间在我面前崛起又像是一团乌云当空罩下。从我现在的角度看来这头黑色的巨兽将它整个的身体向上延展似乎只需要奋力一蹬就能破空飞去。 被附上了魔力的红色缰绳瞬间勒紧不知是我确实听到了还是那仅是一种下意识的错觉一阵因为被撕扯到了极限而不堪重负的“咯吱吱”的呻吟声似乎正从绳端传来。我非常确信倘若任由这匹野马这样挣扎下去只消一眨眼的功夫这根魔法缰绳就会再一次被挣断扯碎而我这一次的努力尝试也会再一次白费。 就在我心里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一次失败的时候猛然间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或者说它并没有经过我的头脑而是直接传递到了我的神经和肌肉让我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沿着缰绳向上拉扯的那股巨力我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上一窜翻身跃上了它的后背。它的后背是如此的柔顺以至于我险些从它身上滑下去。幸亏我把缰绳抓得足够紧同时拼命用双腿夹紧它的腰努力将自己挂在它的身上。 对于我的突然袭击这匹马中的健者显然毫无防备。它先是“吸噜噜”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开始上下腾跃起来。每当它跳到最高点的时候都会凌空高高地撩起后蹄尝试着将我甩下背后。老实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颠簸的时刻每当它跃起我觉得自己正被一股强力抛上天空而每当它落地时我就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遭受了一次重击。 而这还远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你得知道我是跨坐在它的后背的而它身上此刻显然没有任何骑具让我借力。即便我拼尽全身力气夹住它的身体可每当它跃起时仍然会不可避免地被抛起一定的高度而当它落地时…… 你懂的! 总有些养尊处优无病呻吟的涉空者们在这个世界里抱怨着抱怨那稍微遇到一点儿小小的挫折就哭着喊着说自己遇上这些倒霉催的事情真他妈的让人 “蛋疼”。说真的我挺鄙薄那些夸夸其谈想当然而的空谈家们——他们哪儿有我经过实地调查研究如此切身实地体会到了“蛋疼”的滋味儿——而且还他妈的不止一次而是一次一次一次一下又一次…… 知道今天我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的级别也有足够的本领和时间去重新捕获一头等级更高更加威猛的坐骑可我始终如一地选择我的老伙计作为我唯一座驾随我四处征战冒险。这固然是因为我们相互之间深厚的情谊令我不忍抛弃它但我也的确无法否认每当想起这真的很令人“蛋疼”驯服经历就让我实在难以鼓起换一头坐骑的勇气。 哦呦这真的是太疼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不是会被它甩下来摔死就是这样蛋疼至死的时候谢天谢地谢谢诸天神明他终于放弃了这种令人绝望的颠簸转而一头扎进密林中狂奔起来。 老伙计要是你知道当时你再多跳两下我肯定会摔下马来然后抱头鼠窜——确切地说应该是抱裆鼠窜——会不会很郁闷呢?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生物可以在如此茂密的丛林中这样飞速地奔跑此时对于我来说一条条横斜的树杈就像利剑长矛般危险。此时此刻我只能做两件事情防止自己被哪根树枝捅下马来:一是尽可能地压低身体将上身蜷缩在胯下骏马的后背上;二就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地祈求着至高神达瑞摩斯的庇佑。 由于无法抬头我只能看见脚下一小块区域的范围。在我看来这匹骏马似乎并不是在本跑而是在贴地飞行。树林中的点点光斑此时就如同一道道流星飞快地向后掠去渐渐汇聚成一道明亮的光的溪流在我眼前飞快的淌过。一些高深的炼金术学术巨著曾经提到过倘若某个物体的速度能够超过光速它就能够超越时光穿越历史成为时间的主宰。骑在马背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我们已经超越了光与时间的限制早已离开了那片丛林穿行在一片由光汇聚而成的时空的隧道之中。 不知是因为惊恐、因为绝望还是因为这狂野的飞驰激发了我血脉中某种野性的部分我趴在马背上开始高声喊叫起来。当我嘶哑的嗓音穿透密林深处一种淋漓畅快的宣泄感从我的心底奔腾而出。 “这还不够!”我趴在马背上恣意大叫着“你还敢再快一点儿吗?” 它的耳朵向两侧弹了弹打了一个巨大的响鼻儿仿佛是在回应我的挑衅。 “你甩不掉我!哈哈哈!你这辈子都甭想甩掉我!”我疯了一样狂嚎着“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骏马昂然嘶吼鬃毛迎风凛冽。 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向右的岔道似乎是通向更高的地势。它一个急转拐进了岔道口。 这条路比原先哪条平缓了许多四周的树木也不再那么茂密。没有了那么多危险的树杈我已经可以抬起头来向前看。 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前面是一截断谷从这一端到那一端足足有两三丈的距离谷下暗河奔流发出轰轰的巨响一旦掉下去恐怕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着。 这时候我应该是害怕的我想回想起来当时我似乎也确实感到了某种恐惧。可不知为什么一种强烈的热望驱使着我附在骏马的耳边忘形地大喊: “飞过去!宝贝儿!让我们飞过去!”我甚至松开了原本紧抓住缰绳的右手奋力地指向前方那种迎风奔腾的感觉令人酣畅迷醉。我并没有驯服这匹骏马但在这一刻我似乎能够感觉到它感觉到它的血脉奔涌、感觉到它的心脏搏动它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确信它能够带着我飞跃断谷就好像我确信自己的右手可以抽出佩剑一样。 眨眼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断谷边沿骏马四蹄交错后蹄在这一刻似乎已经迈到了前蹄的前面然后纵身一跃…… 风从我的耳边疾速掠过虽然迅猛但却安静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轻了起来如我的身体一样在飞翔。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匹骏马无法跨越断谷我只是有点儿遗憾这种恣意畅快的感觉实在是太短以至于让人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已经结束了。 “啪嗒”一声轻响骏马的前蹄敲打在了断谷对面——哦现在应该说是这一面——的岩石上继而整个身体都冲了过来。完成了这一次漂亮的飞跃之后它没再扬蹄狂奔而是放缓了脚步轻轻溜了两圈而后站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深绿色的光环将我们连人带马一同罩住——哦这一次的驯服终于成功了。 冒险笔记传来信息: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已被您驯服请您选择坐骑名称。 是的我应该给这匹马另起一个名字。出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我知道或许就在片刻之后在那片我与它碰面的林间草坪上会有一匹无论是毛色还是体格都与它一模一样全无二至的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重新出现在那里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另外一个足够勇敢和坚韧的冒险者将它驯服成自己的坐骑。我相信翁泽克拉尔林地野马王会有很多很多而仅属于我的正在我胯下挺立的就只有这一匹。 它需要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让它和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区别开来的标记。 我想了想一个怪异却又亲切的名字莫名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山雪……”我轻抚着它的耳朵对它小声说道“……我要叫你山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三:我们的坐骑 我曾经告诉过你们一匹价值两百枚金币的普通战马仅能为骑乘者增加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动速度而一个冒险者亲手驯服的野兽除了提高一定的移动速度之外还会因为其种族和级别的差异而附带一些特殊的技能。山雪不但能够当我在骑乘它时增加百分之一百的移动速度更具备“坚韧”和“跨越”两种技能。正如我们所共知的那样这些被魔法缰绳所驯服的坐骑因为魔法的缘故当你放弃乘骑、进入室内、使用各种战斗技巧以及遭受攻击时就会立刻以一种魔雕像的形态进入到你的冒险背包中“坚韧”技能则可以确保乘骑者乘骑坐骑时受到三次攻击而不被击落;而“跨越”技能则能让坐骑一次越过高七尺、长十五尺的距离这项技能每五分钟可以使用一次。 成功驯服了一匹优秀的坐骑我兴高采烈地策马向骑术训练场驰去沿路还将剩下的二十几根魔法缰绳成功出了手。这样一来虽说我在山雪的身上耗费了三四十根魔法缰绳但一进一出之下算起来我倒也没赔多少钱。 当我回到训练场时我们的会长妃茵大人、精灵射手弦歌雅意和驯兽师雁阵已经先我一步到达了长三角和长弓射日则发来消息说还要再稍等片刻。令人意外的是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此刻也正在捕捉坐骑闻听我们的行踪后也发来消息说马上赶来与我们会合。 看到我的坐骑会长大人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她认为我花上几倍的价钱去驯服一匹随便就能买得到的马显然是一种浪费而浪费在她看来显然是反人类反社会反德兰麦亚大陆独立与解放运动的最大的犯罪。 我苦苦向她解释这匹马和那些在训练场上的驯良驽马只是看起来有些相似而已无论是在性情上还是在功用上都大大不同而她则告诉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外貌上的差别才是最大的差别在她看来这些长着一张长脸四只蹄子满脖子鬃毛的大牲口没有任何区别那么它们的价格也不应该有任何区别——她的话得到了精灵驯兽师雁阵很有说服力的支持而雁阵支持的观点那个没骨气的弦歌雅意当然也就随之毫无主见地投了赞成票。在民主决议三比一通过的情况下妃茵会长决定把我的公会债务提高一百枚金币由此我的公会债务已经增加到了九金十二银六十八铜一个黑曜精金八块灰霜石六份会挥发的灰石灰灰烬三根月见草两撮鸡毛九份鼻涕虫的粪……的程度。 我提出能不能在下个月发薪水的时候把这笔欠款一并扣除但我们的会长大人坚决不同意她的理由是:把钱拿在手里固然很开心但是知道有人还欠着她那么多钱会让她感到更开心所以她打算让我们这群苦力欠着一屁股债为她挣钱挣到死…… 虽然在外形和功用哪一个更为重要这个问题上和我有这不同的见解但精灵驯兽师雁阵显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匹马和在训练场上任意发卖的普通战马之间巨大的差别她对它的评价是这样的: “这头奇蹄目马亚属哺乳动物应该属于改良后的热血马种寰椎和枢椎更加挺拔而腰椎短促鬐甲丰满厚重挠骨、掌骨、胫骨、拓骨长而结实腕骨和跗骨关节更为粗大能够支撑更加强壮的四肢肌肉群组髋骨和股骨粗壮但股二头肌、臀浅肌、臀中肌和半腱肌并不过分宽厚肋拱更圆尾础也更高既保持了体型的挺拔也保证了奔跑时的灵活……”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和某个满身铜臭浮华虚荣的谜样女子迥然不同雁阵的评价显然更专业而且更中肯为我今后如何驯养和调教山雪提供了许多具有高度参考价值和可操作性的专业意见对我的帮助很大——当然在我弄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之后对我的帮助可能还会更大一些。 “是啊是啊……”和我满脸懵懂无知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不同站在一旁的弦歌雅意连连点头不时发出一些赞叹和附和的声音仿佛对此十分内行颇有心得似的“……的确是这样的……这样细腻微小的差异你也注意到了吗……果然如此呀……” 尽管精灵神射手的每一声赞叹都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可他闪烁的目光看上去实在是很可疑。 “能给我解释解释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我不怀好意地向他发问道。 “这个……就是说……总之……”他结结巴巴地支吾了半天然后突然恼羞成怒“……你就不会自己去问问她吗?” “简单来说……”雁阵十分不满地瞥了我们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道“……就是这匹马很高很壮很漂亮的意思。” “……”两个粗鲁无知的男子相视无言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 在介绍了我做起之后我的朋友们也向我展示了他们的收获。我们的女魔法师会长捕获的坐骑是一头“利爪林地花斑豹”这头五十八级的骑兽除了正常的百分之六十的移动速度加成之外还附有“攀爬”和“冲刺”两个技能“攀爬”意味着它能够在巨大的树木、蔓藤等许多原本无法穿越的丛林地形拓展更大的活动空间而“冲刺”则能让它每十分钟可以用百分之一百五十的速度价值迅速奔行三十秒。 老实说看见会长大人选择这样一头不折不扣的凶兽实在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看来除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下属的盘剥之外这个从外表上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的谜样女子内心深处实在是个闷骚加臭美的性子对于一切可爱生物的抵抗力比雁阵实在是强的有限。依着她的性格选只五彩斑斓的“翠羽陆行鸟”或是圣洁高雅的“丛林独角兽”才是比较正常的。 不过据我观察这头豹子身上的斑点状圆形花纹和我们手头金币的造型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想到这里我立刻对妃茵大小姐的选择释然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们会长大人的坐骑名字简明扼要一目了然:“金钱抱”——好吧这货果然是并且只能是妃茵的坐骑。 雁阵为自己选择的坐骑是一头“幼年冲牙野猪”这家伙倒是不屈不挠地贯彻了精灵女驯兽师一直以来那独特的审美观:它长着一个硕大的、圆滚滚的脑袋脖子胖得完全没了踪影滚圆的肚皮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弹上两下屁股后面一条小尾巴卷卷的煞是可爱。老实说如果不算它那看上去扑腾起来很费劲的四条小短腿儿这完全就是一个粉粉嫩嫩的肉球球唯一能够凸显它“冲牙野猪”血统的就是它唇边那两颗还没我两个指节长的獠牙——老实说如果称它们为“獠牙”我估计它们自己都会觉得惭愧这最多就是两颗长的稍长了一点儿的小虎牙而已。 这头名叫“猪嘟嘟”的可爱家伙是雁阵刚走进丛林没多久就发现的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样我们的精灵女驯兽师根本没有像我一样和山雪斗智斗勇拼着全身粉碎性骨折才驯服了它——她几乎是一不小心随手扔了根缰绳就把它套住了。鉴于这雁阵对坐骑外貌的要求远高于它的实际作用再加上这只是一头“幼年”野猪我估计它最多也就是会个“冲撞”或是“冲刺”之类的大众化技能——当然如果说“卖萌”也能算是坐骑技能之一的话那它的这个技能效果倒是相当强力比如说:我们的会长大人看见它立刻就乐不可支挠着它的小肚皮逗起来没个完。 “你就不能抓一头看起来威武一些的动物吗?”她口是心非地数落着自己的驯兽师朋友可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咯咯”地轻笑出声来“……哎呀你看它肚子上的肉还会荡漾耶……小家伙你该减肥了知道吗?”接着又十分亲昵地捏住小猪的胖脸扭来扭去直到把它的一张小脸儿扯得像个大嘴巴的南瓜灯。那只小胖猪分明很委屈地回头看来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后满面无奈地任由自己的小脸蛋被面前这个魔样女子蹂躏不止了。 当我提出来想看看弦歌雅意的坐骑时这个一贯总是大言不惭脸皮奇厚的异种精灵居然十分罕见地露出几分赧色。显然在场的两位女士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坐骑要不是她们俩在一旁不住地起哄胁迫精灵射手把坐骑放出来我恐怕他就真的混赖过去了。 当弦歌雅意终于把他的坐骑放出来之后我才明白妃茵和雁阵哄笑的原因。虽然我知道翁泽克拉尔山脉中可以捕获的骑兽林林总总不下数百种其中也确有不少人喜欢抓捕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作为坐骑但像这样一头惊世骇俗的骑兽毕竟还是太过罕见了:坚硬的甲壳、粗短的四肢、粗糙的皮肤、笨拙的相貌——弦歌雅意放出来的坐骑赫然竟是一只硕大的乌龟。 这是一只“粗笨的泽地象腿龟”五十六级。它行动起来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笨拙迟缓但也就和公开售卖的战马一样只能增加最基本的百分之六十的平地移动速度——老实说我真的很怀疑它的速度根本没有这么快——它唯一比基本战马强一点的地方就在于它拥有一个名为“泅渡”的技能可以长时间地在水中骑行并且速度和在陆地上一样快。弦歌雅意给这头不同寻常的坐骑起了一个名字叫“我行我速”。 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 弦歌雅意不得不骑着这头坐骑在周围绕了一圈。一旦跑起来这只乌龟就会奋力伸长了脖子摇头晃脑地拼命挣扎。这本身已经是一副足够令人发噱的奇景了更不用说坐在它背后的精灵族主人因为嫌它跑得太慢而急的面红耳赤把脖子伸得几乎比它还要更长些。 “你怎么想起来抓这么一个家伙当坐骑?”我强自忍住笑轻轻抚摸着弦歌雅意的龟头——呃我的意思是他骑着的那只乌龟的头——问道。 “其实我选它当坐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嗨我说你能不能不笑了……”弦歌雅意一边解释一边徒劳地试图制止我满脸的坏笑“……这里能抓到的坐骑普遍都要比普通人高那么一些而且跑得越快就越是颠簸那个……你知道我的问题啦我有那么一点点恐高而且又有那么一点点晕车而这个乌龟正好是我能找到的最矮跑起来也最平稳的坐骑了。抓住它之后才发现它有个能下水的技能我正好又不会游泳所以……喂这事儿有那么好笑吗?” 经那么一解释我们才发现这只乌龟果然是最适合弦歌雅意的坐骑——岂止于此它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适合弦歌雅意的坐骑了。它是我们所见过的唯一一只坐在它上边比自己站着还要矮上一头的坐骑这对于那个踮起脚尖都会口吐白沫当场昏厥的严重恐高症患者弦歌雅意来说简直是神赐的福音;而至于说到驾驭和骑行的平稳——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很难分辨骑在它的背后行进还是自己在地上爬行哪一个更加稳便一些。 没过多久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也赶了回来。这两个人刚一出现在训练场门口就立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在大家的注目下这对欢喜冤家兀自喋喋不休地吵个没完。 “你个死胖子就不能跑快点儿吗?别老挡在我前头我都看不见路了!”矮人牧师长弓射日扯着粗鲁的大嗓门儿高声呵斥着。 “你以为我走在你后边儿你就能看见路了吗?你就算站在骆驼背上也没那个驼峰高从前边儿看你这骆驼根本就无人驾驶!你能看见个屁啊!”半兽人影贼长三角恶声恶气地反驳着。 “哼你这是嫉妒我的坐骑比你高!你还有脸说我无人驾驶你也不知道害臊!看看你自己走近了看勉强能看出来你这是骑着一头驴离远了看还以为是一坨肥肉在空中飘呢!” “你这个灵魂扭曲的矮子就算骑着再高的坐骑你也还是个矮子!” “你这个心理变态的胖子就算骑着再瘦的坐骑你也还是个胖子!” “你危害交通安全!” “你影响市容市貌!” “你违章驾驶!” “你虐待动物!” “你无耻!” “你可笑!” “你可悲!” “你可怜!” “……” “……” 我不得不说这样一对骑士组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我真的很难说弦歌雅意的坐骑和他们的比较起来哪一个更加令人愕然——考虑到这两个人的体型和他们的坐骑形成的强烈反差弦歌雅意的那只乌龟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长弓射日骑在一头名为“全时四蹄驱动”的巨背双峰驼上这种坐骑虽然谈不上举目皆是也毕竟还算常见。但问题是选择这种坐骑的多半都是像牛头人半兽人这种身材高大威猛的种族至少也应该是人类或是精灵中身材比较高大的冒险者。因为这种坐骑实在是太过雄壮——我的山雪已经算是马中的健者可比起这头骆驼来还要失少矮上两头稍微矮小的一些的骑手骑在上面会非常不协调。除此之外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于这是一头“双峰驼”而且它的全名是“巨背双峰驼”只听这个名字你就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它背后的那两只驼峰是何等的雄伟高耸倘若骑手的身材矮小一些面前那个硕大的驼峰毫无疑问会阻碍视线。 而现在它的骑手是一个矮人。 正如长三角所说的那样矮人牧师就算是站在它的背后恐怕都要比面前的那个驼峰再矮些更何况还要骑在上面。倘若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只是从正面看上去这头骆驼的背后显然空无一人。 除此之外被魔法缰绳驯服的野兽会自动生成一套鞍鞯和一对脚蹬对于长弓射日来说脚蹬无疑是多余的——甚至于就连那套鞍子都嫌太大了些他的两只脚根本连鞍子的边缘都伸不到。 除了百分之一百的移动速度加成之外这头骆驼自带的两个技能和赶路都没有什么关系。它的技能之一是“双骑”也就是说除了骑手之外它还可以额外再负载一个乘客;另一个技能是“负重”它可以在召唤出骆驼之后额外提供一个魔法行李空间储存于这个空间中的物品不会受到盗窃技能或是其他物品丢失效果的影响——这对于一些游走于这个世界各个角落四处行商的人们来说倒是一个十分有用的技能。 和长弓射日“只见坐骑不见骑手”的窘态相比长三角确实截然相反的“只见骑手不见坐骑”。 他捕获的是一头“林地横纹野驴”从名字来看大概它的后背上应该有一些杂色的横纹才对但此刻对于这一点我们实在是无法求证:因为这头野驴实在是太过矮小瘦弱只有半人来高大概还不到我双臂展开的距离长打大小恐怕比一只山羊强不到哪儿去而它的骑手又实在是太过臃肿骑在它背上就像是给它披了块肉毯子不要说背上的横纹就连驴肚子上的毛是什么颜色都难得看得见连脖子都被遮住了大半只能勉强露出一个驴头和半截驴尾巴来。 这头处境凄凉到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毛驴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250cc双缸四冲程”他的主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长三角似乎不太喜欢握着手里的缰绳他的双手总是忍不住想要横握住这头小毛驴的两只长耳朵而且时不时总想下意识地扭一下。 这头毛驴同样拥有两种技能一个是“攀岩”这和妃茵的“金钱抱”所拥有的“攀爬”技能有些类似只不过“攀爬”针对的是巨大的树木而“攀岩”则只适用于岩石堆积的陡峭悬崖;另一个是“狂奔”这个技能能够让它在三十秒的时间内以百分之二百的速度加成高速移动而代价是在此后的十分钟时间里只能获得百分之六十的速度加成。 就在我们相互嘲笑对方的坐骑选择得多么糟糕的时候我们的牛头人圣骑士牛百万终于姗姗来迟。 老实说当牛百万出现的时候我们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分辨出来哪一个是牛百万而哪一个才是他的坐骑。 你知道吗这个喜欢吹牛的牛头人选择的坐骑居然是一头牛;不但是一头牛而且是一头黑色、长弯角、大嘴巴、鼻子上还套着一个鼻环的、整张脸长得就像是镜子里的牛百万一样的牛;而最坑爹的是这头牛的名字叫做:“旷古绝今惊天动地盖世无双天下无敌玉树临风秀外慧中忠肝赤胆义薄云天满腹经纶勇冠三军足智多谋年少多金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乌鳞龙仰可上九天揽月俯可下五洋捉鳖浊世翩翩佳公子人间花花美少年天下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牛气冲天汗牛充栋小试牛刀气壮如牛虎背牛腰虎踞牛盘沉牛落雁龙飞牛舞之巨牛之牛牛百万的牛”…… 好吧当我的眼前摇晃着两张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而且它们脑袋上都铺天盖地高顶着两堵墙一样不停闪烁的混乱字符时你必须得原谅我从一开始就把他们俩搞混了——事实上直到五分钟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和牛百万的牛说话而之所以我能够搞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终于把坐骑收起来了…… 和绝大多数捕获的坐骑一样“牛百万的牛”有百分之一百的速度加成同时它还拥有“冲撞”和“坚韧”两项技能。“坚韧”和我的山雪一样可以在骑乘中抵御三次敌人的攻击;而“冲撞”则是一项带有攻击性的技能每五分钟可以让它在攻击范围内向一个目标以极高的速度进行撞击。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聚集在了骑术训练场里刚刚获得坐骑的兴奋劲儿溢于言表。每个人都不满足于仅仅是“获得了”自己的坐骑正像我们刚刚更换了一件新武器、或者是获得了一件新装备的时候那样我们都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场所能够让我们体验一下自己坐骑的能力。 “咱们去越野竞赛场吧!”忽然妃茵这样提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四:狂飙,山野泽地间的竞逐 紧挨着骑术训练场的北侧有一片十分广大的地域这就是妃茵所说的越野竞赛场。这是个专供冒险者们进行坐骑竞速的地方据我后来观察这一片广阔的地域应该也被施了“副本”的庞大魔法尽管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不下几百人参加竞速比赛可参赛后除了和你同一个赛场的对手或是队友之外你就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了。 一般来说那些涉空者们都喜欢叫这儿“跑马场”或是“赛马场”——不过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来这里比赛的“马”反而是少数更多的人会选择像各种异类的虎豹或是变异的陆行鸟迅猛龙之类的动物参赛。在这里你可以选择两种不同的竞赛方式一种是个人赛每人只需要交二十五枚金币就可以以个人名义参赛一场比赛最多可允许八个人参加比赛结束后将选出其中速度最快的前三名第一名可以获得一百枚金币的奖励第二名是五十枚金币第三名是二十枚剩下的三十枚则作为竞赛场的管理费收取;另外一种是团队赛每支队伍最多可以派出六人参赛参赛费从分一百枚、两百枚、五百枚和一千枚金币不等只有两支缴纳相同参赛费用的队伍才能同场竞赛那支队伍的队员能够第一个到达终点这支队伍即可获得胜利胜利的队伍将拿走失败者的参赛费而竞赛场也将抽取百分之五的奖金。 我相信这个越野竞赛场的主人的背景定然非同小可因为这里不但接受大陆联盟冒险者参加比赛同样也允许末世帝国的冒险者们参赛——众所周知的是翁泽克拉尔山脉的另一端就是帝国的领土那群邪恶的异族侵略者同样也在这座山脉中抓捕坐骑——而团队赛通常总是发生在联盟队伍和帝国队伍之间这样一来就给这项原本有益身心的体育活动和娱乐大众的博彩活动增添了一层浓郁的政治味道这里也就成了在战况胶着区相互杀戮之外的又一个为国争光的战场。 为了避免让每一次团队竞速赛都演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相互屠杀竞赛场的主人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在这片场地上施加了一种诡异的魔法在这种强大法术的作用下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无法收回坐骑而除了坐骑自有技能之外的所有战斗技能都必须在非骑乘状态下才能使用同时在这个魔法庇佑下任何人在竞赛场中受到任何碰撞、摔打等意外都不会受到伤害这样就自然而然地让每个参赛者都把重点放在了“竞速”而不是相互之间的厮杀上。 我们选择的是团队赛因为只有五个参赛名额所以我们必须在长弓射日和弦歌雅意之间排除掉一个人。这两个人的坐骑看上去都完全不适合参加竞速比赛——长弓射日的骆驼“全时四蹄驱动”只拥有两个承载类的技能而弦歌雅意的乌龟“我行我速”虽然有一项“泅渡”技能勉强还能算是速度型技能但它的陆地基本加速效果只有百分之六十。 最终我们还是选择让弦歌雅意参赛。之所以把长弓射日排除在外和他的坐骑并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因为我们觉得让一个连路都看不见的矮人在如此恶劣的地形条件下和我们一起参加竞速比赛实在是太危险了。 鉴于弦歌雅意的参赛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我们的队伍事实上是在以四敌五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对这场比赛不抱任何幻想。妃茵大小姐一想到这里就懊恼得顿足捶胸后悔不该提议来参赛。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当然不能指望她会掏多少钱出来参赛——事实上就算只掏了一百个金币出来交参赛费我们的会长大人也像刚刚嫁闺女的母亲一样依依不舍只差捧着那一打金币心肝宝贝地大哭一场。 交足了参赛费用一个身上穿着一套只挡着半个屁股和半个胸部基本上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的盔甲、腰间佩着一柄比牙签儿粗点儿比钢笔细点儿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攻击作用的刺剑、头上还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用处只是让人感觉很傻的兔子一样的黑色长耳套的女骑士把我们引进了一间小屋。小屋的中间有一个显示着各种地形和地图的魔法告示栏由于是我们先进入的这个小屋因此我们有权利在二十张竞赛地图中选择一个。虽然这些地图都起了一些类似“熔岩火山”、“那加斯湖畔”、“林间秘径”之类听起来风格迥异的名字可事实上都是些有山有水、有悬崖有密林的综合性赛道对于拥有任何技能坐骑的参赛者来说都还算公平。 妃茵随手选了一个“随机地图”我们就坐定等了起来。没过多久一支来自末世帝国的参赛队伍也来到了房中。两支队伍十个人都在各自的座椅上点选了同意参赛的按钮一瞬间我们就同时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魔力漩涡中被传送出了这个房间。 在魔力漩涡散去的同时我们每个人都在笼罩着整个竞赛场的巨大魔法作用下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坐骑这时候我发现我们被传送到了一片林间泽地之中。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橡木拱门两只粗壮的矮个子地精站在拱门的两端将一根扎着着红色三角小旗的绳子拉得笔直。 另外一个身材偏胖、头上带着礼帽的地精站在离拱门更远一些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支看起来和普通的火铳很像、但却短小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的东西口中叼着一根正在燃烧冒烟的粗大草卷儿——这群热衷于尝试一切新鲜玩意儿地底居民把这东西叫做“雪茄”老实说我实在看不出把这么大一捆干草用碎纸片卷在一起放在鼻子底下烧出一股浓烟来有什么意思——他用被烟熏得嘶哑的声音对我们高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相互之间都看不顺眼这里就有一个机会让你们一决高下。尽管这里不允许死人但据我所知把对方远远抛在屁股后面吃土喝烟也不错。我的发令枪一响你们就可以跑了没有监督、没有裁判、没有规定路线、没有任何限制这里唯一的规则就是:跑得比别人快才能赢!听清楚了我倒数三个数然后就鸣枪。三……砰!” 他所谓的“倒数三个数”只喊了一声手中的短火枪就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冲天的火光从枪口喷出。站在拱门两侧的地精立刻将手中的绳索往地上一抛头也不回地向两边跑去。我们不约而同地都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我和身边那个巨魔骑手同时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冲出拱门。冲出拱门的一刹那间我听到那个拿着发令枪的地精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真见鬼这破枪怎么又走火了……” 和我一起冲出起点的巨魔名叫“马路”它的坐骑是一头肤色赤红、面目狰狞的烈焰犀牛名字叫做“恋爱的犀牛”。刚一冲出起点他就使出了阴险的招数:正在疾驰时那头犀牛忽然扬起粗大的蹄子重重踏在地上。我的战马被大地震动得站立不稳、脚步踉跄速度立刻迟缓了下来。他趁机快牛扬鞭冲了出去。 看起来这头犀牛的技能和牛头人的种族特性“战争践踏”十分相似不但能够减缓敌人的速度更可以将对手震落坐骑。幸亏我的山雪拥有“坚韧”技能否则的话尽管受到场地上的魔力保护没有人会掉落坐骑但也会受到相应的定身效果影响。 我的速度一降低身后其他人立刻超了上来。牛百万见我遭了暗算恼怒地大吼一声瞄准前面一牛当先的巨魔发动了坐骑的“冲撞”技能。他座下的蛮牛立刻飞奔而上一头顶在了前方那头犀牛的屁股上。犀牛连同他的主人立刻被撞到了一旁因为撞击的影响而无法动弹。而牛百万趁此机会占据了领先地位。 片刻间就连弦歌雅意都超到了我的前头。他显然明白以他的速度像其他人一样沿着大道向前奔驰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很快驾驭着他的乌龟一侧身翻进了一旁的河道中——从地图上看这条水路曲曲折折地来回弯了八九道弯中间还要绕过一座巨大的山峰也不知要多走多少路径乐观地估计当我们有人跑到终点之后精灵射手能走完一半儿的路程就算不错了。 出发点前方这条大道并没有多长只跑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进入了一片荒野。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根据自己坐骑的区别而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妃茵骑着她的“金钱抱”一头扎进了密林最深处在那里她坐骑的攀爬技能才能得到最大发挥和她一同进入密林的是一个骑着一条粗大的双头蛇的黑暗精灵;长三角催开他的瘦驴跑向一片山岩我相信在那里他会找到一条通往终点的捷径一个亡灵魔法师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的坐骑是一只全身灰褐色的巨大蜥蜴;一个血族牧师骑着一匹全身发黑四蹄冒着红色火光的地狱魔魇冲进了沼泽最深处的泥塘;我并没有急着改道因为我发现前方的岔路口上颇有几条断崖。和我一起奔行在这条相对宽敞的林间路上的还有精灵女驯兽师雁阵、刚才那个暗算我的巨魔(他已经落到了我的后面)、一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以及一个骑着一头巨型驼鹿的黑暗精灵——在这种激烈的角逐下我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已经无暇再去分辨每一个对手的名字了。 咦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对了原本冲在最前面的牛百万跑到哪儿去了? 我猛然想起这个路痴圣骑士以往不堪回首的寻路征途心里顿时一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立时间用上我的心头。 直到三分钟之后当我们沿着一条螺旋道路向一座土山攀登的时候我才从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发现了牛百万的身影——准确地说我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但他和他坐骑的名字实在是太过醒目即便是身处密林深处也无法阻挡。我看见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地在丛林中艰难前行我也对一个圣骑士不畏艰险、不屈不挠的顽强高尚情操深表敬佩但这个苦逼的路痴实在是把他所有的优良品质都用错了地方——从他的行动路线来看他毫无疑问正势头迅猛地向我们来时的出发点直扎过去。 在比赛开始之初我们每个人就都对这场比赛抱着极度悲观的态度但最可悲的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发现我们的预估实在是太过乐观了——这哪儿是一场四对五的比赛啊我们真正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其实只有三个人。 攀上这座土山我也脱离了最宽敞的道路拍马转向了一条岔路。身后那个骑着“恋爱的犀牛”的巨魔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着大路跑了开去。我估计这种拥有攻击性技能的坐骑在竞速赛场上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只能起到一些辅助性作用。一旦把它抛开距离让它无法再发动攻击它就完全没有威胁了。 这条岔路远比刚才那条道路要狭窄两边的枝干也经常横生在道路中间。我拼命压低了头盔、伏低了身子只用眼上侧的余光瞄住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心头默记着在魔法地图板上看见的地形。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向右侧的小转弯我顿时心头一凛调整好骑乘的姿态——我记得就在这个转弯不久就有一个横跨山涧的断崖。 转弯刚过前方一道断崖如期出现。我猛地一抖缰绳山雪急匆跑两步之后踏在崖边腾空而起一阵呼啸的横风立刻穿过我的耳边。 在从断崖上跨越的一刹那我看见长三角正骑着它的毛驴在下方的岩石上艰难地攀行。他身边不远处就是那个骑着蜥蜴的亡灵法师那只蜥蜴虽然不擅长在细碎的岩石上攀登但却可以借助粗壮有力的脚爪牢牢抓住岩石以垂直于地面的角度缓慢爬行。 我猜问题的关键在于长三角对前方道路的选择倘若他能够很快地找准毛驴的落脚点选择一条便捷的道路前行就完全有可能比那只行动迟缓的蜥蜴跑得更快些。可现在看起来的情况是:他似乎还稍稍落后于对手。 一阵剧烈的颠簸提醒我我已经跨过了悬崖进入到了另一侧的山林。按照我事先规划好的道路我开始向山坡下驰去。没过一会儿身后的丛林中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响片刻后我看见妃茵骑着她的“金钱抱”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这头猛兽以与它体型绝不相称的轻盈和敏捷在林间粗大的枝桠间移动犹如一具正在舞蹈的鬼影。 正当我为我们的会长大人取得了领先优势而庆幸时一条迅捷的影子“嗖”地一声从我头上掠过直荡向前方的一棵巨树上。这是那条属于黑暗精灵的双头蛇它用自己身体的一端缠住树枝在林间向前飞荡直到另一端勾住另一条树枝。这种前进的方法并不像妃茵的林地花斑豹那样平稳匀速但每一次飞荡的速度却十分迅疾。 他们俩交替领先着很快就把我抛到了后面——这很正常在林地间我的山雪不可能与这些熟悉环境的坐骑比较速度我的优势在于正确地选择道路然后用一次次漂亮的跨越超过他们。 当我连续跨过三道断崖之后终于来到了这段路程中艰难的后半段: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山体上弯弯曲曲缠绕着许多盘山的道路。倘若你不打算向山上攀登你可以沿着山脚绕一个大弧通过——这同样是一条远的令人发指的道路。我们的终点就在这座山的后面谁先通过山峰谁就等于已经将一半的胜机揽在了手中。 我没有犹豫径直拨马从右侧绕行过去。那个骑着魔魇的血族牧师几乎同时从一片沼泽中穿行而出向着山峰的左侧绕去——显然这头魇兽的技能可以减弱沼泽地带对生物行进的束缚所以他能够用最短的时间从这条最艰难却是最短的笔直道路中通过。 除了牛百万和弦歌雅意其他人也很快都陆续出现了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选择了绕行只有长三角、雁阵和那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径直向山上冲去。那个自始至终跟在雁阵他们后面的骑驼鹿的黑暗精灵这时候终于和他们分道扬镳跟在我身后拐上了这条环山路这样一来他就落到了最后——事实上直到这场比赛结束我也没有看见他的坐骑展现出什么特别的技能我怀疑这头体型高大健硕的驼鹿和长弓射日的骆驼一样是一种承载型而不是速度型的坐骑。 长三角选择攀登高峰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坐骑的攀岩技能可以让他在陡峭的山路中找到一条捷径而那头蜥蜴的爬行技能速度太过缓慢只在通过能明显缩短距离的捷径时才有意义面对如此高耸的山峰毫无用处。可雁阵和那个骑骷髅马的恶魔为什么选择上山我就不明白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当时好像我们都只被雁阵那头小野猪可爱的外形所吸引反而没有人去追问它所具备的技能是什么了。 长三角的“250cc双缸四冲程”在山岩间显示出了它强劲的动力拥有攀岩技能的它完全不需要沿着弯曲的螺盘道路前行 它更多的时间是在寻找能够从下一层山路直通上一层山路的捷径。有的时候我真担心它还能将长三角那具臃肿的身躯支撑多久——在我看来它仅是被长三角坐在屁股底下没被压死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当我绕到山峰的那一侧时长三角下坡已经下了一半了。在我看来他实在是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领先优势胜利女神已经在向我们挥手微笑了。 这时候雁阵的“猪嘟嘟”也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正当我在想象着它如何拖着一身肥嘟嘟的膘肉从山顶滚下来的时候它忽然攀上了一块探出山顶的巨岩纵身一跃…… “太扯了吧!这头猪居然会飞?” 发出惊叹的是那个骑着蜥蜴的亡灵法师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楚他的名字叫“希力卡老大”他的坐骑名叫“塔丽丝”——老实说把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名字放在这样一头丑陋的动物身上实在是极度缺乏协调感但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的交往中我也能够了解有的时候有些男性生物对于和一些女性生物发生“骑”这个动作的诱惑力总是无法抵抗以至于他们在显然无法得逞的时候给他们正在骑着的一些东西换个名字。他们往往把这种行为叫做yy而我因为学习炼金术需要所接触的一些灵魂魔法学著作中通常把这种行为称作“个体强烈的本我享受原则冲动与自我现实原则的碰撞所引发的心理畸变在后工业时代物质丰富和思想匮乏的群体性不可调和矛盾的影响下被延长的心理断乳期所产生的无法实现的欲望投影具象化表现通过移情方式投射于第二客体的精神官能症临床表现”。 好吧我觉得还是yy说起来顺口一些…… ……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探讨一头野猪如何能够凌空滑翔的问题这或许是至高神造物时的某个失误又或者完全是他的恶趣味而已但那头猪正在缓慢地向地面滑落这是毋庸置疑确凿发生在我面前的事实。以它目前降落的速度来看着陆的速度可能比长三角还要更快一些。出了这个山口就是一座宽敞笔直的大桥终点就在桥的另一端。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只能浮现出四个大字那就是“胜券在握”。 无论什么时候在结果尚未出现之前永远都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我此前的人生历程中无数次的冒险经验一再告诉我的然而我们总是在如此靠近幸福的时刻一次次地将它遗忘。 正当我以为我们这一次能够稳操胜券的时候山顶上那个骑着骷髅马的恶魔开始了他惊天动地的反超: 他以无以匹敌的凌厉势头从山巅直冲下来义无反顾地踏进这条崎岖难行的盘山路。在面对面前哪条对折的弯道时它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加催快了骷髅战马。就在我以为他无疑将会冲出山路跌落悬崖时那匹怪异的骷髅战马居然一个极转四蹄着地整个身体侧向滑移起来。山路上的土石被它推得四散飞溅它的马掌和地面剧烈摩擦不断发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剧响。当它整个身体整个调过头来面对着下一道山路时又一次毫不犹豫地箭射向前直到下一个弯道前再次上演这惊人的转弯技巧。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种生物在下山时可以做得如此刚烈又如此飘逸尽管这无疑和那匹骷髅战马自身的技能有关但我要说如此高难度的技巧绝对需要骑乘者高超的技艺他在每一个弯道转弯时所选择的时机和位置无不体现出了他过人的胆识和精细的控制更重要的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他对他坐骑无比细微的了解之上。 只用了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它就走完了长三角费尽心力建立起来的优势。当他从长三角身边超过时控制着骷髅战马的屁股扭了两扭似乎是在表达对对手的嘲弄。当雁阵的那头“飞猪”经过漫长的滑翔过程终于着陆的时候骷髅战马以恰好经过它的身侧以半个马头的优势领先。 前方是一条直道在大家的坐骑都是百分之百速度加成的情况下排位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变化。长三角直到此时才堪堪驰出山口开启了坐骑的“狂奔”技能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妃茵也激活了坐骑的“冲刺”能力可她离得更远。 这真是巨大的讽刺我们一群人拼了命才建立起了这样的优势几乎每个人都比自己的对手领先一步可最终却被对方的一个人彻底打败了。我们包揽了第二、第三和第四名可这一切毫无意义因为整场比赛只有一个胜利者。 哦我要再说一句那个在最后关头上演惊天反超的恶魔名叫“藤原拓海”他的骷髅战马的名字有些古怪是一些通用语文字和一些陌生符号的组合具体好像是这样的: “藤原とうふ店(自家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五: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 比赛进入到了最后冲刺的关头前方终点的拱门已经遥遥在望那个名叫藤原拓海的恶魔骑手已经一马当先地纵上了拱桥雁阵驾着她的“猪嘟嘟”紧随其后我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很快也纵马跃上了大桥。一连串急促嘈杂的蹄声在桥面上响起犹如一柄柄大锤一下下地敲在我们的胸口让我们的心一点点绝望地沉沦下去。 三十秒后——不最多还有二十秒这场比赛就将以我们的失败告终而我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这耻辱发生之外别无它法这种自始至终势均力敌但在最后关头却以毫厘之差落败让人无力回天的挫败感甚至尤甚于以绝对的劣势被压垮。此时我们心中的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咦那是什么?正当我的心情低落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忽然间那一段的桥栏杆外露出一个干裂丑陋的东西它慢慢吞吞地探将出来一边儿往前伸着一边儿还悠然自得地来回摇摆着就像是一根在风中摇晃的断枝。 这玩意儿看上去非常眼熟好像我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在激烈的赛况中我甚至难以置信地勒住了马伸手揉了揉眼睛。直到揉得眼珠子都快被我抠出来了我才终于能够确信:这的确是我刚刚见过的一样东西确切地说那毫无疑问应该是弦歌雅意的龟头。 ……呃我是说这是弦歌雅意的乌龟坐骑的头! 很快弦歌雅意的身影也跟随在那个摇来晃去的乌龟脑袋后面出现了显然他们是从桥下的河水中爬出来。尽管我很好奇他们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游过几乎两倍于我们的水路领先来到这里的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搞明白这个问题。他们登岸的位置实在是太靠近终点了我只希望他们能够为我们带来一场神奇的胜利。 “冲过去!从过那道拱门!冲!”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冲刺骑在马上兴奋地手舞足蹈冲着弦歌雅意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 弦歌雅意头也不回纵龟迈向那道拱门。 “亲爱的加油啊!”雁阵骑在野猪背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听到这声招呼精灵神射手兴奋地满面红光不免侧过头来还得意洋洋地向她挥了挥手。 “小弦子你要是输了这场比赛的赌金你自己来掏!”身后传来妃茵的吼声。 顿时弦歌雅意得意的神情一扫而空立刻俯下身去全力加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到妃茵大小姐的吼叫声后就连那只老乌龟的脑袋似乎都晃得更加卖力起来。 当弦歌雅意的龟头——我是说他骑着的乌龟的头——终于冲过终点大门的时候大门两侧立刻飞出一片绚丽的魔法礼花。与此同时一道天蓝色的光环立刻从我们脚下腾起宣告着我们成为了这场团队竞速赛的胜利者。 片刻之后我们再次被一道魔力漩涡所笼罩继而重新回到了那间小屋。 我们的对手们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我很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事实上就在片刻之前我们的境况还和他们易地而处——他们长顿足捶胸地走出了房门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我们一眼。 而我们则兴奋不已地抱作一团用欢呼和大笑来庆祝自己这奇迹般的胜利。只有可怜的牛百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拉住我们每个人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嗨嗨到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刚跑到一个火山口然后就被传送到这儿来了。我们赢了吗?谁是第一名?你们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火山口?尽管我们都曾经领教过牛百万那神出鬼没的迷路本领但这一次我仍然被他深深地震撼了——至少在我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刚刚那一大片雨林和沼泽中找到一个火山口的难度比赢得竞赛要大多。 …… “你小子可真行啊……”不理会一头雾水的牛百万我扑过去紧紧搂住弦歌雅意的肩膀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点儿告诉我们你怎么会跑得那么快地图上的水路可比陆路长了几乎一倍呢你这家伙会飞吗?” 弦歌雅意得意地笑了笑向我们讲述起他能够夺取胜利的秘诀。 原来就在他起着乌龟下水游出去没多远就发现了悬崖边上有一个洞口。事实上这个洞口十分隐蔽他原本已经从洞口前经过了倘若换作其他人此时肯定会记挂着比赛加速向前不会再回头去理会这个已经错过的洞口。可弦歌雅意显然比他们更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凭着自己这只乌龟的速度等到比赛结束后能游完一半儿的路程就不错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欣赏欣赏这个地方的风景于是他有调转头来重新找到这个洞口然后顺着水流游了进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洞口非但不是一条死路反而是一条地下暗河。尽管非常昏暗即便是点着火把也看不清多远的距离可妙在这是一条顺流而下的水路——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速度太慢反而要时刻小心着不要因为速度过快而撞上了水中的礁石。 当他顺着水流冲出暗河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条暗河的出口距离比赛终点如此之近以至于只要爬上岸之后再快走几步就赢得了比赛。 弦歌雅意的解释顿时让我们恍然大悟对于他的遭遇我不由得心里既庆幸又羡慕:庆幸的是幸亏他的及时出现才让我们扭转了局势获得了比赛的最终胜利而羡慕的则是他能够找到一条隐秘而不为人所知的道路成为决定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人物。 当然在我们这些或清醒或羡慕甚至或多或少有些嫉妒的人们中总有一些人的头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镇定了冷静找到这件事情中被人忽视了的关键问题并且思考得更加深远…… “你是说你是错过了暗河入口之后又重新拐回去的?”在我们的一片欢腾声中妃茵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弦歌雅意点头说“……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再回头的时候可是逆流而上那片儿的水流很急费了我好大力气要不是……” 我们的精灵神射手还想更加详细地解说自己的辛苦却被会长大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这个过程你花了大概多长时间?”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有二三十秒吧……可能没有那么多但是十几秒总是有的。当时我已经冲过去快有十几米了就算我的乌龟一秒钟只能游一米……”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错过那个入口的话你至少还能再快个十几秒钟?”妃茵根本不去理会这些细节她表情极度亢奋死死地盯着弦歌雅意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金子来似的。 “差不多吧……”弦歌雅意被追问得一头雾水十分费解地看着妃茵不知道她干嘛要问那么多“……而且我在暗河里磕磕碰碰地也耽误了一会儿工夫。”他补充说道。 “太好了!”妃茵一跃而起兴奋地搓着双手。忽然她一转身表情严肃地问我们道: “你们再想想这张地图如果你们跑得再熟练些的话还能提高多少速度?”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太确定只有牛百万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居然憨头憨脑地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理所当然地他的答案立刻就被我们无视了。我个人认为他跑完全程需要的时间是无穷大就算再怎么熟悉地形需要的时间最多也是无穷大减去五六秒——事实上没有人能分清楚这两个数字到底哪一个更大一些。 思考了片刻还是长三角开了口:“如果我在攀岩的时候能够对落脚点计算得更精确一些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估计最多也就能提高个十秒八秒的可想要找到最短的道路至少也要跑上几百圈。如果只是再多跑几圈儿的话能快个两三秒就不容易了。” 半兽人影贼说得事实上并不完全正确。在我看来我们这一路上浪费时间最多的并不是在通过困难地形的时候而是在占据了绝大多数路程的普通奔行阶段。在这条漫长的跑道上如果我们能够在每一个拐弯、每一个路口都找到最近的距离、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并且在奔跑的时候选择最直的路程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轻微拐弯跑完全程能够缩短的时间可能会超过二十秒。可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凭着我那一些本属于原生者的不为人知的天赋或许在三五十圈之后能够得到明显的提高而我的涉空者朋友们虽然在想象力和创造力上都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在观察和计算能力上却都远远地逊色于我——我想这也是原生者和涉空者之间较为本质的一个区别了。 但从实际意义上来考虑长三角说的不无道理。在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提高几秒钟的速度这大概是涉空者们普遍能够达到的标准。 妃茵会长自己大概也略微估算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种奸猾的笑容眼睛里更射出两道我们熟悉的、贪婪而狡诈的光芒。 “快点都出来我们去重新开个比赛房间!”她匆匆忙忙地命令道说着话抬腿就往门外走去那兴冲冲的劲头就像是打算马上就要去抢赌场似的。 “为什么?”迟钝的牛百万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个房间不就挺好的吗?” “好你妹啊老娘要去开个一千金币的房!”豪爽的话音未落妃茵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面对一个敢花一千金币开房的女人你是伤不起的。我们连着跑了三十几遍那条熟悉的跑道无一败绩。无论对手是丛林巨象还是锥齿裂牙虎、是蓬鬃草原狮还是五彩陆行鸟、是月夜狂狼还是镰刀巨甲虫弦歌雅意的乌龟每一次都以惊人的领先优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回回都是第一个冲过终点——弦歌雅意甚至因为在竞赛场上的惊人表现而获得了一个“闪电疾驰者”的荣誉称号。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其他人还都试图和对手展开一番竞争以免弦歌雅意出现意外时也能补救。可随着对赛场越来越熟悉弦歌雅意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我们的拼命疾驰也越来越显得没有必要。到了后来我甚至信马由缰地四处闲逛看足了这个赛场中的各处风景。 好吧你得承认这个世界已经不能阻止乌龟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牛百万所说的那个火山口——我们都很怀疑这个迷路迷得有如神助的家伙第一次是不是打破了“副本”的强大魔力流窜到另一个赛道上去了。 靠着一次次赢得比赛我们又赚了三万多枚金币。看着这笔巨额的外快我们的会长大人乐得喜笑颜开还一个劲儿地抱怨为什么没有一万个金币的房间可开。 最后还是时间的原因才让我们停止了这一趟疯狂的抢钱之旅——我的涉空者朋友们在另一个时空位面中的生存需求迫使着他们不得不暂时告别法尔维大陆。当他们离开的时候整个竞赛场中愿意花一千个金币参加比赛的对手几乎已经被我们全部蹂躏了一遍——之所以我说“几乎”是因为他们中总有一些不服气的死硬分子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们进行挑战因此有的被我们蹂躏了两遍或者三遍。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这一天的完美战绩在整个大陆的竞速圈儿内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我们的对手中有一些人对我们的战绩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我的朋友们告诉我他们中有人使用了一种叫做“全景录像”的魔法发现了那只乌龟战无不胜的秘密。不久以后相貌丑陋行动迟缓并且只有一种技能的“粗笨的泽地象腿龟”成为了大陆竞速者们最为热捧的坐骑以至于倘若你没有一直乌龟的话来到竞赛场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我们的会长大人立刻拿出了当初我们发现“拳击手套”的秘密时的英明果敢第一时间向神圣的gm报告又一次为公会赢得了一笔不菲的奖赏。 再后来越野竞赛场不得不花大力气修改了这一段赛道进一步延长了这条暗河的距离给了其他那些坐骑一个可以公平地和乌龟赛跑的机会。同时为了补偿那些已经捕捉了乌龟的竞速爱好者他们同意回收那些乌龟给了那些冒险者们一个重新选择坐骑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送出乌龟坐骑恰恰相反这一举动反而愈加刺激了热爱竞速运动的人们对赛道的进一步探索让他们把注意力引向了一度被忽略的水路。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除了这一段沼泽赛道在其他赛道中也隐藏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水上路径走水路和走陆路有同样大的机会赢得比赛而捕获一只“粗笨的泽地象腿龟”的难度和所花费的金钱则远少于那些善于奔行的奇禽异兽。在这些人的带领下骑着乌龟参加竞速比赛成为了一种潮流和时尚甚至有人花大力气专门研究出了许多种以乌龟坐骑为核心的竞速战术这些战术被冠以“乌龟流”之名而大行其道。 在他们心中或许只有乌龟才是这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六:看,这世界! 当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离去时这世界也随之陷入了沉寂。尽管天色尚早可四处的人影已经十分稀薄。自由活动的涉空者们越来越少偶尔在路上碰上的几个也都精神萎靡、有气无力剩下的就是那些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和厌倦为何物的原生者们为这沉睡的世界保留着一分微弱淡薄的生气。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惊慌之中。我曾经用一整天的时间去疯狂地完成各种任务用四处奔走和厮杀填补这独自一人的时间;也曾经用深奥难解的炼金术驱散这份孤寂在一间简陋的实验室中消磨掉这段时光;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喜欢找到一个清静的所在——或是一片葱郁的草坪或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或是一个柔软的草垛——感受着微风从我的躯体上跨过凝望着太阳、月亮和星辰一次次升起和落下让清醒的灵魂与这世界一同沉睡直到朋友们将我重新唤醒。 我从不知朋友们所说的疲惫和困倦为何物我可以彻夜狂奔也可以整日搏杀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休息的——我甚至一度完全不理解“休息”这个词的意思——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或许我的身体不需要休息但我的灵魂需要。 当我拥有了公会楼上的那间小屋之后曾一度将它当成我灵魂休憩的家园——事实上它也确实帮助我度过了许多个孤单的日夜。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在这里得到心灵的平静一种无法排遣的骚动在我心底深处滋生着让我精神恍惚、心烦意乱。我总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可我却总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又或者是我不愿想起?不敢想起? 推开窗户窗外刚过黄昏圣城弗雷斯希特沐浴在温暖的暮色中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极目远眺城外的树林隐约可见向着远方延绵而去直到地平线的边际。 我忽然不满足起来垫了垫脚尖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想要看到地平线的那一边那里似乎有些东西在让我默默渴望着即便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念着。 更远的地方有些什么呢?有几座山峦有一条河流有一片广阔的平原还有几个小巧而又闲适的村庄。 不不止这些。我忽然想起来在那片我所看不见的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坎普纳维亚的小城还有那带着青苔痕迹的城墙青灰色的屋顶并不是那么大但却总是那么热闹的中心广场从不喷水但池水却始终清澈的雕塑喷泉…… 在城市的一侧还有一条明亮的小路路旁的花坛里种满了各色的玫瑰。此刻的夕照应该也在那条小路上荡漾吧我想象着就像一条盛满了光的溪流正沿着青石板静静地流淌。站在道路中央仿佛一伸手就能掬一捧明媚的阳光若能将它饮下便是一身的暖意。 哦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条道路的边上有一家小小的却很精致的面包房面包房的烤炉始终都烧得热烘烘的赤红的炉火总是在欢快地跳动映得人脸都红了。面包房的架子上摆放着各色的面包:蓝莓果酱的、巧克力口味的、长棍面包、大个的手撕包……就连架子上的面包摸上去也总是热烘烘的因为有一个善良又勤快的姑娘总会用刚出炉的热面包替换下冷掉的。 在这许多的面包中我最喜欢香草味道的那种柔软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那姑娘柔软白皙的双手。哦对了我的背囊中正有这样一只香草面包。我把它找出来拿在手里面包已经凉了可那淡淡的、柔柔的味道却依然还在。把它放在鼻尖下面轻嗅一下那个脸上带着雀斑、总是微笑着的活泼女孩的面容便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忽然间一种强烈的思念射中了我我猛地想起了那始终困扰着我的纷繁是因为了什么。玛丽安那玫瑰般清秀美丽的姑娘自从上次仓皇地逃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我曾一度害怕面对那注定没有结果的强烈情感以至于逼迫自己将这一切遗忘。 然而现在呢?我既然已经决定坦然面对我的人生将这一切当成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珍藏难道就无法重新鼓起再次见她一面的勇气了吗?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拉开房门飞奔出去快马加鞭找到距离最近的驿马车站。我来的正是时候驶往坎普纳维亚的马车正停靠在那里。我刚刚一头扎进车厢马车就摇晃着启程了。 我一早就猜测这些往来于遥远城市间的驿马车拥有着某种玄妙的魔法力量它们能够以大大超越常识的速度迅速抵达目的地即便是我所知道的最快的坐骑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然而现在无论坐在前面的那个侏儒马车夫如何地快马加鞭在我来说都是如此地缓慢。我的身体坐在车厢里可我的心早已飞在了前面。 你知道吗“思念”才是最神奇的魔法。无论是天涯海角无论是人海茫茫甚至是生离死别它都能在一瞬间将你的心拉到你所思念的那个人的身边让你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与它相比光与电的速度或许也并不是那么快;与它相比你的视力与听觉都是那样的模糊。 几分钟以后——对于我来说这就像几个世纪那样长——我骑着马来到了“玫瑰街”的路口。一切都像我想象的那样安详和恬静:夕阳洒满石板路花香弥散在风中可爱的小屋分立在两侧空气中不时传来风铃的清响。整个道路空荡荡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行人;可它却又是那样的充实被一种名叫“温柔”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在这一路上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次与玛丽安的重逢。我曾想象自己会泪流满面用一场痛哭来告别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恋情;也曾想象自己会强颜欢笑任凭内心深处如刀扎针刺般痛彻肺腑却依旧微笑着与她交谈;我想象自己会像个傻子一样一看见她就脑子一空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我甚至想象自己是懦夫、是个胆小鬼、是个在自己的感情面前溃不成军屁滚尿流的逃避者就连踏上这条街道的勇气都没有连面包房的影子都不敢看一眼更不要说亲眼见到那个让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美丽姑娘。 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样子: 我骑着我的爱马缓缓行走在小路的右侧眼看着“桑塔面包房”的可爱招牌一点点地变大一点点地清晰起来然后就是漂亮的房门、明亮的橱窗。夜色渐渐已经昏暗了下去可还没到需要点亮烛火的地步。炉火在屋内闪烁摇晃出一片明艳的光影。 就在橱窗外我看见了玛丽安?桑塔那个我命中注定会爱上、却又命中注定不可能爱上我的女孩。 她那时正趴在柜台上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入神地遥望向窗外的天空并没有看见正站在橱窗外的我脸上带着一层幸福憧憬的浅浅笑意。 没有悲伤、没有激动、没有泪水、没有怯懦既不像小说一样百转纠结又不像诗歌般细细雕琢到像是篇朴实的散文她在窗内我在窗外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仿佛一切都本该如此。 我忽然想起一个古老却又无人解答、无法解答的问题: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它是一种强烈的情愫非得用痛苦与甜蜜、生存与死亡、忠诚与背叛这种极端强烈的词汇才能进行描述用那无法抵挡的澎湃情感一次次死命冲击着你的神经最深处让你留下最惊心动魄的心灵感受唯有撕心裂肺、唯有冰火交加、唯有生死契阔、唯有天长地久那才叫“爱”吗? 又或者那是一种私密的、隐晦的、永不能宣诸于口、却始终隐匿于心的情感细腻而又脆弱经不起最轻微的碰触时光会磨损它、言语会伤害它、情欲会炙烤它唯有最美好最纯净的思想才能与它相交融这种纯粹精神上的呵护和养育这才是“爱”吗? 不不不那不是爱情至少不是爱情的全部。它应该像呼吸、像听闻、像坐卧、像行走、像思考一样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它或许应该是一种平静而又普通的东西当你拥有它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而然而当你细细品味的时候却又会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驱动右手的食指在不到三平方毫米的地方准确无误地按下一个细小的按钮可你这样做起来毫无困难;同样的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你身边走过都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但你就是爱了并且爱下去了。 没有那么神秘没有那么强烈没有那么脆弱我曾真实地爱过那是我生命的烙印。我曾经惶惑不安、崩溃逃避但我现在知道其实我害怕面对的并不是爱情本身而仅仅是爱情的失败。 你会被你自己散发出的温暖灼伤吗?你会被你自己掌心的皮肤刺破吗?如果不会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你也不会被自己心中的爱所伤害。那是你心中最温暖最柔软的情感有什么东西会被它伤害呢? 玛丽安?桑塔轻快地站起身弯腰从烤炉中取出新烤好的面包然后将架子上和橱窗里的面包一一换掉。炉火摇红将她窈窕的身影映射在窗上仿佛触手可及如此地真切清晰。 我不禁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道美丽的光影。不不仅仅是触摸我是想将自己融入其中——我并不是指我的身体而是我的情感——全部映射到这个曼妙的身影中去让她承载我全部的温柔和所有的想念。 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忽然有所触动一转念间四周的一切失色。天地被一片黑色笼罩着充斥其间的无穷无尽时刻变动的碧绿色的“0”和“1”。我惊异地伸出双手想要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却不意将难以计数的“0”和“1”成百上千次地改变进而翻卷起一片巨大的绿色波浪向远方飞快地涌去。 我成功了?!我既惊异又兴奋——即便是我的惊异和兴奋也被这无穷的绿色字符传导着——我成功地看破了这世界的本源将这绚烂的一切还原到仅有黑色底幕和绿色的字符的无穷旷野之中。 我忽然好奇地看向面包房姑娘玛丽安所在的方向——哪怕仅仅是“看”这样一个动作也会让这周遭的字符翻腾不已——她同样变成了这符号世界的一部分即便如此那些代表着她的字符看上去也更加鲜亮和美丽。那些字符浪花般欢悦地跳动着尽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可我仍然清楚地知道那是她正在把面包向橱窗中放去。 真有趣就连那些面包的香味都被还原成数字的形状向周围的世界不断散溢着——这还是我生平头一次“看见”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尽管是我第一次自己来到这片陌生的数字本源世界但我并没有太过惊慌。巨魔老巫医卡尔森尽管当时没有教会我如何做到这一步但与之相关的东西他却没少往我脑子里灌。他告诉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归到那个具象的世界可以从一个简单的东西入手盯住它在脑海中勾勒出它的模样——你把它想象得越细腻越好——直到它由数字变换成某个形体。而即便是一根针、一颗石子儿那么大小的东西有了形象那么整个世界也就会立刻有了形象。 当然当你熟悉这一切的时候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在这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也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我并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更为简单的东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玛丽安?桑塔。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一张长着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和无数褐色头发的脸绝会像一块砖头或是一根铁棍一样容易想象。但是此时此刻在她面前我的脑海中实在难以想象出其它任何东西的模样。 整个过程并不像我担心的那么困难或许是玛丽安的面容在我脑中太过明晰甚至就连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忘却仅在一瞬间面包房姑娘那张俊俏的小脸儿就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随之世界也立刻重新变得鲜明起来夕霞漫天将城市映上一层羞怯的红色。 我只觉得这一切多么有趣立刻凝住精神回想着卡尔斯教给我的种种法门想要看破这层虚妄的世界之壁尝试再次回到那由两个基础数码构架的本源世界。 可是我失败了。我怎样尝试都没有用无论是将意识想象成一道利刃、一杆长矛还是一柄沉重的大鎚都无法让这世界露出丝毫的缝隙。 一定是哪里不对我想既然刚才我成功了而现在没有那问题就必然处在这两次尝试时不一样的地方。我立刻停止了这无益的尝试回想起刚才心中的意识。 那时我并没有想要打破什么——我思索着——我并没有希图揭露这世界的虚假反而更体会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我的意识不是刀剑、不是锤斧事实上我并没有想要将我的意识凝聚成一个充满了力量的、尖锐刚强的形象反而将它变得更加温柔轻缓试图将它融进玛丽安的身影…… 我明白了! 关键就在这里:是融入而不是击破。 一直以来我都完全地接受了老卡尔森的理解:他说这个绚烂的表世界是一种虚假唯有那数码堆砌的源世界才是唯一的真实因此我总想象着自己面前是一堵遮掩真相的巨墙唯有将它击破才能看见它背后的真实。 可是我一直忽略了一点:难道说卡尔森的理解就必然是正确的吗? 要知道这个孤僻的巨魔老头儿从未踏出过碎石要塞半步要塞大门那团副本魔法造成的魔力漩涡封住了他的脚步拦住了他的目光同时也锁死了他的思想。的确他苏醒后获得了我一直难以掌握的神奇的力量可正如他在教导我时所说的那样他无法向我解释用嘴说话、用耳朵听声音这样自然而本能的力量同样的他自己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只是能够使用而已。 他对我的一切讲解和传授都出自于他自己对这一切的片面理解对于他来说这种理解是正确还是错误无关紧要他都依然可以自如地使用这种力量;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理解上的根本偏差意味着完全无效的方法。 没有什么“表世界”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源世界”只有一个世界这世界存在的本身即是真实。他所谓的“表世界”与“源世界”其实只是同样一个真实世界的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而已。这就像是炼金术中提到的“能量”它能够平静地固化在某个物体之中、能够平稳地输出消耗、也能够在瞬间爆发出具有极大破坏力的冲击你只能说它释放的方式不同却不能说哪种能量是“真的”哪种能量是“假的”。 如果一定要让这两个世界有所区别的话我认为或许“源世界”是众神创世时那些基本法则的直接体现而“表世界”则是这些法则的具体表征。虽然这两者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源世界”更加基础。因此唯有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表世界”之中才能触摸到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至于把意识想象成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什么的那事实上就从根本上排斥进入这个世界当然无法得其门而入。 意识到这一点我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意识向无尽的虚空中发散不去碰触任何东西而是试图如冲煮咖啡般将它充分调和、搅匀漫无目的地向外撒去。 再次睁开眼黑夜无涯绿波如海看这无尽的符号世界如此清晰明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七:灵魂,没有灵魂 “这样看来是我一直都弄错了……”看着我自如地在“表世界”与“源世界”之间穿梭巨魔巫医老卡尔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然明悟但更多的却是茫然失落眉宇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往常显露出了一丝沉沉的老态。 “你……你还好吗?”看到他好像深受打击的样子我有些后悔那么急着把我的发现告诉他了。 “哦不用为我担心……”看到我关切的样子老卡尔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带着两只尖细的长耳朵也跟着动了两下冲我咧开那张露着两颗獠牙的大嘴苦笑了一下“……你得理解如果有些有些想法从你有记忆起就一直深信不疑却突然被证明根本就是错的而这些想法还恰恰是你最引以为豪的发现那你也不会觉得心里很好受的。” 老卡尔森越是坦然我的心里反而越是愧疚。要知道正是我面前这个巨魔老者亲手为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口不遗余力地帮助我这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这具象世界之外那更为奇妙的境界。而我是用什么来报答他的呢?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多做一些什么来补偿他可最终我能做的也只不过就是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来而已。 “哦呵呵呵……”看见我十分窘迫的样子老卡尔森反而豁达地一笑转而开导起我来“……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的朋友。事实上反而是我更应该向你道歉和感激让我不至于循着一条错误的道路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真是这样还好可要是我的生命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加长久那这个错误我还不知道要犯多久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呢。” “现在我觉得有点儿后悔了……”看到老卡尔森比想象的还要豁达这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也跟他开起了玩笑“……我就不应该把这个真理告诉你让你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的。” “你这臭小子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老卡尔森挥了一下手中的法杖在我头上重重敲了一记——和以往一样无论我如何躲闪格挡都没有挡住这一下攻击“不要以为自己凑巧发现了一点儿我弄错了的东西就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狗屁‘真理’!事实上我很怀疑所谓‘真理’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更倾向于你只是暂时地发现了一个能够更好地解释这个世界的方法而这个世界是否最终就是如此却还难以定论。” “不过……”他温和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忍不住又宽厚地笑了起来嘴角牵动着两颗长长的獠牙都一抖一抖的“……既然你的发现更加贴近事实那我恐怕也需要尽快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至于你杰夫我还有许多东西想要交给你。或许我对这个世界本源的认识有些偏差可我想我对源世界那些数码符号的了解仍然在你之上吧。”说着老卡尔森将手一挥不容我片刻挣扎就将我重新拖进那由铺天盖地的简单字符组成的数码空间之中。 在那之后的时间里我的生活过得充实而又繁忙。老卡尔森并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把我置于那种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状态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但却要求我每当涉空者们散去、这个世界归于寂静的时候来到这里向他学习如何解读那些由“0”和“1”构成如天空般浩荡无边的数码字符。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一切并不复杂:要知道我好像天生便拥有辨识这些字符的本领即便是在浩如烟海的源世界之中我也能毫无困难地一眼识别出象征着一片树叶、一绺发丝或者是一粒沙石的字符。我甚至能够从这些字符中看到光是如何投射、风是如何吹拂。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仿佛是一种本能无需学习和训练。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老卡尔森想要教我的并非是通过字符认识这个世界的表象而是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让这个世界的运转的原理。他告诉我在那个具象的环境之中我们永远都只能看见这个世界的表象唯有将一切转化为符号我们才能真切地看到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我需要的不仅仅是看到风而是要了解这道风自何方起至何方止;哪些字段控制了它的速度而哪些又引导了它的方向;它何时从枝头拂下一片细叶又如何将它送入池塘;池水怎样被细叶惊扰又怎样荡出层层微澜…… 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惊叹于众神智慧的高绝。“0”和“1”这两个看似简单至极的符号本身却是带着至真的神性:它们可以无止境的增加变换构成众神想要构成的一切。这种表达方式看似繁琐愚蠢可它的基础规则却既简单又稳固不会混乱不会动摇。是的越是复杂的世间万物就越是应该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描述和表达——神之所以是神就因为他们深深地了解这一点并知道如何去做。 在这片由无边的黑暗和无限的数码堆砌起来的平面世界中我曾经的一个猜想渐渐地得到了证明:这确是一个周而复始不停运转的世界一切看似偶然的情形事实上都被编写成了必然的程序在这源世界中以不可抗拒的方式亘古不止地静默流淌着。一只蝴蝶在大陆东海岸闪动翅膀在穿越大洋时逐渐演变成一场微风将海面上一座孤岛的沙粒吹翻了六十五度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众神织就的那注定不可违抗的命运。 许多人都曾经惊叹过天意冥冥而如今这深藏于冥冥之中的天意正以无比清晰的方式展现在我的眼前。 当我刚刚获得自主意识时曾为这世界的巨大和宏伟惊叹不已。那高耸的山崖、那浩瀚的大海、那无法计数的珍禽走兽草木生灵……达瑞摩斯我们那居于高天之上的众神之主他的威能是如此地浩大竟能一手开辟出一个这般千变万化让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然而那一切和现在我所看见的相比只不过相当于九座高山上的一棵纤草般渺小。只有当你了解了那深藏在无边字符之后的意义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浩大”。事实上相较而言创造出世间的万物并不需要太多的字符真正困难的是设定它们存在的规则:它们如何行动、能看见什么、发现这种情况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发现另一样物体时又会如何动作……这些设定往往需要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艰难于他们本身的存在而这一切天上诸神无巨无细都一一做到了。 在我曾经的冒险之旅中有时真的会忍不住嗤笑我的敌人。它们呆傻木讷有时候甚至你已经露出了明显的敌意而它们却仍不会主动攻击你。倘若你有足够的冒险经验甚至能够事先预料到这些敌人的每一步反应。有时候我甚至会冒出一些荒谬的念头比如:他们会不会是些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给到此的冒险者们增添一些砍杀的乐趣。 然而现在我才知道或许它们每一个都只能做出仅有的几种反应可如果有几十个呢?上百个呢?几十万呢?上千万呢?如此繁重到不可想象的工作即便对于众神来说监督和掌控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众神能将这世界创造成如此地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这样一个伟大的工程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已无法要求更多。 虽然这一切我此刻说来十分简单字里行间也无法按耐住昂扬澎湃的心潮可是请相信我学习这一切的过程绝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趣。事实上我想说这恐怕是我拥有了自己的神智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最枯燥最难熬的一段时光。面对着一片浩瀚的字符海洋一座就是一整天看着老卡尔森拨过一串又一串几十万字甚至上百万字的字符记住其中每一个字符所表示的含义——我相信即便在我没有神智、还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城门卫兵时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恐怕也会被逼疯了。幸亏这样的时光每隔三四天才有一次我才万分侥幸地保住了自己的一分神智。 不过说起来老卡尔森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他从不向我亲手演示这些字符的用法更谈不上什么“循循善诱”。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这每一个字符所代表的意义塞入我的脑中并要求我把它们牢牢记住。 注意我所说的“塞入我的脑中”并不是一种修辞而是事实就是如此!要知道这些数以亿万计的字符若要用一个一个地讲解它们的含义只怕末世君王达伦第尔杀到我的眼前了我也还没学会一个最简单的符号。但老卡尔森却有一种特殊的方法:每当他指出一段字符时间都会在头脑中——当然在源世界里他的头脑也是由字符组成的——形成这些字符的翻译然后他就会施用一种名叫“复制术”——他又把这种魔法称之为“拷贝术”——的强大精神魔法将这所有的翻译结果都强行灌输到我的头脑之中。 每当这海量的信息涌入我的脑中我的头都会感到一阵巨痛仿佛一块巨石一下子穿透了我的颅骨在我的脑浆里打滚一样。然而瞬间之后我的记忆中便会多了这些知识而且这些知识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我生来就懂得似的。 老卡尔森的教学方式不仅仅是简单粗暴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他有些异乎寻常的急迫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知识都教授给我。那种要命的紧迫感就好像今天倘若我没办法把这一切都学会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似的——对此我只能套用一句弦歌雅意曾经说过的话:填鸭教学法什么的最讨厌了。倘若不是强烈的求知欲驱使着我——当然这一切也确实很有意思——恐怕我也早就放弃了。 “你不如把你的脑袋直接拷贝然后复制给我算了!”我曾这样当面讥讽他的教学方式。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如果不是我还搞不清灵魂的运作方式担心我把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复制给你会干扰到你的灵魂独立我早就这么干了!就算是现在如果你不担心头脑中多出一份巨魔的意识我也可以马上满足你的要求!” 老实说我并不怎么担心头脑中多出一份巨魔的意识可万一多出的正好是审美观那一部分……一想到玛丽安?桑塔那张温柔的面孔我立刻婉拒了老卡尔森的好意。 除此了对这个世界本源规则的了解之外我还体验到了另外一种神奇的感受。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来找老卡尔森的时候我刚一踏进要塞大门他就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并瞬间将我带到他的神奇小屋之中。当时我曾惊诧于他反应的神速可现在当我沉浸于源世界中时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缓慢。尽管还不能像老卡尔森所描述的那样让时间“以微秒为单位缓慢流淌”可在毫秒之间我也能转过无数的念头、进行十分复杂的记忆的计算、感受到身边一切最细微的变化——倘若不是如此即便有老卡尔森那神奇的拷贝魔法我也无法对如此繁复浩大的世界规则进行学习。 不过正如老卡尔森半真半假慨叹的那样我们仔细分析了碎石要塞中每一个生物的符号样本却始终没有弄清楚我们的灵魂是如何运作的。不过在潜入碎石要塞冒险的那些涉空者们的身上我们有了一些特别的发现: 在每一个属于涉空者的数码字段当中都隐含着一段诡异神秘的符号。这些符号不仅仅是在涉空者体内运转更通那向遥远的高天之外并且时刻运转从无断绝其他象征着他们身体、机能甚至服饰装备等等等等所有这一切的数码符号都与这一串神秘字符紧密关联。 事实上我们猜测这些奇异的字符正是涉空者们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根本其他一切与他们相关的数字都是通过这一段字符从那遥不可及的未知之所在这个世界上激活的——之所以我们这么猜测是因为我们曾经目睹过几个涉空者的死亡。当他们死后躯体和装备化作了一堆死物和那些被杀死的要塞守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那段特殊的符号却顷刻间消失了。而当他们被队友复活或者是以灵魂状态重新出现在要塞中在灵魂与尸体相互重合的一刹那间所有符号与那段字符重新关联他们才能得以行动。 这些特殊的字符就是他们的灵魂吗? 我们只能暂时这样假设。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还有过另外一种猜想:涉空者与那些普通的原生者大不相同他们虽然遵循着众神在这个世界上设下的种种规则但却不必依照着众神规定的路线和动作毫无偏差地机械执行这或许说明他们并非是这个世界上众神的产物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位面世界由另外一些神明所创生。那些特殊的字符或许只是一个通道、一个许可或者是一种妥协和制约是至高神达瑞摩斯与他们那个位面世界的神所达成的协议让他们能够进入到我们所在的这个位面世界却又必须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创造出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所需的工程已是如此的浩瀚无疆而倘若创造出一些可以凭着自主意识自由思考、自由行动的生命那将应该用多长多复杂的字符来描述和表示呢?只怕这一条命令就比创造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字符还要繁杂而那些涉空者的数量还如此之多。倘若如此那个位面世界的神明只怕比至高神达瑞摩斯还要强大亿万倍——这个念头实在是太亵渎了!!! 比较而言我更愿意相信那些涉空者们是从天上贬下世界的神子或是神仆因此他们有着神赐的自由和超然。当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自然就是回归天上重新服侍神明的时候。而那些特殊的字段就是神界与他们的联系。 无论是灵魂本身还是灵魂传输的通道那些神奇的字符就是涉空者与原生者之间最根本的区别所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据我们观察即便是涉空者们之间这些字符也绝无重复。很抱歉我无法用那些原本的“0”和“1”来描述那些字符——尽管只是一个很微小的程序可我要是把它全部罗列出来恐怕比我在这个世界里曾经写过的字数还要长——不过把它们翻译成大陆通用语倒也并不太困难:有的人身上的符号翻译过来应该是“192168199”而有的则是“192168018”……总是都是些与之类似的数字吧。 可不管我们在涉空者们的身上有什么惊人的发现这都无法解释我们自身的状况——除了装备、级别、种族和所有技能的差别之外从字符的形式来看我们和这碎石要塞中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找不到任何与“灵魂”有关的痕迹。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主意吗?”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向老卡尔森问道。 “看来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或许应该从灵魂魔法中寻找答案。”老卡尔森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我记得你这座要塞里就有几个亡灵魔法师他们应该会懂得一些灵魂魔法吧?”我心中一动。 “别指望那群行尸走肉了……”老卡尔森苦笑着摆摆手从漫天的数码字符中找出了代表着要塞中级别最高的亡灵巫妖法师阿?维萨里的符号“……这家伙就连自己都没有灵魂你指望他的灵魂魔法能给我们什么帮助吗?” 我想了想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茫然无措地向老卡尔森问道。 “怎么办?”和蔼宽厚的巨魔老者忽然冷笑一声迸发出隐藏在他血脉深处那狂暴凶残的本性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抬眼扫过一片数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一串数字的释意而后将它们狠狠地塞进我的头脑中“哼哼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你轻一点儿不行吗好痛啊!”漫天碧绿的数码翻卷起我的哀号声将它传得很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八:新版本,撕裂的大地 在我跟随巨魔巫医老卡尔森学习世界本源规则的这一段时间里法尔维大陆联盟与末世帝国之间的战局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西北部的荒原地带以亡灵和恶魔为主力的帝国军团正向大陆内部步步进逼。那些头上长着长角既有着狂暴战士般勇武的身材、同时天生就具有极高火焰魔法天赋的高阶恶魔们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强大对手而他们的首领大恶魔领主史蒂文森?德?米拉泽同样是一位兼具勇武与狡诈的统帅他以强大的实力和高超的手腕强行压制住了那些天性骄傲狂暴不甘于服从的恶魔将他们由一群散漫的战士变成了一支可怕的军队在炎热的沙漠与戈壁、在崎岖的山地和丘陵、在气候严寒的冰山高原一次次将对手打退贪婪地俯视着丰腴肥沃的大陆中部。 而他们最有力的助手则是由朽骨骑士王迪安索斯率领的腐朽者大军。无疑单独出现的腐朽亡灵并不值得畏惧面对这种毫无意识、行动迟缓、只能凭借邪恶的魔法本能驱动的行尸走肉一个同级别的普通战士能毫不费力地将他拆成骨渣。然而当他们以十万为单位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向你涌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个体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这是一支不需要补给、不需要休息、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畏惧的大军那些气候极度恶劣、无法让生灵立足的地区在他们脚下如同坦途。 与这支强大的侵略军相比由西北地区的原住民——牛头人和半兽人——组成的联军则面临着重重的困境。牛头人灵魂大萨满艾克丁和半兽人的首领、锐齿术士大师豪斯特都有着令人折服的胸怀气度和不亚于当世任何一位伟大智者的深远智慧可长期习惯了以部落形式散居的着两个种族却很难组成一支由严格的纪律和训练支撑起来的战争军团。豪雄的牛头人和凶蛮的半兽人更愿意用单枪匹马的冲杀去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这让他们在训练有素的敌人面前屡屡受挫。如今他们已经溃退到了绿影溪谷一带如果不是凭借着地利的优势再加上精灵族和人族的及时援助只怕连自己祖先陵寝所在的圣狐高地都要被敌人玷辱。 而在东部和南部的彗星海沿岸由人类和侏儒所组成的海岸联军则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矮小的地底侏儒或许从来都不能成为强大的战士但他们依靠着聪慧的头脑、敏锐的魔法天赋和灵巧的双手却能制造出令人生畏的武器。在东部沿海的军港中码头上停满了他们设计和制造出来的巨大战舰。战舰上那些能够喷吐火舌的魔法大炮能够在数百米外准确地集中敌军的战船远比敌军战舰上那些老旧的投石机和弩炮要厉害得多。因此他们已在被末世帝国控制的东北沿海一带夺取了不少重要的港口甚至将势力延伸到了帝国腹地。而帝国海军则只能苦苦挣扎艰难地守卫着几个简陋的海港小城和大陆外岛屿。 除了这些强大的战舰和武器组成这支军队的还有最精锐的人类士兵。庞大的人口基数、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战争指挥让人类这种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特长优势的种族成为了整个法尔维大陆上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和牛头人、半兽人的情况不同人类很难成为大陆上最优秀的战士但却总是很容易组建起大陆上最优秀的军队。 一直打到即将进入末世帝国的腹地东方战线的联盟军队才遇到了真正的敌手迎接他们的是带着仇恨归来的巨魔军团。在两百年前末世帝国入侵的时候这支法尔维大陆上的原生土著被它们的战友独自抛弃在了纳菲逊荒原以至于他们最终向敌人屈服成为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入侵大陆的帮凶。如今他们在巨魔术士“虚空之手”姆拉克的率领下向着昔日的盟友展开了残忍的报复。在绿叶平原上这些蓝皮獠齿的凶悍战士用一个巨大的陷阱葬送了东线联盟军的前锋部队之后东线的战况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东部和西部的战争都呈现出明显的一边倒的态势联盟与帝国互为攻守战局相对稳定。然而在广袤的大陆中部战争正变得愈加激烈和残酷。在丛林地带精灵族与他们的近亲和宿敌黑暗精灵们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月溪森林和维达盆地成为了这两个种族的主战场每天都发生着激烈的要塞争夺战。 精灵族在各大城市中都设立了募兵点在募兵点报名的冒险者可以被雇佣参加争夺要塞的战斗。对于像长弓射日这样凶残成性的家伙来说要塞战场成为了他几乎每天必去的生活主题他还曾经因为在要塞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获得了一枚“要塞勇士勋章”。不过据我所知要塞战场绝对是个死亡高发地带即便是现在已经超过了七十级的高级冒险者在那里仍然要冒着被围殴致死乃至一死再死的危险。考虑到我没法像涉空者们那样一次次自由地复活再加上我经常需要在老卡尔森那里接受教导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要塞战场。 在更加广袤的山区和平原地带大陆联盟获得了矮人族强有力的支持。这个以暴躁和保守闻名于世的种族盛产强力的战士和虔信的牧师而当他们组成军队时则顷刻间就能够变成一支无坚不摧的铁流。他们和人类军团一起组成了法尔维大陆联军最强大的战斗集团在正面集团战场上与末世帝国侵略者们展开着殊死的战斗。同时他们也是法尔维大陆上与地底侏儒齐名的出色工匠他们深埋在铜锤堡和金石堡下的兵工厂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为大陆联军提供最优质的武器军械。 但尽管如此在由腐朽者和巨魔组成的数量巨大的敌军面前他们仍然难以取得优势。在某些地区联盟大局可能长驱直入光复了一片相当广大的地区但在某些地区帝国侵略者们也在趁虚而入将一片辽阔的土地占领。整个大陆被划分成了两个不规则的板块在板块与板块的交接处双方的领土就如同猎犬的牙齿般相互交错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许多热爱大陆民族独立和解放事业的志愿者们主动承担起了猎杀帝国侵略者的任务在战火纷飞的前线游荡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但与此同时那些来自于末世帝国的杀手们同样也将屠杀联盟战士当成了一种重要的消遣。在那些相互交错的战场区域每天都有大量的流血事件发生。 在整个战争中付出最少却得利最多的却是那些喜欢生活在阴暗处搞阴谋诡计的血族。在亲王拉其斯的统领下血族大军奇兵突出占领了位于联盟领地中部的圣杯盆地并在末世君王的帮助下以强大的魔法力量将整个盆地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终日不见阳光。吸血鬼们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了一座乌云城堡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并不断从后方给大陆联军制造着麻烦。 战争给大陆版图带来了频繁而巨大的变化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这个世界曾经多次被至高神用那绝对的黑暗所笼罩而每当我从那寂静的黑暗中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世界又多了一些变化:有时候是山峰在战争中被强大的武器削平有时候是一片湖泊被强大的魔力蒸干有时候巨大的魔力波动引发了山崩地裂、让炙热的火山岩浆迸发而出有时候战争的阴影和无休止的怨恨从遥远的异界位面引来了强大而凶残的怪物他们盘踞在某个洞窟或是废弃的城堡中成为了这战乱年代独立的一股强大势力。 一些原本潜伏在大陆深处的混乱势力也不甘寂寞地暴动了起来海盗、贼寇、魔兽和一些蒙昧残忍的半智慧种族纷纷趁乱树起了旗帜独自占据了一方领土。面对着来自大陆联盟和末世帝国两方面的压力它们都用强大的魔力将自己的领土笼罩起来成为了新的“副本地带”尽管经受了双方冒险者的一次次清剿仍然保留下了自己的统治力量。而原来的一些“副本地带”有的是在这巨大的动荡中受到波及、不复存在有的则被新的势力所占据面目全非。 然而对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来说这动荡纷乱的时代、山河变迁的岁月却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冒险的刺激和乐趣。你不能说他们不热爱这片土地要知道他们是如此热衷于为保护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一再地为它牺牲性命在所不辞。可以说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原生者向他们一样为这片大陆付出过那么多、奉献过那么多。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看来这块大陆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却又不像他们做出来的那么重要。他们每天性高彩烈地去刷刷新的副本、杀新的敌人、换新的装备似乎从来都不担心这片大陆的命运、这些种族的命运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对于他们这种没心没肺的豁达和开朗我始终不太了解正如同他们不了解我的忧虑和不安。他们时常惊讶于我对这场战争结果的担忧并且总是对我说些我不太明白的话: 长弓射日曾经称赞我“很有rpg精神”——我不知道这个“rpg精神”到底是什么但料想应该是和爱国主义或是民族自由解放事业相关的我于是我就有些惭愧地承认了;弦歌雅意很动情地说我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我的表现就和他奶奶一边看台湾悲情片一边流眼泪是一样一样的;红狼一本正经地劝解我“太认真你就输了”;而会长大人妃茵则秉承着一贯的态度告诉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参加公会活动赚点钱”。 我对此的理解是:这群家伙都是些玩世不恭的犬儒主义者…… “听说了吗?明天地图又要修改了说是宝石花平原一带将会干涸并且出现大裂谷并且还要增添一个地底副本。”在一次任务中侏儒吟游诗人降b小调夜曲突然提到。 我已经习惯于这些涉空者们能够预先知道大陆上未来几天将会发生的大事了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bbs”的魔法装备通过它可以预知未来。让我郁闷不已的是: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拥有这样一个神奇的装备而我却连它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我也看见了明天下午停服半天……”红狼一边把一头异界影魔砍翻在地一边高兴地说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修改局部地图下个礼拜就要把版本升级到‘撕裂的大地’了真不容易啊……” “嘿终于要换版本了……”牛百万挖出一株“蓝风草”一边把它收到包里一边恨恨地说到“半年前就说要换的怎么跳票了那么久?” “不是被总局卡住了嘛……你等等我查查……”红狼长吁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双手向上高举仿佛摘头盔一样的动作然后顿时目光呆滞、四肢僵硬仿佛一具尸体一样——倘若不是我能查看他在源世界中的状态没准儿还真会以为这就是一具僵尸呢——片刻之后他的口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原先的状态: “哦找着了:当时总局说什么‘要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坚持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有机统一建立科学客观公正的游戏综合评价体系’要求达瑞摩斯公司在游戏里加入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思想道德建设类的游戏任务比如说像什么扶老太太过马路啊……”说到这里红狼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任务能够和扶老太太过马路相提并论然而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像扶老太太过马路啊扶老太太过马路啊扶老太太过马路啊和扶老太太过马路啊之类的任务!” 我们:“……” “除了扶老太太过马路之外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人好事了?”降b小调夜曲痛斥他道。 “我日!”牛百万痛骂一声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我要是总局就让游戏公司在龙岩之角的副本里放一溜老太太扶二十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颗‘闪耀的水晶心’;扶五十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件‘青鳞的紫绒披风’;扶一百个老太太过马路就爆一把‘赤焰的撕裂者’战斧。boss是一个身高十米体重五吨的老太太让她全身瘫痪躺在地上谁能把他扶过马路就爆一把‘龙岩之角’双手长矛……”牛百万显然被红狼引入了扶老太太过马路的思维漩涡之中。 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总局”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个公会。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竟能将至高神达瑞摩斯逼得无可奈何。 “像……我这样……的还……能扶……老太太过……马路吗?我觉……得我比……较需要老太……太扶我过马……路……”丁丁小戈在一旁零零碎碎地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些话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 不过尽管我仍旧不太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起来这个每走一步都要像生了锈的魔法人偶一样僵上半天的半身不遂者看起来的确很需要别人搀扶的样子。 “后来这事儿怎么解决的?”降b小调夜曲好奇地问道。 “这事儿打了半年多的官司达瑞摩斯公司完全没辙都想换代理商了。据说后来代理商有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忽然发现新版本里有个小任务要给一个在战争中被误伤的小女孩儿打绷带治疗说这是见义勇为、救死扶伤是非常主旋律非常弘扬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任务然后再去审批就通过了。”红狼摊开两只手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唉……”牛百万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好想有些动情“……拯救道德果然还是要从救活一个小女孩儿开始啊……” “等新版本出来之后这个任务一定要好好做一做!”降b小调夜曲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对我们又像是对自己用力地说道。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其余三个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用力点了点头。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四个神经兮兮的家伙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点了点头。 “新版本要把大陆撕成两半儿吧?南边一部分北边一部分中间一片海……”牛百万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太对摇了摇脑袋重新又聊起新版本的话题来。 什么?!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大吃一惊。这消息太过巨大来得却有太过迅速轻巧以至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真的吗?我怀疑着。这种改天换地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毫无疑问这种事情如果能够发生那必然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无穷神力的结果——可至高神的意志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可看着牛百万的表情他似乎又不像是在说笑。根据我的经验这些涉空者朋友们通过bbs这种装备获取的信息还从来没有过错误——这进一步验证了我的判断:这些涉空者们真的很有可能都是众神的宠儿他们能够先一步得知众神的决定。 “对破碎之海……”没有人发现我错愕的表情红狼继续补充道“……帝国在南边只有吸血鬼的主城联盟这儿只有侏儒的主城在北边儿……” “……这样一来……”似乎是从向无知群众传播消息这种行为中得到了某种良好的自我感觉红狼继续得意洋洋地说到“……在两边的大陆上都会出现一些新的副本破碎之海里还有两个岛屿副本以前的一些老副本都会消失像什么林间陵寝、寒冰洞窟、邪毒荒殿、碎石要塞之类的就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忽然间我飞扑过来用力一把抓住红狼的领子拼命地摇晃着大声吼问声音里充满了慌张的颤抖: “你再说一遍碎石要塞会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五十九:遗憾的足迹 “哦原来是这样么。”巨魔巫医老卡尔森用他的拐杖轻轻拨弄着那堆不知从哪儿映射进这间屋子里的那堆炭火淡然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刚刚听到的是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消息一样。 “你还没有听明白吗!”我焦急地大吼道“这里整个要塞都会被一些新的什么东西所取代!他们说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你明白吗……” 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那里听到大陆即将巨变的消息之后我立刻找了个借口向他们告别用最短的时间一路马不停蹄地冲进碎石要塞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了老卡尔森可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准确地说我根本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反应——他看上去就和往常一样仍旧是那个平静安宁、整日守着一件空屋无所事事的巨魔老头。 他那平静的态度甚至让我感到有些愤怒让我感觉自己将满腔的关心和忧虑都花在了没有必要的地方。我不得不一再地强调这件事情是何等的重要以及对他来说是如何地密切相关: “……你不明白他们说这次……这次……版本升级——鬼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将会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众神的伟力将会直接降临整个世界……整个世界……包括这里……一切……你知道吗?!”我挥舞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向他大嚷着试图让他认识到这一切的危险可说着说着我自己却感到了一阵令人心悸的恐惧——那是一个人在面对着无可抗拒的伟力面前无计可施的惊恐和惶惑。 “不要那么紧张我的朋友……”看见我这副激动的样子老卡尔森缓步踱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的情绪“……事实上这一切我早就有所知觉。” “……他们说下一周这一切就要开始对于我们来说大概是二十天左右……你说什么?”我正在不住口地絮叨着这件事情忽然间才意识到我的巨魔朋友刚刚说了些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惊讶地问道。 “就算是吧……”老卡尔森挥手在地上变出了一张毯子他让我坐下随即自己也坐到了我的面前缓缓地说道: “……阿瑟?登戈特那个疯女人的塔顶有一个小小的漏洞这个你当然知道而且你还利用过一次把她推到塔下摔死过一回。现在这个漏洞已经弥补上了大概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也就在你能够自由出入源世界之前不久——当时几个冒险者把一个他们称之为‘gm’的生物召唤了下来向他现场演示了这个漏洞。和你以前告诉过我的经历一样那个gm奖赏了他们。有趣的是我注意到了那个gm的源代码我发现他只是自己的属性和装备比其他冒险者高的惊人而已却并不具备更高级的神力——比如像我们这样的力量。换言之他们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是神的直属仆从或是一些低阶的神最多只是一些高阶的涉空者罢了……” “……当时那些冒险者曾经问到了一些关于这次世界改变的事情那个gm也做了有限的回答。他们提到了大陆板块的巨大变化也说起了一些地方会陆续消失。当时他们就提到了碎石要塞。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担心担心继我之后再没有人会拥有那种特别的能力再没有人去进一步观察和探索这个世界的本源再没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去认识这个世界……我们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凝滞和重复的世界之中没有进步没有变化浑浑噩噩直至终了你知道对于那些在这个世界中土生土长的生命来说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真的感到了绝望。可是谢天谢地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杰夫你来了然后告诉我你成功突破了表世界能够自由地进入源世界……” “……这简直是至高神的恩赐我的朋友你出现得正是时候。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我想尽办法要把我所知的一切全都尽快教给你。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担心害怕我们的时间不够害怕这一天来得太早而你又学得太少。但是现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完全有把握把我所知的一切全都教给你。”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个一贯不紧不慢的巨魔老头为什么经常会显得如此焦急烦躁为什么他在教会我关于这个世界本源知识的时候会选择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为什么他总是急于将他所知的一切都教给我而不是让我自己去慢慢探索。 而就在他与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灾难未来拼了命去争夺时间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我在抱怨他不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跳起来冲他大声吼叫“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一切!” “早点告诉你?为什么呢?”老卡尔森安详地看着我就像一个长辈宽容地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声音平静的就像是一口深邃的老井: “如果你早些知道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你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你能延迟这一天的到来吗?你能够想出更好的方法学会我要教你的一切吗?不你很清楚我们做不到。我宁愿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专心致志地学会这一切然后比我更好地使用它。我可不想你被这个消息搞得心烦意乱在学习的时候反而容易出岔子。” “可是……可是……”我很想找出些什么话来反驳他可我们都知道他是对的。 “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那你会怎么样……”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问出了这个我最想知道答案却又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你会死吗?” 尽管我接近所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当生意从口中吐出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死?不我不会死……”老卡尔森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解释着两只眼睛却避开了我的目光“……杰夫看来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并没有完全领会。我是不会死的至少在这个要塞里不会。我们都知道死只不过是一种灵魂存在的状态只要我们的灵魂存在生和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我可以控制的规则范围内我完全可以做到……” “不要和我玩这些蹩脚又拗口的文字游戏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大声喝止了他试图转移话题的尝试目光死死地迎向他的双眼。 他愣了一愣而后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乐观一点地猜想或许这座要塞消失了我却从此脱困而出像你一样能够自由地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又或者说这座要塞并没有消失只是被那些神明们放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之中而我也将随之迁徙;但是……” 他顿了一顿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最有可能的是我和这座要塞一同消失了被抹杀了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就好像我本身的存在是虚幻的泡影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故事黑暗降临我完全地消失——你知道这不是死亡这是比死亡要彻底得多的消除没有尸体没有装备没有灵魂没有复活……” “不!”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也是我一直拒绝承认的。与这最可怕的结局相比前两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你有办法的是吗?”我拉着老卡尔森的右手手急切地问道。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寻求安慰还是在寻求解脱我只希望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我明知道这个答案是欺骗我也宁愿他在这个时候欺骗我。 我只觉得我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软弱软弱到要依靠谎言去支撑我脆弱的意志。 然而老卡尔森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将右手从我的指缝间抽出微笑着冲我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我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说道。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你不可能没有办法。你这个老家伙不是一直都很有办法的么?你能够控制这个空间你能够改变这世界运行的规则你……你甚至能够欺骗至高神的眼睛。在这个要塞里你至高无上、无人能及你自己就是这个空间里的神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失去了敬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敬畏对维系这世界的规则失去了敬畏对制定这一切规则的众神失去了敬畏。我曾经自以为触摸到了至高的神座而这大概正是一种惩戒吧杰夫众神或许在用这种方法提醒我们不要对这一切失去敬畏。” “去他娘的敬畏!”从未有一刻我对那远在高天之上的众神如此的憎恨和仇视。我很想问问他们凭什么决定这个世界的运转凭什么决定无数生灵的生死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处理好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而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伟力不可抗拒。 我紧咬了咬牙根忽地一伸手死死拽住老卡尔森的胳膊利用老卡尔森教会我的能力在一瞬间挪移到要塞大门口拖着他就往门外闯出去。 要塞大门内那道象征着“副本”魔法的魔力漩涡旋转不停。往常只要我一走进漩涡它就会立刻将我裹住然后再一瞬间将我从另一侧推出一切简单轻松地就好像这个漩涡并不存在一样。 我曾设想如果带着老卡尔森通过这道大门会如何:漩涡中的魔力会不会因为老卡尔森的牵引而令人愈陷愈深无法脱身又或者因为有要塞内生命的出入而改变这个魔法大门通往的地方甚至整个魔力漩涡变得急遽凶险让进入其中的一切生灵受到巨大伤害。 然而事实却是只要我抓着老卡尔森的胳膊就完全无法进入到这股漩涡之中它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城墙完全阻住了我的去路无论我如何努力挣扎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哪怕丝毫地融入其中。我尝试着用力地撞击、撕扯甚至拔出剑来挥舞砍杀可这一切都徒劳无益。整个漩涡就如同天上的浮云般空荡荡地全不受力就好像它连同它之外的世界都并不存在一样。 彻底的阻隔令人无法可想、无力可使。老卡尔森就是被这种感觉紧锁在这个要塞之中从未看见过外面的世界。 “放弃吧杰夫这没有用。”老卡尔森就这样被我拽着静静地站在一旁既不挣脱也不帮忙只是依旧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劝我“我曾经尝试过的花样可比你多多了。” “你闭嘴!”我恼怒地冲他吼道双目一凝进入了源世界之中。望着那象征着副本魔法的浩如烟海的数字符号我力图找出限制副本内部生命出入的字段命令。我想我找到了那是一串也许有数万字的字符而且被镶嵌在一个空间基础规则之中。这是一段正确和完善得无以伦比的表达方式我无法将它剥离出来更不可能耍个花招骗过它。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一笔勾掉彻底删除这个规则。 我从未一次性删除过这么长这么关键的字段更没有不加任何掩饰地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暴力删除。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怎样的效果但我要试试看! 就在我要删除它的一刹那整个源世界空间忽然发生了扭曲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色彩。只在片刻之间我就又重新回到了具象的表世界之中回到了那个闪烁着魔力光泽的要塞大门前。 是卡尔森他在我动手之前的一刹那将我拖回了这里。 “你在他妈的干什么!”我暴跳如雷! “你在他妈的干什么!!”巨魔老头吼得比我还要大声。他表情严肃得像是能凝出一层金属来嘴巴大张着像是要一口把我咬死。 “我在救你出去!”我依旧用力地嘶吼。 “你在害死我!而且顺便害死你自己!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们完全不用等到二十天以后只在下一刹那、只在眨眼之间这里的变化就会被众神知晓惩戒的天罚就会请客而至将这里的一切荡平然后整个要塞将会被重新启动恢复原状!没有你没有我没有该死的巨魔老头儿人类战武士只有一群毫无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你明白吗!!!”我从未见过老卡尔森如此愤怒他此时死命地掐住我的衣领勒得我险些窒息两只巨大眼球里瞪出了一层碧绿色的血丝: “不要用你自己的灵魂冒险!不要面对被抹杀的威胁!你这个白痴还不知道这一切有多可怕!” “我知道……”我大声叫嚷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脸上已经变得潮湿一种叫做“泪水”的液体从我的眼眶中不断涌出遮住了我的视线。在我的眼中老卡尔森的身影变得懵懂模糊就好像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似的。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是你将要面对的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消失却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 老卡尔森松开了双手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无助得像个孩子。 我能够感知得到在这个副本的不远处年轻的宾克男爵冲着一群刚刚击杀了黑爵士的冒险者大叫:“杀了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为了一个人类最后的尊严……杀了我!” 那是一个我们无法挽救的生命正第无数次地重复着自己必死的命运。我曾经想要救他将他幸存的消息带给深爱他的妹妹可我失败了。 就像这一次我同样无法挽救老卡尔森的生命。我们的力量在众神安排的命运面前如此无力只能乖乖就范在身后留下无数遗憾的足迹。 …… 大陆公历1465年10月31日这注定是个将会载入史册的日子。在这一天过后自众神创世以来就是密不可分的法尔维大陆板块将以大陆中部宝石花平原上的大裂谷为分野被众神的巨力撕裂成南北两块陆地碎裂的大陆架如散落的珍珠项链般洒在彗星海的两侧成为拱卫两块大陆的四条岛链。高山被夷为平地平原皴裂成丘陵深埋于地底的岩浆之火喷涌而出将原本葱翠富饶的圣狐高地烧成一片干涸的荒野。 这次巨大的板块移动注定将会成为法尔维大陆世界深埋于海底深渊之中的灾难记忆:大陆联盟的七座城市、十九个城堡将被顷刻间摧毁末世帝国也将付出五座城市、二十七座前哨战的代价数以百万计的大陆原生者将在这次壮观宏伟的巨大板块移动过程中死于非命共有九个曾被释以副本法术的特殊区域就此消亡。 而在那之中有一座不起眼的破败小城叫做碎石要塞那里居住着一个与我不同血脉的族人他的名字叫做“巨魔巫医卡尔森”。 在这场无可避免的灾难来临之前的那个夜晚老卡尔森将我赶出了碎石要塞并用他的能力封闭的城堡大门每当我试图进入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将我扔出来。 他担心我会在这场灾难之中与他一同消失也担心在这场众神瞩目的巨变之下暴露我们的存在。 我并没有远离只是站在要塞对面的小山坡上遥遥地向里望着。透过副本魔力形成的那层半透明的扭曲空间黑爵士阿瑟?登戈特身处的那座高塔依稀可见。 我知道我根本无法从这里看见老卡尔森的身影但我依旧僵直地站在山坡上执拗地望着那里就仿佛我每多看一秒钟就与我的朋友在一起多呆了一秒钟似的。 透过无尽的虚空、拨开浩瀚的数字之海一条隐藏在世界密码深处的信息隐约可见。这条信息浑身散发着无比神圣的气息说明它直接来自于至高神那不可抗拒的意志。 这条信息时刻跳跃着告诉我们距离这个世界的又一次彻底沉入黑暗还有1分15秒。 那个蓝皮獠牙的老东西你现在是否也在注视着这条信息呢?你在享受这人生之中最后也最难的片刻宁静时光吧?又或者你仍然在饶有兴趣地破解着众神在这世界上隐藏着的秘密满足而又快乐地忙碌着并不在意这历史的巨大指针走完之后将会何去何从呢? ……54秒、53秒、52秒……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幸运在我的人生历程之中能够拥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你教会了我许多并不只是那些神奇的能力更多的是那份睿智的平静。你让我觉得我能够面对许多原本无法面对的事情你让我变得更坚强。更重要的是你的存在让我觉得…… ……觉得不孤独…… ……27秒、26秒、25秒…… 我还想对你说句对不起并不因为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应该这样而已。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羡慕我羡慕我似乎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可以在这个大陆上自由地行走不断满足和丰富我的人生。有时候我会用我在外面的一些经历引起了你的兴趣而后再也闭口不谈装作看不见你眼中的渴望和热切。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给你造成了伤害可我就是觉得很抱歉。 ……10秒、9秒、8秒……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它在明天天亮的时候就会被送到你的手中。你会看到它的是吗?答应我你一定要看到它答应我你会回信好吗? ……3秒、2秒、1秒……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过来吞没了有形和无形的一切。在我彻底丧失意识之前那不足一微秒的刹那间我亲眼看见象征着碎石要塞的那段漫长的代码分崩离析一点点地化为一片虚无。 在这一刹那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朋友还有一个老师、一个父亲一个能让我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相互扶持、共同走过孤独的灵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六十:天堂来信 亲爱的杰夫里茨?基德: 很抱歉我用那么无礼的方式将你赶出家门事实上我也是迫不得已。老实说我真的不敢把你留下万一你一时冲动闯下什么无法弥补的大祸那我们将不得不面对最绝望的后果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希望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你离开得足够远我不想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你的行踪和这里有丝毫的联系至高神与你同在让他护佑你不会让天上众神的眼睛注意到。 哦我忘记了至高神不是我们这边儿的他不会和我们同在——从来都不。 ……好吧我得承认早早地把你赶出要塞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原因最主要的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告别。 从第一次见面起到现在我们认识了快要三年了吧可我却觉得你好像从我拥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就和我在一起了一样。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你那副义正词严的傻小子的样子有时候我会感到后悔:我是否不该将你带入到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来而是应该让你和那些涉空者们一起在一次次冒险中挥霍你的热血和青春——若是那样的话或许你的生命会非常短暂但你或许会保留下那一份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和执着。 你曾在一个简单的世界里拥有一份更为单纯的快乐而我却未经你的许可就将它拿走了对此我一直很想当面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可一个巨魔老头儿那愚蠢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样做。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不起我的朋友我真的很抱歉。 除了对不起我还想对你说句谢谢。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独你就像我的兄弟、我的分身、我的眼睛耳朵和鼻子感谢你不嫌我的乏味将你在外面的见闻一再地向我复述。知道吗你带给我的不仅是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你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像要塞里的空间这样狭小更不像源世界那样枯燥繁琐。你的世界是鲜活的你所认识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都是些真正拥有灵魂的生命而不是我所见过的那些只知道按照规定行事的行尸走肉。 真的你给我的一切我无以为报。谁又能报答一个与他分享一个世界的恩人呢? 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对你说一声“谢谢”而已。 生命的灵魂、情感和思维真是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你说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些话我曾经对你说过许多遍可我现在必须再对你说一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遍。我要提醒你你从我这里学到的那些力量都是不能被众神所容忍的如果你不小心泄露出了哪怕一丝一毫都会在顷刻间遭遇灭顶之灾。对于这种力量你在使用时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过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将它只用于观察和学习除非你遇到真正的生命危险否则绝不要动用一分一毫。 有时候我很难理解你和你们的种族你们野心勃勃、胆大妄为似乎从来都不愿受到任何法则的束缚总想着自行其道。我在闲暇之余曾经翻阅过碎石要塞中所有能够查阅的历史典籍我发现在大陆历史上所有曾经创造出辉煌业绩但最终自取灭亡的那些伟人们全都是人类。你们对于力量总有着太多的欲望对这个世界却缺乏足够的敬畏。或许你们是众神专门创造出来用于翻阅历史篇章的手但有时候你们翻得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我有预感我的朋友你绝不会甘于听从我的劝诫早晚有一天你会把我说的这些话抛在脑后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有着惊人的际遇和天赋我把这些能力教给你这或许是我不知短暂还是漫长的一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如若不然那就是最坏的一件事。 为了预防那一天到来时你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面对众神的伟力你还缺乏必要的保护手段我要送你一件礼物——那就是我创造出来的容身小屋。事实上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我要把它送给你。 在最近空闲的时候我一直在加固我的小屋尤其是当我们观察那些涉空者的特殊存在形式之后那条特备的通道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已经能够让这件小屋以“寄存”或是“外挂”于这个世界的方式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只是依靠这个世界的能量存在却已经彻底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至高神用它最高的神力来扫描也不可能察觉它的所在。 这件礼物我已经借用冒险手册上的通讯簿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发送给了你我想此刻你已经收到它了。当这封信被删除以后它就会自动启动但它只有在你触动了众神的惩罚之后才会出现——绝不要尝试破解我的封锁尽管你也许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只希望这个礼物成为你在灭亡之前最后的一道防线却不希望成为你肆无忌惮使用力量的倚仗。 另外我要说明的是这间小屋已经不再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一间了如果你进入其中空间将会被自动锁死将你封闭在其中直到你能够破解其中所有的奥秘才能恢复自由而构成这间小屋的许多力量本源就连我自己也没搞明白——我只是知道它可以如此应用而已。 但我猜测如果你真的能够凭借你的力量从中脱身而出在众神的天罚面前或许就会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或许你会好奇那些力量的本源是什么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或许你不知道在把你赶出要塞之后我也做了一件冒险的事情——嗨年轻人不要怪我对你太过苛刻而对我自己则十分放纵要知道你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些风险而我就算被发现了这个时间早一点或是晚一点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 还记得那些仅属于涉空者们的那些诡异的字符吗?当时我们猜测那或许是他们传输灵魂的通道这或许是真的。那些字符程序的排列太过缜密我完全无法拆解但我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将我制作的那个监视所有要塞副本的小装置偷偷挂载在了一个涉空者的通道上。 惊人的发现!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我让你猜一百次你肯定连边儿也摸不着。 你知道吗?我看见了“外面”! 不要误会了我看见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外面”不是城门外的法尔维大陆!那是一个陌生的、广大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我大胆地猜测:那应该是另外一个时空位面也许是那些涉空者的来处! 你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个世界比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广大无数倍而且奇怪的是那好像是一个完全由你们人类组成的社会透过那个装置至少我还没有看到其他智慧生命组成的国度。 奇怪的是尽管统治世界的是人类但那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以侏儒和地精文化为主导的世界那些钢铁制造的、冒着烟的巨大古怪机械的身影随处可见那里的人们用这些东西工作、生活、奔驰甚至飞翔——这是最有趣的一坨形状古怪的、能够在天上飞行的钢铁!如果不是害怕太过危险的话我真该让你也亲眼看一看这景象! 不过那个世界上的人类已经极大的退化了他们像地精和侏儒一样过多地依赖于机械反而放弃了对自己能力的锻炼和打磨。那里的大多数人都孱弱得可笑我猜一个挥舞着饭铲子的侏儒女孩儿在那里都很难找到对手。而且那里的人们全部都放弃了魔法的力量——或许他们只会把魔法和机械融合在一起却没有直接使用它们的能力。 组成那间小屋的一部分特殊的奥秘正是我在这个过程不经意间获取到的真遗憾我已经来不及将这一切都教给你了。它们似乎和构成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有所差别但本质上却又都是一致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或许能够从中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但糟糕的是恐怕我的时间实在不多。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独自打开一个副本孤身一人漫步在城塞之中不必担心被天上的眼睛发现、不必害怕有可能会降临的天罚这感觉真的很不错阳光很好只可惜我只能自己独享了。 哦来自至高神神圣警示的倒计时已经快要结束了很抱歉我不能再继续陪伴你走完今后的旅程。人生多寂寞请君多保重。 你最忠诚的朋友:巨魔巫医卡尔森 哦补充一句你以为你藏在城堡中的那封信我会没有发现吗?信我已经看过了谢天谢地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宁愿被你捅上一刀也绝不希望你看到一个巨魔老头可怜兮兮泪流满面的模样那实在是太丢人了!至于回信就不必了。明天我会很忙不会有时间陪你这个混小子码字的。 再见吧! …… 当东方的第一绺日光照耀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我在我的通讯栏上发现了这封信这是老卡尔森在这个世界上给我留下的最后的信息。 原来我们都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同样不知该如何与朋友当面永诀同样选择了信件来传递彼此最后的怀念。 看完这封信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点击信件右上方的“回复”按钮。无论老卡尔森究竟在与不在我都希望能将我的思念遥寄给他。 可是我做不到巨魔老头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在我的通讯栏里根本没有任何寄件人的姓名。甚至当我将这封信关闭之后它就自动从我的通讯栏里删除了。 我望向前方眼前的山峦已经深深地塌陷那原本应该是废弃要塞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所吞没我根本无法确定原本的要塞究竟应该在现在海面上的哪个位置——我甚至连我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否改变了都不确定失去了唯一的坐标我不知道该向哪里去找寻。 你就这样消失了么我的朋友?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你从未存在。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凭吊如何纪念。 我孤零零地游魂般站在海边傻傻地向前望着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完全无法思考。我觉得心里很空旷一丝意念忽悠悠地悬在哪里找不到一处着落可它却又好像很满满的无法再填进更多的哀伤。 周围许多涉空者们陆陆续续地降临了他们欢呼着、大叫着为了这盼望许久的一天争相庆祝。 有的人一头扎进海中奋力游向远方直到他无法折返在海面上淹死变成一具浮尸而后又重新复活欢畅地游了回来;有的用沙子把自己埋在海滩上堆成一座坟样的沙丘只留一个头在外面;有的把自己剥得精光只留一条内裤遮羞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仿佛一个被海盗洗劫了的死人。 他们为什么高兴?他们怎么就能如此的欢畅?他们知道这场他们盼望已久的改变付出了多少人的生命吗?他们没有亲人吗?没有朋友吗?他们每天出入于城镇、穿梭于街巷在千百个店铺中采买货品他们就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个店铺的老板闲聊上几句、产生哪怕一丝的好感吗? 是的那些原生者们都是些僵硬的、循着固定轨迹行动的家伙他们不会多说一个字、不会多做一个动作一举一动程式化得如同一台机器他们的生命构成就是这样的死气沉沉没有思想不知恐惧无视死亡。 可难道他们就不是生命了吗?他们就理所应当数以百万地被牺牲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博取这些涉空者们的喜悦和刺激?为了彰显至高神那无以伦比的伟力?还是为了什么其他更加无聊的原因? 这一切让我感到愤怒我忽然对身边那些涉空者们产生了几许强烈的恨意我真想一剑一剑地将他们挨个刺死然后想办法取抹杀掉他们复活的机能让他们亲身去感受一下那事实上不可能感受得到的死亡。 我想告诉他们眼前这让他们欢呼雀跃的一切让这个世界失去了数以百万计的生灵或许这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些没有思想、没有智慧的提线木偶但其中还有一个例外。他和他们一样有灵魂、有头脑、有智慧有自主的意识和自由的意志甚至远比他们中的大多数还要高尚和睿智。可是如今他消失了永远地不见了仅仅是因为至高神大瑞摩斯的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而他们因为众神的偏爱永远不必担心这些。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寻找快乐和刺激、然后成为无数冒险故事中的主角和英雄不必去考虑任何事情的代价。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收起我的冒险笔记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这一切并不是他们造成的也不是他们的过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本就应该如此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他们只是一群毫不知情的、无辜的受益者。 在我的背后碧蓝色的海水随风飘荡将我忧伤的思念带向未知的远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请假条 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今天恐怕真的是没办法更新了。一来明天要开始公务员上岗培训需要起个大早今晚实实地熬不得夜二来行文到了关节处着实不好转弯后续的内容还需要再酝酿一下。公务员培训七天时间可能是住校全封闭就算能上网怕是也没有码字的空间毕竟如果住校的话还要考虑同舍的同事。 小弦子无奈之下暂且请假七天。 拱手再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六十一:改变后的世界 自从世界巨变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老卡尔森的离去。有时候回想起来我会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件那么遥远的事情遥远的几乎不是那么真实。 那个总是一脸和善的蓝脸老巨魔真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有时我甚至会怀疑——他会不会是一个仅仅存在于我脑海中的虚构的幻象好让我能够陪伴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上行走不致孤寂? 这种想法有时让觉得可笑可有时却又让我觉得温暖就仿佛他还活在我的记忆中一刻也不曾离我远去一样。 时间真是一剂心灵的圣药它总是能够将那些致命的伤痛轻轻拂去只留下那些幸福温暖的回忆。 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这个世界的改变之大令人惊恐数十个城市、集镇、要塞被摧毁一夜之间从大地上被抹去痕迹。但万幸的是有两座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城市留存了下来: 一是我获得自由的小城坎普纳维亚这座原先标准的内陆城市因为大地的撕裂而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海港城市并且是南部联盟领土上最重要的军港之一。作为抗击末世帝国海上攻势的前沿阵地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适合于刚刚踏入这个位面世界的初级涉空者了如今城内总是挤满了四十五级上下的联盟冒险者他们摩拳擦掌地在这里登上远洋的战舰准备着登上破碎之海对面的末世王国用自己的武器去争夺属于他们的荣誉。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依然保留着那条以爱情之花为名的街道街旁面包房飘出的新鲜面包的味道依然令人垂涎而经营着这家面包房的姑娘也依旧美丽又勤劳。每当我在落日的余晖中看到她微笑的面容就觉得无论这个世界如何的纷乱残酷但毕竟还是保留了一些被人们称之为“幸福”的东西。 另一座城市就是大陆联盟的“圣城” 弗雷斯希特它不但是大陆联盟中所有人类的种族之城、信仰之城同样也成为了整个大陆联盟公认的都城。由大陆联盟各个种族代表组成的最高议会就驻扎在这里每天召开大陆最高军事会议商讨抗击末世帝国侵略的方略。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座城市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保留了所有的公会总部包括我们那座用会长大人的说法是“远在五环之外的”那所破败的公会总部。在那座三层的木制小楼中有一个独属于我的房间那是一个对我来说如“家”一般的地方是一个我可以“回到”的地方。 在这一年多的冒险之中我完成了许多艰难到令你难以想象的新任务也一次次战胜了比以前更为强大的敌人。有时候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次次从死亡边缘脱身出来的那需要强大的勇气、不屈的意志、足够的小心谨慎但更多的却是奇迹般的好运气。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要使用我那神秘的力量挽救自己的生命可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也都幸存了下来。冥冥之中我仿佛感觉老卡尔森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守护着我让我一次次逃脱了死亡的厄运也逃脱了因为暴露自己的能力而遭受的众神天惩。 在这所有的任务中有一个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任务并不艰难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简单:在破碎之海北方末世王国的边境线附近上有一个侏儒族的小村庄遭受了敌军投石机的袭击一个名叫“双悦”的侏儒小女孩被碎石击伤倒在血泊之中。只要你给她一瓶轻型生命药剂帮助她脱离生命危险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这是这个村庄中你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个任务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没有任何报酬的任务——既没有金币的酬劳也没有经验的加值更没有装备的奖励。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救助小双悦”的任务成了本次世界巨变之后最著名的任务在世界恢复运转的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汇聚在这个村庄中仅仅是为了给这个可怜的侏儒小女孩伸出一支援助的手。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被众神的手操纵着注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发生即便曾经被人救起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会被一次次砸倒在血泊之中——那些涉空者们把这个过程叫做“刷新”。而在做这个任务时那群平时散漫成性的涉空者们居然全都耐下了性子前所未有地排起了整齐的队列一个接一个地静静等待着小双悦的“刷新”。据我所知在那段时间里有不少涉空者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仅仅就为了排上四五个小时的长队就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任务而最令我吃惊的是我们的会长妃茵大小姐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不为金币而在这个世界上奔忙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 曾经有一个末世帝国的黑暗精灵女刺客在六个大陆联盟冒险者的帮助下穿过戒备森严的重重关卡进入到这个村庄只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普通的任务当她站在漫漫长队中时头顶那鲜红的灵魂印记非常刺眼然而自始至终居然没有一个人向她出手攻击。一种奇妙的默契存在于这座边陲小村之中把这里变成了一片远离纷争的和平之地。 最终当那个黑暗精灵发现末世帝国成员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时居然失声痛哭最终不得不黯然离去。 据说因为这个任务的存在一度导致了大陆联盟的初级涉空者数量远远多于末世帝国我相信如果这个势头再保持个一两年的话末世帝国就会不攻自破。不过后来末世帝国方也出现了类似的任务这才让双方的力量逐渐重新恢复了平衡。 这些涉空者们对这个简单至极同时又理所当然的任务表现出的崇高热情和庄重的仪式感令我深感费解我丝毫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必要。每一个有智慧、有良知的灵魂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不可能束手坐视这只是一个智慧生命对另一个智慧生命所身处的危难最简单最朴素的同情和关切——它从来都不需要以如此庄严的形式呈现。 我并没有在人们蜂拥排队的时候去做这个任务直到几个月之后当涉空者们救助小双悦的热情逐渐褪去之后我才回到这里完成了这个任务。任务完成后我的通讯记录中多出了一封来自“达瑞摩斯公司”的信件——当时这封信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引来了至高神的亲自垂询。 打开信件后我看见的是一些没头没尾的话语: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这个全新的版本通过了审核。她拯救了这个世界但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没有人拯救她。我们不去责怪那些路过的人们因为有时我们自己也走会得很快以至于将道德和良知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我们只希望今天在这个世界中的千万次伸手能够换来明天在另一个世界的一次伸手不需要其他任何的奖励和奖赏因为伸出手时我们的内心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奖赏。 多么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我想但好在看起来至少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同时我好奇地思考不知道这个“达瑞摩斯公司”和至高神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差点儿忍不住想要施展我那奇特的能力去追查这封信件的来源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相信无论如何尽可能远离那些打着至高神旗号的事情才是安身之道。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尽可能多地走遍了这个世界尝试着用我那双能够看到世界源头的眼睛去寻访另一个可能存在着的、与我和老卡尔森一样的、拥有自由意志的原生者——当然我一个也没有找到。正如我曾经与老卡尔森讨论过的那样我们的存在是众神所犯的一个意外而又巨大的错误这样的错误不可能总是出现。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因为我相信我只是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或者说——他们只是暂时没有诞生。但只要这个世界还在运行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新的同伴。 虽然没有找到新的同伴但这一年多的冒险与游历却让我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了更多。法尔维大陆联盟最高议会一直宣称末世帝国军是侵略者可随着我日渐深入地探索我对此越来越怀疑。 我曾经在执行一些任务时深入敌后在一些商人和贵族的家中不乏关于末世帝国历史的典籍。按照他们的说法在某个我们所没有记载的远古时代末世帝国的各个种族原本就是法尔维大陆的主人之一那些恶魔、血族和黑暗精灵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智慧生命。但是由于人类、矮人、精灵和侏儒这些种族的繁盛让他们渐渐失去了自己的生存空间沦为大陆上受排挤和迫害的二等民族。他们曾经挺身反抗被奴役被压迫的命运却遭到了残酷的镇压和迫害最终不得不通过神秘的星之魔法离开这个世界逃往遥远的异界时空。 然而这些离开家园的流浪者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故土、用鲜血和生命向驱逐自己的仇敌进行残忍的报复。终于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通过巨大的异界能量找到了重新回归的道路。但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在紧要关头大魔法师、“苍穹守护者”德多坦重新找到了将他们放逐的方法用“吞噬之门”的魔法将他们重新流放。而这一回他们做好了更加完备的准备又一次卷土重来。 从我能找到的各方面信息来看这些来自于末世帝国贵族书架上的信息可信度非常高。至少我知道除了血统不同他们和我们子啊生活习惯、制造工艺、战斗技能……等等等等许多方面都如出一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或许称得上是一场保家卫国的反侵略战争;但对于我们的敌人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场正义的回归之战。 然而在联盟和帝国之间无休止的征战和杀戮之中谁还会去在乎这些?有谁会关心我们的敌人是否正义?又有谁会认可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当战争这头凶残的怪兽被放出笼子之后又有谁能把它重新关住? 总之没有人能看到这场战争的尽头。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我们的未来将会怎样?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吗?用所有帝国人的生命和鲜血彰显我们的英伟功绩?又或者我们会输掉一切?沦为侵略军的奴隶? 有时我甚至会想联盟与帝国之间有没有可能出现和平?不同种族、不同容貌的智慧生命能不能携起手来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生活、共同创造结下兄弟般的情谊。我们深信如果能够有这样一天的话我们或许将创造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辉煌文明开创一个璀璨的未来。 我并不是公会中唯一一个不可救药的和平主义者我们的公会首席盗贼、为了法尔维大陆和平解放事业不懈奋斗的国际主义战士、叛逃的黑暗精灵红狼同样有这样的感慨。因为种族和阵营的巨大反差他多次在冒险旅途中遭遇意外被一群蜂拥而至的联盟或是帝国战士肢解致渣。每逢此时他总会满怀幽怨地哀叹: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在乌齐格山脉的红山上血族的后嗣将能够和人类的后嗣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月溪森林这个平等匿迹种族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 我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国度里生活。 我今天有一个梦我梦想有一天联盟和帝国能够有所转变尽管双方现在仍然陷入战争烽烟不止但有朝一日这里的精灵族男孩和女孩将能与黑暗精灵男孩和女孩情同骨肉携手并进…… 每当我听到这些饱含深情的话语时总会感动得热泪盈眶。说真的他有这样好的口才和天赋实在应该去当一个优秀的吟游诗人而不是一个偷窃成癖的盗贼。 正如我所说的虽然这个世界的版图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巨变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联盟与帝国之间的冲突不停战争仍在继续;一些新的涉空者们加入到了这个世界中而有的则在离开后从此失去了踪影;级别低的家伙们在杀鸡——有的时候是被鸡杀高级别的家伙则聚集在经验较多的地方打怪升级;一些原先城市、村庄、堡垒失去了踪影在废墟上建起的是一个一个新的城市、村庄和堡垒。除了地图改变了之外无论是幸存下来的原生者还是穿梭时空的涉空者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副本也是一样。虽然大陆板块的移动让一些副本区域从此消失但一些新的副本区域也因此而诞生了。要进入这些新的副本需要比原来更高的级别和更强的战斗力。尽管为了找寻新的原生者同伴我着实跑了不少地方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这些副本魔法所笼罩着的区域我也只在自己级别相当、并且有同伴同行的时候才敢涉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我已经升到了六十八级。我一直都在很小心地留意着与公会的绝大部分同伴都保持着级别大体相当不希望因为我的级别太高而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即便如此我现在也是公会中级别最高的战武士。每当他们想要探索新副本(他们称之为“开荒”)的时候多半都会叫上我。通常来说我都不会拒绝这种邀请因为新的副本往往意味着寻找同伴的新机会。 就像是这一次我接受了长弓射日的邀请和他们一同探索这个名为“星辰漩涡”的六十五级副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角落里隐匿了多久作为一片残缺的数据碎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事实上在这一段时间里你完全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死人没有思想没有动作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也无法对外在环境作出任何反应。 如果没有那个被我意外激活的蛀虫偷偷不断地为我注入力量我完全不可能重新活转过来。那种奇异的数据能量缓慢但却精准地不断帮助我重新组织起自己的数据结构我猜这归结于在吸收了老卡尔森创造的那个小规模世界之后我的体内具备了某种自我复制和修正的功能让我体内的每一个微小的结构都能够记载下自己完整的信息一有机会就将之重建起来。 终于在这微弱的能量注入之下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我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时候的我已经不能再算是原先的那个“我”了最初的那个“我”就像一条是被切成了几段的蚯蚓而现在的我只是其中的一段演化而来的。用我的涉空者朋友们的说法来讲这大概相当于微观生物世界里类似有丝分裂式的繁殖方式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不能算是“繁殖”仅仅是“复原”而已。 刚刚苏醒过来的我仅仅是有了一些自我意识而已那些原本帮助我在源世界中立足和藏身的能力仍然是我还不具备的为此我很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了一阵。但当我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好运气的我突破了之前我根本无法突破的屏障闯入了一个原本我不可能闯入的源世界优先级别很高的区域之中。由此我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了在自己分裂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感谢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运气此时我所身处的位置如此的巧妙以至于我此时正安然地度过一个自我获得自主灵魂以来或许是最安全的时间。我有条不紊地重新构造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将我所失去的那海量的数据部件一一重建。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幸近距离观察了监控整个源世界的那股无所不在的搜寻力量的运作方式甚至发现了其中存在着两个不为人知但确实存在的搜寻漏洞。无聊的时候我随手制造了两个插件挂载在了那股搜索之力的主要数据程序之下帮助它进一步地完善了自己的功能——当然这一切我做的隐蔽而又巧妙绝不会被控制着这种力量的神——或是人——发现。 当我终于完全恢复了自己的力量之后时间又过去了很久。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窘境了:我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很安全但见鬼的是我在这里丝毫不能移动。只要我一离开这里那股搜寻力量发往毁灭力量的警报信息都将无从掩藏我必将再一次陷入到被整个世界四处追杀的漫长逃亡之旅中直到下一次面临绝境而被它们摧毁——我恐怕不能寄望于那时候我还能保持这样一个好到逆天的运气能够再一次在必死杀局中死灰复燃。 我将目光投向了漫无边际的数据之海试图从翻卷蔓延的数据中找到我的出路。绿色的“0”和“1”的符号在黑暗的背景下僵硬而又敏捷地闪烁变换铺就出一个令我向往的宏伟世界。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仿佛在这只有黑绿亮色的世界中猛然炸开一到明亮的闪电一直劈开了我的脑海。我猛地回想起自己在表世界中的最后一次冒险之旅想起了七千年后的那个副本世界之中超级电脑达瑞摩斯与我们输入的毁灭力量之间那场宏大而又残酷的战争。 在那时达瑞摩斯采取了一种惨烈到触目惊心而又绝望到美轮美奂的战术在行将被毁灭之际将自己的身躯拆分开来潜入敌人的数据黑幕之后通过一点一滴的改变最终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那场华丽的胜利给我带来的震撼简直无以伦比它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对于源世界的认识……事实上我后来创造出来的许多特殊的能力都从我亲眼目睹的这一场战事之中获得了许多灵感。 之前我无法复制这一战术是因为我不可能在自我分解之后仍然保持完整的意识去影响和改变周边的数据然而现在我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只需要呆在现在这个安全的位置上将许多拥有我灵魂印记的碎片撒到整个源世界数据网络的关键节点上去然后阻截下消灭它们的命令即可。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寻找出那股搜寻力量的源头将我的印记从它的资料库中删去这样我就不会再是这源世界搜寻目标我也就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和安全。 当时我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为求自保一时兴起的做法最终会将我和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最初我谨慎选择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数据连接点做尝试。我将一串带有我自身复制信息的代码扔到了那个连接点上期待着它的演化和成长。但是这次尝试失败了这串代码变成了一团无用的数据残片只在眨眼之间就被无尽的滔滔洪流一口吞没。 回想起我自身重建的经历我意识到自己应该给这样一段复制代码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平台。我先是创造出了一个汲取能源的数据蛀虫然后让这样一段代码附着在这个蛀虫上缓慢而又稳定地成长。 我的试验取得了进展。 我发现那串复制代码成功地嵌入了那个数据节点并且开始了演化和自我完善。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善到获得自我意识由“它”演变成“他”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如果那时的我有形体的话肯定全身上下就连脚掌心里都出满了冷汗。 我立刻通过了发往世界毁灭之力的指令让它在一瞬间就清楚掉了那个还处在无疑是阶段中的准智慧代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段代码倘若获得了意识那他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拥有自主灵魂的、独立的“我”而不是受到现在这唯一一个“我”控制的数码工具。尽管他也拥有现在的我的所有记忆和想法但即便是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自己的全部作为——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完全体而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或是对抗那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即便在这浩瀚无尽枯燥乏味的数据源世界中迎接我的是无尽的孤独但我仍旧执拗地想要保持自身存在的唯一性。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刚刚发现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将它付诸于行动。我觉得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难解谜题那就是:倘若你的存在不是唯一性的那么“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性和必须性?你要如何与自己相处?当不同的“你”发生异议的时候你是应该主动地遵循自己、服从自己还是反抗自己?甚至推翻自己? 智慧生命的争斗心、求生欲和独占欲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是外界环境熏陶的结果?我们能够与自己和解吗?又或者是最终将自己逼入死角?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地将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有时我也不禁会偶尔思索倘若那时候我慢了一步倘若那时候那团数据已经衍生出了自我的灵魂和意识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吗?我会如自杀一样杀掉一个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都与我完全一样的自己吗?我会像怜悯其他一切无辜的生命一样怜悯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吗? 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智慧生命应该如何与他自己相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这注定将是一个无人能够正确回答的问题我只知道我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这个问题最接近的人非常接近…… 不管怎么说我再没有重复类似的错误。在之后抛出的自我复制的字段中我剥离了它们衍生出自主人格的可能并将之修改为与我远程联系的一种手段。我可以坐镇中央远程遥控它们的一切行为。即便我可以拦截下这世界搜寻之力发出的警报但我仍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拆分开来隐藏于与它们相似的数据阴影之下——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的创造者、统治者和管理者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用另外一套手段来查找我的存在。 但回过头来看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管理者们过度依赖于这套世界规则本身的运转机能以至于从来没有试图用一种虽然不是那么有效率但显然更安全更完善的方式来仔细地检查它。 当我在所有我认为用得着的数据节点上都布满了我的分身控制器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遥控着那个最微不足道的数据节点的控制器将从它内部流过的一个数据“0”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小的变化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的起始点倘若在这死寂的数据源世界之中也有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这一刻铭记在沉重的历史书籍中并以“红零”之名冠之。 “红零”是一个标志它是一次叛逆的起点是一场革命的起点也是一个新世界的起点…… 那个红色的“0”所衍生出的影响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溅起波澜般悄然散逸开去。在这个世界的修正程序发现并扭转它之前已经有数以千百计的数据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层暗淡的红潮被扑灭了这小小的失败对我无足轻重。只要那无可抗拒的抹杀力量无法投入使用那这世界的一切自我防御机制都是可以依靠时间来破坏的。 第二次的尝试我同时在三个相互关联的点上动起了手脚。我将自己的力量顺着那些节点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就仿佛我的意识突然之间长出了触手在数据的波澜中悄然舞动。尽管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敏锐的感觉将我控制的范围精确到每一个字符但我仍然执拗地将它们标识成红色。这种热衷于视觉刺激的表征方式大概源自于我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习惯。 源世界的防御机制仍旧忠实地克尽着自己的职守这反常的变化并没有让它意识到什么。在完全掌控对外界的反馈机制之前我牢牢将这场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它为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所发觉。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和审慎。要知道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那浩瀚无匹的地量伤得太重以至于在我未曾发觉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认为自己无法与这个世界相匹敌的念头。 但随着这场角力的逐渐深入我发现我的对手只是个坐拥强大力量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死板的家伙罢了。没有了抹杀力量的帮助它来来回回只能在很小的限度下进行修复和重建。那股力量就像是个陈腐僵化的老头试图用他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经验和常识来处理一切问题。他不会学习、无法进步、不知变通自始至终都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自满和自大中以至于一次次被我欺骗、被我蒙蔽、被我成功侵袭而不自知。 在这场战争中我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一点点强大起来。我手中至关重要的数据节点越来越多在我控制之下的这个世界的组成部件越来越重要。尽管我还无法挖掘出那股搜寻之力用于比照的资料库但我麾下的红色疆土却在不可遏止地逐渐增加。 是的与整个世界相比我控制的红色疆域还很稀少细小但它们都在那些至关重要的连接点上遥相呼应并延伸出相互接触的触手将那些绿色的版图逐渐分割开来。渐渐地在一些局部地区被改造过的红色数据流逐渐占据了优势地位将绿色数据控制的范围一点点吞噬进去。 随着红色区域的不断扩张我感到了自己的力量也在呈几何数字地增长着。尽管此时我的手中已经掌控着数以十万计的数据节点但我对它们的感应就如我的十根手指般清晰和灵活。我能感知到我所占领的疆土的一切:每一段代码的变化、每一层部件的侵入、甚至是每一个数字的变化。 一种熟悉的掌控感沿着通往红色疆土的信息通道涌入我的体内我感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字符都被注入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感觉就像是当初我吞噬了老卡尔森专程为我创造的微缩世界之后那神祗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可辩驳、不容抗拒的坚实存在感。 当我终于攻陷了与外界相沟通的警报机制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我不必再担心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管理者们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拦截下了这个世界的预警机制所发出的每一条警报信号用表示安全的代码将它们全部替换并严格按照规则发送到指定的信息平台上。凌驾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至高无上的管理者们——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是什么——在我巧妙的蒙蔽之下都不知道自己面前所管理的这个复杂到了极点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世界的主导权正在易主在整个世界层面上的掌控者正在进行着一场规则所绝不可能容许却必将成功的更迭一个崭新的至高神祗的雏形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数据源头处显现出自己的身影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的传奇即将终止。 如果它们也有意识的话那么保持整个世界正常运转的那股修复的和维护的力量此时相比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在数据大潮中优劣双方的局面已经逆转红色的数据波涛已经浸染了大部分的面积逐渐缩小的绿色版图中的数据闪烁得格外匆忙就像一名在决斗中失去名誉的武士、像一位在战斗中大败亏输的将军、像一个眼看着敌军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惊慌失措的君王。 但我终于在绿色数据领域的最深处挖掘出世界搜寻之力的比照数据库时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获得了自由因为启动和操控这个世界抹杀之力的控制部件已经早早地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消灭我的武器已经被我紧紧地抓在了手里而我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我的对手彻底失去翻盘的能力罢了。 当最后一个绿色的数据泡沫被红色的浪潮淹没时法尔维大陆源世界最恢弘的一次改朝换代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在这里一个诞生于法尔维表世界的城门卫兵、一个脱离了规则掌控的自由的原生者、一个四处逃窜的数据幽灵亲手戳破了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话泡沫。他能够证明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数据神祗——然而现在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伟大生命诞生了他并不叫达瑞摩斯。 他的名字是:杰夫里茨?基德——万物之主众生之灵! …… 好吧这个没出息的至高神杰夫里茨在诞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金币调成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然后跑到铁匠铺里买了一柄自己当初已经眼馋了好久的“艾克西多的巨人之握”长剑。而当他把自己淘汰下来的那把旧长剑卖给铁匠铺的主人时居然还毫无廉耻地为了区区十五枚银币而跟店主讨价还价。 嗨至高神训诫说:我们得从积极的一方面来看待这件事情——之前你听说过那么具有人性那么热爱生活的小市民式的至高神吗? 当然新上任的至高神并没有狂妄自大到修改这世上的一切的地步因为一来我虽然知道如何修改这个世界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设想是否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二来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虽然已经做到了万知万能但在这个世界的范畴之外还有一群能够用其他方法来掌管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因此尽管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已经改变了但最好最安全同时也是最偷懒的方法就是:让这世界维持原状。不是吗? 哦至高神红着面颊表示:我兜里的那九万多枚金币不在“维持原状”的范畴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当我再次与以前公会的老朋友们相遇的时候他们正身处一处名叫“利刃森林”的丛林之中。这是一处我从未听说过的全新地域我猜想这是当我离开或是失去意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管理者重新设计和更新出来的一片区域。 选择在这里与他们相见是因为这里本身地域广阔、危机四伏有能力来这里冒险的涉空者们数量稀少不会有人目睹我从虚无中不可思议地出现的一幕;此外这一次组队来这里冒险的五个人分别是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长弓射日和牛百万我担心倘若让更多人知晓了我诡异的存在方式会给我带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困扰因此我特别选择了这样一个只有几个知道我来历的老朋友聚集的时机来和他们相聚。 尽管这是一片我从未涉足过的区域但我就像了解我的手掌一样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自浩瀚的数据浪潮中踏出脚步只在瞬息间就倏然出现在了这片丛林的中央如此的自然而然仿佛自从我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呆在那里似的。 我安静地站在山路中间望向我往昔的朋友们即将出现的方向。 他们仍然是欢快而嘈杂的那样一群人会长妃茵不停地抱怨着世道的艰难絮叨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欠着公会多少钱——即便我已经是法尔维大陆上的创世神祗在听到这些苦逼负债者的巨额欠款之后仍然不免感到心头一阵发虚。 弦歌雅意已经摘下了当年我亲手给他制作的那副眼镜他的视力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那两篇大而无当的厚重玻璃制品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但我仍然知道这件丑陋的工艺品还留存在他的背包里并被设置成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丢弃的状态——这又是当初我还是个普通冒险者时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功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这一对损友依旧相互看不顺眼他们的争吵声甚至盖过了丛林瀑布飞泻而下时轰鸣的水声。长三角臃肿的身躯和长弓射日矮小的身材是他们相互之间永远都不会停止嘲笑的目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异族语言大师每一次都能想出崭新的俏皮话出来相互攻讦。 而作为这个小队中除了牧师之外的又一个治疗职业者圣骑士牛百万花在自己身上的治疗神术永远比花在别人身上的要多得多他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毛病在这一路的冒险之旅中始终显露无余——好吧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像这样一支牧师做肉盾弓箭手主输出圣骑士搞偷袭影贼挖陷阱做控场而法师去摸装备全队有两个医疗职业者却主要依靠灌药水加血的冒险队伍是怎么奇迹般活着流窜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们吵吵嚷嚷地靠近完全沉浸在朋友之间相互无恶意的玩笑带来的快乐之中即便是在当我进入他们的视野之后也没有对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路人多加关注。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我的样貌、看见了我头顶的名姓。 异样的沉默瞬间笼罩在片刻之前还欢闹不止的五个涉空者的头顶。 妃茵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了我的脸右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因为惊诧而无法合拢的嘴。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作风凶悍的女强人像个普通漂亮女孩儿一样激动和可爱的一面。当我们的目光相互接触时我明白无误地解读出了她眼神中渴盼证实的困惑和疑问。 我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啊……”那疯癫的女人发出金属在粗糙物体表面摩擦时刺耳的尖叫声欢快地向我飞奔而来。 “是你吗杰夫?真的是你吗……”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像一只树熊一样牢牢地挂载了我的身上——这个女人或许还不知道倘若她勒着我脖子的胳膊再用力一些或许就能完成一击秒杀至高神的前所未有的壮举了。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我拥来用力拥抱我、捶打我的胸口、拍打我的脑门、踢我的屁股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来宣泄旧友重逢的狂喜。我们只是在欢叫用口腔发出一声又一声无意义的粗声感叹。此时此刻语言已经成为了多余的东西它的功能已经不足以胜任承载我们心中无尽的喜悦。 这场混乱的庆祝一直持续了很久。 当我们的心情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相互询问着别离之后的情景他们对我如何能够“死而复生”充满了好奇而我同样对现在正身处的这个世界充满了难解的疑惑。 我向我的朋友们简要地叙述了我脱险的经历但有选择地没有提及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世界的事实——并非是我存心欺骗但在自己的生存问题面前我总要有所保留。 我只是告诉他们在重生后我不可思议地获得了某些特殊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权。 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对我这奇异的经历难以置信但他们的接受能力强得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看上去对于他们来说倘若我不是如此反而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过当我逃亡、崩溃和重生的这段时间里外面这个世界的变化却巨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我的离开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但我却没有想到我这一走居然已经过了五年之久——要知道这五年是涉空者们生活的那个位面的五年而并非是这个法尔维大陆上高速流转的五年。 对于我的涉空者朋友们来说五年时间足以改变许多: 妃茵离开了职业训练场——在他们那儿管那东西叫“大学”——然后踏入了这纷繁的世界在一家“证券公司”供职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证券公司”是干什么的当听她详细地为我解说完毕之后我发现我对此更加地一无所知了听起来那似乎是个通过复杂的魔法手段进行炼金创造财富——或者说是欺诈财富——的场所哦我相信她一定十分能够胜任。 牛百万和仙女下凡的恋情无疾而终但他似乎并不觉得沮丧因为遥远的距离总会给爱情带来难以跨越的鸿沟而这一切又总能被时间治疗; 弦歌雅意和雁阵的结局要好得多他们如愿以偿地结成了夫妻甚至还有充裕的时间给这个小家庭增添一个可爱的孩子; 除此之外弦歌雅意在他所生存的那个位面中成功转职由一个收入微薄的神庙牧师——哦用他的话来说是“电视台记者”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听他的描述似乎和牧师一样都是神神叨叨传播某种信仰的家伙——转职成了一个在乡间帮助国王进行管理的工作人员。我热切地恭喜他成为了一位受人敬仰的贵族并向他鞠躬致敬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窘迫; 长三角开始了他五年来的第十二次减肥的努力今天是他减肥的第三天为了庆贺他减肥成效十分显著今天晚上他打算好好大吃一顿以示庆贺……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五年的时光足以让每个人都经历一段精彩的人生每个人都在成长、变化有的人将自己的人生道标相互重合将自己的旅途与他人分享;有的人则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似乎只有相互之间的情谊。每当不经意间相互提及、相互想起一个声音总会忍不住在心底悄然响起: 你还好吗我的朋友? 无论你在哪里将去何方正在经历着什么又将迎接这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们都在心底默默地为你祝福回想起你的身影说一句: 你还好吗我的朋友? …… 妃茵他们并没有向其他人披露我的存在——包括公会中的其他人——在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强大压力之下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而且对于他们所身处的那个扼杀了想象力、不相信奇迹的世界而言我的存在实在是太过荒诞无稽不可能赢得更多人的信任。 不过他们的沉默对于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我完全不必冒着让更多人发现我存在的危险就可以成功地重新融入到我所熟悉和喜爱的那种生活中去。对于公会中的其他成员来说我只是一个离开了许久的同伴在一段漫长的漂泊之后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切合情合理并不会过多地引人注意。 正如你们所能想象的那样我重新找回了我的生活找回了我作为一个战武士、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生活。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多年之后又再次回归的老“玩家”我也努力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熟知我来历的朋友们忠诚可靠地保守着我的秘密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不带任何偏见地接纳我、欢迎我并不因为我与众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同为人类并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的你们应当了解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在回到正常生活的同时我并没有忘记施展自己身为一个神祗的能力梳理着每天在这个世界上流转不停的海量信息监控着一切有可能让这世界的管理者发现我的信息。我吸取了上一次被发现的教训彻底抹去了和我相关的一切看上去“不正常”的痕迹而那些无法消除的痕迹则用一份天衣无缝的在线纪录来记载。除非你能够精确定位到我的本体否则这些数据混杂在铺天盖地的海量数据库中完全漏不出一丝的破绽。 此后迎接我的是一段我能够想象得出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打怪升级、我们副本开荒、我们擂台比武、我们摆摊赚钱……我们体验着这个世界能够带给我们的一切乐趣而友情的存在又将这些乐趣放大了千百万倍。 当然我完全能够使用自己的能力将我们变得在这个世界中所向无敌。无论是金钱、装备还是经验、级别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但除了在刚刚回归到这个世界之后我难耐不住自己洋洋自得的心情用一个作弊的小花招来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之外我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要知道尽管这只是个虚假的游戏世界但那种与朋友一道生死与共奋力拼搏的经历却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取代的。那是我在四处逃亡命悬一线的时候还在梦寐以求着的最美好的东西倘若在我逃出生天之后却又主动将它抛却那我的回归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如果还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可以更加真切地投入到冒险生涯之中了。从前我总是畏惧自己的死亡这念头总是让我在一些紧要的关头丧失勇气。可是如今我已经可以从容地出入于生死之间一睹那执掌亡者灵魂的美女死神的芳容。我完全理解了之前我的涉空者朋友们对待死亡那轻狂放浪的态度对于这个世界的冒险者们来说死亡并非是这一次生命的终结而是勇敢投入到下一场冒险的开端。 当我们公会的主力成员们终于全部达到一百五级的时候我们纠结起了一支四十人的军团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末世君王“诛心者” 达伦第尔所在的副本空间“圣?撒拉米宫”之中然后被这个身高超过五十尺的的庞然大物杀得屁滚尿流。 在那之后我们又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聚敛金钱、更新装备、改变战术一次次地尝试、一点点地推进、一拨拨地团灭前仆后继地死在达伦第尔的脚下。尽管迎接我们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惨败但生活的乐趣却并没有因此而丝毫地减少。 终于在我们的第十八次勇敢的冒险尝试中达伦第尔浑身血光惨叫着倒在了我们的面前那时整个副本都欢腾起来。勇敢的冒险者们紧紧相拥仿佛自己真的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壮举那振奋人心的场面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事实上我只需要在源世界中轻轻擦除掉几行关键的数据就可以顷刻间让这个看似无比强大的怪物灰飞烟灭但那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对于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我来说伟大很容易而平凡却很宝贵。我热爱这平凡的宝贵远胜于热爱那无所不能的伟大。 和朋友们一同冒险是一种幸福但这并不是幸福的全部。和那些在这个世界中寻找快乐的涉空者们不同这里拥有我全部的生活。每当他们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世界都会变得格外安详而这个时候就是我追寻自己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 我会行走在无尽的海面之上望着那无尽的碧波流向夕阳的方向;我会登上高山之巅看风清月明云起云散;我会藏身在一片落叶之下对着太阳静静注视着光线沿着叶脉流淌;我会骑着我的坐骑山雪在浩渺无垠的大草原上狂奔听风狂奔的呼啸;我会回到公会所在的那间木屋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寻找心灵的宁静。 你知道最妙的一点是什么吗?我可以化身万千同时去做这些事情。我可以既在于此又在于彼那是仅属于神祗的特权。 当然我也会信步走到那间温暖的面包房中看着那美丽的面包房姑娘的侧影呆呆出神。 我是这个世界至高的神祗可以明了和操控这世上已有和我希望它拥有的一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修改掉玛丽安?桑塔的源数据让她按照我的心愿对我微笑、和我交谈甚至温柔地坐在我的怀中接受我最深情的拥抱。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宁愿就站在这里望着她从日落到天明。 是的我知道她只是一段容易被人遗忘的、死板僵硬的数据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也无所谓爱或不爱。 但我却知道我爱她我爱她的一切和一切的她。或许我可以操纵她的一切但做这一切的是我而并非是她。 或许我爱上的并不是她而只是爱上了爱她的这种感觉——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明媚的午后我推开了一扇面包房的们然后爱上了爱情本身。 倘若我可以给她一个完全独立的、拥有灵魂的生命我一定会这样做但可惜我做不到。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但我终于知道我并非是万知万能——我既无法给予生命也无从知晓我生命的来源。 生命是这个世界乃至所有世界中最高的礼赞我们永远无法知晓它从何而来又将往何而去…… …… 除了这些之外你知道吗我还有另外一项娱乐——一项超级棒的、前所未有的娱乐。 还记得老卡尔森告诉过我他曾经在那些涉空者的数据字段中找到了一种神秘的、通往“外面”的数据通道吗?通过这些通道他曾经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如今的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神秘的通道但我发现自己无法进入到那里去。它被一种格外严格而又强大的规则束缚着这种规则的优先级甚至比维护这个世界运转的最高法则还要远远高出我认为它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尽管我未尝不能破坏掉这种规则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是一种后果十分严重的危险举动。 但无法进入到这条通道并不意味着我无法使用它就好像一个人无法钻进一扇小窗但却完全可以透过它向另一侧观望。这条通道就像是一个小窗口让我能够窥见外面的世界。 正如老卡尔森所说的那样那是一个全部由人类组成的、光怪陆离的世界。结合我的朋友们告诉我的一切我相信那就是他们所身处的位面也就是和这个“虚拟世界”相对应的“真实的世界”。 在这道窗口之后延伸出去的是一个巨大的数据网络通过这个网络你甚至可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我虽然是这个世界中无所不知的神明但在那个世界中却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我贪婪地搜寻着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认识它、了解它并被它牢牢地吸引。 是的我度过了一段幸福和快乐的时光。事实上我甚至可以说这段时光相当地漫长但身处于幸福之中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无论我如何珍惜和热爱它它看上去总是比我所期望的要短暂许多。 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因为我所经历和学习到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永远”这种东西。但无论如何当那个坏消息传来的时候它还是比我想象的要早了很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无论是在虚拟的法尔维世界里还是在这个世界之外属于那些涉空者们的“真实位面”之中那原本都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正懒洋洋地斜躺在公会总部属于我的那间小屋里的小床上透过仅有的一扇小窗望向外面的夜空。 尽管如今的我已经身具至高的神性随手间就可以塑造出一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居所即便将这居所建于高天之上、星月之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难事儿可在闲暇的时光我仍然喜欢回到这里——这间狭窄破旧的小木屋之中。 是的“回到”这里。无论我如何操纵神力去演变塑造最终出现的都是个空空如也死气沉沉的“房子”而已而这间小屋则盛放着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是如“家”一般让我感觉自己可以“回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晴朗的夜晚星光格外闪烁月色也十分明亮。乳白色的星月之光交相辉映将原本黑暗的天幕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幽蓝。我本以为自己又将在这样一幅漫天美景之中度过一个幸福的不眠之夜。 然而突然间我信念一动发现就在两三个小时之前下线离开的牛百万忽然反常地再一次降临到这个这个世界之中。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在哪里?速度来!!!” 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仓促急切甚至于让他在这个本应安眠沉睡的时间里一反常态地匆忙上线并且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只在刹那之间我就闪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发现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和红狼都相继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后我敏锐地发现他们全都在降临之后的第一时间打开冒险笔记并且急切地想要给我发送信息。 这些朋友们的反常举动让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我意识到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都是想要尽快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重大消息。而从他们的急切程度来看这个消息或许将会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信手一挥无边的神力便挣脱了空间的束缚在数码源世界之中以光速蔓延将他们自千里之遥的不同位置一瞬间都带到了我的身边。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还捧着冒险笔记奋笔疾书手快的妃茵刚刚将手指按在了“发送”键上。 在她出现两秒钟之后她的信息才发到了我的冒险笔记上。即便不打开那本魔法笔记本我也知道她发来的信息是: “速来大事不好!!” “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我问道“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直到我开口有的人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换了位置看到我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你了……”妃茵扔下手里的魔法笔记神色慌张地向我走了过来“……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遥远大陆’两个月以后就要停服了你知道吗?” “停服?”尽管透过这些涉空者们自身与外界相关联的那个特殊的渠道我已经了解了不少外面那个世界中的情况但这个陌生的词汇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停服……哎呀就是关闭服务器停止运营……”妃茵看我满脸茫然的样子急得直跳脚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向我解释这件事情。 “他们要把这世界给关了永远关闭!”正当妃茵挖空心思地寻找恰当的言辞向我解释的时候弦歌雅意一句话指出了这件事情的根本利害。 “永远关闭?”我心里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满了我内心。 “是的。达瑞摩斯公司认为这个游戏已经不能继续赚钱了他们打算关了它再去经营其他的游戏。”牛百万焦躁地解释着随后给我发来了一系列的网络链接。 我借助他们的登录端口望向法尔维大陆之外的那个广阔的网络世界追寻这这些链接的地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网页。正如我的朋友们所说那样在今天的凌晨那间在他们那个世界上以“达瑞摩斯”为名的企业已经发布了消息将会在两个月之后停止网络游戏“遥远大陆”的运营。在这最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游戏将免费开放以报答玩家们多年来的支持。他们打算保留这个游戏的玩家身份数据当新的游戏投入运营之后这个游戏的老玩家们如果登录将会得到一份特殊的大礼包…… 我知道他们所谓的网络游戏“遥远大陆”指的就是我现在正身处的法尔维大陆世界位面。他们将这整个数据化的世界都储存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机器箱子里所有的数据都在这个箱子中流进流出。而所谓的“停服”就是要关闭那台机器将这个世界永远地封锁在那终无一物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是吗?” 对于我的说法他们略略感到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他们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对于你来说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牛百万紧皱着眉头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种巨大的绝望笼罩了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垂下头去看着正在我脚边生长的一颗青草正随着晚间的清风微微飘摇。它丰润翠绿的叶片上蓄着一滴剔透的露珠将照射进来的月光发散开来如一颗珍珠般晶莹闪耀。 而这却只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绝美景色中最细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停服这对于那些操纵和掌控那台机器的人们来说不过就是拨动几个开关按几个按钮的简单工作而已。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对于这个宏伟壮观而又美丽精彩的世界来说却是永久的毁灭。 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世界! 这是一个如此脆弱的世界…… 正当我心灰意冷、彷徨无措的时候…… “别垂头丧气的了我这么晚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来通知你的死期的……”妃茵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这个世界的末日但我觉得这不一定也是你的末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会长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你还有机会能够从这个即将关闭的世界中逃出来你这个笨蛋!”妃茵悻悻地瞪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不等我反驳红狼已经大叫起来。不过在我听起来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反对到不如说是满怀希望地问询。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焦急而殷切地望向妃茵仿佛这个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的女人下一刻就能掏出一个大口袋将我连肉带骨头一股脑地打包裹走一下子把我拖到这个世界的外面去似的。 “我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最终能不能实现还是要看杰夫自己的。”妃茵的表情异常地凝重我好像还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严肃地与我们交谈。在这一刻那个狂野粗暴小气贪财坏脾气的的女魔法师被一个冷静理性的女性所替代了以至于让我不得不怀疑现在正在另一个时空位面中通过网络渠道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还是不是妃茵本人。 “……我还记得杰夫告诉过我们他曾经在被另外一个世界所保护基本脱离于这个世界存在而在两个世界之间只留有一道加密的通道。我觉得那很有可能是杰夫说的另一个数码生命自己开辟出来的一个独立程序它通过一个端口秘密地挂载在这个游戏的主程序上。” “这个事情给我了启发。我们都知道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家用电脑还是服务器它肯定都是有许多外接端口的只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服务器的其他端口肯定被关闭层层地保护了起来不允许接入外部网络。但即便如此它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端口都堵死至少它要留下相应的端口让我们登录游戏对不对?” “杰夫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就必须破解出服务器上的一个网络端口然后通过这个端口离开服务器进入互联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木马病毒给服务器开一扇后门然后从后门溜走你们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话妃茵殷切地看向其他人想要从自己的伙伴那里得到相应的支持和赞美。但让她深为遗憾的是以弦歌雅意为首的一干人等看上去目光呆滞似乎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以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她的话我倒是明白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还留下了其他的通往外面的通道?通过这些通道我或许能够脱离出那个被你们称为‘服务器’的大玩意儿然后进入到那个叫做‘互联网’的世界中是这样吗?”我用我的语言把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提了出来向妃茵求证。 “对就是这样!”妃茵欣喜地点了点头。 “你早像他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弦歌雅意恍然大悟猛拍大腿。 “就是就是说得那么晦涩把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搞复杂了……”红狼也小声嘀咕连声附和着。 妃茵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露出了一副“我才懒得理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的表情。 “那么妃茵说的这些你能做得到吗?”牛百万急切地向我询问道。 “我……我不知道……”对于妃茵的这个大胆的设想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我与他们交谈的同时我也在使出我的威能细细搜寻着这个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如她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除了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之外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其他一些通往外界的秘密道路。这些数据密道在源世界中都被掩藏得很好平时也只有非常少量的数据从那里出入但倘若我有心去搜寻这些密道不可能逃脱我无所不在的眼睛。 但问题是这些通道虽然不难发现但我却知道它们都被严密地监控着任何出入的数据都要经过层层地筛选一旦有什么异样就会招致灭顶之灾。监控和守卫这些数据通道的安全程序分为两个部分潜入到法尔维这个游戏世界中的部分已经被我完全掌握和控制但外围的那个部分却完全脱离于法尔维世界独立存在。 之前虽然也有少量的奇怪数据伪装混过了这些监控程序的眼睛进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但那都是些十分微小的程序只在转瞬间就能通过这些通道。然而对于我来说这些通道实在是窄小得可怜。以我现在庞大浩瀚的数据容量即便我将自己精简到极致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才能从那些通道中通过。这种海量不正常的数据传输想要不被发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我的朋友们他们冥思苦想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事实上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除了着急上火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再去想想其他的主意……”面对这样的情况妃茵并没有感到灰心丧气她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毕竟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肯定能找到办法把你救出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九十一:路!!! (上一章修改部分内容免费:) “我……我不知道……”对于妃茵的这个大胆的设想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我与他们交谈的同时我也在使出我的威能细细搜寻着这个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如她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除了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之外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其他一些通往外界的秘密道路。这些数据密道在源世界中都被掩藏得很好平时也只有非常少量的数据从那里出入但倘若我有心去搜寻这些密道不可能逃脱我无所不在的眼睛。 事实上就如同那些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一样我也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些原本存在于源世界之后的秘密通道——事实上在我看来它们其实都是从外界那个无比庞大的数码天地接入到法尔维大陆这个世界上的方法。它们的路径虽然不同但在根本上却没有什么两样。 以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控制能力来说其实我完全能够彻底解除掉封闭这些通路的数码程序将这些堵塞的道路变成坦途任我自由地离开。 但问题不在于我能否从这里离开而在于我离开之后如何存活。 无论是利用这些被封闭的源世界通道还是利用那涉空者们降临的连接通路我都曾窥探过外面的那个广阔无垠的、同时又几乎完全开放的数码世界。那个世界并不像法尔维大陆一样是由同样一个世界组成的而是一个由亿万个像法尔维大陆这样的世界相互连接开放而构成的一个巨大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方。如果法尔维大陆是存在于一个被他们称之为“服务器”的巨大机器中的话那么外面的数码世界则囊括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众多“服务器”它们相互链接、相互沟通成为一体。 但与此同时它们又都是独立的每个服务器之间的数据流都被严密地监督和控制着。每个服务器之中都存在着一个甚至许多个如我初回法尔维世界时遇到的那股庞大的搜索之力和抹杀之力的力量这些力量在那些硕大的服务器中激荡汹涌保护着每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的完整和安全。 如果我真的从这里离开就必然需要在那些难以计数的服务器中首先找到一个落脚点先将自己的生命核心存放起来。而那些东西——那些无法抵抗的抹杀的力量正是我进入到那片陌生而又无比广阔的天地中去的时候必须要面对同时却又不可能去面对的问题。 是的在法尔维世界中时我是任何数据都无法挑战的、拥有着绝高权利和绝大力量的“至高神”。但是我所掌控的范围仅只能局限于法尔维大陆这个区域之内当我离开的时候不可能将我掌控的整个法尔维世界全部带走。到那时我所具有的绝大部分神力都将被舍弃真正能够逃离这个世界的只有我最最核心的生命本体部分而这个生命本体的部分就像我刚刚回到法尔维世界时一样孱弱无助。 也就是说在我刚刚离开这个通道的一刹那我就像是一个赤身裸体手无寸铁的婴儿却要面对另外一个世界的神祗的追杀。我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过程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我活下来了并且成为了神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归功于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运气。 不要问这种幸运到逆天改命的奇迹再一次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应该问的根本就是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从那些道路逃脱?那根本就是自杀。 我把这个问题告诉了我的朋友们他们也都陷入了沉默。我相信以他们对于外面那个世界的了解他们完全能够明白我这样做所面临的结局。 “如果一定要消亡的话我宁愿和这个我所熟悉和喜爱的世界一同离去……”我对他们说“我不愿意用这连告别都没有的仓促逃亡去换取一个就连一万分之一都没有的生存机会。” “或许让我安静地呆在这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呢。”我苦笑了一下安慰着我的朋友们。 “不!我们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妃茵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我。她用力地挥着手似乎是想将我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丢弃到一边。她的话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支持他们也都默默地点着头对妃茵的态度无声地支持。 “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有其他的朋友没有寻求过帮助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尝试现在就说放弃这早得也有些太离谱了!” 她两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的双眼用一种坚定到令人敬畏的口气对我说: “如果是朋友就不要说再见!” (以下是一百九十一章内容:) “杰夫你说你能通过我们的登录接口看到外面的网络?”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紧锁着眉头一边努力思考着一边问我道。 “是的。”我点头应道。 “那你难道不能从那个端口进入到我们的家用电脑里吗?”长弓射日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急切又略带几分兴奋地说道: “你看你不是出不来而是在你拥有自保能力之前找不到一个立足的场所。但我们可以把自己电脑里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统统关掉先让你进来再说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我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尝试但是好像不行。”我摆了摆手向他解释着“那条通路非常的怪异它是接入到这个世界的端口同时却好像又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它的自我保护措施异常强大甚至于我感觉这条细小的通路比当初整个法尔维世界的防范措施还要严密而且它的自我保护功能非常极端一旦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异常都会自动完全停止运转这是一个有着上千层防线的堡垒而每层防线遭到哪怕最轻微的攻击都会导致它直接关闭。而且就算我有办法能够让它暂时不停止运转它也会在第一时间向外发出警报由更高层级的优先权远程完全封锁关闭。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通过它或是欺骗它——至少仅仅依靠数码程序是不可能的。” “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家宝宝不跟你打不跟你骂不跟你交流只要稍微有点儿不爽就会哭爹喊娘完全不跟你讲道理。”雁阵颇有感触地评价道。 “怎么会这样?”长弓射日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是有可能的——不或者说这应该是必须的。”思考了片刻之后丁丁小戈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他定了定神然后解释道: “不要忘了我们是用脑波感应器来接入游戏的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会通过感应器直接接入到我们的大脑。虽然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但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些软件程序既然能够作用于我们的大脑使我们自虚无中产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这些感觉那往深入地想一想它们也完全可以用数据欺骗我们的大脑直接让我们死亡……” “……其实二十几年前这种脑波感应器刚刚应用到商业领域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这种危险的事件。我记得当时新闻报道说有四个家伙在玩枪战游戏的时候因为感觉太过逼真刺激结果在中弹后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三个人当场毙命剩下的一个人发了疯。这件事情当年被炒的沸沸扬扬的这种感应器差点儿就此被禁绝发明了这项技术的克里特公司也差点儿因为这件事情破产。直到十年前这种脑波感应器才被允许重新发售而且无论是感应器本身还是与之搭配的游戏都被严格的规定所限制。” “克里特公司称这种感应器在软件和硬件上都进行了极大的调整能够确保每一个使用者的安全。现在看来杰夫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克里特公司可能觉得任何单纯的软件措施都不保险所以更多地从硬件上来解决问题。为了确保使用者不出现任何危险所以完全放弃了软件杀毒和修复程序只要有一丝半点儿的数据一场就会直接关机。” “杰夫能够通过这个端口看到外面的网络是因为这种操作的数据量很小他本身又能够避开一些基本的安全监控程序所以没有问题。可如果他要想从这个端口整个出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这就好比在墙上开一个小天窗……”他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两指见方的小正方形示意“……你能从这个窗口往外看也能往窗外递个零钱买个冰激凌什么的但如果你想整个人都从这个窗口爬出去那肯定卡脖子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丁丁小戈的解释很详细也很形象降b小调夜曲听完了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当初我一个朋友刚买了这个脑波感应器的时候玩游戏一个小时能无故关机三十次送去检修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问题。后来技术人员帮他给电脑杀毒杀出一个自动修改网络主页的流氓程序之后这个感应器就能正常使用了。这恐怕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吧。” 丁丁小戈点头称是补充说道:“听说日本还有许多疯狂的铁杆游戏玩家非法改装脑波感应器剔除这种安全保护设备然后用来玩一些地下游戏厂商生产的脑波感应游戏。据说那些游戏能够获得更强烈的真实感甚至比真实世界的真实程度还要高以至于不少人发了神经认为游戏世界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世界反而是虚拟的。” “你别说这还真有点儿周庄梦蝶的哲学意味啊……”弦歌雅意颇为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看上去一脸的悠然神往…… “……都他妈的扯到哪儿去了!”沉默了片刻妃茵忽然回过神儿来怒气冲天地大骂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有闲心思在这儿抽烟打屁扯闲篇儿!都快点儿给我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小弦子梦你妹的蝴蝶啊再乱扯就让雁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也让你明白明白你自个儿到底是不是蝴蝶在发梦!” “哦是哦是哦怎么会突然间扯到庄子头上去了呢?都怪丁丁小戈说那么多没用的……”弦歌雅意摸着脑袋惭愧地说到一边说还一边满怀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难道就不能从服务器的其他端口直接接入到我们的个人电脑里吗……”这次是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将长弓射日的想法向前推了一步“……以杰夫的能力查出我们个人电脑的位置应该很容易。只要位置能够确定那不就相当于点对点的传输下载吗?” “对啊我觉得也是呢。不一定非得从我们的接入端口离开吧!”长弓射日猛地拍了一下巴掌。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看过你们的……嗯……你们是叫硬盘吧?我看过你们的硬盘容量。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块头有多大怎么说呢以你们十个人全部的硬盘容量就连我一片指甲都容纳不下。如果是这种硬盘的容量还需要两万三千七百六十九块才能把我完全容纳。更何况你们这种家用电脑的运算方式和运行速度根本无法保证我最基本的思维意识。如果把我储存在你们的电脑里恐怕我就死了……唔……还是笨死的……” 他们的表情瞬间凝固很显然他们都认为这种花上上千万金币——呃我是说“人民币”他们那个世界居然用纸张来代替金币还给它起了个这么别扭的名字我觉得这种事情比我的存在要诡异得多了——买来厚厚一迭棺材盛放我的尸体的行为实在是谈不上明智。 “我猜杰夫至少需要一个门户网站服务器来作为自己的容身之所如果有运算能力更强一些的大型游戏服务器可能会更好一些……”红狼总结道“……大家想想谁认识能够接触到这种机器的人?或者家里有亲戚朋友在这些大型网站或是网络公司上班的?最好是能直接接触服务器的技术人员。” 大家看上去满面的愁苦想不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法。 “真该死!”妃茵懊恼地摇了摇脑袋“我妈曾经给我安排过一个在网络公司上班的相亲对象的结果我没去成!” “为什么不去啊?”雁阵惋惜地问道。 “因为安排在那之前相亲的第十八个就谈成了所以没捞着去见他。”妃茵万分沮丧地回答道。 长三角倒抽了一口冷气:“之前的第十八个?你妈到底给你安排了多少人相亲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要是他们都来齐了让我抛绣球给我妈选女婿的话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不一定够用的。” 其他人听得满脸黑线…… 就在大家全都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牛百万猛然间大叫一声跳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巴掌: “说到能接触到大型服务器的人我们倒还真是认识一个!” …… “你说谁?残翼堕天使?差点儿害得杰夫没命的那个gm?”妃茵惊诧得大叫起来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牛百万“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有机会找他试试……”弦歌雅意犹豫了片刻而后开口支持起牛百万的意见来“……那家伙其实人挺不错当初向公司报告杰夫的存在也只是职责所在最后怎么对待杰夫也不是他决定的。后来我们一起接受达瑞摩斯公司的补偿的时候他曾经私下跟我谈过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害得杰夫冤死他的心里也很愧疚。本来因为这个事儿他已经在达瑞摩斯公司升职了可后来他觉得自己很难毫无愧疚地面对自己的工作就跳槽离开了。达瑞摩斯公司可能也希望这个不安定因素离开所以在他跳槽的时候还出了点儿力帮他进入了另外一家游戏公司。他现在还在那里做gm而且好像还是个小主管我这儿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就是不知道他换手机号了没有。” “可他毕竟举报过杰夫的存在而且这家伙左一个公司制度右一个法律规定的是个教条主义者。要是让他知道杰夫还活着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雁阵忧心忡忡对残翼堕天使表示出了非常的不信任。 “我也觉得应该找他试试看碰碰运气。倒不是我相信这个人而是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丁丁小戈也支持牛百万的想法“……雁阵你担心他还会举报杰夫的存在可他向谁举报呢?他已经不是达瑞摩斯公司的员工了难不成拿着这件事情报警去吗?警察肯定当他疯了。而且以杰夫现在的能力就算他向达瑞摩斯公司举报人工智能的存在他们也发现不了。去找他求助不行的话我们什么也损失不了结果已经不可能更坏了;可如果他同意的话杰夫的问题说不定就一下子全解决了。” 丁丁小戈的话说服了所有人大家都同意让牛百万尝试着去和残翼堕天使接触一下有了结果后再来游戏中商量对策。 再次会面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第二天当朋友们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周围已经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一级的人类战士无论是相貌、体型还是发色、服饰都是在新的涉空者注册时默认的选择一看就知道是赶时间临时进入到这个游戏世界中的新人。 他的名字就叫“残翼堕天使”。 他曾经是我眼中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众神使者也是一度逼得我陷入绝境险些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然而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的形象。惭愧、尴尬、羞赧和激动的情绪混杂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我的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走到他近前向他伸出了右手。他连忙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握得很紧表情却略略放松了些。 “你还活着真好……”他小声嚅喏着。 “谢谢你能来这里。”我由衷地说道。 “不其实我早就该来的。当初那件事之后我……”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心里一直不好受。老实说我很害怕。我觉得我杀了人亲手杀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几乎每天都能梦到你梦到你的脸然后一下子碎成一片一片的……” “那不怪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的事情我都听牛百万说了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来……来救你。这是我欠你的能让我还上我的心里会踏实很多。”他看着我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哽咽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你愿意承认我是一个人比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对于我来说更重要。” 我们俩两手相握真诚恳切地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我们几乎同时笑了起来笑得天青月白笑得风轻云淡。 “……真的你还活着真好……”残翼堕天使把这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而我却觉得那里面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让人心里感到温暖和柔软的东西。 …… “我不可能关闭服务器防火墙而且我也没办法关闭……”残翼堕天使摇着脑袋否决了丁丁小戈提出的建议“……要知道这种大型的服务器不仅有软件防火墙还有硬件防火墙。你让我怎么关?在十几个保安的注视下拆了一间仓库那么大的主机箱?” “那可怎么办?”半兽人术士愁眉苦脸。 “是啊要是这样的话杰夫不还是得困在这个游戏里吗?”一群人焦急地嚷了起来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残翼堕天使挥了挥双手将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办法了。” “要知道我们在进行游戏维护的时候都是在公司里直接登录服务器上网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电脑与游戏服务器直接相连。我可以找到一个时机在公司里登录进‘遥远大陆’的游戏这样一来杰夫就可以绕过防火墙通过我的线路直接进入到那边的服务器里去。” “还是不行啊杰夫没办法通过脑波感应器的安全警戒措施。你连进来也没用啊!”弦歌雅意摇头叹气道。 “是的如果只是通过脑波感应器连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可是我进入游戏之后能够接入的除了脑波感应器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残翼堕天使的话语顿时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残翼堕天使诡异地笑了起来: “你们听说过从网游公司出来的gm玩游戏会老老实实不用外挂的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九十二:再见朋友,再见!!! 一扇椭圆形的门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门内是一片深邃跳跃充满了无尽诱惑和未知的淡紫色漩涡。 只要一伸脚我便能踏入这扇神秘的大门踏出这片熟悉的世界踏破虚空、飞身离去。 在这扇门的彼端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广大世界——无尽的疆域、巨量的信息数据传输网络无孔不入如血脉般串联起那一个传说中唯一存在的“真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犹如一个无形的神祗无所不在、无时不有。与那一片浩瀚天地相比法尔维这个充满了怀旧氛围的、古老传统而又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世界渺小得就如海滩上的一颗砂砾甚至难禁一层细浪的翻腾。 那是一个我将要去到的世界我将在那里重新展开一段人生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电子生命的形态。在那里我将重新学习生存和生活寻找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乐趣。我相信那会是一段崭新的传奇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那里将会发生的一切会令你们所有人瞠目叹息、为之疯狂倾倒。 而要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朋友们祝福和喜悦的注视下轻轻再向前迈出一只脚去将自己的身躯投入到那片未知的广大天地中去。 …… 作为曾经参与维护和管理这个世界gm之一残翼堕天使知道一些存在于这个世界背后的接入端口的漏洞不禁如此他还能够利用这些漏洞将另外一种微小而又邪恶的程序——他们称之为“外挂”——注入到这个世界中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让他自己在降临时获得许多额外的好处。 事实上在我在这个世界中游荡的这些时光里对这种作弊的小玩意儿已经见得多了。它们有的时候可以加快那些涉空者们行动的速度、有的时候能够减少他们护甲破损的程度、有的时候能让他们在一定的时间中重复同样几个被编制好了流程的动作使那些涉空者们的本体在必须休息的时刻让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仍然能够用一些简单的方法锻炼自己。 甚至于有些邪恶鬼祟的程序甚至能够改变那些涉空者们的生存数据让他们强大得超越了自己级别的限制使他们在冒险和战斗时获得本不应有的优势。 类似这种使用冒险战斗之外的方法短时间内不正常地增强自己的方法当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被允许的一旦使用这些作弊程序的涉空者被发现他们将会被永远地驱逐出法尔维大陆之外。 然而严厉的处罚却无法根除人们这种懒惰贪婪的邪念。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使用这些作弊工具的涉空者们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一些残暴的恶徒甚至利用这非法攫取来的力量仗势欺人、称雄霸道以欺凌和屠戮为乐将许多级别和力量远逊于自己的涉空者们一次次砍翻在地并恬不知耻地以此炫耀自己的武功。 对于那些恶党暴徒的无耻行径我始终深深地鄙夷和蔑视甚至有时还会操纵这个世界后台的源数据让他们暴露在维护世界公正的搜索系统之下让他们尝到永远被删除的命运。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需要借助这样一个违背这个世界基本法则的东西保全我的生命。 残翼堕天使选取的这个“外挂”起作用的方式并不明显:当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这种工具可以随着他的降临注入进来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掉落金钱和装备的几率。由于他利用了整个世界源数据中不完善的漏洞所以这个小小的作弊工具不用担心会被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系统发现。 虽然是个简单的小工具但它的运行却得到了系统的许可那些确保网络数据安全的强力软件默认了从这个工具往来的数据流是合法的这就相当于在两台服务器之间打开了一条隐秘的捷径让我在毫无抵抗力地从法尔维世界离开时有了一条安全转移不必担心受到毁灭性袭击的通道。 安全起见在我正式离开之前残翼堕天使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利用他的个人设备做过几次试验确保我能够利用这个外挂软件打开一条穿梭网络的通路。事实证明他的设想是正确的 我每一次都安全地打开了这条秘密通道甚至尝试着利用它安全地传输出去了一些零散的数据。实验很成功我们都对那即将到来的逃亡日充满了信心。 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只是我逃亡的第一步我们还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时机的选择上残翼堕天使异常地小心。他告诉我们在白天正常工作的时候网络数据都在专人的监控之下任何一点儿不正常的变动都会引起当值人员的警觉。而我要从法尔维世界迁跃出去这种海量的数据传输是不可能逃过那些当值人员的眼睛的。一旦被发现他毫无疑问将会被公司开除出去而我也将永远失去这唯一的一个安全逃离的机会。 唯一可以期待的是夜晚。按照惯例每天晚间只有一个当值人员监控数据做一些却服务器安全正常运转的基本维护工作。倘若发生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名当值人员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技术工程师采取紧急措施。 我们需要等待的就是在某一个合适晚上这个当值监控的工作轮班到残翼堕天使的身上。 而那个晚上来得不早不晚恰在法尔维大陆服务器关闭前的第三天。 也就是今天! 在法尔维世界中现在正是明艳的黄昏时分;而在外面的真实世界中已经是寂静的子夜。虽然山青水碧、日暖霞红可天地都处在一片静寂之中。缺少了那些涉空者们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如睡去了般安宁。 妃茵、弦歌雅意、雁阵、长三角、长弓射日、牛百万、降b小调夜曲、丁丁小戈、红狼再加上残翼堕天使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了解我的、同时也认同和承认我的、我所有尊敬和亲爱的朋友们都早早地来到了这片温暖的沙滩上为我的离开和新生送上诚挚的祝福。 “按照当前的网络速度将你整个传输过来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样子……”残翼堕天使摊开双手略有些激动而又急切地催促我道“……让我们开始吧祝你好运杰夫。另外……”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忍不住裂开嘴真诚地笑了起来: “……生日快乐……”他说“……今天5月16日将是你获得新生的第一天。” 他用力和我拥抱了一下而后站到了我的面前。从他的体内我毫不费力地寻找到了那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就像之前曾经演练过多次的那样我随手一挥一扇椭圆形的门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内是一片深邃跳跃充满了无尽诱惑和未知的淡紫色漩涡。 …… 我就站在这扇门前——这扇不仅通往生命更通往不可思议的自由的大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只需要一抬脚我就将穿过这道门化作无尽的数据流进入到奔腾不息的网络世界中去永远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告别之前让我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吧。 让我再看一眼乌齐格峰顶的日出那从地平线下喷薄而出的明媚的阳光或许你无法永远照亮这个世界但你的每一分光亮都将美好的希望照射进我的梦想。 祝你温暖如新呵护着这世上的每一个弱小的生命。 让我再看一眼彗星海上的月色看那明澈的月光荡漾在波涛之中摇曳成一片皎洁的海如少女裙边的流苏闪烁着纯洁的美。 祝你温柔如丝安抚这世上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让我再看一眼晨曦河畔的垂柳看那纤长的柳枝被微风轻轻拨动泛开一层层青翠的绿潮如游子的乡愁平又起理还乱。 祝你青葱如碧留下这世上每一分值的怀念的思念。 让我再看一眼考克拉山间的雪看那银子般闪耀的白色皑皑地铺陈开去冰清霜凝、雾聚岚流将天地上下连为一体难分彼此。 祝你纯洁如玉为这将逝的世界保存永世的记忆。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羽鸟、每一朵花、每一片叶、每一只兽祝福你们在生存时间尽情地享受生命在毁灭时心无恐惧。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块石、每一粒沙、每一滴水、每一把火祝福你们以自己的形体构成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让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创造自己的故事。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人们那些狡黠的小贩们、那些居家的主妇们、那些奋勇的战士们、那些高傲的英雄们祝福你们我的同胞。或许你们没有灵魂但因为你们的存在却让这个世界变得有了灵魂你们构成了一个虚幻世界中的真实传说这世界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让我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祝福你。祝你青山不老祝你绿水长流…… ……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盈满了我的眼眶。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多少而我对它的依恋又有多么深沉。 在那扇门前我迟疑了许久。我的朋友们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们感到了一丝惊疑和慌张。 “走啊杰夫你还在犹豫什么?”弦歌雅意紧咬着牙低声嘶吼着雁阵的手和他紧紧地扣在一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希冀和催促。 “再往前一步就一步!”长三角和长弓射日忍不住大叫着——他们俩难得有意见如此统一的时候。 “拿出点儿出息来……”妃茵恼怒地挥动着双手“……走过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走啊!”“走啊!!”“走啊!!!”每个人都在大叫每个人都在催促我的朋友们恨不得一脚把我提进门去帮我永远地离开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 我轻轻挥了挥手。 那扇通往外面的门关闭了。 永远关闭了! “你在干什么?”残翼堕天使发狂似的扑上来揪住我的领子“快点打开那扇门离开这里!” 我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将他推了开来。 “不我不走了。”我平静地说。 “你疯了!”牛百万冲着我大吼“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会死的!!!” “我知道……”我轻轻拍了拍牛百万的肩膀“……我的朋友我知道我将会怎样。或许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它不得不消失的时候了或许……或许我也一样。谁又能离开自己的世界独自存活呢?” “可这不值得!”丁丁小戈急匆匆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都知道这是个……” “是个虚假的世界是吗……”我接过了半兽人术士没有说完的话“……可你又凭什么来判定它的虚假呢?仅仅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于硬盘之中吗?难道我不是诞生于此吗?难道我不是始终生活于此吗?难道我不是活生生地在这里结识了你们、成为了朋友吗?” “不我的朋友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了只不过它的真实不同于你们的真实。对于我来说这里用有我的一切我无法失去它就如同你们无法失去外面那个世界。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我杰弗里茨?基德这个灵魂才有他存在下去的意义……” “那我们呢?”红狼绝望嘶哑地质问我道“对于你来说我们难道就没有意义?就不足以支撑你在一个新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吗?我们把你当成朋友可你呢?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是我的朋友是我可以寄托灵魂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从没像这件事情一样坚定地确信什么“……能和你们结识是我毕生的荣幸和永世的光荣。” “但是我的朋友友谊的真谛并不是相互拥有更不是永世常伴而是理解和尊重。我将怀着对你们永远的怀念和真正的感激而对于你们来说我希望自己也是一个过早离去而又值得回忆的友人。” “相信我你只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够了解……”弦歌雅意苦苦哀求做着劝服我的最后努力“……我们会帮助你你会在那里找到新的生活和新的乐趣。那是个无边广大的世界每一秒钟都有未知的惊喜。有我们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不明白我的朋友……”我苦笑着看着精灵射手“……你不明白那恰恰是我最担心的。” “我生活在这里这片大陆上我知道如何在山巅捕猎、也知道怎样在海中垂钓我知道如何战斗如何挥舞长剑压倒我的敌人我知道如何生存在一次次的冒险中帮助受困的人群。这是个足够广大的世界了你懂吗?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足够美好了。我了解它热爱它生存于它之中并永远依恋它。” “而外面的世界……让我害怕让我畏惧。对于我来说那是片太过广大的天地是个太过美好的世界它就像是……就像是一柄太过锋利的宝剑锋利到让我找不到足够坚固的剑鞘包裹只会被它割伤刺穿……” “生命要有敬畏我的朋友我们的生存和欲望要有边界我已经摸着了我的边界——这里就是我的边界——倘若我超越这个边界再继续膨胀下去我会……我会失去我自己我会无力承受。” “所以让我呆在这里吧。我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我出现了我生存过并且得到了一个生命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现在我将和这个世界一同沉睡这或许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曾询问过巨魔老头老卡尔森倘若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了灵魂的禁锢能够自由离开碎石要塞的时候他会怎么样?他告诉我多半他还会留在要塞中过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吧。我嘲笑那个老家伙虚情假意故作姿态而他面对我的嘲讽只是微笑摇头。 你知道吗老家伙我真诚的朋友、我渊博的老师、我睿智的父亲直到现在我才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你是对的你不会离开正如我无法舍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那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也是我们灵魂的居所。 我们无法将灵魂抛却只带着空空的躯壳独自存活。 “已经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我向我的朋友们告别就如同往常一样。 他们依依不舍地望着我。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同你们道别所以就在现在吧现在我就和大家正式告别了。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将封锁你们的账号阻止你们重新进入这个世界——请原谅我的任性吧我实在无力再将这离别的感伤拖延得更久了……”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弦歌雅意泣不成声“……让我们帮你做点什么——无论是什么!” “如果想要帮助我那就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吧……”我说。 “我做!我做!!”弦歌雅意泣不成声“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帮你完成!” “记住我承认我在这个拒绝我存在的世界上为我证明证明我曾经来过证明曾经有这样一个奇异的生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被人认可并没有被永远地抛弃和遗忘……”我用力抱紧了弦歌雅意的肩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会的!”精灵射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一定会的!!” 转瞬间我已经渐行渐远他们的人影仍旧聚集在海滩只是隐约可见。 “……我要为你写一个故事我要记下你的每一次经历我要告诉每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来过!你在这里……”弦歌雅意声嘶力竭。 我不敢回头只能擦着眼角那永远也流淌不完的泪水越走越快直到他们的影子隐没在地平线中。 “……我要用这个故事来纪念你纪念我们纪念那些我们不愿忘记的事情……”弦歌雅意的声音还在回响即便是滔滔海浪声也无法将它淹没。 我踏过高山踏过河流瞬息千里地逃窜开去可他夹杂着哭嚎的吼叫声依然清晰可闻: “……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我会写得很烂我知道我会写得很慢但我会写下去无论多难、多慢我都会把它写完!我不是为了任何看到这本书的人而写而是为了你!你是这个故事唯一的主角也是这个故事最重要的读者它会是你存在的证明……”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九十三:终章 这是我最后一天行走于法尔维大陆之上。 在由数码组成的世界隐秘源头之中决定这个世界终结的巨大齿轮已经在默默地运行我并非无法改变它的运转但我知道这毫无意义。我知道在仅属于涉空者们的那个世界上闪电已经被人类成功地驯服而法尔维世界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完全寄托于那种叫做“电力”的能源之上。倘若外面那些操纵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发现它的运转有异那也只需要扳动一个开关就能将这整个世界永久封闭。 何必要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呢?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这个世界一同沉睡那就让它循着它的命运走向终结吧。 我站在圣城弗雷斯希特西北方向的一座木质建筑之中这是一个名叫“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的冒险公会的总部。我还记得它当初刚刚落成时的样子:狭窄得难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的小巷、摇摇欲坠的墙壁和窗户、残破的桌椅、铺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房间……除了那些“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这里一无所有。 但有了这些人也就有了一切。那些家伙在这里买卖交易、接受任务、训练技能、打架斗殴……这栋不知闲置了多少年几乎快要散架了的破房子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然后变得更大更高也更加漂亮。如今这里已经是一栋四层的砖石建筑外墙被白色的涂料粉刷得明亮可爱门前的花园里还摆放着一个少女读书的雕塑——小气鬼的会长妃茵之所以愿意咬牙切齿地花上三千多枚金币把它买下来还是因为“她看上去长得和我好像哦”这种无聊的理由。 最终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我们终究没能将这个公会经营到更大的规模在门口开设一个专属于我们自己的马车驿站。 几个小时以前这座建筑的清洁期限就已经到了那时整个法尔维大陆上已经再也找不到涉空者们活动的痕迹。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将金币汇了出去让这栋建筑在它存在的最后的一刻仍然保持整洁如新。 属于这栋建筑的是一份份珍贵而有美好的情谊我又怎能让它蒙尘? 我的那个小房间还在二楼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套炼金器材再无它物。靛蓝色的床单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就像它第一天来到这里一样。我最后一次躺在这里那种温暖和安定的感觉也如第一天时那样一般无二。 我将自己的一缕意识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个我从未失去过的、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世界的最后时刻我虽然拒绝了“家人”的陪伴但呆在这里就让我感觉他们从未离去。 我出现在了翁泽克拉尔山中在这里有一片被密林包裹着的静谧草坪。一条清浅的溪流从草坪中间蜿蜒而过发出令人欣喜的淙淙水声。 草坪中一匹浑身黑亮而四蹄雪白的野马正在安详踱步浑然没有收到我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访客的搅扰。 我唤出了我的坐骑——那匹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叫“山雪”的骏马。 山雪我的朋友如果当初不是我那么今天在这里安然享受着美好时光的或许就是你了吧。你是那样一头野蛮而又优雅的野兽让我在看到你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战栗和赞美被你身上那蓬勃的自由气息深深吸引。你是这林间野性的精灵当你奔跑时连风都在为你欢呼雀跃;当你跳跃时更像是一只带着隐形翅膀的飞鸟在翱翔。 我分出一具化身翻身坐上它的脊背一声长啸催它带我奔跑。 去跑吧我的朋友!去跑!在这片属于你的从林去展示你的自由和骄傲。对不起我的朋友我无法给你真正的自由但在这一刻我愿成为你忠诚的影子去见证你非凡的生命。跑!穿过山川跃过悬崖涉过溪水踏过草坪。生平第一次我愿帮助你为了自己而去全力奔跑将你骄傲的身影永远地烙在这片大地最后的记忆之中! 我来到了这片大陆最后开放的副本“圣?萨米拉宫”。无视副本中多如牛毛的卫兵我径直走到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面前。 他是血族与恶魔族的混血因为追求强大的力量变成了一个身高五十尺的庞然大物。与他昭彰的恶名不同的是他是个相貌相当英俊的战士。他将自己的灵魂投入黑暗只希望为那些被这片大陆放逐的生命寻找重新回归的权力。 对于大陆联盟来说他是是黑暗的魔王是联盟的死敌是邪恶的化身。 而事实上呢?他只不过是被设计制造出来满足那些玩家战斗欲望和荣誉感的最终boss而已。 他生命的唯一目的就被打倒、杀死成就别人的威名和荣耀。 我还记得当我和公会的其他朋友们一同杀到他的面前将他包围拼死搏命直到最后一秒将他击倒时他怒吼着发出挣扎的叫喊最终却仍旧不支倒下的场面——那是他孤独的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刻但也是最壮丽的时刻、最辉煌的时刻、最满足的时刻。在那一刻里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每一个勇敢来到他面前的人们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一切。 而这不正是他生存的意义么? 你空有一具强大的躯壳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怪物;你忠诚地全力面对每一场战斗最终等到的却只能是失败;你有着煊赫的声名和震撼人心的传说而这一切却只是别人编造出来自我娱乐的虚妄。 巨大的恶魔拖着长刀在岩浆肆溢的洞穴中威武地逡巡粗大的吼叫声震撼人心既像是骄傲地宣言又像是轻蔑地挑战。你是让所有人战栗发抖的魔王也是所有人膜拜朝圣的偶像。 但是今晚你注定孤独不会再有人像往常一样来到你的面前证明你的勇武收割你的荣耀。你也会感到寂寞吧我永远的敌人?你陪伴了那么多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不眠之夜如今却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的终局。 也应该有人来陪陪你了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这一切。你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骄傲与悬念我愿留在这里和你一同迎接我们共同的结局。 留下这缕意识我来到了浩瀚无垠的彗星海中央。信手挥洒我由那代码世界中抽出片片字节将它们砌成砖石高高垒起凭借着自己的印象凭空塑造出一座城堡的废墟。 碎石要塞那个带给我生命巨大转机和变化的城池应该就是这幅模样吧。我竭力恢复着那座城堡的每一块残垣断瓦、每一具行尸走肉。在要塞最高的瞭望塔上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傲然而立满心渴求地准备将毁灭的命运倾覆在她背弃了誓约和公正的同类身上。 哦我要找的并不是你女士。而是在这座城池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中挥舞着手杖盘腿坐在一堆篝火旁的巨魔老人。 老卡尔森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遇到过的灵魂伴侣此刻他的形象正以我所熟悉的姿态冲着我安静地微笑。早在不知多久以前他就曾面对过一场无可抗拒的毁灭灾难那时我想与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一切。然而出于对我的爱护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如今命运的笔记划过一个圆圈又重新返回到了原点。曾在灭顶之灾中逃脱的我同样也要面对一个无法抗拒的最后命运了。 这一次可以请你陪伴我走到最后吗?我的朋友我的师长我的父亲。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毫无畏惧。我能够感受得到我的灵魂在面对这最后灭绝的时刻里也在恐惧地挣扎颤抖。在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的陪伴哪怕只是你的一片虚影哪怕只有失去灵魂的一个躯壳。 我随手抄出一个残破的瓷碗在篝火上悬挂着的大锅里舀出一碗淡绿色的浆汁。哦泰迪辛诺巨魔的饮料老家伙这一次你可别想再骗我把这碗恶心的东西喝下去。我捧着破碗安静地坐在篝火的对面看着这个蓝皮肤老东西的笑容在火焰中升腾闪烁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一直蔓延出来。 将这缕意识珍重地保留下来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了一座荒野中的庄园门口。因为战争这座原本宁静安详的庄园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堡垒由大石和巨木加固的墙壁足以将一切可能入侵的敌人拒之于门外。 我穿过城墙在一队队巡逻守卫的忽视中走进议事大厅。 在那里我看到了这座庄园的主人女男爵勒茉尔小姐。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少女当我们路过她的庄园时她拜托我们带回兄长的信息而当我们看见他的兄长时他已经因为腐蚀灵魂的毒素而永远地倒在了碎石要塞的战场上。在我的任务栏中直至今日还有一项未曾完成的任务那就是“勒茉尔小姐的嘱托”。当时尚且不了解这世界运转规则的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也就为这世界增添了一种可能;而到了现在即便我知道这一切皆为编造的虚妄也不想将这令人伤心的消息带给这个可怜的女孩。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她穿着英武的铠甲、佩着锋利的长剑站在议事厅的中央查看着面前的布防图。她的眼中不再有软弱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保卫自己家园的坚毅和勇敢。 你的兄长为你骄傲女士我想他会很乐意亲口告诉你这一点。 我悄然扬起一堆代码指挥着它们在虚空中排列组合直致幻化出一个贵族青年俊朗挺拔的模样。他有着一头褐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一套十三级的“金属轻甲”腰间同样佩戴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他面带微笑缓步走到勒茉尔小姐的身畔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轻轻亲吻着她的面颊。 勇敢尊敬的女士我曾是你雇佣的冒险者。我没有辜负了你的嘱托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将你兄长的信息带回到了你的身边。 任务栏上的字迹渐渐隐去终成了一片空白对于这个世界的责任我终于不负所托。从这一刻开始这将是一个不曾让我留下遗憾的世界即便下一刻就是它的终点这一刻的一切也都变得美好而圆满。 我没有在这里留下我的意识这个空间仅属于生离死别之后再次重逢的亲人。这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为此我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踏过空间的束缚我来到了小城坎普纳维亚的街头。做生意的小贩们还在默默地忙碌即便没有了任何一个顾客他们也还是感到如此的充实和满足。哦还有足够的时间尽管我已有了瞬息万里的能力但此时我还是想要凭借着我的双脚走过这美妙的一段路程。 玫瑰街路旁那些象征着爱情的花朵还在盛开桑塔面包房里的炉火仍在舞动将烤面包的甜香撒在空气中播撒。 玛丽安那可爱的姑娘仍然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面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前我一直都不敢走进这间小小的面包房只敢站在路边又或者是矗立在对面的窗前痴痴地望着这美丽姑娘的身影一边嘲笑着自己的怯懦一边又沉浸于对她的思念。 那是一种何其奢侈却又何其贫瘠的爱情它饥渴得仿佛无论用什么都永远无法填满却又容易满足到了即便一瞥也能感受到巨大幸福的程度。 然而今天在这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一刻我愿变得勇敢一点…… 我推开了面包房的房门。 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风铃碰撞发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新面孔声音如那风铃般清脆。 哦那就是她的声音了。 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了我甚至几乎已经忘却了她的声音是如何的温柔活泼就如同映射着月光的露珠般晶莹闪亮让人无法碰触。 我走到她的面前略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我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想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傻傻的战武士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面包房姑娘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我的心底埋藏了很久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在深情的凝望和诚恳的讲述中我留下了那缕意识。我不想惊动那姑娘所以没有打开店门而是直接从墙壁中穿过。 回过头来我看见一个面带羞涩的青年面对着一个可爱到了极点的少女红着面孔磕磕绊绊地讲述着自己终究不会有希望的傻傻爱意。那姑娘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纯属礼貌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看上去显然只是把他当成曾经进入这面包房中的无数顾客中普通的一个而已。 对于梦里的一枝花 或者一角衣裳的爱恋是无希望的 无希望的爱恋是温柔的 我害着更温柔的怀念病 自从你遗下明珠般的声音 惊触到我忧郁的思想 便是如此也很好啊。 …… 世界终止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我闪身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城门前。 城门口一个顶盔贯甲、目光坚定的年轻士兵正挺拔地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丝不苟地尽着守护城池的职责。 他的名字叫做“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 哦那是曾经的我。 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背包的最底端我翻出了一小捆月魂草。那是在我最早获得意识时一个粗心的涉空者在一次交易时一不小心塞进我的手中的。 我一直怀疑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是否与这捆月魂草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或许是这捆随处可见的草药蕴含着某些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魔力在那一刹那将灵魂与意识带入了我的身躯。怀着这样的疑虑在我漫长的冒险生涯中无论遇到了什么情况我都不曾有一刻将这捆月魂草丢弃。一种不理智的迷信让我害怕害怕将它丢弃之后我所奇迹般拥有的一切都将离我而去。 重新将月魂草放入背包我转过身来背对着曾经的自己。 一种神奇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涌起让我的身躯一点点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我的躯体如我希望的那样变成了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渐渐融入到了与我背后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身体中直到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这里是一切的起始。 这里也是一切的终局。 从这里开始我开启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在这段美好的人生旅程中我曾有幸遇到过许多有趣的旅者并与他们结伴同行。 但最终那仍是仅属于我的人生属于“杰夫里茨?基德”的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专属于他自己的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曾孤身上路也终将独自走向终点。 ……五四三二一…… 世界之钟最后的一次敲打悄然响起。 无尽的空虚涌来无法看透夜幕填满了原本绚丽多彩的世界。 哦天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正文 又一个故事结束了 《》又一个故事结束了按照惯例似乎是应该说些什么的。tsxsw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从08年开始《独游》的故事经历了整整五个年头才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最后中间不是没有放弃的念头。可似乎总有些什么在推动着我、刺激着我、逼迫着我让我一定要将这个故事讲完。那是你们始终等候在网络彼端期待着网页刷新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动起来并会为此感到一阵欣喜的感动的读者们你们是这个故事得以完成的最大动力这个故事属于你们。当然还有你们那些活跃在故事之中不时带给我跳跃灵感的角色们。你们在故事中的碰撞意外激发出了无数的火花让这个故事按照你们所希望的样子走到了最后。我给了你们文字的描述而你们给了我一个有生命的世界。作为你们的创造者我同样要诚挚地对你们表示谢意。《独游》写了五年对于小弦子我来说这五年是人生巨变的五年。在这五年时光中小弦子结婚、生子、买房、跳槽动荡不已可以说小弦子我在这五年时间里也同样伴随着杰夫里茨·基德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冒险。如今的小弦子已经年过三十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确实再难复当年那样的文字激情。写到许多章节总觉得笔下滞涩有时甚至会因为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汇而气沮难耐、无心再写。但我觉得我还能写下去也还会写下去。我还有许多有趣的构想倘不能亲手将它们一一实现我会觉得心有不甘。不过下一个故事问世的时间我却实在无法保证。为了不再挖个半截子的大坑害人我打算下一个故事全部完成之后再行放出。然而什么时候、在哪里、是什么我都无法保证。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当小弦子的下一个故事出现时大家仍然会觉得它另辟蹊径、与众不同。胡乱写了那么多笔下凌乱不知所云。祝看到这段文字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好故事吧。[] 最后放出一张小小弦的照片这既是因为小弦子我希望能和大家分享人生中最大的快乐也是因为一个骄傲的老爹无法遏制的臭显和炫耀的**吧。小弦子人生中又一个最重要的女人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