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之王》 第一章 毒酒 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 透过朝阳地产宽大的落地窗，海杭市景山公园的古塔索道在晨光中依稀可见。 台智投资集团赵放生副总经理肃立窗前，高大的身影此刻有些佝偻。 不用回头，他也能感受到朝阳周复明总经理那近乎崩溃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 赵放生长长地轻叹了一声，垂下眼帘。 见过太多的生死，这一回轮到他的义子周复明了。 他不忍回头。 窗外大风纠扯着塔松，雪花扑簌簌地落。 天已放晴，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这幢别墅上下三层。硕大的三楼总经理办公室，此刻拥满了人，却一片死寂。 只有那个大型的落地鱼缸，氧气泵咕咕地冒着泡泡。 几条五彩斑斓的大型热带鱼，无声无息地来回摆尾，自在游弋。 宽大的老板桌后，是整面墙的油画。 画面是一片辽阔的向日葵地，金黄色的花瓣像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 它们向着一定的角度旋转，扭曲，带着一种倔强的愤怒。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决。 枯瘦的黑伯正襟危坐，对面是垂头丧气的周总。 黑伯长的并不黑，只是在台智集团，他习惯地藏于暗处。 他如一个昼伏夜行的刺客，对于背叛者违约者他便是悬于他们头上的利剑。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伯”只是他的辈份。 他就像是台智的重量级核武器，轻易不露面。 但是每每现身，无不让人胆战心惊。 或许是藏于暗中久了，他的脸反而白化了，带着凹凸不平的斑点，像一个麻梨子。 露出头皮的发桩，如细碎的玻璃，在灯下折射着扎眼的银光。 他的脸皮下拉，脸色惨白萧瑟。 脸上鱼泡眼耷拉着，看不到眼珠，只是那目光如鱼叉般，锁死了眼前的这个倒霉蛋。 周复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几份文件，鼓起勇气翻开。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遗书，都在等他签字。 他心跳加速，如芒刺在背。 在他的身后，八个黑衣人分列二边，负手而立，成为这个硕大的办公室冷酷的背景。 黑伯的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再刚硬的男人到了他的手上，也不过就是他钢叉上的青蛙。 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屠戮的快感。 这些年，随着台智的正规化，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义父，再给我几个月时间吧-。” 周复明站了起来，二条腿却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冲着窗前赵放生的背影乞求道： “只要等到开盘，我们就有钱了。”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声音回荡在静寂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不死心，继续道： “我们参加了深交所上市公司培训，就快要上新三板了。 证券公司都抢着给我们做市，前景大好。我不能死在黎明前呀。” 一片死寂，没人理他。 他环顾四周，痛苦地垂下头来。 作为海杭市的优秀民营企业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声望与人脉都到了顶峰。 他参加了数不清的表彰大会和庆功宴。 他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如今却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谁知道台智竟然真的翻脸不认人？这该死的资金链！ 窗前的老者面色白皙红润，气质儒雅。 他缓缓地回转身，蹙眉长叹了一声，这才说道： “迟了。这是集团的决定，我无权改变。” “明明是双赢的局面，为什么要如此冷酷无情，损人不利已？ 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商业原则？” 周总急了，声音明显提高了。 “规则早定，多说无益。” 赵放生垂下头，眼神暗淡，沙哑的声音里全是无奈。 “义-父-！” 周总拖着音轻呼道。 赵总不再搭理他，重新转身看向窗外。 见赵放生无动于衷，周复明这才绝望地拿起桌上的笔，颤抖着去签字，却迟迟落不下笔去。 “我可以最后见孩子妈妈一面吗？” 周复明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黑伯。 “女儿还小，总要交待一下。” 黑伯蹙眉，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求-你-了-。” 周总哀求道。 赵放生抱着胳膊看着窗外，咳嗽了二声，说道： “如果有变通和回旋余地，就不叫纪律。” “我可以承诺，把付给你们的利息提高20。” 周复明急切地道。 “放心吧，如有不测，我一定会帮你照顾你的家小。” 赵放生缓缓地道。 “好，我承诺提高50，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周复明趴在桌子上，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黑伯，又追加着道： “可以吗？我发誓做到！” 老者玩味地看着他，目光尽是嘲弄。 这个装修气派的办公室，现在一点生机也没有，仿佛是人间地狱。 可叹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周总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今天是抵不过去了。 可是他一想到，员工会看到他的尸体，老婆孩子会俯在他身上痛哭，心都碎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突然拍桌而起，咆哮道： “我为你们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就这么对我？” 他还没有站稳，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把他的头按到了桌子上。 他不甘心地大叫： “有种你们杀了我，看那些钱还能收回来？ 周复明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像一头挣扎着的困兽。 “人不死债不烂，只有我在，我在，才可以。” 他的脸被迫对着满是向日葵的墙，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此刻，扭曲、盘旋着的向日葵，像一张张夸张的嘲讽的脸，狰狞地对着他。 “体面一点，好吗？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空气中回荡着黑伯的冷漠。 复明心头一震，不得不黯然认命。 “好，我-签-。” 生亦何欢，死亦何憾？ 想想自己半生征战商场，追逐名利，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他挣扎着起身，咬着牙，抖抖索索地在遗书和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自己死了，将只是自杀。 在这个地产寒冬里，一个穷途末路的开发商的死，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老者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拆开白色的封条，里面是三支黄灿灿的小瓶。 他逐个打开，到入周总面前的三个小杯中。 然后彬彬有礼地伸手，示意他选一杯。 周总踌躇良久，求助的目光重又看向义父。 可是，赵放生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的暗示。 毕竟不是血亲！ 而且，一直以来自己对义父，多有阳奉阴违之处，他不会是在盼着自己死吧？ 一念及此，周复明突然觉得裆部一热，热流顺着大腿而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遗书 周复明低头一看，尿水已经流到了地板上。 他本能地把二腿夹紧。 站在他身后的一排黑衣人，司空见惯一般，并不多看他一眼。 偏偏最边上一个龅牙的打手，撇嘴“切”了一声，神态甚是不屑。 周复明忘了羞愧，盯着赵放生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六亲不认！” “大丈夫死则死耳，啰嗦什么？” 黑伯口中嘲讽。 周复明腿上滚落下来的热流已然变冷。 他呆呆地把手伸向中间那杯。 老者抬眼看着他，眼神却别有意味地瞥向左边的杯子。 周总一惊，仿佛从梦中惊醒。 他疑惑地缩回手，思忖良久，又慢慢伸向左边的这杯。 他的心咚咚地跳，他无法分辨出黑伯是出于善意，还是想趁机害他。 一屋子的人，除了赵放生，都屏神静气地盯着他的手。 周复明鼓起勇气看着黑伯道： “有胆，你试试？” 他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着。 黑伯的脸立刻如雪锁寒江，再无多余的表情。 周总仔细回想从进门开始，赵放生和黑伯鲜有互动，难道他们之间并无交情？ 那自然不会帮自己，只怕别有用心。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黑伯，心中盘算：如果黑伯害他，刚刚他示意的左边，就是有毒的。 如果心存帮助，中间那杯就是有毒的。 这二杯都不能选。 他把手缓缓伸向右边的杯子，同时，研判着黑伯的表情。 黑伯却再无任何反应。 周复明把那金灿灿的一小口酒，默默端至唇边。 他不相信这个东西可以让自己毙命。 他颤抖着，一仰脖子倒了下去。 一根火线，从口腔中一直烧到肚子里。 边上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耳中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然后是痛，钻心刺骨的痛，五脏六腑仿佛拧成了一团。 这些年太顺了，连买彩票都会中奖，是不是好运气都用完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周复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爬向赵放生，涕泪横流： “义父，救-我-！” 赵放生走了过来，脚步虚浮。 拉着他的手，仰着头，潸然泪下：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赵放生的助理杨稀音，这时一声不响地端起剩下的二杯酒，倒进鱼缸。 只见刚刚还静悄悄的鱼，却在水中翻腾起来，水花激荡。 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 顷刻间，那几条一尺多长的大鱼已经是肚皮朝上了。 杨稀音走到赵总身边，低声说道： “那杯没毒。” 赵放生的眼神一亮，定睛看向周总，眼圈又红了： “孩子，别怕！你走运了，老天开恩了！” 周总摸摸肚子，果然不痛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死鱼，再看看赵放生，身上全是冷汗。 原来是惊吓一场？ 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仿佛真的死过了一回。 黑伯麻利地收起桌上的文件： “按照集团规定，遗书收档，所有欠款自动延期三个月。” 他对赵放生点点头。 一挥手，带着黑衣人整齐地鱼贯而出，瞬间没了踪影。 窗外风驻雪停，天已经亮了。 别墅外的小径，宁静祥和，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赵总亲自把周复明扶了起来，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来。 周总直愣愣地看着鱼缸中的死鱼，悲怆难抑。 想想项目巨大的资金缺口，未来依然是凶多吉少，不禁凄然泪下。 赵放生叹了口气，慈祥地看向周复明。 他心中明镜似的，周复明心里一定在骂他见死不救。 赵放生拍拍周复明的肩膀，欲言又止。 周复明回避着他的目光，哑着嗓子道： “等市里的行政区划落实了，朝阳就是一环之内最后一块可以开发的规模用地了。” “嗯嗯，当之无愧的地王。” 赵放生故作兴趣。这本是旧闻，以他和海杭高层的关系，怎么不知？ “当初高价拿地，却也是歪打正着。” 周复明又补了句。 “嗯嗯。” 赵放生随口敷衍。 当初，如果不是周复明在拍卖会上，擅自提高成交价格，高价摘得朝阳地块，他们就不会有这次合作，更不会有今天这事。 二人重又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看着垂头丧气的周复明，赵放生还是有些不忍。 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问道： “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怪我？” 周总低着头不说话。 自从他创业以来，赵放生就是他的领路人和保护神。可是今天，他竟然见死不救。 赵放生长叹了一声： “你以为这杯酒，光是你的运气好吗？” 他的眼睛有些潮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拼好后，递给周总。 纸条上面写着“封條”二个字，还盖着台智的印章。 “复明，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是我的义子，我舍不得呀。” 赵放生轻轻擦着眼角，声音带着鼻音。 看着周复明茫然的样子，一边的杨稀音忍不住插话道： “你喝的那三杯酒都没有毒。有毒的那杯，我事先换走了。” 周复明张着的嘴，半天才收了回来。 他喃喃地道： “原来是这样。” “做戏做全套。既然你安然无恙，那些鱼必须得死。” 杨稀音耸耸肩，无所谓地道： “所以，我把毒酒倒进了鱼缸。” 赵放生长叹一声，对周复明道： “我这是自毁规矩，冒险救你。可一不可再，后面可全靠你自己了。” 周总的心里一暖，眼圈红了。 他站起身，深深地对赵放生鞠躬道： “谢谢义父。” 赵放生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这一次你只是头寸调不过来。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 “可是，义父，他们带走了我的遗书。” 周复明忐忑不安地道。 “这就是个程序。只要还了这笔钱，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周总想到刚才黑伯蹊跷的眼神，问道： “换酒的事，黑伯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问？”赵放生目光如炬。 “他用眼神暗示我选左边的那杯。” 赵放生微微皱眉，他与黑伯表面礼貌，心里却是隔着一层的。 杨稀音悄悄走到赵放生身边，递给他一张名片，是朝阳新履职的副总经理云韭的名片。 只一眼，赵放生便把上面的信息记了下来。 再翻到名片的背面，是杨稀音的字迹，写着： 云韭：女、tj、 26岁、未婚、狮子座。号称战神。 职场女性，能被封为战神，必有过人之处吧。 赵放生心念一动，也不言语，径直把名片塞入口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离职 雪后初晴，云韭去朝阳上班，顺道送送海东的销售主管俞钱。 她们是前同事，都是从创世纪地产跳槽出来的。 沿着新建的宽阔的沿江大道，一路向东，太阳几乎就在她们的正前方。 明媚却不刺眼，那桔色的温暖似乎是恰恰好。 带着一种愉悦，与新生的味道，一如云韭这些天的心情。 俞钱原本俏丽的短发，脑门的地方却上翘着。她的眼睛有些浮肿，若有所思。 昨晚她和男朋友李小舟因为投资理念不同，大吵了一架。 歇斯底里地大哭，然后像流浪猫似的躲到云韭家。 云韭看看副驾驶的俞钱，把自己的化妆包扔给她，示意她修饰一下。 “我现在没有动力。” 俞钱嘟着嘴，过了半天才打开她的化妆包。 云韭温和地一笑： “放心，过不了24小时，你们就讲和了。” “这次我要动真格的。先和你预约一下，今晚可能还要住你那里。” 云韭啊了一声，这还真的有些头痛了。 她迅速想到，她家边上有一个快捷酒店。 她真要来，大不了房子让给她住，自己去住酒店。 俞钱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并没多注意她的神情。 “他打游戏上瘾，自己没能力挣钱，还不支持我。” 俞钱叹了口气，抱怨道。 云韭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李小舟和俞钱的爱情对于云韭来说，是个反面教材。 二人要死要活地要在一起，却相处的一地鸡毛。 俞钱坚决地道： “这次降价，史无前例。我又在销售部，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二套房源，无论如何我要买下来。” “创世纪的二套房子你还没出手吧？” 云韭淡淡地问道。 “没呢。这次30万签二套房，合同价值300万呢。除了房地产，还有更好的投资吗？” 提到买房俞钱就兴奋，一扫之前的不快。 云韭心道，这二口子也算是天造地设了，一个游戏成瘾，一个屯房子上瘾。 她笑道： “看来小舟载不动了。你需要找个李大舟，这样你就可以放手去集楼花了。” “你说的那人是蒋羽！” 俞钱哈哈大笑： “我是搞房子，她是直接搞定大佬。我是一套一套地集，她是整栋整片，直接屯项目。她太牛了。” 提到蒋羽，云韭心头掠过一丝阴影。 离开创世纪的前夕，她去宾馆给公司朱总送资料，蒋羽开的门。 她穿着吊带睡裙，头发凌乱地杵在自己面前。 那画面太诡异了。 所有人都以为云韭是冲着朝阳开出的高薪离开的。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件事才是她执意离开的真正原因，那是一个她没法说出口的原因。 “云姐，这次房价下跌是个好机会，你不打算出手吗？” 云韭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俞钱心中莫名地就有些不痛快。 她撇了撇嘴： “不看好房地产？你可是地产界的战神呐。” “我不是战神。也没打算额外渔利。” 云韭说的真心实意。 “真佩服你。身在这地产大潮，还能如此淡定。” 俞钱嘴上谦虚，心中却很是得意。 之前她在创世纪订的二套房，都赚大发了。 可是，身为房地产营销的头牌战神云韭，却连一套房子也没买。 其实这些事，云韭也考虑过。 但是，她自认为自己的注意力全在营销策划工作本身。 工作带给她的成就感，可以让她自动忽略了其它。 她不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只能专注做好一件事。 可是这话也没法说，俞钱也理解不了，云韭干脆沉默。 俞钱不以为然地道： “只是，谁能真正抗住诱惑？那个地王给你开出的筹码，高出创世纪好几倍吧？” 高薪是很好的跳槽理由，云韭笑笑，并不解释。 她可以轻松地理解别人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却很少有人可以理解她。 钱对她并不是排第一序列的。 这个世界能理解她的，也只有老东家创世纪的朱总了。 朱总说过，每当她灵感迸发时，她眸中的聪慧星光，是世间最美丽的。 云韭很清楚，那星光便是自己的人生价值。 为了他这句赞美，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砸在工作上了。 世俗的富贵荣华蝇营狗苟，都已无法滋养她的心。 她是如此的简单，却还是常常被人过度解读。 不解释，不附和。 她其实乐得自我掩藏，泯然众人才可以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俞钱看看云韭： “朱总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一心培养的战神，会反水，扛了别人的旗帜。” 反水？ 云韭有些鄂然地看向俞钱，没料到她会这么看。 辞职时，她把手中的现金都悄悄买了创世纪的股票。 不过现在都跌成狗了。 理性如她，有时候也逃不掉某种情结吧？ 车窗外是创世纪“不买不回家”的户外大牌。 画面上蒋羽神气地背对着男主，扯着他的领带往销售部拽，圆脸上喜气洋洋。 这个创意是云韭留给创世纪的最后一个广告策划，推出来还挺快的。 “怎么亲自上阵？不是说找广告公司的人来拍吗？” 云韭喃喃地道。 她有意避开蒋羽的名字。自从那件事后，她觉得自己跟蒋羽生分了，好像隔着一层纱。 创世纪是海杭市唯一的房地产上市公司，是起步最早的本土开发商，多年来，独霸海杭房地产的半壁江山。 可是，随着公司战线南移，海杭目前反而没有了新项目。 人员逐渐分散到各大开发公司，故创世纪又有海杭地产界的黄埔军校之称。 当年在创世纪，云韭领衔营销策划，创造了不少“日光盘”神话，被喜欢贴标签的媒体人封为“战神。” 那时蒋羽和俞钱是她的左膀右臂。 云韭负责出思路出方案，她俩驻守销售部，一个擅长理性“杀”客，一个擅长温情“套”客，鲜有客户能漏网。 三人年龄相仿，春兰秋菊，各有风采，成为创世纪一道亮丽的风景。 “蒋羽是个角儿啊，段位高。” 俞钱瞥了一眼户外广告，脸上冷笑，多少有些不屑。 云韭笑笑： “你也可以的。” “如果没有遇见李小舟，说不定我还真能。” 俞钱叹了口气： “我是折他手里了。” “或许蒋羽是真心的。” 云韭说的有些言不由衷。 俞钱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道： “你相信？她就是个绿茶婊！”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房闹 听俞钱评价蒋羽“绿茶婊”，云韭有些震惊。 平时她们都姐妹相称好吧，背后竟然如此评价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情吗？ 俞钱意犹未尽，又嗲声嗲气地学蒋羽说话： “诶，你也吃这个啊…， 诶，你也玩这个啊…， 诶，你也看这个啊…， 诶，你也干嘛干嘛啊…， 哼，明明心计女，装成白莲花。” 听俞钱对蒋羽的这番描述，倒还真有几分像。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云韭疑惑地问道。 恋爱的事，她确实不太懂。 俞钱瞟了她一眼，说道： “我一直把朱总当成大神，你知道他的形象是从什么时候坍塌的吗？” “是从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 “你说的太文艺了。” 俞钱哈哈大笑道： “自从我知道他们有一腿，我就觉得朱总不过也就是个，有两个钱的愚蠢男人。” 愚蠢吗？云韭心中不以为然。 “或许，他们是功成名就的大叔，爱上青春貌美的小女人？” “爱上？” 俞钱嗤之以鼻： “我呸，充其量就是交易。” 云韭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习惯了以“爱”来解释男女关系，确实太狭隘了。 但是撇开男女关系，朱总确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自己选择离职退避，更多的是不想陷入泥潭吧。 这是潜意识中一种本能的自保。 云韭轻叹一声，轻得似乎只有她自己知道。 阳光暖暖地打在云韭脸上，给她姣好的面庞笼上一层红润的光晕。 “朝阳地王，号称要踢掉创世纪，踢掉我们海东，做海杭扛把子。你跳槽对了。” 俞钱又恨恨地道： “只是便宜了蒋羽。” “看来，你不欣赏她。”云韭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我不讨厌她，但是我讨厌不劳而获。” 俞钱很满意自己的措词，大笑起来，随口又送了一顶高帽子给云韭： “这个圈子，我只佩服你。硬核实力，不图捷径，处处捷径。” 云韭苦笑着摇摇头，朝阳是自己的捷径吗？ 周复明喊二句口号，赚点眼球，并不能解决朝阳的实际困难。 对于朝阳的发展，她心里是捏着一把汗的。 俞钱哪里懂她的心思？ 别有意味地瞥了她一眼，道： “你知道吗？男人脑袋中想要的和下半身喜欢的，可以是二个完全不同的人。 “怎么，小舟同学有情况？” 云韭一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边打趣道。 提到李小舟，俞钱就来气。 他喜欢的除了五毛钱一包的辣条，就是游戏。 对他来说，电脑里3d袒胸露乳的妖精都比她这个大活人有吸引力。 “他一个穷屌丝，还能怎么滴？关键是那些男神，大咖。你懂的！” 俞钱边说边冲云韭眨眨眼。 这个真不懂，但是云韭也没好意思说。 她一直觉得无论男人女人，最大的性感一定是灵魂的性感，灵魂的契合才是最深沉的吸引。 朱总对她有这个吸引力。 可是他已婚，已经没有这个客观条件。 俞钱拿着车上的魔方在玩，原先整齐的颜色已经被她弄的乱七八糟。 抬头间，见云韭完全不在状态，终于忍不住道： “朱总对你有多偏心，光培训费花了多少？他看你的眼神，别说你不知道！” 云韭不好再说什么了。 四目相对时，她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 她和朱总是清白的。 如果一定要说暧昧，那就是策划灵感闪现时，彼此的眼中那被激情点燃的光亮。 那是精神世界高度愉悦生出来的多巴胺。 但是，说到底，那还是工作。 朱总是个好领导。 每次获得什么新政策，好文章，他总会第一时间自己，让她研读。 她也总能第一时间洞察出朱总工作中的一些思路。 云韭的车疾驶在体育大道上。 为了顺应体育立市的宗旨，这条路，也是刚改的名。 窗外马路二边插满全新的彩旗，非常喜庆。 这几年，体育二个字在海杭相当热门。 市里大兴体育场馆建设，也举办了不少大型体育盛事。 朱总带她参加的最后一个活动是，体育事业的发展与旅游立市的共生关系研讨会。 未来海杭的城市定位，离不开特色体育文化。 她有一种直觉，体育这个词，也将直接左右她以后的策划方向。 按照原计划，过年的时候，朱总和她是要陪同省市领导去喀山考察的。 喀山是俄罗斯体育之都，是以体育立市的典型。 俞钱绞尽脑汁地对付魔方，还是没办法还原，只得气呼呼地扔到一边。 什么破玩意儿？ 车子从繁华的体育大道左拐弯，前面就是海东房地产项目了。 刚走一段，路就被警戒线拦起来了。 黑压压的人群，拉着条幅，写着： 无良开发商。 白底黑字，挽联一般，让人瘆的慌。 路边停着几辆警车，警灯闪烁，几架摄像机正在忙碌着。 两人正在忐忑时，俞钱接到电话，说是销售部被要求退房的客户砸了。 “什么什么？这还有一点契约精神吗？ 房价跌了就退房，那涨了呢？货卖当时价，好不好！” 俞钱义愤填膺地挂了电话，转而情绪低落了下来。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云韭： “花总让我赶紧到现场安抚客户。这帮失去理性的家伙，不会连我也砸了吧？” 俞钱有些犹豫，但还是向销售部跑去。 云韭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发毛。 形势不妙啊！ 房地产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了吗？ 朝阳可是海杭的地王，按如今这个市场，成本倒挂何止一点点？ 周总曾跟她说过，她不必为赢亏负责，只要及时完成公司营销计划，保证公司资金流动性即可。 他当时表情轻松，但是她还是看到他隐藏在语言下的悲壮。 看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会以降价，换取生存空间？ 但是朝阳真的可以不以成本定价吗？ 赢亏毕竟是企业的生死线。 利用等红灯的间隙，云韭把扔在副驾驶上的魔方，飞快复原。 等云韭绕道赶到公司，已经有些迟了。 毕竟入职不久，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老虎来了 孙会计拿着抹布，在公司门口装模作样的擦着灰。 他是台智集团派过来掌管账目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总是阴沉沉的。 此刻，孙会计见云韭走过来，却一反常态裂嘴笑起来，露出长长的黄牙来。 云韭简单打了个招呼，悄悄走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果然，网上正在直播海东房闹。 狼藉的销售部，砸碎的玻璃大门，飞舞的纸片，横七竖八地拉着要求退房的条幅。 到处都是群情激愤的客户。 她有些担心俞钱，却没有在画面上看到她。 精明如她，或许早已经躲起来了吧？ 海东这次开盘，突降1000元/平方。 虽然海东做足了保密工作，但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现在弄得是人人皆知了。 老客户找了各种理由要求退房。 主要借口就是当初说好的市重点学校，师大附小迟迟没有兑现。 大家找出当初购房的宣传资料，指着销售员的鼻子骂，纸片撕的到处都是。 孙会计哼着小调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把一张报纸放在云韭桌上。 用手按了按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了。 云韭莫明其妙。 这老大爷今天是中邪了？ 她看了看报纸，没什么特别的新闻呀。 再翻了过来，才在空白的地方看到几个黑字： “老虎来了。” 不愧是老会计，字迹工工整整，笔锋优美。 云韭更加一头雾水了，老虎是谁？ 她初来乍到的，和孙会计也没什么交情啊，他什么意思？ 正想着，秘书小夏来叫她，让她去总经理办公室。 孙会计远远地对她眨眨眼睛。 云韭假装没看到，心里很是厌烦。 她并不想和投资方眉来眼去的，更不想遭人误会。 周复明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恢复了些元气。 他的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墙上扭曲的向日葵，脑子里放不下的是那张遗书。 赵总有意要岔开他的注意力，转而问道： “复明，工地上挖出的那些古董，找人鉴定了吗？” “还没有找到可靠的人来做。” “故宫博物馆的张博士是我的朋友，我让他来看看？” “等等再说吧。就是个破烂青铜鼎，估计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周总说的轻描淡写。 也是，海杭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繁华地带，也没做过那朝那代的都城。 籍籍无名，不会有什么大宝贝的。 让赵放生好奇的，是周复明的态度。 他曾经三翻五次地阻止自己去看文物。 “你有照片吗？” 赵放生换了个角度继续打听。 “没拍。” 赵放生有些惊讶，这可不是周复明的风格。 他是个喜欢拍照的人，而且极其喜欢用单反。 “怕走漏了风声？” 赵放生继续试探。 周复明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放生晶亮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哦。鼎是怎么发现的？” 周复明心头一堵。 还就没完没了了，是吧？ 如果问话的不是赵放生，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是，此刻，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答： “在一个船形的棺材里。” “棺材呢？” 赵放生探寻的眸光又至。 “棺材是木制的，早已经朽烂了。只得一把火烧了。” 周复明有些心虚，脸色发白。 他感觉自己即便是背对着赵放生，似乎也逃不过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有一种裸奔的无奈感。 烧了？赵放生惋惜地摇了摇头，过了半响才道： “当年，我师傅的武馆里也有一个鼎，据说是先前宫里面夹带出来的。 也不知是传了多少代，很有些来历。” 周复明不想多聊这个，偏偏赵总的话题总在这上面绕。 他勉强回应道： “宫里面的东西，放到现在，估计得值大价钱。” 赵放生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道： “关键还是看年代吧，价值区别太大了。 所以，你得找专家来看看，确定下年代。” 赵放生的话又转了回来，周复明的头嗡的一声大了。 那个鼎，其实他找人看过，确实是个宝物。 那是上天给自己的意外之财。 文物二个字，太敏感。 台智又是他最大的债权人，他打定主意秘而不宣的。 面对赵放生的建议，他只得含糊的答应了一声。 以他对义父的了解，这事不算完。 周复明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为了表现的自然一些，他索性拿起桌上的画笔，醮了油彩，给墙上的画补色。 艺术家的画，总是未完成的。 “不过，现在文物这一块，水很深， 你听说前二年有件假的金缕玉衣在银行骗贷几个亿吗？” 赵放生的目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从他侧脸滑过，慢悠悠喝了口茶。 周复明手中的笔轻微地一抖，这个故事，他当然知道。 他也策划过手中文物的各种出路，骗贷是其中的一种。 “听说过。那是内外勾结，没那个金缕玉衣，拿块石头也能骗。” 周复明竭力镇定自己。 二人正闲聊着，门外响起敲门声，云韭走了进来。 周总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给他们介绍。 “云总，这位是赵总，朝阳的法人。” 这个早上，天上地下，周复明已经轮回了n遍了，精神极度的疲惫。 但是他还是注意到，赵放生见到云韭的瞬间，那惊讶的表情。 云韭也感觉到了，有些发窘。 还好赵放生很快回过神，他伸过手来，爽朗地笑道： “云总，我早就听小周说起你，巾帼战神，了不起呀。” 甜糯爽朗的普通话，让人顿生好感。 “你们是前辈，叫我小云就好。” 云韭赶紧伸过手相握。 她其实有些不自在。自己的领导都是“小周”，自己哪里敢叫什么“云总”。 赵放生看看周总，周总强提精神，笑道： “云总确实是人才呀，一张楼花表，几百套房子，价格是过目不忘。” 一脸大胡子的杨稀音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地站在赵放生身后。 一双眼睛躲在眼镜后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云韭。 “了不起啊。听说你分分钟就可以复原一个魔方？” 虽是闲谈，赵放生声音爽朗哄亮，暗藏凛冽，不怒而威。 那是一种历经风雨过后的笃定，充满力量与引力。 “魔方其实不难，都是有公式的。” 云韭谦虚地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初见 “上次在商场，有只大魔方拧乱了，云总三下五除二就复原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魔方。 一边的销售经理都看呆了。 她说摆在橱窗里三年了，从来没人能够成功复原。 一定要和她合影留念。” 周总回想当时的情形，说的眉飞色舞。 “玩这些东西的都是高智商。” 赵放生指指边上的杨稀音，笑道： “你们都是高手，以后可以多交流。” 云韭礼貌地冲杨稀音点点头。 他的相貌有些特别。 满脸的大胡子，像是反祖的猴子。 杨稀音托了一下脸上的黑框眼镜，挑眉问道： “七阶？” 在杨稀音的概念里，女生能玩转“七阶”的魔方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想到云韭淡淡地回复道： “九阶。” 杨稀音很惊讶，看她的目光更深了。 “五阶”，“七阶”，“九阶”，虽然只是数字的不同，但是难度那是几何级别的上升。 杨稀音到现在也只能解密“七阶”魔方。 他语气故作平淡地道： “那不错的。用了多长时间？” 他眼中那研判的味道，让云韭有些不自在。 “当时没看时间。” 云韭知道他是个行家，故意避重就轻。 她随口问道： “你也喜欢魔方？” “以前玩过，我现在更喜欢纵横字谜。” 杨稀音扶了扶眼镜，一头的乱发。 云韭敷衍地笑笑，道： “那是真正的烧脑游戏！” 一边的赵放生手里翻看着云韭做的《朝阳项目策划定位报告》，诚恳地道： “小云，要说房地产，我是外行。 但是你的方案我仔细研究过，思路清晰。 你提到的地下车库缓建，控制前期成本，非常好。 要是能够早一点你就好了，那就可以参于前期规划了。 客户定位和成本控制，前期才是关键。” 云韭心中一动。 这哪里是外行话？相当专业，好不好？ “您太谦虚了。” 云韭由衷地道。 “地产界战神，了不起啊，向你学习。” 赵放生边说边示意她坐下来。 云韭有些拘谨地坐到他的对面： “我应该感谢周总，给我这个平台。” “你不用客气，你有这个实力。 看新闻，北上广现在房闹很厉害。 市场难哪，房地产大手大脚花钱的时代过去了。” 赵放生看似无心地感慨道。 “不但是一线城市，海杭房闹也在跟风。 我刚从海东销售部过来，海东销售部被砸了，现在警察正在维持次序。 有了带头的，海杭这波浪潮估计也很难避免。” 云韭实话实说。 “这么快？” 赵放生的神情中有些惊讶，一旁的周总却脸如死灰。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次海东退房的主要理由，就是规划中的师大附小迟迟没有到位。 这次房闹也许也是个机会。 我们可以联合周边的开发商，联合学生家长，帮助海东地产，给市里面施压。 促成学校早日到位，我们也受益。” 赵放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云韭： “在风险中看到机会，有想法！ 行政区划和学区房是朝阳的二大希望，一定要抓住。 可以联合海东一起推动，毕竟在这些事上，一荣俱荣。” 赵放生的目光凌厉地扫过周复明，再看向云韭时，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市场是难，贵在坚持。 你有专业，小周有资源。 我这个挂名的法人，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靠你们齐心协力了。” 云韭背上的汗又出来了，她有些不安。 她怎么可能与周总相提并论，自己只是他聘请过来的一个助手罢了。 “我会尽力的。” 她只能是表态了。 赵放生借着和她说话的机会，和蔼地打量着云韭。 一头乌黑的直发，鹅蛋脸，五官标志，眉峰挺拔。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如早年港台剧中的女警官，婉约中又多了一点正气。 像！ 真像！ 特别是那眉眼间，清澈中透出的一股子英气，那是他一生的至爱。 可惜他们已经离散了二十多年了。 全是造化弄人，如果不是那场无妄之灾，他也不会远走它乡，辗转异国它乡。 只是，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这些年他四处找她，哪怕只是眉眼，或是嘴角，或是神态相象，他都如获至宝。 可惜却没有一个如云韭这般，像的彻底。 看着她一如当年，只有自己已经老去。 赵放生心中一时波澜起伏，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小云不是本地人吧？” 她摇摇头： “我是大学毕业才过来的。” 赵放生目光更加慈爱了： “父母现在身体还好吗？” 她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我是孤儿。” 赵放生轻啊了一声。 看着她淡泊的脸，无喜无忧。 料定她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磨练过来了。 他轻叹一声，才缓缓地道： “小云，以后朝阳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一边的周复明赶紧表态： “是啊，是啊，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云韭抬起头看看周总，又看向赵总，微笑着点点头。 赵总的眼神清亮，笑容温暖，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60岁的老人了。 他笑着问道： “你的名字很特别。” “我是韭菜节那天生的，所以便取了个韭字。 本来是小名，但是后来叫顺口了，上学时也就没改过来了。 很土的小名。” “韭菜节？” “嗯，我是少数民族。” “哦，没关系的，名字越土越好养。云韭挺好的，特别，也好记。大名叫什么？” 云韭摇摇头： “我没有大名。” 她心头掠过母亲憔悴的背影。 这些年她总是避免想起她，想起童年故乡的那些事。 可是有时候，她又觉的母亲无处不在。 在自己偶尔一个雷同的表情里，坐姿里和习惯里。 她的举手投足，都藏着母亲的影子。 赵放生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她和易婉君太像了，似乎只是衣饰的不同罢了。 他不好多问什么，也不敢多问了，此刻他的心情澎湃，如巨浪拍岸。 他定了定神，才言归正传： “今天叫你过来，一方面是想见一面。另一方面，我还有事相托。 具体的小周等会会告诉你。” 云韭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杨稀音看了一下手表，走出过来，弯腰对赵总说： “直升机已经到了，就停在宝丽晶大厦顶楼，我们步行过去，需要十分钟。” 赵放生看向周总： “我得走了，马上赶到深圳。 我们投资的一个商业项目要举办开业典礼。” 他起身对云韭抱歉地说： “初次见面，本来想请你吃个饭，现在是来不及了，下次一定补上。” 周总赶紧快走几步，给他拉开办公室的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大魔王 赵放生一出门，就看到一直等候的孙会计。 他亲切地握着孙会计的手： “你辛苦了，身体好吧，在这里还习惯吧。” 他的笑容温暖，声音洪亮。 “好，好。托您的福！” 孙会计本来就有些驼背，这时候哈着腰，显得更弯了。 他像是遇见了亲人，混浊的眼中甚至要流下泪来。 等周总和云韭陪着赵放生一行到达楼顶，直升飞机已在等候了。 一个中等身材，型体健硕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男人，戴着墨镜，走了过来。 手上拎着二个礼品袋。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他清凉的装扮引起了云韭的注意。 “常勇，买到了？” 赵放生问道。 “接您电话就去买了，现在还是热的。” 常勇的声音低沉，却很有磁性。 “好啊，潮汕老字号钟六指的茶点，隔了800公里，能在1小时后吃上，算得上是新鲜出炉了。” 赵放生转过身来，对周总说： “我特意让常勇买来让你们尝尝，权作是早餐吧。” “这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谢谢义父。” 周总哈着腰。 这个早上生死一线，他早已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来还有早餐。 云韭却有些不以为然，吃个点心，有必要费这个劲吗？ 飞机的螺旋桨旋转着，楼顶上的风格外的大。 云韭穿着棉服都觉的寒风刺骨。 接常勇递过来的手提袋时，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他。 他虽然仅着短衫，却没有一点畏寒的样子，个子不高，却挺胸拔背，气宇轩昂。 那个大墨镜几乎遮住了他一半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不过那才的声音挺好听的，暖暖的，很有磁性。 一阵寒风袭来，扬起楼顶的积雪。 云韭的鼻子呛了冷风，酸溜溜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涕都挂了出来。 匆忙间，她赶紧转过脸去，用手背狼狈地擦着。 正好看到一脸络腮胡子的杨稀音，正歪着脑袋看她。 她又窘又气。 刚才在周总办公室见到他时，就没有好印象。 一个大男人，留大胡子就罢了，居然还扎着马尾辫，不伦不类的。 常勇不声不响地在礼袋里找出配送的纸巾，面无表情地递给她后，转身护送赵放生登机。 直到飞机裹着巨大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周总紧绷的弦这才松了下来。 原本因为奉承而笑得僵硬的脸，顿时灰暗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向回走去。 云韭是初次见赵放生，不知深浅，自然不好多问什么。 地上有些滑，她拎着沉甸甸的茶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他身后，觉的有些尴尬。 说实话，这个赵放生，她也并无多少好感。 一再地夸她，他不知道这样有些犯忌讳吗？ 他们之间毕竟还隔着周复明。 再精致的点心不过就是点心。 他不动声色地炫耀，说明成功如他，亦是俗人吧。 周复明自顾自走回办公室，瘫坐在老板椅上。 云韭把茶点放在桌边，站在他对面。 试探道： “营销部的人员基本招齐了，要不要您再过目一下？” 周复明拿起桌上的油画笔把玩着。 上面颜料未干，不小心地弄了一手，他抽了张纸巾，蹙眉擦着。 全程绷着脸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仿佛眼前的人并不存在。 云韭愣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 “这次招的人基本是熟手，有二个是新人，不过可塑性大，很有潜力。”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好气地道： “云总定下的事，还需要我过目，那要你做什么？” 云韭一愣，木着脸，不再搭话。 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大魔王有情绪。 只是，还不清楚是因为刚才的什么事情，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周总突然发觉自己失态了，语气反而缓和下来： “我们说好的，我管资金和外事，你那边的事情，你还是多操操心吧。” 他坐下来，指指沙发，示意她也坐下来。 可是真等她坐下来，他又陷到沉默里，脸色阴晴不定，小眼睛半眯着，半天不说话。 云韭就静静地等着，她感觉他是在斟酌什么。 关于周总的江湖传闻很多。 据说他出身卑微，少年时还讨过饭，睡过桥当。 后来，运气好跟对了人。 短短几年间就成为了海杭民营地产的黑马。 但是，他的财富路径外界并不清楚。 进了朝阳以后，对他的了解更多了。 他的江湖浑号大魔王。 据说，朝阳之前的几任副总经理，都是被他打跑的。 对，是打跑的。 他遇事喜欢拉着副总喝酒k歌，称兄道弟。 高兴时喝，不高兴时喝，一醉就失控。 摔瓶子骂人，甚至直接动手打人。 每次开会必定要摔几个茶杯， 听说有一个销售总监因为任务不达标，他一茶杯砸到他脑门上，挂了彩走的。 朝阳办公室每隔一断时间都要去采购一批茶杯。 每次听到这些，云韭都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跳槽。 好在，她来的这段时间，他倒还是正常的，只是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这可以理解，地王的压力，只有当过的人才知道。 云韭当初肯来朝阳，还是因为周总的承诺。 在江边的那家小茶馆，他们见的第一面。 他匆匆而来，居然连她的专业都没有做任何考察，但直接开价了。 除了年薪，还有寓所，专车，全部考虑到位。 这和她之前对面试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她心中忐忑，直觉哪里不对，迟迟不肯签约。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当即诚恳地表态： 他脾气不好，但是绝对尊重女性，让她不必担心。 这只是工作合约，不是卖身契，如果她不满意了，随时可以走人。 “微信营销，做的怎么样了？” 见云韭不作声，周复明主动起了话头。 “餐饮茶楼的推广进行的很顺利。 客户只要扫我们的微信号，就可获赠一杯热饮，定期收到我们推送的营销信息。 十天，发展了有4000多粉丝了。” “这么管用？” 他有些疑惑。 “营销大师克里曼特?斯通说，未来的营销，不需要太多的渠道。 只要让你的产品进入消费者的手机，就是最好的营销。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我们应该对手机有信心。 微信，公众号，app，毫无疑问将是我们最好的媒体通路。”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军令状 “总觉得不太靠谱。微信小饭店用还成，哪有开发商用？” 周复明不以为然地道。 云韭耐心地分析道： “正因为我们是海杭第一家用的开发商，效果才好啊。 晚报现在的订阅量才15万，我的目标是开盘20万微信粉丝。 这将是我们庞大的潜在客户群。 宣传效果远比传统纸媒好。” 周复明摇了摇头道： “真能做到20万吗？ 那得要多少成本？每人10元，也得200万。 还不知道有没有用，都是来喝免费咖啡的罢了。 你知道吗，200万，这已经够开盘前纸媒和电视的渠道费用了。” 云韭有些头痛了。 关于微信营销他们已经沟通过好几回了。 可是听周复明的语气，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只得耐心地解释： “就算是报广也是有成本的啊。 200万只够做50个报广。 微信的成本低，及时、高效，互动性也好，特别适合我们。 我们目前关键是把基数做大。 房地产早已进入了抢人的时代，一切的目的都是围绕着客户。 而人现在最离不开的是手机。 我做过调研，微信就是我们最好的渠道。” 周复明哪里听得进去，自顾自说道： “以往我们每年都和报社和电视台签定打包合同，争取优惠价。 媒体的老朋友，也都还给面子。 现在资金缺口太大，每一分钱都要算准了再用。” 云韭分析道： “报社和电视台还是要签，但那只是象征性的。 主要是用来拉笼关系，在危机公关时用。 微信才是我们最锋利的营销工具，没有之二。 我知道你是担心粉丝量不够。 稍后，我会有详细方案给你的。” 周总不接她的话茬，生硬地道： “我不能拿自己的项目去冒险。” 云韭几乎是无语了。 二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僵了起来。 云韭深吸了一口气，赌气地道： “我知道，这个项目就是你的全部。 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 我非常渴望能够做好。 你请我来，是因为对我有信心。 你不会这么快就改变了吧？” 周复明瞪大的黑漆漆的眸光，终于柔和下去了，破天荒地妥协了。 “房闹这么厉害，谁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这样，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的客户量能上来，我们就用微信。 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到传统媒体。” 云韭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他手中握着杯子，她一直在担心。 生怕他一激动，茶杯就会朝自己飞来。 她笑到： “好，就一个月。 用微信和公众号做我们主要的媒体通路，用健康体育来凝聚人气，顺应天时。” 体育？ 周复明又不同意了： “我们是艺术地产，用什么体育？我们应该用艺术来提升项目格调。” 云韭扫了一眼墙上那些旋转的向日葵，头又大了。 总不能因为大魔王搞艺术，朝阳的策划定位就定成艺术？ 她耐心地道： “艺术的互动性小了点，参与度不高。” “怎么会呢？” 周复明有些激动地道： “可以做一些少儿书法大赛，画展。 海杭需要艺术，不一定只有体育。” 云韭不甘心地道。 “那我们就难借势了。” “可以二者结合嘛。还有什么插花，行为艺术，都是艺术嘛。” “主打方向越明确越好，朝阳不能有二个主题啊。” 周复明不耐烦起来，他强压着自己心头的火气。 别看云韭是女性，眼里根本没有一点顺从的意思。 他高薪请她，原以为因为性别不同，相处的会容易一些的。 他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自己必须要强硬一些才行。 “就这么定，艺术为主，体育为辅。 我们是有格调的地产。 体育太大众太通俗了。” “我再斟酌一下吧。” 云韭无奈地说，心头的草泥马万马奔腾。 这才刚刚开始，沟通已是如此艰难。 周复明自诩为艺术大家，但是，那不是平民的文化。 也不是海杭立市的方向。 她想借微信的东风，借体育的东风，看来都悬了。 周总以为她服软了，态度也和缓下来。 过了半响才慢腾腾地道： “我要提醒你，以后所有的营销费用必须你自己挣。” 神马，还有这种操作？ 云韭几乎要跳起来了。 “卖楼花，或者先收定金。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现在市场监管这么严，没有预售许可证，没法做啊。” 云韭吃惊地看着周总。 现在工地刚刚开挖土石方，按照进度，办证是半年后的事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复明白了她一眼： “但是我没得选择。 这个项目像个无底洞，不能总是向里面填钱，我必须尽快看到回头钱。” 他伸了个懒腰，掩饰不住的倦意。又道： “你知道吗？我现在不吃不喝每天要付给老爷子多少钱吗？ 是按天付，按天付，你想像不到！ 这是我还在硬撑着，要是别人，早就疯了吧。” 周总从不在她面前抱怨，这是第一次。 他的煎熬，鬓角隐隐的白发，都让云韭心软。 他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老爷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却比周扒皮还厉害。 利生利，利滚利，我这个项目利润就是全部送给他……” 周总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硬生生住了口。 半响才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以后尽可能少接触，言多必失。 他是个老江湖，见人自来熟。 你的一个语气语调，他就能找到破绽。” 云韭点点头，她哪里想沾惹事非？ 在她离职的时候，创世纪的朱总曾告诫过她，外面的诱惑多，但是压力也大。 她当时赌着气，偏不信这个邪了。 朝阳是民营企业，她相信民企老板最终喜欢的是真才实学。 而这恰恰是她的信心所在。 在创世纪她是切切实实做过几个经典案例的，战神决不是浪得虚名。 她有信心，朝阳会是她职业生涯另一个代表作。 周复明有些担心，刚刚的话，他已经说的够直白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云韭走到鱼缸边，氧气泵还在工作，但是所有的鱼都肚子朝上飘着。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这些鱼怎么了，缺氧吗？ 周总，要不要我帮你把窗户打开？” “不必了，等会让搞卫生的阿姨，来把这个鱼缸清理了吧。” 周总勉强说到。 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感到心力交瘁。 这一次自己躲过一劫，这些找风水大师“请来的”鱼竟然成了替死鬼。 这依然是大大的凶兆。 周总转过脸来，看到满眼的扭曲的向日葵，咬紧牙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恐惧，目光尽赤。 他突然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刷子一样宽大的画笔，醮满红色的油料，横七竖八地在上面急刷起来。 很快就涂了一大片。 云韭看着他苍白的脸，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艺术家都是如此喜怒无常吗？ 虽然她自认为是一个淡定的人，但是在大魔王起伏不定的情绪面前，还是隐隐不安。 周复明号称是地产界的梵高。 梵高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也是不容于当世的。 云韭感觉到开发商这个头衔其实并不适合他，他也做的不情不愿。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不干脆只做一个画家？ 人要是做自己爱做的事，他便轻松多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明白人 赵放生上了飞机，在窗边坐下。 待飞机起飞飞稳了，杨稀音坐了过来。 赵总微微睁开眼，叹息道： “三个月的期限，对于朝阳来说，悬啊。” “就是再宽限三个月，以目前情形，也不可能。” 杨稀音很肯定地道。 赵放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这次席卷全国的退房风波，来势汹汹，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消停不了的。 要想救朝阳，自己必须要早想良策。 “其-实-吧，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救朝阳。” 杨稀音盯着赵总的脸色，小心地拭探道。 赵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们那么多合作伙伴中，他算不上优秀，更不是一个感恩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 赵总不动声色地问道。 “关键时刻哭天抢地，一点担当也没有。 在他心中，您理所当然地应该帮他，不管您会不会因此而惹上麻烦。 你们之间，不是血亲， 他不相信您会暗中救他，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他是以已度人呢。” 赵放生苦笑着嗯了一声，心中却暗生寒意。 这个海归的金融和心理学双料博士，洞察力果然一流。 这种人在身边，如果是杨修，倒还好控制。 要是司马懿，那可就难办了。 至于周复明是个什么货色，他早已看得很清楚了。 做人做事太过贪婪，真遇到事了，又成了软脚虾。 如果不是自己有过承诺，上次他违逆自己，擅自加价拿这块地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他，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赵放生向来是赏罚分明的，对周复明却一再破例。 自己又不是慈善家，赵总心中其实很是烦恼。 杨稀音并不太了解周复明和赵总的渊源，自顾自地说道： “我们要的只是朝阳按时回款，这与救朝阳是二个概念，难度系数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们有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一个人涉险？” 这次杨稀音成功调包了毒酒，实属侥幸。 如果失手，他的下场不会好过一杯毒酒。 赵放生慈祥地看向杨稀音，道： “这次的事情，想想我也后怕。 让我的得力干将铤而走险，去救那个混账小子，确实不值当。” 能够得到赵总的肯定，杨稀音心里受用多了。 他知道自己变相的邀功，点到为止就好。 所以，这会儿换了个话题道： “李总，何总去机场给曾总接机，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了吧。 据说，时老爷子也会参加今天的欢迎晚宴。” “三年了，他还是回来了。” 赵放生面无表情地道，语气中更是不带一点情绪。 台智是一个有原罪的集团企业，那部见不得光的发家史，不得不各种洗白。 十年前，台智看上了在金融界一路飙升的赵放生，为了吸引他的加盟，连同他的公司一道买了过来。 就是想让他引领台智，走上正轨。 但是过程中各种掣肘，进展的极其艰难。 直到三年前，曾总因为涉嫌毒品交易避走异国他乡，台智的局面才慢慢扭转了过来。 杨稀音对于白无常曾总只是耳闻，更多是一种标签化的认识。 据传曾总混迹黑三角，杀人越货，手段毒辣。 他不禁有些担忧地道： “这次新老接替，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他冒险回来，恐怕是有所图哦。” “他是二哥，t12，就算有所图，也是应该的。” 赵放生说的淡然。 t是台智内部品级的特指。 数字越大，等级越高。 时老帮主是t14。 李沐恩是t13。 曾总、何总t12。 赵放生，和集团的其它几个副总是t11。 每向下一级都比上一级基数要大很多，总体呈金字塔型。 全集团，只有黑伯是游离于塔外的，没有任何品级。 他就像是隐在暗处的一个猎手，无冕之王。 “可惜李总看不上t12。 台智要是交到他们手里，早晚玩完。 只有您，这些年默默奉献，不争不抢。 台智需要一个足够清醒的掌舵人，这时候您不能够退缩。” 这是杨稀音一贯的主张，这时又脱口而出道。 “只怕是自我感觉良好。” 赵总笑笑。 “怎么会？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台智最大的问题是股权结构太平均了，就算是李总，在董事会上的话语权也有限。 何况老帮主还在一边和稀泥。” 杨稀音叹气道。 赵总看了他一眼，事实正是如此。 杨稀音虽然年轻，却是个明白人。 但是，眼下朝阳的事，着实更让他担心。 这次房闹来势汹汹，可能会直接导致朝阳延迟开盘。 朝阳资金链岌岌可危！ 杨稀音仿佛看穿了赵总的心事，又道： “朝阳的困难不算什么。 我们在华东华南投资的几个项目利润丰厚。 再说，曾、何急于上位，各种撕逼，吃相太难看了。 这是在给我们帮忙。 老帮主天生好脾气，这帮人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越是怀柔，李总越是难做。 这个队伍越难带，公司的资金黑洞越大。” 杨稀音说的有些激动。 赵总睁开眼，看向杨稀音。 他年纪轻轻，能看到这一层，已是不易了。 但是，他还是没看透。 老帮主哪里是天生好脾气？ 人哪，谁又没有私心！ 老帮主未必不知道他掺和的后果，只是他更乐于随波逐流做好人吧。 这也难怪，想想他在台智，早没了当年做擎天巨石，中流砥柱的魄力了。 择简择易，急功近利，便是人性，概莫能外。 这种意思又不好明说，就看各人悟性了。 “曾总的助理顾明上午又打电话过来，打听您最近的行程。 他说，曾总想约您去九华山一趟。” 杨稀音汇报道。 “你怎么说？” “我说您最近很忙，要等问过您才能回复他。” “嗯。”赵总若有所思。 “非常时期，我觉的，还是疏远点好。 他和何总现在都在盯着我们的账面。 我们现在七八个锅，伙用着五六个锅盖，还可以勉强支撑。 但是如果被他们劫去几个盖子，只怕就再也捂不严实了。” “说到底都是一起出身入死的兄弟啊。 这节骨眼，都没米下锅了。” 赵总依然阖眼假寐。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劝主上位 听到赵总语气中的不忍，杨稀音立刻反对道： “就是借了他们米，他们也不一定开得了席。 只会大家一起被拖下水，全得饿死。” 可以说软话，决不做软事。 这是赵放生一贯的原则。 他心里明白的很，现在就算有钱，也决不回到集团账上。 会被抢的连渣都不剩。 曾、何的白纸条都能在台智提到钱，管理之乱，估计也是空前绝后了吧。 赵总存心要逗逗杨稀音，故意漫不经心地道： “如果他们强抢呢？” “我们自己要打定主意，把盖子按紧了。 要顶得住压力。” 杨稀音想都不想，说道。 赵总郁郁长叹一声： “只怕老帮主会心软，李总也未必可以说服他。 树有三干，独存一枝？ 老帮主习惯了平均主义。” “就算他们不在乎，我们也要争。” 赵放生笑了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象你这般。 现在老都老了，名利不过都是浮云。 想争，也争不动了。” 杨稀音一双澄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总，心里多少有些婉惜。 他还是认真地劝道： “现在哪怕是六十岁，也才算是中年。 联合国刚把老年的标准提到八十岁。 您现在正是奋斗的年龄呢。 放眼望去只有您可以带领台智转型，摆脱泥潭。 要说兄弟情，李总应该更偏向他们。 他选择您，是帮理不帮亲。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您忍心眼睁睁看着台智毁于一旦？” “凡事都有自己的运数。 这个位置明明就是一个活靶子。 你看不出来吗？” 赵总阖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 灯下，他微仰的脸上一阵落寞。 “困难也只是暂时的。 台智现在越来越暮气沉沉了。 曾总何总掌管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行业，只要抬头必被灭。 正当行业他们又嫌苦嫌累不肯进。 只想着在集团内部捞好处。 您要是再不出手，台智危矣。 我思量再三，现在有上中下三策，就看您如何挑选了。” 赵放生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脖，按了个更舒服点的坐姿，这才说道： “说来听听吧。” “上策： 退出竞争，让那二位先上，他们必互揭老底，争的死去活来。 等水到渠成了自然三国归晋。 中策： 不介入争斗，但也不退出竞争，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收拢人心。 特别是董事会的那帮老爷子，以待天时。 下策： 拉帮结派，煽风点火，与二位副总虚与应付，借力打力。 逐步消灭他们的势力，再强行上位。” “好计策，此三策几乎已囊括了所有。 看得出来，稀音，你是下了工夫的。” 杨稀音眸光一亮。 刚开始的时候，赵总叫他杨助理，后来一直叫他小杨。 这还是第一次称呼他“稀音”呢。 他心里美滋滋的，笑道： “嗯嗯，就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赵放生踌躇着道： “只怕我会辜负你的苦心。 台智如今大不如前，话事人那位置就是个荆棘丛。 让开一步，做个太平先生，不好吗？” 赵放生脑中闪出何总的那张马脸来。 不光是曾总，那个位置，他何尝不是跃跃试试？ “我有足够的胜算让你得偿心愿。” 杨稀音急了，他最见不得赵总打退堂鼓。 “审时度势是人的本能。 我们有李总的支持，合纵连横，董事会我们完全能够拿到55的绝对票数。 为什么不试一试？” 赵总叹了口气： “稀音，其实谁去掌管台智也经没什么大不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为集团创造了些财富，也积累了些虚名。 如今却要在集团内部，和自己兄弟相争，挺没有意思的。” “争是为不争，是为了将来，尽可能地减少内部争斗的损耗。 台智要想走好，必须要由有能、有德者居之，这也是李总推荐您的根本原因。 这是天命。” 杨稀音托了托眼镜，看着赵总的眼睛，一脸认真。 赵放生也认真地回望他。 他说的这些，太像另一个人的口吻了。 他和李沐恩倒底是什么关系？ 这次调包酒的事，太过顺利，也让赵放生对他起疑。 “我知道你是大才，来我这里屈就，难为你了。 现如今即便我想退缩，你们也不会同意的。 你很优秀，忠勇双全。” 赵总含糊地道。 把坐位向后放了放，这样躺的更舒服一些。 杨稀音仔细地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除了李总，还有何总，也可以拉着盟军。 虽说何总也盯着那个位置，但是，如果在你和曾总之间做选择，他肯定还是会选你的。” “那个位置成本太大，我说过了，没兴趣。” 赵放生突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阖上眼帘。 曾总何总是和李沐恩老帮主一起打天下硬闯出来的，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切只能是伺机而动，他现在没法明确表态。 “是啊。老帮主骑墙，李沐恩软弱，那个位置成本太大。” 杨稀音掩饰着眼中的疑惑。 赵放生在圈中号称“玉面狐”，以计智闻名。 这些年凭自身实力，在台智青云直上，倍受重视。 他是年岁大了没了斗志，还是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 杨稀音笑了笑，调转话锋道： “确实，曾总的黑道生意这些年，兵强马壮。 何总的资格老，洗白还算成功。 我们恐怕都不是对手啊。” 杨稀音的话音还未落，一边的常勇对他直翻白眼。 杨稀音故作未见。 他巴不得常勇能出言反驳，这样自己就可以好好地上一出激将法，把理掰清。 没想到，常勇像个闷葫芦，却并不言语。 “这事不要再议了。 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我也不占，顺其自然吧。” 赵放生一眼便看穿杨稀音的把戏，只一句便封了杨稀音的嘴。 朝阳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和周复明合作了好几个项目，项目越大越暴露小周的局限性。 周复明只想着一夜暴富，哪里是真心诚意在做开发商？ 一想到他歪着脑袋在墙上画那些自以为很梵高的东西，赵放生就头痛。 扶不起的阿斗啊。 时间紧迫，如果想坐实这个位置，现在正是关键时候。 杨稀音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说。 呐呐地笑道： “也好。 无论将来是谁坐这个位置，都必须用您，又何必自己冲到最前面呢。” 赵放生笑笑，不置可否。 杨稀音不禁有些气馁，遇到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主子！ 奈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Ｃ系 过了一会儿，杨稀音忍住心头的委屈，换了一个话题，叹着气道： “这次房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赵放生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忙问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的核心问题是如何收回投资。 可以股权转让，可以低价销售。” “这种常规打法，估计现在是行不通的。 有谁会在这时候接手？” 赵放生苦笑。 “有的。” 杨稀音认真地道。目光烱烱地接住赵放生的目光： “普通人自然不会，但是还是有人有这样的需求，宁愿是火坑也跳。” 赵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比如洗钱。” “你有这方面的资源？” “我知道c系的地下钱庄。 他们不在乎利润，亏一点也无所谓，关键是资金安全，洗白。 只有新的资金进到朝阳，我们的投资才能顺利出来。” “你说的c系，是楚公？” “是的。南赵北楚，正是和你齐名的楚公。 这个人长袖善舞，神出鬼没。 从华尔街回来之前，对他就时有耳闻。 据说华尔街也不乏他的追随者。” “嗯，这个人是个传奇。在印度僧学院呆过几年，英语流利。 比我早回国五年，桃李满天下，已然是北圈的泰斗。 却低调的出奇，深居简出，媒体几乎找不到他的报导。” “桃李满天下，可不止是他。” 杨稀音想到关于赵放生的传闻。 他的六大弟子，全是女性，这些年的悉心栽培，不仅个个花容月貌，诗书才情，还都富甲一方。 说完，杨稀音便自感言语轻浮，有些不妥。 脸一红，幸亏一脸的胡子掩盖，赵放生看不到。 他赶紧转入正题： “楚公做人低调，做事却高调的很。 最近热门的保险上市公司举牌，表明上看都是新面孔。 但是只要顺藤摸瓜，复杂的股权结构和交叉持股背后，总能找到c系的影子。 c系已经庞大到无处不在。 楚公却把自己藏到最深处，高高的塔尖。 他自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其实这种掩耳盗铃，才是最可怕的高调。” “说的好。” 赵放生的眼中多了一层欣赏： “你回国不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c系的？” 杨稀音心中暗自惭愧，这事说来话长。 程阁阁是他最喜欢的女明星。 虽然她已息影多年，但是早前她的几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正是杨稀音在美国练习汉语时，最爱看的剧。 她在媒体冷清了几年，这次爆光却是她高杠杆收购一家文化传媒上市公司。 杨稀音因为好奇，查了她的背后支持资金时，无意中发现了c系。 在她最近这些年的投资中，c系如影随形。 在杨稀音的跟踪追查下，c系庞大的的身影若隐若现，到现在他都无法查出它的全貌。 杨稀音当然不会直说。 他避重就轻地道： “从我回国，到您身边工作开始吧。 他和您齐名，必然也是我的研究对象。” “也包括研究我吗？” 赵放生饶有兴趣地问道，目光中精光闪闪： “你是怎么看我的？” 杨稀音心头一紧，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考他呢。 他故意装傻，咧嘴一笑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 赵放生哈哈大笑：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一个恕字，我已有罪了。” 杨稀音笑道。 “可是，我是性情中人，实在憋不住啊，我就斗胆说了。” 赵放生笑着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您和楚公，可以算是当今金融圈的二座高山。 但是区别真是天上地下。 说到底，他是企业主，你是打工皇帝。 c系富可敌国，虽刻意地藏匿，却灰草蛇线，难抑其踪。 而您是业界的定海神针，人品良心一呼百应。 您的声名远播，远高于财富本身。 它日，你们退出江湖安享天年之时，偶然桥头相遇，评点对方的一生，我也不知你们会作何感想。” “哦，如果你是他，你会作何感想？” 杨稀音愣了一下，看着赵放生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知道也瞒不过他，索性直言道： “再牛的将军，如果只给他当小兵，他无非就是能多杀几个敌人罢了。 将军必须要在将军的位置上才能施展才华。 如果我是楚公，我会想： 这些年，我取得的那些耀眼的成绩，不过是因为，我是c系的大家长。 杀伐决断全由自己心意，没有制肘，没有效率损耗。 而赵公是好人呐，是一个甘于当小兵的将军呐。” 一翻话惹得赵放生哈哈大笑，半响才指着他道： “你呀，也够执著的，什么话题都能被你绕回来。” 见赵总笑了，杨稀音心头一松，不好意思地笑道： “您总是三下二下，就把我的话掏了个干净。 我在您的面前，是毫无保留，完全透明的了。” 赵放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 见赵放生神态放松，杨稀音美式的直男癌发作，脱口而出道： “本来嘛，你想，如果刘备和刘禅的位置颠倒。 诸葛亮先碰到的是刘禅，会怎么样？” “那他肯定是不会出山的。” 赵放生收起脸上的笑容，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英文报纸。 杨稀音立即后悔了，他觉的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 赵放生是赫赫有名的金融大佬，教父级人物。 是自己的老板。 自己竟然把他比喻成刘禅？ 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痛得他牙关紧咬。 让你再胡说八道。 为什么每次他稍稍示好，自己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老板就是老板，不是朋友啊。 赵放生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报纸，心中却在想着： 这个年轻人不可小觑，志存高远，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只是越是有才的人，越容易恃才傲物，更需要敲打磨练。 一时间没人说话，机仓里除了发动机的声音，空前安静。 越是这样，杨稀音越是忐忑不安。 能让他自我安慰的是： 推主上位，是宣示效忠的一种方式，哪怕是激将法。 有没有？ 总之，出发点是好的。 杨稀音殷勤地把赵总的水杯倒满，然后负手站到一边。 没想到却迎来当头棒喝。 赵放生看完后，把报纸往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放，慢悠悠地道：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我自然是知道你们的心思的。 你们需要一个明主。 我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了。 我选择了你们，是我对你们的认可。 你们不满意，也可以拿脚来投票，随时可以离开。 离开了，我们依然是朋友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举报信 赵放生不紧不慢的话语，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让杨稀音惊的一身冷汗。 他知道自己是闯祸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稀音稀音，大音希声。 祸从口出，为什么你总是管不了自己的这张嘴？ 当初是猎头公司把他推荐给李沐恩的，李沐恩把自己下放给了赵总。 赵放生是台智的希望，是那个最有可能带领团队走出泥潭走向新生的人。 这是李沐恩的原话。 “我错了。 我不会离开的。 如果您真的不愿坐那个位置，我再也不提了。” 杨稀音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道。 “当一样东西庞大到无处不在，让人惊恐。 你觉得它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 赵放生并不在此纠结。 他拍拍杨稀音的肩膀，笑微微地看着他，转而问道。 杨稀音抬头看着赵放生，赵放生的眸光是那么的耐人寻味。 他的懊恼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思路重新钻到程阁阁的并购案中。 各大财经媒体关于程阁阁小蛇吞象般的并购，从最初的各种解疑，到现在关注的焦点越来越聚焦在她的资金来源上。 在政策的各种去杠杆化中，是谁给了阁阁勇气，敢于顶风作案？ 杨稀音分析道： “c系太托大了，阁阁的事，它自以为多穿了几层马甲，就没事了。 真要查起来，不过也就是裸奔。 皇帝的新装。 这一次它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c系能量巨大，这能量既可以震慑对手，也可能招来真正致命的对手。” 赵放生一针见血地道。 “只是，没有想到，阁阁事件会是一个爆破的导火线。” 杨稀音感叹道。 心头莫名地升出一种敬畏之心。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敌的，特别是商界。 “事情都有自己的逻辑。静观其变吧。” 赵放生笑笑。 杨稀音心中为程阁阁惋惜。 好好地演戏多好，偏偏急功近利，搞什么投资。 妄想一步登天，变现自己的影后人气。 这下全得歇菜。 “其实，对企业来说，一时的高度往往并没有长度重要。 活着才是硬道理。” 杨稀音终于明白过来。 赵总了然地笑笑，并不搭话。 是啊，这个世界这系那系多得是。 福布斯榜上的那些富豪，三年五载之后再看，常常不知所踪。 能够得善终的寥寥无几。 所谓大到没有边际，无穷大，最后就是无可收拾，以鸟兽散融入苍茫天地。 因为没有能量可以支撑无穷大。 食物链讲究的是平衡，所谓将军，在更大的局中也不过就是个兵。 楚公和赵总这样的打工皇帝，最终胜负，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 常勇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封信。 很普通的信封，上面仅有赵总亲启四个字。 “在你的信箱中发现的，随手带过来了。” 常勇道。 赵总办公室外挂了一个信箱，常常可以收到各种投诉信、匿名信。 赵总随手撕开，厚厚的几大纸，他只略略地在第一页扫了几眼，然后便递给了杨稀音。 杨稀音一愣，接过信一看，却是对自己的举报信。 一条条，言辞凿凿，全是添油加醋，借题发挥。 信中举报说他私下和何总交往甚密，是八面玲珑的小人。 信是打印的，没法从字迹上判断，他努力在字里行间捕捉写信人的立场和角度。 他尽可能地冷静，心平气和。 但是，他的后背依然冷汗直冒。 至于信中举报的内容，他相信赵总的判断力，假的一定是真不了。 他知道，他内心深处掩藏的那个秘密，才可能是最致命的。 这封信对他或许还是好事。 把水搅混，或许是对他最好的保护色。 他的脑中飞速运转，会是什么人给他下降头？ 赵总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睛看着他，摆手道： “清者自清，别放在心上。” 杨稀音故作淡定，诚恳地道： “举报的人恐怕也并非是无聊之人。 只是我空降来此时间不长，他们不明白我的忠心，才会如此编排我。” 台智外松内紧，纪律严明，对内部人的惩戒更是毫不手软。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赵总不信，为什么还要给他看？ 是在提醒他吗？ 杨稀音苦笑一声，把信递给赵总：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前两天刚在机场遇见过何总助理，聊了几句，没想到这举报信里就有。 那有那么巧的？ 一定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我。” 赵总接过他的信，也不看，直接扔进粉碎机里了： “我信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无非就是无聊之人，做的无聊之事。” 赵总拍拍他的手背： “你是我的第一高参，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还可以相信谁？ 你入职时间不长，但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相信，我们的缘分会是一辈子。 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事情。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杨稀音眼圈一红，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总，喃喃地道： “也难怪别人编排。 到你身边，快一年了，还无寸功，无以立信。 我很惭愧啊。 豫让说过：君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我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稀音，你是我的人，谁也别想离间。” 赵总动情地道，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赵总的信任，让杨稀音的内心很是纠结。 相处的越久，他越是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那个任务。 现在真正是骑虎难下了。 他是有愧的。 可是，他不敢多想，生怕自己的这些念头会从眼睛里泄露出来。 突然，飞机一个剧烈的颠簸。 随着女乘务员小媛的一声尖叫，她端着的咖啡从托盘上滚了下来。 一旁的常勇眼明手快，一个箭步跨出，接住杯子。 飞机像是走在了西部坑坑洼洼的搓板路上，不停地上下震动。 机舱里的灯光全亮了，警报轰鸣，然后又齐齐熄灭。 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小媛新入职不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空难？ 这是她脑中第一个反应。 难怪她这几天眼皮老在跳。 她吓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忆当年 常勇摸索着拉开柜门，取出侧面的降落伞，快步走过来递给赵总，一面大声呼唤机长。 赵放生稳定了一下情绪，随手把伞包拿给了小媛： “会用吗？跳过伞吗？” “跳过，可是我害怕！” 小媛抽泣道。 “放心吧，就是一场演习。” 他坚定的声音，让小媛终于略略稳定了点情绪。 常勇顺手拉开其余的柜子，和杨稀音一起手忙脚乱地把几个降落伞，全拽了出来。 赵放生安慰众人道： “大家不要紧张，飞机可能就是云层颠簸。 机上的救生设备齐全，我们的马机长也是大名鼎鼎的，经验丰富。 我们会平安着落的。” 杨稀音一颗心怦怦跳，他早就听说过，小飞机不安全。 如果有以后，他是再也不会坐这种小直升机了。 常勇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要赵总在，他的心里就是踏实的。 赵放生打开遮阳板，看看机舱外，天灰蒙蒙的，云层低沉。 飞机又是一个剧烈的抖动， 常勇本能地冲过来，扶着赵放生坐好。 又紧了紧他的安全带。 小媛拿出手机，哭着给妈妈留言。 “没事的，这一生我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都安然无恙，相信我。” 黑暗中赵放生温厚的声音响起。 灯光终于次第亮了， 很快，马机长走了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解释道： “抱歉了，赵总，刚刚惊虚一场。 一只大鸟撞到机身上了，处理的很及时。 避开了发动机的进气道，现在没事了。 请放心。”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机舱里响起了欢呼声。 赵放生脸色恢复了红润，一竖大姆指，朗声夸奖道： “马机长，我相信你。 100万公里安全行驶记录，应急能力顶呱呱。 就是民航的机长也不过如此。” 赵放生的笑声，感染了大家，小媛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还在哭鼻子呢？” 赵放生亲自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放生环顾四周，笑着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现在都算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了。” 杨稀音不由的心里佩服。 赵放生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保持淡定，笼络人心，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他接话道： “小媛，你高兴吗？ 赵总以后就是我们的靠山了。” 小媛吸着鼻子，仰着脸看向赵总，惊喜地道： “赵总，是真的吗？” “叫我赵伯伯吧。” 赵放生笑呵呵地道。 小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遥不可及的金融教父，神一般存在的赵总，成了赵伯伯。 机仓里又恢复了和谐和平静。 机仓里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暗了，赵放生在靠窗的灯影里，心潮起伏。 这可是8000英尺的高空，谁又可以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呢？ 想想这一生有过多少这样的危情时刻？ 每到这个时刻，他心中都会默念一个名字—易婉君。 每一次他都能逢凶化吉，她就是自己的福星。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很显然这是一张翻拍的旧照片。 照片拍的有些年头了。 原先应该是黑白的，后来用水粉上了色。 不象现在的彩色照片着色那么自然，但是古朴中显得可爱。 这是一张女子的肖像。 眉眼俊俏，明眸皓齿，一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搭在胸前，显得温柔妩媚。 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婉君啊，只有你青葱如昨。 你在哪里？ 他脑中一闪： 婉君，云韭会是你的女儿吗？ 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的心象是被谁用牛毛细针扎了似的痛。 此生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每一次劫后余生，最思念的人啊，他感到一阵虚弱，眼圈就红了。 那一年婉君生日，婉君，还有墨樵、楚明，他们四个人， 坐在临水的平台上，吹着晚风，几条腿垂在水面上晃悠。 那天的月光明晃晃的，在水面上荡漾。 他们拿着啤酒瓶，小口小口地喝着、聊着、笑着。 多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啊。 可是那晚他们happy过了头，竟然过了学校宿舍关门的时间，他们只得翻墙而入。 黑暗中，墨樵在上面拉婉君，自己在下面托，明明是二只脚都托住了。 可是婉君还有一只脚悬空，都快要掉下来了。 楚明在另一边叫，赵放生，你别举我胳膊呀，举她的脚。 他这才发现自己举错了。 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跑到宿舍门口，大门上了锁，几个人只得在学校的教室里对付一夜。 太冷，墨樵找来树枝，在教室里点起火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赶紧熄了火，打扫干净。 他们相互看看，脸都被熏黑了。 婉君白玉一般的脸庞上，有几个黑手印。 他们伸出衣袖帮她擦，却越擦越黑。 大家相互看看，都是忍俊不禁。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他半闭着眼想的入神。 杨稀音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准备给他掖一下薄毯。 却一眼看到手机上的照片。 他一阵惊讶，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眼熟！ 他那发达的脑袋如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电脑，迅速搜索比对，很快定位在云韭的脸上。 二人之间十分神似，但是很明显，这不是一个人。 云韭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她们和赵总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杨稀音愣神的当口，赵放生也注意到了灯下的身影，抬头一看，见是杨稀音，笑道： “你认识她？” 杨稀音本能地摇摇头： “很漂亮，而且面善，看着很舒服。” 赵放生听的心里甜滋滋。 这时候，他多想有个人可以和他聊一聊婉君。 哪怕只是提一提她的名字。 穷尽相思三十载，却无缘再见，是怎么样的孤苦！ 可是，他很清楚，有些事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努力控制着，轻叹一声，甚至不想让杨稀音觉察到自己内心的波澜。 赵放生翻出云韭那张名片，问道： “tj是什么？” “荣格的bti性格分析中的一种，现在经常被企业的hr用在招聘中。 据说朱总当年，就是依据这个招云韭进入创世纪的。 tj女极其稀少，跟熊猫一样。 性格特点是：理性，专注，创新，独立，高效。 善于策划和谋略，比如诸葛亮。 有着与众不同的洞察力和想象力。 却特别低调，厌恶平庸。”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策划师 赵放生听杨稀音一说，兴趣盎然地道： “诸葛亮？那可是最厉害的军师。 难怪她号称战神呢。” 杨稀音笑着道： “嗯，古代是军师，现在叫策划师。” “看来你们是同行呢。 她真的有这么神吗？你怎么看她？” 杨稀音托托眼镜，认真是道： “确实很优秀，只是——。” 听杨稀音欲言又止，赵总问道：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杨稀音耸耸肩，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但凡有才华的人，通常是有个性的。” 赵放生看杨稀音的神情，心中回味着他的话。 杨稀音补充道： “很巧的是，今天是她27周岁的生日。” 赵放生的心突然漏跳了几拍。 他和婉君一别已经近28年了，如果她真的是易婉君的女儿，那……！ 他无儿无女，入暮之年会凭空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上天真的会如此眷顾自己吗？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赵放生强行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假装理了理衣领，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向杨稀音道： “不知道小周会不会给她准备个生日宴，或者蛋糕什么的？” 杨稀音想想周复明的狼狈相，笑道： “不会吧，不是每一个老板都能那么细心。 云韭这方面运气没有我好。” 赵总叹了口气。 孤儿，可怜啊。 不知道云韭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常勇从驾驶室探出头来： “降落了。 大家坐好了，系上安全带。” 赵放生收回思絮，常勇递了一份财经杂志给他，顺手帮他拉上遮阳板。 赵总揉了揉太阳穴，打开边上的折叠老花眼镜戴上。 这是刚配的，他戴上还有些不习惯，但是看字确实是更清楚了。 他一直不承认自己老花，但是不服老是不行的。 今天是云韭的生日，牵挂象是一根无形无色的丝线，把他的心往海杭拽，往回忆里拽。 他一肚子的心事，反倒不注意飞机气流的颠簸。 那一个个字母和单词，每一个都认识，却不知什么意思。 多少事千条万绪，缠绕心中，一时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往事。 云韭最近的日子很难熬。 周复明毫不留情地停掉了所有的营销策划费用。 对于微信营销，他明确表态：肯定支持，但是一毛不拔了。 云韭看了看自己的股东帐户，创世纪的股票最近随大市走低， 跌了有20了。 她一度想卖一部分，暂时补贴一下朝阳的策划费用。 但是，这算是哪门子事呢？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这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 朝阳地王，无论如何，在圈内的名头还是很响的，不少广告策划公司都主动找过来， 想找点业务做。 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把地王的名头变现一点点，投入到策划上？ 下午云韭正在办公室带新招聘的员工开会。 设计师陈冠军过来跟她说，房地产网站的刘海记者又来拜访了，想要见她。 云韭摆摆手道： “没时间呢，让他走吧。” 刘海是陈冠军的哥们，陈冠军呐呐地搓着手刚要走，没想到刘海一步跨了进来，嘻皮笑脸地道： “领导派给我的任务，还请云总成全。” 云韭看看他，淡淡地说： “确实是没有时间。” “为了给您做一个专访，我的腿都跑细了。 您好歹抽个五分钟，十分钟给我啊。” 云韭翻着手里的方案，示意新招聘的销售主管马乃继续说。 马乃点开幻灯片，汇报道： “海杭大一点的球馆有一百二十家，目前人气最旺的是鹏飞，和天天。 鹏飞因为招揽了一批职业选手，几乎聚集了海杭最顶尖的团队，长期占据市里的各大羽毛球排行榜。” 没人搭理刘海，他心中恼火，恨恨地道： “云总，你知道外界怎么传您吗？ 说你是一个穿普拉达的女魔头，高深莫测，张牙舞爪。” 马乃看看刘海，又看向云韭，汇报又被打断了。 “你防碍到我们的工作了。” 云韭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海。 刘海嘻嘻一笑： “其实，我倒觉得您不像女魔头。 相反，您很有涵养，一看就是知识女性。 给您做专访其实也是宣传朝阳的一种方式。” “下次吧。” “不，您忙您的。我等您。” “真的要等？” “嗯。” 刘海一屁股坐在云韭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哦哦，那这样，我们要开会。 你可以到隔壁的茶水间坐一会儿吗，那里有茶水和瓜子。” 刘海无可奈何的去了茶水间。 陈冠军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打乱的魔方，卖乖地道： “我刚才替你说好话了。 我们云总说了，如果你今天把魔方复原了，她就接受你的采访。 你加油哦。” 神马？还有这么玩法吗？ 多少人抢着上他的专访，她居然还要考验自己？ 见陈冠军要走，刘海连忙喊住他： “兄弟，你会复原吗？” 陈冠军慢腾腾地道： “我不会啊。” 刘海苦着脸道： “这东西太难，我从来就没完成过。” “那怎么办啊。” 陈冠军举起手里一个七阶的大魔方： “云总让我拿个魔方，我特意给你挑一个小的。 你那个已经很容易了。 要不要换这个大的？” 刘海被他呆萌的样子，气的吐血。 陈冠军却凑了上来： “诶，你刚才说外面说云总是女魔头？是不是就因为她玩魔方啊？” 刘海哈哈大笑起来。 他只不过刚看过这部电影，临时胡编的，没想到有人还真信了。 太阳一点点的西沉，阳光的影子，从茶水间的窗户里慢慢的退到室外。 刘海咬牙切齿地复原魔方，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连一面都还原不了。 刘海悄悄溜到云韭办公室外听了听，还在开会。 于是，又折回茶水间慢慢的去解魔方。 却越玩心里越不是滋味。 心头恼火，嘴里嘟嘟囔囔的，魔方的颜色把他的眼都看花。 突然想起之前他曾采访过一个兴趣班，里面就有教魔方的。 他赶紧和辅导班的老师联系，让他场外指导。 刘海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魔方复原了。 他顾不上腰酸背痛的，兴高采烈的去找云韭，云韭办公室的灯早已经关了。 神马情况，竟然已经下班了？ 刘海心头万马奔腾。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生日 刘海打电话给陈冠军，陈冠军喘着气说，云总正带着他们打球呢。 刘海抱怨陈冠军怎么不事先通个气？ 把他一个人扔在公司！ 陈冠希笑着说，要不你来球场？ 我们在鹏飞，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刘海这才消了点气，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真没想到云总喜欢打球。 这可是他的强项。 到了球场，看到云韭带着几个手下的员工在打球，他几乎笑掉大牙。 真菜啊！ 即便她长得美，身材也好，但是那姿势生硬笨拙的，让他惨不忍睹。 刘海心里总算是舒坦了，终于让他可以好好地嘲笑一把了。 原来战神也有不擅长的的地方。 云韭看到刘海时一愣，看了看陈冠军。 陈冠军赶忙躲到了一边。 “你缺少一个师傅！” 刘海洋洋得意地道。 当记者这些年，他早就练成了自来熟的功夫。 刘海正准备上前教云韭时，她却把拍子递给他， “你来打，我去边上转转。” 她穿着红色的球衣，下身是黑色的长裤，很简单，却飒爽英姿。 真心话：她不打球，只是往球场边一站，反而更美。 刘海跟在她身后追着，道： “诶诶诶，我也想去转转。 一道啊。” “你们正好四个人，你们打吧！” 云韭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 陈冠军看着刘海，眨巴了一下眼睛： “兄弟，你这是干嘛呢？ 这么上杆子，不会是对我们老大有意思吧？” 刘海瞪了他一眼： “你再胡说，看我不虐死你。” 陈冠军本身就是新手，被他吊的满场跑，没有几拍子就气喘吁吁的，求饶了。 刘海弹着拍线，对陈冠军道： “女魔头这名声可不大好。 就算是女强人女汗子，也比女魔头好啊。 我的专访可以帮她恢复她的本来形象。” “你那些歪歪心思最好不要用在她身上，你够不着她。” 陈冠军说的很实在。 云韭是谁啊，赫赫有名的战神，不苟言笑。 那张漂亮的脸上，永远写着生人勿近。 自己平时都不敢跟云总多说一句的。 “你还是兄弟啊，一点都不帮我。” 刘海拿着拍子作势要打他。 陈冠军躲到一边，挠着头皮道： “她是领导，我怎么帮啊？” 远处，云韭走进了球场老板的办公室，跟老板聊了起来。 这已经是她最近谈的第七家球馆了。 周复明不给营销费用，她必须要自己草船借箭了。 谈的还是很愉快的，等到云韭从办公室出来，大家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云韭笑着道： “今天大家辛苦了。 走吧，我请大家吃饭。” 陈冠军看着刘海，递话给他道： “你也没吃饭吧。” “没呢，我去蹭饭。” 他倒是不见外。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平价海鲜馆。 趁着吃饭的时候气氛好，刘海叹口气道： “我只是想采访你一下，有这么难吗？” 云韭好脾气地笑笑： “我就不想被采访，有这么难么？” “采访是我的工作。” 刘海强调说。 “采访不是我的工作。” 云韭看着菜单，头也不抬地道。 刘海拿出魔方： “看，我已经复原了。 你答应过复原了就可以采访了。” 云韭抬起头来笑道： “现在是吃饭时间。” “好，吃完饭采访。 我只要十分钟，绝对说话算话。” “你以前玩过魔方？” 云韭突然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这种小魔方还不简单啊。” 云韭嘴角的笑深了，她把魔方随意地转了几下，打乱了颜色。 “你再试试？” 刘海正在喝水，一下子呛住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叫服务员： “点一盘澳洲龙虾，什么？没有了？ 那就来一盘波士顿龙虾。 点上点上。” 陈冠军在一边乐不可支，指了指刘海面前的魔方， “那这个怎么办？” “这个先收起来。 让我们先来品尝龙虾。 还有，这顿，我来请。” 刘海讨好地看向云韭。 云韭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几个女学生打来的，一个个抢着在电话里祝她生日快乐。 “你们不说，我都记不得了。 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呢。” 坐在云韭边上的刘海，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刘海一边叨叨，一边赶紧给云韭点了一碗长寿面。 挂了电话，云韭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歪着脑袋笑着问道： “你们想不想喝点酒？” 大家的情绪立刻被点燃了，欢呼声响起，纷纷让服务员上酒。 云韭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失落。 以前，在创世纪，过生日都会送花送蛋糕。 晚上还有会聚餐。 不知道朱总还好不好，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是不是还在怪她离开创世纪。 让刘海没有想到的是云韭居然喝白酒。 大家轮流敬她。 她酒品很好，并不赖酒。 几杯下肚，面不改色。 但是明显感觉她的情绪松驰了下来。 话说的越来越少，笑容却越来越多。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酒过三旬，云韭的电话却再次响起，屏幕上二个大字：朱总。 她拿起电话站了起来，走到过道，才接听了。 带着几分酒意道： “朱-总-。” “生日快乐，云韭。” 云韭鼻子一酸，朱总竟然真的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没听到云韭说话，朱总疑惑地道： “你在哪儿？” “在吃-饭-。” 她的声音拖着尾音。 酒精把她的思绪都降速了。 “收到公司送的花和蛋糕了吗？” 云韭愣了一下。 “啊-，没有啊。” “花店和蛋糕店都没跟你联系？” 云韭摇摇头： “没-呢-”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你发个定位来，我来找你。” 朱总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云韭是孤儿，在这个城市里无依无靠的。 “不用了。我和同事在一起呢。” 云韭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娇憨。 “这样啊。酒要少喝。” 云韭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笑咪咪地回到桌边。 朱总调出电脑里的客户联系名单，里面果然有花店和蛋糕店的。 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蒋羽给了他们新的员工花名册。 上面没有今天过生日的人，所以没送。 朱总有些气恼。 他曾经交待过蒋羽：云韭是创世纪的名誉员工，哪怕她离职了，在创世纪期刊上主编位置不变。 她居然会把云韭删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曾总回国 飞机终于有惊无险地安全抵达。 赵总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酒店，台智的高层尽数出席。 主桌都是t10以上的领导。 穿着暗红色印花唐装的时老帮主被恭让到主坐上。 李总，曾总分别坐于他二侧。 听说赵放生到了，曾总站起身主动相迎，亲热地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他满脸堆笑，一双大眼泡好像永远跟没睡醒似的： “放生老弟，满面红光啊，你是越活越年轻了。” 赵放生寒暄着，和在座的各位打招呼。 杨稀音和曾子鸣在下桌相陪。 常勇则带着大墨镜和手下的兄弟阿成双手负后，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时瞄一下大厅里的情况。 直到时老帮主发话，让兄弟们全部上桌畅饮，他们这才上了桌。 杯中倒的却是水，静静地喝着。 全程显得很克制。 “要说规矩大，谁也比不上放生啊。” 曾总突兀地笑道： “这里，除了二位老大哥，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放生了。” 二位大哥自然是老帮主和李沐恩。 他独独跳过了赵放生前面的何总，一边的何总如何听不出来？ 瘦长的马脸上冷笑着，心知曾总是拉一个打一个。 杨稀音的心情忐忑。 今天飞机上赵总那翻话还是满重的。 他是撕了举报信，但是以赵放生的城府，这何尝不是一种惺惺作态？ 他能感觉到他和赵家军之间的那种隔模。 作为空降兵，准确来说，作为李沐恩派过来的人，他确实存疑。 只是，身为赵放生的助理，彼此信任，成本才是最低的。 但是何其难也。 他揣摩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对赵总坦白？ 坦诚未必就能换回信任。 但是，不坦诚，在赵放生这样的人精面前，也是绝对藏不过去的。 席间，曾子鸣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终于回来了，那些夹着尾巴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特别是在他看顾明助理的时候，便多了一份不屑。 曾子鸣拉着杨稀音喝酒聊天。 杨稀音躲不过去，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块垒，转而来应付他。 但是，杨稀音的注意力却全在主桌。 曾总和何总脸上讪笑着，不知为何已经杠上酒了。 二个人都是海量一时互不相让。 二边的喽啰在一边摇旗呐喊，定要拼个高下。 老帮主脸上笑着，心中不安。 他用眼神示意一下李沐恩，借故要回楼上的套房休息。 李沐恩早不耐烦这样的场面，借口送他，也跟了上去。 这下好了，老虎不在，猴子成大王。 大家本来多少还有些拘谨，顿时放的更开了。 划拳猜掌之声此起彼伏。 扯着嗓子的喊好声和叫骂声，夹杂着不时打翻的酒瓶声，大厅里一片沸腾。 走到门口的李沐恩回望了一眼，胸口憋闷。 台智一到酒宴便原形毕露，当年的匪气戾气怎么都洗不掉。 夜色如墨。 刚刚大厅里的灯碧辉煌还未从脑中退去，乱糟糟的声音还在回响，转眼灯火下楼台。 老帮主和李沐恩站在阳台上，一人一个高脚杯，杯中倒的却是白酒。 李沐恩小口抿了一口酒。 这样喝酒，没有酒令饶舌，清静自在。 隐身在这样的夜色里，让他踏实。 老帮主把烟斗在栏杆上敲了敲，又装入烟丝点燃，这才缓缓地道： “老曾这次回来，有些冒险。 春林的案子刚判，这个节骨眼上，真怕出什么乱子。” “我昨天已让律师去安抚春林了，我也捏着一把汗呢。 他想上诉。” “上诉？不是早就谈妥了吗？” “本来他以为可以一二年出来的，现在居然判了五年。” “给他追加补偿。” 老帮主沉默半响道。 “春林的家里，我没敢打卡。 原先答应的数字，又主动加了10万，直接给的现金。 现在不是钱的事。 如果这小子反悔，随时都有可能把事情全抖落出来。” 李沐恩看了看笼罩在烟雾中的老帮主，烟斗的红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心中有怨。 一直以来，老帮主太偏袒曾总了。 好象只要一遇见他的事，就不分青红皂白了。 老帮主手中抓着烟斗，愣了半天，才吐了一口烟雾出来： “老了，这要是摆在从前，就算我追到牢里，也要把他收拾了。” “都穿西装这么多年了，还说这话做什么？” 李沐恩苦笑道。 时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李沐恩惆怅地道。 “真要把曾总供出来，台智就大祸临头了。 真不知道，这会儿，老曾还有心思胡吃海喝？ 也太会闹腾了。” 时老爷子心口堵的慌，被烟一炝，咳出眼泪来。 李沐恩赶忙给他拍着背，埋怨道： “这种烟要少抽，太伤人了。” 老爷子喘着气道： “我这把年纪了，就像火车快要到站了。 我最担心你啊。 最近心口痛的毛病好些了吗？” 李沐恩苦笑着摇摇头道：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年，你力排众议，把台智交给我，我有负你的厚望啊。” 时老爷子拍拍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这些年，你为台智耗尽心血，我知道。 不过，这个位置要早定，省得起事端。” 李沐恩咬着牙道： “老曾大摇大摆地赶回来抢位置，心里淡定着呢。 知道我们这些人会给他兜底。” 老帮主的脸上一热，这些年自己确实是太纵容老曾了。 “如果接班的话，你倾向于谁？” 李沐恩试探地问道。 他是明知老爷子的心思，却还是报着一线希望地问道。 “还是按顺序继位，老曾吧。” 时帮主有些迟疑地说。 看着李沐恩有些失望的眼神，又道： “曾子鸣已经放出风了，老曾是回来接班的。 这一次他们是志在必得。 如果选了其它的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你真不担心他被春林咬出来？ 从台智的长远发展来说，他也不适合。” 李沐恩悠悠地道。 老帮主长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 可是如果再选他人，曾总估计也会把台智闹翻天吧。 当年你接任的时候，他闹的还少吗？ 当时我也答应过他，下次接班的。” 见李沐恩不说话，老爷子敲敲烟斗又道： “话要说起来，台智也是有愧于曾总。 他唯一的儿子就是为台智而死的。 那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才会性情大变。”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曾系 在老爷子面前，李沐恩一向顺从。 他知道自己没法说服老爷了，索性不再说话。 老帮主猛吸了几口，烟斗上红亮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换了个话题道： “最近你派的那个空降兵，还好吧？” “你是说杨稀音吗，很不错。 这些年我们没有白培养他，放生很欣赏他。” “只怕未必。” 老帮主在阳台上敲了敲烟斗，若有所思。 李沐恩抬头看向老帮主，知道他担心什么。 只是，杨稀音的身世是绝密，甚至连杨自己也是不太清楚的。 他暗暗琢磨着玉面狐赵放生知道的可能性。 “放生这个人是个金融奇才。 心机多了，狠劲少了。 可以做一个技术幕僚。 为将可以，为帅还差了些。 无以立威立信。” 李沐恩的心头一堵。 哪里是什么威信不够？ 是不够心狠手辣吧！ 这么多年的习惯，他不想违逆老帮主，只得含糊地道： “台智山头林立，他一个外人过来，处处小心谦让，韬光养晦吧。” “再多的山头，山脉也只有一个。” 老帮主有些不满。 台智就象他的孩子，他是最听不得那些负面评价的： “再说他来都十多年了，还是外人吗？ 就怕他自己，不肯容到这个团队吧。 我知道你欣赏他，我其实也欣赏他的才能。 但是，他做事的风格缩手缩脚，不够爷们。 尽喜欢躲在幕后，没有担当。” 李沐恩苦笑，这都哪跟哪儿啊？ 他心中着急，却说不出话来。 老帮主对赵放生总是隔了一层，毕竟不是一起打天下的生死兄弟。 只是，除了赵放生，他也实在看不出来，谁还可以挽台智于水火。 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帮主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说现在台智不少人私下称他是太子，正等着接你的班呢。” 老帮主没好气地道。 李总大惊： “这肯定是造谣。 我从没听到过啊。 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比我也只小七八岁，怎么能称为太子？” “只怕你是选择性耳背。 再说谁敢告诉你啊？ 兼听则明，你只爱听他一面之词。” 李沐恩几乎是张口结舌了。 时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平时深居简出，这是什么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李沐恩原本打算把赵放生也约过来，三个人一起聊聊的，此时庆幸没有叫他。 真没有想到老帮主对他的陈见这么大。 他心中觉得很对不起赵放生。 他懂赵放生，却不能很好地维护他。 此时大厅里的宴席终于散去了。 曾总的房间拥了一屋子的人，都是台智曾系的大小喽啰。 各种热情与欢呼。 曾总已然大醉，顾助理想要扶着他进房间休息。 曾总勿自推开他，脚步踉踉跄跄，却强自站稳。 见边上的人都要趋前相扶，浮肿的眼泡半睁半闭，笑道： “老了，老了。” “老爷子您正当春秋，哪里老了？” 一边的曾系子弟纷纷吵嚷道。 曾子鸣笑着赶他们走： “家父刚回来，也累了。有什么话，也等明天吧。” 人群这才不情愿地三三两两散去。 那些真正不肯走的，也都是亲信了。 顾助理关上房门，大家都眼巴巴地看向曾总，仿佛是在等他的指示。 曾总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堆着笑，似乎还渲染在醉意中。 曾子鸣恭恭敬敬地负手立在他的背后。 “叔叔，您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侄子曾然一面盯着曾总的脸色，一边急吼吼地道。 “急什么？慢慢说。” 曾总微微睁开眼，看看他，缓缓地道。 大家于是不再沉黙，谈话也逐渐进入主题。 “我们手里的业务都在萎缩。那可不是我们无能！ 姓何的借口商业街项目，把公司的资金全卷去过了。 我们孤掌难鸣，没资金怎么发展？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曾然的话立刻迎来一片附合之声。 大家的目光热切地看向曾总，各种议论响起来。 “老爷子，您回来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 再这么样下去，我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这些年，何总飞扬跋扈。 尽吃干的，我们连汤都没有了。 他们私设小金库，各种分红，吃香喝辣，我们这边的兄弟都巴不得跳到他那边去了。 这年头，小弟不好带啊。” 众人纷纷表态，一时间各种诉苦。 “怎么，你们连那个吊死鬼黑无常都干不过？” 曾总作势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冷冷地道。 众人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总缓缓地道： “三年了，看来台智是翻天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倒一倒苦水。” 众人嗫嚅着不敢多言。 曾总看了看顾助理，点名道： “你来说说吧。” 顾助理哈着腰道： “何总确实可恶。 趁着你不在，处处争我们的风头。 但是有一个人更危险。” “哦，说下去。” 曾总点头示意。 这是曾总回来的第一次谈话，顾助理有心要表现表现。 他略为停顿了一下，道： “赵-放-生-。 这个人号称玉面狐。 他掌管着集团的钱袋子，他搞的那些资本运作，神乎其神的。 偏偏李沐恩还就信他。 他把别人卖了还让别人替他数钱。” 一边的曾子鸣可不愿意顾明一个人表现，他急忙补刀： “父亲，朝阳地产的贷款已经逾期，这是要问责的。 李总总是说要洗白，我们现在白的很，赚钱才是硬道理。 谁知道内情是什么？ 姓赵的就是把钱洗到自己口袋里去了也不知道。” 顾助理听曾子鸣把李总扯了出来，在一边不说话了。 他心知无论多小的谈话范围，总有一天，内容都会泄露。 刚才他攻击赵放生就已经是罪过了。 自己毕竟是个外人。 曾总眯着眼，斜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眼神的变化在大眼袋的掩饰之下，让人莫测深浅。 见他不再说话，众人都屏气静神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居然慢慢的合上了眼，轻轻打鼾了。 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曾子鸣走到前面，笑道： “各位叔伯子侄。 放心，父亲回来了。 他不会看着大家受苦的。 今日多饮了几杯。先就这样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看紧赵放生 众人见曾总睡着，只得纷纷向曾子鸣表态。 让他代为转达： 只有曾总继任台智总经理，才是众望所归。 这次曾总回来一定唯他马头是瞻。 这才相继离开。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曾氏父子二人。 曾总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曾子鸣沏了壶参茶双手恭恭敬敬递给父亲。 曾总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心中赞赏子鸣心细，却并没说出来。 他深呼吸后，缓缓坐正。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感觉。” “父亲回来，最高兴的便是这帮子老人了。 他们被边缘化太久了。 他们目前都基本处于失权失势的地位。 可是，不能说他们无用，但是也不好说他们有用。” “如果他们有用，你打算怎么用？” 曾总浮肿的眼泡看向子鸣。 “这个，这个。” 曾子鸣吞吞吐吐起来： “父亲，我只是有这个感觉，现在却说不上来。 这里不少老人是和时老爷子一起为台智立下汗马功劳的，和老帮主是有感情的。 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 赵放生的资历尚浅，与老爷子也没有直接的交情。 李沐恩也只是用其才，并不贴心。” “你说什么是贴心？” 曾总眸中的精光又回来了，原来刚才是装醉。 曾子鸣心头一凛，这个父亲对于自己来说，太过生疏。 毕竟不是亲生骨肉。 “就好象在机场迎接。 老帮主见到你，迎上去，一把抱住你。 我注意到他的眼角湿了，声音哽咽。 这是多少年的兄弟情啊。 很真挚。” “你知道吗？ 当年他也是这么抱着我流泪。 劝我不要和李沐恩去争位。” 曾总冷冷地道。 曾子鸣呆呆地看向父亲的眼睛，旋即又垂下目光。 “子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是想他对我是不是虚情假意。 我可以肯定地说，不是。 但是你也别忘了李沐恩也是他的兄弟。 十个手指也有长短啊。” 他长叹一声。 “所以，当年你让开了一步。 这次呢？” 子鸣轻声问道。 曾总的眼中掠过一阵寒光。 当年老帮主亏欠他，这一次李沐恩也想再来一次吗？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千年老二的命？ 决-无-可-能-。 他在心底发狠。 “子鸣，你觉得李沐恩瞩意的接班人是谁？” “他是老板演多了的缘故吧。 台智又不是他的私人产业，又不是世袭制。 接班人是谁可由不得他。” 子鸣嘟哝着道。 “说说看。” “我觉得父亲的胜算最大。 五年前李沐恩接任，老帮主那时就承诺过了。 下一任是父亲。 刚刚这一屋子的人就是民心。 众望所归。” “糊-涂-，现在当家的是李沐恩。” “那他也得听老帮主的。 没有时老爷子，他可什么也不是。” “五年，李沐恩有太多时间排兵布阵了。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去接任吧。” 曾总脸上讪笑，眼中露出鬼魅一般的光。 李沐恩推脱身体不好，想要提前退位，看来他是识时务的。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档子的事，自己远赴海外，恐怕他早就下台了吧。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向曾子鸣，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觉的何赵，李沐恩更倾向于谁？” 曾子鸣不敢露怯，只得无奈地接过父亲的目光，含糊地道： “何总最近风头很劲。 商业街的项目被吹的神乎其神。 他的野心不小。 李沐恩对他也很欣赏。” “他跟赵放生后面，现学的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又急于求成，想表现。 商业街项目能不砸在他手里就烧高香了。” 曾总冷冷一笑，平素他最瞧不起何总那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又道：“以他的能力也想问鼎接班，简直自不量力。 李沐恩又不瞎。” 曾总缓缓站起来，走到窗前，夜色如墨，点点灯火。 现在能和自己争的除了老何，便是赵放生吧。 他隐隐地觉得赵更有可能。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赵家军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精兵强将。 他们刚刚在宴会厅，表现的张驰有度，名不虚传啊。 最关键的是： 自己这次处心积虑，赵放生竟然可以毫发未伤地出现在宴席上。 天不助我呀。 曾子鸣见父亲半天不说话，正想打个招呼退出来。 曾总却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这一顿地道： “看-紧-赵-放-生-。” 每次有重大的决定，父亲都会如此。 曾子鸣认真地点点头，表情肃穆。 一道闪电划亮夜空，雷从天边滚滚传来，到了近处才炸响了起来。 顿时风起云涌，窗帘被吹的飞起来。 曾子鸣赶紧去关窗户，大雨噼里啪啦横七竖八地打了过来。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 不知道赵放生在做什么？ 有没有这个警觉？ 曾总合上眼帘，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风。 等这一场雨稍稍停了些，李沐恩拎着半瓶酒，便迫不及待要冲进雨中。 一把伞伸了过来，遮住雨点。 他一回头发现是黑伯，便要接过伞： “去吧，去陪陪老帮主。 你们也有好久未见了吧。” 黑伯轻轻叹了口气，仍然撑住伞： “这一段你是太累了，我先送你过去吧。” 二个人撑着伞向隔壁的辅楼走去。 时老帮主站在阳台上，眺望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他知道李沐恩又去找赵放生了，表情越来越复杂。 此时此刻，惦记着赵放生的人很多。 好的，坏的。 可是赵放生心里惦记着的却是： 今天是云韭的生日！ 他踌躇了半天，还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写信的格式。 很正式的样子。 抬头是云总，您好，落款是赵放生。 正文很简洁，只有几个字：祝小云生日快乐。 云韭这会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些年漂泊在外，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给自己做一个长寿面，外加两个荷包蛋。 但是今天已经吃过了，也不需要这种仪式感了。 坐在床头看书，正准备睡。 接到赵总的短信，她有些惊讶。 她和赵总今天初次见面，他居然如此细心，并且纡尊降贵地关心她。 她的顶头上司周复明估计压根就不知道她生日。 就算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的。 她想了想周总对她的告诫，不允许他们接触。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中规中矩的套用他的格式，回复他： 谢谢您的关心。 落款是小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李沐恩来访 云韭的回复，没有多余的一个字，简洁明了。 赵放生看着手机屏幕发愣。 他已经跟孙会计了解过了： 公司没有给云韭准备什么，没人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想想她是孤儿，一定吃过不少苦。 心中责怪周复明太粗心大意，对自己的管理层太不关心。 到底忍不住，又追打了个电话给云韭。 他调整着自己的声音，力求有距离感的热情和关心。 “小云，你好！ 今天真是巧。 第一次见面就碰上你过生日。 我还是刚刚听杨稀音说的。” “是啊，是很巧。” 云韭笑着说。 “生日有什么安排？” “和平时一样呢。” “那怎么行？ 诶，小周也不安排一下。” “不用不用。 这样挺好的。” “可惜我今天匆匆从海航回来，错过了。” 赵总的歉意显得很真诚，云韭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搪塞他了。笑着道： “真的很简单的。 其实从小到大，也没过过生日。 只是到日子了，妈妈都会给我加二个荷包蛋。 她从来不提生日二个字。 但是我看到这个，就知道是过生日了。” “平时吃不到荷包蛋吗？ “那时候家里太穷。 我是上大学才知道蛋糕长什么样的。” 云韭的话，赵放生一阵唏嘘。 之前他只看到了战神表面，刚毅的一面。 背后吃了多少苦，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我代表朝阳地产给你定一个生日蛋糕。 这个点可能是不行了。 明天一早送到你公司。” 赵放生热情地道。 “穷苦人家的孩子，没那么讲究。 有您的问候，这个生日已经挺好的。” 云韭有些调皮地道，心中却是满满的温暖。 “你是朝阳营销的领军人物。 我们实在做的很欠缺，你要多谅解。 小周的压力大，情商也低。 不好意思了。” “您这么说，我太不好意思了。 我还没为公司做出什么成绩。” “你才刚来。 我对你有信心。 明年，明年你的生日宴一定给你隆重补上。 我亲自给你主持。” “啊，真的不用。 我只是个很简单的人。” 云韭诚惶诚恐地道。 对于她的生日，她真的是很淡漠的。 赵放生心里酸酸的。 多么朴实的孩子！ 堂堂战神，盛名之下，却看不到任何的娇奢。 和现在一般的女孩子区别那么大。 他在心里说，单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帮助她。 赵放生远远地看到李沐恩和黑伯，这才挂了电话，赶紧迎了出来： “这么大的雨，我正准备去你那里，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他拿了个毛巾准备给李沐恩擦擦，黑伯一把接了过去。 自从李沐恩前年因为心脏原因做了开胸手术后，身体就很弱，最不能感冒。 替李总擦完了，黑伯也不落坐，冲赵放生点点头，便撑着伞转身离开。 迅速地隐进雨幕中消失不见。 赵放生领着李沐恩进了书房，阿成笑嘻嘻地给李沐恩倒了茶。 却一眼看到李沐恩带来的半瓶酒。 阿成只得摆上酒杯，又布了几个小菜，这才退到外间。 “还病着呢，酒意思一下就行了。” 赵放生看看李沐恩，他的脸色有些憔悴。 “睡不着啊。 有时候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赵放生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感到踏实。 李沐恩把二只酒杯满上： “宴会上带回来的，我们聊天正好。” 赵放生把二杯酒都拿到自己面前，把泡好的茶端端正正地摆过去： “再喝，醉了可就没法聊了。 我替你喝吧。 何时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今天我们聊个痛快。” 李沐恩哈哈笑道： “放生，你说话最贴我心。 好，我喝茶。” “那我先敬你一杯。 我是随性的，谢谢你的赏识和鼓励。” 小酒杯碰了一下大茶杯，赵总一饮而尽。 “放生，你不是随性，你是不争，这是大智慧。” 李总对放生一竖大姆指。 “兄弟间打的头破血流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更佩服你，还是那么满腔热血，少年心性。” “人生天地间，一个交待吧。” 李沐恩苦笑道： “这是责任啊。 台智有几千名员工，有不少是跟我们一起创业的。 他们都指着这个饭碗呢。 5年了，我的答卷太差，对不起这些兄弟啊。” 李沐恩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在胸口，好象这样心跳可以平稳一些。 “我们已经垂垂老矣，生命已如微烛。 你的压力这么大，怎么得了？ 任谁这样，也会如沸水入油啊。 会被耗干的。” 赵放生的眼中起雾。 李沐恩是一个令人敬重的领导。 没有私欲，却有公心。 “只有你能把我心头的石头搬走。” 李沐恩直视着赵放生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压力更大。 商战厮杀，看不见的硝烟。 哪一样事情不需要绞尽脑汁？ 兄弟，你辛苦了。” “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早就没有动力了。谢谢你。” 赵放生由衷地道。 没想到李沐恩却板起脸来，严肃地道： “不要说谢。 这不是请客吃饭。 是事关台智的生死存亡，是责任，是担子。” 赵放生点点头，迎视着李沐恩的目光。 他仿佛在李总的目光中，得到一种信念的力量。 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李沐恩喝了口茶，表情放松了一点，道： “平行宇宙。 做一个平行的台智。 你上次提的那个方案，我现在想起来还很震撼。 这是唯一可行的路了。 台智洗白了这么多年，却越洗越黑。 不管是官方还是媒体，死死盯住。 内部的这帮蛀虫，却仍然不知死活地贪脏枉法。 台智这些年已经被掏空了，腐朽了。 是时候另起炉灶了。 只是我还拿不定主意： 是甩开包袱，再造一个干净的台智。 还是在目前台智的框架下，改革，彻底地改革。” 见李沐恩犹豫，赵放生喝了一口酒，才思索着道： “改革，打破以前的瓶瓶罐罐，势必会牵涉到太多人的利益。 新立一个，痛快干脆。 难就难在投鼠忌器，可利用的资源少，起步难。”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商界第一策 听赵放生提到资源二个字，李沐恩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他，诚恳地道： “放生，如果是新成立，我是没有更多的资源给你的。 就算是有，我也不能给你。 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于情于理，无懈可击。 要有足够的清白，来面对将来可能的，一切怀疑和责难。” “我知道。 这也是我最头痛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无米之炊。” “但是，你还是坚持要重新成立，是吗？” 李沐恩主动给赵总斟满酒杯，问道。 这件事之前他们就曾经沟通过。 赵总的想法他是知道的。 李沐恩骨子里是不希望赵总另开炉灶的。 哪怕是为了台智。 未来不确定的东西太多。 “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路。” 赵放生一饮而尽。 李沐恩情绪有些低落，想想最近集团正是多事之秋，人心涣散。 他知道赵总的选择是有理道的。 所以也不再勉强他。 只是声音低沉地道： “如果这样，这就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企业，和台智没有任何瓜葛。 台智没有资金给你，也没法为你担保。 这样将来和台智的合作才会名正言顺。 我目前可以给你的，只是我个人的资金和个人信誉。 还有黑伯。” 赵放生笑笑： “黑伯的身份特殊，先就我们二个人吧。 先做起来，让别人看到希望了，再慢慢吸呐其它。 以时间换空间。 有一种竹子，在地下的时候，四年长3厘米， 出土以后，每天可以长30厘米。” “我明白。” 李沐恩小心翼翼地拿出之前赵放生画的股权层叠图，赞叹道： “这恐怕是我见过最霸气的图了。 绝对是可以震动未来商界的第一图。” 六层结构，要成立三十家母子公司，另外还要和七十家其它公司合作。 时而平行，时而交叉，如同一张“超级迷魂阵”。 每家又如叠床架屋般铺设多层股权结构。 繁杂异常，让人眼花缭乱。 “金融行业对注册资金的要求高，而资本是我们的瓶颈。 所以前期只有通过这种办法。 就好象是一个放大镜，层层放大我们的注册资本。 同时各种增资扩股，眼花缭乱的股权关系，又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赵放生笑着解释道，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已是胸有成竹： “我们和c系都是做泛金融行业。 但是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他们很低调，刻意地藏着掖着，但是只要一查无不露出马脚来。 我们要做老实人，支持监管。 所以我们要在一开始的程序设计上，就堵上所有可能的漏洞。 一切才刚刚开始，还不能太乐观。 也有失败的可能。” “风险在哪里？” “监管和天意。 任何商业操作痕迹，想要一点气味都不留下，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尽可能地选择不越红线才是最好的自保。” “我同意，前面宁可慢一些，但是要把路走扎实。” “是的。 第一步，那些小公司从法人到股东都是找人代持。 注册公司不难，但是要找到这么多靠谱的代持，确实是个挑战。 还有合作公司的选择。 循环增资扩股，不断放大企业的规模和信用。” “这一步的法律风险有多大？” “可大可小。” 李沐恩的目光锁定在赵总的脸上，默默判断这件事的难度。 赵放生知道他担心，咧嘴一笑道： “我们可以找财务公司去做，他们有经验。 再说，刚起步，都是小公司，不会引人注目的。” 李沐恩这才放下心来。 喝着茶道 “你说的每天30厘米，要等到最上面一层吗？” “是一个几何级别的增长过程吧。” 赵放生的脸上涌出笑容，面色泛红，眼中放光。 那将是自己人生的顶级梦想了。 以此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结尾，此生无憾了吧。 他缓缓地道：“到第六层，那便是一个庞大眩丽的金融帝国。 到时候，我们将拥有金融全牌照。 包括银行、证券、保险、信托。 它将是金融界横空出世的巨无霸航母。 公司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同尘。 和光同尘。” 赵放生的一翻描述，让李沐恩听的心潮澎湃。 如果是别人，对他这么说，他会觉得对方是不靠谱的疯子。 可是，他完全相信赵总。 一直以来，在台智，他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他是金融界的教父。 鼎鼎有名的北楚南赵。 是为金融而生的天才，注定要创造金融奇迹。 能和他在一起二次创业，天下能有这样机会的人不多。 “同尘，和光同-尘-。” 李总喃喃自语，他仿佛体会到了蕴藏在名字背后的深意。 “要做的事还在很多。 海杭农商行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就快召开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 赵放生悠闲地喝着茶。 “你打算从这里动手？” 李沐恩问道。 赵总点了点头，道： “到时候他们会通过了一个增资扩股议案，我们要赶在这之前把第三层搭建好。 力争进入，先拿个入场券。” “那是一块肥肉，但是门槛不低。 你打算用多少倍的杠杆去撬动？” 李总饶有兴趣地问道。 赵放生哈哈笑起来： “这就是最近程程收购案的问题所在。 一目了然的自有资金和收购价格，连个小学生都能算出杠杆率来。 再搞二个c系的马甲来为她的资金站台，便以为可以掩耳盗铃了。 真是小瞧了当今的监管能力。” “c系正好做我们的反面教材。 我们一定要在源头上滴水不漏。 海杭又是你的福地，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如果我们在第三层，就有实力收购农商行，那还需要上面的几层吗？” “不是收购，是入股。 化零为整。 以三个三层股权的公司分别入股，可以不控股。 何必做那只出头的鸟？ 在第四层和第五层分别对这些公司再进行交叉控股。 并不断地融入信托和证券、保险股权。 到第六层百川入海。” “好一个化整为零，和光同尘很有禅意啊。 不要大张旗鼓，低调的奢华。” 李总不禁击掌道。 “正是，杜绝所有宣传，低调的奢华。” 赵放生的脸上浮出笑容。 在商界，没有什么比做隐士更从容自在的了。 深藏功与名。 “草蛇灰线，伏线千里。 太好了！” 李沐恩兴高采烈地道： “此处必须要喝一个：期待那一刻！ 来，为我们这商界第一策！” 他不由分说，拿起赵放生面前的酒杯便要喝。 这回赵放生也不拦他。 二个加起来接近120岁的老人，激动的像毛头小伙一样。 对未来充满了理想与激情。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影后程程 李沐恩和赵放生喝得激情澎湃。 李沐恩一抹嘴角道：“想当年曹刘煮酒论英雄，也不过如此吧。先生今天是在下一盘金融圈的大棋。” “这也拔的太高了。”赵放生已然微醺：“不但是金融，还得加上地产和传媒。” “传媒？” “嗯，必要的时候，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李沐恩若有所思地握着手中的酒杯，，不动了。见赵放生帮他斟酒，这才回过神来。 “放生，在台智之外，再造一个新台智。虽然说，目的是为了救台智。但是这违背了台智集团的公司章程。” 赵总苦笑不语。台智管理层不允许在外面成立公司，这是雷区，任何人不得违背。他很清楚。 李沐恩想想老帮主和曾总油盐不进的样子，踌躇道：“想要修改章程，估计难。” 他皱着眉，喝了口酒又自言自语地道：“放生，我真的是说不出口。咱们这计划，我没有办法在资金上援助，却还要对你要求那么多。我会努力的修改章程，但是我没有办法承诺。” “先做起来再说吧。”赵放生笑笑。 “我担心这事会给你惹麻烦。” “不行，我就辞职嘛。”如果不是李总在，赵放生早就想另立门户了。 “那怎么可以呢，你在台智还有股份。” “股份不要了。” “你是为了台智去做和光的，这太不公平了。” “那就不做和光了。”赵放生故意正话反说。 李沐恩看着赵放生哑口无言。不做和光，台智没有帮手啊。过了半天，他才搔着头，道： “你看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一点忙帮不上。或许我不该再拉着你。你是能干一翻大事业的人。我不能再埋没你。离开台智，这样你就可以独自创业了。 我常常想当初你要不是连人带公司进入台智，你自己独自发展，现在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我不后悔。我遇见了你。”赵放生的目光很诚挚。确实，他不曾后悔过。 “这些年来，你为公司贡献最大。但是所有的钱都被这些蛀虫啃光，这就像一个填不满的大坑。” 想到老帮主反对赵放生上位，李总更是心有戚戚。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就算现在赵放生上位了，也指挥不动。 “我也这一把年纪了，名和利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只想为公司发挥点余热，或许是什么形式并不重要。” “我明白，我都知道。台智是烂掉了，所以我才支持你再创一个台智。可是在台智没有个人创业这一说，我不能将来害的连累你受处罚。” “所以我尽早离开，或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又孤身一人，舍不得你离开啊。”李总的话又说回来了。 “你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我知道，我知道。”李沐恩一筹莫展的看着他。 “这件事也不是无解，如果章程改不掉的话，那只有一个办法。”见李沐恩感兴趣地凑过脑袋，赵总用手指头醮了点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圈，又在大圈里，画了一个小圈：“譬如大圈是台智，小圈是和光。” “啊，这怎么可以呢？这样太对不起你了。”李沐恩百感交集。 “其实有什么呢，我的本意也不过就是想为台智发挥余热。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基金会，把和光的所有的股份放进去，收益归台智。” 李沐恩一把抱住赵放生：“兄弟，我不同意。你为台智呕心沥血，没有这种做法的。这样，我会尽我的所能去修改公司的章程。” 李沐恩心中沉重。他想多把赵放生推上台智总经理的位置，让他名正言顺地带领台智! 可是，他没办法说服老帮主。 老帮主耳根子软，偏听偏信。其实，赵放生的性情，他是最了解的，天性洒脱，对名和利看得很通透。 李沐恩和赵放生，伯牙子期之谊，二人都喝多了。李沐恩满怀愧疚，赵放生三分醉意后，却依然是笑声朗朗。 曾总的接风宴相当隆重，连续了好几天。第二天做东的竟然是程阁阁。 这回搞的比较生动，是个鸡尾酒会。碧瓦朱甍，衣香鬓影，显得格外华丽气派。 曾总胸口别着花，意气风发地引导大家入内。 程阁阁全程笑靥如花，众人纷纷上前和她合影，赵放生只是寒暄了几句，便微笑着缓步进入大厅。 心道，她和云韭年岁相仿，性格迥异。毕竟是混娱乐圈的，她的八面玲珑里有热情周到，却也透露着虚浮虚弱。云韭呢，总是淡淡的，透着疏离感。但是你能感觉到她的自信与正气。 李沐恩逗留了一下，便提前离开了。程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主动和赵放生握手：“南赵北楚，鼎鼎大名。” “我是虚名，没用的。” “先生大才高义，久仰之至。” “今日得见是否失望了？就是一个糟老头。”赵放生爽朗地哈哈笑。 程程握住他的手不放，顺势走近他，几乎是耳语道：“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哦？” “你瞧瞧，这里的人一个个脑满肠肥，脖子上套着根黄澄澄的粗项链，再看你，一身清风明月，儒雅挺拔，人群中可以一眼看到你，拨铃拨铃地闪着光。” 程程略略仰望着他，嘴角的弧度上扬，格外的迷人。 “你也是。你才是今晚万众瞩目。”赵总的唇边勾出笑纹，配合着爽朗的笑声。 她轻叹了一口气，让开一步，夸张地扶扶胸口：“您的磁场过于强大，让人晕眩啊。” “过誉了。我不过就是挣二个铜板打发时间混日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替我向楚公问好，改日我去拜访他。” 程程的一双媚眼如丝，勾向赵放生：“相信我能带得到？” “除非你不愿意。”他嘴角上扬笑微微地看向她，竟然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您果真有趣。”程程歪着头看向他，全然不顾一旁曾总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向前一步，凑近他的耳边问道：“我听说了一个秘密，您会是台智下一任。” “你很关心我啊。”赵放生略略让开一步，笑着道：“我也有一个秘密，我已经退出了。” 程程不相信似地看着他，赵放生对他举举手中的酒杯，示意一下，便走到一边找何总聊天了。 来来往往的看到几个c系的人，这也不奇怪，程程不就是c系的招牌吗？ 她带来的那些三四线的小明星，一个个花枝招展地在从群中四处放电，寻找着适合的目标，或酥胸半露搔首弄姿，或故作高贵迷人地摆着pose，等鱼儿主动咬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最可怕的对手 衣香鬓影活色生香中，杨稀音似乎并不为所动，正在四处溜达，不时和c系的人聊天。赵放生想起上次他提到让c系做朝阳的接盘侠，对他的行踪便格外关注了些。 曾总看程程和赵放生交头接耳，早就心中不满。正好音乐响起，强笑着走去请程程跳舞。这几年他在国外，舞会没少参加，居然跳的有模有样，引起满场的喝彩。 看他们娴熟的配合，估计不是第一次吧。何总眼中全是各种不服，低声咒骂：“呸，拉大旗，作虎皮。狗男女。” 赵放生看看他鄙夷的脸色，轻叹一声。幸好音响声大，何总的话没有旁人听到。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臭脾气。 今天曾总请我们来，不过就是想要炫耀一下他的人脉。这个面子得给。只是，程程虽然耀眼，却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她高杠杆收购，引起的轩然大波还没有平息呢。 抱着她跳舞，不亚于抱了个炸药包。如果说拉大旗，也许是她正拉着曾总呢。看着曾总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何尝不可以是她眼中冉冉升起的新星？要说投机，他们现在是相互投机。 何总拉着赵放生：“这鸟地方，无聊的很，我们找地方喝酒去。” 赵放生开玩笑道：“这里有免费的酒，不喝吗？” 何总黑黢黢的脸上翻着白眼：“我请你喝酒，何时收过你钱？” 赵放生知道他的性格，也不以为杵。 眼下的程程，俨然是一个离钱最近的人。一个在股市空手割韭菜兴风作浪的妖精。事非之人事非之处，赵放生本也不想多呆。 约好地方后，何总径直先走。赵放生找杨稀音又闲聊了几句，跟程程和曾总告别后，这才施施然离开。 程程看着赵放生高大的背影发怔。 “怎么，迷上了？”曾总酸溜溜地打趣。 程程呐呐地道：“他很奇怪。你猜他刚刚跟我说什么？他要退出总经理的竞争。我和他初次见面，以他的老江湖，怎么可能交浅言深？” “你是大明星，初次见面就已经是熟人了。” “他是在想通过我递话给你，他认为我们交情非浅。”她转过身来看向曾总，心中好笑，难道自己是传话筒吗，刚刚赵放生也让自己传话给楚公。 突然间她心念一动，脸便红了。这个可恨的赵放生，不会是把自己当交际花了吧。 “他退出竞争，他会吗？”曾总疑惑地看看程程：“会不会是欲擒故纵？” “应该不象。”程程摇了摇头：“我觉得吧，你不要总盯着他。他不象是一个追名逐利的人。或许他可以作你的盟友。” “不，你对我们的情况还不了解。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赵放生才是我最可怕的对手。”曾总吐了一口雪茄烟，若有所思地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晨报》还需要登吗？”程程压低声音道。 “当然。”曾总毋庸置疑地道。把手中抽剩下的雪茄掷到地上，用脚碾成粉末。 ------------------------------------------------------------ 一周后，曾总回来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上，李沐恩正式提出即将让贤，将传位给有能有德者。候选人可以自荐，也可以大家推选举贤。 曾总在手下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和老帮主和李沐恩寒暄。眼角瞥了一眼赵放生，他正在和李镶阳副总还有何总攀谈，面色红润，笑容舒展。曾总心头冷笑，等一会儿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幸灾乐祸地脑补着《晨报》上架，读者看到台智太子的报导，惊讶的表情。把水搅浑，才能浑水摸鱼。他对自己的谋略沾沾自喜。 会议开始，李沐恩公布今天的第一项会议议题： 举贤。 大家静静地左右环顾，一时间没人发言。曾氏一派的目光都看向曾总，只等他一个眼神，就会群起推荐他。 曾总却故作姿态，笑眯眯地看向赵总：“放生德才兼备，多年来默默掌管着台智的钱袋子，为人低调，不争不抢，光明磊落。我建议由赵总继任。” 何总心头一惊，曾总今天吃错药了吗，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对牛眼直瞪瞪地瞧向曾总。 “老三，你别不服气，如论才德，你不但比不上赵总，连我也比不上，我劝你是趁早死心。不要搞破坏团结的事。” 这话明显在挑拔何总和赵总的关系，何总顿时气得跳起来：“我他妈躺着都中枪吗？要说你有什么才德，发财的财倒是有，德可跟你完全不沾边。还记得当年你喝绿豆汤，却把兑了水的给我们喝。自私自利，连块遮羞布都不要。” 面对何总的公然揭短，曾总脑羞成怒，白净的脸变成猪肝色。这个吊死鬼，一定要找个机会灭了他。他强行压制着心头的火，告诫自己，今天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其实，何总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老帮主和李沐恩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讨了人事的便宜，必受天道的亏；贪了世味的滋益，必招性分的损。赵总从内心里瞧不上曾总，如果他有得选择，一定不会选择和这样的人共事。 顾明助理发信息来，说从印刷厂直接拉了一车《晨报》过来，马上就到楼下了。曾总瞥了一眼赵总，他竟然毫无察觉，心中直乐。 赵放生啊，都说你是玉面狐。绳子已经系到你脖子上了，我倒要瞧瞧这次你如何解套。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赵放生站了起来，双手作揖道：“很感谢刚才曾总对我的肯定，我自认为何德何能？再说兄弟几个，我排行靠后，也轮不上我啊。” 略为顿了一下，赵放生平静道：“我自动放弃候选人的位置，也不参与竞争。” 一语既出，四座即惊。 曾总的心跳都漏了二拍，他一直以为赵放生会跳出来争抢，以为会有一场兄弟大战。 李沐恩心头一震，蹙眉道：“你再考虑考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赵放生，带着各种心情。 赵放生淡然一笑，摇摇头道：“总经理位置，担子太重。我没有这个能力。”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 企业债 时老帮主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放生。过了一会，仿佛醒悟过来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放生啦，好样的。兄弟反目，祸起萧蔷。贫贱时肝胆相照，富贵了更不能散了。我们是一起闯过多少风风雨雨的好兄弟，争来争去，就是这么一口锅，情义无价呀。” 老帮主越说越动容，眼圈竟然有些湿了。 李沐恩心头长叹，恐怕人心早已分崩离析。苟富贵，勿相忘。或许根本不符合人性吧。自己这些年处处被掣肘举步维艰，可笑的是压力往往不是来源于外部，正是这些好兄弟，如鬼如魅。 实际上台智已经被各大山头把持，争先恐后挖台智的墙角，总部日渐成为空壳。偏偏老帮主又一再地和稀泥，并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表面上大家勉强凑和，只要是牵涉利益，一个小火星都会爆炸。 李沐恩的眼睛扫过在坐的各人。曾总面不改色，鱼泡眼视线下垂，嘴角轻扬却沉默不语。 曾总心中舒坦，毕竟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他的了。 何总正在心头盘算，赵放生主动撤出，是不是想要帮自己争位？之前他曾让赵总帮自己的。反正他现在主动退出，对自己来说，是友非敌。 何总见李沐恩看向自己，以为是要问自己意见，惺惺作态道： “放生，若论才能，你最有资格当这个候选人。这早已不是打打杀杀的时代了，需要的就是你这样可以带台智发家致富，过好日子的人。你一退出，还真不行。我就第一个支持你。” 曾总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以为这个候选人，是勋章啊？这是一个用荆棘编的花环，无论是戴在头上，还是坐在了屁股底下，都不好受。” 何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发作，老帮主插话道：“确实，这个位置并不好坐。曾总，你谈谈你的想法吧。” “我回来时间不长。既然老帮主垂询，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曾总清清嗓子，越说越慷慨激昂：“三年前我离开时，就觉得台智的经营有问题，但是现在情况更糟。 高负债，拆东墙补西墙，集团内因为缺乏造血机制，投资收不回来，经营状况每状逾下，企业债面临违约，资金链随时会崩溃，就象是得了血荒的重症病人，随时有路毙的可能。曾经富甲一方的台智到底怎么了？” 曾总说到最后更是咄咄逼人，冷冷的目光瞟向李沐恩：“对不起，李总，我是否夸大其辞？” 大家都不安地看向李沐恩，他浑身的血液上涌，气得发抖，抖抖索索地道：“台智正是被这班元老好兄弟们掏空了。一窝的好兄弟一窝的蛀虫。” “那也是你领导不力。镇不住。”曾总厉声道：“还是你的责任。” 时老帮主眼见着李沐恩被老曾呛得咳嗽不止，心中焦虑，打圆场道：“老曾，少说二句。大家都是兄弟，责任大家都有。” 曾总缓和了一下脸色，叹了口气：“这是现代企业，不要用兄弟感情来当挡箭牌。当年老帮主用兄弟感情劝我退让。让李沐恩做总经理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台智会有今天？” “可笑，可笑，可笑。”何总怪叫到：“曾胖子，你还在忌恨当年没让你当总经理呢。凭什么你说，你就能当的更好？说不定你当，台智早关门了。这时候站着说风谅话。” 曾总拍案大怒：“我告诉你，别在这做跳梁小丑。” “哈哈，难道我说错了？三年前你捅了那个大蒌子，你自己是落荒而逃了。可是，警察纪检天天盯着，台智能活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 我就不知道，这次竟然还允许你回来，还敢竞争什么总经理，你这是要把台智往泥潭里带啊。” 何总的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曾总怨毒的目光死盯着他，突然扬手把桌上的茶杯扔向何总，何总幸亏还算灵活，一侧身躲过袭击。茶杯哐的一声砸在何总背后的墙上，又砰地掉在地上。 何总挽着袖子，就要上去找曾总拼命。 老帮主心急如焚，把手中的杯子在桌子上重重地墩着。 作为台智的大家长，他最见不得兄弟失和，他大声地道：“你们这么闹，是真的不想好了吗？那我们从今天开始散伙吧。” 会议室这才安静下来。时老帮主这才缓缓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火气上来的时候，想想当年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性命相交的时候。现在我们老了，要对得起我们这一生的情义。” 见没人再说话，老帮主转头安慰李总道：“沐恩，牙齿和舌条有时还要咬一下，你消消气。这些年你辛苦了。老曾说这个位置是荆棘，说的一点不错。你也不要压力太大，做好该做的事，也就问心无愧了。刚刚曾总说台智企业债违约是什么情况。” 李沐恩咳嗽刚停，他捂着胸口，看向赵放生，示意他来汇报。 “我们一年期，和三年期的企业债过几天就要到期了，总计五亿。这是需要刚性兑付的。目前，我们能动用的现金不足五百万。”赵放生的声音平缓低沉。 “这么大的缺口，怎么办？”老帮主惊道。 赵放生看看老帮主，又看看大家。心中怕李沐恩难看，这才接着道： “新的企业债已经在审批中，但是没有这么快到位。我们正在和几家金融机构在谈，用新债做抵押。这涉及到信用贷款，难度很大。” “如果贷不下来怎么办？”一边的李襄阳副总问道。 董事会死一般的静寂，最后还是曾总打破压抑的气氛：“那就是在资本市场信用坍塌，可以想象所有的债权人都会打上门，台智几十年的积累灰飞烟灭。这次是台智的生死考验。” “现在空口白话，光靠刷脸借钱，谁会放心？”老帮主转向曾总：“那二幅张大千的字画起码还值三个亿，你交给放生，让他抵押出去，好歹也算是我们的诚意。” 曾总的脸瞬间赤红。三年前这二幅画也是作为抵押品收回的，后自己借口欣赏便截留了下来。现在要他拿出来，肉已经长到自己身上了，现在割下来？ 看到曾总的表情，李沐恩心中冷笑。曾总的秉性他是太了解了。他质询道：“这是台智生死关头，有困难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下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曾总的脸上，像是一把把小刀子。曾总不敢犯众怒，嗫嚅着，点点头。算是勉强同意把名画拿出去抵押。 “放生，这次清偿债务，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还有别的备用方案吗，最好双保险。”老帮主又转向赵放生。 赵放生心里马上联想到公司那一大叠的白纸条请款单，如果可以收回来的话，一切问题就解决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我们的应收债款九个亿，有一大半是集团内部的请款单。”李沐恩冷冷地道：“这些企业债当时到帐的时候，没几天就被在座的各位瓜分完了，集团一再地催款，你们还不打算归还吗？” 会议室重新陷入死寂，眼睛却多多少少地瞟向曾总。大家心里清楚，这些债有近一半是进了曾总的口袋。 老帮主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曾总是他的兄弟。可是，人真的是比不上动物吗？动物吃饱了就行，人却有太多的贪嗔痴，贪得无厌。 “黑伯，你把这些年集团的欠款单念一下吧。”李沐恩冷冷地道。 黑伯面无表情地拿着借款单，正准备念。曾总假咳几声，道：“当年的请款，都是各有各的原因，大抵也都是为公司用掉了。何况，现在再翻这个帐也来不及了。老爷子提出双保险，我倒是有个主意。” 见大家的目光都聚拢过来，他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影后程阁阁你们知道吧，我们可以向她贷款。” “无抵押也可以吗？”李沐恩道。 曾总的鱼泡眼里露出得意的神采来：“那得看谁去跟她说。” 李襄阳副总笑道：“曾总，以你和影后的交情，一定可以搞得定。程阁阁我们不能亏待了她，利息起码得按市场价上浮。” 一旁的何总牛眼一瞪，冷冷哼了一声：“上浮多少？” 李襄阳再不敢多言，曾总不屑地道：“黑无常，你说多少就多少。” 何总抱起胳膊，心中明镜似的。曾总这些年在集团内借着老帮主的支持收刮钱财，没少在外面放债，看来这回要放到自己家里了。他可不像赵放生那么有涵养，打定主意要拆穿他。 曾总既然肯出头，这事有谱，老帮主心里缓过劲来，正要表态说好，李沐恩慢悠悠地道：“这样，台智出面借。但是借款利息由在座的各位请款人认领，就按当初各位支出比例分摊。” “好，好，我赞成。”何总想着自己的借款不到曾总一半，幸灾乐祸地道。 “认领？包括我吗？”曾总冷着脸。当初他占了一多半。 “有问题吗？”李沐恩不咸不淡地道。 曾总气极，他原计划通过程阁阁转手放给台智，赚点利息，结果却还是要自己认利息吗？这老头子是太精了，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利用自己的源资给台智解困，就这结果？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让台智上上下下搞的鸡飞狗跳，不正好是自己渔利的时候吗？ 赵放生难得地表态道：“欠款付利息，也很公平。我没有问题。” 何总鼓掌说：“放生，你今天可是难得啊。痛快！”说完乐不可支地看向曾总。 曾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牙槽咬着鼓鼓的。 老帮主自然也知道李沐恩的用意。曾总的自私，让他都不好意思再护着他了。他一锤定音道：“曾总，这件事责任重大，你抓紧和阁阁沟通。你的辛苦，大家都知道。其它的事暂缓，先共度难关吧。” 一句话说的曾总心头一沉，暗骂老帮主骑墙，不肯出力帮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扛把子的位子，自己刚才主动站出来，何苦来哉？心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李沐恩道：“非常时期，各位能凑多少是多少，都是给台智出力。赵放生，你虽然是退出了竞争，但是凑款的事依然责无旁贷。” “这个自然。”赵放生颔首道。以他对情况的了解，这个办法根本是行不通的，只能算是有当无吧。 何总心里盘算着自己要认的利息，虽然远低于曾总，绝对值却不少，刚刚的愉悦不见了，情绪开始有些低落。 杨稀音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向赵放生示意了一下。赵总走了过去。 杨稀音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他说：“《晨报》登出头条新闻，说台智太子赵放生登顶之路还需要三道考验。这明明是在搞事情。” 赵放生拿过他手中的报纸，黑色的大标题中，太子二个字显得格外刺眼。记者署名原野。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满篇不实之言，却说的振振有词。 杨稀音看他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浅笑，心情也慢慢地镇定下来。请示道：“我已经找人把今天的晨报全部买了。还有，刚刚在楼下发现一车的《晨报》，问了半天，也不知是谁拉过来的。” “没用的。欲加之罪，肯定是要昭告天下的。只是，它并不像是一个知名都市报该有的报道啊。”赵放生脸色平静。 “肯定是被谁收买了。”杨稀音擦着头上的汗。他刚刚电梯都等不及，一路小跑上来的。 “把那车报纸全部搬过来吧。”说完赵总便拿着报纸进了会议室，径直把报纸放到了老帮主的面前。 老帮主蹙眉，看着斗大的太子二个字，又有些疑惑地看看赵放生，他把报纸递给了李沐恩。 很快的，杨稀音指挥大家，把报纸堆满了会议室的空地，像一座小山。他在每一个参会者的面前都摆上了一份报纸。 曾总环顾四周，众人的脸上都是犹疑不安。他的脸涨成赤红色，报纸拍的啪啪响：“这个报纸也真敢写，这是什么意思？太子？” 李襄阳副总低着头一口气把报导浏览了一遍，这会儿调侃道：“放生兄，你退出竞争不是时候啊，考验还没开始就自己退出了。太子啊，多好的机会啊，太可惜了。” 赵放生苦笑道：“别人胡说八道，你老弟跟着起哄啊。” “我相信你，谁会蠢到自己加冕自己？”李副总还想再说，却碰到曾总冷冷的目光，连忙收住话头。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老帮主问道：“这原野是谁，《晨报》是什么来头？这种捕风捉影，也敢当真？” 正说着话，原野和《晨报》的社长被常勇推搡着进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林辉是谁 原野和社长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诚惶诚恐地站在了会议室的中央。社长搓着手，低着脑袋用眼角扫着各位。他先看到时老爷子、李总、赵总，等看到曾总的时候，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 李沐恩这才明白过来，赵总刚刚要辞职，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太子之说之前他就听老帮主提起过，也仅仅是听老帮主提起，并没有听其他人说过。他几乎能猜到是谁在瞎编乱造，却没有证据。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闹的这么大。晨报是有份量的区域都市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台智有一个太子，等着接位。 自己一心想辅佐赵总上位，却没想到这真的是一个火坑，不亚于把赵总架在上面烤。好在他已经提出了退出竞争。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子。让那些起哄的人自己打脸吧。 李沐恩压抑着心头的震怒，冷冷的看着社长：“你们的新闻都是杜撰的吗？太子，你们的依据是什么？” 两个人支支吾吾。社长用眼角瞟了一下原野，原野知道抵不过去，低声的说：“采访过的，据说台智的员工私下都是这么称呼赵总的。” “据说，据哪个说？台智的员工，哪个员工？”李沐恩一拍桌子，二个人便如桌上的茶杯一般，被震的跳了起来。 “新闻自由，我们有报道的权利。”社长梗着脖子，故作镇定。 “你还无法无天了，这样胡说八道也是你们报道的权利吗？”李沐恩道。 “李总，别跟他们啰嗦。他们是欠揍了。”一边的何总说着就要上去踹他们。 “我们要保护当事人，不可能跟你们说。”社长边躲避边说。 “我建议你们先把自己保护好，不要替别人扛雷，也不要指望着谁来救你们。你们不过就是被人甩出来顶雷的，否则不会让你们发这样愚蠢的新闻报道。认清现实，对你们比较好。” “对不起，如果这个报导我们把关不严，有出入的地方，我们道歉。”社长深深地鞠躬。原野赶紧跟着鞠躬。 曾总怒气冲冲的道：“台智只是一个民营企业，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竟然有什么太子之说，堂堂传媒简直就是荒唐！” 社长眼巴巴地看着曾总，原本还在指望他保护，没想到他竟然做缩头乌龟。社长嘴唇翕动，却有苦难言。 “傻了吗，在问你话呢。”曾总骂道。 社长被骂得脸色讪讪，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又不能表露，脸色变的青白。 老帮主敲了敲桌子，森然地道：“你们的幕后指使是谁？” 原野懊恼地看着社长，不做声。社长支支吾吾地道：“没，没谁指使。” 老帮主暴怒，抓起桌上的茶杯，对着他就砸了过去，社长躲让不及，血像小溪一般滚过面庞。原野在一边吓得脸都青了。他拉了拉社长的衣袖。社长的目光滑向曾总，又赶紧挪开。咬着牙不讲话。 “你们是上市公司，口碑一直不错。”赵放生叹了口气： “这次的报导，完全不像是你们的水平。你知道这件事带来了多恶劣的影响吗？很多不明事理的人，会以为这是我的安排。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媒体是一个社会的良心。” 社长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是，是，一定改正。” “《晨报》每天发行量是多少？” “算上一市四县有60万份吧。” “好，如果你们诚心悔改，你就把这60万份全部收回来，一份都不准留在外面。” “可是，这恐怕做不到。今天的《晨报》很多已经到了读者手里了。”社长为难地道。 “那你所谓的改正不就是一句空谈吗？”赵放生冷冷地道。不怒自威。 “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发表致歉公告。尽可能地减少影响。”社长抹着脸上流下的血珠，陪着小心道。 “我们需要对开的，整版报广。”李沐恩插话道。 “这个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恐怕什么？不要推三阻四。你有胆子登，就要有胆子去承担责任。”老帮主大喝一声：“你以为我们台智是软柿子吗？” “我们是上市公司，还有股东会董事会。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社长，我做不了主的啊。”社长顾不上擦去血迹，双手合十，作揖打拱，就差跪下了。 赵放生一直在手机上查看上市公司的信息。这时候慢悠悠的问道：“你们成立的山水创投基金，运营的怎么样？看网上的资料好像挣了不少钱。” 社长瞪大了眼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勉强回应道：“还好，都是朋友们捧场。” “能不捧场吗？你看连天河私募基金都成了你们的大股东。” 舍长已经完全忘记了额头上的伤，这会儿嗯嗯啊啊的冷汗直冒。 李沐恩不明白赵放生，怎么这时候问起了股权结构？不过倒是相信肯定是有缘由的。天河私募基金他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的？， 你能跟我们讲讲这个天河私募基金的来头吗？ “这个，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对于我们来说，资金才是最宝贵的。至于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来头，我们并不太关心。”社长还想着蒙混过关。 “放生，对付这种人，你那方法不行。”一边的何总从腰上解下皮鞭，向前走了几步，摩拳擦掌道：“看我的。看我不打他个皮开肉绽。” 他挥动着皮鞭，声音清脆响亮。社长和原野顿时抱头鼠窜，鬼哭狼嚎。二人脸上都抽出了血痕。 “再不好好回答赵总的问话，老子马上搞死你们。”何总粗鲁地道。 赵放生用眼神示意何总停下。他走到社长边上，蹲在他身边：“你不知道，是吗？那我告诉你，这个天河私募基金的出资人是申通通公司，基金的管理人，也就是老板，是林辉。你说我说的对吗？ 社长垂着头，这时候完全不敢说话了。之前额头上的血滴到了他的鞋尖上，把他的一双白皮鞋染得触目惊心。 林辉，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老帮主和李沐恩同时看了一眼曾总，又相互望了望，一句话压在他们的心底，却谁也没有讲出来。 林辉不就是曾总妻弟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晨报社长 这层关系如此隐蔽，却被赵总三二句话，拆了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众人都明白过来了。那个不成才的妻弟，最多只是个傀儡。创投基金的实际出资人，其实就是曾总。 敢情《晨报》的这次太子事情，根子却在曾总这里。他这么做意欲何为？ 老帮主联想到，之前曾总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到，赵放生在私人场合，经常以台智太子自称。这时候不由得替曾总害臊。 曾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怎么了？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赵放生气定神闲地道。 “谁都知道，林辉是我的那个不争气的妻弟。” 赵总挠了下后脑勺：“我是知道嫂子姓林，还真不知道他有个弟弟叫林辉。怎么，这个林辉真的是他吗？” 见赵放生装糊涂，曾总被气的差点背过去。却又不好发作。 “岂有此理，这个蠢才！我早就跟他划清了界限，你们别看着我，他的事我不清楚。” 李襄阳副总这时候站了起来，解围道：“曾总，上次林总向你借贷，你没有答应。是不是他故意在找茬?” 这个理由显的很生硬，却也聊胜于无。 曾总赶紧顺坡下驴，摆了摆手说：“我不认识这个人，提到就来气，别跟我提他。” “那就是了，林辉跟我们提过，他说姐夫曾总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死不救。”社长摸着头上的伤口，话中有话地道。 “嗯，嗯。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原野赶紧作证。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凶神恶煞，唯一可能救他们的只有曾总了。 “林总平时不管我们的业务，也不负责审稿。虽然他是我们投资公司的大股东，但是也是七弯八拐的关系。我们平时见到他的机会都不多。”社长自作聪明地道，想要进一步开脱：“这次完全是一个误会。是我们的错。” 一边的曾总脸色终于和缓了一点，看社长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何总把手中的皮鞭抖了一下：“哟，谁让你们说话了？话还这么多。” 社长抱着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发誓。” 何总翻着白眼道：“发誓？好啊，来一个毒誓。” “如果，如果我说了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社长举起右手发誓道。 何总摇摇头：“这算什么？太笼统了。” “如果我说了一句假话，出这个门就被车撞死。”社长咬着牙道。 “怎么撞死的？”何总不依不饶地追问。 社长一愣，轻声道：“被一头撞死。” 说完以后，他觉得头更疼了。已经干涸的伤口又潮热起来，仿佛又开始流血了。 何总哈哈大笑，道：“我给你设计一下车祸场面。一头撞上去，然后车轮从你身体上碾过去。从头到脚。”他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手势。 “够了，吊死鬼。闹够了没有？”一边的曾总终于发话了。 何总用皮鞭指着曾总：“怎么，白无常，忍不住跳出来了？你们想要相互包庇吗？” “包庇什么？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灭了你。”曾总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社长双手合什，看向李沐恩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实话。” “狗屁实话。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胡编乱造，什么不敢写？”李沐恩毫不客气的道。 见何总和曾总顶牛一般，似乎就要打起来了。老帮主把手上的茶杯，往面前的大理石地上一扔，“呯”的一声，瓷片四溅。 曾总何总一愣，才各自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老帮主表态。 老帮主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偏偏越过曾懿。他太让自己失望了，此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可是，纵然心里有对曾总有一百个意见，却还是不忍心针对曾总。 老帮主冲着社长怒道：“这篇狗屁报道居心颇测，是在挑拨我们的管理层，其心可诛。世人怎么看待台智的管理层？” 社长和原野看着老帮主严厉的目光，再瞧瞧一旁吹胡子瞪眼的何总，吓得不敢喘气。生怕一不小心脸上又多几道血印子。 老帮主缓和了一下语气，对赵总道：“放生，你受委屈了。你来说一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善后？” 赵放生环顾了一下四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杯水泼到地上，还能够收得回来吗？只怕几十万《晨报》的读者正捧着报纸，看我们的笑话呢。” “收不回来，那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我建议给他们施行鞭刑，我也正好练练手艺。”何总啐了口水在手心，便要上前。 李沐恩连忙制止：“老三，听老爷子说完。” 正巧常勇和杨稀音进来给大家倒茶。老帮主问他们道：“你们两个也出出主意。” 常勇恶声恶气地道：“让他们把这些报纸吃下去。” 杨稀音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报纸，笑着道： “我倒有个主意。我刚刚看了一下，标题上有一个太子，文章中总共有18处太子。 为了让社长大人记住这个错误，我建议把他们俩关起来，让他们把这些太子全部贴上以后，才准出来。这样虽然辛苦一点，但是总比动动嘴皮子，要显得真诚些。” 老帮主看看赵放生，他对于常勇和杨稀音的建议，不置可否。 一旁的何总却大大的不服气了：“二个怂包！这叫什么处罚？” 赵放生很感谢何总的帮衬，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抽丝剥茧之后，能够抓出那个隐身背后的曾总，已经是很成功了。 以曾总目前的身份和地位，自己也只是出口气而已，根本奈何不了他。这时候多作要求，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 “放生，你说句话。该怎么办吧。”老帮主道。 赵放生看看老帮主，又看看李沐恩和曾总、何总。 何总撸起衣袖，仗义道：“放生，你说句话。我给你出头。” 李沐恩看看曾总。曾总耸耸肩膀，悻悻地地道：“放生，我无所谓，这件事跟我无关。” “多少年的兄弟了。我信你。”赵放生笑笑，又看向老帮主和李沐恩，宽宏大量地道：“这件事，澄清了就行了，全凭老爷子和李总做主吧。我没有意见。” 一句话把何总鼻子都气歪了，敢情你一直在做好人，是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怀疑助理 老帮主看了看李沐恩，道：“我看稀音说的有道理。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处理吧。” 李沐恩点点头。又道：“关键是整版的致歉报广，必不可少。” 社长愁眉苦脸地作揖道：“求求你们了。这个，真的办不了啊。没有这个先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登的大一点。” 何总伸腿就踢了他一脚：“别给脸不要脸啊。” 常勇瞪着社长，要不是领导们都在，他早就收拾他了。 “不管你是什么方式，整版就是整版，少一个角。当心你刚才发的毒誓。”李沐恩阴森森地道。 社长看了一眼曾总，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 “散会吧。”李沐恩站起身，跟老帮主往外走。走过社长身边的时候站住了：“诚意很重要。就麻烦两位留在这里，把任务完成吧！” 社长赶紧请求道：“我们一定按要求，把每一个错的地方都贴上。只是太多了。我能不能打个电话，调些人过来？” “不用了，你自己亲自完成吧！”李沐恩道。 见社长掏出手机，杨稀音劈手抢了过去：“专心干活，这玩意儿，我给你保管着。” 李沐恩又看了看杨稀音：“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客人。好茶好烟的招待着。完不成任务就留着多住几天。不急。” 一脸大胡子的杨稀英，对李沐恩敬了个礼，眉开眼笑道：“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李沐恩和帮主离开，大家也跟着鱼贯而出。 等他们一走，杨稀音把剪刀和胶水扔到桌上，一脚踩在凳子上，身体前倾，眼睛笑盈盈地看向社长：“干活吧，社长大人。” 见会议室只剩下杨稀音了，社长大着胆子道：“我要控告你们，你这是非法监禁。” “啧-啧-啧-，来控告我们啊。欢迎欢迎。”杨稀音拍拍社长的肩膀，又在他脸上打了两下：“出来混是要还的，懂吗？” 他哈哈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到会议室门口，对负责看守的人交待了几句。 一时间会议室就剩下了社长和原野。 原野的手机还在。他拿出手机躲在墙角，可是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再一看手机没有信号，估计这里装了屏蔽器。心情顿时万分沮丧。 门窗都已经被锁死，这里宛如铜墙铁壁，叫天不应。两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杨稀音调出手机监控里的视频，看着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哈哈大笑。发话道：“你们抓点紧，当心何总的鞭子，他晚上来看望你们。” 社长和原野惊悚地听着墙上的喇叭上，传来的杨稀音的声音。必须要早点离开这个魔窟。二个人只得一咕噜爬起来干活了。 杨稀音一抬头，却看到了常勇，带着台智的医生过来。医生手里还拎着一个医药箱。 “你这是做什么？”杨稀音不满地问道。 常勇懒得理他，带着医生要从他身边过去。 杨稀音红了脸：“你不会是想去救那个狗屁社长吧？他没事的，死不了。” 常勇冷冷的道：“这是赵总的安排。” 他也没有多余的话，打开杨稀音的手，带着医生过去了。 杨稀音直楞楞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突然醒悟，在赵总心中，自己这个空降兵还是隔了一层。去抓社长这么重大的事，他居然没有交给自己，甚至连说一声都没有。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在楼下发现这车《晨报》，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有自己什么事。 自己这算赵总的哪一门子军师？所有贴心的事，他都交给了常勇在做。 再一想，今天赵总几乎是处处牵着曾总的鼻子在走。赵总必然是提前得到了内幕消息，却瞒得自己滴水不漏。 杨稀音不禁后背发凉。 只是，他也好奇。赵总是如何未卜先知《晨报》的新闻，并且挖出林辉与《晨报》的关系的？ 赵总能力强众人皆知，特别是这种无影无形的软实力让杨稀音羡慕不已。 杨稀音看看手中社长的手机，这可是个好东西，他要好好研究一下。他低着头，三下五除二地破解了开机密码。 ---------------------------------------------------- 曾总上了车，一屁股坐在后座。曾子鸣不安地从倒车镜中看他。平日里总是堆着笑的胖脸现在耷拉着，脸上的肌肉松弛。不管父亲如何人前显贵，但还是明显老了。 曾总似睡非睡。车子顺着僻静的林荫道来到了半山，曾公馆几个字镶嵌在别墅大门上。雕花的电动大门打开，豪车缓缓驶入。曾子鸣上前一步，殷勤地搀着有些发晕的父亲，步入二楼的大厅沙发坐下。 见父亲有些发冷，曾子鸣又拿了条毛毯给他披上。曾总合着眼，盘腿坐在沙发上。 “太子”风波，竟然是自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眼下最难的就是企业债的事情了。如果自己不出面借，势必要交出那二幅名画。如果自己出面借的话，连利息都拿不了多少。完全是赔本的。 曾总的后背，靠着沙发，心中越来越不是个滋味。 几年未见，这个赵放生实在是太狠了。今天他明明是有备而来的。连那么隐秘的股权关系都被他查出来了，是谁走漏了风声？ 曾子鸣屏着气，小心地道：“我有一种直觉，我们阵营里面肯定出了内奸。舅舅投资《晨报》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说吧，你怀疑谁？”曾总有气无力地道。 “不好说，只是直觉。”曾子鸣不敢冒失，盯着父亲的脸色道。 “但说无-妨-。”曾总有些不耐烦地拖着音道。 “您刚刚回来，有些事情您可能还不清楚。顾明助理和赵放生身边的那个阿成，何总身边的龅牙李，号称桃园三结义。以前走的很近，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反而疏远了。” “有什么具体的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只是觉得助理这个人，经常神神秘秘的。” 曾总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了一下曾子鸣。一直以来，他和助理不和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对子鸣的话也是且听且信。 所以含糊地道：“那就去查。如果我们身边真出现了内鬼，那就完蛋了。” “是，是。”曾子鸣心中一喜，他给曾总掖了一下毯子，又道：“父亲大人，其实企业债的事，您不必忧愁。儿有一计。”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代持 “谁当家，谁负责。我们不妨直接挑明，如果让父亲继任，父亲便为台智排忧解难。当然这话我们不说，让李叔李襄阳去说。”曾子鸣说的很慢，观察着父亲的反应：“真不行，企业债暴仓就暴呗，犯不着给他兜底。” 曾子鸣还要再说，曾总冲他翻了个白眼：“做人，关键吃相要好看。” 曾子鸣心中不服，上午董事会上的事，样子已经很尴尬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再掩耳盗铃？可是这话他不敢明着说，结结巴巴地道：“父亲就是太仁义了。” “屁，仁义管屁用？不要说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曾总突然冷笑道：“他赵放生，人人说他仁义。仁义就是他披着的一张皮，需要时用用。其实他才是真正的阴险小人。” 见父亲动怒，曾子鸣不敢再言。确实，仁义二字，常常就是一张羊皮，谁都可以披一披。 “我不需要学他，假仁假义。我就明目张胆地做坏人。但是吃相也不能太难看。”曾总口气稍缓。 “是，是，要掌握一个度。”曾子鸣赶紧应道。这次回来，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他有些无所适从之感。 “这个局，得慢慢拆，没有必要明着来。”曾总脸色开始明朗起来，缓缓地道。 “父亲已经有办法了？”曾子鸣小心地问道。 曾总嗓子眼里哼哼二声，嘴角扯出一抹阴笑来。 驴子推磨，眼前还要吊个饼呢。没有实打实的好处，就想把我当枪使？ 管它洪水滔天，真要是翻船了，反正自己早就备下了游泳圈。 不，是快艇。 一切都有待天时。 ----------------------------------------------------- 李沐恩一路跟着赵放生来到他的办公室：“放生，老曾补上企业债的事，有几层可能？” “钱未到帐前，都有变数。” 对于曾总，赵放生是太了解了。变化多端，全凭一个利字。但是也不能事先把话说死。 “老曾要是能靠的住，猪都会爬树。几年前，他哄一个三线小明星上床。玩嗨了，随手给她开了一张大支票。可是等小明星兴高采烈地走了后，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味，价钱给高了。 于是打电话叫手下跑去，把小明星拦下，打了一顿后把支票撕了。”李沐恩哂笑道。 “这事你也听说了？”赵放生笑道。 贪财好色，还不要脸面，曾总是占齐了。 “这么多年了，他是一点没改。放生，我是说万一。如果他不肯借，我们就用自己这边的钱先填上。”李沐恩道。 “5个亿，我们这边也没有啊，差的不是一点点。”赵放生叹了口气：“我来想想办法吧，短期拆借一下。” 赵放生亲自给李沐恩泡了杯，明前的西湖龙井，又领着他到了隔壁办公室。 诺大的办公室，工位挨挨挤挤，却空无一人。赵放生打开壁橱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叠的营业执照来，微笑着递给李沐恩。 李沐恩翻看着，都是新注册的公司，有十几家之多。注册地天南地北，各种行业类型：船务，汽车销售，电子商务，游戏，房地产，策划公司，包罗万象。 “你的效率真高。”李沐恩由衷地道。 “还有一批正在注册。我们需要足够的马甲。” “难怪这里空空荡荡的，人都被你派出去了？”李沐恩呷了口茶，果然好茶。再一看杯中，品相极好。色香味俱全。赵放生是一个讲究人，他这里就没有差的东西。 “是啊，他们全部分派各地注册去了。回避不了时间，只能把注册地点分开。再跟你汇报一下，我们还收购了四家空壳公司，就是为了错开注册时间。” 赵放生说着又抽出一张和光公司的营业执照，注册资金是九亿。 “它是名义上的母公司。这些马甲都是为它服务的，是它伸出去的触角。这是一张大网。和光集团会不断增资扩股，会有繁多的法人股东和自然人股东。这些触角会先悄悄潜入银行，下一步是保险公司。” 李沐恩的笑容深了： “你是胸有成竹。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法人和股东，却没有一个是我们自己的名字？” “你想要换上自己的名字吗？”赵放生哈哈大笑：“目前都是些过路的公司，资金也不在公司帐上。都在路上跑着，循环注资。我们先藏着，不到最后，也不需要露面。” “嗯，嗯，我知道。当务之急是需要把各个触角的注册资金弄上去，多搞一点亿元以上的壳。” “是的。”赵放生对他一竖大拇指：“这正是我努力的方向。” 李沐恩笑道：“我相信，你现在做的，是一个将来可以写进教课书的商业案例。一个商界传奇。我还没见过哪家公司这么做过。” “有一点我要更正一下。不是我，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这里就是一个孵化器。专门生产公司的工厂。”赵放生微笑着环顾这个连块牌子，也没挂出来的办公室。不显山，不露水，正是他要的。 “如果将来需要代持股份，你会用谁的名字？”赵放生忍不住问道。这其实是一句他想问自己的话。 “哦，你有什么打算。” 赵放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将来如果见到易婉君，这个巨无霸的公司就是他的见面礼。他有一种直觉，他们一定会重逢的。 李沐恩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又想弟妹了。” 走过了千山万水，有位伊人在水一方。永远是他胸口照片中的模样，二十二岁的年华，永生永世难忘。赵放生心中又印出云韭那张笃定的脸。这些天来，自己莫名的牵挂她。是的，无论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在心里她已经是了。 这些年他孤身一人，太渴望亲情了。能在垂暮之年，有一个“女儿”。他的心中激荡，眼睛放出光芒。 赵放生心道：云韭已是鼎鼎大名的战神，想做她的父亲，必须要够强。 他这一生并不刻意追求名利富贵。但是，他此时此刻，他很想真正地做一翻事业。一份能让“女儿”引以为傲的事业。让她足够地仰视，认他这样的父亲。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机师失踪 这些年李沐恩挂名台智总经理，却一直被压制着，没有一样事情是可以做得了主的，简直就是一个傀儡。赵放生的商业计划，让他看到了希望。这里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重新来过。李沐恩有些小兴奋。 “对了，我们要不要找一些大咖来加持。挂个名，或者入股，再找点明星来站个台？现在流行。”李沐恩兴致勃勃地道。 “不着急，先藏着吧。要经得起日后的调查和考验。”赵放生的思索从婉君和云韭身上收了回来，思忖着道。 “是的，为了以后长久考虑，这些花哨的东西确实不靠谱。”李总欣然接受：“c系倒是有影后站台，现在却是四面楚歌。” “嗯嗯，我们走的慢一点，稳一点。”赵放生道。 李沐恩在赵放生胸口擂了一拳，意气风发地道：“我们都老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收山之作！” “谁说我们老了？现在流行一句话：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此间少年。”赵放生打趣道。 李沐恩大笑起来：“放生，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生性豁达通透。” 他拿着和光的营业执照，法人的名字还和他们完全不相干。一切才刚刚开始，但他却充满了憧憬。 “放生，等和光起来了，我们一直要拉上台智。那么多兄弟啊。” 赵放生慎重地点点头：“这本是我们的初衷。” “老曾在等着我去求他。阁阁如果真的出手救了台智，那功劳就成了他的了。他也就顺势坐正总经理的位置了。”李沐恩脸上现出嘲讽。 “程阁阁自己还在被调查当中，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管他？” “也是。听说各位大佬都在找公关公司，删除跟她的合影。证监会说要严打空手割韭菜兴风作浪的妖精，她是首当其冲。” 赵放生笑起来：“妖精喊打的日子也不好过。连楚公都发表声明，说跟她不熟。说只在公益和慈善会上见过。只是没想到，好事的网友却翻到了他们十多张在不同场合的合影。啪啪地打脸。” “是吗？”李沐恩笑起来：“太高调了，准没好事。被人捧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点石成金的，女巴菲特了。” “现在，她那个声名显赫的，隐秘政商朋友圈纷纷避嫌。除了曾总，谁还敢跟她攀亲啊。”赵放生哂笑道。 “金融圈天天在喊去杠杆，偏偏她托大，以为顶着阁阁的光环就可以顶风作案。她这人有一股生猛的狠劲儿，喜欢走捷径，这回掉沟里了。” “前车之鉴。这是和光一定要避免的。c系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它一路飙到食物链的上端，才发现，还有更巨无霸的对手，早就在守候他了。否则他也不至于澄清什么，和阁阁不熟。” “看来这个阁阁也只是个站台的，级别虽高，却是个假阁阁。一遇到事，便被抛出来顶雷。如果是真阁阁，老曾之流，也不足以和她套上近乎。” “任何企业的大和强都是有边界的，过于膨胀自大，反而容易被攻击。建起来千辛万苦，拆起来往往只需扯动一根木椽，便瞬间溃不成军了。可怕呀。” “所以，我们要化整为零，和光同尘。从源头上做好设计，把握住方向。”二人目光对视在一起，都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 台智摇摇欲坠。经营上的失败，生在其中却无力挽回，这让他们刻骨铭心。这次他们要重新出发，不留遗憾。 常勇匆匆走了进来，先是跟李总问好，然后转向赵放生，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赵放生察觉出他表情有异。 “嗯，是这样的，我刚刚调查到，负责我们飞机的机师，不知去向了。” 李沐恩和赵放生俱是一震。 “放生，这次你们的飞机不是被飞鸟撞上了，是另有隐情吗？”李总关切地问。 赵放生苦笑道：“疑点很多。现在还不能确定。” 李沐恩气愤地道：“岂有此理。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 “嗯，当时真是命悬一线啊。我写遗嘱的心都有了。” “遗嘱？”李总深深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写，写给谁？” 赵放生的脸色凝重下来了。当时他可没来得及想。是啊，就算是写遗嘱，又写给谁？家人，这一栏竟然是空白。 李总立刻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你啊，真应该认真考虑成个家。” 赵放生想到云韭，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以经有了一位家人。” 见李总疑惑，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李总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也不拆穿他。 “飞机后来送去检查过吗？” “让马机长去查了，还没有回话。”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大意，还是查清楚的好。”李沐恩蹙眉道。 李沐恩又喝了几口茶。二人只顾说话，这会儿茶都已经有点凉了。 赵总的手机提示音，一看却是杨稀音发来微信。几张截图，竟然是《晨报》社长的通迅录。赵总正在看，跟着杨稀音的电话便到了。 “赵总，重大发现。”杨稀音兴奋得声音都有些不稳定了：“我刚查出来，他的通迅录里，居然有那个机师的手机号！他们可能是一伙的。” 赵总的心跳也快了：“确实是重大发现。最近他们联系过吗？” “这个没有查到。但是起码，他们是认识的。” “好，你继续追查。”赵放生又问道：“你到海杭了吗？” “到了，正在看写字楼。” 赵放生的微信里跳出几张照片，是在写字楼的不同角度拍的。照片上两栋漆黑闪亮的三层联体，厚重大气。 “这位置我知道，在海杭市一环之内的商业街上。感觉还是不错。你先摸摸底吧。”说完，赵放生又严肃地交待道：“稀音，机师的事，务必保密。” 杨稀音答应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机师跟社长有关联，社长与曾总有关联。这简直太可怕了。李沐恩和赵放生后背凉飕飕的。难道真的是他？ 一边的常勇请示道：“要不要立刻拷问那个社长？”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 得一知己足矣 赵放生看向李沐恩，李沐恩道：“审问社长，恐怕会打草惊蛇。” “是的，不如把他放了，暗中跟踪。”赵放生道。 二人搭成一致。 一边的常勇点点头，又适时地给李沐恩重新泡了一杯茶。李总喝茶，最多泡三开，就要换。他有茶瘾。 赵总又道：“刚才的写字楼不错。把它买下来，然后租给和光。你看可好？”” “确实，我们需要硬件资产。买了反手可以抵押出去，钱也回来大半了。”李沐恩笑着接过常勇递过来的茶杯。 “正是。”赵放生笑道。他和李沐恩多年的默契，沟通路径短，一点就透。 角落里有方便面的纸罐。仔细闻的话，空气中方便面那浓烈的气味还没有散尽。 李沐恩看看赵放生，发现他头上的白发更彻底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最担心的，倒不是和光能不能如愿发扬光大。倒是赵放生这身子骨，能否持久？ 他扶着赵放生的肩，感慨道：“二个老人创业，像老房子着火，比毛头小伙还有激情。但是，保重身体哪。” 赵放生拍拍自己的胸口：“结实着呢。” “早点把和光立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坐稳台智。” 赵放生不置可否地笑笑。李沐恩还是脱离不了台智，看问题视野不够开阔。 台智只是一个符号。是叫台智，还是和光有那么重要吗？台智或许只是李总的情结，除此之外，并无实际的意义。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和李沐恩的诉求，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但是他足够的理解李总。 虽然李沐恩并不明说，但是赵放生知道，李总一心想要自己接位，以便他名正言顺地带领台智。他明知道李总着相了，却不忍点破。 “其实我常常自责。当年把你和你的海岸金融集团，并到台智，反而制约了你的发展。”这一直是李沐恩的心病。 当年赵进入了台智后，一路开挂，直奔人生巅峰。以非嫡系之身掌管整个台智体系的钱袋子，并成为合伙人。回忆当初的激情岁月，赵放生脸上含着笑意。 “随着台智衰落，你现在是二手空空。他们还总是攻击你。你做的事最多，却最不讨好。股评家常常建议股民，要学会与时间做朋友。你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要扭转这一切。”李沐恩诚恳地道。 赵总心中叹息，再和时间做朋友，估计你我的身体也不允许啊。人生有几个十年？却不好明说。 他笑道：“选择到台智，从没有后悔过。毕竟，这里有你懂我。得一知已足矣。” ------------------------------------------ 杨稀音从黑色的建筑里走了出来，他刚和物业聊过。这二幢楼名“金宝双子座”，是创世纪的产业。刚刚建好，正在整体招租。他心里盘算着，此时正值房闹，是现金为王的时代。或许可以说服朱总转手。 想到创世纪是云韭的东家，他突然有种冲动，想借着这个机会上门去打探一翻。 那天楼顶上漫天的风，她的头发如长草飞舞，瞪着自己的样子真够狼狈的，让人想笑。 云韭号称战神，就是从创世纪出道的。她太神秘了，那件修身的黑西服职业装，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她温润的脸上，淡漠而疏离，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惊到她似的。 她没有飞扬跋扈，也没有和煦温暖。一双星眸，只是那么笃定淡然地看着你，仿佛是隔了一层荧幕。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和赵放生是什么关系？自从上次从海杭回去，赵放生在人事招聘的考核上就增加了一项：bti测试。杨稀音也期待着能碰到一个女tj，以便更了解云韭。可惜竟然一个没有。可见云韭这种类型确实稀有。 ----------------------------------- 创世纪这次的股东大会相对以往，和谐了许多。形势对创世纪有利。 海杭已经有多家房地产销售部被砸。从一线，二线城市也不断地传来坏消息，砸销售部，销售员挨打，好象成了一种时尚。 创世纪在海杭没有新项目，在深圳的项目还只是圈地运动，正好躲过一劫。 朱总的眼中精光闪闪：“是时候了，又是一轮拿地的好时机。我们出走太久了，正好趁此机会杀回来。” 几个小股东心中不安，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陈总憋了半天，才道：“有点冒险。” “市场情况不明啊。专家们说了，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白银时代。不能再大干蛮上了。要不，还是再看看？”另一个小股东犹豫着道。 “其实，我也没有太多的把握。但是，我是宁愿凭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意听专家的。这年头，章鱼预测的都比专家准。”朱总不慌不忙地道。 几个小股东笑了起来，道：“只是，现在深圳的投资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多余的资金来圈地啊。” “房地产现在圈地，还用的着自己的钱吗？我们有信托。另外，我们还可以增资扩股。有愿意跟着上的就参与，不愿意的可以保持观望，各得其所。”朱总道。 陈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参与增资扩股，股权就会被稀释，就更没有话语权了。当年投资创世纪，是自己这一生最英明的投资，可不能跟丢了。 可是想要参与增资，自己钱从何来？ --------------------------------- 杨稀音信步来到创世纪江边的大厦。门口的旗杆上，高高地飘扬着五星红旗。广场上竖立着6个立体的高大的数字，那是创世纪的股票代码。 进入大厅便有前台美女拦驾询问他找谁，最后把他引到了蒋羽的办公室。 蒋羽正抱着胳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江水发呆。长江的上游最近暴雨频频，到了中下游，江水混浊如泥汤。 她有些心烦。一直以来股东会都是由她做笔录的，却临时通知她不要参加。她听说朱夫人来了，朱总是不希望她们正面撞上吧。 蒋羽回过头来看到杨稀音，不禁微微蹙眉。这个人戴着个眼镜，脸上毛茸茸的，像只粘了毛的猴子。一身运动装，牌子也挺普通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救援 蒋羽淡淡地招呼：“坐吧。” 杨稀音的眼睛在办公室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到她的脸上：“这是营销策划部？” 见蒋羽点了点头，杨稀音的眼神一亮。这是云韭呆过几年的地方。他试探地问道：“你是蒋羽？” 她有些戒备地看向他：“有事请直说吧。” 杨稀音咧嘴一笑，这才拿出名片，递了过去，名片上印着宏远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不好意思，我在户外广告上看到过你的照片，非常成功的职业女性。这次过来是想买你们的双子座。” “这幢楼想买的人多。” “没关系，我们公平竞争。”杨稀音笑笑：“我们在各地买楼，只要对方肯开价，从来没有买不成的。” 蒋羽仔细瞧着杨稀音的名片，脸上的笑容多了：“看来是个不差钱的主。你也是做开发的？” “我不开发，只收购。” 蒋羽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毛脸大汉。宏远，她还真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虚张声势。 “你来的时机不错。双子座刚刚挂出来开卖。二幢连体全钢架结构，现状交付，作价1亿。这是实价。都是行家，所以就不兜圈子了。”蒋羽说的很直接。最近过来打探这二幢楼的人虽多，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杨稀音嘴角的笑容深了：“我可以提一下云韭吗？是她介绍我来的。” 这果然引起了蒋羽的兴趣，迎着他的目光问道：“她现在好吗？” “挺好的，朝阳对她不错。”他含糊地道。 “朝阳现在日子好过。毕竟还没开盘，也不会有房闹。其实，现在才是买房的最好时候。水露石出，价格都在成本以下了。云韭是我的姐妹，如果你诚心想买，我会给你争取最大的优惠。” 她白净的皮肤，弯弯的眉眼，圆润的下巴，似乎总含着笑，这时候笑容更妩媚了：“想喝点什么？杨总。咖啡或者茶？云韭最喜欢喝六安瓜片了。” “哦，那就瓜片吧。”杨稀音起身要自己倒茶，却被她笑吟吟地拦了下来，亲呢地按了一下他的的手，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示意他去坐下。 她细心地烫完杯子，洗茶，泡茶。 “云韭在的时候，这里是有整套的茶具的，她喜欢摆弄这些。现在只有因陋就简了。但是，还是要沸水冲泡才香。” 杨稀音饶有兴趣地看向蒋羽。她身子前倾，在饮水机上接开水。和纤细的腰身比起来，她的脸显的略大了一点。 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好像他们已是老朋友那么自然。 他试探地道：“全现金付款的话，价格能下浮多少？” 她淡淡一笑：“付款我们不急，写字楼已经抵押给银行，我们早就套现了，如果你要买的话，我们只是解押后把产权转移给你们。 我相信你们拿到手也会转手抵押出去吧，现在没人会实打实地把资产放在手里不变现的。” 一句话把杨稀音的话封死。他模棱两可地道：“说的也是啊，股权都可以质押嘛。” 蒋羽立马听出了他的话中话，也不以为杵。转身看向他，眼中笑意盈盈：“看来你挺关心我们的。” “都是些公开信息。”杨稀音含糊地笑笑。 虚掩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施着粉黛衣着考究的女人走了进来，裹着一身香气。目光落在蒋羽的脸上，毫不客气地道：“蒋-羽-？” 蒋羽的脸色顿时菲红。她失去了刚才的从容，心口砰砰地跳，讪讪地上前一步道：“胡总。” 胡总上前一步，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逼视道：“怎么不欢迎我？”那声音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杨稀音马上听出了里面浓浓的火药味。 “您是领导，我怎么会不欢迎您呢？是不是误会了。”蒋羽被迫仰着头，声音细如蚊蝇。 “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小娇精真是层出不穷啊。”胡总挑着眉毛，在她的脸上呸了一口，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滚烫的热茶便往她的脸上倒。蒋羽挣脱不掉，闭上眼睛惨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杨稀音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抢过胡总手上的水杯，咧嘴一笑：“别浪费了一杯好茶。”一边伸手一带，把蒋羽拉到自己身后。 胡总怒视着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壮汉：“你是谁？” 蒋羽怯生生地从杨稀音背后转了出来：“胡总，他是我的男朋友，宏远地产的杨稀音。” 杨稀音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得益于他的一脸大胡子，胡总也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笑着伸出手去：“胡总，幸会。” 胡总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却并没有伸出手来。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蒋羽：“这么快攀了高枝了？好啊，赶紧走。”她转过身，蹬着高跟鞋径直而去，只留下一串足音。 办公室香水的浓度也终于降了下来。杨稀音心道，这款香水清丽脱俗，完全被这霸气的女人糟蹋了。云韭用才更适合。一念及此，杨稀音也愣住了，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想起云韭。 见胡总离开，蒋羽吊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整个人松弛下来。她红着眼圈对杨稀音鞠了一躬：“谢谢您。” 杨稀音心有不忍：“什么人？” “让您见笑了。”她低着头，半天才道：“朱总的夫人。” “她刚才说，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走了一个是指谁？”杨稀音联想到云韭离职时间不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蒋羽抬起头，看着杨稀音：“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吗？你是云韭的男朋友吗？” 杨稀音摇了摇头，眼睛直直地看向蒋羽，捕捉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说的是云韭吧。”蒋羽努力放松表情，轻声道。说完又赶紧补充道：“完全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但凡有出众一点的女人，她便会怀疑。”说完潸然泪下。 蒋羽的话在杨稀音的心中震荡：“云韭是被迫离开创世纪的？” 蒋羽一愣，收住泪水。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诚恳地道：“杨总，您今天帮我了，这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无论你买不买办公楼，我都会视您为朋友。” 职场女性确实不易，她的隐忍和示好，让杨稀音顿生好感。这也是一个机会，那个迷一样的云韭，他要一层层剥开。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这般好奇。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陶会长 赵放生上次来交办的事，对云韭来说并不复杂。台智集团在海杭的另一处投资，对方违约了，要把几幢商铺和酒楼抵押过来，双方谈的差不多了，云韭主要是帮忙签合同和过户之类的。 云韭找了姚律师，带着孙会计去实地考察和谈判签约。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云韭尽心尽力。孙会计都看在眼里，对云韭也格外友善起来。 很自然地聊到赵放生，孙会计直竖大姆指：“赵总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们那里的人提到他，连名字都不敢叫的。周复明不过就是他收养的一个跟班。如果不是赵总，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睡桥洞呢。” 他浓重的方言，让云韭听起来特别吃力，不过这样也好，她原本就不想听这些事非。 她是朝阳周复明聘请的，别的事她真的不太关心。她性格平和，看他兴致很高，点点头，报以一笑。 孙会计见她都顺着来，心情就格外高兴了。 絮絮地跟她聊，赵总是如何的有本事，如何的体恤下属。 孙会计在这个远离故乡，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已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云韭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心里有一些不忍。 孙会计在打电话向赵总汇报时，一张老脸上的皱纹乐成了一朵花，连连夸奖云韭专业负责，态度热烈的让云韭都不好意思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台智的股东会一次比一次剑拔弩张，赵放生趁势离席，在走廊里，远远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云韭。 他天天忙的焦头烂额，不敢丝毫懈怠。实在太想听听这丫头的声音了。 云韭三言二语便汇报完情况，她听出赵放生语气里的激动。觉的有些小题大做：“举手之劳罢了。”她淡然道。 “不，我要好好谢谢你。”挂了电话，满腔柔情，拿出婉君的照片，云韭那眉宇间的温婉，和她如出一辙。 婉君，云韭是你的的女儿吧？其实是与不是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在他的心里面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云韭那么强，号称战神，我也要努力完成自己的封山之作，作为给丫头最好的见面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云韭和孙会计到了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像是赶集似的，来了一屋子的人，大都是画协的老领导。 设计师小思悄悄地走了过来提醒云韭：“周总好像喝多了，刚刚看了我们的设计的vr系统和楼书广告，当着大家的面把我们痛骂了一顿。” 姜明明嘴撅得老高，委屈地道：“这不都是已经定稿的东西吗？他也审核通过了，印刷厂都在催稿了，可是这帮专家东说西说的，他就全变卦了。” 云韭点点头，对他们微微一笑：“知道了。”她想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周总的门。 几个老画家正用放大镜假模假样地研究着墙上的那整幅的向日葵油画，吹捧着色彩的合成和调配如何如何出神入化。 周总叉着二条腿，躺在老板椅上，脸色绯红。他喷着酒气道：“云总，你终于回来了。” “嗯，过户的事情有些波折，不过还算顺利。印刷厂在催稿，画面要不要再确定一下?” 云韭看着一屋子酒足饭饱的老画家，坐着躺着剔牙翘腿甚至还有一位打着呼噜，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办公场所应有的严谨？她压制着心中的烦闷，淡淡地问道。 “印刷厂你管它干什么？你看看，都设计的什么玩意儿?所有东西都要重新设计。”周总大手一挥说道。又指指边上的陶会长：“他们都是书画上的专家。他们说了，黄+红的主色俗气了。朝阳是一个时尚高端的项目，不能输在主色上。” “你觉得呢？”云韭面无表情。这些vi，楼书，和广告画面是她带领设计团队一个多月的成果。这次是最满意的一稿。关键是，也得到了周总的认可，怎么可以人云亦云，说变卦就变卦？ 黄+红的暖色调是属于太阳的颜色，简直就是为朝阳地产量身定做。黄红是最醒目的，特别是在户外。 在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下，那简直就是一面旗帜。 “黄色+紫色。撞色。说了你也不懂，你不搞美术，不画画，对颜色不会有感觉。每一种颜色都是有生命的，适合的搭配也不一样。” 陶会长不多的几根白发趴在光秃秃的脑门上，他打着酒嗝，一竖大拇指道：“周总对颜色的理解深刻啊，无人能及。其实，有时候此地无声胜有声，无色胜有色。 你们的广告词：天地大美，西溪河畔的朝阳。什么是大美？从颜色的角度就是黑白色，从构图上来说就是中国的水墨画。用这个做朝阳的广告画面，一定是独树一帜。 同时又传承历史文化，这才是地王该有的风范。” 边上的几个画家纷纷道：“其实油画更好。 把西洋画引入，从殿堂科普到民间那也是头功一件啊。复明是当今梵高第一人，为自己的项目亲自作画，当是一件雅事。” 周复明听的洋洋得意。“梵高是谈不上了，起码算是地产界最会画画的，绘画界最会做开发的。”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连连附合。 周复明的油画价值几何，云韭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关心时间和效率。 “推广是一个系统的方案。跟自己的楼盘风格和客户定位相关，好东西太多，但是只要适合自己的，才是真正的好。 现在推翻重来，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些方案是早就定下来的，我们应该按进度推进。”云韭道。 “还有个屁进度，你没看到现在四处在砸销售部吗？”他借着醉意，暴粗口道：“等风波平息了再印也不迟。先让他们改稿子，总不能白吃饭吧，我这里可不要闲人。” 一句话把云韭噎的半死。 陶会长不忘做好人，说道：“云总，你是鼎鼎有名的女战神，女斗士。朝阳地产不能千篇一律，否则也配不上你的风采。” 说完他自鸣得意的笑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耷拉在头上，云韭恨不得上去全拔了才解气。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 全盘否定 画协的秘书长走了过来:“你就是云总啊！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也加了你们的公众号，喝过一杯免费的咖啡。刚刚还在说准备我们一起去喝咖啡，给朝阳地产壮壮人气。可是周总说这个活动已经停掉了。” “是的，我们换成了别的項目。” “这次是喝什么?”秘书长嘿嘿笑着说道：“不会是喝酒吧。” “做一些活动吧。”云韭不想跟这些人罗嗦，故意语言不详的。 因为周总把营销费用砍掉了，云韭不得已，只得开发各种新的渠道。最近和几家羽毛球和装修单位都达成了一致，朝阳的销售部和楼书上都留下了一些广告位，以换取他们对朝阳营销的支持。 “活动我们画协最擅长了。每年我们都主办好多的活动，参与度很高。”一边的陶会长拍着周复明的肩膀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呢？我们来合作。” 云韭一听头都大了，这帮搅屎棍子，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到周复明却在一边叫好：“对对，只有我们的合作才是真心诚意的。有这个资源，为什么不用呢?这样，云韭你把楼书和销售部第三方的广告全拆了，多多开发一些与画协的合作”。 周复明一副仗义的化身。 千万只草泥马，从云韭的心中奔腾而过 云韭像是罩了一层寒霜，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二个设计师见她出来，眼睛都盯着她的脸色。 云韭努力放松了一下表情，冲他们笑了笑道：“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了，设计效果很好，各人观点不一样罢了。到点了，你们放心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讨论一下，该如何调整一下。” 二个人忐忑的心情多少轻松了一些，这才下班走人。 云韭的办公桌上堆着好几套体育立市的资料。之前建的体育馆和体育中心都已投入使用。海杭有能力承办大型运动会的开幕式和闭幕式，正在争取省运会主办城市。 市里面各大企事业单位正掀起组建足球、篮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队的热潮，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啊。朝阳正好可以借此东风，而且要快，不要等到其它地产商回过味来。 云韭心中有蓬勃的激情，却又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本来最应该支持她的周复明，却成了她前进最大的障碍。 她理解周复明想把艺术揉进朝阳策划的想法，但是，体育更能够凝聚人心。让更广泛的人参与进来，这是本次策划的硬核。 周复明耳根子软，完全没有主心骨。云韭被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品头论足，她很无奈。 她原本一心只顾着往前跑，却没有想到，四面八方伸来无数的手，张开无数的嘴，把她向各个方向拉。 她可以无视别人的非议，但是周复明对她的意义不一样，这是一个大到可以颠覆她的策划理想的分力。 云韭盯着电脑上的画面，换了一种挑剔的目光重新审视，她依然觉得，整套方案是贴切的，是为朝阳项目量体裁衣的。可是，隔壁的高谈阔论却不时传来。 “通过微信做营销简直太冒险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没几个人会用这个。电视台台长我把兄弟，我来给你推荐，保证你们的广告是最低价。” “搞一个少儿书画大赛，冠你们的名。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宝贝，这是最好的活动！我们承诺，电视，晚报都来报导，花钱不多，办事实在。” “对，对，现在的广告不就是小孩和美女吗，你看创世纪的画面，据说用的就是朱总的小蜜。我们刚得到几个模特，比她可漂亮多了，都是影视专业大一的女生，含苞待放，还特别放得开。” “别老画那些向日葵，该画画美女了。各种角度，想画哪里，画哪里。画面一定要有冲击力，没冲击那就不算广告！” 七嘴八舌，其中夹杂着周复明的叫好声。这帮拉赞助的老油子，云韭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不去和周总打招呼，关了灯径直开车离开。 ------------------- 她心中烦闷，车开到江边。 这里是这样的熟悉，创世纪的大楼就屹立江岸。她一个人靠在车上看日落，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细长细长。 直到那道光影，随着太阳沉入水天之际，她才默默起身上车。 路过创世纪的时候，她无意中抬头，却看到22层的总经理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心中更是黯然。此时此刻她没有勇气面对朱总。 曾经他那么挽留她，那么警告她，创世纪才是最适合她的土壤。这才多久，她已经灰心了。前面的路她知道很难走。 路上接到俞钱的电话：“云姐，好消息。我的建议公司采纳了。最近一周，内部员工只需要付五万元风险金，就可以买一套房。” 竞争对手海东的营销新政。云韭立刻有了兴趣，马上把车停到路边，问道：“是不是公司代付首付，套银行贷款？” “别说的那么难听。”俞钱嘿嘿笑道：“五万元，就可以有一套署名自己的房子。多好。” “公司垫付的首付什么时候还？” “逐月在工资里扣。这次降价一千多一坪，好机会啊。我申请定二套，已经批了。”俞钱笑道：“云姐，我们合伙买？赚了我们平分。” “你知道，我不擅长炒房。”云韭心想这可能并不是仅仅针对内部员工的。那怕现在是，这个内部认购计划也很可能会扩大化。 其实，对于开发商来说，自己的员工买或者普通的客户买，在资金回报上是没有分别的。谁的钱都是钱。 海东带头降价，销售部被砸，现在再抛重磅炸蛋，可见资金链紧张到什么程度了。 俞钱可不管那么多，追着说：“我来操作就行，或者借点钱给我？我周转开就还你。高利贷还你。” 云韭叹了口气，又不好说钱都被套在创世纪的股票中了，急中生智道：“老家在扩建苗圃，我手里的现金都拢了拢给他们了。”这也不算假话，之前她也确实寄过钱。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故乡 “你不是孤儿吗？”俞钱纳闷地问云韭。 “还有亲戚的。”她硬着头皮道。 “哦。”俞钱自然不信。 这二年俞钱近水楼房，频频买房，有点钱都垫到房子里了，外面能借的也借遍了，她其实也知道云韭的原则，不愿掺和炒房的事。 她还想争取一下，又絮絮叨叨地说那二套房源有多好，自己又在销售部，分分钟可以转手。 云韭沉默了一下，建议道：“这次能批准你的方案，主要原因还是资金紧张。 如果你能签下这二套，对公司是好事，如果你可以给公司做一点什么承诺，或许公司可以减少你的风险金，也说不定。你可以争取一下。” 共事多年，俞钱多少也知道她的个性，知道多说无益，匆匆地挂了电话。心中却大骂她不仗义，要不是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还想蹭云韭的地方住，真想立刻跟她绝交。 云韭靠在座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现在是投资房产的好时机吗？以上的哪一次房地产的低谷不都爬起来了吗，事实证明，房价的底部也在逐步抬高。 或许俞钱是对的，她在想，如果有一天，房价上去了，自己会不会后悔今天这样的机会？ 我只赚自己该赚的钱，利用职业之便投机不是我的风格。想到这一层她的心终于又平和了。 海杭各大开发商争相打折促销，愈演愈烈，想想周复明推迟印刷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房地产是有周期性的，今天的有道理，对明天来说，可能就是错误。朱总说过，低谷期正是拿地的好时机，便宜还随便挑。往往等一年半载项目开卖的时候，市场已经转暖。 但是人做不到那么理智，总是在低谷中张皇失措，失去对未来的机会。云韭长叹一声，虽然车上开了空调，她还是感觉到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到了家，看了看桌子上面包的生产日期，还好，还可以吃。她赶紧冲了一大杯麦片喝了，这才有了一点暖意，感觉到又回到了人间似的。 她打开电脑，嘴里啃着面包，眼睛却盯着屏幕，这几天因为房闹的事，房地产论坛空前热闹，各种小道消息横飞。有说房闹的都是英雄，也有的说他们已经被抓了。 qq里，网站的记者刘海发来信息，说要预约采访云韭，让她对近期房地产市场，谈谈看法。还说要编入海杭的高端地产访谈专栏里。云韭最烦的就是这种无聊的事，干脆匿了没回信息。 夜色已深。这一天她太累了，她感觉到沉甸甸的压力。 她突然回想起白天赵总对自己热情洋溢的褒奖，这是这一天里唯一令她愉悦的时候吧。他的声音洪亮，温暖。以赵总的位置，承受的压力远大于自己吧，他的状态却那么松驰，真的不简单。 她是一个习惯自我反省和对话的人，就象是一台不停运转的发电机，给自己能量，一个人就是一支部队。 直到她累的不行，和着衣服躺到床上时，那不停转动的思维的齿轮才渐渐停止咬合，静待另一个黎明。---------------------- 黑夜，它默默包容掩蔽一切，总让人神秘莫测。 所有不安的痛苦的幸福的，仿佛只要滑入睡梦，便可以暂停。但是易婉君还不能睡。 大棚里的彼岸花即将进入花期，红艳艳地打着花骨朵，只待灿烂吐放，展示傲人身姿。易婉君面无表情地给一捆捆的花束捆扎打包，手脚麻利。 再过几个小时批发市场的人就要来提货了。哑夫已经歪在花束旁睡着了。夜很静，田头的虫鸣此起彼伏。灯火把她孤单忙碌的影子打在棚壁上。 实在太累了，就打开手机，上面有云韭的照片。日子流水一样过去，云韭离家已经快九年了吧。 开始的时候是她给女儿寄生活费念大学，后来她工作了，就换成了她往家里寄钱，可是女儿，却再未回过家，甚至电话也没有。 很好。这才是自己的好女儿！这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善，你的软弱就对你网开一面，多些眷顾。有些苦难不应该由她来承担。远离这个地方，就是远离苦难。 你长大了，我没有能力护你周全，只能希望你够坚强，顶天立地，不受欺负。只要你是安全的，这辈子我可以不再见你。 批发市场的朱二来了，推开大棚的门，带进来一阵风。 婉君擦了擦眼睛。 “韭儿妈，又想女儿了？”朱二问道。他是云韭的中学同学，做过同桌。 “风眯眼睛了。”婉君笑笑。弯腰帮他搬花。 朱二敢紧上前，抢着去搬。一边道：“云韭今年能回来吗？” “看吧。”婉君头也不抬地拾掇着花束，一捆捆整整齐齐地码上小车。 “韭儿妈，你知道吗？云韭现在混的可好了，号称地产界的战神，没有她卖不出去的楼盘。还有，她好象刚换了工作。不回来肯定是忙。” “你是在网上看到的？” “是微信上。”朱二笑道。云韭是他们这个穷山窝飞出去的金凤凰，做的是大业务。他一直关注云韭的消息，无意中发现了朝阳推广的公众号。 “那是什么？你可以教我用吗？” “好啊。你平时不打电话给韭儿吗？” 婉君看向他，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一点她的消息。”哑夫这时醒了，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说话。他的聋哑是天生的。听不见，只能是看口型。 “为什么？”朱二实在不能理解。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连电话也不打？ “不想打扰她。除了吃饭了吧，早点睡觉吧，这些无用的话，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头疼脑热的，我们彼此干着急也没用。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打理一切，也不想让她牵挂。” 朱二长叹一声，就因为对女儿没用了，说不出有营养的话了，就不联系？可是云韭也不主动联系吗，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终究是厌烦了，连带她的妈妈也不要了吗？ 朱二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惭愧，当年，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云韭一家在小镇上受的排挤和苦，他是一清二楚。 本来以为，云韭大学毕业把把父母接走享福的，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连联系都没有。云韭是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海东大火 天渐渐亮了，无论是幸福愉快的甜梦，还是一夜的辛苦，黎明从来不爽约。俞钱盘算了一晚上，怎么让小花总同意让她三万元定二套房。 第二天一早兴冲冲来到公司，便有保安跑过来告诉她，大事不好了，海东在建的三十三号楼样板房，凌晨失火还死了人。 一个上午没见到小花总。俞钱终于打听清楚，这次遇难和受伤的都是外包的施工公司人员。据说小花总一夜没睡，一直在处理这事。 闻风而动的记者纷纷扑进海东的销售部，找俞钱了解情况。 前不久房闹，砸坏的椅子凳子和灯具都还在维修中，哪里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俞钱站在二楼的旋梯上，看着一拔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和看客，不由的感叹海东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躲进了储藏室，还是被房地产网的记者刘海找到了。 看着一貫快人快语的俞钱苦着脸，一言不发。刘海笑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风水玄学上说，大楼起火，卖得更旺？” 俞钱瞪了他一眼：“你可不要采访我，再瞎写一通，来害我。” “瞧你说的。海东每年给我们的广告费不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俞钱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碰到这档子事，小花总定没好心情，自己买房的事也张不了嘴，有效期只有一个星期，看来这次是泡汤了。 “现场你去看了吗，烧的真惨啊，黑漆马乌一片狼藉。”刘海叹息道。 “你看到死者了？”俞钱惊讶地看向他。 “那没有，我住的不远，凌晨的时候被救火车救护车的尖叫声惊醒了。就看到海东这里火光冲天。天还没亮就赶了过来，人已经送医院了。就大着胆子上去瞧了瞧。听说起火物好象是施工材料，由于还未装修好，没有消防设施，无法自救。” “你倒是很敬业。”难怪他的脸上有黑色的痕迹，手背上也是。 “只是我有些奇怪，现在市场不好，卖也卖不了，何必这么赶工装修？国家早有规定施工单位不得在尚未竣工的建筑物内设置员工集体宿舍。” 刘海目不转睛地看着俞钱，今天的这个大新闻让他心跳。上一次海东的销售部被砸就是他抢的大新闻。 俞钱苦笑。正是因为市场不好，所以要抢着卖，变着法子卖。真卖和假卖掺在一起卖，关键要套回银行的贷款，保障脆弱的资金链。 但是，这些她一个字也不能说，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他放到新闻里去，成为他的勋章，自己的恶梦。 俞钱老练地摇摇头：“还真不清楚。” 刘海知道自己问的急了，又补了一句：“最近有销售计划吗？” 俞钱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 刘海笑了起来，知道俞钱已经筑起了铁墙铁壁。此路不通，他还有得是办法。 从海东出来，他马不停蹄地去了房管局，终于查到海东有几幢楼正在申请预售。出事的那套样板间就位于其中的一幢上。 还拍到了他们的预售楼花表，他终于心满意足，又是一篇图文并茂的报导，腹稿已经呼之欲出。 他激动地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拿起笔记本电脑手指飞舞起来，连喝的东西也忘记点了。 阳光从落地玻璃洒下来，铺在他的肩上，暖洋洋。四边绿植萦绕，溪水淙淙。桌上插着康乃馨，一切都合他的意。 ---------------- 云韭早上一到公司，就看到了惊悚的新闻大标题《海杭大火多人殒命》黑色的图片上，点着蜡烛。打电话给俞钱，她的手机关机。 周复明哼着小曲，拾阶而上，看到云韭，指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云韭跟了过去，看到他的脸上绯色未退，酒气熏天，估计是喝了一夜大酒。 他笑哈哈地道：“我本来以为我的日子是最难的，没想到小花总抢到了我前头。前几天销售部被砸了，现在死了二个重伤一个，好，活活拖死他。” 云韭暗自惊讶，都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没想到周复明竟然是反的。 “这也是个提醒，水火无情。城市的良心是下水道，地产项目的良心是消防。”云韭淡淡地道。 “拉倒吧。现在的消防都是样子货。海东是人品差，倒霉撞上了。海东是我们的直接对手，所谓此消彼长。你这二天手头的事停了，带二个设计师专门到地产网上，帮他们宣传宣传，这是天赐良机。你的文采那么好，定然可以让他们几个月翻不了身。正好我们的项目可以冲出来。” 云韭不相信似地看着他：“我们同属城东版块，携手共同炒作，才是最有效率的呀。” “你呀，就是太认真。他又不知道是谁灌的水。我们又不会傻到署上自己的名字。”见云韭未动，他多少有些不耐烦了：“看来你有不同意见？” “我觉的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查缺补漏，不必再落井下石拉仇恨。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也为此付出代价了。我们做我们自己该做的事。”云韭直语不讳道。 周复明脸上露出了不屑：“我忘了，您是思想高洁的战神，怎么会做这种事？当我没说吧。不过我提醒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屁股决定了立场。 生在朝阳，就要为朝阳打算。还有人生就应该图个痛快，快意恩仇。无论你多么的洁白无暇，这个世界是黑的。” 那我也愿意去寻找光明，无愧我心。和海东结仇，朝阳也落不了好。我有信心凭专业能力胜出。但是这句话只在她心中，她自知说服不了他，也就不愿再浪费唇舌，徒增不快了。 “你总是不开笑脸，是不是觉得这样很酷？人生百年，不，倒计时看可能是以年计，可能是以月计，也可能是以天计，何必太认真？人善被人欺，为什么不先发制人呢？”周复明反过来做她的工作，心中慨叹道，她哪里有战神该有的犀利彪悍？是不是自己找错人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命题作文 云韭知道，再这样秏下去，没有意义。他们相处二极，没办法彼此理解。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勉强笑道：“你说的我懂。我一直太执着于在工作本身找高度，找深度。以后我注意吧。微信推广的效果还是不错的，首批已经有3000粉丝了。咖啡馆的活动停止，别的要跟上。” “我赞助了一个中国画协的高端论坛，你看看用什么办法，增强一下我们的曝光度，把我们的推广融入进去。” “主要是什么形式呀？” “画展，慈善拍卖，写生，还有一些和企业互动交流活动。画展和慈善拍卖的规模都很大，你可以在现场多放一些广告牌，宣传宣传。” 云韭一听脑袋就大了。这个赞助费高，但是针对性真的不强啊，她真想打开周总的脑回路看看。 “里面有你的作品吗？”憋了半天，云韭才问道。 周复明得意地道：“有。我也做了个策划，拍卖的钱直接贴补赞助费。别看他们年纪大，但是都是社会大家，知名度、影响力都很大。从他们嘴里给我们宣传，比我们自己做好。” 这算哪门子的策划？云韭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硬着头皮还是说了：“现在市里面各大企业都在组织运动队，我是想在运动这一块做文章，市政府现在都开发了一个健走的app，鼓励公务员多运动。 马上又有好几个大型的运动会，要在海杭举办，运动是我们最好的契机。” “没关系，你也可以搞嘛。” “可是你知道的，推广的费用是有限的，我们没有外包公司，人力也是有限的。” “你是说做艺术这一块多余吗？”艺术是周复明的信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其实做什么都一样。不就是按照你说的要圈人吗？艺术一样，也可以圈人啊！ 我们可以艺术运动两条腿走路，你就把这当命题作文吧。”周复明不耐烦了，干脆下命令。 “我的想法是，不断吸收各大企业的运动队，进入我们的客户俱乐部，他们以后就是我们的团购客户单位，我们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进行各大交叉比赛。还可以冠名我们自己的客户队伍。这也是响应市里面全民体育号召。”云韭尽量说的慢一些，希望周总能听得进去。 “其实我觉得要那么多人，没鸟用。他们会买房子吗？人越多，开销就越大，不要搞到后来体育搞上去了，房子卖不掉。我们要聚拢的是真正的客户。” 云韭是呆住了：“客户筛选有一个过程啊。难道你要我在街头振臂一呼，想买朝阳房子的人跟我走？” 周复明笑了起来：“其实艺术也挺好啊，每家每户装修的时候都要用到各种装饰画，以后在我们家买房的客户赠送全套的家庭装修华，油画也好，水墨画也好，卡通画也好，做几个套餐让他们选，朝阳是艺术之家。” “要不这样，微信作为主要的媒体通路，体育作为我们的核心价值，凝聚人气，艺术化可以作为我们宣传的一个亮点。” 这个排位周复明自然不满意。自己作为朝阳地产的ceo，该坚持的当然也不会让步，只是心里非常不痛快。她才来几天呀，就这么难沟通？ 云韭今天铁了心要把话说完，她硬着头皮道：“楼书和销售部的广告位都是有偿的，能不能不取消？你知道我们没有营销费用了，只能是以物易物了。如果这个也停止的话，怎么营销活动就停了。” 周复明看着她的脸：“我跟那班画家也只是一说，他们未必信，你就当真了？” 云韭心中一口老血差一点都吐了出来，天下还有这么为难自己员工的领导吗？ 二个人一时都没有好脸色。 看着云韭的背影，周复明有些恼怒。知道她是不会对付海东的。将帅失和，三观不一，该怎么办？ 她靠送一杯咖啡得来的3000客户，将来会买房吗？连老板的命令都不肯执行，这样的职业经理人，也太跋扈了。 他沉着脸踱步到姜明明和小思身边，满腹心思地开始指挥他们在网上发贴攻击海东。 ------------------ 云韭走出办公室，出了大门，她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想象出二个设计师的无奈，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不知所措地唯唯诺诺。 其实自己难道就有选择了吗？以周复明的心胸，连朝阳的前途都是渺茫的。 去了几家茶楼和咖啡馆，反响都不错。据说现在消费的客户越来越多使用微信支付，已经有开发商关注到这种营销方式，也要和茶馆进行微信合作了。 跟风的速度超出想象，也佐证了这个销售通路开僻的正确性。但是，没有经费啊。她今天来就是来中止这个活动的，再回归原始的没有效率的以物易物。 每次只要一想到周复明的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她的心里不由地一缩。 云韭满是挫败感。若有所思地从咖啡馆的大厅走过，这里布置的一派自然风光，有层次的绿植，叮咚的溪水，她全无心思逗留，甚至视若无睹。 她自顾自地走着，神情落寞，没曾想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是刘海。 “云总，找你真辛苦，没想到却在这里偶遇。”他热情地拦住她的去路。 云韭一愣，却没有交谈的愿望，旋即微笑道：“你好。我还有事，要先走，下次聊。” “等等。我刚写好了一篇深度报导，是关于海东大火的。能不能给我提提意见。” “对不起，这事我不了解。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说完她又要走。 “但是有一样，你一定感兴趣。你们是海杭第一家做微信营销的房地产公司，我今天来也是特意来做调研的，有一点调研心得，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听一听？”刘海赶紧重新抛出橄榄枝。 云韭笑道：“真的？” “怎么样？用你的微信给我点一杯免费咖啡，我也可以马上关注你们。”刘海耸耸肩膀道。 云韭的笑容更深了，没想到这个刘海还挺幽默。他几次三番要来采访，都被自己拒绝了，却依然热情活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不能报导的采访 二人坐在被绿植包围，营造出的小岛上，云韭笑道：“说吧，有什么高见？” “不寒暄几句，这么快直奔主题，真浪费啊。”见云韭不解，刘海笑着指指周围道：“鸟语花香，良辰美景。” “那你说，聊什么不浪费？”云韭笑道。 他抬头看看云韭，她那张脸那么美，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却透着由内而外的淡漠，即便是她微笑的时候，也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疏离感。 这个女人，果然是战神，时刻处于一种进攻防卫的职场状态。 他略尴尬地笑了笑，诚恳地道：“我喜欢在咖啡馆写稿，一坐半天。很多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愿意关注你们的公号。我觉的这种推广非常接地气，和传统的纸媒相比，客户的粘性更好，更灵活，更有延续性。” “很快会有跟风的开发商。”云韭的脸恢复了平淡。 “这个不用担心。现在这样的地产寒冬，你们率先出击，已经抢占了先机。我估计，你的后台粉丝量应该已经在接近5位数了吧。”他有意试探。 “不是接近，是超过。这个计划比我们预期的好。”云韭有意无意和他摆起了龙门阵。媒体向来是她警觉的。 “晚报的真实发行量，也只有6位数。网络平台了不得啊，雪球滚起来太快。勿需要借助第三方，而且随时随地，全部免费。” 他的这翻话，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媒体，真的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可惜周复明听不到。想到自己今天是来取消合作的，虽然自己绝口不提，相信刘海很快也会知道。 “你刚刚说发了一篇深度报导？”云韭岔开话题，主动问道。 刘海有些得意地在电脑上点开新闻页面，他陆陆续续的报导，已经汇集成了海东大火专栏。 篇首的大标题是《高压的苦果，偶然的必然》。文章已经不是简单的新闻再现了，而是深刻的反思。文中写到： 唯美的楼书、曼妙的销售说辞。作为一个以安全、服务与品质为卖点的地产项目，一不留神，可以烧成一片，是不是太脆弱了一点？ 你让那些倾尽一生财富购买的客户住在里面，怎么想？营销节点，亮相时间，抢工期抢进度，争分夺秒，环环相扣。高压之下可能出现奇迹，但也极易酿成苦果。这才是关键。也是一切偶然事故的必然源头。 云韭一字不漏地看完。这次海东估计是没少攻关，不少行业大v争着为它辩护，试图引导舆论。 倒是刘海的用词诚恳，分析到位。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看来此人并非人云亦云，人品也是过硬的，自己之前对他是过份了点。 云韭微微一笑道：“想听听我的评价吗？”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 “您是希望今天我们的谈话是朋友之间的，还是职场式的？”多年的职场，她习惯了更多掌握主动。 “当然是朋友式的。”刘海的眼神亮了，充满期待。 “如果是朋友式的，那就只限与你我二人之间，更加不能报导出来。你会不会觉得可惜呢？” “姑奶奶，你就说吧。”刘海的脸色泛红：“你愿意把我当作朋友，我很开心。我不是一个卖友求荣的人。” 云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与她来说，与人交往第一层顾虑是信任。唯有信任，人与人的沟通路径才是最短的。 跨过了信任的门槛，巧诈不如拙诚。她其实是一个很真实的人。 “你的报导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消防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块。开发商增加的成本，都很难兑现到房价里去。开发商因为资金压力，总是希望用最少的资金，最短的工期和资金占用，做销售回笼资金。 我们总想着打击竞争对手，却很少想着夯实自己的品质。我们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是利润，却没有看到以人为本，才会有真正的责任企业，荣誉出品。” “说的太好了。”刘海抚掌道：“我一直以为战神代表着一种斗志，一种横扫地产圈的决心。现在我明白了，这还是一种正能量，一种责任。” “没你说的那么玄。说的跟广告似的。”云韭不以为然地道：“你这总结归纳的本事太大，上台阶拔高度。” “哈哈，我忘记了，你是海杭策划界的第一笔。”刘海笑道：“我是真心话，哪里敢和你嚼文拽字？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向你道歉。 今天论坛里出现了很多抨击海东的话，我怀疑是朝阳，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不会趁机诋毁对手。” 云韭喝了一口茶，心中发虚，她知道，那一定是周复明指挥人做的。身在职场，她也很无奈。 刘海看着她低眉喝茶，嘴角一抹若有若的微笑，人淡如菊，自信而绝不媚俗，不知怎么的心跳开始不匀称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声音仍然有些不稳：“也是晚餐时间了，我给你点一份牛排？我们边吃边聊。” 云韭看了下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暮色四起。站起身来婉拒了。 刘海只得陪着她一起走出咖啡馆，主动伸出手来与她相握，眼睛注视着云韭，语气非常诚恳：“云总，要说年龄，咱们差不多，但你为什么能如此成功呢？你能告诉我吗？” 每次他采访别人的时候，他几乎都会在恰当的时机插上这一句。总是能勾起对方的兴致，打开对方的话匣子。 “什么是成功？”云韭一愣，回望着他。 “赫赫声名，有自己的战队，你出版的书已经成了很多业内人士的工作手册。” 云韭轻叹一声，对他浅浅一笑。刘海却从她的笑容里却读出了淡泊和无奈。 她拿出车钥匙，不忘转身调侃道：“还好，你还没有说成功就是有钱。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个觉悟吗？谁又不是普通人呢？刘海心中感慨，目送着她的背影。 云韭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湖边，蒋羽和杨稀音的身影。二人侧身对着她，站在湖边的遮阳伞下，正聊着什么。 微微一愣，脑补了一下这二个人怎么凑到了一起？也没惊动他们，径直上车而去。 刘海愣愣地看着她驾车而去，一阵惆怅。他突然醒悟，在云韭的心中，成功一定还有着别的更深刻的意义，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八卦阵 双了座的合同终于签了下来，蒋羽却高兴不起来。她心中有太多的谜底要打开，见杨稀音要走，她笑着提议到湖边聊聊天，晚上请他吃饭庆祝他买楼。 杨稀音也正有此意，笑着答应。二人也不开车，沿着马路一路散步过去。 蒋羽举着胳膊伸了一个懒腰：“在办公室呆久了，真要长霉了。真难得有这样的时候，出来透口气，还有一个老总陪着我。”她停下来，转身向他调皮地笑，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高兴一些。 杨稀音笑道：“我还有二十分钟。” “什么意思？”她有些惊讶，又甜甜地加了一句：“杨哥。”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只要是我能答的。”杨稀音对她顽皮地眨眨眼，像只搞怪的大猩猩。 她的脸一红，他镜片后的眼睛太毒。她期期艾艾地道：“杨哥，你救过我，又刚刚跟我签了一个大单，你这么快就走吗？我诚心诚意地想请你吃个饭。” “还有十八分钟，我们来个大冒险吧。所有的答案必须是真实的，这是前提。我喜欢开诚布公。为了表示对女士的尊重，你可以问三个，但是我只问一个。” “你考虑的很仔细，好。我同意。第一个问题：我已经答应给你最低价了，为什么还要让朱总知道是云韭介绍的这单生意呢？” “这件事我控制不了，打电话给朱总的是我们总公司的老大，他们认识。”杨稀音指的是赵总，说的倒也是实话。 “其实这件事跟云韭并没有关系，对吗？” “是的。”杨稀音咬咬牙道。 “哦哦，那你们老大为什么要帮云韭讨人情呢？” “这个也是我感兴趣的地方。但是我没法问他。”杨稀音不愿意暴露赵放生的身份，特别是赵和朝阳的投资关系。 在她目光的逼视下又加了一句：“也不算是完全讨人情，朱总在你给的折扣上又让了5个点。” 蒋羽的脸一红：“杨哥，我的权限已经到底了。” “这个我信。” “刚才你狡猾，等于没有回答。题目作废，我重新问，这个你肯定可以答上来。也不等杨稀音答话，又自顾自说道：“你可以帮我认识这位赵总吗？” 杨稀音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你对他有兴趣？” “这算是你要问我的那个问题吗？”蒋羽立刻进入防守状态。 杨稀音大笑：“你狡猾，帮你认识这就不是回答问题了，这是做事。我们只是在答题。” 蒋羽撅嘴道：“差不多。举手之劳。” “说和做，差太多了。我的绅士风度是有限的。” “快点回答哦，答完了杨哥你好问我问题呀。”她的脸在柔和的夕阳里，笼上一层暖光，更加的娇媚温柔，声音发嗲。 “云韭和朱总是什么关系？”杨稀音没理她，自顾自问道。 蒋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杨稀音：“你喜欢她？你说过你不是他的男朋友。” “敲黑板，规则规则。你的问题太多了，你需要诚实地回答我，他们是什么关系？ 蒋羽愣了一下，才思忖地道：“你是我的恩公，我实话实说，他们只是工作关系，很默契，仅此而已。” 杨稀音目不转睛地看向她，确认她说的是实话，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笑着道：“也是，云韭什么都好，总是板着脸，哪个男人会喜欢？” 蒋羽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工作中专注的样子最性感？” 见杨稀音愣住了，她又叹了口气道：“其实，难怪朱夫人会误会。你没有见到云韭和朱总在策划会上谈笑风生的样子。每说到精彩处，二人对视时，眼中的电光火石，那绝对是菜刀砍电线，一路火星四溅。任谁都会嫉妒。” “这么神奇？”杨稀音脑补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那是精神深处的一种共鸣。他瞥了一眼蒋羽，她虽然笑着，眼中果然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和嫉妒。 “云韭的美，只有懂她的人才知道。云韭有二个词可以形容，冰雪聪明+大智若愚，她不懂生活，专注工作。 她是独一无二的，她需要一份旗鼓相当的爱情。如果你想追求她，那一定要有实力，光眼光好可不行。” 蒋羽猜到了他的心意，她瞟了一眼这个一米八满脸胡须的男人，如果他可以搞定云韭，也是给自己减压。毕竟，她虽然离职了，朱总到现在还不时地念叨她。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杨稀音果然中了她的激将法，哈哈大笑道。 蒋羽甜甜地笑着，不置可否。这是她的招牌笑容，是特意对着电脑跟韩国的女星学的。利用漂亮女性的优势，讨点巧。 ------------------------ 杨稀音连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坐直升机回到台智。赵放生正在在墙上一张张地贴着即时贴，每一个便签上都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按照股权架构，越贴越多，竟有一百多张。 确实是豪华阵容，赵放生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杨稀音一脚跨进大门，笑着看了看墙上的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字塔图阵：“这是一张开枝散叶的树形结构，好像底部还不够夯实。要不要再加一个？”他在便签上写上创世纪，递给赵放生。 赵放生把创世纪贴到合作公司里，又蹙着眉，把其它的标签调整了一遍，才问：“现在呢？” “现在是网状的了，天罗地网。”他笑。 “好。天罗地网以后就是和光股权架构的代名词。”他一边赞道，一边把多余的便签拿掉：“现在再看。” “八卦阵？”只见墙上顿时整齐起来。这些公司的结构居然都是以天干地支的形式排列的。 “对，就是八卦阵。这就是和光集团的核心架构。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连。”说是核心架构，却还是涉及三十多家企业。 杨稀音笑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复杂的八卦阵，最牛的审计大师进去也晕了。” 赵放生淡淡一笑，满意地盯着这张图。他已经研究很久了，能规避的风险，他已经最大程度预防了。 和光系每天都有新公司注册出来，或者出现新的合作方，下面要做的就是要把公司与公司间的架构理顺。 子公司，兄弟公司，母公司相互持股，循环投资，越绕越好，只要自己心里明镜一样便行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名画追踪 第三十九章名画追踪 “还是要上市吗？”杨稀音看着墙上的八卦图问道。 上市这个问题，赵放生和李沐恩探讨过。以他的想法，上市有很多便利，比如公众形象和多渠道的融资。但是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不上市，要尽可能地蛰伏于地下。混水摸鱼才是最安全的。 “看吧。”赵放生含糊地道。又岔开话头，不紧不慢地问道：“双子座抵押的事我已经谈妥，你明天落实一下。” 杨稀音答应了一声，暗暗惊讶于赵放生的效率。这段时间千头万绪，新招的员工近百，新注册的公司近百，还不包括新收购的公司。 赵放生总是穿花一般按排的井井有条，就好象是一首流畅的曲子，在他的指挥棒下，竟然未见任何杂音。他隐身台后，微微一笑，江山在胸却沉吟不语的那种气势，真是帅呆了。 这不仅仅是他心事缜密，也足见其用心。 杨稀音殷勤地给赵放生点了支烟，赵放生轻揉了一下鼓胀的太阳穴，转而问道：“你用微信多久了？” “很早，基本上是它刚推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用了。从去年春节的红包大战以来，微信已经越来越热了。”听他提微信，杨稀音立马敏感地联想到云韭，十有八九是周复明说了什么。 “朝阳如果用微信作为主要的传播平台，你觉得靠谱吗？” “很好啊。朝阳客户层主要定在千禧一代，中青年，那么微信是最贴合的工具了。” “复明再三跟我强调，微信时尚，但是还未成气候。” “那是他的陈见。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我刚刚看过一个调查报告，微信和网媒正在越来越多地取代传统媒体。” 赵放生轻叹了一口气，他一腔的柔情，担忧云韭的处境，却不便舒发。 他打心眼里相信云韭，相信她的才华和能力。每次想到她那种淡定的不卑不亢的脸，他就由衷的欢喜，哪怕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李沐恩一边咳嗽一边走了进来：“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 赵放生起身相迎，笑道：“你也没歇着啊，是不是还是放心不下企业债的事？” 知他者，赵放生也。 李沐恩握着赵总的手：“资金一日不到帐，我睡不着啊。老曾的字画给你了吗？” 赵放生摇了摇头。 李沐恩大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放生看了看李沐恩，欲言又止。 那二幅字画，还有现在李沐恩办公室挂的那幅《门槛》，一直是台智的镇家之宝。哪一幅都价值过亿。 那二幅画在上次抵押还回来时，曾总强行截留，再不提归还的事。 “不行，我要去找他。”李沐恩道，转身要走。 赵放生连忙拉住他：“这都几点了？你身体又不好。就算是你亲自去了，他不想拿出来，你又有什么办法？” 李沐恩气得直喘气：“他是铁了心不顾台智的死活啊。” “你别急，我来想办法吧。”赵放生尽量安慰他。 ------------------- 半山别墅，斜靠在床头的曾总，在刺耳的电话铃声中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着曾子鸣碎步跑过去接电话，心中暗道，这个子鸣，总是这么慌里慌张，要成事还早啊。 接完电话，曾子鸣走到他的床边，弯腰道：“赵总的电话，他问什么时候来取画，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他说他已经答应过对方拿这个做抵押品了。我跟他说您出国还没有回来，回来联系他。” 曾总的眼睛又合上了，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次如果不把画拿出来，恐怕不但是兄弟们撕破脸，台智的位置也别想了。 “父亲。”曾子鸣小声唤到。见他又朦胧地睁开眼睛，才小心翼翼地道：“字画我已经亲自打理包装整齐，只待您的命令。” “你认为呢？” 曾子鸣略略踌躇了一下，道：“这二幅画去年估计三亿五，现在估计又上涨了。我只是担心，如果拿出去，是否还能拿回来。” 曾总长叹了一声，从床上起身：“去，我们去看看字画。” 二人到了地下秘室，助理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曾子鸣和助理小心地拉开二幅字画，铺于案几上。曾总戴上手套，拿着放大镜一点点仔细欣赏着，这样的一幅画，方寸之间就值几百万啊，这样的整幅，在人类史上也是瑰宝。 拥有时还不觉得，现在要送出去，这简直是在割自己的心肝啊。 助理愤愤不平地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借款要我们拿画去抵押，我们借款还债，居然还要我们来认利息，他们是想着法子，在为难我们。不能答应他们，否则下次会把我们这别墅都给占了。” 曾子鸣瞥了他一眼，心中厌烦，却不好明说。 曾总转过身，直直地看向助理：“你说怎么办？” “甭搭理他们，企业债如果真的炸锅了，只有我们能搭救，他们自然还是会来求我们。到时候再坐下来谈条件，不给利息就不管。 到时候谁还敢说个不字？现在站出来谁能领我们的情？不如再等等。” “如果赵放生能借到债呢？” “第一，没有抵押，赵放生光凭信用能借到几个亿？第二，就算他借到了，不正好证明了他根本就不需要抵押品。他在讹我们，对名画有企图。”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企业债的事他们解决了，恐怕，台智以后也难容我们了。”曾子鸣心知助理是在父亲面前一味献媚讨好，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嫌弃。 “人的事情可以慢慢对付，名画出去了，可就没了。”助理淡然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人的运气不可能永远那么好，他这次命大躲了初一，十五呢？” “说的好。”曾总终于打定主意。飞机事件是阴了点，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助理的话，让他找到了依据，心理上和良心上都放了下来，道：“既然他们刻意针对我，我也没什么好留情面的。 快意恩仇，睚眦必报。 曾总下令道：“把字画收入保险柜，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顾助理，你要密切注意赵放生的一举一动，随时报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 曾子鸣 顾助理领命而去。曾子鸣趋前，有些吞吞吐吐地道：“父亲，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曾总眯起眼睛假寐，随意点点头，示意他说。 曾子鸣看着父亲的脸，小心地道：“助理，他不过是一个外人，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的考虑和我们的可能不一样。” “说下去。”曾总轻轻摇晃着脑袋，仿佛在细细体会着他话中的含意。 “助理这人心术不正。这次发票报了十多万，里面还有白条，说是送关系户。酒店的发票我也调查过，尽然多开了一倍。表面上认真负责，实际上吃里扒外。” 曾总不动声色地听着，白条的事，助理跟自己汇报过，但是实际有没有送这么多，那只有助理自己清楚了。因为都是他单线联系的。 但是宾馆的事，有些出他意料。但是转而一想人有缺点，才好利用。 “他是想讨好您，才说赵放生好对付的。您一直教导我们，咬人的狗不叫。赵放生看着低调，但决不是一个没有心计好对付的人。飞机的事一旦暴露，只怕他会疯狂的报复。” 见曾总的眉头皱起，曾子鸣又补充道： “隐在暗处的对手最可怕。” 曾总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徐徐合上。之前助理私下跟自己说，曾子鸣一心想着接班，处处保守，只想做个太平太子。 曾总缓缓地道：“赵总报复，你害怕吗？” “我不是害怕。”曾子鸣的脸一红，梗着脖子道：“从下决心干那一票开始，我就铁了心。我只是觉得助理他别有用心，会陷我们于危急之中。我已经得到消息，常勇正在追查机师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曾总突然睁开眼睛，一道精光射出，直接盯到他的脸上：“不是说人已经送走了吗？” “我也是刚听说。这么关键的人物突然失踪，肯定不像是偶然事件吧。” 曾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飞机事件功亏一篑，太可恨了。 “你说的对，我们可能已经在明处了，要有这个准备。”曾总眼中的寒光掠过曾子鸣，装着不经意地问道：“听说，李沐恩很欣赏你。” 曾子鸣心头一紧，脸涨的通红：“造谣，这绝对是造谣。我算哪根葱啊？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设的陷阱，您可千万别信。这几年我和李总就没有单独联系过。” “联系也很正常。李总于你有恩，你小时候是他带大的。” “没有。我知道我姓什么。李总对我也只是面子上，他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曾子鸣大着胆子看向曾总：“是助理在您面前嚼舌根了吧。这个人居心叵测，他是存心要离间我们父子。” 曾总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李沐恩能真心待你，也没什么不好。当年，我也希望你和李念那孩子能好上，这样对我们更有利。 我是老了，我拼来拼去还不是为你？曾家最后还得靠你！”说到后来，声音竟然微微发颤，眼眶微红。 “父亲！”曾子鸣心中惭愧，父亲这几句话说的发自肺腑，只是自己毕竟并非他亲生，所以才会有种种隔膜。他鼻子一酸，跪倒在地道：“只要你相信我，我就算是有一天肝脑涂地，也绝无怨言。” “自家的孩子，我哪里舍得？”曾总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把他拉起来： “助理的事，你不说我也清楚。这些年风风雨雨，一只眼睛睡觉，一只眼睛站岗，从没看错过人。助理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只是我现在刚回来，正是用人之际，等过了这一段再说。” 曾子鸣的心里这才踏实起来。 曾总的指甲在茶杯上轻叩，思索如何才能保住名画。这才是他此刻最在意的东西。 ----------------------- 赵放生坐在顶层观景台上的玻璃房内。这里是国内前三的私幕基金宝瑞的总经理办公室。 坐在他对面的是宝瑞的肖总。他正气定神闲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二个人一句也没提字画和放款的事。 倒是赵放生的电话响起，是李沐恩在询问字画到了没有。 赵放生苦笑道：“我一早就去过曾府，他出国还没有回来，顾助理说不清楚这件事。曾总关机，找不到。” “娘的，反了。我来带人去抄了他府邸。”李沐恩暴怒，脸上青筋暴起。 他不顾赵放生的阻拦，硬是带了黑伯和十多个手下匆匆赶到曾总别墅。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门卫和内堂的菲佣，竟然一个负责的人都没有。问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他们是存心在躲我们。”黑伯抬头四处看看，屋角檐下，处处都布置了摄像探头：“怎么办？” “既然都不在，我们就自己找吧。把安保大队调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二幅画。”李沐恩有意提高声音道。 庭院空荡荡的，只听到风摇树枝的哗哗声。 李沐恩眼神示意众人分散寻找，留意各个角落，然后不顾门卫和菲佣的阻拦，强行向里闯去。 突然从内堂里冲出来十几个打手，一律光着上身，胳膊上具都刻着一个曾字。头上扎着黑带，拉成一排。里面竟然有好几个是前台智安保大队队员。 “哟，出息了，什么时候改做家臣了？”黑伯冷目如电，从他们身上扫过。 几个人面上一阵尴尬，但是依然直挺挺站着，并不吭声。 “别忘了，你们拿的是台智的薪水！”黑伯怒目而视，说的掷地有声。 打手队伍有点燥动，助理走了出来，陪着笑走到李沐恩面前，双手作揖，拿腔拿调地道：“不知道李总，黑伯大驾光临，怠慢了。曾总远游还未回来，实在抱歉。” “字画在哪里？”黑伯直截了当地问。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一个下人……” “带我们去找。”黑伯打断他道。 “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助理为难地道。 黑伯手一挥，跟在身后的打手便要闯进去。曾府的护卫一字排开拦住。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吗？”黑伯阴森森地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索画遇险 “是你们要硬闯。曾总又没有犯法，你们要来抄家吗？”助理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我们是曾总的手下，他不在，我们当然要为他负责。” “好一句为他负责。别忘了你们首先是台智的人。你们的花名册在台智，你们的薪水也是台智出的。” 李沐恩手背在身后，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浓重的鼻音里带着威胁。 众人再看看黑伯那硬邦邦的脸，杀气腾腾，不敢硬拦。 助理主动往边上一撤，大家鱼贯而入。只有黑伯留了下来，等外面的调拨来的援军。 助理冷笑着，对边上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别墅的大门，和厅门依次关上。竟然把李沐恩一行关入了内室。 常勇伏身在屋檐上已经半天了，看到这个情形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说曾总胆子肥，曾府更是龙潭虎穴，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赶紧通过微信把情况报告给赵放生。 别墅大门口已经传来了台智安保大队的砸门声。援军已到，黑伯的心稍定，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助理假意抱怨着这个新改装的智能大门，经常不听指挥，呵斥手下赶紧把门修好，把人放进来，不能辱没了曾府好客的名声。 黑伯突然跨到助理身边，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掷到地上。 助理看看自己的手腕，一圈一圈的青紫色，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活死人手劲这么大。 再一看这些青紫色瞬间变了，一个个细若针眼的出血点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缕缕的青烟从出血点中钻出来。他口中嗫嚅道：“这是什么？” “你把我们都关在这屋子里，不就是想和我们同归与尽吗，我成全你。这是台智的1号化骨水。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看到你手腕里的白骨了吧。” 助理顿时目瞪口呆，吃吃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们无怨无仇…” 黑伯冷冷地扫视他一眼，并不搭理。走到一边，拔通电话，也不说话，只是手指飞快地叩击着手机，铮铮有声。 助理知道这是密语，这时候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的手腕上，出血点正在变的暗紫，颜色也越来越深。 几个手下不知所措地围着黑伯，却谁也不敢上前制止。 李沐恩带人在里面找了一圈，书画倒是有几幅，却都是平庸之作，根本不见名画踪影。 这时候想要出来，才发现门已封死。手机竟然完全没有信号，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手下们急的拍门，李沐恩勿自靠墙而立，只要黑伯在外面，他就是放心的。 常勇接到赵放生的指令，与杨稀音联系上。悄悄翻身下屋，潜入到机房。 好在别墅外轰隆隆的的撞门声一直未停，把曾府的卫门都吸引到前院。这里暂时无人。 常勇看着屏幕上一堆的按钮，眼睛都晕了。竭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根据杨稀音的指令输入一个个代码，终于通过网络把机器和杨稀音的电脑相联。 助理手腕上青烟过后，起了一圈密集的水泡。这是什么毒物，半天工夫发展的这么厉害，只怕黑伯说的一日见骨是真的了。 他顿时魂飞魄散，身体早就软了，瘫在地上起不来。只是这屋里藏有摄像头，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曾总父子那些毒辣的眼睛都盯着。 顾然助理环顾周边的手下，这里都是曾总和曾子鸣太子党的人。他们表情冷漠，根本没人在乎他的生死。 自己是孤军奋战，他心如死灰。 “你说，明天可以见到白骨，那以后呢？”助理嗫嚅道。 黑伯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是空气。 助理定了定神，这时候他不能明着示弱，要想得到黑伯的解药，只能暗送秋波了。 他故意大声道：“李总在里面已经有二十分钟了，里面的氧气会越来越稀薄，时间迟了，谁也活不了。” “是的，谁也活不了。如果李总有意外，整个曾府都会陪葬。”黑伯面无表情，声音更加的低沉和缓，却是掩不住的杀气腾腾。 助理冷笑道：“秘室的门没有曾总亲自解码，神仙也打不开。就算是搭上我等的性命，也是无用的。” 黑伯拿起手机静静听着里面的敲击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诡异。他的目光如炬，逼视着助理：“是你囚禁了曾懿？你到底想干什么？” 助理立刻呆掉了，心跳如鼓道：“他是领导，我怎么会囚禁他？” “曾懿是李总的兄弟，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我已经得到消息，说你是内鬼，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内鬼，我真是冤枉啊”。一帮如狼似虎赤膊之徒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助理。 此刻，他突然明白，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你是嫉妒子鸣是不是，听说你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使绊子。”黑伯就汤下面道。 助理气的几乎要狂吐鲜血了，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偏偏这些五大三粗的打手都还相信，统统瞪大了牛眼看着他，好像只要稍不对劲，就会把他撕吃了一般。 “你杀了我吧，别冤枉我。”助理气急败坏地道。 别墅的智能门终于在众人的哄叫声中徐徐打开，台智的保安大队冲了进去，把助理等人团团围住。 赤膊打手们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 常勇用望远镜注视着室内的一举一动，想想杨稀音还是有些本事的，居然不出面，就破解了电动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找了个监控死角，转身跳上围墙离开。 助理脸如死灰。他本来有心要暗中投靠黑伯，可是他没有想到黑伯会倒打一耙。 他的处境太尴尬了，得罪黑伯和得罪曾总一样，都是死路一条。他的手腕上的水泡已经全部蜕皮淌水，灼热却奇痒无比，他忍不住去挠，每挠一下，就是一条深深的血沟。 他的大脑全是恐惧，早已心神俱裂，瘫软在地。 ------------------ 内室的门却没有那么容易打开了。杨稀音急得一头的汗，他正在用电脑自动匹配秘码，但是密码并不是普通的数字和字母组合，而是方程式的嵌套。 因为过于复杂，匹配了半个多小时，一无所获。黑伯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另想办法。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暗送秋波 黑伯一把提起地上的助理，握住他的手腕，一种清凉的感觉顿时传入他的身体，助理打了一个寒噤，手腕的瘙痒火灼感顿消。 他迷茫地抬眼看向黑伯，又看向他的手，他的掌心依稀可以看到青绿的粉末，这才回过神来，他是在不动声色地救自己。 那些溃疡的地方竟然慢慢干涸结疤。他的恐惧这才消了一些，定心一想，黑伯现在最关心的一定是如何救出李沐恩吧。 他依然坐在地上，脸依然对着黑伯，却悄悄冲他呶嘴，眼珠也同向地斜向墙边案几上的惠兰。 黑伯立刻觉察出他的异样，眼睛看向兰花。助理却不再看他，只是征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出呆。 黑伯在墙壁上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开门的开关之类。又在案几边转悠，却接连打了二个喷嚏，蹙眉道：“什么破花，香味这么冲。” 伸手便把兰花拎了起来，三步二步走到门边，扔到庭院里，摔了个粉碎。 助理惊讶地看向他，心中却轻松了一截。兰花的盆里装有针孔摄像头，360度无死角。 是以自己刚刚即便只是“暗送秋波”也是胆颤心惊。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刚刚兰花的地方，又低头看手。 黑伯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又走到茶几边，掀起台子上的托盆，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暗钮，心中一喜。 助理爬了过去，假意阻拦：“你干什么？” 见黑伯要踢他，却又突然手抱头，凄惨地叫道：“你别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场的打手们纷纷看向他，内心又多了几分惧意。 黑伯冷笑一声，配合着把他如扔花盆一般扔得老远，砸在墙好，又反弹到地上，好久爬不起来。 助理却并不恼，手腕上的疼痛已经大减。 黑伯扳动按钮，内室的门这才缓缓打开，李沐恩带人走了出来。冲黑伯摇摇头，示意没找到名画。 “这些叛徒怎么处理？”黑伯请示道。话中已是杀气腾腾。 李沐恩叹道：“他们也是身不由已吧。如果愿意投诚，不予追究。否则立刻从台智开除，所有待遇即刻停止。” “太便宜他们了。按台智的规矩，一个个都该挑了手筋。”黑伯森然道。 打手们齐刷刷地跪地求饶。 李沐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黑伯看着李沐恩的背影。李沐恩的柔和里，除了拉拢，更多是力不从心的无奈和恨吧。他拔出一把长约二寸的小匕首，踱着方步，眼中冷冽的光芒从众上脸上逐个扫过。他冷冷地道：“一个个来，从谁先开始？” 大家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黑伯走到助理面前，踢了他一脚，助理蜷缩成一团，装死。 他便又走到一个精壮的打手面前，晃动着手中的刀片，道：“我的技术一流。这么多年来，挑手筋还没有死过人。这样，就从你这里开始吧。” 说话间，他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精壮汉子吓的哭出声来：“我投诚，投诚。” 一帮打手连忙附合，顿时投诚声一片。 ------------------------------- 找不到名画，本在赵放生的意料之中。 他拍着宝瑞肖总的肩膀，苦笑着：“老兄，看来我是要辜负对你的承诺了。没有字画，我也张不了口，跟你说无抵押贷款。现在把我名下的全部个人资产抵押给你，你看行不行？” “个人资产？” “是的，总价值大抵也有三亿。但是按照行规是要有折让的，那么总量还是不够。我只能老着这张脸，押上我这条命了。”赵放生自嘲道。 “兄弟，你言重了。人都有难处，当年我穷途末路的时候，如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哪里有今天？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救台智？” “你觉得我有的选择吗？”赵放生苦笑道。 “你可以一心一意做好和光。” “我不能光顾自己啊。台智有我的兄弟，我为了它打拼了十多年。” 肖总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他缓缓地回忆道： “当年在我最因难的时候，是你的海岸金融挺身而出，不但没有追债，甚至劝解其它债权人不要打架逼债，别起诉，你救了我啊。” 那年肖总第一次赴港ipo时，遭遇国际金融危机，铩羽而归。因为摊子铺的太大。施工队钱付不了，楼卖不出去，同时又面临结构担保贷款违约，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回想当年，赵放生笑了，那段岁月真是难忘：“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相信你，相信你这个人。你真要破产了，其实大家都捞不着好。你那盘子又大又复杂，起诉只会让事情更不可收拾。与其这样，还不好一起想办法，帮你渡过难关。” “疾风知劲草。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可以等到柳岸花明。” “其实，我很佩服你。你与债权人确定对赌协议时，志在股权，也照顾了投资者的账面回报，才能各方“共度危局”的延续。要什么不要什么，你思路清晰。” “兄弟们挺我，我不能对不起兄弟。” “你赌赢了，也没有忘记我们，给了丰厚的回报。海岸金融从此也进入了高速发展。” “兄弟，那时候我就对自己立过誓言，我们一生一起走，有我的就有你的。”肖总动情地握住赵放生的手，用力地摇了几下。都说商界无情，在无情商界中结下的情谊，才格外动人心弦。 赵放生紧握着他的手，摇摇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报恩的心态，在商言商，你要仔细考虑。我是很急，但是就算你拒绝我我也能接受。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兄弟，我不能没有你啊。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肖总道。这些年他们互为撩机，共同进退，那些不宜声张的交易，都处理的妥妥的，也实打实地赢了很多硬仗。赵放生有责任、有担当，就像是磁铁，只要是交往过就离不开了。 肖总点了支烟，看着烟圈袅袅，才接了之前的话头，慢悠悠地道：“不是报恩，一生中能有一个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的人，这一生值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替死鬼 “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次的款子还不上，你就一无所有了。”肖总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 赵总叹了口气：“没得选择。我不能愧对兄弟啊。” 肖总很清楚，赵放生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他的自我德行标杆太高。就像当年他义不容辞地对自己伸出援手，对于他的老东家，他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所以不再劝他。 “好，你的信用担保部分，也要加入我的名字，大不了我们再回当年，一切从头。”肖总笑了笑，好像只是一个平常的赴约。 赵放生也不再多言，拍拍他的肩膀，眸中尽是感动。二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悲情，仿佛是燕赵悲歌的死士。 他们都知道，他们明明可以逃避，选择安逸和舒适。可是他们偏偏选了一条最为风险可怕的路。 李沐恩和黑伯指挥着工人抬了个大画架进来，拆开画架，原来是李沐恩办公室那幅《门槛》的油画。 “肖总，放生，虽然只有一幅，好歹也是表达一下台智的诚意。”李沐恩说完，又从怀里掏出股权证递给肖总，道：“这是我在台智的股权，我都带来了。” “李总，我们这里已经安排好了。”肖总道。 “是啊。用不上这些的。”赵放生也出面阻拦。 “不行，你个人担的风险太大。只要我在，就不能委屈自己兄弟。”李沐恩毫不犹豫地道。 肖总看着他们，突然明白了赵放生为什么会倾其所有扛下这件事。 都是过命的兄弟，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他红着眼道：“放心吧，马上放款。” ------------------ 助理的手腕是保住了，只是恢复的缓慢。 直到第三天曾总才回到府邸，这一战，名画是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但是他的心情并未因此开心些。 他反复地看那天大厅里的录像，兰花被摔，后面的一段是空白。 他耳闻有人要投诚李沐恩，这也让他胆寒。他一双冷漠的眼睛，看谁都像是要背叛他的。 非常时期，他接受了曾子鸣的建议，没有高压，反而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接红包的人都诚惶诚恐。这一次李沐恩、黑伯闯上门，集体被压制住，对他们也着实是羞辱。 曾总亲手帮助理把金创伤膏涂在手腕上，助理一副感恩戴德之样。 一派祥和中，曾总突然现出一丝狞笑，一把攥紧助理受伤的腕部，旋转了一下。 助理惨叫一声，再看自己的手腕，受伤的部位一层肉被生生地扯了下来。他惊恐地看着曾总。 曾总恢复了和蔼的面容，笑道：“这个李沐恩，下手太狠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助理心中全是阴影，他不知道那天他的小动作是否已被发现。谁都有可能告密。 以曾总的为人，睚眦必报，如果真知道了，必然饶不了自己。 顾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冷汗从额头纷纷滚落。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示弱，他大着胆子道：“便是伤到筋骨，又如何？曾氏子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用人，从来把忠义摆在第一位，能力倒在其次。”曾总一双肿胀的眼睛，像是永远没有睡醒一般，眼帘耷拉着。 他只是略略瞟向了他，又环顾了四周的手下，略略提高了声音道：“你们都看到了吧。顾然是为了维护曾门才受的伤。他的忠，日月可鉴。都学着点。” 助理诚惶诚恐，忙跪拜于地，谢曾总的知遇之恩。 曾总扶他起身，他正好看到曾子鸣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一种凶多吉少的直觉如电流般击穿了他的心。 跟随曾总这些年，他太了解他了。他对自己的这番试探，不过就是因为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他顿时如芒刺在背。 本来他还在骑墙，他想过投诚李沐恩，他以为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可是现在他知道，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必须尽快安全的撤离。 曾子鸣扶着曾总去了内室，他压低声音道：“父亲，您对他还有期待吗？” “还没有真凭实据。”曾总阖着眼盘腿坐在大沙发上。 “司马昭之心。他和何总手下的龅牙李，还有赵放生手下的阿成是兄弟，号称桃园三结义。他们早有约定，谁混的好就全体投奔，他们是标准的骑墙派。” 这个传闻曾总也曾有耳闻，但是他侧面向助理打听过，他说的斩钉截铁，说三人只是年少时的故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就算是心中怀疑，但是没有确凿证据，我不想被人议论。” “可是，您刚刚这翻拿捏他，只怕他心里是不服的。日后必定闯出祸来。”他依然心有不甘。 “他-敢-！”曾总拖着鼻音。又瞥了一眼义子，伸出手来，张开五指又慢慢攥紧，脸上现出鬼魅的笑：“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曾子鸣知道，或者义父对助理另有安排？这事还急不得，要等。 转而问道：“这次的事，恐怕李沐恩是耗上我们了，不投诚便会开除台智会籍，现在是人心惶惶。名画的事还没了呢。” “这才说到点子上了。命运无常。为父知道你对助理早有不满，但是能决定他的命运的，不是个人对他的情绪，而是这样的大是大非。” 见子鸣不明白，这才笑道：“造出风声，彻查名画被盗之事。一定要有一个足够大的事，才能镇住大家的眼球，否则我们就要大祸临头，李沐恩不会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们犯了众怒，恐怕连老帮主也护不了我们。” 曾子鸣一惊，转而明白过来：“您是说，要让李沐恩相信，我们没有交画的真正原因是名画被盗？可是他们相信吗？” “有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摆上台面的理由。起码让别人不敢明着指责我们，那就可以了。” “也是。毕竟你和他们都是兄弟，就怕他们要彻查真相。” “真相，一个死人能给他吗？” “谁是这个替死鬼？” “你能制造出线索，把名画的证据链指向你那个眼中钉吗？” “这个不难。”曾子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不由的为之一振。 “最好是人脏并获，死无对症。”曾总的脸上挂着微笑，就好像在说早茶吃什么，淡定从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圈套 曾总交待道：“这事要铺垫好，要把我们自己洗白。所以这些天你不要为难他，相反要对他示好。也别太过，反让他起疑了。” 曾子鸣兴奋之余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才是真正的狠，不动声色。 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尽可能压稳声线道：“明天我去找黑伯要解药，助理的手腕伤的太厉害了。” “你长进了。” “嗯嗯，先示好，再一剑封喉。” 曾总笑笑：“这件事的逻辑就是：助理偷了画想去投诚，被发现，溺亡。你仔细想想，该怎么做最恰当。” “我们可以趁机去找李沐恩要人、要画。造出声势，撇清这件事的责任。” 曾总露出会心一笑，一幅孺子可教的赞赏：“名画泡水变形失去价值。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这世上再无名画。谁也不会再掂记它。” “那太可惜了。三个亿呢。” 曾总笑而不语，曾子鸣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我明白了。” 曾总注视着他，眼光越发的慈祥：“记住，你是曾氏一门当之无愧的少主人。你不但要担起这个名号，还要勇于担起责任。” 几句话说的曾子鸣红了眼圈，想想自己真是没有出息，父亲这么信任自己，谆谆教导一心栽培自己，自己却为了义子的身份，跟助理争风吃醋。 曾总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说，伸了个懒腰道：“有点饿了。” “下午熬的冰糖雪梨应该好了，我去端给你。”曾子鸣温顺地道。 曾总好甜食，他每个整点都安排厨房炖着，每次文火炖三小时，放凉了没喝的话，便倒掉，下个整点重新再炖一盅。确保每次曾总吃上的都是每一炉新鲜的。 曾总若有所思地道：“飞机的事，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真没有想到赵放生这次能够大难不死。”曾子鸣后背上沁出汗来。 曾总眼中寒光迸发，一改刚才的和风细雨，冷冷地道：“屁股要擦好。” “父亲放心。谁也查不出来。”话虽如此，曾子鸣还是暗暗在心中捏了一把汗：“等助理一死，这事更是死无对症。” 曾总看出了他的紧张，目光缓和了下来：“你自小心细如发。这一段是非常时期，要更加用心。” “是。”子鸣垂首道。他知此事的轻重，把各种细节又在脑上过了一遍，生怕有差错。 曾子鸣走到顾助理的宿舍，他正在用药敷手腕。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顾然：“这是父亲让我送给你的。这是他老人家自己用的药，镇痛效果特别好。” 虽然助理并不相信他，但还是礼貌地接了过来，见曾子鸣唉声叹气地坐在床边，又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勉强问道：“怎么了？” “李沐恩下了通缉令，我和父亲都要出国避一避。留守的这一摊子也需要一个人负责。”说完眼巴巴地看向助理。之前曾总流亡海外，就是助理守的这个摊子。 助理低头不语。 “我之前多有得罪，是我不好。但是你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只有你可以担起这个重担。”曾子鸣突然翻身跪倒：“父亲让我向你负荆请罪，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助理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这个他视为仇敌的人，竟然大咧咧跪在自己面前，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子鸣，你太让我失望了。”曾总带着一帮手下跨了进来：“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搞好团结，都是一起闯荡的生死兄弟。最不能失的就是人心啊。”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拐杖递给助理，示意他教训曾子鸣。 助理连忙跪到地上：“他是少主人，上下有序，使不得。” “他不过是顶着少主人的头衔，如果不能团结众人，就不配当这个少主人。你起来，替我教训教训他。” 助理以头磕地，坚决不接曾总的拐杖。 “你呀就是太实成了，揍他都是轻的。”曾总怒气冲天。 曾子鸣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纵容手下流言满天飞。这是我曾门的风格吗？迟早被这班人祸害了。” 一翻话，重若鼓捶，震耳欲聋。虽然曾子鸣早有心里准备，但听话听音，他还是听出来父亲对他还是多有不满的。 曾子鸣战战兢兢，心头仿佛被无数根牛芒细针在不停地戳着。他趴在地上，不让别人看出自己仓皇的表情。 顾然助理眼圈红了，他与曾子鸣明争暗斗，并未讨到巧。流言永远是伤人的暗器，他最大的锅，就是和龅牙李，和阿成的结拜。曾总能够主动提起，也说明他是懂自己的吧。 “您是真的相信我吗？自从进入曾氏，我从未有异心。”顾然眼巴巴地看向曾总。 “信不过你，这几年还把曾氏一门托附给你？今后，谁要是惹事生非做长舌妇，我直接割了他舌头。打入割舌地狱。” 曾总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恶狠狠的，顾然的眼泪哗地下来。他倒头便拜。 曾总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亲自扶起他：“这几年，特别是我不在的这三年，你劳苦功高，我曾懿岂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受委屈了。” 他亲手把摇控钥匙交给他：“还望你一如既往，为曾门效力。” 助理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钥匙，而是控制地下室入口的电动门的，里面是曾门的名画和珠宝。那里有曾门的一半财富。 他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钥匙还是交给少主人，我一定尽心尽力辅助他。“” 曾总不容置疑地拉起他，把钥匙放入他的手心：“我信你。” 助理本来是打算借机离开的，可是这一刻助理没法拒绝，他太渴求信任和理解了。 他踌躇地接过钥匙，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曾总对自己的信任就跟脉冲一般，是因时因势而变的，他不过是再一次的利用自己。 曾子鸣也不过是暂时被压制了。只是天下之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把手中的拐杖递回给曾总，又对他深深地一鞠躬，走到曾子鸣面前扶起他道：“起来吧，以前多有误会，以后我们好好相处。”语气极其诚恳。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 兄弟情 第六十二章 攻防 第六十四章 造假上市 陈总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兄弟，你比我年轻的不是三年五载，你跟他接触过多久，就了解他了？如果他是厚道的，不背信弃义唯利是图，会逼的我们联手对付他？ 他这一路，多少人给他垫背了？可是你让他摸着自己良心说，他有朋友吗？过河拆桥的事他太在行了。你以为事成之后他真的能按照你们的约定，回购股份？别作白日梦了。” “是吗？”张道平盘算着他话中的信息量和真实性，故作玩世不恭。 “年轻人，待价而沽是对的。你是不是觉的创世纪已经见底了，打压不下去了？错了，它有一百个下跌的理由。它有多烂，朱总对你开诚布公过吗？” “不需要他说，我们做过尽调。” “你只看到了创世纪净资产高，你看到了我们商誉有多高吗，还没有计提减值准备，就是一颗雷。财务照假，甲供材料丑闻，黑材料要多少有多少。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把股票砸下去。”陈总道。 张道平不以为然地哂笑：“我二块的成本，不亏。” 陈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呆呆地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回过头来下定决心般地看向他：“创世纪是一家有原罪的上市公司，它最大的丑闻是造假上市，这是要进刑侦，退市的。” “那你真接曝光好了。”张道平哂笑。 “……” “如果，你真要创世纪死，你根本不需要假我们之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张道平笃定他是不会如此损人不利已的。 果然陈总道：“这不是我的诉求。但是如果有一天大势已去，我是不惜鱼死网破的。” 这个张道平信。看着陈总阴森森的眼睛，张道平心生寒意。来源于组织内部的破坏总是最有杀伤力的。 陈总的嘴角泛着苦笑：“我和朱总之争，又何必搭上旁人呢？创世纪没有更多的路，要么易主要么毁灭。这是天道。你跟着朱总是要哪一种死法？” “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我们合作把朱踢出局。”陈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道平，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所说的黑材料，朱总也有吧，你就不怕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会毁了？” “他敢。我毁了对我没有更大的损失，可是他若毁了，监狱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家。” 张道平低下头来，就是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享受做投资那种过山车的刺激，现在却不得不认清现实，他原来站在了刺堆里了。 他的左右是生死相搏的仇家，甚至不再拼利益，只拼谁能输的起。所以完全不讲章法，不需要逻辑，这个仗还怎么打？ 他一个整日数字中冲锋陷阵的人，挖坑割韭菜利用的就是人性的弱点，他最怕的就是这种违背人性，不要命的搏杀。 “别跟我说，你只是贪财，想要自己独霸创世纪。” 陈总阴侧侧地笑起来：“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张道平心中盘算着手中的股票，虽然有协议，但是如果朱总自身难保，不也是画饼充饥吗？ 他是程程引进来的，对朱陈二人并无太多了解。但是正如陈总所说，以目前看破坏比成全容易，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每况愈下的市场里。 周边市场连连暴跌，a股也不能够独善其身。这一段时间连个小阳线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底分型了，整个均线系统掉头向下。自己现在一味的带着创世纪逆流而上，是跟整个a股市场在做对手盘，要不了两天，自己就要陷入李森困局。 见张道平有些犹豫，陈总趁热打铁道:“朱总这个人表面上大智若愚，其实精明的很。他曾经跟曾懿合作过，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舍近求远去找你们。你知道为什么？ 果然，张道平来了兴趣：“你说的曾懿是台智集团的？” “是的。两个人因为合作成了仇家。还有贾总贾书记和朱的恩怨你总该听说过。朱坑的都是曾经的朋友。” 张道平蹙眉道：“你是创世纪的股东，想必之前你们也是朋友？” “是的。可是我现在只想他死。”陈总恶狠狠地道。 张道平跟朱总的合作最近才开始的，对创世纪的情况确实知之不多。他试探地道：“怎么结了这么大的仇？” “一言难尽。”陈总轻叹一声。 “听说创世纪当初的起步故事很多，贾书记是出了大力的。” “当年书记出力，曾总提供杠杆资金，这才把创世纪翘了起来。江湖绝密，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就当梦话听吧，信不信由你？”陈总故意语焉不详。 “看来他是个过河拆桥的人。” “是的，但凡跟他合作过的人都没闹到好。他把合作伙伴都当成夜壶了，想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不想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到床底下。” 张道平还想听一听关于曾朱合作的细节，但是陈总嘴上象拉上的拉链，不再置一词。 张道平这时候后背开始渐渐发冷，他刚刚增持了两个亿创世纪的股票。 陈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合作最重要的是人品，你要考虑清楚。” ------------- 汪董在外面跑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折回来。 推开门，看到张道平一个人端坐在电脑前写写画画，查看仓位，在做复盘工作。完全没有了他离开时那种放荡的感觉。 不禁有些奇怪：“我说张总，你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狂欢结束了吗？” 张道平不答反问：“今天周五，你看这两天消息面上也都很平静，周末的时候不会出什么重磅消息吧？” “你在担心什么？” “大盘已经阴跌了十几天了，今天创世纪天地板，是不是猛了点？” “创世纪今天立了一个旗杆，跟风盘都是些庄股。大盘涨也好，跌也好，它是强势股不一定要受大股走势的约束。” 见张道平低头不语，汪董又道：“都在传要降息了。如果真的降息的话，大盘短期肯定还是要上涨，我们顺势还能拉好几个涨停。”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五章 好机会 张道平摇了摇头，站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 “就算大盘上涨，我们也不一定要跟着上涨，创世纪的水深得很呢，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明天后天都不开盘，我们有的是时间调整计划，不急。”汪董不以为然地道。他把蒋羽带过来的酒到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张道平，别有意味地对他眨了眨眼睛道：“刚才感觉不错吧。” 张道平比汪董年轻四五岁，在他面前却常常以大哥自居。这时候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刚刚被偷拍的视频，女人就是麻烦。还有那个程程，跟她交恶也不好，关键是为朱总这样的人不值当。 汪董戳戳他的胳膊，张道平这才会意过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咕咚一口喝下，又重重地把酒杯掼在桌上。砰的一声。 汪董瞅瞅他的脸色，发生什么了？ 两个人坐了下来，又叫了些凉菜下酒。汪董见他心思重重，自己也没了心思喝酒。他看向张道平也不说话，只等他揭开谜底。 张道平望了他一眼，心想现在必须要说服他，同一步调。 “最新消息，朱总不但给我们合作，跟台智的曾总也有合作。”张道平缓缓地说，盯着汪董的反应。 “让他协助拉抬股价？” “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楚公一直很忌讳台智，我们和曾总不可能坐到一张桌子上。” “为什么？有钱赚不就行了。”汪董停住手中的酒杯，懵懵懂懂的坐在那里。 张道平叹了一口气道：“很多事，看到想到但是不一定能做得到。” “是不是程程在要挟你？” 张道平长叹一口气，满脸委屈的样子。转了话题道：“股市暴跌，做配资的资金死掉多少？这就像拉响了导火索，一旦炸开到底塌陷有多大，谁也不知道。你敢赌吗？” “可是人总不能言而无信。我们已经答应了朱总也已经这么做了。” “关键是言而有信，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我们资金虽然还有，但是也不可能全仓创世纪呀。难道你真的打算，做创世纪的大股东？” “你的意思？” “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撤出来，起码我们还能喝一点汤。空方的势力太强大，真到了二块钱下方，我们那可就是血亏了。” 汪董想到朱总那双企盼的眼睛有些不忍。 “资本从来就不是救世主。”张道平笑笑。 “现在市场也吃不了这么多货。只恐怕二块钱也出不清。”汪董一筹莫展。 “要不我们跟朱总谈谈，在大宗交易平台把他的股份二块钱再还给他。” “朱总早就拿着你的钱去，补交了抵押，他手里面哪里还会有钱？他平白无故的少了一半的股权，不找你拼命，才怪呢。”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再说话，闷头喝酒 如果是陪葬，那还不如先顾全自己，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有共识的。只是汪董的脑袋还是糊的，这风向转变太快。 ----------------- 蒋羽的心全乱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张道平那么拙劣的求欢自己竟然会被蒙蔽，还差一点被他上手。不得不说，他是性感的也很会勾人，那种干柴烈火的感觉还没有人给过她。 整件事最可怕的是陈总手里有她的不雅照，自己该怎么办？ 第二天她强打精神来到公司，在电梯里碰到陈总，她窘的真想从楼上跳下去。 可是他却没事人一样，到站了，她跟在他身后正准备往外走，他却突然转身二手撑着电梯门，冲着她道：“中午下班，我在办公室等你。” 一个上午她都魂不守舍，她打张道平的电话，想问他怎么办，可是他关机了。 等她中午偷偷溜到陈总办公室，站到他的面前时腿都发软了。他见自己是为了威胁她，还是羞辱她？ 他正在电脑上看创世纪的走势，一个上午成交量激增，股价更是上窜下跳，他揣摩着操盘手的心思。 昨天他是和张道平亮了底牌了，靠桃色新闻来给他和朱总的关系施压肯定是不够的，他那种分分钟都可以搞垮创世纪的自信和黑材料才是张道平真正忌惮的。张道平的选择就看今天的收盘情况了。 蒋羽看他并不搭理自己，乖巧地给他泡茶，讨好地放在他桌边。他鼻子嗯了一声仿佛才看到她。 她媚笑着，正要坐下来，他突然冷哼一声：“谁让你坐了？” 她紧张地站直了身体，不知所措。 “去，把门锁上。” 她一愣，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把他的办公室门反锁了。他站起来，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面，背靠着桌子，两腿交叠，闲散地看着她。她慢慢走回来，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脱！”他的手指叩着桌面。 她呆住了。 “听不懂吗，脱。” 她无奈，只得开始宽衣解带。最后只剩下内衣了。 年轻真好，皮肤饱满，白的透亮，特别是那个大长腿笔直挺拔。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有信心的。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她咬着嘴唇，手指有些颤抖。如果他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粗鲁地占有她，倒还合情合理。他的平淡对她是一种羞辱。 终于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除了脚上的那双高跟鞋。眼圈红了，泪珠便滑落了下来。 他又指了指她的脚下，她会意地连鞋子也脱了。顿时她矮了一大截，看陈总的目光从平视变成仰视。 他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情不自禁地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抚摸她凝脂般的肌肤。 这才是该有的剧情，她的内心反而放松下来。眯起眼来，歪着头夹住他伸过来握着她颈项的手，嘴角浮着笑。 他心中暗骂，就是个天生媚骨。手上一用力，捏住她的脖子：“嗯，昨天玩的快活吧？” 她瞬间睁开眼睛，惊慌地解释：“昨天是他强迫我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看着他眼中的妒火，又加了一句：“你相信我。” “如果我再来迟一点呢？” 她软软地贴向他，吹气若兰：“没有假如。” 他的思想激烈斗争，要不要办了她？这可是好机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六章 照片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朱总的眼皮子底下，我不敢啊。其实我心中有你。”她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尝试着去解他的皮带。 他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往边上一甩：“你以为我是张道平还是老朱？” 她大惊，委屈的眼泪复又没落。 他的口气一软，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逼着她仰视着自己：“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随传随到。” 他转过身走到桌子后面，一屁股坐了下来，二臂枕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嗡声嗡气地说：“出去。” 她红着眼圈一件件地把衣服重又穿上。 他叹了口气，道：“脱衣服容易，再穿起来难。” 她感觉他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向他鞠了一躬正要出门，他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这是一个彩扩中心的信封，她的心顿时如撞钟一般。他会如此好心把那些照片还给自己吗？ 她捏着信封正要开门出去，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和朱总的声音。她顿时魂飞魄散，回望陈总的脸惨白。 陈总示意她躲到窗帘后面。她把脚拼命往里缩生怕暴露。 “大白天的锁什么门？”朱总道。 “就允许你午睡，我就不行啊。”陈总故意打了个哈欠：“找我有事吗？” “兄弟，证券公司这二天一直盯着我要提供保证金，公司的资金情况你也知道，我真的没办法了。你的股票可以借我抵押一下吗？” “昨天不是涨停了吗？应该没有追加保证金的必要了吧。” “股票的事就跟天气一样，有个准吗？” “可是，这事我做不了主啊。你知道的我只是代持，要不我请示一下？” “都在一条船上。” 陈总苦笑道：“我是受人所托做不了主。” “你有完全的表决权。你能见死不救吗？” “我只有守的权利，没有用的权利。” “他们现在连自由都没有，外面的情况你又怎么解释的清楚？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陈总低头不语。 朱总道：“我不会亏待你的。这次危机过后，我让度5的股权给你，如何？” “你很慷慨，我会尽量争取他们同意，好吗？” 陈总不软不硬的态度，让朱总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知道他是靠不住的，勉强打了个招呼而去。 陈总走到窗边扯开窗帘，蒋羽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厚厚的一叠，却是胡总和一个男人的不雅照，尺度之大简直不堪入目。 她快速地从头翻到尾，竟然没有一张是自己的。那个男人他认识，是健身会所老板。原来胡总早就出轨。 “怎么，我给你的这份礼物怎么样？” “我该怎么做？” “你不是一直期待上位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这二天真是怪了，张道平和陈总不约而同地说自己是他们的人，她没法细问，自己人是一种什么概念？ 可是她很明白，对于一个手中掌握着自己把柄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 蒋羽走后，陈总重又躺回他的老板椅里。股市已经开盘了，下午创世纪的股价终于扯掉了那种半遮半掩的面纱，跌的很痛快。 45度斜线向下直到跌停，再没有任何反抗。那长长的滑道，有多少人又该骂娘哭天抢地了吧，只有他如此变态稳坐钓鱼台吧。 ----------------- 陈总的这一天真是刺激。空气中都是彩色泡泡，他抱着女人把刚刚想干却未完成的事，又做了n遍，各种pos，各种香艳，富有胶原蛋白，q弹爽滑，爽的他从椅了上跌了下来，才发现是一场梦。 陈总擦擦嘴角的口水，努力搜索梦中的那张脸，希望是程程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可是他悲哀地发现，那张脸竟然那么地像蒋羽。 自从他见过程程，他原先对蒋羽的念头便断了，可是梦里他还做不到。 程程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他心中一阵激动：“我想你了。” “嗯，我也是。我是心里想你了，你是哪里？”她的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调戏他。 他嗓子一干，咽了下口水才道：“刚才梦到你了。” “不会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她的声音暧昧不清。 他心中欲火熊熊而起：“你愿意吗？” 她呵呵地笑，岔开话头道：“今天的股市看了吗？张道平已经向我保证了，会严格遵守我们的计划。很快你就是创世纪的主人了。” “等那一天到来，我要好好地跟你庆祝一翻。”他的嘴巴上扬挂着笑。一切都很完美，如果刚刚她说愿意就更完美了。 -------------- 朱总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创世纪不可阻挡地不断下滑。他不断放出的利好消息，股吧里被说成是庄家在借利好跑路。 但凡是稍稍有点脑子的人就应该知道，庄家会在历史最低价出货吗？创世纪已经找不到赚钱的人了，高位站岗，死等反弹的人，几乎已经砍到脚踝了。 论坛里朱家的十八代祖宗都被挨个地骂了一遍。 只需要一个跌停板，他会会暴仓了，创世纪已经到了危亡之地。 他的头发都急白了。胡夫人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少了心疼更多的是恨，甚至幸灾乐祸。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飘窗上老婆养的仓鼠，它不停的奔跑，把那个球形的笼子踩的不停的转，却是自欺欺人，撕不破命运的牢笼。 胡总突然惊叫了一声：“完了。” 他麻木地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面的大标题，《压倒创世纪的最后一根稻草》。副标题商誉告急大股东暴仓创世纪易主在即。 “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朱总求救的脸。 胡总把脸转开，径直去了卫生间。 他跟了过去：“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但是这么多年夫妻恩情，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她要关门他却发狠地推开。 “你我之间还有恩情吗？是，这个世界我们应该携手并进，可是你抓的却不是我的手。” “我错了，这真的只是误会。”朱总情绪低落。 “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恩情，早就被你撕碎了。” “你做的荒唐事还少吗？”朱总反击。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四章 婚外情 她的鼻子一酸。朱总不是一个善言的人，这句话从他的嘴里面出来，她很感动：“今晚我们庆祝一下吧。” 朱总刚想答应，但是他想到了云韭。他实在没有想到，五年前被他招聘进入公司的这个女孩子身后，居然站着这样一位大神。他必须要尽快的见到她。 赵总并没有跟他沟通拉升和停盘的事，就算今天涨停也未远离他的生死线。这时候停盘他感觉并不理想，如果能再趁胜追击几天就好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对赵总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神一样的存在，没想到他的手段如此犀利和凶猛。特别是直线上拉的时候势如破竹，那些空头不知所措，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为了这恢宏的气势，赵总一定是设置了层层的机关，可惜自己不甚了解内情，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他一直自诩自己的能力强，和赵总比算是趴在地上了。 从公司出来，朱总打了个电话给云韭，想跟她约个宵夜。云韭抱歉地说正在开营销会议，会后还要去音乐餐厅聚聚，实在没时间。 今天股市上这么大的反转，云韭只字未指，好像并没关注到。 朱总把大奔车停在路边，就近在大排档炒了一碗蛋炒饭。对于吃喝，他是完全不讲究。吃完饭，汤都来不及喝，便开了车，飞驰到了五味坊音乐酒吧，准备守株待兔。 路上朱总的手机响了，却是他的马仔打来的，说是已经找到嫂子了，问怎么办。 “你让她接电话吧。”朱总道。 马仔不得已，把胡总嘴里的臭袜子扔了，把她从捆着的油桶上解了下来，把电话交给她。 胡总气的对着电话大骂：“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杀了我，让我们女儿没娘吗？” “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你套现的事证监会已经在查了，如果你不想被罚没的话，屁股擦干净点。”朱总这时心情大好，也不想为难她。 她一愣：“不用你来充好人提醒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个健身会所的小白脸靠不住。当心人财二空。”他尽可能平缓自己的语气好心规劝。 “是的，你也要当心被那小妖精骗。” “你我早已是利益共同体，我们的女儿这么优秀，这才是最牢靠的关系。” 他提醒的事，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可是她五行缺爱，太缺了。她心里明明白白，晋总算不了她的救命稻草，更多是临时补缺的一个高级床上用品吧。 她骨子里还是理智占上风的，也知道朱总在大局上还是为自己考虑的。她不想再吵了，默默挂了电话，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呆呆地仰视对面的山坡。 这是一家寺庙。山门前的乞丐小贩、断腿少脚的残疾人、衣着褴褛者和打扮时尚雍容华贵者……烧香拜佛各色人等，影影绰绰仿佛是滚滚红尘的一个缩影。 那一刻胡总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心想如果她就是那个断腿断脚的，又当如何？ 二个和尚路过他身边，年长的走过几步又停了下来，对她单手作揖道：“这位女施主，愁眉不展，可否听听老纳一言。” 她的目光挪到他的脸上没有说话，只当他是一个骗钱的花和尚。 老和尚微微一笑：“您是一位富贵太太，终生不会为衣食忧。” 她苦笑一下，算作回应。 “人前富贵美满，人后忧。” “忧从何来？”她随口问道。 “心有不甘，心有不平，心愿难了。” “可以具体一点吗？” “你的迷茫是天下女人的迷茫。是对情爱的贪念。” 胡总一征，呐呐地道：“贪念？有何解法？” “无解。贪嗔痴是人类的绝症。”大师叹了口气。 胡总迷惑地看着他，心道他原来并非寻常骗吃骗喝之徒。 “是不是，我应该入寺院修行？” “寺院不是逃避者的净土。”大师轻轻摇头，一副怜悯天下苍生的慈悲：“你的修行在红尘。河蚌孕育珍珠过程虽然痛苦，但是有时候，人的一生修为不过就是为了得到最后的那几颗珍珠。” 胡总听的是懂非懂。不远处晋总的车已经到了，降下车窗向她招手。 胡总心念一动，下颌示意他的方向问道：“大师，您觉的他会圆我心中的梦吗？” “你认为谁好，有时候是因为你把他放在舞台的中央，给他罩上了光环。剥去光华的真实却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真实有时候不美，甚至丑陋，但却是最踏实的。” “你是说……”胡总似乎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丝深意，却又晃晃悠悠，抓不真切。 “你的心中所缺，有时候并不是真的缺，而是你以为缺。有些时候必须等你失去，才会觉的宝贵。你的所见，不如你的所悟。用心体会，你会明白的。”老和尚复又单手作揖，便要告辞而去。 “你等等，很感谢你的教诲，我可以布施吗？”胡总合手合什，问道。 老和尚还要拒绝，小和尚笑着抢上一步道：“我们不是化缘，但是感谢你的布施。” 胡总的手提包在晋总车上，她掏了一下口袋，没带钱包，手上只有手机。 “没关系，微信转账很快。”小和尚道。 老和尚在一边制止，见小和尚不听，甩袖欲去。 胡总一阵心塞，这都什么事啊，脸上的笑容尴尬，只得转了500了事。 看着这一大一小二个背影，她心中滴沽是不是遇见了骗子？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魔咒，居然这么好骗。 老和尚的一翻云里雾里的话，在她脑中成了一盆浆糊，她魂不守舍地过马路，差一点被撞飞。 昨晚她收到朱总转来的eil，主要是几张照片。 一张是法院判决书，判决冻结晋总名下所有财产，财产保全。一张是起诉书，晋总的前老板起诉他非法占有公司财产。一张是抵押合同，他的那辆豪车原来早就被抵押了。 还有几张是晋总和不同的女人勾肩搭背的照片，照片清晰，不像是ps的。有二个人她还认识，一起在健身会所锻炼过。 一阵寒凉从她脊背升起，她不得不反省自己。 或许只有无聊的人，没有更好寄托的人，才会婚外情。当你有追求，要跋山涉水努力为事业拼搏的时候，就顾不上别的了。还是闲的。 所有婚外情的本质还是禁不住诱惑，禁不住诱惑的本质就是愚蠢。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搞好自己工作，过好自己，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或许她应该回去，和朱总，自己女儿的父亲共担风雨。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七章 车祸 李总硬生生打住话头，不敢再说下去。他当年是曾总提拔上来的人，受他的提携，也受他的制约，早失去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没说出来的话，赵放生全明白。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连你的朋友也不肯站在你一边。赵放生嘬了一小口，脸上浮出理解的微笑，含混道：“老了，老了。” “我就是心无大志，只想着做好手头工作，闲暇时一个人喝喝美酒，有机会了游览一下青山绿水，听听水声鸟鸣，就是我的最大志向。”酒精让李总兴奋。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不会一竿子到底，他有一肚子苦水，一肚子不平和怨气，但是只挑最不重要的来说。既缩短了与赵放生的距离，也不至于交浅言深。 “老父亲最近还好吗？我还是前年春节去看望老爷子的。”赵总道。 “硬朗着呢。八十多了吃嘛嘛香。那天我打开家里的酒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瓶子是还在，可是里面的酒都不见了。老爸搓着手，咧着嘴在我身后笑。原来是他趁无人时喝了。” 赵放生哈哈大笑：“老爷子太有趣了。” 李总向赵放生这边靠了靠，拍着他的肩膀道：“你送他的那坛诸暨五粮液，他是喝完了想完了，到现在还在跟我叨叨。” “诸暨的米酒确实不错。度数高兑了蜂蜜来喝，入口香糯，回甘不上头。你早说，我帮你再弄一些。” “不好意思说呐。”李襄阳想想这几年碍于曾总，和赵放生生分了不少，心中更是惭愧。 车里的音乐正在放着《朋友的酒》…… 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 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 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 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快把酒满上干了这杯大声歌唱 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欢畅 …… 这歌词仿佛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赵放生和李襄阳不知不觉中湿润了眼底。 两人相视一笑，多少陈年宿怨都已烟消云散，连前排的司机都微醺起来，车外蓝天白云，新建的高速油亮如极品飞车中的跑道。 李襄阳眯了一口酒，闭着眼，手上打着节拍，跟着歌曲哼了出来： …… 今天我们来相会，深情斟满了酒杯 岁月匆匆如流水，管他昨天谁是谁 人生的旅程有苦有甜也有泪 好汉不提当年，酒再干一杯 往事决不后悔，不必再理会 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 突然感觉车厢里一暗，对面的一辆大货车突然蹦了过来，如动漫里的霸天虎，越过对面的隔离带从天而降，直接趴在了他们坐的车上，车体剧烈一阵几个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等赵放生的意识恢复过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身上的白t恤上，全是血迹。 他的精神还有些游离，他以为自己死了，或者是受了重伤，可是却没有哪里痛。再一看却心魂俱裂，李襄阳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只连了一点皮筋，血把他整个染成了红色，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再看前排，司机的气囊把他死死地抵在方向盘上，他伏在上面一动不动，血象是小溪一般一道道地向下流着。整个车里，全是血腥味，比多年前任何一次的血拼都惨烈。 赵放生缓缓的爬出车子拿出手机，想也没想第一个电话拨给了云韭：“韭儿。”他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他听到电话里销售部的背景音乐里，正在播放着李白的“新诗”： 人生得意须购房，莫使全款变首付。你嫌贵的，我卖出去了，你嫌楼层不好的，我也卖出去了，嫌位置太偏的，也卖出去了，犹豫的结果，就是错过。可以朝阳，何必其它？” 听着这些骟情的句子，刚刚那些魂飞魄散的思绪终于慢慢聚拢，外面清新的空气让他回到了人间。阳光真是个好东西，他抬起头眯着眼看看天空，血液开始回流，周身的温度开始回升。 他看到一辆辆车从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驰过，巨然就没有一辆肯停下来施救，不禁感叹人情冷暖，和自己的孤独渺小。 ----------------- 云韭让销售主管纪虹去了开发区管委会，自己正在忙着替她接待一对年轻的夫妇。听到赵放生叫了自己一声，应了一声，又召呼了她们二句，这才正式和赵放生说话：“你在哪里？来海杭了吗？” 她的声音不亚于是天使，赵放生的眼圈通红：“我在来海杭的路上。” 云韭哪里明白他现在的境遇？随口道：“有事吗？” “没，你先忙，下次再联系你。”挂了电话，赵放生一阵脆弱，眼泪哗地滚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还能对付，不想韭儿为他担心。 他的大手胡乱地在脸上一擦，一边向车边跑去，一边拨打110。 --------------- 云韭挂了电话有些奇怪。之前赵总都是称呼自己云总、小云，还是第一次叫自己韭儿。很顺溜、很亲切的样子。事实上也没人这么叫过她，即使是自己的母亲都是直呼其名的。 这一声韭儿太温柔，有浓浓的疼惜，在云韭的心里回荡。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永远是那么淡定从容，她的情绪象是被定速巡航了，高低点的起伏几乎没有。 她总是教自己坚强，要象野草，要象肺鱼一样顽强。她也是这么身体力行的。所以，长这么大以来，她的人生信条里没有眼泪一说，跌倒了就倔强地自己爬起来。 可是，她也理解赵总。他是一个情商很高，很有人情味的人，她也想像他那样，温和的力量。只是自己一身铠甲做不了他。 她曾经活的太卑微，是这一身铠甲带她走出沼泽。她的人生不需要回忆，回忆只会让她痛苦。她只要向前，永不回头就可以了。 客户走后云韭傻愣愣的站在窗前，门外马路上两边的树冠，正在被工人一个一个锯去，只保留了光秃秃的树干。这里要建高架了，时代发展快的超乎想象。 阳光打在她长长的直发上，反射着温暖的光。她的眉头舒展，表情柔和，赵放生的那声韭儿让她的心柔软起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九章 捐款 “瞧你这嘴甜的。”云韭看着倒车镜中马乃兴高采烈的笑脸道：“其实，我刚才提供的证据链并不完整。好在那二个警察并没有拆穿我。” “是吗，是哪里不完整了？” “我看过烟，记得编码，但是却没办法证明，你退的烟就是我看到的烟。也没办法证明我没有记错。” “哦哦，所以你才会吓唬他们，说盗窃罪和建议查假烟。” “是的。是他们自己心虚了。惊弓之鸟吧。” “哈哈，太厉害了。”马乃这才如梦初醒。云韭平时话不多，有一句是一句，原来每一句都是重要的。 “你真记得那些编码？” “有时候会强迫自己记忆，训练记忆力吧。” 太牛了。马乃在心中暗叹。云总确实与众不同，她的魔方玩的出神入化。在手中变来变去，旁人看了都眼花缭乱，她的手指头能快过别人的眼神。估计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训练。大神总是努力来的吗？ --------------- 这次车祸震动了台智上下，李沐恩和黑伯带着人第一时间到了现场，仔细询问了车祸的各个细节。 赵放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己在交警大队处理这事，几天来方方面面的证据证明，这次确实只是一个意外。 对面大货车突然爆胎，造成自己这边一死一重伤，大货车司机却是毫发未损。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头发凌乱眼神迷蒙，他来来回回地搓着手，一副恐惧不安的样子。 反反复复只是一句：“那咋办，我没钱”。 后来台智的人来多了，他吓得不敢再露面。 赵放生一直在张罗着善后的事，又去了当地最好的商场，自费给李襄阳从头到脚买了一套最贵的衣服鞋子，给他穿上，又让常勇把地窖中珍藏的二坛好酒带了过来，为李总送行。 李襄阳的父母和爱人来了，老父亲须发皆白推开扶他的家人，一步步挪到棺木前，一声惨呼后突然倒地。 赵放生抢上一步，一把抱住他泪水纵横。这些天处理事情一直绷着，赵放生也早就撑不住了。 二个人泪眼相看，李父一边抽泣一边强自忍着悲伤，伸出颤抖的手给赵放生擦拭眼泪，赵放生握住他的手：“老爷子，你节哀。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父亲。” 李父的眼睛酸胀，下巴颤动一把抱住他：“孩子，你的心我懂。你是好孩子。”一路上，李父再不让别人扶他，只是牵着赵放生的手不放，宛如是儿子还在身边。 终于办完了李襄阳的告别事宜，再回到台智已是三天以后了。 杨稀音悄悄地走了过来，一脸恼火：“公司有谣言，说这次你们出差的路线有问题，你们是想绕路去旅游，出事的地点不是必经之路，这才出了车祸。” 赵放生心中一凉，确实这次是绕路了，主要是李总给他的朋友带了点东西，其实绕的也不多。人嘛谁没有一个捎带脚的事？ 人都死了，竟然还如此斤斤计较。他心知李总的身后事，处理起来少不了波折。 曾总迎面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兄弟，我担心死你了。真怕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放生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湿润：“痛心啊，李总他，诶。” “这便是命吧。兄弟节哀。” 赵放生看看他，心知他永远不会明白，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兄弟，转眼生死相隔，那种惊恐与难过。他也不会明白，当他握住李父颤抖的手，心中的那种震撼。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么样的肝肠寸断？ 赵放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韭儿，担心着她的安危。在生命面前，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只想你平安，平安，平安。 赵放生和曾总穿过走廊，到了李沐恩的小会议室。黑伯、何总都已到了。 李沐恩一阵咳嗽，待平息下来，才缓缓地道：“李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黑伯做了调查，货车司机买车不久连夜赶路，算是疲劳驾驶，但是爆胎却是纯粹巧合。发生后，赵放生及时报警。事故处理及李总的后事，都按排的很妥贴。眼下就一件事，给李襄阳家人的抚恤金到底多少合适？”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各自心里盘算着，却没人主动说话。一旦涉及到资金的事，大家都慎重起来。 李沐恩看看曾总，缓缓地道：“李襄阳是你提携上来的人，你先说说吧。” 既然李沐恩点将了，曾总这才缓缓地道：“是的，这些年他跟着我也是出生入死，为台智也是做过大贡献的人，这次的不幸我到现在一想起来心口痛啊。只是，台智现在正处在困难时期，如果老李在的话，他也会以大局为重。” 几双眼睛都看向曾总，不知道他的大局为重，是个什么情况。 “台智现在处于困难期，日常用度捉衿见肘。车祸有保险理赔，还有李襄阳生前买的人生意外保险，应该也有不少的一笔。台智的抚恤金只是补充，是一个心意的表达。” 曾总环顾四周，不再说话。 赵放生心中不满，努力克制着道：“大货车的保险逾期了，保险恐怕不一定会赔偿。车主的支付能力也有限。我们受伤司机的医药费就是个天文数字，根本不是那个大货车司机可以承担的了的。” 曾总道：“所以啊，台智用钱的地方太多，司机躺在icu，总得以活人为重。李总人已经不在了，也只能委屈他了。我建议抚恤金控制在几十万吧。” 曾总有意留了点余地，没有说具体的数字，一双鱼泡眼在各人脸上逡巡，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几十万？” “取个中间数，五十万吧。”曾总试探地道：“其实我也想多争取一些，可是我不能让大家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循私。” “所以你就宁愿让你的兄弟戳你的脊梁骨？”一口血气涌上心头，赵放生脱口讥讽道。 曾总脸上发烫道：“老赵，你什么意思？你是家大业大，我说的你都不同意，那你来解决好了。”曾总向皮椅背上一躺，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再理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章 穷家难当 “一个台智的高层，一个人的生命。”赵放生控制了情绪，尽量让声音平稳客观。 “你以为我不想做好人吗？你以为台智还是当年出手阔绰的时候吗？”曾总重又坐正身体，瞪着他：“我这都是从大局考虑，一切以台智的利益和实际情况出发。” “我只说二点：一：五十万太少，二：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李叔在宾馆已经住了几天了，我们不能这么对自己的兄弟。”赵放生坐正身体认真地道。他向来克制很少这么针锋相对。 李沐恩看着他，刚刚还犹豫的目光变的渐渐柔和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年赵放生和李襄阳走的并不近，难得他这份热血忠肠，这才是兄弟。 台智只要在一天，就应该让兄弟们觉得温暖，觉得有依靠。李沐恩更加坚定了。这次的事，就是最好的试金石，他还要多看看。于是他垂下眼皮，缓缓地道：“我补充一下，三：资金的出处。” “我先垫上，先让老爷子他们安心回家吧。”赵放生想也没想地道。 “你先垫上，垫多少？” 赵放生看看李沐恩：“一百万吧，取个整数，给老人一个安慰。” “你先垫上，最后还不是台智买单？都是自家兄弟，只有你赵放生会做人吗？这次的事，一旦落实了，就是成例，以后都会效仿。我们必须要从大局考虑。李襄阳是我提拔的人，难道我就没有私心？我恨不得把整个台智都给他，可以吗？”曾总越说越气。 什么成例，什么效仿？你怎么就不盼着台智一点好呢。李沐恩终于忍无可忍，便要拍桌而起。一边的黑伯拉了他一下，他这才忍住。 “你们以为我不会做好人吗？我这么做又是为谁？你们想过没有。”曾总兀自不平仍然在说。 李沐恩瞪着他，便如手里拿了一把照妖镜似的，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冷冷地道：“那你要怎么样？” “既然你们要做好人，我去跟他们谈。李父是大学教授，他懂的道理比我们多，看的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台智的长远打算，现在你们或许会骂我，但是将来你们会理解我的。” “其实除了台智的抚恤金，我们可以在台智再搞一个捐款活动。”何总补充道。 “捐钱没意义，李家的家境很好，也不在乎这些。请客送礼红包，我们早就下令禁止的，集团员工间不崇尚私交，和私人的金钱礼金来往。天鹅湖的独幢别墅四层住四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去年我还跟他们说风水不好，人气不旺。” “您这意思是建议他们搬家？”何总朝他翻着白眼：“李家除了李襄阳，也没有集团员工。” 一句话呛得曾总一对眼珠子都差一点从那个大眼泡中跳了出来：“你本事大，来来来，你来处理。” “我觉得捐款有必要。普通员工少点。我们几个，心意还是要表达一下的。曾总，你可以单独搞，大大地表示一下。哦，你捐的多捐款榜把你放到第一个，让跟你的兄弟们也为你点个赞。”何总阴阳怪气地道。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令人不齿的花钱买名的事情？再说，你说的这个捐款方案我根本就不同意。”曾总收回目光：“人死如灯灭，将来有一天我如果死了，定不要这些花头。直接往炉子里一丢，化作一缕清烟，决不麻烦任何人。” 何总的脸上现出一抹鄙夷的神色来，他克制着不再开口，这事本来和他的关联不大。何总二条细长的腿叠在一起，头往后靠在沙发上看戏。 曾总看看微合着双眼假装闭目养神的李沐恩，请示道：“李总，你看这样可行？” 李沐恩睁开眼，一肚子的不乐意。却也明白人穷志短，穷家难当的道理，有谁想到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台智现在的现金流会紧张成这样？全是自己领导无方，不禁心中刺痛，言语上反到轻柔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把李父搁在宾馆总不是办法，你去了解一下他们的要求也好。台智是有难处，但是也不能亏了人家。” “我担心他们会趁机提出转让股权的事，集团现在无论如何是拿不出来。抚恤金的事，要不我先不提，也算留个余地。” “一码归一码，先讨论抚恤金的事，退股的事，他们还没有提出来，提出再议也不迟。”赵放生鄙视曾总的为人，却不想再节外生枝，插话道。 “嗯，放生说的有道理。曾总还是辛苦你跑一趟吧，不过要注意态度。遇见不好答复的，先不要明确表态度，回来我们议后再论。”李沐恩压着心头的火气，挥挥手，示意曾总去办好了。 李沐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心中的烦闷稍解。黑伯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影子一般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不用回头，李沐恩也知道黑伯来了，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曾总更适合？” “老帮主认为他最有资历。” “敛财的资历。”李沐恩没好气地道。 “他估计是还憋着当年的那口气，觉得台智亏待了他吧。”黑伯道。 “那也不能这样。企业债，他拆台智的台。现在又全无兄弟恩情，真的不能再对他抱有希望了。” “以前老帮主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范蠡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在“楚“杀人被抓，他派小儿子去楚国救人。大儿子抢着去了，大儿子去“楚“找熟人庄生，送去千金。 庄生通过运作说服楚王准备大赦。结果大儿子四处打听到楚王将大赦，弟弟肯定没事了，于是找庄生又把千金要回来。庄生于是又找楚王上奏，结果楚王直接下令把二儿子杀了，然后再宣布大赦。 大儿子傻眼了，找个车拉着尸体回家了。范蠡一家子都哭，范蠡独笑，说早想到这结果了。” “是啊，大儿子是苦日子过来的舍不得千金，派去准不成。小儿子奢侈惯了，舍得花钱派去准成。这个故事我也听他说过。老帮主说要擅长审时度势，并且把恰当的人放到恰当的位置上。”李沐恩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章 瓜子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放生 周总心知他是在说假话，当时他在笼子前点猴子，明明里面有七、八只。只是当着楚公，他不好说自己也点过猴子。 “笼子里关了八只，包括我们点的那只。”隔壁包厢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捧着酒杯，和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正襟危坐的楚公，连忙走过去行礼：“楚公，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学生过来给你敬酒了。” 楚公指着年轻人笑着向周总介绍：“席兆平，80后青年才俊，期货大作手，在铜期货上一战成名。” 又指指席兆平边上的同伴：“韩涛，新生代股市操盘手，人称金鼠。他们都是京城投资界的名角。” 周总和瓜子王立刻对这二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席兆平、韩涛恭恭敬敬地向楚公敬酒：“真没想到，楚公还记得我们这些小辈。” “不记得不行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市场终归还是要属于你们的。请客不如撞日，不如你们俩也在这里喝上一杯吧。” 席兆平、韩涛二人高高兴兴地坐下。轮翻向楚公他们敬酒。敬到肖总时席兆平笑道：“今天是沾了你的光，才有缘得见大师，也要感谢你。” 肖总尴尬地饮上杯中酒：“好说，好说。” 张道平笑着指了指肖总身后虎视眈眈的二名打手说：“这二位兄弟怎么称呼，是否也要坐下来喝一杯？” 肖总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别坏了老爷子喝酒的兴致。” 等打手出去，周总又开始旧话重提：“肖总，我想买下你店里的所有猴子放生。” “你这是要断我的饭碗吗？这是我店里的特色招牌呀。”他哭丧着脸。 “你相信因果报因吗？猴子在佛教中有灵猴之称，活取猴脑的营生还是少做为妙。”张道平冷笑着。 “猕猴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杀害濒危野生动物，要处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周总有意购买放生倒是二全之策。”楚公目光炯炯地看向肖总，楚公的语速一字一顿，如铁锤敲在肖总心头。 “你知道猴价不菲吗？”过了半响肖总说道。 “你开价吧。” “总共8只，二十万吧。” “你这是坐地起价吧。刚刚我们点过才一万一只。8只也才八万，那还是做上餐桌的价格，我们既然是放生，你得按进货价。”席兆平心里大骂这黑心的商家。 “你有所不知。你说的是猴脑的价格。加上猴肉，还有猴的内脏，就远远不止了。而且断货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这里面的损失无法估量。”肖总满脸堆笑，一双精明的眼睛斜视着周总，他既然来搅局，自己也不能让他痛快。 “生命无价。我也不讨价还价了，就这么定。”周总很爽快的答应了，一边的瓜子王目瞪口呆，在桌下踢了踢周总，周总只当未见。 他心里盘算过了，今天如果不依着肖总，只恐怕很难顺顺当当地离开这个南山居，他不能在楚公面前丢了面子，更不能给自己惹上麻烦。现在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了，好在这不还有重量级观众吗？ “佩服佩服。只是既然你要保护这些猴子，为何先前还要点猴脑吃？”肖总冷不丁问道。 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周总急中生智：“我们一来就听到猴子的惨叫，自然要找个理由一探究竟。” “这到底是不是实验室的猴子？你刚才说要放生。”肖总嘲笑地看着他。 “实验室的猴子做完实验，也是要放生的。”周总打着哈哈：“你是生意人，这买卖你算算也不吃亏的是吧。”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肖总担心着警察的事情。 “这是当然，和气生财。”周总和肖总干了一杯。屋子里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过去了。 肖总说了一声：“打扰了。”主动出去了。 众人都在夸赞周总有善心，席兆平更是一口一个教授，叫得周总很不好意思。 张道平也不点破，反倒起哄道：“教授，我来敬你一个。” 席兆平忿忿地说：“20万，这孙子是在糊弄你啊。当时我真想一酒杯砸那姓肖的脸上。生意人也要有原则吧，坐地起价。” “那就打起来了。”张道平笑起来。 “怕什么，我隔壁还有一班兄弟，真打起来谁怕谁？” “当然不怕。”张道平看一眼楚公，没敢往下说。 “现在是商业社会，没什么是谈不拢的。”周总笑着说。 “商业社会讲究妥协、合作互赢，但是商业社会除了商人，毕竟还有许多生意人，没原则地追求利益不顾他人死活。复明，你一有佛缘，二有慧根，好好干，你会成功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楚公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他亲切地叫自己复明，又如此鼓励自己，周总心里一阵暖流。 听到楚公对生意人的评价，瓜子王有些尴尬。从他十多年前开始卖第一包瓜子起，他就是一个生意人。现在他发迹了，时有媒体采访他，称他为企业家、儒商。他却常常自嘲，自己没文化，没有那么高大上，只是一个生意人罢了。 瓜子王虚心地请教道：“楚公，那企业家和商人的区别在哪里？” “企业家是有着大情怀的，对社会负有责任的。已经超越了小我和小算计。” 瓜子王感慨道：“我是卖瓜子卖出了名，这些年钱也挣了一些，却越来越迷茫。” 席兆平笑着看向周总道：“教授如果下海，定然会成为一代大企业家。” 周总有些装不下去了，嘿嘿笑道：“哪里是什么教授啊，只是做些搬砖头的活。”见席兆平没听明白，又补充道：“房地产现在可不就是搬砖头，把资金和社会资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原来周兄是做房地产的呀。房地产就是金融。看来以后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席兆平热情地说。 “正是，正是。” 一餐饭直吃到凌晨，酒酣耳热，宾主尽兴而归。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风口 瓜子王见周总执意不肯送猴子回去，心里直骂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总在电话里把情况一说，席兆平倒是没有推辞，很快就过来了，说是一定会给猴子联系一个好的去处。几个人把猴子搬上了席兆平的越野车，席兆平也不多寒暄便飞驰而去。 “基金公司没花上钱，却在不相干的地方烧钱。”瓜子王嘟咙着，他很不满周总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心想自己幸亏不是朝阳的股东，反正周总是在花他自己的钱。 周总看看表：“还来得及，我们抓紧去一趟基金公司。” 二个人正准备走，周总接到老婆的电话：“449开盘涨停，我是以涨停价打集合竞价的，可是没有成交。几百万股的大单抬着，买不到呀。” 周总冷笑道：“奶奶的，这帮家伙太狠了，一点缝隙不给啊。” 瓜子王看周总脸色不好，陪着小心打听道：“449？” “你还说是陷阱，现在知道了吧，一字涨停，多少亿的资金封死了涨停。” “我昨晚看了，没什么利好消息啊，怎么这么猛？”瓜子王瞪大了眼睛。 “等你看到了，沾边的机会都没了，看吧，没三个涨停板下不来。” “神了。这真是老爷子幕后操作的？昨晚见到他，也没觉得他有三头六臂啊。”瓜子王还是有些疑惑。 “俗人凡眼，难识金镶玉啊。老爷子可以搅动的资源哪里是我们可以想象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周总叹息到。 “难怪他们昨天敢当着我们的面说449，原来是知道我们上不了车！” 周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家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呢。如果不是老爷子的一个招呼恐怕连见也不会见的。” 瓜子王不禁灰心起来：“他们赚钱又快又轻松，想他们投资房地产估计难啊。” 谁说不是呢？来之前京城在他们眼里就是金矿，可是这二天几乎一无所得啊。想想赵放生还郑重其事的修书一封，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吗？ ---------------- 私募基金的效率就是高。等周总他们到的时候，汪董主持会议正在讨论投资朝阳项目的事情。 周总和瓜子王坐在北京基金的接待室里，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金融贸易区的金融建筑高耸如林。接待室的墙上随意挂着的十几块水晶碑引起了周总的注意。 这是国际投资银行业务中最常见的水晶碑，完成一桩并购交易或是发行了一笔证券，投资银行会将这笔业务的相关主体和交易金额刻在上面，赠送给相关机构和个人，以资纪念。 这些水晶碑的碑文基本是全英文的，周总粗略统计了一下，总量达到了20多亿美金融资，帮助了好几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在海内外的收购。 周总不禁肃然起敬。自己的融资在这里面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只报了5亿的额度，还是人民币。 大会议室正在开董事会，隔音效果非常好，周总完全不知道此刻会议室里的情况。 周总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投资方案设计的很完美。云韭的项目可研方案经过他在几个关键数字上的修改以后，很有诱惑力。 只是遗憾的是，特意为楚公和北京基金的汪董备下的礼品，虽然价格不菲，可是人家根本不收，想想也是，他们哪里会在意这些小甜头？ 这送礼送不出去，与小偷空手而归的遗憾没什么二样，周总惴惴不安。 -------------- 会议室烟雾缭绕，年轻的汪董事长正在主持会议。 坐在宽上会议桌二排的基本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者，年轻的面孔寥寥无几。 二小时过去了，仍然无法统一意见。 汪董有些不耐烦了，看了一眼坐在他斜对面的江总，江总心领神会：“董事长，各位董事，刚才讨论的也很充分了。现在房地产虽然形势趋紧，但是朝阳基本面情况甚好，完全符合我们内部的投资标准。我建议总投资控制在5个亿，但是分批下发，先期5000万。” 祖总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敢情刚才大家的发言江总都没听进去吧，怎么又绕回去了？这是私募基金，是要对投资人负责的。现在房地产是什么形势？他们给出这么高的佣金，正说明他们的资金极度困难，企业命悬一线，我们的投资风险极高。” “我有些不明白，如果资金不困难，谁会没事主动上交佣金？房地产错过了黄金时代，还有白银时代。现在房地产难，什么行业不难？什么行业可以撑得起我们的资金成本？再难也会有拔尖的企业。朝阳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就看不到呢。”江总回道。 祖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一个毛头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老子对我一直都是客客气气，太不像话了。” 边上的几个老者也随声附和。 坐在祖总边上的牛总问道：“我想问问，现在有那些知名的同行在放贷给朝阳？” “台智资本一直是朝阳最大的融资方。目前已经放贷10亿。后继投资因为集团内部的原因，迟迟没有发放到位。这也是朝阳找到我们的原因。” “内部的原因？具体是？” “台智商业街项目出了问题，对资金的牵扯很大，所以要延迟朝阳的投资。”江总道。 “消息准确吗？” “我们的一个线人，亲眼见到了这个延迟投资的董事会决议。”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轻易看到？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假的，专门诱骗我们接盘？”祖总没好气地道。 “就是。”牛总附和道：“基本面情况是从他们的报告上得来的吧。那数字不就是随手填填，如何当真？投资是要讲究风口的，风口到了，猪都会吹上天，风口走了，掉下来摔死的不但有猪，还有我们这些投资人。” “那你说什么是可信的？”汪董火了，会议室一时争吵声四起。 江总清了清嗓子：“各位叔叔伯伯，容我说二句好吗？这个项目我们是做过尽职调查的。经过多方验证，机会远大于风险。”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要你管 云韭转过身，不敢看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也不等她问，转身上车，猛的一脚油门，车子像脱僵的野马窜了出去，却差点撞上路边的树上。 常勇又急速转了个弯，云韭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倒车，然后绝尘而去。 原来你也会紧张。 云韭笑着打开盒子，里面正是她那条彩条的丝巾。她的心里美滋滋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心里有她。 ----------------- 杨稀音抱着胳膊斜靠在树上，看着笑靥如花的云韭出神。 云韭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不是说女人应该矜持一些吗？你这么……，显得很没有礼貌啊。”杨稀音走了过来。 云韭的脸发烫：“不要你管。” 杨稀音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让云韭感到一种压迫感和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杨稀音又逼近一步，在她想转身逃走的瞬间，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抖了二下，用眼神逼视着她：“别去招惹他，他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你。”他凌乱的胡子像是冬天荒岗上挥舞的草杆，硬绑绑的。 “不要你管。”云韭本能地反感。 “你敢再说一遍？”杨稀音的话竟然透着威胁。 云韭仰起头，倔强地瞪着他。他的双手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吻上她。云韭整个人完全呆了，竟然有这么粗鲁的人，等她反应过来马上狠狠踢了他一脚，一把推开他。 “现在才像你的风格。”他略为让开，掩饰着自己的懊恼，捉黠地看着她：“刚刚常勇可没有踢你，还是男人更有风度一些。” “你信不信我会告诉赵总？”他的轻挑让云韭恼羞成怒。 “哎哟，我喜欢你，我很乐意让更多人知道。”他哂笑。 见她真的生气了，他叹了口气：“如果你告诉他，他会赞成我们的。”杨稀音大大咧咧地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你随随便便牵别的男人的手，接吻就更不可以。有一天，你明白了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时，你会后悔的。” “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云韭气急，朝他翻着白眼。 “我早就说过要追求你，是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不需要。”云韭理都不理。 “我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是我不好，下不为例。”他低下头来。爱情也是势利的，情感优势总是在更有实力的一方。 云韭一愣，瞪着他嘲笑道：“你倒是能屈能伸啊。” “不想你不开心嘛。”他嬉笑着把u盘塞到她的手里：“我花了好久做的一个app，你可以自助选择礼物。” 见云韭还是不肯要，他干脆丢进了她的包里。 看着云韭离开的背影，杨稀音心里一阵苦涩，他不明白云韭为什么会喜欢常勇，就因为他为她挡的那一刀吗，自己也可以，而且远远不止这个。只是他没有这个运气让她了解。 他缩在树影下，仰着脖子看着楼上云韭家的灯亮起来。为谁风露立中宵，他突然想到这句诗。 云韭下楼来买水果的时候，远远看到杨稀音高大的身影立在树下，仰着脸向上张望，赶紧缩了回去。她背靠着楼梯，突然想到杨稀音对她，是不是就像是她对常勇？她怜惜自己对常勇的痴情，也不禁开始同情杨稀音。常勇和杨稀音，她的脑子里一时乱乱的。 --------------------- 赵放生正在酒店的健身房跑步，马总笑眯眯走了过来，长风衣也没脱，便在他边上的跑步机上大步快走。 赵放生抹了一把汗，道：“你这是越老越帅啊。当年的小马哥也就这样吧，一袭风衣英姿飒爽。对了，你少了一条白围巾。” “关键是这风衣是小马哥同款。” 二人都笑了起来。 马总道：“现在全海杭最幸福的人就是你了吧。白捡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赵放生赶紧四下看了看，夜已深，诺大的健身房也只有他们俩，这才放心下来。 “现在还要保密。” “放心，我知道轻重。这次你让周复明去找楚浩南，你觉得楚会真心帮他吗？” “只怕他的惊吓要远远大于他良心吧。”赵放生冷笑道。 “是啊。” “他易容改名还是被你挖出来了，他当年的那些事自然也都藏不住了，能不慌吗？” “你们俩现在是锣对锣，鼓对鼓了。估计他现在正在四处找你的资料。” “只怕他早就盯上我了。这些年为了引他出来，我一直在明处。如果这次我不主动找他，估计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呢。”赵总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 “复明是墨樵的儿子，就看他念不念旧情了。” “没关系，如果他不念旧情，我也有办法让他还了旧债。”赵放生一改平日的儒雅，目中露出凶光：“我这一生尽毁在他的手里了，到现在连女儿都认不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马总看看他，叹了口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吧。 当年他还是个金融学校的辅导员，赵放生和楚浩南是第一届学生中的佼佼者，现在分别成为了南赵北楚，这么多年过云了，再次的相逢却是一场新仇旧恨的恶斗。 ---------------- 土地证被强行收回后，周总和瓜子王灰溜溜地回到海杭，惶惶不可终日。 周总硬着头皮来到公司，一连几天瓜子王都躲着不见面，也不上班。周总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瓜子王：“你到是能躲，擦屁股的事就丢给我一个人了吗？” 瓜子王小声地问道：“哪能呢。老爷子这几天找过你吗？” “风平浪静。” “这事本来可大可小，他毕竟是你义父，或许这一次他想给你一个机会改过。”瓜子王担心有监听，故意说着好话。 “马乃现在什么情况？” “上次你带我去的泰国小妹的地方不错，要不我们去那儿，见面聊？” 周总心知电话里也不方便说，便答应了。 周总一到海棠春秋，便找了个包间，过了好一会儿，瓜子王才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苦来哉 常勇没敢多说，脑中却印出云韭昨天趴在方向盘上哭泣的样子，看一个女强人哭鼻子真的好不习惯。他见赵放生走到里间洗澡，自己趁机走到水池边，拿起一袋鱼食，假装是在喂鱼。 想到昨晚的吻，他能感受到她的投入，她那颤栗的唇还很生涩，显然和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但是热情不逊。 他直觉到她是动了真情了。可是自己不过就是江湖一浪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她的爱？即便她此刻爱了，下一刻等她清醒过来，她也会后悔的。 何况他还是一个有婚约的人。那个真真假假的婚约，时间拖的也有些久了，是应该继续往前走，还是推掉？还能推得掉吗？ 云韭，我们终究是二个世界的人。我们的爱是一个错误吗？他不断地问自己，问得自己胸口堵的难受，我是在作茧自缚，自寻烦恼呀。 舍不得她的至真至纯，所以不忍心对她逢场作戏。他的心里有二个自己在作战，一个想要如熔浆迸发一般疯狂的得到她拥有她，把自己和她撕裂了碾碎了再揉合在一起，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一个却又临渊却步，她那么优秀美好，难得又待已以至诚，他怕毁了她的玻璃心。还有，赵放生这一关能过得了吗？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爱情是如些折磨人又如此奇妙的东西，有时候想她，可以疗伤治疼，有时候想她，只会让自己的心更痛。 常勇在这边神思恍惚，这边赵放生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系的运动装，一顶同色系的高尔夫帽，走了出来，显的精神奕奕。常勇赶紧收回情绪。 “你对云韭的印象如何？”赵放生是乎只是随口问道。 常勇心头一震，不知他的用意，一时不敢回答。 见到赵放生看着他，又不能不回答，斟酌着道：“聪慧，坚强，才女。” “那要看她是谁的女儿！”赵放生得意地笑：“小娟就快结婚了，不知道云韭的另一半在哪。有时候想想，这世界能配得上她的人还真不多。起码得毕业于名校，家势背景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本人要有才华。” 常勇听的心里越来越沉重，心里毫无底气。他是孤儿，既非名校，也无背景。如果赵放生知道是自己在和云韭“谈朋友”，他会作何感想？ 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来敲打自己的？ 他明白他和云韭的这段感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恐怕第一关，赵放生这里就过不去吧。其实自己和云韭的差距就是赵放生不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常勇顿时如兜头一盆冷水，心情灰暗起来。 ------------------- 李沐恩已经几夜没有阖眼了，脸瘦了一圈，腮帮子都瘪了下去，胡子几天未刮，如被狂风吹断的半截野草，扎在脸上。 “今天是第几天了？”他的声音苍老而没有生机。 “连头带尾算的话，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黑伯知道他是在问何总去世的时间。 “我到现在还没有去看过他呢。”李沐恩郁郁地垂下头，翻看着手中的影集。这都是些历次出游的照片，有一张何总钓上一条大鱼，咧着大嘴眉开眼笑的照片。 何总这些年笑的太少，因为欲念与争斗蒙蔽了他的眼，猪油蒙了心呀。李沐恩心道。 “放生已经代表集团去看过他了。”黑伯道。 “他现在在哪儿？”李沐恩抬起头来，无助地看着他。眼睛尽赤，二行清泪无声而下。 黑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痛惜，这一切都是何苦来哉？ 他叹息道：“在停机坪，何夫人要带他回家了。” “我想去送送他。”李沐恩喃喃自语道。说完好像醒悟过来，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黑伯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却自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黑伯赶紧在他的嘴里塞上急救药。 黑伯流着泪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为难自己？人死如灯灭，何总已经解脱了。” 十多分钟后，李沐恩终于缓了过来，他努力控制着情绪道：“陪我去机场吧，我是大哥，如果我不去，何总会走的心不安的。” 等到黑伯扶着李沐恩到了机场，何总刚从灵柩车抬下来。李总推开要扶他的黑伯，颤巍巍地走到遗体的推车前，深深地鞠躬，泪如雨下。 “兄弟啊，我来晚了。听到你的噩耗我就病倒了，可是听说你要回家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一面啊。”李沐恩深情地掖了掖披在何总身上的床单，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李沐恩的二腿摇摇晃晃的随时会摔倒，黑伯急着过来要扶他，他却又是摆了摆手。 “这么多年的情义，如何割舍？你去陪老帮主去了吗？”李沐恩双腿一软，终于坐在地上，背靠在推车上：“可是老哥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些年你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台智能有今天少不了你的努力。那时候还没有台智，我们都是穷小子混生活，我的第一件皮毛背心是你送给我的，多少年的肩周炎就这么好了。你等等老哥，老哥累了，很快也会去陪你们。” 李沐恩的哭诉，惹的四周的亲戚乡邻潸然泪下。何夫人抹过眼泪，仔细地凝望着李沐恩，曾经是多好的兄弟，很多事如果不是何总告诉她，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劝他：“何总的这些身后事，幸亏有台智帮着张罗，你又亲自来祭奠，也不枉兄弟一场。” “弟妹。”李沐恩坐在地上涕泪俱下，仰头看着何夫人，他削瘦的大手揪住自己衣服按住胸口：“我的心，痛啊。” 黑伯走了过去，扶他起来。李沐恩撑着推车起身，却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李沐恩喃喃地道：“兄弟啊，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都交给我了，他们就是我的家人一样。” 何夫人看着他，有些佝偻着的后背，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如风中飘摇的枯树。何夫人心道，是不是何总猜错了？并不是李沐恩下的毒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错了 “他们不是也没报警吗？这事还有余地。”老花总估摸着道。 “可是给钱，他们不要啊，说是不卖女儿。” “这事太突然，他们感情上接受不了。医院边上不还剩下一套精装修的房子吗，你安排给她母亲去住，也好就近照顾陈萍。” “你的意思是？” “乡下的生活自给自足习惯了，理解不了钱有多好。先让她们住进去。陈萍以后要想留在城市，没房子也不行的，我相信她们会喜欢这房子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事不管怎么说，也是陈萍不守规矩在先，她理亏。”小花总依然有些不服气地道。 “你有证据吗？” 小花总不说话了，过了半天才长叹一声，垂首道：“爸，自从我开始接班以来，一腔热情，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老花总拍着他的后背，年轻人总是那么冲动，他无声地安慰着儿子。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必须要放手让儿子去搏。这些都是不得不付的代价。 “真后悔啊，登那个莫明其妙的广告，白白花了九万。”一想到云韭，小花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手机响了，小花总吓的一震，怕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看是红绿蓝电脑公司的，这才慢腾腾地接了。 “花总，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的维护人员想去给你调试一下电脑。” “又要调试？你们不是昨天刚刚来调试过吗？”小花总有些奇怪。 “没有啊。我们昨天没有派人。” “什么？”小花总惊的差一点跳起来：“昨天来给我们调试电脑的人不是你们派来的？” “肯定不是。”对方答道。 小花总挂了电话，呆呆地看着前方，半天才缓过神来，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无限懊悔地道：“错了，错了。一定是昨天给我调试电脑的人，窃取了我们的资料。我可能冤枉了陈萍。” 车子方向一偏，差一点撞到绿化带上。 老花蹙眉喊道：“你不要命了？” --------------- 短信公司的张经理把这次要发的短信名单提交给了云韭，她在电脑上大概浏览了一遍：“怎么多了1万个？” “瓜子王刚刚添加的名单。喏，就是这些。”张经理指了指电脑道。 云韭一惊，马上搜索了一下，果然有自己卧底进去的人：“把后加上去的名单撤了吧。” “为什么要撤？”瓜子王一步跨了进来，对张经理道：“你不用管，直接发送。” 张经理支支吾吾地看了看云韭，瓜子王放下脸来：“快去，没听到吗？” 张经理正要去，云韭叫住他：“这样，你先把另外部分先发，那1万个号码等我通知。” “好的。”张经理答应一声，赶紧退了出来。 “海东的这次客户门事件是个意外，我们不应该趁人之危。”云韭道。她不明白已经和周复明吵翻离开的瓜子王怎么又回来了。他们的事，她也懒得过问。 “网上公开的信息，不用白不用。我们不但要发，还要极积邀请他们参加我们的活动，让他们选择在朝阳买房。”瓜子王道。 “做事都应该有原则有底线。” “你不会是因为海东的求贤报广，不忍心下手了吧？”瓜子王哂笑。 “有没有这个报广，我都不会趁人之危。” 门口传来一阵掌声：“我们云总果然是高风亮节。”周总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瓜子王问道。 “你们知道我这个现代凡高，一幅向日葵在拍卖会上卖了多少钱吗？”周总打着隔道。 “五十万？” “高了。” “三十万？” “高了。” “十万？”瓜子王有些不耐烦了。 “高了。”周总摇晃着脑袋道。 “不猜了，不猜了。那种场合，价格也没有个准头。” “你这话说对了，价格简直没边，我画了一个月的一幅向日葵，巨然只拍出了五百，都不够我的油料钱。”周总的眼圈红了：“你们知道吗，中午我们喝的酒，一瓶900，喝了八瓶。你们说，做艺术是不是得饿死？” “以后别跟他们混在一起，没什么好处。”瓜子王道。 “你的眼里怎么只有钱？”周总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边，斜靠在扶手上，呵呵笑着：“你知道艺术为什么可贵吗？就是绝大多数的人玩不起。” “短信的事，我觉的必须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瓜子王回归正题。 “你知道瓜子王为什么要发吗？”周总醉眼朦胧地指着云韭大笑：“你如果千辛万苦挖了陷阱，抓了猎物，你会放生吗？” 云韭震惊地看着他，这才明白海东的客户门一定是瓜子王的诡计。 “你如果还认为你是朝阳的战神，你就发吧。”周总路过她，意识仍然模糊。他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瓜子王丢下发愣的云韭，出去找张经理安排发送。 云韭透过销售大厅的玻璃门，突然发现周总爬上了宝马车的驾驶室，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云韭惊的大叫，可是眨眼间车已不见踪影。真是疯了，醉驾是要入刑的。 云韭只得去找瓜子王想招。 瓜王王赶紧开车追了上去，在项目南面马路的水沟里，看到了周总的车车头朝下栽在水里。路灯杆都被撞断了。 他也来不急多想，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救了出来，半抱着他分开围观的人群，立马离开了现场。 ---------------- 云韭默默地整理着文件柜，有一半是羽毛球活动的资料，快跑健走的内容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二项运动大该是海杭目前群众基础最好的二个运动了吧，报名参与的人特别踊跃。 云韭把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她捶着后背，看着整整齐齐的柜子，心里舒坦了很多。 每当她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就喜欢收拾整理，当一切井然有序的时候，好象阴霾的天空都被擦亮了，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没有想到，海东的客户名单居然是瓜子王干的，小花总冤枉自己，倒也情有可原。 谁会做损人不利已的事呢？她说过不会偷用这个名单的，现在也用了，说来，还是自己对不起海东，身不由已啊。 她心情沉重，看看手表不早了，赶紧起身去体育馆。 等她到的时候，朝阳的快跑健走运动会正要开始。依依正在接受采访。 云韭戴上墨镜，把运动帽往下压了压，故意站的远了些，可是还是被房地产网的记者发现了，围过来采访。 场上其它的各路记者闻风而动，纷纷上前提问。 “请问战神，你会去海东赴任吗？” “海东的这次客户门事件你怎么看？听说出事的陈萍曾经是你的部下。你认为会是陈萍偷的客户名单吗？”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反击 “快看。”杨稀音指着屏幕，原来是朝阳的律师信：所有针对战神的污蔑，都是冲着朝阳来的，朝阳将不遗余力地维护员工的利益和企业的形象，对相关捏造事实的人员，将提起诉讼，决不姑息。 “这才是朝阳该摆出来的姿态，怎么样？这只是第一炮，后面还有。”杨稀音洋洋得意地道。 果然一餐饭还没有吃完，海东，和创世纪纷纷发文声援云韭，严厉喝叱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热心网友散布流言蜚语，施行人身攻击，居心叵测。 接着海杭的房地产协会也发文称，经过调查，这次所谓的公关门事件，起因是一场误会，却被人利用，是扰乱海杭房地产的害群之马，也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公德良序，算是给这件事从官方盖棺定论。 论坛里各种正面的言论多了起来，纷纷指责朱科长的不实言论误导了网友，是这起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声音渐渐从对地产女公关，转移到房管局的领导利用职权逼良为-。 请朱科长现身道歉，还地产圈一个青天白日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接着，网上出现了公开的声援信，是广西偏远山村老师和同学的感谢信，感谢云韭这一年来对乡村的小学同学的帮扶。上面配着几张云韭上次去村小学时拍的照片。 土墙断瓦的教室，屋顶上插着的鲜红的五星红旗。 同学们趴在土制的课桌上上课，孩子们脏兮兮的脸，和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激。她们和云韭的合影。还有云韭送他们崭新的运动鞋。 韭俨然成了失学儿童的代言人，处处显示的正能量。 云韭的脸一热：“这有些夸张。我上次只是陪同赵总去老家的乡村小学转了转，也没做什么。” “赵总不会做无准备的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他为你的谋划，可谓用心良苦。”杨稀音感叹道。 “可是，我不需要。我只是我自己，我问心无愧，无需证明也无需解释。这时候，来利用这些无辜的孩子，他们会怎么想？曾经对他们的善念，也会被涂上了世侩的嘴脸。” 杨稀音不认识似的看着她：“我们公布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委屈这些孩子。何况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吗？我们只是在说事实。” “可是报导上说是我牵头，可是我真的没做那么多，我只是按照周总的指示去送送温暖。现在把所有的好都记在我的头上，不太属实。” 杨稀音简直是哭笑不得：“有时候，真实也需要包装一下，这样才更有价值。真不知道你是太天真了，还是太自信了。” “但是，你想过没有，假的就是假的。我个人并没有汇过款给那些孩子。如果朝阳有一天把那些汇款存根拿出来，我这就是赤裸裸的诈捐，是撒谎。做伪证。”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杨稀音哈哈大笑，从包都翻出一把银行底根，全是汇给那些帮扶对象的，云韭翻看了一下，所有的票根的汇款人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云韭的名字，眼睛顿时有些湿润起来。 “老爷子做事，滴水不漏。这下你放心了吧。他给你砌了一道防火墙。” 云韭再看论坛的时候，果然，风向大变，论坛里还出现了几封孩子们的感谢信，甚至还有地产圈同仁的声援视频。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真没有想到战神原来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各大公众号不断地各种大标题刷新战神的高度，各种点赞，引领舆论导向。 云韭心中不得不感叹，赵放生对自己的细致呵护，心思之缜密，早在太平无事之时，就已经布好了后着。 --------------- 晚上，朱科长到了家，一出电梯就看到自己家的大门上贴着一张a4纸，纸上八个大字：“欠债还钱，-债-偿。” 他的心狂跳不止，一把把标语扯了下来，赶紧开门躲进家里。 今天在单位他是如坐针毡，同事们异样的眼光，窃窃私语都让他头皮发麻。 看到网上次第发的申明，竟然还有海东小花总的申明，他有一种强烈的被出卖的感觉，是啊，海东一直在幕后，现在帷幕拉开，台上只剩下自己这个小丑。 他马上拨打小花总的电话，小花总说是房地产协会的要求，自己不得不照办。 什么时候这些开发商这么听房地产协会的话啦？拉着自己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拿它当挡箭牌，就是扯蛋。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我们是统一战线，光头熊就是我们的枪，现在倒好，你不管不顾自己洗洗脚上岸了，把我丢在水里。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朱科长怒道。 “唉，暴风雨来了，都避避雨吧。”小花总匆匆挂了电话。 朱科长冷笑着，刚刚这段话他已经录音了，将来有一天，如果自己要死，也一定要找个垫背的。 他正在洗澡，却听到了敲门声，他心头一紧，这时候谁会来找自己？ 他从猫眼向外看了一下，外面空无一人。他小心地推开门，门却被挡住了，他强行推开出来一看，口口堵着好些臭不可闻的垃圾袋，他心知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整他。 关上门，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把门前打扫一下。可是下午他上班的时候，门口又是一堆垃极。他终于坐不住了，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申明：那晚自己酒多，吐了一地，云韭送自己回来后就走了。 从那以后双方就没有联系过，自己刚刚从同事处得知网上的事件，自己无意中却成了其中不光彩的主角，实在是冤枉。 自己就此事，已经提请律师，对相关不实报导的自媒体和记者提起诉讼。要对此事的另一受害者，说声抱歉。在申明的一边，还附了一段视频，正是他趴在单元门口呕吐，云韭扶他的画面。 他的这个申明就好象是竖起了一个垃圾桶，各种负面的东西便自动地奔着这里来了。 各种猜测，各种评击纷至沓来，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把他之前做的一些吃拿卡要不法的勾当都扯了出来。 声势越来越大，引得局长亲自找朱科长谈话，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他打电话给云韭：“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你道行深，冒犯了你是我自作自受，但是你也不要赶尽杀绝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云韭冷冷地道。 “你不清楚，你身后的人清楚。我已经认错了，就放过我吧。禁球令马上取消，以后朝阳的事，保证一路绿灯。”朱科长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关照 “那段视频只是恋爱的样子，并不出格。”她看着他的脸色，斟酌着字词：“我们本来不就是在恋爱吗？我知道你是怕你老婆知道，可是，你可以说是我，是我--你的，我也可以承认。她会原谅你的。”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越来越轻，断断续续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下滚了下来，为了爱他，她愿意低到尘埃里，不是有那一句话吗，在尘埃里还要开出花来。 她单纯的便如他窗台上的那盆绿植，人畜无害。居然还傻乎乎地要为自己出头。他有些心疼，一把反握住她的手：“瞧，你这个傻孩子。我一个大男人，要你承担什么？你好好的就行了。” 她伏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他之前胖过，后来才减下来的，她的脸藏在那松软的肉海绵中，又仰起头，象个小孩子一般破涕为笑，用手指拨着他下巴上的胡茬。 她小可爱的样子，不象是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却象是女儿。自己家里的那个女儿可远没有那么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在家的地位低，跟着她的妈妈颐指气使。 没有半点小棉背心子的温暖。那个家，就是自己的冰窖，自己当初也是热血青年才俊，血就这么一点点冷了。 如果，我无权无势还无钱，你还会如此待我吗？看着她皎洁如月的面庞，他还是没敢问下去。 他暗骂自己蠢，如果她反问自己，如果她又丑又不温柔，那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当然，她永远不会如此气势汹汹地诘问他，但是有些事情约定俗成，爱情远没有那么伟大。 --------------- 叶行长一改之前的清冷，尽心尽力地带着曾总和盛总拜访审批组的专家。连盛总私下也开始赞赏叶行长是个务实的人，收了钱倒还是真的肯办事。 曾总却是面无表情，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看着远方。 盛总有些不以为然，心中嘀咕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是吓唬谁呢？ 叶行长一行还没回到海杭，关于商业街便已初步批复，等他们回到海杭，专家组的成员也前后脚到了。 叶行长一看，这些人竟然都是自己这次拜访过的那些专家。 这么会这么巧？ 后来一想，莫非控制专家组名单的领导是曾总的人？曾总幕后动用了多少关系，实在是可怕。 这以后的苦肉计是一点闪失不能有啊。 “明天就是评审会了，今晚是不是把专家们都请了，聚一聚？”叶行长陪着笑脸道。 曾总看看他，这便是人心，如果叶行长是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定然不主张如此。第一太招摇了，顶着行纪行法，第二该做的工作早就做好了，如果现在临时抱佛脚，那也太迟了吧。 但是这句话，叶行长必须得说，那怕他明知道这事过不了。有时候当你处于劣势，只得用这种小心机来刷下存在感，表白忠心。 曾总眼中的精光一闪，从叶行长身上滑过，一副胜券在握地微笑道：“我们今天都早点回去吧，让专家们休息好，你也睡个好觉。明天的评审会才是重点。” 叶行长一夜没睡好，翻来翻去地躺在沙发上，把计划一步步在心中演习。 赵放生的计划好是好，却过于含蓄，如果一定要等到临门一脚再出手，只怕稍有不慎，贷款的事就既成事实了。 可是，不等到最后一刻，他又实在下不了决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知道，这一石头下去，会断半个脚掌。 他正半梦半醒之间，女儿光着脚丫走了过来：“妈妈要找你说话。” 说完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抱着她的小被子，回到她自己房间。 他坐起身，愣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主卧室。见他进来，老婆也不说话翻身趴在床上，指了指床头的按摩油。他会意，半跪在床上在她的后肩按摩起来。 看着她虎背熊腰他就有些反胃，他就不明白了，这么肥壮的身子，她怎么动不动就喊腰酸背痛。 他有些走神，想到小江那--的皮肤，凹凸有致的细条，那弧线就是最新款的流线形的车，也比不上她的妖娆。女人-上一把刀，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的。 他心尖尖上象是过了电，一阵痉挛，手下没注意使了劲。老婆疼的大叫起来：“你这是在练九阴白骨爪呢？” 他一看，她后背泡鼓鼓的肉上，果然几道红印子。好在她看不到。 她翻转过身，斜靠在枕头上正面对着他，用腿蹬了蹬他，也了他一眼：“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还在为商业街贷款的事操心？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哪能呢，场面上的朋友完全不顾也不行。” “就你那些酒肉朋友，不要也罢。” 这要在平时，他总要反驳一二，可是现在他完全没了心情，一想到曾总盛总，他的后背发凉。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或许在他没当行长前是有的，现在全都是利益的代名词罢了。 他的手上力道渐渐轻了，有一搭没一搭的，终于完全停了下来，二脚垂在床沿上发呆。 她哧哧一笑：“瞧你那熊样，你跟我说的商业街项目，我跟你们总行的储副行长说了，他当我老头子的面答应帮忙了。”她的神色间掩不住的得意。 他一惊：“储副行长来看望老爷子了？他们还有这交情？” “我顶看不上你们嘴里说的那个什么交情了。这年头那里还管什么交情？他不过是看到老头子的一个学生升到高官了，过来示个好。这种送上门来的，最好说话。我逮着机公让他成全一下商业街的项目。这个分管行长可是了不得，全行审批专家组成员名单就是由他负责的。” 叶行长心中暗暗叫苦，他没法跟她说这事的前因后果。 这个储行长高深莫测，他如果就是曾行长背后的靠山，就已经够头痛的了，如今这个蠢女人又来火上加油，她居然听反了自己的意思。自己之前说的“关照”，是不让总行放贷！ 商业街项目进展顺利的怕人，自己的尽心尽力曾盛也看到了，现在必须要踩踩刹车了。 他起身，想给赵放生打个电话，女人却一把从背后抱住他，身体紧紧贴到他后背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是你说要打招呼吗？怎么不领情？” “招呼，不是你那么个打法！” “那应该怎么打？是不是还需要送点礼？”她有些困惑：“老头子住院，别人送了好些字画，我是挑了一幅要送他，他不要，估计他也不是什么雅人，也就罢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七十章 和事佬 第三百九十章 叶行长 第四百一十二章 那一年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孩子的？”婉君问道。 “准确地说，这还不能算是他真正的孩子。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们母子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我四下打听未果。周复明是村子里的孤儿，我就把他过继到了他的名下。” 婉君一愣，旋即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原来并不是他的亲儿子。” 赵放生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也没多在意：“不管他的亲生儿子在不在，总之继承周家的香火吧。” “你还有余力考虑香火，而我只考虑能够活着罢了。”她说完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生硬了？旋即又道：“那一年，墨樵找到我，他说他相信你不会去偷三足鼎，说愿意为你担保。” “是的，墨樵一直是相信我的，他的死，我一直很痛心。也是受我的牵连。” 婉君的目光复杂起来，她努力想要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不至于显得太激烈，犹豫了一下才道：“人各有命吧。” “当时你一直劝我逃走，可是墨樵说他相信我，愿意为我担保。我这才鼓起勇气，找到师傅赌咒发誓，想要澄清这件事。没想到却被大师兄抓了起来，刑讯逼供。” “三足鼎虽然是在你的包裹里找到的，但是我相信你是被陷害的。”婉君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师傅多少是知情的，他不是一直希望借楚家的力量，重振武馆吗？他嫌弃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最希望的是你嫁给大师兄。他假装病了，躺到床上，却不去阻拦他。” 婉君一震，隔了这么多年，提起师傅他依然是愤愤不平。她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时候，他是真的病了。本来他也没有想要光复武官，只是大师兄不断的蛊惑。” 赵放生看看她：“可是我不怪他，他是师傅。越到后来我越是明白，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师傅，就要求他是一个圣人。” 婉君脸上发热，也不深究。继续道：“那时候你被打的偏体鳞伤，我担心你，就想去大师兄那里去偷关你的钥匙。却无意中听到了墨樵和大师兄的对话。墨樵在给大师兄出主意，他说证据还没有坐实，就算坐实了，关个二年你出来了，你还是会……” “我还是会什么？” “你还是会来找我的。”婉君突然有些羞涩。 赵放生瞧在眼里，一直手便伸了过来，扶摸着她的手背：“别说二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一样要来找你。” 婉君原本有些高原红的脸上，红晕更深了些：“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他说这点事阻挡不了你找我。大师兄就问，那该怎么办？这个混蛋，这个混蛋竟然说要放火烧死你。”婉君的脸开始转白，一片惨白，身体如离树的落叶一般，轻轻抖了一下。最后的那场大火仿佛是个劫数，自那时起，就冥冥中在等着她了。 “有这种事？是墨樵在害我？”赵放生很惊讶。 婉君点点头：“我当时听了也是完全呆住了，我一直以为墨樵是向着我们的。却没有想到他背后里心机如此之深。” “可是，他是为什么呢？” “我不敢再去偷钥匙了，急急忙忙折回父亲之前的房中，想再找找那把备用的钥匙。之前我就找过，其它钥匙都在，独独少了这一把。正在我急得满头大汗，二师兄来了。我不想理他，可是他手中拿的正是你牢里的那把钥匙。” “我求他给我，他嘻皮笑脸不给，我急得要命，怕他们马上会放火，我必须得救你，便上去抢，一来二去便打了起来。可是，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说，他可以帮我救你，但是……”。 “但是什么？”见她不说话了，赵放生顿时急起来了。 她咬咬牙，还是说了：“他把钥匙放到他的内衣里，他让我，去拿。” “啊。”赵放生气得怒目圆睁：“他这是人吗。” 她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表情倒是平淡了下来。这些事在她的脑中，极力遗忘了多少年，反复的去遗忘，刻意地都遗忘，却原来印象更为深刻了，说出来，好象就是昨天的事，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愤慨。 “后来怎么样了，你拿了钥匙了吗？”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记得很清楚，那晚是二师兄和她一起来开了牢房的门来放他的。 果然，她淡淡地说：“我最后还是拿了钥匙，他也没有失信，陪着我一起去放你。”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几下，却又不敢多看。 “二师兄扶着你往前跑，我跟在后面，连灯笼都不敢打，生怕招来大师兄的人。可是，刚过完桥，就听到了狗吠声，二师兄让我们藏起来，他自己迎了过去。” “是的。那时候正发洪水，河水已经快涨到桥面上了。大师兄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二师兄凑过去跟他说话，大师兄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到了水中，他只扑嗵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那时候我还想站出来救他，可是被你死死拉住。” “你是不是以为，大师兄是因为他放你走才下此狠手的？” 赵放生的目光深深地看向她，知道她定有话说，果然，她叹了口气：“他是咎由自取。他只顾着非礼我，却不知道他早被大师兄的人盯上了，他的那点小聪明，要了自己的性命。” “那次，他得手了？”赵放生有些词穷，问不下去了。 婉君冷漠的脸，不置一词。他突然觉的自己太蠢，关心则乱，有些事云山雾罩是美，确实不能太清楚明了，他画蛇添足般呐呐地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是我对不起你。” 婉君低下头，沉默良久，再抬起来时，目光柔和：“这些事，你听起来震惊，可是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日日作的恶梦一般，已经麻木了。” “你吃了很多苦，可是，我竟然一无所知。” “因为我知道人心之恶，所以我不让你去救他，实际上，你也救不了他，只会是白搭上性命。” “二师兄落水后，我就听到他们大喊，说是我把他推到水里的。”赵放生回忆道。 “是的，你们想要嫁祸于你，这是要往死里整你了。所以，必须要让你迅速脱身。我便向反方向跑去，把他们引开。后来你是怎么跑掉的？当时你的身上还有伤。”婉君问道。 他凄惨地一笑道：“我当时几乎走不了路的，怎么跑？等你们走后，正好上游漂下一大块木板，我便抱住了，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当时还想着，能不能碰到二师兄，或许我可以救他。但是，漂了一段，我便晕了过去，过后才知道，我是命大，被一个船家救了。你后来呢，大师兄为难你了吗？” “他是又爱我，又恨我吧，时而对我温柔体贴，时而又把我爆打一顿。本来我也依着他，人在屋檐下，父亲当时又是病重，仰仗着他张罗，捱着日子吧，我一直在找人偷偷打听你。 很快传来消息，说在河的下游发现一具男尸，全身赤裸，已经被鱼和洪水中的杂物撞击的面目全非。我生怕是你，可是大师兄押着我去看，后来才知道是二师兄。 易家庄就天天吆喝着要抓捕你归案，说是你因为争风吃醋，害死二师兄的。我是知道内情的，却什么也不能说，那时候就算是说的，也没人会信。 我想要逃走，可是老父亲还在躺着，而且大师兄天天把我看的紧紧的，他逼着我和他成亲，可是结婚的那天晚上，却失火了，漫天的火海，我想冲进去救父亲，可是，他们拦住了我。他们说是你回来放的火。”婉君静静地看着赵放生不说话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三章 往昔 “怎么可能？我跟着船出了海，稀里糊涂地到了海外，等我回来的时候，已是十年前了。中途就算我想回来，也没有机会啊。” “可是他们说，有人在前一晚见到你了，还在火堆边发现了玉佩。”婉君说道。 “我知道，我回来找你时，村子面还有几个人指证我，都是大师兄的手下，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是被抓进去了，他们给我看玉佩，说是在现场捡到的，是我的罪证。” “父亲不在了，你又如此恨我，我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婉君神情凄然。 “你相信那场火是我放的吗？”赵放生眼圈红红地看向她。 婉君低着头，半响才道：“已经不重要了。” “不，很重要。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赵放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以他对婉君的情义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当时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我把二师兄当着亲人，却不曾想他是如此龌蹉无耻，枉我这么多年的祭奠。” “你被抓进去后，是怎么逃出来的？” 赵放生缓缓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玉佩来，递给婉君。婉君仔细打量了一翻道：“这一块是你的那块，这玉色里多了翠绿。我的那块上却多了白润。” “是的，当时我把这个拿出来证明，现场的那块不是我留下的。我的还在。最后因为找不到新的证据，我就被释放了。” “那就好。总算是有惊无险。” “你们结婚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要逃走呢？”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可是按照时间来说，根本不可能是大师兄的。他每次喝多，就气急败坏地打我，他扬言等孩子生出来，就直接扔江里去。” 赵放生的心中有一万个问号，那个孩子不可能是大师兄的，言下之意是说既有可能是我的，也有可能是二师兄的吗？这里的信息量太大，又是如此关键。 可是，转而一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为了自己受苦受难的女人，自己还在记较这些，那还是人吗？ 即便不是自己亲生的，只要和婉君有血缘关系，那也便是自己的。如此一想，顿时心头释然，面部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也不去打断她的话头，目光爱怜地看向她。 “有一次大师兄又喝醉了。我东躲西藏，村里有一个卡车经过，我便躲了上去，车子开了一天一夜，我又改马车坐了一天一夜，正好路过现在的镇子，在搞韭菜节，热闹非凡，再说我的肚子也大了，走不动了，只有这个哑巴老头愿意接纳我。” 赵放生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生，你受了多少苦，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婉君转开目光，手指轻颤了一下，抽出手来。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今天说了太多，好象这些年憋在肚子里的那些话，一次说个尽兴，这时候反而觉的空虚下来。 时间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是把原来想不通的问题，变的不再重要了 有些事说不如不说，可是人性总是想要盘根问底。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心底深爱着的人，这个念头给了她力量，她怎么会有勇气挺身而出。除了天性中的那份担当，更多的是爱吧。 “你一直在躲闪着我，你在担心什么？你所有的苦都是因为我，我都懂，我很心疼。”他的目光温存而热烈。他再次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不管上天还给我们多少时间，但是有一天算一天，我再不要和你分开了。” “不，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农妇，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不想牵连任何人。只想顺其自然地活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象是一阵轻风吹过，了无痕迹。除了云韭，我不希望任何人记得我，就好象我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知道你有天大的委屈，可是现在可以洗刷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喃喃地道：“什么都可以，或许只有这个是不可能的吧。” “为什么？” “我曾经想忘记真相，过好当下。可是你逼着我，撕开真相，真相残酷而丑陋。我的这颗心反正已经死了，此生不奢求荣华富贵，也不奢求与你长相厮守，只要维持现状，不好吗？” 婉君眼中的哀伤，深深地触痛了他：“我不在意所有的过往，我只在意你的心，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幸福。”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婉君看着窗外，跟刚才的一团漆黑不一样，机舱下隐隐的有了成片的隐约的灯水。 “下面就是潮州了。” “真漂亮，万家灯火。”婉君的脸上现出一番梦幻之色。脚下便是生养她的故乡吗？一别竟然已有三十年了。 “我们马上就到六指家了，他正在等我们。” “不了，离开这么久，家里老头该着急了。我还没有这么离开过，得赶紧回去。” 赵放心的心咯噔一下：“你嫁给他只是当时走投无路。” “滴水之恩吧。再说，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老夫老妻了，有什么配不上的？”说完又苦笑了一下。 赵放生心痛如绞，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你是存心的，存心的不肯原谅我。存心的要气我。” “你不懂，我是一个认命的人。一个人如果想少点痛苦，就不要有自己的主张，让命运去安排。命运给我安排的就是这么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你知道当时我嫁给他的时候的感觉吗？ 我一点也不觉的委屈，我只想着云韭终于可以有一个身份出生了，我们终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不必在寒夜里冻的无处可去。 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好象自己连根野草都不算，充其量只算是苔藓，地衣，贴着地面，连腰都直不起来，只得顽强地抓紧地面，生怕一不小心连这小小的存身之地也没有了。” “你本来就不属于那个地方，你应该回来。” “回不去了。”婉君低声喃喃地道。眼中的热情似乎都已退尽，只是暗淡的冷漠。 赵放生心头冰凉，今晚不该问的太多，婉君是个自尊的女人，她能在事隔这么多年，剖开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与他诀别的准备？人与人之间留有体面，才留有发展的空间。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装傻，好在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弥补。 “你离开以后，有大师兄的消息吗？” “没有。也不想有。” “也是，隔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机会偶然，我们也不会再见。”赵放生不敢再多嘴了，人的接受能力是有限的，这件事，一定要等到他想好了再说吧。 飞机再回到林溪，已是下半夜，婉君忧心忡忡地道：“今天在外面呆的太久了，老头一定是急疯了，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他交待。” 赵放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切得慢慢来，现在还没有把握让她离开那个所谓的家。看着她花白的头发，知道她的不易，他温和地一笑，不再劝她回心转意：“放心吧，我有办法。” 从飞机上下车，夜色如墨，黑黢黢的山林，和白天热闹的小镇都隐身不见，没人会注意到她的表情和心境，甚至是走在他边上的赵放生。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四章 花圈 赵放生的话也少了，婉君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也是乱的，这些年，他苦心等她，却不知，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了。 黑夜真好，她不必再装强大。婉君的心越来越沉重，分别在即，她之前的理性与生硬象是被洪水泡软，随时会决堤一般，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甚至扑入他的怀里，她知道那里有她想要的温暖与爱。 可是客观的和主观的双重笼子又生生地把她拖回现实。 她心中酸苦，嘴角扁了又扁，有些抽搐，可是她又偏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他决察。只有她明白，自己是在告别。 他想去牵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她叫了一声放生，告别的话却说不出口，她努力把眼泪收回去，却越滑越多。只得任眼泪涌出，擦了又试擦。 赵放生一声叹息，伸开双臂，把她搂在怀中。半响才道：“你是最会将就的人，鞋子再不合脚，也会坚持走下去。但是，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老天爷让我们遇上，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她默默的泪流。 机长走了过来，低声对赵放生道：“他们来了。” 赵放生远远地便迎了上来，握住为首的干警的手道：“本来我打算直接送她去你们所里的，但是我要急着回去办事，只得让你们过来了。” 他指了指一边表情漠然的婉君道：“我们刚才在路边发现这个老太太一个人蹲在路边，天这么冷，还衣衫单薄，便询问了一下，可是她什么也不说。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先交给你们。” “放心，放心，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们经常会碰到这种走失的老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她安全地送到家。” “人老了可怜啊。他们家人一定也挺着急的。” “幸亏你这样的热心市民帮助，否则老人今晚可就惨了，天气预报下半夜不但要降温还有雨。您放心，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反馈你。” 干警和赵放生握完手，这才和同事一起搀扶着婉君上了警车。赵放生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摘走了似的，生生的痛，眼中升起一阵薄雾。 “今晚的夜色真好。”他抬起头，不让泪水滴下来。夜晚是最容易掩饰心情的。 “现在去哪儿？”一边的机长问道。 “易家庄。” 黑暗中看不清赵放生的表情，但是机长还是秒懂了他的心情。几十年的恩怨情仇，瞬间揭开谜底，信息量太大，任谁也要消化消化吧。 -------------- 依依从云韭家出来，不远正是岳阳楼酒店。这座仿古建筑只有四层，在高楼林立的主街上显得很独特。岳阳楼前面的小广场上围了很多人，里面的乐队正吹吹打打，奇怪的是，演奏的却是哀乐。 依依好奇地挤了进去一看，更奇怪的是，酒店大门二侧摆满了花圈，谁的丧事办到了这里？ 楼上正在大宴宾朋的花总，这时也惊动了，他带着人匆匆下楼，看到花圈上的挽联上写着花涛千古，花涛，正是他的名字，他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小花总气的跺脚，命人赶紧扯了花圈上的挽联。然后拿起酒店的大拖把，对着乐队吹琐纳的人横扫过去，吓得那些吹鼓手四下逃散。 小花总突然看到人群中的依依，冲过来，一把揪住她：“是你指使的对吧。”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路过。”她的脸都吓白了。 “别跟我装无辜。把你们幕后老板周复明找出来。” “真的是误会呀。”依依的衣领被他揪的透不过气来。她一边咳嗽一边哭着说。 小花总一拳挥了过去，围观人群骚动起来：“这么不怜香惜玉，怎么打女人呢？” 边上有人说到：“你不会是被她漂亮的脸蛋迷上了吧。她可是大富豪的小姐。”边上人哄笑起来，没人敢上前去拦了。 依依彻底崩溃了，她以为自己做了房地产，已经洗白了，而且改变了发型，戴上了平光眼镜，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她屈辱地捂着脸，任凭小花总左右挥拳，都不知道躲避了。 李智这时正在隔壁的楼上用高倍的望远镜在观注着小广场上的一举一动，他认出依依来，赶紧打电话给周总，周总气急败坏，依依没事乱窜什么？这不是授人把柄吗，看来想摘都摘不干净了。 他交待李智呆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关注事态发展。自己打了个电话，让瓜子王找人冒充路人，给110报警。 依依闻到一股血腥味，嘴里全是咸腻的血液，她被打蒙了，都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挨打了。小花总一边打一边叫嚣：“姓周的，有种你出来。” 围观的群众也看不下去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别打了。”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人一把拉住小花总的手，却是邢总。 他约了依依在边上的茶餐厅吃饭，见她不来便迎了过来，没想到正好撞见。 他扑到依依身边，一把抱住她，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依依满脸是血，白皙的脸上好几处青紫。依依搂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哟，这不是朝阳的邢总吗？你们朝阳来了多少人，都出来吧。”小花总叫道。 “我带她去医院，有多少恩怨，我们明天约个地方，再谈。”邢总忍着气说，他把依依横抱起来，准备离开。 “想走？没哪么容易。” “人也打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们送来这么花圈，什么意思？”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送的？如果是我们送的，我们还会呆在这里等你抓吗？”邢总冷冷地说。 “这可说不准，或许是你们自己来不及跑。”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别说那些没用的。”小花总一只脚向边上的台阶上一架：“从底下钻过去，你们就可以走了。” 邢总急着带依依去医院，知道不依着他，这里人多示众，根本走了了，他踌躇着，想当年韩信不也是受了跨下之辱？ “你说话算话吗？”邢总咬咬牙，问道 “一言九鼎。”小花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依依哭起来：“我宁肯现在死了，也不要你去受这样的侮辱。”她死死地搂住邢总的脖子，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一个马仔走到小花总面前：“老板，送花圈的人抓到了。” 小花总看着被带过来的穿着旧广告衫的小伙子，指了指邢总他们，凶神恶煞地说：“说吧，谁让你送的？是这二个人吗？” 小伙子战战兢兢地看看邢总：“不是他。” “她呢？” 小伙子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依依的脸，摇着头说：“也不是。” 小花总对小伙子喝道：“倒底是准指使你的，你今天说不清楚，那就是你送的。我打你半死，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我给你养老送终。” 小伙子哭丧着说：“一个女的来订的，上面的字还是她给我的，这地址也是她给我的，我开了回燃堂，平时就是做这些生意，也没觉得什么，就送来了，我真的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啊。” 他拿出了一个a4纸，上面有几排字，都是打印的，上面是：花涛先生千古。下面是地址：岳阳楼正门大厅门口。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上任 “什么样的女的？”小花总问道。 “个子中等，不胖不瘦，卷发，戴着墨镜。” 正在纠缠的时候，在寿宴上喝酒的小花总的叔叔花金坤过来了，小花总走过去，委屈地叫了一声叔叔。花金坤环顾了一下这乱哄哄的场面，低声对小花总说道：“你这是故意伤人，110马上到了，你还嫌影响不够大吗？赶紧散了，事情可以慢慢查。” 小花总一愣，还是不情愿地挥挥手：“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转身跟在叔叔后面离开。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姑娘今天吃大亏了，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邢总抱着依依上了车，去医院看了一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可是她皮肤白，夹着青紫，脸上看起来却触目惊心，邢总心疼地摸着她的脸：“疼吗？” 依依倒抽了一口气，噘嘴道：“疼。” 邢总对着她的伤痕吹气：“这么如花似玉的脸，他居然能下得了手，我诅咒他上网没电，出门被雷劈。” 依依笑道：“你这个呆子，你当时真的打算钻裤档吗？” 邢总有些尴尬：“这不都是为了救你吗，我担心你嘛。” 依依想到刚刚别人骂自己是小姐，眼圈一红：“你不必待我这么好的，我配不上。” “说什么傻话？如果这次的投资失败，我彻底成了穷光蛋，你还爱我吗？” “那如果我的脸以后好不了了，就这么青一块紫一块，你还爱我吗？”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中二个人抱在了一起。邢总亲着她每一处伤痕：“经过了我的香吻，明天就全消了。”医生见他们还未离开，走了过来道：“你们可以走了。”二人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拉着手离开。 “你一直说想去旅游，明天我带你去吧。”邢总体贴地说。 “后天吧，明天公司开会。” “你看你的脸，别去了，我帮你和周总说一声。” “明天的会很重要，不去不行。云韭到现在估计都还不知道情况，我真担心她受不了。” “你变了，记得你以前很反感她。” “一个人处处被针对，太难受了，周总对她太不公平。那个瓜子王，天天说女人不中用，他还不是女人生的吗。” 二人正说着话，周总带着律师赶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依依，鼻青脸肿。律师问道：“刚刚验伤了吗？情况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擦了点药油就出来了。” 周总皱了皱眉毛：“怎么能只是皮外伤？今天这个事，现场那么多证人，正好做点文章呀。” 律师看了看周总：“受伤程度的定性很重要，只要出一个重伤的验伤报告，比如单眼失明，单耳听力下降91分贝以上，都可以构成重伤。” “我有一家熟悉的医院。他敢当众打人致残，我就有办法让他进去，谁都保不了他。依依，你只要配合我就行。”周总说到。 “等等，我有一个想法。”邢总越听越怕，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事能不能就到这算了？我不想依依再卷进去，她一个女孩子，刚刚已经吃了很多苦了，这事再纠缠，势必麻烦不少。” “这事能停吗？我们不去找他，他会以为我们心虚了，进而会以为就是我们送的花圈。你们偏偏那么倒霉，出现在现场。” “恐怕我们在不在现场，他都会怀疑我们吧。是他自己心虚，朝阳开盘就是他捣的鬼。” “这事听我的。有些伤本来就可大可小，或者就说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得了抑郁症，精神病，这些东西，现代医学都查不清的，说什么是什么，只要有了这一纸证明，我们就赢了。” 律师看了看邢总和依依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事，我看还是再作打算吧，当事人不极积，以后会很尴尬。” 周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知道再劝下去也没有意义。带着律师扫兴而去。 邢总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汽车，不满地道：“周总做事太精，这点事还想着榨点油来。” 依依心中酸涩，她曾经和周复明也好过一段，他对自己却是处处利用，毫无关心之意。 她搂邢总的胳膊自然收紧了一些。 -------------- 第二天一早，云韭到了销售部，一眼就看到依依脸上的伤，心疼地问她：“昨天从我那里走还好好的，一晚上怎么就变这样了？” 依依苦笑着，刚要解释，俞钱来了。依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俞钱要来的事，她已经听邢总说过。云韭见到俞钱，以为是来找自己的，迎了上去。 “旅游回来了？你这旅游说走就走，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包个大红包，晚上我们聚聚。”云韭笑道：“不过这会儿，我没空陪你，马上要开会了。” 俞钱的表情有些尴尬：“才回来，才回来。”她并没有离开，相反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正说着周总带着瓜子王来了，召集开会。瓜子王招呼一边的俞钱：“俞总，你来开会吧。” 云韭这才有些奇怪，她看看俞钱，她今天特意戴了条大红的粗大围巾，化着淡妆，显得神采奕奕。 销售部所有与会的人员也都发现了俞钱，有些还认识她。也都奇怪地看看。 周总说道：“首先，我来介绍一下：俞钱，俞总，原海东销售部副经理。骁勇善战，曾经带着海东和我们明的暗的打了不少硬仗，成绩斐然。但是，那是她的职业行为，并不代表她个人。今天她正式加盟朝阳，任营销总监，全面掌管销售部的工作。大家欢迎。” 俞钱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礼：“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做好销售工作。” 大家迟疑着相互打量着，云韭的心冰凉，她不知道周总的动作这么快，巨然快过了自己的辞职信，昨晚自己还在踌躇该怎么向他开口，他会不会怪自己在朝阳有难的时候离开，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早有按排，但是从情感上，她怎么也不能接受接替她的那个人是俞钱，她们是朋友，这种事情，事先总得说一声吧。 除了瓜子王，几乎没人鼓掌，稀稀落落的掌声让周总和俞钱都很尴尬。云韭盯着墙上上次周复明留下的菜迹，有些发楞，那个印迹永远的留在了墙上，在这个属于周复明的王国里，他是说一不二的。 谁都不敢跟他争论，因为下一秒他就会把盘子砸在对方的脸上。 周总示意俞钱坐下，说道：“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大家一定要紧紧围绕在俞总的周围，放弃陈见。俞总曾经是海东的得力干将，现在却是朝阳最了解海东的人。知此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至于云总，她将调回总公司，做策划方面的工作，不再管理销售。” 几个销售员和依依窃窃私语，依依最后看看云韭，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依依突然说道：“这次开盘是个意外。而这个意外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海东的陷害。把我们这么久的努力付之东流，客户这几天天天围堵销售部，我想请问，此时此景，作为从海东阵营过来的俞总大人作何感想。又有什么妙招可以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六章 辞职 俞钱的头上渗出汗来：“我很抱歉，当时确实是各为其主。而且朝阳开盘，海东闹场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海东了。” “刚刚周总说你在海东只是一个副经理，有何能耐成为朝阳的营销总监？”依依瞟了一眼周总，含沙射影道：“所有非专业原因上马的营销总监，别叫我们瞧不起。” 周总越听越不像话，黑着脸道：“这是公司正常的人事变动，俞总过来，自有她的三板斧，大家日后都会明白。多余的话就别说了。” 会场一下冷了下来。周总正要散会，云韭起身说道：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有几句话要说。感谢大家这一年多的努力，虽然这次开盘出现意外，但是你们的每一点努力，我都看到了，记在心里。开盘意外不是你们的错，我们原本是可以完成销售任务的，千万不要失去信心。还有，朝阳是一个产值几十亿的项目，个人的一点荣辱曲折，和它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我服从公司的安排，也希望大家支持俞总的工作，一切以大局为重。” 瓜子王带头鼓掌道：“云总是一个大格局的人，让人敬佩。” 周总瞪了他一眼：“云总调回公司专心做策划，加强对销售工作的引导，是发挥她的专长。” 开完会，云韭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依依跟了过来：“云姐，你之前知道，姓俞的要调过来吗？” 云韭摇摇头。 依依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一夜没睡好，想着怎么在会上搞姓俞的一顿。” “不要这样，最后损害的是项目利益。” “你是不是从小三好学生当惯了，什么都是大局出发，难道人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吗？大局，谁的大局？” 云韭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其实早在开盘之前，我就打算开盘后离开的。” “你想辞职？” “你觉得这里适合我吗？” “周总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这次开盘能怪你吗？他却要逼着你离开，把仇人领进门。” “仇人也谈不上吧，她也是职务行为，各为其主嘛。”云韭提醒道。 “要不是邢总的资金卡在里面，我是一天也不会呆下去的。”依依跺着脚恨恨地说。 云韭收好东西，依依跟着云韭向外走去。却看到俞钱站在门边上，依依当即横眉冷对：“哟，这不是俞总吗，躲这里偷听呀。果然是海东出来的，擅长阴谋诡计呀。” “你不要乱说话，我是来找云总的。”她伸手想帮云韭拿手中的袋子。 依依的泼辣劲上来了，一把拉开她的手：“防偷防盗防闺蜜，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里惺惺作态。” “云总，对不起，我是想提前跟你说的，可是我怕你怪我，一直开不了口。”俞钱说道。 云韭冲她笑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依依赶上前，帮她提包送上车，恋恋不舍地拥抱。 依依红着眼圈说：“云姐，你就是太仁厚了。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就去投奔你。” “我对这里本来也没有什么留恋了，只是没想到是她而已。”云韭摸了摸依依脸上的伤：“把自己照顾好。这么漂亮的脸成了大花脸。” 二人依依惜别。 云韭在总公司还有一张桌子，她回到公司，先写了一封简短的辞职信，然后把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周总打电话让她去他的办公室。等云韭坐下来，二人一时都没有话说。 周总看着她，知道今天这事自己是有些过火了。他清了清嗓子，逐字逐句地说道：“公司这次的人事安排，是经过了多方面的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云韭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 周总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的工作，我们都很肯定，当时你过来，我也是诚心诚意地邀请，工资待遇也都没有亏待过你。销售工作交给俞钱折腾去，这样也是减轻你的工作担子，可以专心做策划。都是工作，在哪里不都是一样？还有，你的工资待遇维持不变。” 云韭心里冷笑了一声，仍然面无表情，坐在哪里。 手机来了条短信，一看是依依的：“姐，微信营销的密码只有你有，如果公司不结清你的工资奖金，可不能交。”她知道依依是在提醒她，怕她吃亏。 周总迟疑了一下，又道：“你知道什么是站队吗？是市长的人，就不能站到书记的队里，你本是一个很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可是你和公司总像是隔了一层。你是我朝阳的人，却不愿为了朝阳出力。做人不能太有心机，总想处处讨好。” 他很想挑明，云韭和赵放生的关系，还是忍了。这事他是听曾总说的，他也相信了，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好象只要说出来，别人就会知道他和曾总私下的交易似的。 见她不说话，他索性继续说道：“公司的微信平台一直是你在管理，密码你转交给俞钱吧，工作的衔接要做好。” 周总终于说到了重点。 云韭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在公司见到赵放生，周总对自己的陈见就越来越深，仿佛有一个天大的误会如影随行。罢了，再解释都是多余。 她平静地说：“我理解，你是后悔当初请我，我也是。”她走过去，把辞职报告递给他：“以后，你会明白我是不是太有心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有微信平台是公司的资产，我会按照你的要求，短信发给俞钱。俞钱是有能力的，我希望你善待她。” 交完报告，云韭如释重负。 周总赤红了脸：“你这时候离开，不是打我的脸吗？” “我的脸早被打肿了。”云韭转身离开，憋着一腔的酸楚，笑嘻嘻地和外间的瓜子王和孙会计告别。 周复明夹着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瓜子王，径直发动车子，接了夏天去做产检。 他今天找了一个熟悉的专家，当他知道夏天怀的是一个男孩时，激动的有些哽咽。 那年赵放生找到他，让他过继给周墨樵，那时候他还小，那一幕便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了。香火绵延是头等大事，自己这个名字周复明，周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他很快会有自己的嫡系亲生了。 他小心地伺候夏天，象是在伺奉一个公主。 吻着她的手：“乖，从今天起你什么也不用做，安心地把我们的小王子生下来。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掏心掏肺地爱的女人，我们的爱情结晶……。” 一句话，说的二个人都红了眼眶。一直因为怀孕而惴惴不安的夏天，此刻终于感到浓浓的幸福，象是置身于满是泡泡的浴缸中，暖洋洋的。 周复明从后备箱提了二个箱子过来，打看后，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捆扎好的百元大钞。“我特意取的现金，这笔钱是无法追踪的，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拿出来，这是你和孩子的保障。” “公司开盘不好，怎么有这么多？” “都是从朋友处周转来的。我总归是要离婚的，老丈人正在四处收集我的资产情况，我得先埋伏一些放你这里。” 一句话说的夏天又不安起来：“你上次已经给了我60万，已经够了。” “又说痴话，我们的孩子将来要上世界上最好的学校，没钱哪里行？我会再转过来。让你妈妈去不同的银行多开几个存则，名字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她的，一定要分散。另外买保险，那种可以多少年后支取的，再买些基金，股票。别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不放心地叮嘱着。 可是，夏天还是有些紧张，总觉得这事见不得光似的，她那种纯洁的小心灵有些受不了。可是，她又不好推却他的好意。 二个人心意相通，目光缠绵。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七章 欠条 周复明的电话响了，他不情愿地拿起电话，一看是吴忧的，这才起身，走到客厅去接。 “董事长，今天海杭的天气如何？”吴忧问道。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根据天气情况，来暗示方不方便接电话。 周复明看了看镜子，自己满脸的喜悦，容光焕发。 “天晴，正出大太阳呢。” 吴忧看看窗外，夜色已如黑色的幕布般拉起，晚上七点多，会有大太阳吗？“你这是在哪儿呢，去新疆了，还是出国了？” “我哪儿也没去，在海杭。” “看来海杭和我这儿隔了好几个时差啊。”她哈哈大笑：“遇到什么喜事了？” 周复明却不肯说夏天怀孕的事，顺口胡编道：“又来了几个大户，水涨船高啊。” “好事啊。不过集资的事，你还是要小心。” “知道。” “你说有一笔钱过来，帐上我没有查到啊。”吴忧问道。 “我给你转的总额有一个亿了吧。”他明知故问道。 “算上买别墅的，总共1亿2000万。” “好，钱放你哪里我最放心。” “如果要转的话，你抓紧转。一旦起诉离婚，这就算是非法转移财产了。我估计她快要动手了，你有没有看网上，已经有不少的自媒体倒转枪口，说你并没有离婚，就算是不爱也不是重婚的理由。应该好聚好散。” 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前几天他无意中得到消息，有律师在调查他的银行资产情况，本来以为是哪个债权人，后来发现，这个律师竟然是受岳父的委托。 难怪最近老婆不吵不闹了，偶尔自己回家还笑脸相迎，原来背地里在算计自己。他心知肚明一定是岳父在捣鬼，她老婆可没这智商。好吧，老家伙，我们就斗一场试试吧。 ------------ 神山殡仪馆，周夫人及父母女儿围着火堆纷纷把身上的白花摘下，扔进火里面。 陈院长去了，他一身无儿无女，周夫人的父亲主持了他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周夫人失神地看着火堆，陈叔叔终于不必受苦了，解脱了。 人生的苦旅，或许只有死亡才是永恒。 这一段时间和周复明明争暗斗，早已脱离了初衷。那些笼罩在光雾中的青春，和爱，就这么一去不返，再无可期。自己的前半生就这么被全盘否定了。后面的路还有快乐可言吗？ 下了一天的雨，刚停，神山上道路泥泞。周夫人高一脚低一脚地，便如自己的心浮浮沉沉，没法踏实。父亲走了过来，默默陪了她一段，才开口道：“今天，最应该来的人没来。” 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周复明。陈叔叔是他的恩师，一直视他为已出，便是说父亲也不为过。可是他却找了借口不到。 她支支唔唔地道：“开盘不顺，他事情太多。” “说什么混帐话，到现在你还替他掩饰，是不是你对这个畜牲还有幻想？刚刚探长打电话来，说周复明陪那小三去产检。” “父亲，不要说了。”她的泪毫无征兆地逬泄而下。 “你要坚强，你知道吗，他已经在转移财产，多处借钱却并没有进入公司的帐上，钱不翼而飞。光他转给吴忧的钱就已经上亿。他是疯了，他是宁肯便宜外面的女人，也不愿给你们母女留点什么了。” “会不会他在外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投资？” “投资是需要买别墅，写上别的女人的名字吗？” “爸爸我真的没有心力再跟他斗下去了。在这个婚姻里，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马上离婚，马上。”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我们不等了，马上诉讼离婚，固定证据。” “可是，他毕竟还是孩子的爸爸，离婚的事，我想还是先跟他商量，他会同意的。” “他当然会同意，但是他会让你扫地出门，和他这种人没法心平气和。”见女儿还在犹豫，他劝道：“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分多分少，可是，他很快会有自己的新家，有自己的孩子，这时候，你多争一点，也是为了女儿。” 她闭上眼睛，抬头对着天空，雨后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脸上，女儿，为了女儿。她好象是在吸收着太阳里蕴藏的温暖和力量。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索性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条来：“你看看吧。” 她打开一看，却是周复明在一年前向陈院长借了170万的借据。 “还有这事？我没听周复明说过啊。” “陈院长一辈子省吃俭用，就这170万，周复明说要资金周转，他便毫无保留地拿给了他，可是直到他死，周复明再没有去见过他，更别说还钱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无情无意的人吗？当年有求于陈叔叔时，叔叔长叔叔短的，见别人没有利用价值了，便一脚踢开。简直就是人渣。” 她拿着这张欠条，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陈叔叔在重病的时候，都舍不得花钱，一直挤着四个人的房间，连进口的好药都舍不得用。周复明却从来不管不问，人心怎么能这样呢？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竟然跟自己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自己真是眼瞎呀。 “他刚到海杭的时候，他需要我们，现在他的翅膀硬了，又有了别的女人，以他的人品又怎么可能对你们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张欠条的？” “前几个月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拿给我的。他说不要让你知道。当年，陈院长是你们的媒人，他心里难受啊。我们都错看了周复明。” “我不怪任何人。”她的牙咬得紧紧的：“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 周复明从夏天处回到家，已是半夜了，老婆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客厅里，两只眼睛肿得象核桃一般，面容憔悴。 地上是一堆她撕碎的照片，就连卧室床头的结婚照也被她取下来，摔得粉碎，相框里的照片不易而飞，估计也是被她撕了。 她征征地看着自己被玻璃割破的手指，连他进门的声音也没让她抬起头来。当年那个疯狂追求自己的男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他也曾举手发誓要爱她一辈子的呀，那个如小尾巴一样处处跟着自己形影不离的男人，如今是真的要散了吗？ 她这个样子让他有些怵，壁灯的灯打在她的后背上，鬼一样。他不敢直视她背着灯光的脸，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呆不下去了。 “你回-来-了-？”她拖着音道。 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预备，还是吓了一跳，说话竟然也不利索起来：“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等你。”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八章 决裂 周复明心中发毛，他可没有说今晚要回家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回家拿房产证，他也决不想回来的。他忍着没有说，磨磨蹭蹭地在门口换完鞋子，便去了卫生间。 他在镜子前流连半天。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她的目光正直视着卫生间。果然，当他从门里走出，正遇上她那呆滞怨怼的目光。 “你今天没来。” “哦，今天义父来了，我陪了他一天。”他找借口。 “复明，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死吗？” 他从心底打了一个寒噤，不想看她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目光吸引，他呆呆地看着她，一时无语。 “人有灵魂吗，如果有未了的心愿，会来找他吗？” “你是不是今天去神山中了邪了？” “今天山上的风叫的真是凄惨，好象是无数的冤魂，在张牙舞爪，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不死。”她从迷茫中抬起头来，眼神渐渐聚焦，好象是魂魄回归了身体，就这么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 “你是因为借了陈叔叔的钱，没脸见他吧。你就不怕晚上他来找你吗？” “这只是正常的借贷。” “你以为他不在了，这笔钱你就可以赖掉了吗？” “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和信任吗？” “啧啧啧，你还记得你是我的丈夫？还想要尊重。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曾经是怎么围着陈叔叔转的？你把他榨干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 “他咎由自取。他没事就训我，我早就不耐烦了。” “训你。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训你，你是人神共愤。” “哈哈，这么一个人神共愤的人，你不还是死皮赖脸地抓着不放吗？” “你不是人，空披了一张人皮。” “好，开始骂人了。这么久以来，你装着和好，是不是很累？”他讥笑道。 “你从来就不曾真心待过我，爱过我，对吗？”她突然放低了声音，毫无底气地问道。眼泪唰地从眼眶中滚落。 “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你有没有发现你很蠢？你知道一个穷小子是没有资格谈爱情的吗？” “你追求我，并不是出于真心，对吗？” “你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他不想再给她任何幻想。夏天就快生产了，他必须尽早给她一个交待。 “是的，现在你功成名就，你有资格谈爱情了。就要把我们一脚踢开。” “每个人都有选择更好的生活的自由，是不是？我不会亏待你们。”他冷漠地道。 “你是说，我应该等着你的施舍。”她的心绞痛。一手按着胸，歪着脑袋泪眼问他。 “哈哈，你可以不等，你可以找律师，你老头不是已经找了吗，别装着那么无辜，说你不知情。你们做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要离婚，我奉陪，别搞那些弯弯绕，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女儿，你还有父母，子弹乱飞，会伤及无辜。” 她惨然一笑：“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他恶狠狠地道。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糊里糊涂地爱了你这么多年。”她凄然一笑，她看了看手上的伤口，至始至终，他都象没看见一样，真的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一天，连起码的道义与关心都没有了。 人竟然可以这么绝情。 “是你逼我的，你大张旗鼓地去跳楼，满世界的人都在指责我。你扮可怜，却暗地里调查我的财产。你安的什么心？ 我知道你恨我，朝阳要是倒了，我真的倒了大霉，对你有什么好？你的女儿便没了爸爸，这世上便少了一个疼她的人。 即使我们离婚，我们的利益也是相关的。你想清楚。我发展的好，对你没坏处。” “我的女儿，我自己疼，你走吧。夏天在等你。你有你的新家，我祝福你儿孙满堂。” 他看着她，一怔。 她今天晚上真是有些失常。但是看起来又好象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居高临下，他有些糊涂了。心头顿时转过无数的念头，肯定是她掌握了自己的资产情况，想平分自己的家产。 “我劝你好好的，我们好聚好散。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也舍不得女儿，不想她跟着你受苦啊。” “不必了。我不要你的施舍，我只想要一份公平。”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什么改变了他？曾经那个清秀的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腻猥琐，大腹便便。 时光真的是把杀猪刀，改变的不仅仅是面容，还有一个人的心吗？ --------------- 出了大门，云韭木着一张脸沿着马路一顿乱走，任凭街头车水马龙，一切的喧嚣，她都充耳不闻。 走着走着，她越走越快，终于跑起来了。 她喘着气，疲惫逐渐替代了脑子的烦乱。她感受着自己的步频和步长，不断地调整节奏。然后感受着汗从头发丝、面颊再至颈脖，汇成小溪顺着裤管，奔流而下。 离开了朝阳，刚上车，就接到了赵放生的电话：“小云，还好吗？” “挺好的。”云韭故意提高语气说道。 “孩子，是我连累了你。”赵放生叹了一口气：“我在向他催利息款，他就迁怒于你了。” 人生没有太多黑白分明，也没有太多的公平，不是努力就有成果，不是自己想摘，就摘的清。云韭自问道。 “想不想回家一趟？”赵放生问道。 “回林溪吗？” “是呀，正好回去帮我把林溪公司的注册手续给办了。我让常勇陪你一道去，好吗？” 云韭听到常勇二个字，心中一震，真想立刻同意他的提议，可是冷静一想，虽然赵放生对自己一直很关照，却反而惹来事非。 她再也不想和他粘边了，她要以事实证明，自己从来不想高攀赵放生。还有常勇，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她不能利用老爷子的关照来让常勇爱上自己。 见她不说话，赵放生又补充道：“你妈妈一定在盼着你回去。” “不回去了。创世纪的朱总让我帮他策划一个公司十周年的纪念册，我已经签应了。”云韭说道。这也不完全算是托词，之前朱总提过。 云韭主意大，和她的妈妈一样，她的人生不可能交给自己安排。赵放生叹了口气：“你辞职了，马上住哪里？我在海杭租的一套房子，一直空着，要不你过来住吧。还有一部车。” “不用了，这些都是小事，我都可以搞得定。”云韭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接完电话，云韭又愣了半天，她不明白赵放生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关心，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好，让人误会？可是这句话始终说不出口。 那个常勇每次都是自己主动拉他的手，开始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够爱自己。 她从来没有这么赢弱过，自己有那么不堪吗，一直强撑着的坚强还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 赵放生挂完电话，一阵伤感：“这个孩子，太掘了。孤身一人在海杭，可怎么办。” 一边的常勇看看他，说道：“您也别太担心，关心则乱。以前您不认识她的时候，她不也活的挺好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一十九章 憔悴 “你不了解一个当父亲的心。”赵放生揉着心口，面色有些憔悴。 “你无缘无故的对她好，只会让她有压力。或许你可以告诉她实情。” “我答应过她的母亲，不去干涉她的人生，不告诉她真相的。”赵放生看看常勇：“这孩子，从小缺爱，只相信自己的力量，不等、不靠、不要，不沾便宜。看着是好事，却是我亏欠她太多。” 常勇给他换上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赵放生看向他：“你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你喜欢云韭吗？” 这已经是赵总第二次这么正式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了。常勇避开他的眼睛不说话。 赵放生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关键就几步，千万不能走错。你是真心喜欢你的大嫂，还是为了报恩？她可比你大了有十岁。” “怎么样，都是一辈子吧，大哥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能有负他的重托。” “照顾他的妻女，有很多办法，不一定是结婚呀。” “我在他临终时，答应了。” “如果不是遇见这事，你会爱上云韭，对吧？” 愣了半响，常勇才一字一字地答道：“我是喜欢她，可是，你是知道的，我配不上她。我才小学毕业。和我在一起打打杀杀的日子，只会害了她。她应该有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 “这个傻孩子，却偏偏对你一往情深。”赵放生喝了一口茶，他知道常勇说的都对，便不再劝他了。 转而说道：“这些天，我是真累了。你一会儿通知叶小明，做好预备工作，随时准备收网。然后和总部联系一下，让律师抓紧把还款协议书传过来。” ----------- 云韭依然奔跑着，感受着累，感受着腰酸背痛，感受着小腿灌铅一般沉重，好象随时会罢工。 可是她倔强地向前，不肯停下来。她就这样一直奔跑着，她从来没想过可以跑这么远。天色暗下来了，整整齐齐的路灯，藏在高大的梧桐树叶中，这时候哗的一声象是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这个城市的夜晚，匆忙的人群，闪烁的霓虹，骑路的水果摊不停招揽客人。 烟火人间，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好好打量过。此刻居然心头有了一阵温暖的感动。 她的眼睛四顾之下，脚却被地砖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她趴在地上精疲力竭，有那么一刻，她实在累的不想起来，她抬起头来，行人匆匆，夜色掩饰了她的尴尬。 她慢慢地爬了起来，跛着腿走到一边的花坛沿上坐了下来。抬着头看着星空，一种失败的感觉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工作不被认可，生活也没人关心，一种彻底的孤单。 她拿出手机，联系人也有好几百个，却不知道应该拨给谁。她灰心地逐个翻看着通讯录，那些名字，有些陌生，有些熟悉，可是能在此时带给她温暖，让她可以敞开心扉的却没有几个。 她犹豫着，是去打扰他们，还是一个人这样静静的呆着，不需要向谁解释什么，交待什么，或许更自在。 正在胡思乱想，杨稀音的电话打了过来，她一看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我来海杭了，你在哪里？我们约场球。”杨稀音兴致勃勃地说。 她吸吸鼻子，二行泪水悄悄地滑了下来。她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刚刚摔了一跤。” “啊，”杨稀音一惊。他下午刚到海杭，才听到云韭辞职的消息，心里放心不下，这才打电话过来的，没想到她真有事。“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看着杨稀音跑过来，东张西望地找她。此刻又冷又饿的云韭，心里温暖了许多，仿佛是周身的血液开始回暖。 她冲他挥挥手，站起身来，又痛的龇牙咧嘴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杨稀音小跑着过来，看到她那张委屈的脸，心中痛惜。 蹲下来，帮她脱下半高跟的鞋子，握住她的脚下，就着路灯一看：“肿的这么厉害。”轻轻用手一按，云韭痛的倒抽冷气，他也不敢动了，抱着她上了车去诊所。 这一折腾，送云韭回家已过了十二点了。杨稀音抱着她上电梯，开门，她已经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二道弯弯的投影。 杨稀音从来没见她象眼前这么听话顺从过，心中更是柔情万种。把她放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好，他托着腮，看着她睡梦中微蹙的眉头，轻轻伸手帮她舒展开来。 然后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她，恨不得世界就此静止。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到天荒地老，多好呀。 手机铃响，他赶紧打到静音，然后再接听，是赵放生。 “云韭怎么样了？”赵放生关切地问道。 “去诊所看过了，肿得很厉害，还好不是很严重，但是这几天会行动不便。” “这个孩子，也真难为她了。一个人独自承受，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行。你这几天辛苦一下，就留在她那里陪陪她吧。” “我也想。可是，您身边现在也需要人，随时有个商量。”杨稀音有些迟疑。 “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常勇我给了他二天婚假，他不肯走，也被我赶回去了。结婚总得有个样子。唉，这里的事，这几天我还是可以对付的，有事情我们电话联系一样。” “他结婚了？”杨稀音一愣，看看睡梦中的云韭，不知心中是忧是喜。 “嗯，这事现在还保密的，你知道就行了。”赵放生关照道：“你照顾好云韭，我也就放心了。” 杨稀音想想也是，答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看到云韭的手在外面，轻轻拿起，移到被子里，可是一触及她温软的手指，他却舍不得放开了，握在手心里，仿佛这样可以与她心意相通。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睡得香，隐隐约约听到云韭的抽泣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果然云韭在乱蹬着腿，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样子，嘴里呐呐地叫着：“妈妈，妈妈，别走。”这才知道她作梦了。 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肩头，急切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别怕，别怕，我在。” 云韭醒来，眼前模糊的一张大胡子的脸，慢慢聚焦，才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来。躺着的姿势让她多少有些被动，感到不好意思，她坐了起来： “刚刚梦到妈妈了，她穿着白纱裙向前走，她不理我，我好象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在后面一路追她，让她等等我，她好象听不到我说话，不知道什么野兽咬住了我的脚，我跑不起来。” 看着她象一个受伤的小鹿，杨稀音一阵的心疼。云韭从小的生活环境，他是知道的，母亲带着她没少吃苦。“是不是脚受伤了，才作这样的梦？你看天已经亮了，梦是反的，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云韭转头看看窗外，朝霞映衬着天空红通通的，又是一个好天：“几点了？”她刚要下床，突然想起她已经辞职了，她坐在床沿上一阵恍惚。今天该做什么呢？ 杨稀音柔声道：“好好休息几天再说。方便面不能总吃，我去买点早点上来。”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章 利用 云韭看着他：“你今天不需要上班吗，不用陪我。” “我跟赵总说过了，他很关心你，让我多照顾你。” 云韭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茫然地看着杨稀音，过了半响才说道：“赵总一直这么关照我，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见杨稀音有些不明白，她才又说道“我问过妈妈了，她说不太记得赵总。有没有可能赵总认错人了？” 杨稀音一愣，婉君的情况是他亲自了解的，赵放生也亲自去见过，断无认错的可能。可是婉君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可是这些话，他也不方便说。 赵总的事情，必须由他自己来处理才妥当。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这不大可能吧，就是认错了，多一个伯伯也好。” “那怎么行？我不能平白地受人恩惠。”云韭坦然道：“我想跟赵总说清楚，这样比较好。” “有些事不必说，顺其自然才好。”杨稀音赶紧道：“赵总对你的能力非常欣赏，即便你不是故人之女，他也会如此关照的。”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你看。”云韭小心翼翼下了床，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我今天又不用上班的，不赶时间自己可以的。” “你真的可以？”杨稀音无可奈何地问道。 云韭点了点头。 杨稀音叹了口气，想想她刚才梦中哭泣脆弱的样子，一醒了又成了满血复活的战士，多希望她可以多依靠自己的肩膀一会儿啊。 他走过来，扶着云韭坐下，恋恋不舍地道：“那你要多保重，外卖的电话都有吧，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有空就来看你。” 看着杨稀音高大的身影出门而去，云韭心里失落落的。她不想欠他的情，可是这一刻她其实是多么想他能留下来。 她突然讨厌起自己的言行不一，自苦如此也是活该。她摇摇头自嘲着。 她的脑子很快又转到了朝阳项目上。 她打开笔记本，上了地产论坛，开始浏览起和朝阳相关的新闻了。总是负面的多，正面的少，她叹了口气。又觉的自己好笑，这些事事非非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地球离得谁不转？朝阳有她无她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再次点开了朝阳的app，首页上的那排大字，是如此刺眼，惊得她跳了起来。 “战神因为工作上的严重失误，从即日起被正式解聘。”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她的手机微信qq全部响了起了，她一看，大都数是合作过的一些媒体，估计都是想刺探她现在的情况吧。 她把手机打了静音扔到一边，对着电脑上那排字发愣。 这一排字算什么？朝阳也不至于这么打击报复自己吧，这个app每天的流量上万，且基本都是海杭的客户，这对自己固然是个打击，可是对朝阳又有什么好处呢？ 正在心烦意乱，门铃声响起，看着杨稀音拎着二大盒的早点，一头汗地跑了进来：“我去买早点了。”云韭心头一阵温暖，鼻子没来由地一酸，指了指电脑。 杨稀音这才知道，大骂道：“这个周复明是不是整你上瘾了？他拿起外套便冲了出去：“我去找他问清楚。” 杨稀音一早堵在周复明的别墅门口，他刚走出来，就看到斜靠在他车上的杨稀音，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杨稀音在地上吐了口痰，二话不说，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有意思吗，一而再再二三的吗？你今天必须说出，云韭工作哪里失误了，你要是造谣，我一定要让你承担责任。” “云韭是做策划的，难道她不明白吗？” 杨稀音一头雾水，愣了一下：“说清楚！” “这原本不是我的主意，瓜子王和俞总监说，云韭是难得的宣传资源，所有和云韭相关的就是流量，她被辞退，那更是流量中的王牌。你知道我们今天早上的流量了吗？突然了五万，还不断有人加我们的公众号。这是免费的广告，难道你不希望朝阳上热搜头条吗？” “这是免费的广告？所以，你们就利用一个女人，不择手段地伤害她，就不怕别人说朝阳薄情寡义，过河拆桥？” “事事非非谁能说得清？是云韭抛弃了朝阳，我们发几句恼骚也不可以吗？我们高价聘请她来，可是她巨然要另择高枝。” “择什么高枝？是的，你请她来，可是你们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我没亏待她，她不适应这里的企业文化，那是她的事。” “就你，也说文化？”杨稀音嗤之以鼻：“我警告你，马上把这一条撤了，换上公开道歉信。” 杨稀音匆匆赶回云韭家，她还坐在他离开时的椅子里，只是姿势变成了托着腮走神的模样。app停留的页面上，显示的是云韭曾经的得意之作：房租再低是消费，月供再高是资产，别让这座城市留下了你的青春，却留不下你。 这段骟情的话，也曾在地产论坛引起过热议。如今天，朝阳也留不下自己了，不，是朝阳要赶走自己了。可笑吗？ “你刷新一下页面，这条信息应该已经撤掉了。”杨稀音急急地道。 云韭一双如梦如幻的眼睛看向他：“没有用的。各大论坛里已经纷纷转载了，风光无限的战神被东家辞退了，辞退信就发布在战神一手创办的app里。多强烈的讽刺。” 杨稀音浏览了一下几个主要的论坛，都在猜测战神是犯了什么工作错误被开除。是贪污受贿，还是男女关系？言辞肆无忌惮，各种污秽。 杨稀音看的一阵心酸，这世界还有这么落井下石的东家吗，还有这么不分青红皂北的媒体和网络喷子吗？ 他亲眼见证过云韭为朝阳所有的努力，这个app是她拉的框架，填的血肉，每个字都足见她的用心，见证了她的成绩。 明眼人知道，这个辞退信息打的是谁的脸，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明白人，是是非非又有谁真的在意？看客们要的就是这火爆热烈的劲儿。 没人在乎真相，大众需要的是娱乐和故事。 杨稀音刷新了一下页面，辞退信还在。顿时血往头顶冲，一边咒骂该死的周复明，一边道：“不管怎么样，我先进app后台把这一条删了。” “你删得了？” “当然，这个app是我开发的，漏洞与后门我最清楚。”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摆弄电脑。 云韭一双黑眸看向杨稀音：“等等。他们是想利用我，再为朝阳宣传一把。我何不成全一下他们，也为自己谋个福利？” “怎么说？” “你进入后台，在这个辞退信后再发布一条：战神开了自己的新理想地产策划小铺，售卖宛如星斗的闪亮创意，我们依然支持她。” “有点意思。”杨稀音嘴上说着有点意思，脸上却显得有点糊涂的样子，这一条事是而非的信息跟在后面，文风到内容都有些象混搭。 云韭一笑，仿佛看透他的潜台词：“我就是要把水搅混。大家不都在等着看戏吗？他发我撤的游戏上次我们就做过了，太没创意了。 如果我这时候跳出来澄清，只会越描越黑。越是明白清楚的就越好传播，我就反其道，来一个月朦胧鸟朦胧，搞不清我和朝阳真正的关系，让看客的眼睛先糊起来，看累了，自然就散去了。” 果然，消息一上，之前转发的论坛和网站看有了新的消息，都兴奋起来，纷纷加转，各种标题和评论都有。 挺战神的有：“世界已经这么难，何必赶尽杀绝？老东家良心发现。” “战神新坑新理想？赶快抢注，和战神合作一把。” “战无不胜之战神，又一次胜了。胜在不战而胜。” 云韭儿指着最后一条，笑着看着杨稀音：“这一条是不是你炮制的，标语一般，完全是你的文风。”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一章 陪伴 杨稀音哈哈一笑：“我的名字叫稀音，便是说知音少，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 云韭儿站起身来，调皮地道了个万福，道：“一堆沙砾之中，来了一颗夜明珠，小女子能看不见吗？” 杨稀音拉起她的手道：“刚刚我还在担心你，最近这么多事，一个旋窝套着一个旋窝，真怕你抑郁了。” 云韭收起脸上的笑，正色道：“有一天，大家会慢慢忘记纷争，漫骂，打击与剑拔弩张，只记得战神二个字。只是这一切需要时间的沉淀，我不会抑郁，只会耐心地等待。 我从小就是孤独的，我从孤独里走来，最不怕的就是孤独。如果所有人背弃我，那我就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杨稀音听着有些苦涩：“你现在不孤独了，你没看到我一直陪着你吗？” 云韭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今天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前前后后忙碌的身影，她也觉得很奇怪，自己竟然会这么信任他，昨晚怎么到家，怎么到床上睡觉的，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些天为了开盘太累了。转尔想到俞钱替代自己的事，周身的血液又一点一点冷下去。 如果不是她，是别的人，自己肯定不会难受的，离开朝阳早已是她既定的计划，可是这里面还夹杂着，连友情也不可信任了吗？ 想想自己的朋友确实不多，这才是对自己打击沉重的原因。她明白杨稀音的心意，珍惜他的情义，可是，如果说爱情，她真的有些违逆自己的心。 她奇怪自己的直觉，一直抗拒着杨稀音，知道他不是自己对的人，虽然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可是她也有恍惚懦弱的时候，这一刻她好想缴械了，投降了，扑入他的怀抱。 不要再伪装坚强，伪装成无所谓什么都可以搞得定，明明是只小白兔，为什么要伪装成大尾巴狼？但是，她又怕自己承担不了他的深情，最后不好收场。 她不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 杨稀音看着云韭孤单的身影，心中也是酸涩，一直以来，赵放生不敢公开云韭的身份，因为不敢公开，对云韭的好，也只能收着。 赵放生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连云韭也未曾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时间久了，这事恐怕也隐瞒不了。现在起码李沐恩，黑伯是知道实情的，迟早曾总，周复明他们也会知道。 或者，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却知道了，这就象是app中最大的漏洞！ 一念及此，他心中不由的不安起来。 他走到阳台，悄悄拨通了赵放生的电话，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赵放生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道：“这一招就汤下面，是你的主意，还是韭儿的？” “是她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他心里清楚，赵放生是不会责怪云韭的。 “果然是无招胜有招，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招。我老啦，老古董了。” “你是大招，我们是剑走偏锋，你的更平稳大气。” “我又没怪你。”赵放生哈哈一笑。 杨稀音这才放下心来：“这次周复明替换掉云韭，是不是另有隐情？” “你是担心什么？” 杨稀音无语，只是默默地听着赵放生的动静。 赵放生轻叹了一声，他已经明白了杨稀音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去一趟林溪，你不在，我不放心呐。” 杨稀音略一犹豫：“云韭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你中午陪她一起吃个饭吧。再请几个云韭在海杭的同事朋友。她不能总一个人呆着，吃吃饭，kk歌，不都是年轻人喜欢的吗，你帮她张罗一下，不过，你要尽快赶到林溪，我这几天忙，机械手刚装上，还不是很适应。也怕婉君看到了担心。” “好的，不过我觉得你这时候去见她最好，如果她是真的关心你，定然会心疼。反而有助于你们的关系。” “还能怎么样？何苦让她白白担心？她能平安幸福，我就知足了。” “怎么可以这么被动，你就没有想过一家三口团圆吗？” 赵放生一震：“没有这个条件。”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的事，还少吗？” “现在这样，我也知足了。除非婉君心甘情愿，否则我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违逆她的想法。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那次飞机上短暂的相聚之后，他又联系过她几次，可是她都很坚决地拒绝了，她说，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婉君了，只有云韭的母亲。 杨稀音心中焦急，都说赵放生情商高，怎么事到临头就这个水平了？女人嘴上说的，和心里说的几时一样过？ 女人总是被动的，无论是多么要强的女人，你等着她的意见，那就慢慢磨吧。男人天生是征服，是主动，狂风暴雨之下，何曾有不低头的花朵？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总是男人带着女人。 只是这翻话，他不敢说，身份有别，不敢造次。 但是，这一刻，他却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是赵放生的身边人，就有义务替他打理好这一切，赵放生坐享其成即可。 这一次去他一定要把这事敲定下来，给老板一个惊喜。越难的事，才越有价值。将来也算是他隐满赵放生，充当黑伯线人的代价吧。 能为云韭做点事，他心里充盈着一种出征的喜悦。 -------------- 中午杨稀音连拉带拽地把云韭拉到江边的甲鱼馆，还邀请了依依和乐乐。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宽广的江面，二岸青山相对出，大厅里整面的墙上，象是门帘一般挂满了一串串涂过清漆的鳖壳。 缩小的木制渔船里堆满了一条条鲜活的青鱼，蔬菜下摆着冰块，喷着白雾保鲜，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云韭一进门就看到依依边上还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纤细白嫩的女孩子：“你是小江？”她迎了上去。 “对，云姐，我们通过电话。”小江开心地迎了上去，她此程是专门来海杭投靠云韭的，鼎鼎大名的战神，马乃口中的女神，她是仰慕已久了。 但是她今天到了朝阳销售部去找云韭的时候，没想到销售部门口聚了一堆要退房的人，云韭却不在，整个场面闹哄哄的。 从毕业以来，她都是在乙方，每次签合同都是在乙方的位置签字，处处受乙方的限制和打击，对开发公司有着天然的向往。 可是这情形，和她想象中反差太大了。 “你这新婚燕尔，怎么肯到海杭来打拼？”云韭儿促狭道。 小江心中一痛，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甜笑，这一段时间以来接连的打击，她好象已经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她勾过云韭儿的肩膀：“我想念姐姐了。” 云韭本能地要闪，但却还是被她搂个结结实实。这小妮子，虽然通过几次电话，可是毕竟初次见面，便如此不生份。 不过她的声音真甜，姐姐这二个字又叫得恰到好处，云韭儿似乎很受用，便也由着她了。 杨稀音看到乐乐，挥了挥手，走了过来。乐乐低眉顺眼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杨稀音了，他好象是自带阳光一般，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便觉得暖洋洋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二章 妈妈 杨稀音看着她尖挺小巧的鼻子，油光闪亮，仿佛鼻尖上也跳跃着快乐，大大咧咧地道：“乐乐，对嘛，这才象你，乐观开朗。你看你这鼻子上扬的多自信。” 乐乐一下子羞红了脸，紧张的睫毛上下掀动。她垂眼看了看一边依依的腿，再环视到远处的云韭和小江，连眼皮都不敢多抬一下。 众上坐上桌子，乐乐才发现今天除了杨稀音，其余的都是女的。大家都在聊天，只有她还没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劲来。羞怯怯的，不敢接触别人的眼光，特别是杨稀音的。 餐桌上色香味俱全。奶香青豆泥，刺身大拼盘，黄金沙拉卷，南瓜杏仁酥，山药木耳清炒，酸白菜葛条，彩椒泡菜，还有金黄的玉米汁，姹紫嫣红格外生动。 别人都喝得白酒，只有乐乐轻松地喝着玉米汁。她侧耳倾听着大家的对话，慢慢的发觉没人关注她，这才放下心来，放心地吃起菜来。 杨稀音不时地和她们碰杯，看到乐乐缩在角落里，便也不再去打扰她了。 这餐饭，菜点的清淡，连招牌菜甲鱼都没有上，大家吃的文雅，酒也只是微醺。 这里之前乐乐来过几次，每次都是酒气熏天的酒席，脸盆大小的铜盆甲鱼霸道往桌上一摆，桌边围着一圈满面红光油腻的却手握权柄的老男人，请的和被请的，各都利害相关满腹心事。 她每次都吓的大气儿都不敢出，还是今天的轻松。 她的目光不知觉地滑向杨稀音，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一点。这是第一次和他同桌。他的一脸胡须，还有那个马尾辫，好有艺术家的范儿，虽然他不画画，但是比周总更象艺术家。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酒店二楼的卡拉ok。 服务员摆上一溜的啤酒瓶，杨稀音给她们全斟上，熟稔地给每个杯子里放上不同的水果，这样就不会拿错杯子了。 “我不想喝啤酒，来点白的。”云韭语出惊人。 杨稀音坐在边上，用眼角瞅瞅她，又是哄又是嗔怪：“刚不是喝过了吗，啤酒不会多。” 音乐袅袅响起，云韭是在山歌中长大的，天生对音乐亲近。 她站起身来，不理杨稀音，一边轻轻摆动身体，一边朝服务员挥挥手：“来瓶白酒，谢谢。” 等酒来了，云韭儿自顾自地斟上酒，杨稀音果然来拦，她便故意抢了他的杯子，把他杯中的啤酒一口喝了，又抢回自己的杯子，挑恤地看着他。 “刚刚的啤酒只是打个底，现在才是动真格的。” 乐乐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劝。 杨稀音轻皱着眉头，用眼角不满地瞅她：“女孩子喝什么白酒，象个女汗子。” “我喜欢。”她吐吐舌头哈哈大笑，指着他道：“阿眯瞅眼。” 她突然很喜欢这样和他作对，不知是自己在逗他，还是他在逗自己。看他婆婆妈妈地絮叨还挺有趣。 “阿眯瞅眼什么意思？”他咧着嘴。 “土话。”云韭的活泼劲上来了：“是赞美你很可爱的意思。” “真的？”杨稀音看着眼前这个眼眸中闪着机灵古怪的女人，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端庄大气的云韭吗，原来你心里藏着一个小女孩？ 看着云韭随着音乐轻轻摆动，杨稀音也兴奋起来了，大声道：“全体喝白酒。” 小江早就在倒白酒了，依依也举起双手赞成：“我不想长啤酒肚，我也要喝白酒。” 这群女孩子，倒是自己小瞧了她们了。杨稀音看着云韭手舞足蹈好开心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她是完全放松了，她就象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再多磨难，却心无挂碍，真好。 小江举起杯道：“为了姐姐的新海岸。chess！” 云韭一愣：“你也知道新海岸。” “当然。我喜欢这个名字，新海岸策划，有梦想，在路上，向新海岸出发。” “临时胡诌的名字。还没有申报。”云韭笑。 “我可当了真了。”小江得意地拿出企业名称核准书来：“这是我刚刚去行政服务中心办理的。我在网上留言，姐姐看到了吗，我说要抢注这个名字，求与姐姐合作。” 云韭哑然失笑：“网上声援我的那个小鬼头原来是你啊。好，新公司算你一个。” 依依举起手来：“也要算我一个。” 几个女孩子搂在一起，云韭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本来她以为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她从小到大的思维就是，我可以。没想到身边有杨稀音，还有依依，就是赵放生介绍的这个妹妹。 虽然是初次相见，也坚定地陪着自己。 我，当然可以，可是我们更好。没有人天生愿意选择孤独。 云韭举起酒杯：“真好。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为了新理想新海岸，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干了。”小江一仰脖子带头干了。大家连连叫好，干掉杯中之酒。 小江独自把脸转到一边，不让别人看到她红的眼眶。 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这是听叶文若说的，她四处逃避流浪，不过就是因为他。 杨稀音道：“喝酒不猜拳，多没气氛啊，来我们划拳，“蜜蜂拳”。 “好，好”依依应道，伸出手来比划着：“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咦，你们怎么不动啊。” “这个拳我不会啊。”小江狡黠地看看依依，又看看杨稀音。 “怎么可能。就是石头，剪刀、布，然后猜赢的一方就做打人耳光状，左一下，右一下，输方则要顺手势摇头，作挨打状。如果猜和了，就要做出亲嘴状，出错则喝酒。” “那我就更不会了。我既不想挨男人打，也不想跟男人亲嘴。”小江瞥了一边的杨稀音一眼，三女一男，这个拳不用划，他都是尽得便宜。 杨稀音顿时有些尴尬，看了看云韭，她似乎沉醉在音乐里，半眯着眼，摇晃着脑袋，手还在跟着节拍摇摆着。 “她这是在做什么？”小江悄声问杨稀音。 “她是在享受。”他嘘了一声，小声道。 “她是在把喝的酒在脑袋里摇匀。”小江咧嘴一笑，也学着云韭的样子摇晃起脑袋来。 “哈哈，你这小妮子心思还是蛮多的啊。”依依指着小江道：“我们来个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划拳，谁要是输了，谁要说一个自己的故事。要求必须真实，必须精彩。一个人说，三个大众评审，少一票便要喝一杯酒。” “好，我喜欢讲故事。”这个点子好像是触动了云韭的开关。她几杯下肚，话开始多起来。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绯红的光晕。 “你们知道吗，我的小时候，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没有收音机，甚至一开始连电都没有，点的煤油灯，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连鼻孔都是黑的。 我妈妈是村里唯一从外面嫁过来的，她不会侗族的语言，我的父亲是一个聋哑人，有相当一段时间，我们倍受歧视。村子里只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谁家失窃了，都怀疑是我们。” 杨稀音笑道：“真心话还没开始，你怎么先说上故事了？” 云韭并不理会他，接着说道：“小时候的玩伴把别人家田里的南瓜掏了洞，为了避免被家人打，就诬陷是我。结果……”她撩起衣裙，露出腿上的疤痕：“这是我父亲用烟斗烫的。我到现在还记得皮肉烧焦时的臭味。” 杨稀音看着那疤痕，不由地伸过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眼中的泪便滑了下来：“从小，妈妈从来不会搂着我安慰我，我被烫伤了后，她只是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她说，她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人都做不到不被冤枉，但是人可以做到自己坚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三章 暗恋 小江愣愣地看着她：“你的妈妈太霸气了。” “一点也不霸气，瘦瘦小小的，但是真的很----冷。”云韭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出了这个冷字。杨稀音抚慰似的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她挺直了后背，很自然地便滑了开去。 “你父亲出手，真狠呐。” 云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依依看看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云韭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她不习惯太近的距离，太亲密的关系，她疏离，但是又渴望温暖，她是矛盾的。 “你那个小伙伴，你后来原谅他了吗？” “我早已叫不出他的名字了。记忆淡漠了很多东西，包括当时的伤害。只是从哪以后，我便喜欢一个人，一个人游戏，一个人打拼，仿佛一个人也可以做好很多事。” 她又抿了一口酒，他没再拦她，他知道这时候，或许酒可以帮助她释放情绪。 小江依偎了过来：“姐姐，你现在有了我们。” 云韭略一犹豫，握住她的手，一抹笑意爬上嘴角：“这个妹妹，我好象在哪里见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年贾宝玉说的那句话了。” 小江会心地一笑，道：“姐姐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那就是妈妈喝酒的时候。妈妈塞给我几角钱，我便飞奔着过去给她买酒，回来路上，我总忍不住偷喝二口，开始的时候觉得呛，后来便有些上瘾了，好几次走到门口才发现瓶子少了半截，怕妈妈发现，又走回小店让人再加上。” “难怪你酒量那么好，估计是练出来的。”依依道。 云韭笑笑道：“每次，妈妈斜靠在床头喝酒，我能感觉到，她每喝一口她的目光便柔和一些，再喝一口就再柔和一些，然后，我就感觉到一种圣光笼罩着我，又象是她在看着一个小宠物，那宠溺的目光，总让我鼻子酸酸的，想哭。 别人都说我妈妈长得美，可是，我觉的这时候的妈妈是最美的。那些铠甲和冷漠都不见了，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温柔的母亲。” 几个人相互看看，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但是杨稀音心里却是明白的，易婉君这些年内心的苦楚，和生存环境的恶劣。 云韭便似贫瘠的黄土地中冒出的一棵野草，注定了她生来便与众不同。云韭的眼眸有些迷离，明明已经喝得有点多，还是强忍着多说二句，象别人展示一下自己的清醒。 杨稀音看在眼里，却没有拆穿，让她放松一下，吐吐心中压抑的苦水。 “难怪你都很少回家。”依依道。 “其实，也想家，只是我知道，即便回到她的身边，即便我跟她说起自己的不如意，她也只会告诉我，要坚强，撑过去。” “带几瓶好酒回去，和妈妈痛快喝一场，喝完了人就温柔了，就可以互诉衷肠了。”小江黑亮的眸光看向云韭。 她小时候家里破产的时候，也是吃过苦的，但是她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的好妈妈。唯一的不好，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太会安慰人。 云韭咧嘴一笑，没说话。 她的头有些大了，撑不住的感觉。干脆一只手托起下巴，自顾自把杯子和她的一碰，一口干了。 杨稀音看着一直傻笑的云韭，知道她是喝嗨了。他在心中回忆着易婉君的样子，想象着她那张瘦削的面庞，喝过酒后柔情似水的眸光。 遗传真是可怕，云韭的目光竟然也是越来越温柔了。 “我马上要去林溪，台智在哪里准备启动一个旅游地产项目，你要不要回家？我们正好结伴。”杨稀音柔声道。 云韭一愣。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提到回家让她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从心里还没有做好回家的打算。 他心中涌上一阵怜惜，为了云韭，为了易婉君，也为了赵放生。他此行一定要成全他们，弥补他们这一生的缺憾，让他们永远目光柔和。 那怕自己为此担上风险。 高风险总是伴着高收益的。这一票，值得。 带她一起回去也不好操作，趁她还在犹豫，他又道：“这次你不回去也好，赶紧把新海岸的事落实了。很多事不能等，一等就凉了。” 依依和小江也连声附和。杨稀音带着大家又喝了一杯，便显示了麦霸本色来。他天生一幅好嗓子，先是含了半口烟，烟嗓的感觉更足了。 他能把每一首歌唱出旧上海滩的风情。 酷，耍宝。一步并的舞姿，也能跳得那么用力、摇滚的奔放中还还着丝妖娆。 ktv的他，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平时显得老旧，ktv的他才显出真实年龄，充满活力，舞台感好。藏都藏不住，一放松happy就原形毕露了。 所有那些被时间提前做旧了的人，要靠近了才能发现真实年龄。大家的情绪都被他带动了起来，叫好声和掌声四起。 大家鼓动云韭唱歌，她刚张嘴唱了一句：“你说我象云，捉摸不定。”杨稀音就大笑起来：“你不会唱歌。我终于找到你的缺点了。” 云韭自知他说的是实情，瞪了他一眼，竟然唱不下去了。 杨稀音拍着掌道：“我闯的祸，我来收拾。我陪你唱。”他扔掉手中的香烟，站到云韭身边，“放松，放松，唱歌和打球一样，真正的大师都是放松的，气定神闲。控制好节奏和气息。” 他周到地给她找着节拍，一边提示，一边和音，包括升降调都比划到位了，果然，云韭轻松了好多，她本来是爱舞蹈懂节奏的，一旦声音与气息的问题解决了，身体自然摆动起来，舞台效果居然很好。 小江偷偷地在一边给她录视频。 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你说我像谜总是看不清，其实我永不在乎掩藏真心 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睛 唱完，杨稀音主动给了她一个熊抱：“原来不会唱到唱的好，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那是你带的好。”云韭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 “难得听你的夸奖。这叫溜歌，和溜弯，溜鱼一样。”他得意地道：“不过你不是像云，你就是一片云。听这歌里的意思，你不会暗恋我吧。” 云韭瞠目结舌，酒精的作用，让她大脑反应迟缓，一时竟然答不上来。杨稀音大笑道：“你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说完，怕云韭不服气，赶紧又追加了一句：“暗恋我，你不吃亏。”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四章 扮猪吃虎 看着杨稀音一脸大胡子，容光焕发的脸，云韭心中暗自敬佩。 这人确实大才，好象没有什么不会的。 不由地联想到常勇，他的歌也好，属于深情款款型，深水潜流，是一种不动声色，让人只想在一边靠着他静静地听着。他唱的《披着羊皮的狼》，能把她的眼泪唱出来。 那歌词多象是写现实中的他们？鱼和刺猬，狼和羊，还有比这个再令人绝望的爱情吗？人只有真正靠近，了解的越多，才会越形象具体，但是别离也是从了解开始的。 小江见她走神，碰了碰她，指指杨稀音，云韭这才发觉杨稀音正做着一个请的动作，要邀请他跳舞。 杨稀音的舞也夸张，有强烈的表现欲。虽然他只会简单的一步并，但是并没有流于阴柔，反而多了些阳刚。跟着音乐的节拍，跟着他的脚步，云韭慢慢收回心来，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来。 杨稀音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她，云韭无意中抬眼看到，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羞的再不敢抬头。 “有趣的灵魂，就象是一本名著，打开了读上几页，总是让人不忍放手，总想再多读几页。怎么办，我已经上瘾了。”说到最后一句，杨稀音低下头来，几乎是伏在她的耳边道。 云韭的脚步本能地踉跄了一下。 “我们都太习惯了端着了，傻姑娘，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是你一样有权利去哭，去喝醉，去放肆。其实，这个世界谁又有空关注别人，放松一些。这里不是思索人生哲理的地方。”杨稀音把云韭抱了起来，“踢掉鞋子，站在我的脚上。” 小江也在一边帮腔，云韭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光着脚站到他的脚背上。小江在一边鼓起掌来：“跳一曲。” 二个人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摇晃着，云韭原本绷着的神经这时候也松驰了下来，原先挺的笔直的后背也柔和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二人配合的笨手笨脚，有些搞笑。 慢慢便同步了。这一刻，她不需要为什么奋斗打拼，没有职场中不受待见的郁闷，不需要每时每刻都那么清醒，那么坚强。 小江点了一首周启生的《天长地久》，杨稀音刚听了前面的旋律，但转过头来，叫道：“这首歌不好，切歌切歌。” 小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 依依不舍的看着你走， 木立在最失意的时候 一声今天最后， 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 如果真心不可接受 或者不方便拥有 为何又等今天最后，趁早一点分手 落寞眼光背后，道尽你苦与忧 …… 最后的副歌阶段，小江已是泪珠滚滚，泪水呛到鼻腔里，再难成声。想想此生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却让自己伤心绝望，坚持自己，却是一错再错。 云韭赶紧过来，一把搂过她，自己也是湿了眼角。 杨稀音也觉得奇怪，云韭如此冷清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她对别人如此亲近。对这个刚见面的妹妹她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亲热。 “我说过，这歌不能唱。这歌有毒。明明是一首离别的歌，却偏偏叫什么天长地久。”杨稀音道。 小江不说，云韭也明白此刻小江的心里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只要是受过情之苦，受过断舍离之痛的人，这首歌确实是分分钟可以把你击倒。 心如空缶，这歌便如利箭穿心。 同是天涯伤情女人。 好在小江很快稳定了情绪，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微笑，借口到ktv超市叫零食，走出包厢的大门。 杨稀音也有些多了，他握着云韭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道：“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的心每一刻都是痛的。如果你改变了心意一定要及早告诉我。” 云韭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他的这种感觉，她在常勇身上深刻体会过。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依依接了个电话，也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满面愁容地对云韭说：“周总打电话给我，问我app上的信息是不是我挂上去的，他说有黑客改了我们的内容。要我马上回销售部。” 她叹了口气，拉着云韭的手，无奈地道：“那个周复明现在是越来越过份了，他居然在app上造谣你，我觉得你做的对。要不是邢总的股份在里面，我也辞职算了。这样的人，合作真是遭罪。” 她带着乐乐匆匆而去，云韭的手机响了，一看，正是周复明的。云韭心烦地转过头去，不想接。 “他知道是我做的app吗？” “我没跟他说过。他也没怎么问过，他是不想付钱，懒得过问吧。” “你接电话，瞧瞧他说些什么，放心有我在，没事的。”杨稀音实在不放心，必须在自己走前，把这事了了，怕她对付不了。 杨稀音把音乐关了，云韭按了免提，这才不情愿地接了电话：“周总。” “app上的内容是你找人改的吗？” “是的。” “你已经辞职了，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起诉你。”周总斜靠在销售部边上的车上，瓜子王和俞钱站在他边上。 云韭抬头看了看杨稀音，他伸手接过手机，冷冷地对着话筒道：“周总，你想起诉谁呀？” 周总明显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跟着出来的声音，却成了瓜子王的了。瓜子王嘿嘿笑着：“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她已经不是朝阳的员工，她这是黑客行为。” “把电话交给周复明。” “你跟我说一样，他就在我身边。” “你能拍板吗，你说的话能算话吗？我现在是代表台智，和我的借贷人说话。”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这才传来周复明的声音：“义父在你边上吗，我要和他说。” “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为朝阳立过汗马功劳的战神，闭着眼造谣她工作失误被辞退，如果说要起诉，她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起诉你。”杨稀音把话筒略略远了一点，模仿着赵放生的声音居然惟妙惟肖，一边的云韭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扮猪吃虎还很有一套。 杨稀音得意地看看她，耸了耸肩。 “那只是一个策划。”电话中传来周复明的声音。 “什么狗屁策划，没原则没底线吗？”他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为什么要护着她？我才是你的义子。” “义子就可以不讲道理，为所欲为吗？”杨稀音把声音放缓了一些：“这事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后面这一条加的好，说明朝阳还是有人情味的，显示了朝阳的宽厚大度。”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成精了 “什么狗屁策划，没原则没底线吗？”杨稀音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为什么要护着她？我才是你的义子。”周复明委屈地道。 “义子就可以不讲道理，为所欲为吗？”杨稀音把声音放缓了一些：“我觉得这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后面这一条加的好，说明朝阳还是有人情味的，显示了朝阳的宽厚大度。” 周总不情愿地挂了电话，脸色铁青，瞪着瓜子王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云韭已经成精了，我们斗不过，又何必自找没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水深水浅？”瓜子王一脸不以为然。 周总最讨厌的就是他的死鸭子嘴硬。 嘴上会说的人，往往肚中草莽，一点不错。 瓜子王当然也看出了他眼中嫌弃的眼光，只装着不见，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赵放生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支持她。不象他一惯的作派。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有点奇怪。” “好了吧，别再生事了。马上找人把app的漏洞补上。这事不要提了。”他自顾自地拂袖而去。 瓜子王讨了个无趣，心中有气，面子上又抹不开，对一边的俞钱道：“这次app你听到什么议论没有，开除的消息，够云韭难受一阵子的了。” 俞钱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烦他，这个人确实是没原则没底线，所以说宁愿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她笑笑：“说什么的都有，也有说朝阳无情的。” 瓜子王一愣，眼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周总那里说，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知道，知道。云韭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她的新海岸这回算是赚足眼球了，听说有不少人要抢注，但是已经被一个姓江的抢注了。” “这年头，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新闻，何况这些论坛里流窜的小道消息？说不定就是云韭自己炮制出来的，你别忘了，她自己就是做策划的。” 俞钱原本还是明白的，这时候被他一说仿佛也糊涂了。或许在烟幕落下前，谁都不知道谁胜谁负。只是这与她何干？ 她不过就是想多挣点钱，还房贷。她一再地告诉自己，她之所以投靠朝阳，不是为了理想，不是背叛友情，她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情。 她还是她自己。 俞钱道：“我知道，我现在空降过来，并不太受欢迎，依依和乐乐都是云韭的旧部。” “那又怎样？云韭现在离开了，没有她的庇护，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也就服你了。” 俞钱看看他，心中不以为然。那些所谓的友情、同事之情，闺蜜之情，都可以等闲变得故人心，风一吹会散，根本经不起考验。 但是云韭背后至今云山雾罩的强大资源，对她们便如地核，天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急于还贷，也根本不会得罪她来到朝阳。 以依依和乐乐与她的关系，只怕自己以后在朝阳寸步难行，她必须要给自己留有后手。 ----------------- 依依和乐乐从ktv出来，赶紧打上车。乐乐的脸上难得地挂着笑意，依依笑道：“你是捡到宝贝了吗？今天一直看到你在笑。” “是吗？”乐乐摸摸自己的脸，仿佛可以摸到自己的笑容。 “杨稀音说的对，你叫乐乐，就应该开朗自信，多笑一笑。” “杨大哥真有趣。”乐乐垂眉低声道。 看着乐乐有些害羞的样子，依依内心突然一动：“你不会是因为他的这句话，今天乐不可支一天吧。” 乐乐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她竭力控制着，可是却忍不住地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骟动着，如受惊的小鹿。 依依略略岔开话题：“杨稀音点菜还一套，几乎全是女性爱吃的。这家酒店我去了这么多次，还没吃过这么全的合口味。” “是，是。今天的菜我也好喜欢。色彩缤纷，色香味都要好。” “他这个人是个大才。做事面面俱到，学习能力又强，听说他的羽毛球水平现在大涨。” “是，是。他的后场高远球动作真帅，挺胸扩臂，便如弯弓射雕一般。” “你不觉得有些夸张啊？” 乐乐摇摇头：“不觉得啊，击球瞬间突然的鞭击，可以听到球的破风声。” 依依笑了笑，感兴趣地看看她：“他要是刮了那一脸大胡子就好了。” 乐乐抬起头看着她：“挺适合他的啊，显的少年老成一些。” “杨稀音如果听到你说这些，一定很开心。” 乐乐的表情暗淡下去了：“不，他不会在意的。” “为什么？” “……”乐乐低垂着睫毛，二只手下意识地搅在一起，不说话了。 依依看看乐乐，原来她心里清楚。 全世界都知道杨稀音在追求云韭，而她不过就是隐身在云韭的影子后面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她的情有独钟，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的代名词。 下车的时候，依依叮嘱了一下，不要对外说中午和杨稀音云韭吃饭的，便匆匆地走了。 -------------- 小江走在ktv金碧辉煌的过道里，却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歌声，居然就在隔壁的包厢。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歌声嘶哑，落寞，反反复复就这一首。 这个世界还有这么相象的声音吗？她背靠着墙，歪着脑脑，静静地听着，眼泪不知不觉得又流了出来。 却看到二个服务生拿着拖把走了过来，小个子的说：“这人真烦，刚刚吐了一回了，还不走，又吐。这是在消遣我们哪。” 二人一脸不高兴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小江趁机站在门口向里看了一眼。 里面灯光昏黄，可是那个清清瘦瘦的身影，不是叶行长，是谁？ 她差一点跌倒，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拿着话筒，如诉如泣，曲不成调。 小江不敢再看下去了，胸口突突地跳。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想起那个夭折在她腹中的孩子，他们之间曾有着怎么刻骨铭心的渊源。 直到服务员出来，她才强打精神叫住他们，递过去几百元，悄声吩咐道：“给他一杯牛奶，再给一个果盘，按他的要求去做，照顾好他，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二个服务员惊喜地连连答应。小江逃也似的离开了ktv，在过道上来回走着，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克制着不去回头找他，他们已经结束了。 云韭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她推着头痛，在外面吹吹风。 “我们也散了。杨稀音去林溪了。你去我那里吧，不要去住宾馆了。也算是陪陪我。”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六章 老板娘 这话正合小江心意，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呆着，那无尽的思念会让她发疯。 叶行长歪着脑袋，看看门口一晃而过的纤细身影，如在梦中。他努力想要站起来，腿脚却有点不听使唤，再一看伊人已去。 他揉了揉眼睛，莫非是自己眼花了？可是还是有些不死心，厚着脸皮问服务生：“她，去哪里了？” 二人看都懒得看他，这样的酒鬼，这里天天见到。二人掩着鼻子打扫好，迅速撤了出来。只留下对着门口发呆的叶行长。 可是不一会儿，二人端了牛奶，和果盘进来了。 “我没有点啊。”叶行长喃喃地道。 “刚才那位美女给你点的。” 叶行长的酒全醒了：“什么美女？是刚才门口的那一个吗？” 小个子嘻嘻笑道：“大哥，你还是有福啊。”于是一翻描述，叶行长的眼角便湿了：“不是我在做梦，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我看着就象是她。” 他迅速地跑到门口四下张望，又细心倾听着隔壁包厢的歌声，却毫无所获。他垂头丧气地靠在刚刚小江靠过的墙上，翻着手机，找到小江的号码，拔了出去，却已是空号。 他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振作了下精神，打通了小汪的手机。 “叶大哥，你好啊，好久不见。”小汪笑嘻嘻地道。 “嗯。”叶行长想到前不久他们刚见过，只是当时见面的情境有些尴尬，这小汪倒底算是人精，一句好久不见，好象那些不愉快便化为乌有了。 亲热的语调，把时光似乎拉到了从前那些快乐时光。“你们都还好吧。我现在到海杭城市银行了。刚调过来。” “真的啊，海杭是个好地方，我们马总就是从海杭出来的。什么时候我们去拜访你？”小汪的热情顿时又多了几分。 “好啊，随时欢迎。我刚到没多久，马总比我地头熟，让他来带我转转。” “这个自然。他经常跟我们说你没少帮他，正愁没法报答你呢。”小汪不知觉中一副老板娘的口吻出来了。 “小江是不是也来海杭了？刚刚在ktv我看到她了。”叶行长等不及再兜圈子，直接问道。 “啊。这我还真没听她说。” “把她新手机号码给我。我来打她电话。” 小汪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在我另外一部手机里，我来找找啊。”她捂住话筒，问一边的马乃，要不要给他号码。 “刚刚小江让人送来了水果拼盘，自己却走了。这么晚了，我担心她的事。” 小汪不再犹豫，把号码发给了他。 叶行长呆呆地坐着，那件血衣他一直珍藏着，血迹依迹稀，只是颜色成了酱紫色。 每每看到，他想起那晚的疯狂，自己象一个勇士征服了她，他的心跳又开始怦怦地加速了，这样的激情此生不会再有了。 如果当时自己选择了她，是否现在已经双宿双飞？他的心脏没有那么强大。他恨自己的懦弱。 以前她总是问自己，是不是爱她，她的年轻貌美，哪个男人会不爱呢？只是自己爱的到底是她自己呢，还是那个青春的皮囊？ -------------- 从ktv出来，云韭和小江去超市买东西，小江全程飘飘忽忽的，看到一个妈妈推着双人的小车，车里一边一个小宝宝，双胞胎，一样的粉嘟嘟。 便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你还记得你喝奶瓶的感觉吗？”小江看着她们发呆，突然转过脸看着云韭问道。 云韭摇摇头：“你有心事？感觉你从ktv出来，人就轻飘飘的，象是在梦游一般。” “有吗？不知道喝奶瓶是什么感觉，要不我们试试？生命不就是在于体验吗？再回味一下人生最初时的感觉。”小江不由分说地买了奶瓶。 到了家二个人躺在床上，后背抵着被子，并排吸着奶。云韭觉得有些搞笑，但是这二天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太多，那就荒唐一下吧。她倒也随性得很。 “怎么吸不动？嘴都酸啦。”小江嗔道。 “想想那些宝宝吸的啪啪响的，还以为他们是吸的过瘾，原来那么累。” 杨稀音刚到林溪，发微信问云韭现在在做什么。小江抢过了云韭的手机，打开视频。 杨稀音看到镜头里二个人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们太有创意了，衣服也应该换成宝宝的。这才更有味。” “这次去林溪又忙什么？”云韭探过头来，问道。 “台智有一些前期的谈判。”杨稀音含糊道。 挂了电话，小江扔了奶瓶道：“姐，我觉得这个杨稀音是真心爱你的。人也很优秀，除了那张毛脸，我竟然没发现他有什么缺点。” “你说毛脸，或许这便是他的缺点。他的一切都隐藏着，迷雾一般，在漫画里这样的角色是不画脸的，只能是路人甲。” “你没试过让他把那些大胡子刮了？他真的很在乎你，知道你不开心总是在竭力让你高兴。跳舞的时候，全世界在他的眼中好象只有一个你了。对这样的人你不能心不在焉。” 云韭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心不在焉？” “没有人会一直等你，主动久了都会累。”小江又靠回被子上，叹了口气道：“我们总是追求完美，以为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一个，宁缺毋滥，结果我们错过了太多的风景，孤苦一生又何必？” 云韭看着这个才相处了半天的妹妹，有些惊讶，难道是赵放生跟她说过什么？ “有时候爱情就差那一丢丢感觉，要改变的也许应该是我们自己，我们应该宽容一些，就象有些汤，总是不够味，我们可以自己添些油加点醋，似乎便勾兑而成了。” “可是，有时候我心里明明知道，那不是爱情。”云韭固执地道：“我的心并不孤单，我有自己的所爱，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爱，所以，不想添油加醋，因为它已经满了。” “但是，你就从来没有心软过，没有那样的时刻，你不再苦苦为谁守候。放松一些，接受命运的安排，随和一些，也快乐一些。” 云韭想起刚刚在ktv，自己是有那么一刻的心动，但是很快便否定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对的人。她反问道：“你做到了吗？” “如果我可以做得到，我就不会来投靠你了。”小江苦笑道。 “你来的真不巧，你来的时候，正是我最迷茫，最狼狈，最没有信心的时候。”云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或许上天就是让我来陪着你，一起东山再起的。你是战神，永远不败的神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七章 短诗 云韭定定地看着她，她的这话说的轻率轻松，但是却这样的有煽动性。 她看看窗外漆黑一团中点缀的点点灯光，这一天如此难熬，但还是过去了。 “谢谢你，为了我们共同的新理想。”她难得地主动伸过手去，握住小江的手。 小江一只手与云韭握着，一见如故的姐妹情让她踏实安心。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却是叶行长发来的四行小诗。 卿何多愁，谁人娶之？ 卿何多泪，谁人慰之？ 卿之长发，谁人盘之？ 卿之嫁衣，谁人备之？ 小江的心顿时有如电击，眼泪顿时模糊了双眼，转身伏在云韭的肩头止不住抽泣起来。 云韭不知所措，看了这诗才略略明白一点。她在网上看过小江楼顶撒钱的新闻，对于她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知道一二。 “那个行长？” “我以为，我躲开所有人，独自浪迹天涯。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 “你们见过了？” “我以为他没看到我，可是他一定是看到了。当时他正在唱《同桌的你》。” “难怪后来你的神情都怪怪的。唉，这个行长还挺文艺的。你要回信息吗？” 小江呆愣愣地看着手机，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新手机的，再一想，肯定是小汪。过了半响，她自己擦干了眼泪，故作坚强地道：“我已经换了手机号，跟自己保证过，再不联系了。” 云韭看着她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明明在乎，明明不想分开，却还是这样和自己较劲， “你知道为什么剩女，剩下的往往是最好的吗？因为我们已经优秀到不需要依靠男人，我们不再只关注物质条件，为了一套房一辆车，就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嫁掉。 我们凌空而起，站在精神的高度，需要一个灵魂伴侣，不迁就任何人，不糊弄自己。爱我所爱，不肯变通，我们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路，当此路不通时，我们便无路可走了。即便能走，也不肯去走。” 云韭抚掌：“说到我的心坎里了。真没想到，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却是最懂我的。” “爱着的人，和睡在身边的人，不是同一个。把爱他的话，说给别的人听。以前我觉得不可想象，我宁愿随着我的爱情一起埋葬了，但是我妥协了。 我以为我已经想明白了，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就象熊熊烈火过后的那些灰烬。承认它，借着它的余温走完最后的温暖，可是我还是失败了。 感情上的洁癖，无药可医。你知道我是如何失败的吗？我躺在我的法定丈夫身边，可是在那一刻我的意念里却是文若，叫的却是文若的名字，你说谁人可以受的了？” 云韭一惊，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她的理智向杨稀音靠近，可是她的情感却不想挪步，还牢牢地留在常勇那里，丝毫勉强不得：“我们不会为了婚姻而妥协，却独独对爱情这二个字，失去了任何抵抗力。” “当你吻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感动，没有陶醉与晕眩，那便是没有吻过。”云韭想起自己和常勇在江边的那个热吻，顿时呼吸有点急促，心跳的也开始不规整起来。 这么久以来，她无法接受杨稀音，便是因为这个吻吧，它强硬地隔开了和他的距离。 她心里明白，杨稀音给不了她这样的震憾。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和常勇，她才会有这样洗劫她灵魂的吻，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坚强，她只是一直在等那个可以让自己温柔下来的人。 “是啊，很多时候，我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喝水，工作，好象已经物我二忘，可是会突然很疼痛地想念。原来，我根本没有忘记，我说的那些绝情的话，都只是一时冲动，我的心缺了一块，不知丢在哪里了？” “不，你狡猾，你明明知道，在哪里。” “心丢了，今时今日我已经没有那样再爱一个人的能力了。”云韭苦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应该喝一杯酒。” “好，我来海杭的第一个晚上，为了我们的一见如故，我们应该扔了这个奶瓶子，这个喝的太不过瘾了，来，我们一醉方休。” 小江面庞发红，好象已经三杯酒下肚。 新婚的她便离家出走，多少辛酸苦楚不足为旁人道也，没想到竟然遇见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 “人人都说我太作，但是姐姐，他们不理解我。我不知道如何识别别人，于是，我从来不去管谁是渣男，谁又靠得住，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总以为自己选的，便无怨无悔。 实际上，自己选的也不靠谱。唯一靠谱的是时光。 没有经过时间历练的都不算数。但是时光也会把很多真情风化为粉末。无论你是如何的小心翼翼，都躲不过。” 云韭看看她失意的模样，她事后曾经在网上搜过她的豪华婚礼，这才多久，她便又形单影只起来，那颗网上爆光的大如吊灯的钻戒也不知所踪。 云韭知她心里难过，也不问具体事由，默默陪着她。 “一把伤心泪，不说了，还是喝酒吧。” 云韭把二杯酒斟上，看着小江神情落寞的样子，一阵怜惜。 突然心念一动，她们是一类人，上天造人的时候，只是给了她们细微的差别。她们都是独立的，痴情的，还有时而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tj在人群中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够遇见你，真好。”云韭笑道。 小江正要问什么是tj，小汪的电话来了。 “你是不是在海杭啊？刚刚叶行长说看到你了。” “路过海杭。”小江轻描淡写地道。 “不是你们约好的吧。”小汪打趣道。 “怎么会，我是要去深圳的，这事就巧了，他竟然也在海杭。” “所以说，你们还是有缘。那么大的城市，没约能遇上太不容易了。听他说他现在在海杭城市银行。精英到哪里都是精英啊。”小汪约摸着她的情绪：“他一定要你的号码，我给他磨的没法子，就给了他，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你是关心我嘛。”毕业这一段，经历的事多了，她也变的口是心非起来。 “我们是闺蜜嘛。这几天你不走吧，我去海杭看你。”小汪亲热地道。 “明天上午去深圳，你可以去深圳找我。”小江笑道。 “啊，这么快要走？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都过去了。”小江有些厌烦，她自己也有些奇怪，叶行长发她信息她并不反感，但是很反感她不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把自己的号码给他。 她总觉得自己和小汪之间隔了一层，她一直很反感闺蜜这个词，她刚看了一遍微信推送的文章，说闺蜜是最脏的感情。心里正膈应的慌。 小汪有些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挂了电话。看看坐在一边的马乃：“小江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下一步什么计划？” “只听她说去深圳。” “我来给她妈妈回个电话。小江家正在四处找她呢，今天她妈妈亲自带人找到公司来，问小江来过没有。江家是棵大树，在山西根深叶茂，随便介绍一下，我们就有做不完的业务，那可比叶行长还要强很多。”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八章 门槛 “可是，那不是出卖了小江了？她会不高兴的。”小汪道。 “你又不会跟她说是我们说的。你没事去找找她，给她送送小礼物。吃吃麻辣烫，就什么都有了，女人嘛，好哄。”马乃不以为然地道。 “你当我们是你那些酒肉朋友啊。”小汪瞪了他一眼，他朝她嘘了一声，电话已经接通了，接电话的正是小江的母亲。小汪只得不了了之了。 -------------- 这是一个绝对豪华的办公室，装修最大的浪费，不是名贵的物件，而是空间。 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挑高的双层设计，3米多高的室内盆栽，仿佛空空荡荡，却又恢宏大气，写意舒适，处处透着精巧。 赵放生站在墙边，一边等李沐恩一边欣赏着李沐恩办公室最大的一幅油画《门槛》，这是他多年前以1800万欧元拍来的。 这是一座建在高高的台阶上的大楼。楼上开了一道敞开的窄门，高高的门槛后面是阴森的黑暗，有一位红衣姑娘立在门槛前，就要走进去。 赵放生退后了几步，视线从姑娘的身上，移到她面对的那巨大的滚滚的黑暗，他知道这幅画是源于屠格涅夫的名诗《门槛》。 他自己似乎也被带到了这座令人颤栗的“门槛”前，耳边仿佛也响起了那缓慢、重浊的声音，聆听那近乎严酷考验式的问询。 “你准备着无名的牺牲吗?你会灭亡，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人会尊敬地怀念你。……”。 那是对心灵的拷问与撞击，一个“门槛”隔开了两个世界，隔开了两种人生；一个“门槛”考验着人的勇气和真诚，检验着一个战士对世界的认知和对生命价值的判定。 这高高的门槛，门里门外二重天，可是有人偏要虽千万人吾往也。不畏艰难不避生死。世人眼中的傻子，只是极少数人心中的英雄。 李沐恩走了进来，见赵放生怔怔地在看画，不声不响地坐到沙发上，摆弄起茶具来。 赵放生听到烧水的声音，回头看见李沐恩也走了过来坐下。李沐恩给他斟了一小盅茶，金黄的汤汁，香气扑鼻。赵放生拿到鼻尖嗅了嗅：“刚看过人间练狱，再来品尝人间至味。冰火二重天哪。” “我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是这感觉。深深体会出那个姑娘的勇气与毅然决然。苟且安逸者众，迎难而上者寡。”李沐恩低下头来，陷入沉思。 赵放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深深地理解李沐恩话里的意思，他曾经说过，要交一个纯粹的班子给自己，而现在的乱局显然去之甚远。 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具体手段，赵放生一直隐隐地担心。 李沐恩回转神情，淡淡一笑道：“这次你去周总那里有异常情况吗？” “银针查出了有毒，我并没有声张。只是你是从何得知的？” “曾总作乱之心不死。你还记得之前你收到的那颗子弹吗？那就是曾总干的。他这次去海杭就是去说服周总，除掉你。” “真的是他？” “我在曾总那里有眼线，他做的那些事，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跑不掉的。” 二人正说着话，杨稀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云韭的母亲刚刚遇到车祸，生死不明。” 赵放生忽地一声站了起来，大脑一阵晕眩，差点跌倒。 “什么情况，说的清楚一点。” “刚刚婉君在苗圃门口被车撞了，肇事车逃逸，人被紧急送到医院，正在重症室急救。” “我必须要去一趟。”赵放生对李沐恩说完，又道：“稀音，你让常勇备机，我马上飞过去。” -------------- 二个多小时后，赵放生出现在林溪医院的重症室门口，婉君的手术还没有完成，上次碰见的那个老头瞪着他，明显是不欢迎的态度，可是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许多了。 赵放生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一颗心上天入地，只求上天怜见，今生还有机会相伴左右。 杨稀音走了过来，低声说：“我刚去了交警大队，各路口的录像带都已经查过了，逃逸车是一辆灰色的外地牌照车，但是是套牌车。牌照意义不大。 出事路面我也勘察过了，路面没有急刹车的痕迹。从录像上看，车辆在撞人后，并没有丝毫停顿，便急驰而过，向市外开去，在乡道上这辆车便脱离了监控，消失了。这一切似乎与常理不合。” “你是说，这是有预谋的？”赵放生的脸色，瞬间变色。 “有这种可能。阿姨有没有什么仇家？” 正说着，云韭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问那个云父情况。老头子连比带划，伊伊呀呀，热泪纵横。云韭转过身看到赵放生，一下楞住了。 赵放生迎了过去，看着云韭满是问号的大眼睛，故作轻松道：“刚刚我问过医生了，抢救已经有六个小时了，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你别担心。”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林溪有投资，听说出了严重的车祸，需要献血，我是o型的，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你的母亲。”赵放生尽量说的坦然。 云韭有些疑惑，云父走了过来，很不友好地瞪着赵放生，对云韭一通比划，云韭皱皱眉对他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领导，是过来慰问的。” 赵放生感激地看了看云韭，他心知自己的说法有些不着谱，云韭这么一说，等于是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看望的身份。 一个医生从紧闭的大门中走了过来：“谁是病人家属？” 大家纷纷走上前去，医生道：“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仍处于昏迷状态，因为病人的颅脑损伤严重，脑干挫裂伤，最近三天至关重要，如果不能醒来的话，有可能会陷入长期昏迷。” “会是植物人吗？”云韭急道。云父挤上前比划，急的脸上冒汗，医生有些迷惑地看向他。这时大门彻底打开了，婉君睡在病床上，脸上的血迹犹在，面如白纸，赵放生一下扑过去，眼圈尽红。 然后赵放生回避着别人的目光，悄悄退了出去。 天台上空无一人，他仰望星空，今夜月如玉盘，这本是一个团圆的日子，却如生离死别般让他肝肠寸断。老天，你是在惩罚我吗？到底是谁要这么折磨这个苦命的女人。 他脑中想起曾总和何总的话，会是李沐恩吗？他的心里不寒而栗，动机是什么呢？他胡思乱想。 杨稀音帮云韭和医生一起把婉君推到病房，这是一间豪华的单人套间。护士拿了一个帐单过来，杨稀音伸手接过，便要去交费。 到了窗口云韭赶紧递上自己的信用卡，却被窗口退了回来，那里只收现金或医保卡。杨稀音从包里拿出一捆码放整齐的百元钞票，递了进去，这才解了围。 “谢谢你帮我，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这是赵放生交办的事。” “为什么？” “我如果说他是在关心下属，你一定认为我不够坦诚，那么我实话实说，但是你要保守秘密。”杨稀音知道云韭心中的疑惑，不得不多少透露一点。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还款 “好，你说。”云韭道。 “你是赵总的忘年交。”杨稀音看着云韭的表情，关注着她的反应，又道：“还有，你的母亲是赵总年少时的朋友。” 又是这个事是而非的答案。但是云韭也挑不出这中间的毛病。 回到病房，只有云父在，杨稀音返身去了天台找赵放生。 ------------- 晚上邢总接依依去南山居喝茶，依依不肯去：“全市就那里有茶喝吗，不去。” “怎么了？” “我看到那三个字就想到周总，就有气。”她看看邢总：“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一点也不急。” 邢总知道她是指朝阳的事，说道：“急有什么？我相信老天不会亏待老实人。” “朝阳现在全乱了。云姐辞职了，来了个不靠谱的俞钱。销售被封盘了，工地施工被叫停了，质检站倒来了一大队人，说是要全面检测施工质量。估计没有一个十天半个月没有结果。” “这事我知道。老实说，检测一下也是给公众一个交待，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继续销售。” “可是，如果有问题呢？你知道赵放生为什么要逼着周总马上还款吗？趁着朝阳身上还有点肉赶快拿了钱闪人。我越来越担心你的投资。” “我也担心呀，可现在也拿不回来不是？” “原本我是想在销售部为你盯着，可是现在根本不给卖呀。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赵放生就可以逼着周总回款？” “人家是大股东，背景深厚，有的是办法治周总，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是不肯动脑筋。” “急也没用，瓜子王的钱不也在里面压着吗？” “人家压着，你就要陪葬啊。这事不行，得想想办法。如果能搭上赵放生的车，就好了。” “我和赵放生都没怎么说上话，他凭什么帮我们？” “不是有云韭吗？” “她？” “她和赵放生的渊源不浅，不过我相信她们不是情人关系。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脸形和和表情有些像？特别是鼻子以上部分。” “没有啊。不过眼睛都比较大。” “你那什么眼神呀。开盘那天我见到赵放生了，我特意多注意了一下。反正肯定有关系，要不是家里人，就是亲戚什么的。” “照你这么说，云韭是赵放生的窝底？”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早上宣布调她回公司，她直接就辞职了。你说辞职的人，最想的是什么？” “都不想干了，还想什么？” “想把该拿到的工资奖金都拿到呀，可是，云韭直接就把微信平台的密码就发给俞钱了。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我感觉她和普通人的想法不一样。” “她是老总，当然得爱惜自己的形像，而且她本来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和周总这样的人过招，不斤斤计较就只有吃亏！” --------------- 周复明坐在高背椅上，二只脚交叠着架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是法院寄来的离婚的传票。 他心中冷笑，上周他刚刚请中院的法官们吃过饭，首先人脉上他们就不是对手，关键是能转移的资产，早就转移了，还临时“借”了不少。 手上的现金基本都给了夏天，大额的都转帐给了吴忧。 即便是离婚，老婆只怕也得净身出户了。他担心的不是老婆，却是吴忧，这个女人八面玲珑，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他之所以以转帐的方式给她钱，就是为了将来如有不测，有个证据。 他失神地看着墙上的向日葵。 云韭走了，义父是得罪了。俞钱之前也只是云韭的兵，能不能顶得住也是个问题。现在最关键就是上海公司了，这也是他不惜血本给吴忧下注的原因。 他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电话铃声惊醒了他，吴忧在电话上惊慌失措地说叶总不见了。 他情知大势不好，心惊肉跳地赶到上海公司的时候，吴忧正在等他。 “怎么不见的？”他急问。 “他说要去北京见个客户，可是去的第二天手机就关机了，联系不上。”吴忧带着哭音。 “公司的资金情况如何？” “帐面上总共少了46亿。我们查了，总共转了几十张单子。财务的转帐单上都有叶总的签字。” 周总顿时如五雷轰顶，差点摔倒。好家伙，赵放生一直不动声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不是说资金都已经放出去了吗？怎么会有46亿的现金?”他问道。 “最近股灾，每天千股跌停，很多投资客的资金都被强行平仓了，为了避规风险，资金只进不出，所以回收的快。要报警吗？”吴忧问道。 周复明二眼发直地看着她，他脑子里嗡嗡响着无数的报警二个字。可是吴忧很快说道：“如果报警，投资人会很快知道。” 报了所有投资人都会来挤兑，那就真的完了。周总的脑袋迅速运转着。 “你继续维持公司正常的运转，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周总咬着牙说。这个叶小明藏的太深了，一定是赵放生的人。天涯海角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时总经理室的大门被推开，六个黑衣人鱼贯而入，然后常勇陪着赵放生走了进来。 周总顾不及外面的公司员工，大叫到：“叶小明呢，让他来见我。”吴忧赶紧关上总经理室的大门，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放生：“你是什么人？” 赵放生深吸一口气，示意了一下常勇。常勇把手中的协议书推到周总的办公桌前：“签字吧。” 周总看了一下，是《还款协议书》。他恶狠狠地从嘴里蹦出：“叶小明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里外勾结，我要报警，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公道？” “报警？我欢迎你去报警。欠债还钱，有什么好说的吗？之前我也和你商量过，你当时也同意还钱的。还有这些钱早已分成了无数的小额，分别转到了上千个世界各地的账户。就是我们自己也无法归拢回来。” “我不会签字的。” “你必须签字。这是约定。”赵放生不容分说。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乱来吗？” 六个人各往前站了一步，把周总夹在当中。“又来这一套吗？你们今天最好是把我打死。反正这钱你们抽走了我也活不了了。”周总把心一横。 “你签不签字，结果都是一样。要不要和太太告别一下？”常勇冷冷地道。他手机的视频上立刻传来夏天的哭声：“老公，救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可是个孕妇，太没有人性了。”周总急道。 一旁的常勇刚要解释，赵放生打断了他的话。 “本来我们可以好聚好散，是你偏要玩这么多花样，我们只有奉陪了。”赵放生依然文质彬彬，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却如一台透视仪。 在历次和周复明的交锋中，他早已看透了他的色厉内荏。周复明只是没有机会，只要有机会从不会顾惜他人。自己和他合作了这么久，当初他追逐着台智请求投资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现在需要兑现合约，却几次三番打滚耍赖，没有一点担当，与市井无赖何异。 周总心中痛恨：“你就不怕有报应吗？你就没有心爱的人？”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百三十章 流产 赵放生一震，他自认为顺天应道从不主动害人，但是一生杀伐决断，从来都是要占尽先机和主动权的。他眼睛中寒光毕现：“你我今日缘尽。希望你好之为之。” 周总磨磨蹭蹭最终还是签了字，常勇跟在赵放生后面向外走去，想了想，回身把刚刚的那个手机播放器放在了桌上。 周总走过去，重新按了下，里面传来夏天的声音：“老公，救我！”她的哭声越来越弱，然后传来了打斗声。然后他听到赵放生的声音：“小常，别去追了。幸亏我们来的及时，夏天昏过去了，救人要紧。” “好。这里有个录音机。”常勇答道。 “你把它带上，估计他们是想录音来要挟小周的。” “肯定是花总的人。这次老花总入狱，他们是拼了。” 周总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是错怪了赵放生了。在来上海的路上，他就发现了有车在跟踪他，还好李智机智，半路引开了对方，自己才得以脱身。现在看来，正是花总的人。 这次老花总承担了所有罪责，小花总才得以出来，他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来的路上，周复明还接到北京的席兆平打来的电话，说他有一个单子，在股市里亏了血本，想在海远朝阳调五亿资金回援。 周复明知道海远的帐上哪里还有钱？早填了台智的窟窿。一切都是台智，想到刚才赵放生逼自己签字，周总心中仍然是恨意难消。 朝阳有三大支撑，海杭，海远，和上海资管，台智为了自己全身而退，不惜亲手毁其二。 海杭现在又深陷楼歪歪的丑闻，他心力憔悴，自觉是独木难支，锅破屋漏。 周总感觉到自己四周被布下了密密的网，四面楚歌，正在越收越紧，他紧张的四处看看，心跳加速。 吴忧知道他难受，走过来悄悄从后面环抱着他的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宽慰他。 他突然猛地挣脱开来，向电梯冲过去。夏天现在不知死活，他要马上赶回去。 ------------- 周总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夏天手术刚做完还没有醒。她的脸比被单还要惨白。有二个南山居的服务员在陪着她。门口有一个警察，看到他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什么情况？” “昨天上午我们接到报案，说夏小姐在别墅被歹徒挟持，灌了高剂量的安眠药。报案的人叫常勇。可是夏小姐一直没醒，还流产了。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中。你们有什么仇人吗，或生意上有过节的人吗？” 周总拉着夏天的手，眼里布满血丝，他拿出播放器，递给警察：“我这里有关键的证据。” 周总去了主任医生办公室，询问情况。 “夏小姐体质较弱，体内地西泮即安眠药过高，胎死腹中，鉴于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我们给她实施了破宫手术。不过夏小姐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 “随时都有可能，要做好陪护。” 一个实习医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的福尔马林药水里面，赫然浸泡着一个迷你的婴儿。周总像是被磁铁吸引了，走了过去，婴儿的眼睛闭着，手指脚趾清晰可见，玲珑可爱，是个男孩。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长大，永远也不会叫爸爸了，周总一阵恍惚，他的眼泪下来了，这水里该有多冷，他伸出手来，隔着玻璃想去抚摸他。 实习医生紧张道：“你做什么？” “这是我的儿子吗？”他喃喃地问道。 实习医生本能地退后了一步：“你是谁？” 主任医生看了周总一眼，知道他心里难过，道：“肯定不是，你的小孩月份小，还没有成形。”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孩子死了，他是被害死的，这么可怜，你们还把他残忍地泡在水里。” “这是一个误会。”主任医生示意实习医生离开。 周总一把拦住他：“你把孩子给我，我要给他穿身衣服，好好地把他埋葬了，入土为安。” 实习医生不肯，拉扯间玻璃瓶掉了下来，摔的粉碎。周总赶紧去捡，主任医生想去拦都拦不住，周总把婴儿抱在怀里，手指被玻璃划出血来也不觉得。 他眼泪滂沱，抚摸着婴儿的脸，还有屁股：“是爸爸害了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实习医生嘟哝着：“福尔马林药水有毒，快放下。疯了。” 主任医生叹了口气，对他说：“他刚失去自己的孩子。” 周总充耳不闻，只是觉得这一刻他的心神俱碎，他其实早就明白，自己进的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只能是拖延时间。 而这个孩子将传承他的一切，作为一个新生的人，作为自己生命的待续，在自己灭亡的那一刻，由他代表自己活下去。他的希望现在灭了。 一个护士过来：“夏天醒了。” 周总抬起头来，抱着手中的死婴就要冲过去。 “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主任医生拦下他，指了指死婴：“这个孩子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所以没保住。他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周总半信半疑地放下死婴，跑到夏天边上。夏天看到他撇撇嘴，眼泪哗哗地流。周总一把握过她的手，强咽泪水：“没事的，都没事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夏天张大了嘴：“我的孩子怎么了？” 周总这才知道，她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孩子流产的事，这时候掩饰道：“我怕你担心孩子。” 夏天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怎么没有感觉啊。” “你刚做完手术，麻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 “我怎么感觉不到宝宝了？每天这时候，他都会踢我，一拳接一拳的。摸着肚子上还会有包块的。”夏天可怜兮兮地问。 护士看了看周总，还是说道：“你一定要坚强。你的孩子没有保住。” 夏天呆呆地看着她，象是神游云外一般，眼神涣散。周总跪在床前，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 “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吗？”夏天气若游丝地问道。她可以逆来顺受，向命运低头，不过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她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坚强，为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撑一片天空，只是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本来自己是可以像驼鸟一样，把头藏在翅膀下面的，但是老天还是惩罚了自己的懦弱。 ------------- 瓜子王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张望，见此情形又缩了回去。他刚从中院回来，代表周复明参加离婚案的开庭，主要是要一探虚实。 周复明铁青的脸走了出来。 “你在上海买别墅了？真没有想到，他们调查的这么清楚。”瓜子王定定地看着他。压制着心中的不满。周复明私人陆陆续续转给吴忧的钱，居然将近2亿。 他哪里有这么多钱？还不是在掏空朝阳，而朝阳，自己大小也是个股东啊。 瓜子王把在法庭上偷拍的证据清单递给他看。周复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在，给夏天的总共2000万现金并不在列。 “今天开庭是你老岳夫出庭的，他主张这些资产全部追回，平分。” “放屁。” “那怎么办。”瓜子王二手一摊。 “他凭什么说这是我个人转给吴忧的资产，是转移家庭财产？我们有什么家庭财产？钱全部在公司。我转给她，也是公司的来往帐。” “你是说，在上海公司的来往帐上可以查到？”瓜子王翻着白眼。 “当然。” “你就别糊鬼了吧。你的收款人全部是吴忧，而不是上海公司。” “是啊，这是我给她的还款。”这本来是和吴忧约定好的对外的说词，他脱口而出。 “还款？” “之前我向她借了23亿，这些陆陆续续的款子都是我给她的还款。”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