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然(快穿)》 第1章 悬壶济世(一) 金殿奢华,皇家威严,九五至尊高居御座。 殿中年轻儿郎儒雅俊秀,斯文清润,帝王轻轻颔首,满意之色溢于言表,温声询问:“爱卿,你可曾娶妻?” 清俊的状元郎面不改色,从容行礼,语声镇定:“回陛下,微臣并未娶妻。” “好!”帝王抚掌大笑,当即下旨,着新晋状元郎林霄为当朝嘉阳公主驸马,不日完婚。 …… 云雾缭绕,深谷幽幽,行在山间,一不注意就被入山之人看成隐士高人,薄雾拢身,便是三分神秘也成了七分。 山间鸟鸣虫啼,时有小兽乱窜,绿树成荫,安然淡青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系统看着她时而低头扒开泥土,查看一丛草药的根系枝叶,时而拄着拐杖缓步前行,忍不住用它的机械音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宿主,你未婚夫都要被抢走了还采什么草药?” 饶是安然养气功夫极佳,听闻此言,拄拐的手也不由一顿,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露出白里透红更显娇俏的面容,十五六岁的年纪,花朵一般,却没有少年人的稚嫩,眸底的沉着冷静轻易与同龄人区分开来。 系统听她终于搭理自己,忙不迭将自己接收到的画面放给她看。 画面短暂,几个呼吸后就播放完毕,正是新科状元郎林霄答应帝王婚事的那一幕。 “叮!‘逆袭打脸系统’已到账,询问宿主是否绑定。” 系统的机械音再度在安然脑海中响起。 安然不由失笑,眸中泛起涟漪,玉容生动:“你怎么又改名字了?” 这次是“逆袭打脸系统,”上次叫什么“人生赢家系统。” “还有,”她抿唇笑道,“我还没和你绑定呢,莫要唤我宿主。” 系统当即在她脑海里放了一段“嘤嘤嘤。”听得安然脑壳疼。 “好了好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反正没绑定就是没绑定,叫什么都改变不了。 系统也知道这一点,脑海里“嘤嘤嘤”的哭声回荡不停。 但安然始终没松口。 笑话,要是她意志力这么薄弱,哪还能坚持近百年都没同意。 这个系统已经缠了安然近百年,追随了她跑了两个位面,安然要是同意,早该同意了。 她是个特殊的存在,不能称之为人,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种族,自她有意识起,自身就在漫如星海的宇宙之中漂泊,曾为高高在上的神祗,也做过桥边渺小不起眼的一粒泥沙。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没有使命,没有归宿,连安然这个名字都是某一世中捡到她的养父随口所起。 那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她觉得这个名字恰恰好戳中她的心弦,于是当做本名,在之后的旅途中沿用了下来。 系统哭了好一会儿,见安然没有来哄它,哭啼啼的将声音给收了,一瞬间切换成严肃的机械音。 “宿主,你要怎么办啊?你未婚夫抛弃你了!” 它在安然脑海里打了个鲜红的感叹号! 明明是严肃认真的话语,但机械音加上这感叹号,安然总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莫名想笑。 忍了半天,安然告诉自己,这不怪她,也不怪系统,毕竟别看系统一系列动作像是有感情的样子,其实还只是个文明造物,没有真实情绪。 虽然她看得出来,系统正出于蜕变的边缘,但到底还没有完成蜕变不是。 “能怎么办?”她拄着拐杖,重新前行,淡定道,“抛弃就抛弃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远在清水镇,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还能跑去京都阻止他不成?” 恐怕等她到京都,林霄和嘉阳公主都完婚入洞房了。 系统一噎:“那也不能便宜了他,林家夫妻去世,林霄可是全靠许家才能去参加科举的,忘恩负义!” 许,是安然这辈子的姓氏。 林许两家都是清水镇是平凡普通的两家,一家是秀才之家,一家是大夫,开了一家药铺。 两家相邻,秀才和大夫都受人尊敬,林秀才年轻时读书刻苦,又在院试时坏了身子,不能继续考下去,常往许家药铺买药,久而久之,就熟悉了起来。 许家独一个女儿,许家娘子生女儿时难产过世,许大夫对妻子情痴,没有再娶,守着药铺和女儿过日子。 两家儿女年龄相仿,慢慢的,双方都起了结亲的念头,但还没等正式订亲,林秀才的身体就彻底败了,在冬天一场大病撒手人寰。 林家娘子哭断了肠,她的身体本也不怎么好,这些年林秀才体弱,全靠她操持内外,林秀才这一走,她大悲之下就心知不好,自己怕也是时日无多。 安排好林秀才的葬礼后,她亲去许家药铺,和许大夫一番商议,定下两个小儿女的亲事,此有托付的意思,因此虽说热孝之中定亲不合规矩,但许大夫看在两家情谊上还是应了。 归家不到一月,林娘子随夫而去。 丧父又丧母,不到十四岁的少年越发沉默寡言,读书更加刻苦。 如今林霄高中状元郎,若是回乡迎娶未婚妻,也算得上一桩有情有义的佳话,奈何…… 安然摇了摇头,想到刚才哪怕透过系统也能看出的状元郎魂魄与肉身不符,只能道是造化弄人。 林霄寒窗苦读多年,却在临了被人摘了桃子。 不过想想她自己,半月前许安然上山采药失足滚落山谷,魂归九霄,被安然占据。 好吧,大哥不说二哥。 只是可怜了这对青梅竹马,许安然好歹是阳寿已尽,林霄可不是。 安然告诉系统林霄如今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鸠占鹊巢,非是原来的那个林霄,因此忘恩负义并不存在。 系统很吃惊,吃惊过后跃跃欲试:“宿主,我能不能去探探这个林霄的底?” 安然知晓系统稀奇古怪的本领很多,哪怕从清水镇到京城颇远,它也有本事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 “你随意,”她弯了弯唇,故意逗它,“反正咱俩又没绑定,不必向我报备。” 下一刻,如渊如海一般的眼泪淹没了安然的脑海。 “……”她按了按额角,有些后悔招惹它了,忍了忍,她放缓声音道:“好吧,小五,你注意安全。” 顿时,雨收日出,朝阳漫天。 系统特有的机械音都掩饰不住喜滋滋的情绪,爽快应道:“好的,宿主。” 感受到脑海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安然忍不住想叹气,系统是有名字的,是一长串足有十来位的编号,安然懒得去记,只取了它最后一个数字叫它“小五。” 敷衍是真敷衍,但耐不住系统喜欢,正如它非要缠着安然绑定一样,有些莫名其妙,但耐不住它就是坚持。 而安然,因为从小五那里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比如位面,比如穿越理论,诸如此类很多消息,她也不好卸磨杀驴,在确定小五对她构不成威胁之后,就由着她去了,想着只要她不松口,小五总有一日会放弃的。 她并不需要小五的陪伴,所谓孤独,她从没有这种情绪。 小五离开后,安然又在山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到日头西斜,山间温度转凉,安然才背着药篓下山。 “安然回来了。” “许小娘子去采药去了?” “举人娘子还亲自去采药啊……” 清水镇只是个小地方,左右街坊都认得,许家药铺在镇上名声不错,安然从山上下来,归家途中遇到不少和善打招呼的人。 也有人拿她和林霄的事情打趣的,别人听着是打趣,但在知道林霄应下了和嘉阳公主婚事的安然耳中,那声音就颇为有趣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安然都学着原主低头羞涩一笑,这样下去,渐渐就没人说什么了。 “爹,”进了许家药铺,她先脆声叫了一声,将药篓放下,抬眸去看从后院出来的人。 许大夫不年轻了,但颔下留着短须,隽永清秀,又带有医者特有的仁善气质。 “你又上山了?”许大夫皱眉看着地上的药篓,摇了摇头,数落她道:“不是和你说过,短时间内莫要再上山了吗?” 他看着女儿一身采药人的打扮,简单到不像个女儿家,心底不由哀叹,都是他惯的,现在觉得不妥也难改了。 好在要嫁的是霄哥儿,知根知底,也不怕他嫌弃。 许大夫这样想,心底一松,他倒不是对女儿不满,只是怕她以后难做。 “你啊,”他当惯了爹娘,看着现在人不多,将女儿拉去后院开始训:“你都要嫁人了,霄哥儿此去不管是否高中,回来你俩的婚事就该办了,嫁人后好歹有个姑娘样,别再跟上皮猴子似的,没事就往山上跑,你的嫁妆绣好了没就乱跑。” 安然听他喋喋不休倒也不生气,摇摇头,如实道:“没。” 原主痴迷医术,对其他事不怎么上心,比如女红。 许大夫吹胡子瞪眼,“那还不快去绣!” “爹啊,这都要吃晚饭了。”安然无奈,这个时候绣什么绣啊。 许大夫一锤定音,“那就等吃了晚饭绣,别再让我催你。” “……”安然乖乖道:“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悬壶济世(二) 月上柳梢,夜色缠绵,许大夫的房门被砰砰叩响,半宿没睡的许大夫扬声问了句:“谁?” “爹,是我。”安然温软的声音在外响起,略带惊慌。 许大夫揉了揉额头,他做了半宿噩梦,眉心一抽一抽的疼,“等会!”披衣下床,将桌上的灯点亮,许大夫打开房门,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扫了一眼女儿身上单薄的寝衣外只套了件外衫,他皱了皱眉,侧身道,“快进来,瞧瞧你,这像什么话。” 大半夜的,及笄的女儿往父亲房里跑,确实不像话,好在许安然是许大夫一手养大的,也没太多忌讳。 安然讨好一笑,走进屋内,在椅子上坐下,惴惴不安道,“爹,你有没有林霄的消息?” “霄哥儿?”许大夫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瞥了她一眼,“你就来问这个?”闺女外向啊。 安然点了点头,迟疑了会,轻声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许大夫听闻这句话,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水洒了出来。 安然杏目瞪圆,“爹!你是不是也梦到了?” “什么梦?”许大夫轻斥道,“梦而已,荒诞无稽,不可信。” 安然不依,“您要不是也做了梦,我说的时候您怎么可能那么大反应?” 许大夫正要狡辩,安然又道:“您可别想蒙我,我又不傻。” 她此时丁点没有入内时的惊慌,一双杏眼牢牢盯在许大夫面上,不错过他分毫变化。 半晌许大夫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将她一头秀发揉得乱糟糟的,这才算解气,“你这丫头,可算机灵了一回。” 但这回,他宁愿自家闺女愚钝一些。 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许大夫觉得眉心没那么疼了,他叹了口气,看向气鼓鼓的闺女,“说说看,你做的什么梦?” 安然还在气头上,瞪了他一眼,“您先说,我怕我说了您耍赖。” 这还真有可能,指不定许大夫还觉得她是个孩子,不肯告诉她。 许大夫又哄了她一会,结果安然一直拿刚才那句话顶他。 “罢了罢了,”许大夫苦笑摇头,屋内灯光不如何明亮,映照出闺女沉静的眸子,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不漂亮的,许大夫生出一股骄傲来,他的闺女不仅漂亮,还聪明,小小年纪就把他给噎住了。 “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恍惚,刚才升起的喜悦霎时散开。 该怎么说呢,那是一个噩梦。 他许茂生自幼跟在师父身旁学医,走南闯北多年,行善救人无数,结果青年时丧妻,好不容易将女儿抚养长大,谁料以为的良人可能也是白眼狼。 梦里他看到辉煌的金銮殿上帝王指婚,那白眼狼毫不犹豫的应下,矢口否认自己已有婚约。 这也就罢了,许茂生只当自己的恩情喂了狗,然而那白眼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厉。 白眼狼在殿上否认了婚约,犯了欺君之罪,若有人捅上去,性命难保,为此,白眼狼买凶、杀人,杀手从京城赶赴清水镇,将他们父女杀人抛尸。 又对清水县的县令威逼利诱,将留在官府的婚书销毁。 这还不止,清水县县令隔年便死在任上,彼时那白眼狼已然迎娶嘉阳公主,成了驸马爷,又因自身有些才能,颇受皇帝重视。 许茂生看着那人一路青云直上,途中几次三番为了掩藏欺君一事,清水镇上知道实情的人数年来老的死,少的失踪,可谓凄惨无比。 “唉,”许茂生幽幽叹了口气,看向安然,“然丫头,我是不信霄哥儿会是如此性情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虽有些孤僻,但对你绝对真心,我不信他会为了权势而害如此多的性命。” 安然心道你不信就对了,原本的林霄是什么性情她不知道,眼下这个根本不是原装货。 “可是,”她纠结地皱眉,衣带被她揉成一团,“我做的梦和爹爹相差无几。” “而且,很真实。”她抬头看着许茂生,眼眶隐隐发红,目光却很坚定,“想必爹爹也是,若非太过详细真实,爹爹根本不会将这梦放在心上。爹,不管梦是不是真的,你我都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许茂生被她说准了心事,的确,他被这梦缠了半宿,惊醒又睡下,睡下又惊醒,断断续续,缠得人头疼,可梦中景象依旧记得清晰无比。 结果半夜女儿上门,告诉他,她也做了同样的梦,这由不得许茂生不重视。 沉吟片刻,许茂生就下了决定,“罢了,清水镇本也不是你我故乡,当年为父云游到此,你娘诊出有孕,为安全考虑,才定居在此,后来你娘逝世,你年纪太小,为父不得不在此住下,如今要走,那便走吧。” 然而他还是叹了口气,神情惆怅,这里虽不是故乡,但父女俩在此住了十来年,又有亡妻坟墓在此,不是故乡也胜是故乡了。 好在许茂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那个梦太真实,虽不知真假,但许茂生丁点都不敢拿自己闺女的命开玩笑。 “你先回去再睡会,天一亮咱们就开始收拾,最好尽快离开。”许茂生很快拍板做好安排,他将现在和梦中对照,此时那白眼狼估计已经应下了婚事,离他买凶、杀人也不远了,但他不敢完全相信梦,万一时间上有偏差呢? 安然面上一片惊讶,心里却为许茂生点了个赞,这决断,简直了! 她离开房间,许茂生在椅子上坐了片刻,起身回到床上,将床里侧的被子掀开,摸出一面牌位,伸指不停摩挲,目光温柔。 另一边,安然刚回到自己的闺房,一点荧光从窗户飞入她的眉心。 “宿主,那真不是个好东西!” 系统小五愤慨道。 安然知道它刚从京城回来,说的必然是“林霄,”好奇道,“他怎么了?” 她虽透过面相隐隐察觉“林霄”有异,魂魄中带有血色,但到底如何,还真不清楚。 小五一连播放了三个画面给她看。 第一个是林霄和一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在一起的画面,公子翩然,少女娇俏,衣袍猎猎,在轿上相对而立,脚下大浪涛涛,如同金童玉女。 但要忽略那娇俏少女不是嘉阳公主。 小五道:“这姑娘是左相嫡女戚雅。” 清水镇离京都太远,离朝政中心更远,安然来到此世不过半月,对朝中都有哪些势力并不了解,但左相好歹是个相爷,手上必然是有实权的。 “这家伙做的还不止呢,”小五将其余两个画面点开,一个依旧是林霄和一名女子述衷情的画面,另一个则是一名青衫士子醉酒踉跄一脚踩空摔下台阶的画面。 “这是谁?”前者安然匆匆掠过,后者却有些惹人注目了。 “这是府城的一位士子,那家伙怀疑他可能知道林霄有婚约,因此先将人害死了。” 小五很生气,“宿主,咱们弄死他吧!” 安然若有所思,她早猜到现在的林霄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做起那些事时分外熟练,明摆着是惯犯。 “不急,”安然口中安慰着小五,有许茂生在,他必然是不甘心林霄没留下只言片语就悔婚的,怎么说也会要个解释,京城早晚要去。 安然这个身体还需要睡眠,因此和小五又聊了几句,她便上床睡觉了。 梦本就是她折腾出来的,她不像隔壁院子的许茂生一样辗转反侧,刚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 药铺的伙计王泉走到铺子门口,刚准备开门,手才碰上门,还没使力门就开了,他一愣,推开门一看,自家东家就在里头坐着。 “许大夫?”王泉呆了呆,“您今个起这么早?” 屋外的光亮照进来,许茂生眯了眯眼,缓了会神,摆了摆,一张口,声音都是哑的,“先把门关上,今天不开门。” 王泉闻言更呆,瞧着许茂生似乎神色不好,猜测道,“您病了?”他手脚倒是麻利,一边问一边折身把门给关上了。 许茂生摇了摇头,招招手,指着药铺的柜台,“你去数一季的工钱,拿了就回去吧,我和闺女要离开了。” “离开?”王泉呆呆重复了遍,然后眼里出现了恍然,“是林霄吧,林霄高中了?来接您去京都?” 刚被解雇的低落瞬间被羡慕覆盖,“林霄可真厉害,这是光宗耀祖了啊!” 许茂生扯了扯嘴角,没反驳,觉得这个借口很好,不必他和闺女费心找理由了。 辞退了伙计,许茂生也不惆怅了,忙开始收拾行李。 房子短时间内恐怕卖不出去,清水镇地方不大,知根知底的,没人买得起,只能放着了,药铺里珍贵的药材要带走,寻常的留些备用。 银两什么的他们不缺,他行医,对贫家收的虽少,但日积月累也不缺钱。 一番收拾,发现要带走的其实不多。 日上三竿,王泉的离开也将他们要走的消息传了出去,陆陆续续有人上门,都被许茂生给打发了。 第二日一早,又有来贺喜的人,却发现许家药铺已然人走屋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悬壶济世(三) 趁夜从清水镇离开,已经两日。 许茂生带着安然并没有东躲西藏,而是在官道上光明正大行走,不过这个光明正大是带着折扣的。 螺子黛在眉间棱角略微描画,改换弧度,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听起来简单,但施为起来还需些技巧,不过对安然来讲只是小事。 她不过十五六岁,换上男装,在眉间描画几笔,俊俏的少年郎雌雄莫辨。 许茂生没多做改变,安然本想将他易容一番,但容貌易改,气质却难,许茂生即使画成五官阳刚的中年汉子,身上常年行医的任善也难以褪去,反而不伦不类,更容易引人注目。 因此思量过后就没给他易容,依旧换上青衫背着药箱,扮做行医到此的游医,安然跟在身后,药童加半个徒弟。 本色出演,无人怀疑。 “师父,喝茶。”路边的茶棚里,两人坐下要了壶清茶。 安然喝了口茶,去后头问了问店家,离府城还有多远,那店家在此居住多年,一开口就给了答案。 她回来坐下,替许茂生空了的杯子满上茶水,“今天应该能赶在城门关前进府城。” 许茂生默默点了点头,神情稍显沉闷,他们这一路也不是光用脚走的,偶尔会搭个便车,看到是大夫,那些商户也很乐意捎带一程。 府城虽远,但要想最快知道京都消息,非府城莫属。 许茂生带着女儿离开清水镇,一是怕万一是真的,还会连累镇民,二来也是不想坐以待毙,先去求证。 不看到事实,轻易不会死心。 安然理解这一点,和许茂生相对而坐,默默饮茶休息,一边听着邻桌的闲话,脑海中却是在和小五说话。 她语声含笑,“小五,你当真不去找林霄?那可是个摇钱树。” 字面意思上的,系统也要升级,不然小五也不会现在还缠着安然。 林霄明显不是原装货,不管他是穿越还是重生,他界或者未来的知识文明与此界而言机遇中半随着危险。 看林霄现在作风,明显不是个傻的,只要不傻,凭借这种优势,轻易就能在此界折腾出花来。 小五若是有意,此人绝对是一个好宿主。 小五却分外嫌弃,“宿主你当我们系统就不挑啊?又不是野鸡系统,我们可是正规系统,有编制的 ” 它还带着骄傲。 安然第一次知晓原来系统也分正规和野鸡的时候是吃惊的,不过后来弄懂了就明白了,所谓正规,后头一般都站着大能,野鸡,就是些偏黑暗阵营的存在弄出来的。 并不是正规与违法的区别,只是手段不同而已,大能一般行事有章法可循,而后者就无所顾忌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安然却另起了心思,“你瞧不上林霄,嘉阳公主如何?” 小五一愣,“嘉阳公主?”它愣愣重复了一遍,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泪奔涌如瀑布。 饶是安然早有准备,也差点被它放出来的泪水闪瞎了眼。 “你别急,不是赶你走。”安然忙出声,她算是看透了这个无赖系统的路数,知道她对这种幼稚的性情有好感,说不出重话,专门把模式给改了。 哪怕知道都是假的,是故意的,安然也确实对它多有宽容。 在安然脑海里拟态的小五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曾经沧海难为水,虽然没和安然绑定,但见过了这么优质的宿主,它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 安然不得不和它解释了一番。 她这个身份在封建朝代有些低了,又有父亲在旁,不好崩人设,因此想要解决对许家有敌意的“林霄”有些麻烦。 “哪里麻烦了?”小五轻哼一声,“宿主你只管吩咐,让他活到五更,阎王都不敢三更带他走。” 这是有大能撑腰的正规系统该有的自信! 它厉害着呢! 安然轻嗤道,“你当我不知道那些功能都是绑定了之后才能用的。” 摄像也就罢了,是作为文明造物基本的功能,而强大有杀伤力的物品都有重重限制。 “好吧,”小五委委屈屈应下。 …… 京都,皇宫。 嘉阳公主从宫外归来,春风满面,杏眼中又有丝丝缕缕缠绵情意,光彩照人。 父皇果然是最疼爱她的,给她挑的驸马可比二姐的出色多了。 “殿下。”身着碧色宫裙的宫人迎了上来,替她取下腕间玉镯,小心翼翼安置。 嘉阳公主笑意不减,忽然想起什么,抿唇娇声道,“你们先退下。” 宫人也不敢多问缘由,领头之人双手过顶,恭恭敬敬一拜,退了出去。 嘉阳轻咬下唇,红晕渐渐晕染上玉容,她解下腰间香囊,从中取出一对玉兔耳坠,玉兔玲珑可爱,眼睛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点染上两个红点,宛如天成。 “呀,”她一见便十分喜爱,爱不释手,更不要提这是她的未来夫婿赠给的,便连它不是上等的玉质也化做对未婚夫的心疼。 未婚夫听闻出身寻常,她先前还不甚满意,但今日借着表姐的宴会见了一面,面容清俊,诸位贵人面前从容自若,吟诗一首,便为她带来无数羡慕目光。 有才有貌的未婚夫,出身低了点又算什么,她乃天家之女,嫁给谁都是低嫁。 【叮!‘流芳百世系统’已启动。】 【叮!探查到合适宿主……自动绑定……】 【叮!已绑定,当前宿主:燕朝帝女嘉阳。】 “……”突然的声音响起,嘉阳公主啊了一声,神情惊慌,手脚冰凉,颤声道,“谁?” 她目光在殿内寻找着,连动作都不敢太大,“谁?谁在说话?” 嘉阳公主玉容惨白,她非常清楚,自己刚才听到了有人说话,在她耳边,或者说……脑袋里。 【叮!开启主线任务,任务一:揭穿未婚夫的真面目。 任务描述:帝女嘉阳的未婚夫似乎隐藏着什么,年轻的状元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为帝女,想要流芳百世,从大义灭亲开始。 任务时间:三月 完成奖励:农学百科全书(内含多种农作物,让百姓吃饱不再是梦想!) 失败惩罚:名声扫地。】 小五看着被吓坏了的嘉阳公主,无趣地撇了撇嘴,团成一团,休眠去了。 嘉阳公主又等了一会,那个奇奇怪怪的声音再未发出,她松了口气,放心晕了过去。 “殿下!” 听到声响冲进殿内的宫人惊慌不已。 …… 叩叩—— “师父,您在吗?”药童打扮的安然站在客栈一间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自许茂生打听到今年新科状元郎当真姓林名霄,且年龄不及弱冠后,他便一直呆在房间内没出来。 吱呀一声,许茂生下颌冒出一层胡须,精神却极好,他看到安然,先是恍惚了一下。 “然丫头……”他猛地一拍脑门,“糟糕,我忘了你还在,没告诉你一声。” 安然无奈摇了摇头,没和他废话,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地上各种叶子根须,丝毫不觉得意外。 “您在忙着做什么呢?” 在清水镇,许茂生就曾不止一次因为制药而忽略了许安然,他平时待女儿极好,独这一桩上会忽略女儿。 补货许安然不愧是他的女儿,能抱着膝盯着他,眼也不眨看一天。 对医术的痴迷和她爹一模一样。 “在看医书。”进门的许茂生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这才觉出倦意。 安然瞥了眼桌案上摆着的书,目光一凛,“爹,您在胡闹什么?” 那是医书不假,但更多的记载的却是偏门毒药的配方。 医者仁心,医能救人,毒是伤人之物,为医者所不喜。 许安然十多年来从未见过许茂生碰毒,换成安然,也并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做违心之事。 许茂生本就没打算瞒她,大大方方道,“为父思量着自己只是个大夫,比不过皇家有权有势,万一揭穿白眼狼不成,好歹还要有防身之物。” 安然似笑非笑,“您别不是还打算着直接弄死他吧?” “怎么可能,”许茂生急忙否认,“你爹是个大夫,怎么会做害人性命的事?人不犯己,我不犯人,只为自保。” 安然没再说什么,将他制药的工具收起,将饭食摆放整齐,显得有些沉默。 许茂生摸了摸鼻子,在一旁看着,讪讪一笑,“然丫头,你别多想,为父年轻时候玩闹着研究了不少毒,后来被你师公教训了一顿,为父有分寸。” 安然:“……”这样一说,她更不放心了好吗? 到了半夜,更证实了她的想法。 半夜时分,许茂生房间里抓到个贼,怎么抓的呢? ——被药倒的。 这下好了,他们低调着就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现在要直接进衙门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用的可是假路引! “师父。” 晃晃悠悠的火苗前,安然一身白衣,黑发披肩,语声幽幽,将赶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的小二吓得直接开口喊了声鬼。 “您有分寸?”她叹了口气,将白天许茂生的话反问了过去。 许茂生眼神游移,他就是想试试这毒的药效如何而已,真没想别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悬壶济世(四) 若非此刻小五不在身旁,安然都想问一问它,莫不是它的入梦符有后遗症,怎的把稳重可靠的老父亲给变没了? 安然从始至终担忧的就不是能不能揭穿“林霄”,也从不认为自己没本事保住她和许茂生的性命。 要想对付“林霄”,安然有许多办法,最简单的一个就是直接将林霄本有婚约的事实散播出去,只是这样难免会牵连到他二人,为世人议论,说不得还需面见燕帝,此为她所不喜。 而是因为有许茂生在,有许多方法她都不能言语,以免暴露了身份。 她打算借嘉阳公主之手,从根本上掀了“林霄”的底。 但任是安然想得再多,也没想到在许茂生这出了差错。 医毒不分家不假,不过寻常医者研习医道,对毒不甚精通,但安然观许茂生所制之毒,不由对他承袭的传承升起好奇。 就如他之前看的那本记载着偏门毒方的医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清水镇只是普通城镇,并不如何繁华,也无甚疑难杂症,许安然因此对父亲的医术没有太深刻的认识。 安然看了眼那倒霉透顶的贼人,府城之地,许茂生刚刚将所制之毒撒出,想试一试药效,他便碰巧撞了上来,倒霉二字都不能尽述。 “师父,”同样倒霉的小二慌张跑了下去报案,没有外人在,安然依旧入戏,面带担忧道,“待会到了衙门该如何解释?” 许茂生显然是想过了,对着女儿心虚过后终于有一件事能够给她解惑,当下便回道,“无事,这贼子看样子像是个惯犯,交给衙门,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赏金?” “赏金?” 许茂生解释道,“一些贼人狡猾,逃脱了追捕,官府列有清单,悬于众人,有人提供或者抓到其人,可来官府领赏。”他少年时随师父四方游历,见识不浅。 安然了然点头。 心中却是微微一叹,但愿他们花重金买的路引够靠谱,不然她还要动用别的手段。 不久,收到小二消息的掌柜匆匆跑了上来,满头大汗,歉疚不已,对二人连连致歉。 客栈出了这种事,他心中叫苦,日后生意定受影响。 许茂生两人不怎么在意,还答应了他不会随口往外乱说,掌柜松了口气,擦擦头顶冒出来的汗,免了二人的房钱,二人自然是欣然接受。 过了一刻钟,衙门的人来了,来人出奇的年轻,面容俊朗,目光锐利,深夜出行,却衣衫整齐,无一丝倦怠,与身后跟着的几个神情疲倦懒散的衙役形成鲜明对比。 “阮大人,”掌柜显然认得来人,忙迎了上去,热情不失尊敬。 安然心一沉,年纪轻轻却地位不低,可见出身不错,十有八九是来底层历练的,大家出身的子弟,自有一套识人之术,更不要观掌柜态度,此人明显不是无能之辈。 阮庭摆了摆手,没在意掌柜的讨好,目光第一时间落到地上昏过去的贼人身上,他一招手,身后出来一人蹲在地上检查其状态。 “头儿,中了毒,还没死。”关彬起身汇报道,好奇的目光在许茂生和安然身上巡视。 许茂生忙道,“在下是一大夫,近日忽有灵感,在房中制药,夜间忘记收起,这贼人夜入在下房中,误中了在下的毒。” 阮庭眯了眯眼,打量许茂生片刻,面色不改,“既是误中,便与大夫无关,本官这便将人带走。” 衙门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掌柜的在阮庭身侧赔笑,似是在求些什么。 大概是求阮庭不要张扬吧,安然猜测着,听到耳旁许茂生失望的声音,“可惜了,不是个在榜上的,没有赏金。” “……”安然黑线,“师父,我们不缺钱。” 而且大夫想要赚钱还不容易吗?替人看病就是了。 许茂生深沉叹息,摇了摇手,“小然,你还年轻,不懂银钱的重要。” 他们约定,在外尽量唤她小然,这个名字男女皆宜。 “……”安然确定了,她爹当真受得刺激不轻。 另一边,阮庭等人回到衙门,关彬取了自己的药箱,仔细研究贼人所中的毒。 晨光微曦,阮庭正在撰写案宗,关彬敲门进来,略带兴奋,“头儿,没想到碰到个有真才实学的。” 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二人,阮庭稍觉意外,“比你还厉害?” 正如安然所想,阮庭出身不俗,哪怕他离经叛道不入科举,要从底层做起,家族也没放弃他,关彬正是家族给他的帮手。 关彬道,“我还年轻,哪能和一众前辈相比。” 阮庭不通医术,但也知道关彬出身医道名门,天资不俗,说是他的帮手,其实也是奉命历练居多。 “你可认得是哪位神医?”医毒不分家,这样称呼也没毛病。 关彬懊恼道,“昨日忘了询问前辈名姓。” 寻常百姓入衙门于名声有碍,因此他们这些人出于好意,多是在现场询问完毕,昨天的事一目了然,他们就没多问。 “他们应该还在客栈,你若有意,可前往拜见。”阮庭建议道。 关彬有些意动。 然后许茂生便收获了后辈一枚,关彬前来拜访前辈,一是想来请教毒一道,他与寻常人不同,在医术上天资出众,但也同样好奇有些神秘的毒一道。 二来也是想探究这位前辈的来历,说不得和他们家还有些关系呢,那就更好名正言顺前来讨教了。 关彬打得好算盘,但越深入了解越惊讶,盖因此人名声不显,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但医术却不输他家长辈。 “果然是民间多高人啊。”关彬倒也理解为何家中长辈总是敲打他,让他莫要骄傲了。 提携后辈许茂生并无意见,甚至乐在其中,但他还记挂着林霄一事,对关彬每日前来感到不悦。 安然倒挺高兴有人缠着他,只要他别继续往牛角尖钻就行,不然将原身父亲逼疯了,她觉得罪孽深重。 对许茂生的不情愿,安然有法子,直接道,“爹,您教导关兄的时候女儿也在,关兄天资不凡,思想开阔,女儿受益匪浅,京都之事不急于一事。” 前日他们得知嘉阳公主以自身年幼,不急于出嫁,要在燕帝身边多尽孝两年的借口推迟了出嫁日期。 燕帝心喜女儿孝心,准了她所求。 只要林霄一日未与嘉阳公主成婚,一日便不是正经皇家人,变数颇多,甚至因为嘉阳公主推迟婚期一事,林霄在坊间还多了许多嘲笑。 世人猜测嘉阳公主不满意驸马人选,这才求燕帝推迟婚期。 因此哪怕明面上无人敢言,私底下还是多了不少看笑话的。 有这一桩事,加上关彬确实天资令人心喜,安然又劝说了两句,他便松口了。 下一次关彬来到客栈,敏锐察觉到了许茂生态度变化,无人见处,关彬冲安然比了个大拇指,目露感激。 安然曾私下寻过他,让他日日都来请教,将许茂生拖在此处。 许茂生在清水镇静下心研习医术十几载,医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他自己心里都没数,但关彬却对其有深刻认知,这样一位前辈在此,态度友善,能得指点,他求之不得。 但他也是有原则的人,没答应安然,在衙门待久了,难免想多,探究地望着她。 安然微微一笑,很满意他的态度,虽说哪怕是个自私自利的她也不在意,但不是最好。 “师父其实是我爹。” 她先说道,关彬眼中讶异一闪,接着便理解了,有些比较重规矩的人的确会这样,自家子嗣拜师后不准再称呼父亲叔伯等,而要以师徒相称。 “然后?” 安然笑道,“我们身上有一桩麻烦在,这麻烦因我而起,我与父亲正要去解决,父亲也是心焦于此,才对你略有不耐。” 关彬恍然,他就说嘛,他天资不凡,哪个前辈见到他不是惜才?果然是事出有因。 “所以你是想自己去解决麻烦?”他也对安然的目的有了猜测。 不过他看了眼安然瘦弱的身板,有些不赞同。 安然扮得男装虽没破绽,但女儿身在男人身上还是显得瘦弱了些。 安然笑意不变,似是没看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不错,麻烦是我惹的,我也有了主意,只是不好与父亲明说,因此还要麻烦关兄拖出父亲一段时日。” 关彬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慢悠悠摇了摇头。 少年人嘛,总觉得自己能力足够大,上天都没问题,关彬见多了,当然不能任由她去。 安然收了笑,在关彬看来漂亮的有些娘气的面上显出两分威严来,“听闻关三公子有一未婚妻?” 关彬吓了一跳,望向安然的眼神跟见鬼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 安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关彬顿时懂了,扶额道,“行了,我会将许大夫拖在此处。” 安然重新露出温和笑容,声音清越好听,“关兄放心好了,沈姑娘不会知道关兄在这的。” 至于她待在客栈是怎么知道关彬还有个避之不及的未婚妻的—— 这是个秘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悬壶济世(五) 青衫的郎君隽秀高洁,与身旁的人交流风度翩翩,即使偶有讽言,年轻郎君也笑意从容。 “真难想象林状元出身寒门。”坐在上首席位之上的雍容少女略带感慨,对身旁的嘉阳公主轻轻一笑,“你说你,为何推迟了婚事?林状元这些日子在京中可不好过。” 嘉阳转过身,取了一块水果动作优雅送入口中,淡淡道,“我尚年幼,不想离开父皇身侧。” “可算了吧,”雍容少女轻嗤一声,面上弯唇浅笑,“你这话拿去哄别人还成,跟你堂姐我也这般糊弄?” 再看一眼那风雅名士般的少年郎,行在众人之中如鱼得水,与他交谈的人眼中欣赏压抑不住。 衡阳郡主感慨一叹,却是微低下身柔声劝道,“这林状元除了出身低一些,其他方面可比京都的许多郎君强多了,你便是再找,也难以寻到更出色的。” 嘉阳面色微微一僵,生硬言道,“堂姐,我知道了。” 她何尝不知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给世家或者勋贵出身的郎君,便是当真嫁了,也不过是末流世家或者没落勋贵。 皇室中没有真正天真的人儿。 嘉阳公主生母淑妃,一母同胞的兄长排行第三,俊秀君子,仕林之中素有雅名。 然而当今燕帝春秋鼎盛,不可能放任年轻儿子培植势力。 淑妃早早就与嘉阳私下言明利弊,安慰她道出身低更好控制,必不敢有负于她。 若非那日脑海中奇特的声音,嘉阳早已接受了这个未婚夫,平心而论,哪怕林霄出身寒门,可他本身的出色足以将这一点盖过。 可惜没有如果。 嘉阳莫名一叹,眸中隐有忧虑倦怠,类似衡阳郡主的话,在她向父皇陈情请求晚嫁之后,她的母妃、兄长都与她明里暗里言过,但她是有苦难言。 脑海里突兀响起的神秘声音,她要是说出去,没人信不说,可能还会被认为中邪,甚至性命难保。 后宫的危险难以想象,嘉阳也不敢去赌自己在父皇心中分量几何。 她眸子微抬,站起身来,“堂姐,我出去走走。” 衡阳郡主雍容端丽的面上浮现一丝歉意,忙轻声道,“嘉阳,你莫恼,表姐只是担心你。” 嘉阳微微一笑,少女娇俏动人的模样不知何时多出一分沉静,“堂姐,我明白,你别担心,只是这席上太闷了。” 衡阳郡主松了口气,她是这次游会的主持者,脱不开身,便叮嘱道,“记得带上丫鬟,莫迷了路。” 游会举办的地方是在一处御赐园林,衡阳郡主出自淮南王府,当今淮南王是燕帝胞弟,燕帝对衡阳郡主这个侄女也十分疼爱,不在嘉阳公主之下。 疼爱? 站在湖边,纱制的裙摆随着微风荡漾,平静湖面也漾出一道道波纹,嘉阳公主微垂的眸子中闪过讽刺。 父皇若当真与胞弟情深,宠爱侄女,就不会将淮南王妃和郡主留在京都,使得淮南王一家不能团聚。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正如父皇如今对亲子越发忌惮一样。 权力…… 嘉阳公主将被风吹到面前的青丝拨开,挽回耳后,此刻她想到的是那天在她脑海中响起的那道声音,那个所谓系统的名字—— 流芳百世。 她是皇族,她的名字注定出现在历史上,但是以燕帝之女的身份出现,可能只有寥寥几行字,记载着她的出生与死亡。 不会有人多在意,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 也许她的兄长成功登位后她的头衔又会增加一条——嘉阳长公主。 嘉阳能够隐隐感受到自己的不甘,从小到大,母妃很疼爱她,但这种疼爱和兄长不同,她的话远不如兄长有分量,母妃重视兄长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提议。 而她,母妃总是道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你懂什么。 可……嘉阳哪怕没有兄长聪慧,她也读了许多书,清晰的知道宫中局势,对前朝也有认知,她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懂! “公主,”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嘉阳回过身看向被丫鬟拦在不远处的年轻郎君。 他真的很出色,哪怕仅以外表而言,而且似乎越来越出色了。 嘉阳心下感慨,挥了挥手,让丫鬟放他过来。 “公主。” 林霄从容上前,含笑注视着她,礼数一丝不苟,清朗的声音似乎刻意呢喃这这个称呼,莫名带着不同寻常的魅力,让听到的人耳根一热。 嘉阳哪怕对他早有提防,心弦还是被他微微拨动。 腰间豆绿色的丝绦翻飞,嘉阳借着将它捋顺的机会微微错开他的目光,平复心情,露出一个有礼的笑容,“林状元。” “公主,”林霄眸光微闪,语气微带失落,俊秀面容宛如失了光彩,带着一丝忧郁的魅力,“公主可是不喜微臣?” 他郑重一礼拜下,目光坚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微臣知晓自己不过微末之才,侥幸度过科举,点为状元,实难与公主殿下相配,殿下若是愿意,微臣可亲与陛下解释,请陛下收回成命,绝不让殿下为难!” 嘉阳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微微一愣,接着心中升起冷嘲——林霄这是拿她当做小孩子哄?以退为进的手段玩得顺溜至极。 今日她若是应了林霄此言,日后父皇那处吃不了兜着走,帝王金口玉言,历史上帝王收回所下圣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她若不应,坊间关于她不满意驸马的传闻霎时烟消云散,且她以后少不得要与他多来往。 有系统颁布的任务在,嘉阳不惮于用险恶心思去揣测林霄。 不是她完全信任那个莫名其妙跑到她脑海里的东西,而是这些日子她当真发觉了一些林霄的异样和不谐之处。 身为公主,有是将要出嫁的年纪,淑妃没少手把手教导她如何培养亲信管理公主府,她手上有些得用之人,这些日子几乎全部撒了出去查探林霄。 这般全力下去,重大消息还没有,零零碎碎的消息传回来不少。 “林霄”是在原身高中状元三界游街的时候的,时间尚短,露出不少端倪,一一被人报给了嘉阳。 嘉阳虽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因,却因此证实了她这位未来驸马不简单。 而现在她这位不简单的未来驸马跑到她面前试探她,嘉阳公主几乎想要顺着脾气冷嘲热讽过去,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岂容他来算计? 但话没出口,她忽觉不妥,林霄目光坚定,却隐隐带着探究,她心头一紧,自己这些日子烦恼于脑海里的系统,忘了自己前后行为差别不小。 而且,她还派了人去查林霄,难保他不会怀疑什么,说不定已经知道人是她派去的。 虽不确定,但她必须给自己的行为加一个合理的解释,当即唇畔泄出一抹冷笑,愤怒的少女声音冰冷,“不喜你?不错,本宫的确不喜欢你!” 林霄错愕抬头,俊秀面容显现出受伤之色,却倔强道,“公主殿下,可是微臣哪里做错了?” 嘉阳公主纤纤玉手放置身前,优雅端庄,宽大衣袖随风鼓起,勾勒出窈窕身姿,微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又十分冷漠,“你做了什么,难道还需本宫指出?” 林霄心跳乱了一拍,脑中快速思量着这小公主指的是什么事情,神情不显分毫,受伤之色更浓,“殿下请言。” 嘉阳公主目露鄙夷,又像是施舍一般言道,“二十日前,弯月桥。” 林霄神情震动。 嘉阳公主大怒,身躯微微颤动,像是强行保持仪态,愤然道,“本宫不需一个未完婚便拈花惹草的驸马,你不想当,多的是郎君供本宫挑选。” 她冷冷瞥了林霄一眼,一振衣袖,从他身边走过。 馥郁的香气唤回林霄的理智,他扯住嘉阳公主的衣摆,“公主——” 嘉阳头也不回,“来人,拦下他!” 暗卫露出身形,轻而易举制住林霄。 嘉阳公主回到席上,面上已然没了之前的怒意与冰冷,言笑晏晏,与衡阳郡主说些闺中私话。 林霄离开那片湖后,没有急着回去,因为席上不仅有嘉阳公主,还有左相嫡女戚雅,在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的情况下,林霄怎么可能再和戚雅一同出现在嘉阳公主面前。 比起左相嫡女,明显是嘉阳公主更重要。 毕竟一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一个却已有婚约,何况一个是臣女,一个是公主。 林霄急于挽回嘉阳公主的好感,连有回信言清水镇失去了许家父女的消息都没多关注,只是给那边加了钱,让他们继续找。 安然并不知道嘉阳公主那里进展顺利,不然的话肯定会奖励小五加个鸡腿。 不过她的确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她自问就算真有林霄请的杀手来了也不担心。 就林霄那点身家,又是短时间内匆忙寻到的杀手,能力能高到哪里去。 想到林霄,正在炮制药材的安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路过的关彬:“……”瑟瑟发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悬壶济世(六) 安然学医很用功,关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医术天赋上能与他比肩的人。 能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关彬本该是高兴的—— 如果安然行事不那么狡诈的话就更好了。 关彬:……坚决不承认是他自己太蠢。 第一次安然找他试药的时候,关彬记挂着日后能与她比试医术,同意了。 第二次关彬碍不过同道情谊,又同意了。 第三次…… 关彬:……再不知道这丫的是拿他当药人他就是个傻子。 关彬委婉建议她要是缺药人可以找牢里的死囚,他在衙门做事,这点小事可以给个情面。 安然笑眯眯地拒绝了,死囚哪里比得上懂医的人更适合,更能详细描述出药性。 之后就是关彬的痛苦旅程了。 关彬人生中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人,要不是为了许茂生的指点,关彬绝不想再踏入客栈一步。 安然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与关彬打赌,输了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不用想也知道条件是什么。 一共打赌一十三次,关彬一次都没赢过。 这日许茂生指导二人完毕,安然望着关彬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她是女子,扮做男子也比一般人精致多了,哪怕关彬不想承认,她这皮相也殊为动人。 不过关彬将这话死死压在了心底。 他算是了解了这人的记仇程度,甚至他都怀疑对方拿他试药,一半是因为懂医的人试药效果更佳,一半是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这是一种直觉,正如他几次想问出口,但被自己的直觉给压住了一样,直觉告诉他,他要是问了,对方不会回答不说,恐怕自己日后日子更难过。 此时关彬没心思多想,他见到安然的笑,眼皮一跳,抢在她之前道,“许兄会下棋吗?不如你我手谈一局?” 躲避是不可能躲避,不说避不避得开,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躲避。 安然一愣,瞥了他一眼,青年皮肤雪白,是少见阳光导致的,眼眸清澈,这种人多执拗于一道,不染俗世,要么就是深处俗世却也万事不盈于心。 关彬显然是后者。 关家是有名的神医家族,地位超然,关彬更是其中嫡系佼佼者,有长辈称他是为医而生。 他也的确是这样。 哪怕安然多次拿他试药,奇奇怪怪的药效让他不堪其扰,但凡是能让他医术精进的,他都不会错过。 安然欣赏这种人,但不代表她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的药人,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许家行李中没有棋具,关彬有备而来,翻手就摆好了棋盘,取了白子,道了声请。 许茂生悠悠从房门前路过,目不斜视——嗯,他什么都没看到,人心本就是偏的嘛。 啪—— 关彬抹了把脸,“愿赌服输。”他焉哒哒的,想撞墙,更想回去抱着阮庭哭一顿——这出的什么狗屁主意啊,根本没用。 安然平静的眼眸浮现笑意,取出一方布包。 关彬脸色一白,指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你、你不会是想练针法吧?” 要不要这么狠? 说起来,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那方布包打开,一长排长短不一的银针露了出来,寒气森森,看得关彬倒吸一口凉气。 “我记得你之前没接触过针法?”关彬坐下的蒲团悄悄往后移了一点,试图和她讲道理。 他在许茂生身边十来日,对安然的医术也了有差不多的了解,基础扎实,举一反三,短短十来日的进步胜过他人数月——当然,其中免不了关彬的贡献。 安然点了点头,修剪圆润的粉白指尖在一排银针上掠过,长的,短的…… 关彬的目光不由被吸引,随着她的动作心情七上八下。 “你放心好了,我学得很快的。”安然终于挑选好了满意的长度,伸指一拈,望向关彬。 关彬纠结瞥了她一眼,她学得快是真的,举一反三不过是小意思,从不需要许先生教第二遍,但也不能一上来就拿真人练针法啊。 “要不……”他小心退后一步,低声道,“我去给你找个能练针法的?”比如死囚。 他望了眼在许安然指尖拈着的长针,实在不敢放心让她就这么拿自己练针法。 安然沉吟了一会,虽然不觉得自己能出什么事,哪怕是第一次练又如何,她熟悉人体穴道,就算不成功,也绝不会伤到他,不过他不愿意就算了。 “行吧,”安然遗憾收回目光,“你看着办。” 关彬疯狂点头。 医术博大精深,针灸一脉又颇为难学,再相信许安然他也不敢胡来。 回到衙门,他推开门,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阮庭在整理陈年卷宗,一是学习,二是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疑点,听出他呼吸紊乱,不客气地笑了,“许家郎君又想出了什么法子?” 许安然拿关彬试药的事情他是知道,但没什么大问题,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才不去管闲事。 关彬白了他一眼,“我要从牢里提一个死囚走。” 阮庭惊讶挑眉,“怎么,许郎君终于放过你了?” 关彬眼皮一抽,没好说许安然要拿他练针法,他怂了,好说歹说才劝她改了主意,干咳了一声,只当没听到他的话,“你放心,不会让他死了的。” 虽是死囚,但死在外头总是不好。 阮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关彬恼羞成怒,“到底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阮庭含笑点头。 …… 嘉阳在查林霄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瞒住淑妃多久,毕竟她身边的人本就是淑妃给的,她之前不上心,没有彻底收服他们。 清雅不失富贵的宫殿内,嘉阳盯着屏风上的捧桃仙女出神。 淑妃从后殿转了出来,云鬓高耸,却只有寥寥几支钗环,雅致脱俗,她挥了挥手,殿内的宫人低头退下。 “母妃安好。”嘉阳转过首。 淑妃握着紫砂壶提梁,斟了杯清茶,露出的皓腕白如霜雪,慢悠悠饮了一口,她出声道,“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本宫如何安?如何好?” “母妃,”嘉阳微皱眉头,复又松开,低头道,“是女儿的错。” 淑妃叹了口气,她是难得的美人,孕育一子一女也不见色衰,一拧眉,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看向嘉阳,垂下眼,“你是要成婚的人了,母妃不拿你当孩子看,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做?” 嘉阳袖子里的手收紧,多么讽刺啊,她以前乖乖巧巧从不给母妃兄长添麻烦,母妃从来都不重视她的意见。 如今不过行事稍在她们意料之外,母妃就如此郑重其事与她商谈。 可见……母妃有多重视兄长。 生怕她坏了谋算。 嘉阳扯起嘴角,尽量露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声音温柔,“母妃,你既然知道,那你清楚我查到了什么吗?” 她不吵不闹反而出乎淑妃的意料,“你是说左相之女?何须在意,他与你有婚约,且是圣旨,他不敢造次。” 嘉阳眼神嘲讽,心中却无可避免的冰凉一片,“母妃,我是公主,为什么要受这个气?” 淑妃蹙起黛眉,“没说让你受气,他怎敢给你气受。” 让她忍一个拈花惹草的风流驸马,不是受气是什么。 淑妃看了她一眼,“嘉阳,婚事是你父皇赐的,你便是不喜,在外也要收敛一些,看看现在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游会上林霄和嘉阳公主在湖边的谈话并没有传出去,但一整个游会,嘉阳公主端坐上首,始终没有和林霄说过一句话却是事实。 哪怕期间林霄赋诗一首蕴藏爱意,嘉阳公主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嘉阳公主垂下眼,藏下眼里的讽刺。她如何不知外面的传言,无非是状元郎情深似海,公主冷血心肠,更是坐实了她瞧不上林霄出身的传言。 林霄是新科状元郎,她是三皇子胞妹,此举有损兄长在仕林中的声望。 “知道了,母妃。”她轻声道。 …… “嘉阳,”从淑妃的宫殿出来,衡阳郡主远远冲她招手,她靠在阑干上,纤腰若束,灿如明珠。 嘉阳走了过去,衡阳郡主握住她的手,“没事吧?淑妃娘娘可有骂你?” 嘉阳公主摇了摇头,她的母妃,清雅出尘,怎么会骂人。 但她说的话比骂她一顿还让人心寒。 衡阳郡主松了口气,眼眸担忧不减,“总觉得你最近不对劲,”她嘟囔了一句,心道估计堂妹是真的不喜欢林霄,这才闷闷不乐,她为林霄哀叹了一秒,可惜了个俊才。 “后天旭堂兄邀请我们去他的马场跑马,我瞧你很需去散散心,怎么样,去吗?” 她没有故做扭捏避开她的伤口,而是大大方方的邀请。 嘉阳心中微暖,点了点头,自上次游会她有几日没出去了,旭堂兄的马场,总不会再碰到林霄了吧。 短时间内,她当真不想再见到那张脸。 后日,天朗气清,康亲王世子燕旭的马场,一众宗室子弟聚集。 嘉阳顺了顺自己爱宠雪白顺滑的毛发,登鞍上马,一拉疆绳,“驾!” 马儿冲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悬壶济世(七) 草长莺飞,阳光微暖。 在马上驰骋,嘉阳少有的什么毒没有想,那些烦恼——宫中、驸马、母妃、兄长,通通都离她远去。 “嘉阳!” 身后传来堂姐衡阳郡主的惊呼声,被风带到耳畔。 “吁——” 马儿速度放缓,嘉阳神情略显惆怅,不过一会,衡阳郡主身旁伴着几位俊美青年赶了上来。 衡阳郡主一脸惊魂未定,“嘉阳,你吓坏我了。” 嘉阳扬了扬唇,“堂姐,太、祖子女,岂会惧怕这点危险。” 青年中一人在马上哈哈笑了起来,“不错,太、祖后代,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对不起先祖?” 他扬鞭一振,“嘉阳妹妹,来比上一场?” 衡阳郡主白了他一眼,“旭堂兄,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嘉阳哪能和你比?我们又不上战场。” 身为康亲王世子,燕旭早早就被定下了要往军中历练的安排,今年是他最后逍遥的一年。 嘉阳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打圆场道,“旭堂兄,我刚跑了一会,有些累了,和堂姐慢慢走会,旭堂兄不妨和几位堂兄比比,我们俩来做裁判。” “这敢情好,”燕旭双手一拍,眼眸发亮,往几位堂兄弟那边一扫,几人忙求饶起来。 “可别,可别。”王府公子们虽不娇养,但都锦衣玉食长大,不是人人都下得了苦功夫习武的。 “旭堂兄要是想比试,还不如找几个侍卫来,哥几个哪是你的对手。” “那又什么意思,”见几人推辞,燕旭兴趣寥寥,侍卫们哪敢赢他,比起来没意思。 他目光从几位堂兄弟瘦弱的身板上一扫而过,也不难为他们,嗤了一声,“行了,你们慢慢逛吧,我先去跑一圈。” 嘉阳轻笑了声,真是,没见过主人把客人给扔下自个跑了的,她抚了抚身下马儿顺滑的皮毛,“几位堂兄,嘉阳与衡阳堂姐先走一步了。” “走吧走吧。”几位王府公子一哄而散,各找各的乐子去了。 嘉阳与衡阳郡主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闭上眼睛,微风拂面,裙摆与丝绦随风而动,闲适自得。 “嘉阳,”衡阳郡主忽然拉住她的袖子,神情有些犹豫,“你看……” 嘉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一群青年骑马向她们这里而来。 马场是康亲王世子燕旭的,今日邀请来的也都是宗室子弟,宗室子弟总有一种让人一眼辨认出来的特质,天之骄子,矜持高贵,而在那群人中却有一人与之格格不入。 风姿清雅,端方不凡。 更像是世家公子。 嘉阳却露出微妙的厌恶神色,“林霄?他是怎么进来的?” 衡阳郡主看了她一眼,“估计是跟着哪个堂兄进来的。”还是为了讨好嘉阳。 嘉阳厌恶之色不似做伪,衡阳郡主终于忍耐不住,驱马凑得近些,小声询问,“嘉阳,你为何厌恶林状元?” 若说是因为林霄出身寒门她不满,衡阳郡主又觉得不大对。 嘉阳公主犹豫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指收紧,“我……”她似是下定决心,低声道,“日前我曾在弯月桥上,见到林霄为戚家小姐戴簪。” 衡阳郡主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什么?他竟如此大胆!”她低吼道。 如此,也就怨不得嘉阳厌恶他了。 此事必然发生在陛下赐婚之后,不然嘉阳也认不出他。 “委屈你了。”衡阳郡主看她的目光充满怜惜心疼。 即便是亲女,燕帝也不可能为了她而出尔反尔,反驳自己赐下的圣旨,衡阳几乎是可以想象嘉阳公主这些日子是如何忍耐的。 衡阳郡主只能安慰她,“等你们完婚,他入了公主府,你且好好收拾他。” 本朝公主地位可不低。 嘉阳垂下眼,应了一声。 “走,我们去别处。”衡阳郡主一拉她的衣袖,扬鞭策马。 两人联袂而去。 不远处的一群宗室子弟正在说笑,但也一直分出一分心力关注这里,此时终于有人发觉不妙了。 带林霄进来的是康亲王庶子,他面色不改,挑了挑眉,“看来嘉阳公主害羞了。” 人群顿时笑了笑,你一言我一语将此事带过。 他们可不敢看公主的笑话。 林霄也跟着微笑,笑意淡雅,眸中却一片冰冷,手上一下一下顺着坐下骏马的皮毛。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好不容易又与嘉阳公主见了一面,他自是不敢毫无所获的,但他最懂分寸,知道在一众宗亲子弟面前尤其不可放肆。 这里与他的前世不同,寒门亦可出贵子,世家只剩名声,权力寥寥。 他前世不过世家庶子,出身即注定未来命运,无法入朝堂,无法出人头地,只能为家族办一些庶务,像奴仆一般侍候着嫡子。 这对于心有凌云志的林霄而言几乎是绝望的,他挣扎了十几年,最后却因上窜下跳而被嫡子厌恶,一句漫不经心的吩咐处死。 而来到这个世界,世家已被压制的只剩一个空壳子,他的身份是前途光明的状元郎,比他偶然夜间的梦还要美好。 他自然要抓住这一切不放。 任何会阻碍他往上攀登的都是敌人。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温雅笑容,与人攀谈。 …… 关彬惊叹地看着安然的手,“这才几日,你就基本熟悉了针法。” 他都想挖开许安然的脑袋看看——这还是人吗,莫不是什么妖孽变的。 从来都是别人羡慕他的天赋好,这还是第一次关三公子体会到族中羡慕他的人的真实感受。 安然不甚在意,也没觉得多骄傲,透过窗户上镂刻的花纹,几缕阳光照了进来,称得她指尖近乎透明。 “我与家父要走了。”她忽然道。 关彬愣了愣,“要走?怎么这么突然?”他一时反应不及,不是说要他拖住许大夫的吗? 安然露出些无奈,“爹他等不及了。”要不是关彬实在天赋出色,许茂生爱才心切,又看出安然不想让他离开的心思,连这些日子都不会多留。 但也到极限了。 关彬知道这是来真的了,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封帖子,“族中长辈邀请许大夫到关城小住。” 关城,关家的关,可见关家的影响力,还有一个别称叫神医城,正是关家的大本营所在。 安然收了过来,她知道许茂生会想去的,但不是现在,“我会交给爹爹。” “好吧,”关彬叹了口气,一下子蔫了,他还真舍不得让许大夫走。 可惜他说得不算,许茂生是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一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安然出城门。 有拖关彬办的新路引,安然再也不怕他们半路被抓进衙门了。 先走陆路,又走水路,最后又上了岸,二十日后,他们终于到了京都。 “师父,”安然依旧少年打扮,“我们是先住客栈还是寻一处院子落脚?” “先住客栈,”估算了下积蓄,许家底子不薄,但京都房价高昂,许茂生叹了口气,“然后我带你去拜访几个故旧。” 安然以为许茂生的故旧是大夫,但当坐在据说是户部侍郎的府上时,安然才恍然她当真小觑了一位大夫,尤其是一位医术高深的大夫所有的人脉。 难怪许茂生在府城能安心住下来。 估计是等着侍郎府这边的回音吧。 “许神医。” 沈灏清是个极为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许茂生的目光充满感激和久逢故友的喜悦。 二人从书房出来,沈灏清满目不舍,“许神医不如在府上暂居,也好防备……”他将后面的话含糊了过去。 “不了,”许茂生很冷静,“沈大人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再留下来,只会给大人徒增麻烦。” 他是要将事情闹出来的,到时损的是皇家颜面,被查到他和沈灏清认识已是不好,再查到二人交情匪浅,只怕皇帝会迁怒于他。 身在官场,沈灏清比他更清楚这些,他说道,“多年前若非许神医相救,早已没了沈某这条命在。” 他这样说,便是还记着救命之恩,不怕牵连。 但他不怕,不代表许茂生愿意牵累他,二人一番拉扯,终究是许茂生意志坚定,走出了沈府大门。 “师父还有故旧是什么人?”安然好奇极了,原身这爹爹在清水镇不声不响十来年,没想到人脉不少。 许茂生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安然便明白了,恐怕是有人不愿意搭理微末之交,不是所有人都重情重义。 她转移了话题,“师父和沈大人谈了些什么?” “是林霄在京都这些时日的近况。”许茂生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那孩子,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他沉重叹息一声,目光注视着天边半红半黄的夕阳。 新科士子都有假期可以回乡探亲,林霄借口父母双亡,没有用这个假期,不久前授了官,入了翰林院,官职正六品。 探花榜眼都是从六品,其余二甲三甲都是七品往下。 这般对比下来,林霄可谓木秀于林,他仪表不凡,游走在诗会游会,一首首出色的诗篇堆砌起盛名。 许茂生几乎要怀疑——这当真是他看着长大的霄哥儿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悬壶济世(八) 不管许茂生怎样不敢置信与怀疑,他都不可能猜想到真相——林霄是被一异界灵魂夺舍。 他只以为是自己有眼无珠,错将鱼目当珍珠。 到底是女儿重要些,消沉不过一刻,他便重新振作起来,斗志满满要将林霄拉下来。 客栈人多眼杂,还不安全,许茂生托了沈侍郎,租住了一处院落。 青石板上,雨水潺潺,安然推开房门,将桌上散落的东西收拾整齐,院中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许茂生挟着风雨进来。 “爹,”此处无人,她也便换回了原来称呼,递上一方干净帕子,状似无意问道,“您这是去了哪儿?” 许茂生身躯一僵,帕子遮住了面容,含糊道,“去找了你沈叔。” “找沈叔叔做什么?”她追问不休。 “一些小事而已,”许茂生本就是不是善言辞的人,招架不住女儿的追问,忙道,“还有饭没?我饿了。” 安然眨了一下眼,她刚回来,哪有饭啊,不过她镇定道,“我久等爹爹未归,心中着急,哪里有心思做饭。” 许茂生顿时心觉愧疚,“那我去做,下次我回来晚了,你也不必等我,早些用饭。” “还是我来吧,”安然道,“爹爹刚从外面回来,恐怕疲累。” 不等许茂生阻拦,她便出了房门,转去厨房。 外面细雨淅沥,安然撑了一柄红伞,步入院中。 少女身姿窈窕,冷风吹来,单薄的衣衫裹在身子,越发显得娇弱不堪。 愧疚一股股涌了上来,本就因给自家女儿定了一门糟糕婚事而愧疚的许茂生此时更觉难过,都是因他有眼无珠,才招来这祸事。 但也更坚持了必要将那贪慕虚荣的小子拉下来的决心。 走出房门的安然却没有许茂生想的娇弱,她面容沉静,眼中还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几日许茂生在外打探情况,安然怎么可能放心他孤身一人,一直在后面跟随。 不得不说,许茂生到底只是个大夫,在智谋上差了许多。 许茂生去的有酒楼茶馆,还远远观望了一眼林霄。 他将林霄在家乡有婚约的消息悄悄散播出去,首尾不怎么干净,安然替他处理的时候,还碰到了疑似沈灏清派来的人。 显然那位沈侍郎当真是重情重义的人物。 安然没和他们照面,在后面给双方补漏,尽量做到完美无缺。 然后赶在许茂生之前回来。 安然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时手段,要等它发酵引起上层注意,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好在她早早布下了嘉阳公主这一暗子,走进厨房,她取了米淘洗,心道该快要结束了。 宫中。 市井流言本不怎么惹人看重,且多是无稽之谈。 但耐不住宫中贵人关注林状元郎,因此嘉阳公主散出去的手下一收到消息,不敢怠慢,立时就将这不知真假的消息连同其余查到的一并呈了上去。 殿内点着淡淡的木檀香,让人心神安宁,捏着这一情报,嘉阳的心却不如何平静。 下面报上来的时候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只是抱着不可有遗漏的命令呈上来的,但嘉阳却信了。 她有种直觉,这是真的。 看到这一情报的瞬间,嘉阳公主便觉得这是真的,【系统,这是真的吗?】 她在心底求证系统。 下一刻,机械的声音响起,【叮,请宿主自行判断。】 嘉阳反而松了口气,秀丽的面容浮现浅浅笑意,让殿内一直情绪紧绷的宫人也跟着心神稍松。 【我知道了。】 她语气悠悠带笑,在最初的惊慌过后,长久养成的皇族素养支持着她去探索这个名为系统奇怪东西。 她试着与其对话,得到的回应寥寥,且只有与任务有关的对话,系统才会回应。 这是一个空子。 也让嘉阳对系统的敬畏之心锐减,开始琢磨起如何利用它。 此时,变相从系统那里得到证明,她敲了敲桌案,有宫人躬身出列。 她淡淡吩咐道,“让人往林霄的籍贯而去,查一查是否属实。” 宫人无声领命退去。 嘉阳弹了弹手中的纸张,为林霄的胆大而震惊,欺君?真亏他有这胆子,那可是夷九族的大罪! 哪怕是她们这些做儿女的,欺君都不是小事。 虽不知为何林霄有这胆量,但她相信既有婚约,那必然有记录,士子科举,其生平一一记录在册,去礼部一查便知。 但嘉阳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去查证,她要是去调取林霄的资料,一定会被父皇知晓。 而且嘉阳不信林霄已有婚约的事实礼部官员无一得知,只怕是不敢担欺君罪名,不敢扫父皇脸面,这才隐而不发。 嘉阳轻嗤了一声,觉得自己得到系统后看问题更透彻了,以往自己恐怕还想不到这里来。 市井间传言慢慢发酵,不成气候,许茂生一日比一日往外跑的勤快,还屡次叮嘱安然不要出门。 “在家里记得带好为父给你配的药粉。”许茂生忧心忡忡,女儿越来越出挑了,他们在京都无依无靠,万一被地痞流氓看到了可怎么办。 安然嘴角微抽,脆声应了,这些日子她跑的地方可不比许茂生少。 小五在她脑海伸了个懒腰,“这家伙医毒都很出众,不会是打算毒死林霄吧。” ——安然到京都后小五就迫不及待从嘉阳公主那里回来了,只留下一个机械的子系统给嘉阳公主。 “有可能。”安然叹道,几日前他们收到刻意买通的人传来的消息,是许家药铺那条街上卖包子的老板,许茂生留下了些钱财,让他日后若有人来询问他们的下落时传一封信到京都沈府。 此举有些冒险,好在那些人不在意一个普通人,因此消息传了过来,他们的下落也没有暴露。 但也因此,让许茂生彻底将林霄与梦中那个不择手段的林驸马划上等号。 昨日许茂生在外面又意外遇到了林霄,年轻郎君风姿清雅,如同翩翩浊世佳公子,与几名出身豪贵的郎君在街上打马而过,赴会而去。 普通百姓尽皆仰望,目露羡慕,口称贵人。 市井流言半点没有影响到他。 他依旧是翰林院六品大人,前途光明的公主驸马,交往的皆是贵人。 这让许茂生很受刺激。 若是林霄传一封信回乡直言退婚,许茂生即使气愤,但也不会冒出别的念头,连入京讨个公道的心思都不会起。 贪慕虚荣的小人,他不屑与之为伍。 但偏偏林霄未曾退婚,却欺君罔上,又为了掩盖这一秘密,意要杀人灭口。 关乎爱女及自身性命,许茂生几十年行医的仁善都抛掉了,只想让那人以命相偿。 安然这两日见许茂生又偷偷摸摸捣鼓起药材来,就知道他八成又和在府城时一样想要制毒。 林霄虽已经是六品大人了,但要是费些功夫,想要混到他身边给他下药,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安然不会让他当真做成了,许茂生阴谋诡计不合格,她却清醒得很,林霄还是朝廷命官,公主的准驸马,他要是死了麻烦可就大了,定然会惊动皇帝。 她只想暂时拖延着,三月期限过去大半,根据她所知道的,嘉阳公主不日便将行动。 目送许茂生出门,安然道,“小五,将府城温生的死透漏给嘉阳公主。” 欺君罔上,罪名虽是够了,但也不嫌弃多。 “好的。”小五舒服的在安然脑海里畅游,悠悠应了。 …… 嘉阳公主为了寻找系统所言的林霄真面目,又一次将手下查到的所有关于林霄的情报都汇总在一起,试图寻找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才学不错,”她不带感情的评价了一句,将记录着林霄自来京都后所做的诗篇翻开。 “可惜了。” 她叹了声,身为公主,嘉阳自不必向民间女子一般学什么女红女诫,燕朝正处于上升时期,开国不到百年,太、祖遗风尤在,贵女行事大胆开放,公主尤甚。 嘉阳幼时虽不与兄长一同进学,但学的也是四书五经,她才学不错,自然看得出这些诗篇都是上上之品,一部分流传后世都可行。 也因此,她才更可惜。 这样的名篇,偏偏是由林霄作来,那样一位伪君子真小人。 她再度摇了摇首,遗憾地将诗篇放在一旁,继续往下翻阅,突然脑海中的系统又发出了声音—— 【叮,支线任务:查明福州府城温生死亡真相。 任务描述:福州府城进士温生,死亡看似意外,实为……身为帝女,天下万民皆为你的子民,你有义务去查明温生死亡真相,化解怨魂戾气。 任务时间:一月 完成奖励:任一赚钱利器 失败惩罚:无】 嘉阳低首一看,自己翻到的这页记录的正是福州府城温生之死,因温生与林霄来自一处,共同赴京赶考,有几分交情,所以也被报了上来。 “温生之死……”嘉阳啧了一声,她记得温生醉酒意外摔死之后,林霄还做了篇《哀友人赋》,情深意切,搏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没想到…… “赚钱利器吗……”嘉阳若有所思,她还真缺钱,虽不知是什么,但她对系统莫名有信心,尽管它空子有点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悬壶济世(九) 嘉阳公主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她这个公主竟然做得如此失败。 淑妃是她的母妃,她不支持嘉阳查林霄,明面上没说什么重话,但很快嘉阳就察觉到了行动的阻碍。 嘉阳才知道,原来离了母妃,她不过是个空壳子。 而想要打破这一点,她需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势力。 这并不容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钱财,身为公主,她自然是不缺钱的,但宫中的那些都不能动。 皇室出来的东西,没几个人敢用,都是高高供奉起来。 嘉阳不在意后者,但花不出去是真的,只是她在宫外并无产业,淑妃本给她准备了嫁妆铺子和庄子,不过眼下看来暂时不会给她了。 这般一算下来,嘉阳尴尬的发现自己能拿出的银钱不多。 “系统倒挺贴心,”念头一闪而过,嘉阳心中涌起一股忌惮,显然它不是无故选择的奖励,即使失败无惩罚,看似是任由她选择,但实际上嘉阳只能接受这个任务。 “温生吗……”嘉阳唤来人,命他去查这件事。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注意当时林霄的动静。”隐晦的表示可以从林霄入手。 领命的人有些惊讶,拱了拱手,去了。 “公主殿下,衡阳郡主来了。”不一会儿,有宫人入内禀报。 嘉阳公主起身,摆了摆手,“收起来。” 两人一向交好,自知道林霄在外风流拈花惹草后,衡阳心疼好友兼堂妹摆脱不得那等人,常常来她宫中开导做伴。 …… 望海书斋内,学子打扮的年轻男子和中年儒生进进出出,谈笑朗朗,或是吟诗或者赏评文章。 这时书斋门口进来一人,面容俊秀,笑容温和,同样简单的青衫穿在他身上,却分外清隽。 “林状元。”有靠近的书生拱手问好。 “兄台好。”林霄颔首致意,不显一分高傲,成功让问好的书生神情激动。 “林兄终于到了,”里间围在一起讨论的人群中有人听到了对话,忙里偷闲。 “詹兄。”林霄看到那人,笑意渐深,他不笑时已然是清隽的美男子,一笑如疏风朗月,恍若谪仙,他歉意道,“路上遇到了个可怜的乞儿,劳詹兄及诸位兄台久等。” “林兄心善,无妨。”詹车泽满不在意,招了招手。 林霄神态从容走来,詹车泽显然在一群人中身份不低,见他与林霄说话,一群人也纷纷抬头问好,让开一个位置。 林霄站在詹车泽身旁,看向他们围着的正中央,脱口赞道,“好字!” “你也觉得?”詹车泽露出些笑。 林霄点头,再看那内容,神情却有些古怪,半晌后略带惋惜,“字是好字,但这文章却平庸了些。” “估计是这做文章的将功夫都花在了练字上了吧。”詹车泽说了个不一定是玩笑的笑话。 林霄也只能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敢问詹兄,这篇文章是哪位兄台所做?” 詹车泽挑眉,“我就知道林兄弟你最喜欢好字了,本就打算将这篇文章给你送去。” “詹兄的意思是?”林霄神情微动。 詹车泽点头,“不错,这是我从府里带来的,未曾署名,不知是何人所投,文章平平,字却极为惊艳,我一瞧见它就想与各位兄台分享。”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被他们冷落已久的众人所说。 “詹兄高义。” “多谢詹兄了。” “多谢詹兄念着小弟。” 众人纷纷开口。 林霄面上含笑,目光却一直看着那文章,一副十分喜爱的模样。 见此,詹车泽更加高兴,一群人在望远书斋又谈论许久。 “林兄,”詹车泽道,“我等聊得尽心,意要移步敬轩楼,林兄意下如何?” “这……”林霄面带为难,目光不自觉往那文章上一瞥。 詹车泽哈哈一笑,指着他道,“林兄可真是个字痴!” 字痴? 这一群人不远处的桌案上,正与同桌争论的年轻郎君“扑哧”一笑。 字痴?还智障呢! “许兄?”坐在对面滔滔不绝的少年一呆,惴惴不安,“可是小弟有哪里出了错?” “没有,没有,”安然忙摆了摆手,“段兄继续。”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脸蛋一红,“郎君比我年长,切莫以兄长称我。” 安然脸有些僵,好吧,她是比他大些,还是很多。 “那我便斗胆唤一声贤弟。” 少年郎君霎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左侧面颊露出一个酒窝,这一下,更显脸嫩了。 “……” 老天,她刚才是怎么叫出了的“段兄”? 几句话的功夫,林霄已然将那篇文章交给书斋的书童,交代打包整齐送去他府上。 一群人离开书斋,相约去敬轩楼,少了这些人,望远书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不由往门口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郎君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一动,“许兄觉得林状元其人如何?” 安然面色从容,“林状元年轻有为,自是少有的俊秀。” 少年郎君却一撇嘴,露出些许不屑来,“我却觉得他不过是沽名钓誉,才华许有,人品堪忧。” “为何?”安然稍觉惊奇,她来京都数日,坊间听到的多是林霄美名,便是有一二坏话,也是嫉妒者的酸言。 但面前这位姓段名苏阳的小郎君却不该在此类,其人小小年纪,口齿伶俐,才学出众,假以时日,当为三甲之选。 段苏阳欲要言语,却又似乎心有顾忌,只道,“总之许兄你莫要离他太近。” 安然心中有了数,面上颔首微笑,“多谢贤弟提醒。” 段苏阳又红了脸,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 安然几乎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看穿了她的伪装,怎么说个话都脸红,明明之前和她辩论时口齿清晰逻辑严谨。 但这不可能,易容术是她在古代江湖世界中与人学来的,几世积累,又有自己改良,从面容到说话语气走路姿态都完完全全是个男子。 不可能会暴露。 不过不管是怎样,她也不打算多待了。 她提出告辞,段苏阳眼巴巴的说着违心话,“许兄慢走。”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写满期盼,直勾勾地盯着她。 安然恍若未见,面不改色告辞离开。 回到租住的小院,许茂生立马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就训,“不是说让你在家待着吗?谁让你出去的?长本事了,敢拿你配的药粉对付你老爹……” 安然笑吟吟的听他训完。 不过三两句话,许茂生就训不下去了,他板着脸,一拍桌子,“今天的事绝不准再有第二次!” 安然乖乖受教,“是,爹爹,女儿不敢了。” 许茂生这才面色稍缓,换上了担忧,“怎么样?没出事吧?” 到这时,他本来消退的怒火又升腾起来,口中翻来覆去嘟囔道,“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迷晕你爹!那么大胆?” 安然怎么不敢,再来一次她也不敢放心就这么让她爹出去,没办法,他的计划太粗糙了。 凡名士多有嗜好,林霄是想要向名士的方向努力的,他给自己定下的嗜好就是“字”。 许茂生打听到这一点,准备拿它做文章,他打算将所制的药粉融入墨中,将字帖呈到林霄面前,再利用另一种引子诱发药效。 眼睁睁看着敌人青云直上,自家危机尚未接触,许茂生有些等不了了,他没打算直接要了林霄的命,毒效是慢性的,会使他精神不振,注意力无法集中,易疲易眠。 越往后越严重,足以毁掉他的仕途。 安然很赞同许茂生的举动,他行医多年,功德无数,没必要为了林霄而毁了自己的功德。 毁掉林霄的仕途,对视往上爬为毕生执念的林霄来说,是最好的惩罚,生不如死。 计划是计划,实施起来却有些难,第一个难点:去哪里找一副足以入林霄眼的字。 需要林霄无法从中认出是谁的字体,从而找出其人。 这一点安然包下了,许茂生好奇她要怎么做,安然没说。 再一个难点:如何送到林霄手上。 入京的士子为了寻找门路,会往京都大人们的府上投送文章诗稿,许茂生查了林霄许久,知道他与詹家公子交好。 又打听了这位詹家公子性情之后,许茂生两人敲定了此人。 果然,文章投去不过三日,詹车泽就邀请林霄到望远书斋小聚。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如何使药效只在林霄身上发作,而不误伤他人。 这一步比较难,两人要有近距离的接触,许茂生不放心安然前去,但安然更不放心许茂生的脑子。 一番争执后,安然果断给许茂生下了药,让他睡上几个时辰。 现在看来改良过的蒙汗药效果不错,许茂生醒来后精神抖擞。 安然心中想到,面上温柔安慰父亲,和他讲了自己是怎么操作的。 林霄来时遇到的乞儿正是安然安排的,已然将那引子送到了林霄身上。 林霄的弱点很好寻找,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做了许多与本性不符的事,尽管对那乞儿不耐,却还是停下与他说了几句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悬壶济世(十) “林侍讲?” 宫人柔和恭敬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林霄扶着额头,缓了会神,挣扎着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面前身着浅绿宫装的清秀宫人。 “您怎么了?”宫人略带担忧地问着。 “嗯?我没事。”林霄露出一个温雅笑容,他脸色有些苍白,因而显得有些虚弱。 宫人踌躇了一会,躬身道,“奴婢送您出宫。” “有劳。”林霄颔首微笑,风度翩翩。 宫道之上,宫人小声道,“林侍讲,您若是有暇,不妨去寻大夫看看。” 林霄点点头,谢过她的建议。 宫人脸颊微红,连道不敢。 红墙金瓦,富贵堂皇,林霄回头望一眼,转身的刹那谁也没看到他眼底的狠厉。 今日与年幼皇子讲解文章,一时不差出了差错,被十一皇子毫不留情的指了出来,虽后来被其余几名皇子打圆场拦下,但林霄始终忘不了十一皇子那个轻蔑的眼神。 林霄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是出了一个错而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十一皇子太过分! 而且一个没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小小皇子罢了,他可是得到新生机会的人,将来成就必不在他之下。 林霄出了宫,直接回了住处,完全将宫人提醒的去看大夫的建议抛在脑后。 他并不知晓,虽然他自己没有察觉,但仅从外表上来看,他面色实在不像无恙的人。 翰林院侍讲并不止他一人,第二日林霄不必入宫,但为了营造自己好学勤勉的形象,林霄依旧如故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是清贵之所,不止是因为想要入内阁必须先入翰林院,还因为翰林院中有不少专心学术的真正爱学之人,这类人不恋权,不贪势,年复一日坐在一个位置上,或是专心学术,或是培养年轻后辈。 总之比起朝廷其他部门,翰林院内争斗远远少了许多。 翰林院学士傅河盛在经过藏书馆阁时,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青衣年轻官员,比起周围的其他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傅河盛露出慈和笑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林侍讲。” 听到这并不陌生的声音,林霄从半睡半醒的迷蒙梦境中惊醒,忙起身行礼,“学生见过傅学士。” “嗳,怎么这么见外——”傅河盛摆手的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学士?”林霄遮掩面容的宽袖移开,疑惑道。 “没,没什么,”傅河盛抱着自己的瓷杯,犹豫了半天,旁敲侧击道,“林侍讲最近是不是又老往藏书馆阁来了?要劳逸结合,书是看不完的,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蹋身体。” 林霄心中疑惑,面上却尤为恭敬,“是,学生领训。” 傅河盛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又叮嘱了半天,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走了。 离开后他还在想,要不要和王侍讲说一声,让他多替替林侍讲的职责,让林侍讲多休息休息。 林侍讲前途光明,又是未来的嘉阳公主驸马,不必担心一两次的露面机会会有妨碍,还是身体更为重要。 不成,还是要以林侍讲的意见为主,不然别人当他打压年轻人怎么办?他老傅可不是嫉贤妒才的人。 傅河盛摇了摇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摇头的瞬间,傅河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林侍讲的面色不止像年轻人熬夜看书,也像…… 他猛地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去,林侍讲前途光明,怎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毁自己前途嘛。 这厢林霄重新坐下看书,但脑海里始终有疑虑存在,昨日出宫之前宫人的建议又回想起来。 这一日下值,林霄拒绝了同僚的邀约,走了几条街,在一间偏僻的医馆前停下。 年纪不轻的大夫双眼有些浑浊,并没有认出面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是近日京都风云的中心,一手把脉,一手捋着下颌胡须。 “郎君你这病……”大夫收回手,浑浊的目光看着林霄,他年纪大了,医术不说多精明,看病的经验却很多,没有明说,只道,“想必郎君您也有所察觉,我给您开个药方,这一段时日离妻妾远些就是。” 林霄呆了半晌,恍然意识到大夫是在说什么,他豁然从椅子上起身,一甩衣袖,恼羞成怒,“庸医!” 他又不是疯了,未娶到嘉阳公主,哪里有妻妾! 他愤然大步出门,身后老大夫见怪不怪,摇了摇头,搁下笔,案上纸张只写了一两味药材的名字。 愤然出门的林霄没想太多,只当自己太过敏感,又找了个不靠谱的民间大夫,倒是没再往自己身体不适方面去想。 安然知道后,不由生笑,别说是民间大夫了,就是宫中太医都不一定能查出原因。 日子一日日过着。 在又一次傅河盛在他面前吞吞吐吐,提出让他回府歇息,将侍讲任务分给王侍讲的时候,林霄没再拒绝。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林霄没有像前不久一样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 他没有再找小巷内的民间大夫,回到府,吩咐下人去请了京都有名的大夫前来。 请来的大夫据说祖上在太医院当差,虽没入太医院,本身医术却也是不差的,若非林霄还算有些身份,那下人也不一定能把人请来。 而就在此时,宫中悄无声息生了一场乱。 之所以是悄无声息,是因为宫中规矩严谨,宫人各司其职,除了离主子最近的宫人,其余人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 但这场乱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起因在于嘉阳公主已然五日未曾出门,连给淑妃娘娘请安都是托宫人告了病假。 淑妃最初不怎么在意,以为女儿是因林霄的事与她闹矛盾,好言好语前去安抚了一番。 第二日嘉阳公主依旧告病,淑妃娘娘有些气恼了,没亲自前去,不过到底是自家女儿,疑心是真的生病了,派了太医去看望。 太医只言公主身体康健,不过似有心结在内,望娘娘多加开导。 心结? 淑妃哪会不知女儿的心结是什么,不就是那个状元郎吗,她理解女儿的心情,少年时在闺中,淑妃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夫婿是何等模样。 是翩翩君子?还是威武将军?家世不重要,相貌也不重要,她只求一颗真心,待她温柔,予她真情。 但这一切都在被父母告知家族打算的时候,都消散了。 生在锦绣朱阁,享受了家族庇佑,必要付出什么。 她少年时都这样想过,何况她的女儿。嘉阳出生便是帝女,享受人间一切极致富贵,荣华于她如浮云,样样顺心如意,眼下突然得知自己的未来驸马不及完婚便拈花惹草,没有第一时间就往陛下那里哭诉,淑妃便很满足了。 说明嘉阳还是在意她这个母妃的,知道她母妃在宫中不易,不能给她添麻烦。 想到此,淑妃对女儿不由心软怜惜了些,多了些耐心,没有赶去斥责于她,给她接受的时间。 谁知这一等,没有等来女儿的认错悔过,反而等来了陛下的传唤。 匆匆赶往嘉阳的宫殿,淑妃便见到太医醒目的绯色官服,而嘉阳却不见踪影,淑妃心中一跳,床上纱帐遮得严严实实,衡阳郡主站在旁边。 “臣妾见过陛下。”她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燕帝冷冷淡淡扫来一眼,叫了声“太医。” 太医行礼,垂首恭敬道,“公主殿下心有郁结。” 他直属于燕帝,旁人无权干涉,因此话中无一丝婉转保留,直接了当的就将嘉阳公主为何是现在的状况说了出来。 燕帝面色看不出喜怒,却突兀袖袍一挥,桌案上的茶盏霎时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碎成几片。 “朕将孩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朕听宫人说,你已经有四五日没有入嘉阳的宫殿了。” 他语声缓而沉,没有疾言厉色,淑妃却脸色骤然惨白。 这是燕帝少有的当着宫人小辈的面给她没脸,淑妃没敢辩驳,缓缓跪了下去,“臣妾有错。” 她一跪下,这殿内除燕帝之外所有人也都跪了下去。 衡阳郡主也在此列。 但她刚跪下,燕帝就叫了起,温声问道,“你一向与嘉阳交好,可知她到底因何事而郁结?” 衡阳下意识看了眼淑妃,想说不知,却又不敢。 燕帝轻笑了笑,挥挥手,贴身内侍就将其余人都带了下去,他淡声道,“无妨,说吧。” 衡阳只得开口,“皇伯伯,衡阳也不知猜的可对。” 燕帝依旧耐心,“只管说就是。” 她道,“嘉阳前些日子与侄女说,她看到林状元在弯月桥上为一女子戴簪,侄女心想,嘉阳只能是为此事心有郁结了。” 燕帝眼眸微沉,“是何人?” 衡阳郡主顿了顿,轻声道,“左相之女,戚雅。” 燕帝冷笑了一声,“来人,传林霄与左相之女入宫。” “父皇。”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燕帝循声看去,只见嘉阳挣扎着起身,仅着寝衣,面色苍白。 殿内宫人都退了出去,衡阳忙去扶住她。 燕帝柔声道,“好了,莫要多礼。” 嘉阳仰起头,眸中含泪,“父皇,儿臣还有话要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悬壶济世(十一) 嘉阳公主说的不是别的,正是林霄其余的罪状。 她死死咬着唇,唇色苍白如雪,不顾衡阳郡主的阻拦从床上下来,跪下道,“父皇,儿臣绝无他意,儿臣只是……不甘心。” 她脊背挺直,看似柔弱,这一刻却显现出相反的倔强。 “嘉阳!”淑妃惊呼出声,眼中惊骇欲绝,慌乱无比。 她怎么敢! 在宫里,除皇帝外,一切其他人要活着,要荣耀的活着,靠的都是皇帝的宠爱。哪怕淑妃家世雄厚、哪怕嘉阳是皇帝的女儿,都不例外。 淑妃此时实在想不通,嘉阳到底哪来的胆子打燕帝的脸。 ——不满燕帝赐下的婚事,私自派人去查未来驸马,就是在打燕帝的脸。 衡阳郡主也被嘉阳这一刻的举动给吓住了,从知道嘉阳卧病在床开始,到听闻了林霄的欺君罔上,再到此刻堂妹兼好友的举动,今日她所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她没有拦住嘉阳,此刻也不敢再拦,悄无声息跪了下去,俯低身子。 谁也不知道燕帝此时在想什么,他一向是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人敢妄自揣测圣意。 嘉阳眼中的决绝坚定终于多出了些忐忑,她本就有病在身,为了瞒过太医,这病不是假的,此时身躯发颤,看着楚楚可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燕帝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嘉阳的眸中浮现出一层温和,“起来吧。” “父皇?”嘉阳不敢忤逆,扶着床榻摇摇晃晃起身,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燕帝沉吟片刻,说道,“林霄不堪为皇室驸马。” 此一言,便注定了林霄日后的命运。 “不过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因而……”燕帝目光扫过在场几人,缓声道,“由朕来处置,就不必传出去了。” 若只是与左相之女戚雅有私交就罢了,左相是积年重臣,招他来敲打敲打就是了,量他也不敢传出去。 但欺君是大罪,欺到帝王头上还成功了,对燕帝来说不亚于一场奇耻大辱。 而且让燕帝更不喜的是林霄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看人的眼光有多失败。 这自然再好不过,几人都没有意见,燕帝再叮嘱嘉阳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没有再提宣林霄和戚雅入宫的事情。 他一走,嘉阳立时觉得浑身一轻,软倒在床上,衡阳郡主忙扑上前扶起她。 见状淑妃将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又自觉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竟一句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袅娜优雅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衡阳郡主摸了摸嘉阳的额头,叹了口气,“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嘉阳公主虚弱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谢谢堂姐。” 衡阳郡主轻哼了一声,她有父有母,父王虽只见过几次,但眼中的疼惜慈爱却不作假,母妃更是视她如珍宝,哪像嘉阳,父不父,母不母。 父前有君字,名为父,实为君,而母亲,更多的却是将她当作争夺宠爱的工具,更为重视的是她的皇兄。 她伸出一根纤指,点在嘉阳公主的眉心,“我跟你说,就这一次!再有下次,我可是不依的。” 她尤带怨念,“你就算是利用我,好歹先吱个声啊,我差点没被皇帝伯伯吓死。” 嘉阳无声笑了笑,“这种事,要是事先说了,你能保证不露馅?” 她五日没有出门,去请父皇来的正是衡阳郡主,是她跑到燕帝的景明宫告知燕帝,请了她来。 在宫殿中,也正是她开口道嘉阳的郁结是什么。 若是让嘉阳自己派人去请燕帝,自己来说,那便太刻意了。 衡阳郡主想了想,虽有些不甘,但还是无奈同意了,“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了。” 与此同时,嘉阳公主脑海里终于响起了迟来一步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主线任务一:揭穿未婚夫的真面目(已完成) 完成奖励:农学百科全书(已发放)】 【叮!恭喜宿主!查明福州府城温生死亡真相(已完成) 完成奖励:玻璃制法(已发放)】 【叮!恭喜宿主!主线任务二:得到燕帝重视 完成进度:百分之十】 …… 若非近日来嘉阳公主城府比以往深了不少,恐怕会当场变色,被衡阳郡主看出端倪来。 好在嘉阳面上并无异色,她眉心微蹙,衡阳郡主以为她累了,有些懊恼,雍容端丽的面容上露出些许愧色与心疼。 哪怕嘉阳利用了她,在衡阳心里,嘉阳依旧是那个幼时在宫中用身躯保护她不被其他宗室子弟欺负的妹妹。 “你好好休息,”她忙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仍不放心,招来嘉阳宫中的大宫女,细细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送走衡阳郡主,嘉阳倚靠在床头,闭目试图查看任务奖励,《农学百科全书》她向往已久,她虽为宫中公主,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深闺千金,知道农事对皇家的重要性。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声书名,顿时一行行文字浮现在脑海。 良久,嘉阳公主睁开双眼,双眸闪耀如星辰,燃烧着名为野心的东西。 她之前未接触过农学,了解不多,书中内容看不太懂,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这本书蕴藏的价值。 更不要提还有系统发放的另一个奖励——玻璃制法。 玻璃是什么,嘉阳公主刚刚知道了,无疑是聚宝盆一样的宝物。 不管是献给父皇,还是自己留着赚钱,都是一件好东西。 有了这两样,嘉阳公主信心满满,一定能把第三个任务完成! 哪怕不为了任务,宫中有圣宠才有她嘉阳公主的地位。 …… 宫中一场乱无声无息开始,又悄无声息结束,宫外,林霄迎来了宫中来的侍卫。 铁甲佩剑,面色冷凝,往人面前一站,心中就不由得浮现出“精锐”二字。 林霄压下了刚才因大夫的话都产生的不悦,极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温雅笑容,上前一揖,“几位大人,不知有何事?” 领头的侍卫出示宫中令牌,冷声询问,“可是林霄?” 林霄眼底飞快掠过不悦,小小一个侍卫,也敢直呼他的姓名。 “正是林某。”他平和道。 侍卫道,“是便好,我等奉命,送你前往大理寺。” 林霄心中难免一跳,大理寺?哪怕侍卫用的是“送”,他也不放心。 “敢问大人,是哪位贵人下的令?” 侍卫看了他一眼,朝皇宫方向一拱手,“自是陛下。” 他会与林霄说这么多,是他本性如此,但说到现在,该林霄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一挥手,声音冷漠,“带走。” 宫中侍卫前来的动静不小,林霄虽为未来驸马,但家底不丰,住的地方不是权贵之所,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是想看一看宫中贵人的,结果见到了林状元都带走的场景,众人哗然,纷纷猜测林状元是犯了什么事。 “林状元可是个好人,上回还给了我家小子一块糖。” “好人什么好人?没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不知道内里怎么黑呢!” “就是,都给官差给带走了,还能是什么好人。” “……” 安然一副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面容,听着周围这样言语,心道燕朝还在鼎盛时期,民心所向。 “爹,”她拉了个身边的中年人衣袖,“回吧。” 许茂生也看够了,哼了声,“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父亲一腔慈爱之心,视女为命,自做了那个可能是现实的梦后,彻底恨上了林霄。 “走吧,回家。”老父亲没走几步,看了眼旁边闺女抹得黝黑的脸,说道,“丫头,爹带你去买胭脂吧。” 安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穿着男装呢。” “不妨事,”老父亲完全不在意,“还有衣裳,丫头你该做衣裳了,都长高了,京都的衣裳好看,爹带你去买。” 完全不知道她爹又怎么了的安然:“……” “不用了,”安然坚定的拒绝了老父亲,并认为这个时候还是带他回院子的好,不然他这一副过分兴奋的模样非被人认为有病不可。 她们会出现在林家外面自然不是意外,有小五报信,安然知道宫里头嘉阳公主已经出了手。 嘉阳公主深谙一针见血的深意,一出手,便将林霄打入尘埃,彻底绝了燕帝为保皇室颜面而放过他的可能。 因此安然知道,林霄完了。 她拉着许茂生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一幕,虽然林霄去的不是皇宫而是大理寺让她有些意外,但她确信,结局是不会变的。 不过两日,从大理寺流传出一则消息——新科状元林霄,因私怨设计杀害同榜进士温生。 温生书童在大理寺喊冤,大理寺寺卿报于陛下,陛下下旨,依法处置。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五日后,证据确凿,大理寺判林霄革除功名,斩立决。 民间士林歌颂燕帝圣明之声不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悬壶济世(十二) 在安然看来,关城实在是一个有些奇妙的城市。 ——你见过谁一入城就被两名大夫拉着做裁判的? 根据安然走过很多位面的经历,一般在封建位面,人们看重传承,有许多限制,比如非家族之人不传、非男子不传,如此种种,有时宁可传承断绝也不会去违背祖宗立下的规矩。 但关城却仿佛是一朵奇葩,在这座城池中,关家设立医馆学堂,定时派家族成员为关城百姓讲解基础医学知识,若有天赋者,更不吝惜教导。 哪怕他不愿意加入关家。 这样开放的作风让关城几乎人人皆医,路上碰到的一二孩童都能随口背出几十种药材名称及作用。 许茂生二人一入城,便遇到两名年轻大夫在为一人医治,不过二人意见不同,相互争执,谁也不能说服谁,恰巧许茂生二人入城。 大约大夫与大夫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两人见到许茂生,顿时眼前一亮,拉过他来评理。 许茂生自是乐意至极。 他认真听完二人观点,又看了眼一旁树下的病患,发现这两人显然都有些本事,对病患已经做了处理,手法精妙,得名家真传。 “两位小友莫非是关家人?” 许茂生教导过关彬,觉得这两人的手法都与关彬有相似之处。 两人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其中一名面容端正大气的年轻人抬手一揖后道,“晚辈关家关黎,见过许大夫。” 不等许茂生表示惊讶,关黎便主动解释道,“关彬堂兄之前将许大夫的消息传给过家族,让我等遇到许大夫时多加尊敬。” 他说话时多有忐忑,恐许茂生不喜。 许茂生倒没什么不喜,甚至有些感慨,没想到有一日他的名声也能传入医道泰斗之家。 他很是痛快的指出二人不足,在他帮助指点下,二人合作完成了一张药方,给那名病患的家属,让他们去药房抓药。 在关城,药房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人看守,无论是本地百姓还是外来之人,都可以以最低廉的价格从药房抓药。 不过让安然玩味的是这药房名称唤作“惠民”二字。 许茂生做了一回裁判之后,关黎自告奋勇行使东道主之责,带二人在关城四处游览。 他们本就是来拜访关家的,因此都默认了关黎的跟随。 见安然目光在药房的牌匾上停留,关黎笑容隐隐带着骄傲道,“这方牌匾是我关家上一任家主所题,意在提醒我关家之人,医者仁心,为百姓服务,关家设立这家药房的宗旨就是惠利百姓,因而取惠民二字。” 安然浅笑从容,欣然赞道,“贵先祖当真是仁心仁德,不愧为我等医道先辈。” 小五在脑海里发出一声不屑轻哼,“不过是天道推动发展的棋子罢了。” 外面,关黎听她赞颂自家先祖,双眸熠熠生辉,显然是那位先祖的狂热崇拜者,顿时也不顾是否失礼,噼里啪啦说起先祖功德来。 安然端着一张笑面,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倒是许茂生对此非常感兴趣,分外捧场,目光惊叹,崇拜的话语一串一串说出口。 坦白来讲,对方无论是对设立医馆学堂的举动,还是惠民药房,再有对外来医者欢迎的态度,都无愧一句医道大德的称呼。 看许茂生越来越明亮和尊敬的眼神就知道了。 不过脑海里小五却在吐槽,“天道给了他那么多帮助,结果他就局限于关城一地,外头一点改变都没有,白瞎了此界天道的一番布局。” 文明的发展太过缓慢,有时天道为了推动文明发展会布下一二棋子,安然在以往的旅途中也遇到过,一般而言她都不会去参与。 她与天道更多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她是位面的过客,几十上百载后就会离去,若与世界牵扯过深,有可能会被留在界内,无法脱身。 因此遇到那些疑似天道棋子的时候,若与自身无关,她都会刻意避开,不过若是棋子不放过她,她也不带怕的。 就如林霄,他异样的灵魂就疑似天道棋子,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明显想要与她此世身份为敌,安然便先下手为强,提早一步将他弄死了。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天道棋子,那都不重要了。 一颗棋子而已,天道还不至于为此发怒。 不过安然没想到,弄死了一枚疑似棋子,却来到了一枚货真价实的棋子地盘上。 有林霄顽石在先,安然对这枚兢兢业业的棋子感官不错,替他鸣冤道,“以一人之力改变一个时代,何其难也,人生短短几十载,这人显然很有自知之明,心知一人之力有限,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世界主角。” 在过去的旅途中,安然见过不少自大自傲的棋子——毕竟天道无有真正意识,只是凭借本能行事,不识人心,棋子无法承载天道厚望也是常事。 普遍而言,天道的手段不外乎几种——灌输本界一人记忆,让其认为自己是外界而来或者重生;或者从外界借一人灵魂,送到本界之中,将那方世界的文明传播到本界。 真正是从外界穿越而来的灵魂少之又少。 毕竟位面与位面之间不仅有外面壁垒,还有虚空元海,没有一定实力,灵魂连位面壁垒都破不开,更不要说虚空元海的种种危险。 因此很多认为自己是穿越或者重生的人,不过都是一枚棋子,这类人若是以为自己是世界主角,十有八九要栽,天道不会在意这些没用的棋子。 见得多了,安然更欣赏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与小五解释道,“别看他局限于关城一地,其实这就是一粒种子,看关城现在的模样,显然这粒种子已经发了芽,只要它茁壮成长,迟早能长成参天大树。” 而有天道庇佑,它是必然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的。 那枚棋子将关城改造的很彻底,因而哪怕他此世出了关城再无名声,千百年后,一个医圣之名是跑不了的。 而关城,也将成为医学圣地。 那枚棋子看似没有作为,但其实已然完成了天道使命。 …… 在关城逛了一圈后,许茂生参观过惠民药房,进过学堂听课,在医馆看过关家大夫给百姓治病,对关家赞不绝口,甚至提出城中有没有祠堂,他想要祭拜一下那位关家先祖。 关黎笑得嘴巴裂到了耳根,他身为关家一员,听人如此尊敬自家先祖,自是高兴的。 “许大夫,我家先祖在时,关城百姓有感先祖功德,提出要为先祖建一座生祠,但先祖不喜这等劳民伤财之举,婉言谢绝了,因此城中并无祭拜之所。” 许茂生有些惊讶,感慨道,“关前辈当真是医道大德,不慕名利,仁心仁德,恨不能与之同处一个时代,一观前辈风采。” 关黎也满脸遗憾,喃喃道,“可惜黎出生时先祖已经仙逝,未能得先祖教诲。” 两人都如此态度,一旁无动于衷的安然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好在此时两人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暇理会她。 …… 许茂生父女在关家落脚,一入门就得到了关家的隆重接待,不过这只是第一日。 从第二日开始,许茂生就被关家长辈请走,一同交流医术,而安然则被关家一位嫡系女子带着引荐给关家一众小辈,同样陷入他们的热情之中。 关家无论男女老少,哪怕是嫁入关家的媳妇都懂医术,是名符其实的医道家族。 见此情形,连之前对关家那位前辈不屑的小五都改观了,承认他的确不凡,有两把刷子。 安然只是笑笑,接着又投入了医术学习中去,海绵一般吸收着医道知识,医术飞快进步。 关家有一习俗,每隔一月就会举行一次比试,只要在关家,哪怕是客人也可以参加。 安然来到关家十数天后,恰好到了比试时间。 一大早,之前那名关家嫡系女子便来邀她,关家受那位先祖影响,极为开明,关曼初双十年华不曾婚嫁,关家竟无人有异议。 这些日子安然在关家见到的无意嫁娶的关家子嗣不少,他们醉心于医术,誓愿一生奉献于此。 关家无人反对,只是有些父母不愿孩子日后无有香火供奉,提出让他们收徒,徒弟如子嗣,改为关姓,一样承继香火。 在关家待得越久,安然对那名关家先祖越好奇,其人能耐不小,封建位面的思想有多固执她是知道的,而关家,他竟然能扭转过来。 …… 关家对于医者而言,可称圣地二字,安然在关家待了数月,与她渐渐熟悉的关曼初前来辞别。 ——她要出师了。 关家所谓的出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学无止境,当你自认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尽可离去,关家无有约束。 “我没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了,”关曼初有些苦恼,眉头拧成麻花,“但我爹非要让我出去。” 她爹也是她师父,医道上的启蒙者。 安然笑吟吟地给她倒了盏茶,“学以致用,医道探索路途无尽,见过足够多的病人才能使你再进一步。” “是啊,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她捧着茶,“此一去不知几载,日后相见,你我再论高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悬壶济世(十三) 安然伸出手,院子里的桃花花瓣飘飘扬扬,落入掌心。 又到春天了呢。 几日后,送走关曼初,安然去向关家辞行。 许茂生仍旧留在关家,不是他不想走,只是他与关家及其他几位医术高明的医者正在研究一个疑难,正到了关键时刻,走不得。 安然没有强求,她独自离开关城。 关城像是与世隔绝的桃源,安然离开关城,来到邻近的城镇,寻了一处酒楼吃饭,听到旁边桌子的人在议论京都传来的消息,才想起已经过去许久了。 “陛下真乃圣明天子!”那人先捧了燕帝一把,接着道,“嘉阳公主庄园的农户种出了能够亩产千斤的农作物,日后百姓再也不需饿肚子了,人人都能吃饱饭!陛下爱民如子,已经在派六部大人们研究怎么发给百姓了,人人都有!” 这便有些夸张了,亩产千斤,在科技位面有可能,如今封建王朝,亩产百斤都算不错的。 而且人人都有…… 安然也不是没接触过农事,想要收获足够多的粮种发给百姓,恐怕还要等两年。 不过嘉阳公主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是不慢,”脑海里,小五懒洋洋的接了句话,它对嘉阳公主不上心,也是为了麻痹嘉阳公主,不让她起忌惮心思,只留了个死板走程序的子系统在那里,数月来连问都没问过。 旁边众人还在议论。 亩产千斤……不饿肚子…… 无论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有些莫大的吸引力。 哪怕当今的确为明君,治下和平,但能够吃饱穿暖的依旧只是少数人。 “当真?”有年纪不轻的黑脸汉子神情激动。 其余人也都看向那最初说话的人。 “当然!”那人被这么多人看着,心情飘然,也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嘿了一声,“我可是刚从京都回来。” 他中年模样,衣着鲜亮,不是商人就是入京走亲访友。 听他这样说,旁人忙捧了他几句,催促他继续。 那人拿了会架子,终于舍得开了口,“你们许是不知道,京都去年斩了个新科状元。” 四周响起一片嘶声,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状元?那可是状元郎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人道,“对咱们来说状元郎就顶天了,但在京都贵人面前,一个小小状元而已,那都不是事,有什么杀不得的。” “不过这个状元郎可不一般,”他又卖了会关子,众人熟练的吹捧他,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位状元郎,可是差一点就当了皇帝的女婿!” 这一回抽气的声音更大。 “皇帝的……女婿?” 说话的人不确定,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 “那、那也能杀啊?” “当然能!”那人斩钉截铁,冷哼了一声,“谁让那状元郎不识好歹,能当皇帝的女婿,说不定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结果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害了人命,不杀他杀谁!” 那个曾在京都风采卓然、惊艳世人的状元郎到底没了,只留下一个污名。 假的终究是假的。 “小五,忘了问你了,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角落处,面容秀丽的少女独自安坐,半张侧脸隐在阴影处,独成一个世界,让人不敢打扰。 小五不满道,“你吩咐的事,自己还不上心。” 安然轻声安抚,“我这不是相信你吗。” 小五轻哼了一声,“知道你的规矩,已经给你办好了,那两人下一世出身富贵,青梅竹马,安乐一生。” 安然游走在各个位面,有时是直接转世,从头开始,有时是附身已经死去的身体,代替她的身份而活。 当是后者的时候,安然会给原来的主人一点补偿,有的是帮原主人完成一个心愿,有的是给她更好的下一世。 以往都是安然自己操作的,小五赖上她后,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份工作接了过去。 “林霄”已死,原来的林霄灵魂终于可以解脱,小五将之取了出来,和原本的许安然一起转世投胎。 也许这样做有些多余,但安然求的不过是不违本心。 正如她代替原主而活,通常不会太过迥异一样。 许安然痴迷医术,那么安然这一世就会做个好大夫。 四周的人还在谴责林霄,他们大多身出社会底层,状元已经是他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更何况状元代表的光明未来,他们无法企及,却有人在得到后丝毫不珍惜,这怎么能忍? 过了好一会,众人心情平复下来,那人开始接着说,“状元郎本是公主的未婚夫,结果他不是个好的,害了人命,被斩了,可怜公主金枝玉叶,摊上了这么桩糟心事,这婚事还是皇帝给赐的,皇帝觉得对不住公主。” 这话都能传出来? 安然心下惊奇,她没见过当今燕帝,但听到旁边商人的话,管中窥豹,这位陛下当是个心胸宽广的。 “……皇帝赐了公主一个庄园,皇家庄园,老大了,”那人用手比划了下,“带着好多田地,公主心善,给了佃户们耕作,还时常去关心他们。” 他讲的太慢,有听得心急的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那人瞪了说话的人一眼,“然后公主就发现了能亩产千斤的神苗。” 众人哑然,接着便炸了,有这么敷衍人的吗? 那人被骂了一通,冷哼道,“你们也不想想,那可是公主皇帝们的事情,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咱们只需知道公主金枝玉叶,高贵善良,发现了能造福百姓的神苗就行了。” 这倒是个拎得清的,说的话基本也都是真的,估计外头流传的版本他都没放在心上,只抓重点。 “也对,”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好人有好报,公主金枝玉叶,善良爱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安然用过饭,重新上路。 她从关城外北而行,提着药箱,腰间悬着把像是装饰一样的长剑,不伦不类,像是江湖儿女,又像是济世救人的大夫。 她并没有一味的去找病人医治,而是遇山入山,遇水就沿着水流而行,不像行医济世,更像游山玩水。 有时错过了投宿,便在附近找棵树,跳上去凑合一夜。 夜色深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半靠在两根树杈上的安然抬头看了眼天,月亮被乌云掩了大半,只有少许朦朦胧胧的月光不甘的照射下来。 可别下雨啊。 安然叹气,都怪她贪吃山上野果,下山迟了,未走多远,天色便暗沉下来,不适合赶路,只得停下。 过了有大约半个时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比马蹄声更早被她感知到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安然了然,自己大概是碰上了什么事。 她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若有若无,可惜春天才发嫩芽,最多也不过长出三两片叶子,遮不住什么人。 马蹄声由远及近,安然听得越来越清晰,终于分辨出不是一阵马蹄声,而是前后两拨人马,一个在追,一个在逃。 好极了,还是追杀,安然心道。 伴随着一声响动,安然听到了马儿悲凄的嘶鸣。 有一匹马倒了,安然心下笃定。 “少爷!”有男子焦急的声音。 还有呵斥,“住口!快走!” 情况似乎不大秒,不过一会儿,马儿经过时剧烈的动静扬起一阵灰尘,安然皱了皱眉,同时也看清了逃的一方的情况。 有七匹马,八个人。 都是年纪不大的男子,七人服饰差别不大,另一个该是他们口中的少爷,倒下的那匹马也是他的。 咻—— 她所在的树躯干一震,安然面无表情——好了,她知道为什么那少爷的马倒了。 夜间射箭的确看不准,全凭运气,但怎么也射不到自己人身上,这就够了。 再往前不久走上半刻钟就是官道,后面追击的人似乎也知道,追击的速度更快,安然听到了鞭子抽在马身上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眼天,真不巧,遮住月亮的云一点点移开,月光倾洒下来,将黑暗驱散。 月白色的裙摆并不显眼,但她不觉得能瞒得住人,之前路过的那一群人若非急着逃跑,只顾往前冲,恐怕已经发现了她。 安然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摸进袖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在追击的人马到来的前一刻,随着风洒了出去。 砰砰砰—— 连续数十道坠地的闷响声,在寂静夜晚,一点都不小。 “什么人?” 嘶哑干涩的质问却因身上有气无力而显得外强中干。 安然目光一扫,叹着气,将剩下半瓶也给洒了出去,终于,走在后面还没掉了马的剩余几人也坠落下去。 可惜了她的药粉。 安然摸了摸手里的空瓷瓶,又给收了起来。 “诸位放心,”她发觉下头还有人没有彻底昏迷,不由感慨其意志力的强悍,她的药粉改良自许茂生,能使人瞬间失去行动力,顺带有昏迷的作用。 她说道,“我只是路过,此举只为自保。”虽然她觉得这话底下没人会信,“我不伤诸位性命,三个时辰后药效可解。” 毕竟没仇没怨的,她又不是嗜杀之人。 她想了想,又取了个瓷瓶往下一抛,稳稳落在树下,“不过念在诸位有要事在身,不好耽搁这么久,诸位若有能力就自取了解药服用。” 这也不是没可能。 她从树上跳下,不给众人看清她面容的机会,月白裙摆在空中一晃,几个刹那,身影便已远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悬壶济世(十四) “娘!” 稚嫩的童声带着激动在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忙忙入内。 小童儿推开门,扑倒床前,对床上躺着的气若游丝的女子说道,“村里来大夫了!娘!有大夫!” “咳咳,”那女子被他这一吓,连咳了数声,苍白如金纸的面上倒是多了些红晕。 “娘!”童儿反应过来,面露惊骇,动作却是慌而不乱,一看便是做惯了的,从床边的木盒里取出一丸药,倒了半碗水,侍候女子服下。 半晌,那女子面色好了些许,童儿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紧紧握着女子的手,失落道,“都怪我。” “和你无关,”女子撑着从床上坐起,靠在稻草堆成的靠枕上,伸出一只瘦弱突出骨头的手,在童儿头上温柔摸了摸。 童儿扯开嘴角,露出了个看似乖巧温软的笑。 “娘,我带您去看大夫吧,”他顿了顿,强调道,“不要钱的。” 女子微怔,“不要钱?”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放着药丸的木盒,就这几丸药,就掏空了他们的家底,连昔日亲戚也是能躲就躲,与他们断了来往。 童儿用力点了点头,“对!大夫今早来的,就在村口大树底下,力二叔和翠花婶婶去试过了,大夫真的不要钱!” “娘,我带您去看看吧。”童儿仰头望着她,充满希冀。 虽然他觉得大夫不要钱有点傻,但说不准他们就真的碰到了心善的大夫了呢。 女子沉吟一会儿,摸了摸童儿的脑袋,“罢了,就去看看吧,娘这身体,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童儿固然早慧,却也并不能听懂女子话语中的心灰意冷,只知娘亲同意了,顿时一溜烟跑了出去,去请村里人帮忙。 …… 游山玩水数日,安然似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世界的本职。 在那夜离开树上之后,安然没顺着官道走,而是在走了半个时辰后又寻了一棵树跳上去。 待到天亮,安然重新上路,在附近的村子借宿,顺便行医。 古代的农村,少有富贵人家,能吃饱就是万幸,若再有个什么病症,小病熬着,大病等死,真不肯放心要治,能活生生拖累死一家人。 安然不缺银钱,自不吝惜给他们一点善意。 眼下这个村子,是她停留的第三个村子,每个村子她只待三日,说到底,一个村子的人不多,有病的更少。 “大娘坐,”安然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用木头随意削成的凳子,对神情拘谨的妇人温和道。 她仔细询问了一下病情,又妇人把了把脉,心下一叹,说道,“大娘是昔日生子时落下的病根……” 这种病,她在近日见到的太多,挥笔写下药方,又在药箱里分捡包好,递给妇人,仔细叮嘱她如何服用。 在离开第一个村子之后,安然特意入了趟城,在城中药铺采购了些常见药材。 送走妇人,她说道,“下一个。” 一连看了三个病人,要么是累的,要么就是生病时不注意,硬熬着,病看似好了,实则留下的隐患不小,日积月累,终于在某些方面体现出来。 “大夫姐姐,”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跑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脆,见她看来,还弯腰鞠了一躬,“请您看看我娘。” 在他身后,两个汉子抬着一张拼凑起来的木板,上面躺着一个面如金纸的女子,二十来岁模样,相貌秀丽,哪怕是躺着都显出与这偏僻村落格格不入。 安然脸色微微凝重,看了眼孩童,“这是你娘?” 童儿点了点头。 “你爹呢?”她又问道。 童儿神情一黯,不等他说话,周围的村民七口八舌,便已经将这一家子的凄惨命运说了个清楚。 这孩童的父亲早年便失了双亲,在村中孤儿一个,靠着亲戚和村民帮衬才长大,虽勤劳能干,但也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毕竟他家底空空,又无兄弟扶持。 拖到二十岁,在一次上山打猎归家途中,捡到了孩童的母亲。 年轻女子对来历闭口不言,却生得一副好相貌,没几日,两人便完了婚,隔了一年,诞下孩童,取名念儿。 眼看着一家子生活要红火起来,去岁念儿他爹进山打猎置办年货,一去不回,小家失了顶梁柱,当娘的却又生起了病。 安然颇有深意看了眼女子,对那早慧的念儿道,“你娘病得很重。” 闻言念儿期盼的目光一黯。 “要想治好,需些时间,”安然又道,“待今日看诊结束,我再去你家给你娘看病,如何?” 哪怕她只是询问,但听她肯治,念儿却已经点头如捣蒜,“好好,我、我我在这等你!” “无妨,”安然笑道,“先送你娘回去吧。” 她出诊虽只有半日,但已经在村民之中建立起信任,年迈依旧精神的村长摸了摸念儿的头,对她道了声谢,招呼之前的两个汉子将念儿娘送回去。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最后一个看诊的病人离开,念儿站在一旁,仰着小脸,期盼地望着她。 念儿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样,完美的暴露了他的机灵与早慧。 “走吧。”她刚说了声,念儿便冲上来帮她提药箱。 安然咦了声,“你竟背得动?”她的药箱里面装了不少药材,还有些医书,可不轻。 念儿点点头,小脸严肃认真,“爹娘说我自小力气就大。” “这是好事。”她笑道。 念儿的家在村子最里面,一路走过去,安然问了他一些事情,到了念儿家的时候,残阳余晖尤在天边,将这个平凡的村落镀上一层金光,显出些不凡来。 念儿飞快打开门,回头道,“许姐姐请进。” 安然收回看向不远处的目光,将一丝厉色掩去,一边跨进木门,一边随口问道,“南边那几间屋子还有住?看起来都快要塌了。” “南边?”念儿想了想,“许姐姐说的是那里啊,以前是村里一个爷爷住着的,那个爷爷去世后就没人住了,大家都说那里闹鬼。” 安然有些惊讶,“你不怕?”念儿语气轻松,竟是丝毫不惧。 他扬了扬下巴,带着些骄傲,“娘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人远比鬼可怕。” 安然笑了笑,“你娘说的对。” 她随着念儿走进屋子,不大的房间摆设整齐干净,榻上躺着病弱的女子。 “娘。”念儿跑了过去,神情紧张。 “许大夫,”念儿娘拍了拍他的手,看向安然,声音轻柔,“妾身元娘,有劳许大夫了费心,许大夫尽力而为就是。” 安然听得出来,元娘虽说得客气,但没多少真心。 她没有把脉,只是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突然道,“元娘似是知道自己的病是何原因?” 元娘咳了几声,摆手制止念儿取药的举动,“在田地里劳作落下的老毛病而已,自念儿他爹去后,我这身体更加一日不如一日。” 安然看进她的眼底,那是一双和念儿相似的眼睛,清澈,灵动,哪怕落入这等境地,也没失了那份灵气。 她缓缓道,“我虽医术不精,却也看得出元娘这不是病。” 一阵沉默过后,元娘声音弱不可闻,却藏了警惕,“许大夫说笑了,不是病,我怎会连床都起不来?” 安然微微一笑,却反问道,“元娘知道刚才我在门外发现了什么吗?” 她愣了愣,只能顺着问,“是什么?” “十来日前,我错过了投宿,只能在树上凑合一夜,那夜却意外撞见了一场追杀,”安然又不答了,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我今日见到元娘,才想起那晚被追的人是我识得的。” 藏在被下的手紧紧攥住衣裳,元娘强忍着情绪波动,平静道,“许大夫是贵人,想必识得的也是贵人,元娘不过一粗鄙村妇。” 粗鄙村妇? 安然摇了摇头,若是段氏女也是粗鄙村妇,那天下间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称得上千金小姐了。 她看了眼茫然无知的念儿,“元娘是村妇,念儿却不知是不是,在下也没有想到,十来日前一面之缘的人,又在这偏远村落碰上了。” 闻言元娘所有压抑的情感都化作了惊骇,“什么?” 安然皱了皱眉,伸指在她身上穴位一点,顿时让她平静下来,惨白的面色回血。 而念儿,已经改拿警惕敌意的目光看她了。 她只笑了一笑,并没有在意,若非其人与她有过一点缘法,她也不会擅自去触碰别人的隐秘。 段氏,段苏阳。 她在望远书斋遇到的少年郎君,与人相交时腼腆害羞,说起文章却侃侃而谈,机敏伶俐,有状元之才。 十来日前她在树上匆匆一瞥,只觉得眼熟,今日遇到元娘,才想起那点眼熟是为何,原来那晚遇到的被追杀的一方就是段苏阳。 元娘与他的面容,不说像了十分,却也足有五分,尤其是那双眼睛,从段苏阳到元娘再到念儿,堪称一脉相承。 不仅如此,在给村民看诊时,安然察觉到了窥探目光,许是因为这村中只有村民和一普通大夫,他们掩饰的不够仔细。 安然因而能够看清窥探目光的主人,若所料不错,当是段氏一行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悬壶济世(十五) 安然早有准备要和段氏照面,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当她从元娘家中出来,去往村子给她安排的住处时,安然便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不必多想,这个村落内,有能力,又会跟踪她的,非段氏之人莫属。 天边明月皎洁,村落内树影丛丛,提着从元娘家带出的灯笼,安然默默揣测来人目的,是不放心她接近元娘?还是来寻她看病? 若是前者,倒也说得通,他们上一次遇见是十几日前,但期间安然走走停停,或是在乡间村落义诊,或是入城采购药材,耽搁的时间不少,若是全力赶路来此,不需一日时间,而段氏之人还留在这小村落内,难说不是为了元娘。 若是后者,那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段氏有人受伤,不便前往城镇,以免暴露身份,遇到她出现在这里,前来求医也说不准。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是寻她来问话的。 年轻医术不错的大夫,出现在穷乡僻壤,在躲避追杀或是保护重要之人的段氏眼中,未免显得太可疑。 一间狭小的木屋,推开门,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白日收拾过了,将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放在桌案上,她作势要宽衣。 下一刻,门外响起敲门声,三下,不轻不重。 安然眼中掠过笑意,面上却是出现一抹疑惑,“是谁?” 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平缓稳重,“许大夫,深夜到访,实在冒昧,还请一见。” 话都这样说了,安然还能怎么样,至少感觉对方不是来找茬的,她从容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高高瘦瘦,一身短打,安然猜测他应该是侍卫一类的人。 “阁下是?”她疑惑问道,并没有打算请他入内。 青年也没有提,他抱拳一礼道,“冒昧打扰,还请许大夫勿怪,实在是我家公子心忧大姑娘病情。” 他不疾不徐说着,目光却一直不着痕迹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大夫。 女大夫不多见,但以他的身份也曾见过宫中的女医,不得不说,她年纪轻的过分,实在让人不敢轻信她的医术。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让人怀疑医术的女大夫,却在深夜有陌生男子到访时仅仅表示出疑惑,连惊讶都无。 这让青年难免多想了些。 莫非当真是哪家故意派来的? “大姑娘?”安然问道,“可是元娘?” 青年目光几乎是肉眼看见的锐利起来,见此,安然轻笑了笑,看着他道,“今日我为村人看诊三十五位,多数都是陈年旧病,唯一一个奇特些的便是元娘,当得起贵主人相问的,除她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原来如此,”青年目光稍稍缓和,不失警惕,“许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敢问许大夫,大姑娘病情如何?” 安然没有回答,她问了一句觉得这个情境该问的话,“在下见贵主人非是寻常之辈,如此人家,请一个大夫该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自身有能力,为何要等到她来?为何要问她? 青年默然,半晌道,“此是主家之事,恕在下无法回答。” “那也请恕在下无法回答无关之人病人隐私。”安然微微笑道。 也许普通的民间大夫一见到明显是富贵人家的护卫就会失去分寸,先生出三分胆怯,被人一问,便如实招来。 但安然不是,从第二句话开始,青年便失了主动权。 当然,这位也是安然见对方非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才敢如此。 段氏家风清正,世代族中俊秀颇多,没出过什么贪官污吏。 青年思量片刻,说道,“如此请许大夫莫要将今夜之事告知大姑娘。” 安然点头。 “在下不过是一个大夫。” 是大夫,那么病症之外的事情她都不会管。 不管真假,这话起码听起来让人放心,青年抱了抱拳,转身没走两步,提气轻跃,几下消失在夜色中。 这算是震慑了吧,安然笑了笑,回了屋里。 …… 翌日。 安然依旧在村口大树底下义诊,许是有了昨日的表现,今天来得病人更多,中午时,村长亲自捧来饭食。 “许大夫。”村长笑呵呵道。 “赵老。”安然忙起身接了过来,“您太客气了。” 赵老这个称呼让村长笑容更盛,“小事而已。”他摆了摆手,“何况许大夫心善,为我们村子看病,老夫就是受累了些又能怎样?” “许大夫打哪来啊?” 接下来的时间,村长一直在和她闲聊,然而说是闲聊,却更像是探究她的来历。 等到一碗米饭见底,安然才摸清他的意图,村长想让自家的两个孙子跟在她身边学点医术。 村长哀声叹息,乞求道,“我也不奢望许大夫教他们什么真本事,只要能学些粗浅的手艺就成,治些小灾小病,您也看到了,咱们这偏僻村子,穷得连吃饱都不行,更没钱去看病。” 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谁谁谁家因为一点风寒而丢了命,又是谁谁谁家在山里受了点伤,夜里起烧去了…… 村子里虽有些先辈摸索出来的偏方,但偏方治病充满偶然性,一个意外人就去了。 安然沉吟一会儿,村长言辞恳切,又是实实在在为村民着想,她说道:“非是我不肯,只是村长也该知晓学医非一日之功。” 初学医时,要么是背诵药材名称药效,要么就是背脉象,再然后是看,看病人,看师傅治病,要想动手,起码要两三年后。 村长听罢,笑容勉强,“是老夫为难许大夫了。” 安然也是没办法,村里只有寥寥几人识字,她之前留下药方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回头按照药方去城镇抓药。要是留下药材的图样,她也不放心,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是按照图就能成功找到药材的。 她想了想,“村长要是舍得,可送一个孙儿到我身边来,三月或者半年,再让他回来。” 不是认真学医术,只是一些粗浅的寻常病症的话,三月半年就够了。 村长一愣,连连点头,“舍得舍得!当然舍得!”他眼中现出惊喜,若能长久待在许大夫身边,那是最好,村长之前根本没敢提,这个时代,哪怕是学徒都不是随便收的。 村长一脸喜色回了家,下午就带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腾哥儿,还不快拜见许大夫?” 村长拍了一下小少年的后脑勺,那小少年憨憨的,挠了挠头,“见过许大夫。” “叫师父。”村长恨铁不成钢,又拍了他一下。 “无妨,”安然摆了摆手,笑道,“不是正式收徒,随意叫就好。” 师徒之名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不该轻易结下。 村长以为她不喜。连忙一推那孩子,“许大夫别看这小子憨,他记性好,前几天的事情他跟刚瞧过一样,一点不差,要不是家里穷,他爹娘怎么也要送他去学堂。” “是个聪明孩子。”她含笑,“唤做腾儿是吗?” “是,小的赵腾。”赵腾一板一眼道。 “那便留下吧。” …… 赵腾的确是个聪明孩子,尤其是记忆力极佳,下午的时候安然让他在一旁看着,竟记住了她写药方时频频出现的几个字。 安然对他的评价是内秀,看着憨傻,内里却极机灵,不仅懂得表现自己,还会主动请教。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安然让赵腾回家,自己则去了元娘家。 她说什么,赵腾就做什么,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回住处,将自家爷爷一直跟着许大夫侍候的吩咐抛在脑后。 安然给元娘治病的消息并不隐秘,但毕竟牵扯不小,她不想再让其他人也踏进来,若非元娘实在命不久矣,安然也不会主动跳进来。 身为医者,放任病人在面前,有违医德。 她之前说元娘不是病,是因为她体内潜藏着的是毒,蛰伏多年的毒,一朝爆发,让这个曾经明媚的女子只能卧床不起,命在旦夕。 她昨天把脉过后又给元娘仔细检查过身体,没有贸然采取动作。 今夜,她收回手,说道,“这毒,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她面上带着一丝笑,似是感慨,元娘却完全笑不出来,只用听不出意味的语气道,“是么。” 安然便不再说了,从药箱里取出一方布包,展开后是一长排冒着深深寒气的针,不同于在福州府城随意买的银针,这一套针金银皆有,是在关城寻能工巧匠细细打造三月而成的精品。 “你中毒数年,毒效入骨,要想拔除,实非易事,过程有些痛苦,还请忍耐。” 她看似随意取了一根细长金针,念儿下意识抱紧自己娘亲的胳膊,“娘!” “出去吧。”元娘不容置疑道。 “去吧,小念儿,”安然含笑,“我又不会对你娘怎样?” 念儿才不信,昨夜过后他对这位大夫的态度已经由尊重变成警惕,尤其是昨夜她走后娘半宿未眠,更让他确定了,她说的那些他不懂的话绝对不是好事。 念儿都后悔去请她来了。 但她要是不来,娘亲的病怎么办?小念儿很纠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悬壶济世(十六) “许大夫。” 当安然收拾好药箱从元娘家出来时,身后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她回头去看,见到是念儿。 反常的,他并没有立即去照顾自己娘亲。 尽管如此,她还是微笑问:“什么事?” 念儿松开扶着门框的手,迈着小短腿蹭蹭跑到她面前:“许大夫,我去了南边的鬼屋。” 安然微讶,沉思未语。 念儿可没她那么好的耐性,见她不说话,拉了下她的衣摆,追问:“许大夫是不是知道那里住的有人?那是什么人?” “我哪儿会知道,”她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你别多想,照顾好你娘就行。” 再早熟也是个孩子,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模样。 “不过,”她沉吟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你去把它送给那些人。” 念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渐渐变成笃定,“你果然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反正与你无碍。”她笑了笑,没否认,把单子塞到他手里,“去吧。” 念儿将信将疑,再抬头,许大夫已经渐渐走远,影子在月光下拉长,月白色的裙摆渐渐融入夜色。 接着清冷的月光,念儿展开单子,元娘身体好的时候会教他认字,时至今日,他已经学到了《千字文》,单子上的字他识得小半。 “是药材?”他疑惑地嘟囔了一句,“难道是药方?那些人里有人受伤了吗?” 转身刚想回家,念儿脚步却又蓦地一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南边鬼屋来历不明的人,若是娘亲知晓,肯定不准他去接触,哪怕是许大夫给的。 可念儿想去看看。 今天白天他去那里看了,他不傻,明显感觉到有人发现他了,但那人却没有来抓他。 念儿想去弄个究竟。 男孩骨子里的好奇也好,许大夫神神秘秘的态度引发的探究欲也好,念儿都想去。 他重新转身,夜色中,南边的草屋歪歪斜斜,似要倾倒,黑影丛丛,无端多了三分诡秘,再加上它的传闻,三分化作七分。 念儿一咬牙,迈步走了过去。 …… 安然并不担心念儿不会去送单子,那是一份药材清单,都是接下来元娘要用到的。 元娘怕是自几岁时就中了毒,毒入骨血,想要治愈,没个三五年功夫绝不可能,安然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制计划将大多数毒排出体内,接下来的余毒和温养身体自有其余名医接手。 堂堂段氏,泱泱大族,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 在京都的那些时日,安然跟在许茂生身后混迹市井,听了不知多少似真似假的传闻,其中就有段氏的。 传闻段氏大姑娘为继母不容,百般打压,为致其死,买凶、杀人。 男人总是忽略后宅,不将后宅女子的手段看在眼里,哪怕是段氏也不例外,段氏大姑娘被继母买凶、杀人,生死不知,事情一出,段氏哗然。 段氏这才重视起此事,处置了那位继夫人,又命人在京都收尾,将流言压下,但段氏大姑娘却一直没有找到。 后面是安然猜测拼凑起的真相,但她觉得有七成和真相对得上。 这一夜安然一夜好眠,清晨起来,安然便知念儿昨晚准去了那里。 段氏二郎段苏阳,正是段氏大姑娘胞弟。 这是在村子里停留的最后一日,上午她在村口义诊,下午则给赵腾放了半日假,让他和家里人告别。 傍晚,她又去了元娘家,这次念儿看她的目光没有以往的警惕,却充满疑惑,频频走神。 施完针,安然满头大汗,元娘气息微弱,轻声道,“多谢许大夫救命之恩。” “无事。”安然轻笑,语气平稳,将针收捡整齐,“在下明早便要离开了,元娘珍重。” 长长的睫羽一眨,经过治疗,哪怕此刻脸色依旧惨白,却也与前些日子的病态白并不一样,她心弦一颤,知道这位看着有些神秘的大夫未尽的意思。 “许大夫,珍重。” 这一次没等元娘吩咐,念儿主动送安然出门,无一丝不愿,但在门外,念儿又叫住了她,仰着他尚且稚嫩的小脸,认真询问:“许大夫,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对不对?” 这一句与昨天的问话相似,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安然听得明白,她的回答也是相似的,“何必多去探究,你娘亲的身体才该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她摸了摸念儿的脑袋,念儿没有躲,“不要让你娘亲养身体的同时还为你担心,可好?” 念儿脸上浮现出愧疚,他这一整个白日心神不宁,娘亲那么聪慧的女子,必然是能看出来的,娘亲什么都没问,但心里指不定有多担心。 “我知道了。”他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握成拳头,暗下决心,不管到底是什么事,都没有娘亲的身体重要。 …… 翌日。 天边红日未升,只有一片云彩被晕染成橙红色。 安然带着赵腾离开这个村子。 十来岁的小少年对着早已看不清的村口用力挥了挥手臂,一步一落泪。 生离与死别并列,哪怕稍轻于后者,心中悲伤难过也不减半分。 好在此时的离别更轻于生离。 “走吧,”她站在风中,由着小少年表达哀思,才轻唤了一声。 山间小路崎岖,她负手而行,步履从容,小少年却越行越艰难,“许大夫,”小少年抹了把汗,忍不住开口:“我们要去哪啊?” “不知道。” 前方飘来女子清甜的声音,柔软干净,赵腾却在听清内容后一愣,脸色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不知道?! 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不是平原官道,是山! 安然没有回头,却仿佛能够看到身后小少年的表情,她面上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在村落城镇义诊,却从来随心所欲,没有特定的路线规划,不过好在她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她回想了一下路上的痕迹,说道,“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该到下一个村子了。” “真的吗?” 赵腾提起了些精神,却又忍不住怀疑。 安然回头笑了一下,“真的。”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路上安然放缓速度,给他指了一些小径边常见的药草,讲解药效,对那些病症适用。 不知不觉,赵腾一抬头,兴奋地指向不远处,“许大夫!那里有烟,有人住!” 有炊烟袅袅升起,弥散在空气中,便是有人家居住。 “走吧。”安然赶上他的脚步。 没过多久,赵腾就熟悉了安然的性格,她很随和,轻易不会动怒,哪怕是面对村落里最嘴碎的混子,她也含笑盈盈,动手不动口。 也是在许大夫这里,赵腾才知道原来大夫那么厉害,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于无形。 半年很快过去,赵腾该离开了,他舍不得离开,却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在清晨爬上一座山丘,找到了彻夜未归的安然,赵腾知道,许大夫对世间很多事物都没有太明显的喜恶,唯独有一点,赵腾可以肯定,许大夫是喜欢的。 她会在夜半望见天上明月而披衣而起,会在清晨爬上一座高山逗留至第二日,朝观红日初升,暮赏烟霞漫天。 独这自然风景是许大夫心头所爱。 安然坐在崖边一块巨石之上,仰头看天,神态认真。 风卷起她的裙摆,露出鞋子上精致的花纹,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凌乱而又肆意。 “许大夫。”赵腾站了许久才出声相扰。 “我要走了。” 他一句话未说话,已经带了泣音。 在许大夫面前,赵腾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情绪,快乐就是快乐,难过就是难过。 许大夫教导他不久,赵腾却已经将她与爷爷并列,她教他的,一世难忘。 “哭什么?”安然转过来,语带嫌弃,“又不是日后见不到了。” 赵腾胡乱擦了擦眼泪,“许大夫身边那么多药童,以后恐怕早就忘了赵腾了。” 这样一想,他又是悲从中来。 事情说来和他还脱不开关系,他是以药童的身份呆在许大夫身边的,许大夫义诊时,有人和他闲聊问起他的来历,赵腾如实说了,然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许大夫身边就又被塞了一个药童。 这个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 哪怕他们在别人询问时支吾不语,但耐不住许大夫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时至今日,许大夫身边已经有了五个药童。 他并不是第一个离开的,在月前,就有孩子受不了苦,离开了。 但他绝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赵腾看向许大夫,目露崇敬,他知道,这个人,是真正的仁心仁德,不求回报。 “许大夫,”他想叫一声师父,可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不过学了半年,哪里当得了她的徒弟,说出去还抹黑她的名声。 他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腾此去,不知归期,您大恩大德,难以言报,唯有在此敬祝您功德无量、流芳百世。” “不孝童儿赵腾,在此叩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悬壶济世(十七) 七月的京都,天早早便亮了。医馆的伙计打开门,“段郎君,您请先坐,小的这就去请许大夫。” 进来的是位锦衣宽袖的年轻郎君,他微微一笑,精致的眉眼生动起来,带着三分腼腆秀气,“有劳。” “不敢,”伙计再一弯腰,匆匆去了后院,“许大夫,许大夫,段郎君又来了。” 这个“又”字,成功让坐在院内石椅上的许茂生黑了脸。 “他又来做什么?”这话带着三分恼意。 伙计挠了挠头,没回答出来。 因为他也是疑惑的,段氏的大名连他这个医馆伙计都知道,段郎君更是段氏嫡系,日后必然是要科举入朝的,却三天两头往他们这小医馆跑。 不来求医,更不是来做学徒,每回来就在医馆里呆一两个时辰,也不干什么,着实让人费解。 偏偏段郎君对他们医馆有恩,听闻当初开医馆还多亏了段郎君帮忙,哪怕只是这个,许大夫就不得不招待他。 许茂生深吸一口气,起身捋了捋袖子,“把我的东西给收好,我去前头瞧瞧。” 伙计应了一声,利落的上前动作。 虽是一大早,但许茂生的医馆在附近已有了名气,来求医的人不少,他一至前面,忙碌于给病人看诊,段苏阳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段苏阳也不急,他坐在常坐的角落,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来一本医书,一半是闲着打发时间,一半也能真的看进去。 日上三竿,来求医的人终于渐渐归去,许茂生抹了把汗,拿起扇子摇了两下,这才想起一位被他遗忘的客人。 他脚刚往那个方向动了一下,伙计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许大夫,有您的信!” 信是商队捎来的,商队的人确认了许茂生的身份,将一个雕着奇怪花纹的箱子递给了他。 一见这模样许茂生就知道来信的是谁,他急不可耐的在锁头上拨弄了两下,一声轻响传来,箱子打开,最上方是一封信。 许茂生展开信,信中先是问候了他的身体,又回答了他上次去信的疑惑,简单说了下她和段氏的渊源,安慰他不必多想,把医馆里段氏的那些帮助当作药费就行。 许茂生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上次他问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翅膀硬了。”老父亲冷哼一声,出去就不知道回来。 老父亲又看了眼箱子底下据说是她亲手在山间猜的珍稀药材,脸色一时缓和一时铁青。 这丫头都不知道注意安全,山里是个姑娘能随便进的么。 好在她还不知道记挂她爹。 老父亲心思起伏,没注意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的段苏阳。 “许大夫。”年轻郎君嗓音清越,许茂生知道两人没什么正面交集,面色比以往好看了些,也没了对他身份的警惕,在箱子里扒拉了一会,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塞给他。 “这是然丫头在山里采的药材,是给段姑娘补身子的。” 段苏阳微愣,倒没拒绝,“许姑娘妙手回春,深得许大夫真传,她采的药想必极适合家姐。” 接着年轻郎君又似是不经意问道:“不知许姑娘什么时候回京,许大夫医术高明,医馆客人络绎不绝,苏阳见您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这话问的不巧,正戳在许茂生的痛脚上,他的脸色刷一下就黑了,却还是道:“她医术尚有进步空间,要在外多游历两年。” 段苏阳脸色一黯,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段姑娘孤身在外,安危难测。” 许茂生脸色更黑,咬着牙嘴硬道:“玉不琢不成器。”反正他是不会说闺女又糊弄他了。 …… 被人念叨的安然此时带着几个药童入城采购药材,顺便在酒楼吃饭。 几个药童都是寒门农家子,平时连肉都难得吃到,更何况是酒楼精美的饭菜,一时间吃得停不下来,惹得不少人侧目。 安然微笑,“几个孩子随我在山里待了半月,难得吃上正经的热食,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看到她们脚下的药箱,纷纷了然,点了点头,都转了回去。 药童里有个女孩唤作程落,心思敏感,慢慢放下筷子,低声道,“许大夫,我们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安然看向她的目光微带怜惜,这个女孩和其余的药童不同,她是安然花钱买来的。 时下男尊女卑,男子才能传宗接代,顶立门户,在一些人家,吃不饱穿不暖,孩子多了也养不起,生了男孩不得不留下,女孩要么当场淹死要么送走丢弃。 程落两者都不是,她是父母第一个孩子,心软被留下来,但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四五岁起就被当作半个大人来做活,十来岁大的姑娘瘦弱如同八九岁的孩童。 她遇到安然,如同遇到救命稻草,决绝的目光使得安然改了主意,三两银子将她买了下来。 “没有,”她摸了摸程落的光头,“快吃吧,再慢些他们就给抢光了。” 没错,光头,程落之前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头发和枯草有的一比,安然干脆让她把头发都被剃了,重新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既然父母不要她了,程落也不要他们,当天就给剃了。 药童们吃饭用抢的,安然却慢慢悠悠,还有闲心听旁边的八卦,从本城说到外地,从外地说到京都,比赛似的,看谁见多识广。 安然在其中又听到了嘉阳公主的消息。 据说这位公主用功劳换了自己婚嫁自由的圣旨,至于是什么功劳,酒楼的客人们说不清,有说是嘉阳公主进献了西域来的珍宝,有说明明是佛祖舍利。 都不对。 安然知道是什么,这位公主献上去的是改良农具。 利民的事都非小事,足够这位公主换取燕帝的破例。 “挺聪明的。”她在心底赞了一声,莫看只是一道婚嫁自由的圣旨,但这一道圣旨就避免了她陷入争储的漩涡,不过伴随着的恐怕也有和母兄的决裂。 想来燕帝该是乐见其成。 嘉阳公主看似风光无限,但要想继续保持她尊贵特殊的位置,她必须独立,独立母兄之外,不亲近任何一位皇子,任何一个党派,只忠于燕帝。 她没有继续听,客人们谈论的中心又换作了昨日太守的宴会。 “许大夫。”药童们一个个吃得肚圆,不好意思的低头傻笑。 安然摇了摇头,将山楂丸递给他们,“一人一粒,记得,日后可莫要再这么冲动。” …… 殿试过去不久,京都百姓们还在议论探花郎的清俊状元郎的才华,早朝上燕帝突然下旨要总结天下医书、编撰医典。 一时间天下名医纷纷赶往京都。 雨水在屋檐下形成一道雨帘,安然将伞收起,搁到一旁,手里提着的油纸包还冒着热气。 她笑吟吟的把东西递给许茂生,“给,三味斋的点心,还热着。” 许茂生冷漠瞥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安然眉眼含笑,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过一会,许茂生就撑不住了,接了过来,把她的手拍下去。 不等他说话,安然就带着笑意开口,“您放心,我不累。” 许茂生一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是三年,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回来!” “那哪敢啊,”安然招了招手,一直站在许茂生身后的青衣姑娘忙搬了张椅子,放到安然身后,“再说了,不是有落落在吗?我还以为您早就忘了我了。”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许茂生气得想笑,一拉青衣姑娘,“落丫头,你就别理她,她这个不着调的。” 青衣姑娘,也就是程落,对安然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瞥,乖乖巧巧站在许茂生身后,不敢插话。 安然有把许茂生气笑的本事,哄他高兴更是拿手。 许茂生消了气,想起正事,“皇上要编医典,你怎么看?” “这是好事啊,”安然轻笑,“您不是常和关家的长辈遗憾世间没有一部完备的医典,以至医道传承凋零,不能兴盛。” “是啊,”许茂生面上稍显兴奋,“不知道有多少医道传承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失传,如今终于要有医典现世,我怎能不喜。” “只是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见到医典现世。”他面露遗憾。 编撰医典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工作,没有数年时间无法完成,而他年已古稀,有生之年不知还能否见到。 安然笑眯眯的,“到时候女儿一定给您烧一套下去。” 许茂生双眼一瞪,“闭嘴!” 只是目光落到安然脸上,眼里的严厉渐渐褪去,化成淡淡的遗憾,要说医道没有一本医典是他平生第一憾事,那么女儿孤身一人至今就是他第二遗憾了,没有乖乖巧巧的外孙,只有一个越大越不着家越讨人嫌的女儿。 …… 十年后,医典问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悬壶济世(完) 昨夜一场大雨,地面湿漉漉的,院中百花却仿佛洗尽铅华,枝叶抖擞,一个个俏丽非常。 “师父!” 刚推开窗户,一抬头,在院子里打扫的程落就看到了她,声音清脆,笑容灿烂。 安然应了一声,抿唇轻笑,“起得挺早。” 程落撇嘴,“昨夜雷声阵阵,徒儿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早早起了。” 她眼底还有青黑,安然目光一掠而过,合了窗,淡淡稍显冷漠的声音传出,“去用膳吧。” 留在院子里的程落丝毫不察,抱着扫帚转了个圈,神情激动,涨得通红,却还要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一处厅堂内,安然坐于上首,下方围坐着三名十来岁大的药童,程落坐在靠近安然的位置。 在许家并无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然一边用膳,一边为几个药童布置今日的任务,这是习俗了,只是直到用完饭,安然也没给程落布置任务。 一名药童奇怪地看了程落一眼,平日里带他的是程落,不过今天安然把他交给了医馆里别的大夫。 安然察觉到他的目光,柔声道:“今日我与你落落姐有事,不能让她教导你。” 药童点了点头,乖巧道,“池会努力学习的。” 安然摸了摸他的脑袋。 程落在一旁看得双目发亮,天啊!好温柔! 她偷偷瞄了一眼安然的容貌,也好漂亮。 果然,用完饭后几个药童退下,安然转向程落,起身道:“随我去书房。” 安然在京都待的时间不多,几年加起来也不过一两月,但有个爱女如命的好父亲,书房是买下医馆附近的房子时就布置下来的。 书房内飘荡着一股清香,程落目光落去,发现是摆放在一支白玉瓶内的花的花香,她一时认不出是什么花,只觉得香气十分特别,初时不察,察觉时已然身处花香之中。 安然坐于书案之后,目光注视前方,悠远澄澈,淡然宁静,明明不是多么绝色的容貌,却自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超然世外,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而去。 身处俗世,却与俗世隔绝。 程落呼吸一轻,几乎想要屏住呼吸,唯恐打扰了她的沉思。 原来这就是女医许安然,名医许茂生的女儿,在当世也许没有他父亲那么大的名声,却是真真正正的慈悲人,拥有仁德心,在数百村落被万人供奉长生牌位,至今未止。 她是参与编撰医典中年纪最轻的医者,且是唯一的一个女医。 她还是女神程落的师父,那位继承了许家医术并且发扬光大的女医程落,被称为女医之师的程落。 穿成了女神固然让她高兴,但见到女神笔下三句不离的师父更让她激动,她宣布,以后她就有两个女神了! 她目光中崇敬激动掩饰不住,灼热得安然无法忽视。 她在脑海里和小五微微叹息,“唉,我觉得都被快被点着了。” 小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明你在后世名声不小。” “我也没做什么啊。”安然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自己在这个时代十分低调,也没像她爹一样在游走在京都上层被奉为贵客。 “想知道问问不就是了,”小五甩出一张真话符,“都给你准备好了。” 安然微愣,“不必了吧,过了今日我就将她送走。” 到底程落是她的弟子,还是唯一的入室弟子,总不能让她的身体被后世之人占据。 没错,后世之人。 今天一早望见院子里的程落,安然就发觉她的神魂有异,沾染了天道气息,她分析过后发觉还有时间波动,又让小五来看,确定了是来自后世的灵魂。 “你不好奇后世之事?”小五微带疑惑。 “有点好奇,”安然实话实说,“不过总不好吓着人家小姑娘。” 小五哼了一声,对她这虚伪的善良表示唾弃。 “天道将她送来不就是为了告知你后世消息,好让你赶紧离开?” 不久前许茂生去世,七十一岁,在此世算是高寿喜丧。 送走这个身体的父亲,安然在这一世最重要的因果了断,此界天道显然小气,忙催促着她离开,不想让她在这里多待。 “是啊。” 安然悠悠一叹,从容道,“我本就打算离开。” 这界的风景她也看了大半。 见她没改变主意,小五悻悻收了真话符,丢了一句狠话,“不到走的时候不准叫我。” 安然轻笑。 “师父。”程落疑惑看了过来,女神在笑什么? 安然随意一指书架,“去取一套《医典》。” 程落点了点头,乖巧走了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厚重的书本,眼里满是激动,这可是古董啊,能轻轻松松进博物馆的那种! 她表现的实在是太明显,安然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一旁,来假装没有看到。 “师父。”她抱着医典站在安然面前。 “背下了吗?” 清甜温柔的女声打断了程落内心的小剧场,她眨了眨眼,以示疑惑。 安然唇角含笑,又重复了一遍,“背下了吗?今日是为师给你的最后一日。” 天呐天呐!程落内心泪流满面,怪不得女神师父说她今天有事,原来是要收作业了! 可她哪里会!她不过是现代一个大一医学生,刚接触中医,哪里会背那么厚的大部头!学院里大五的学长学姐都不一定能背得下来! 程落红透了脸,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面前样貌仿佛定格在双十年华的女子轻叹一声,“罢了,再给你一日,今日不必去前面了,去背书吧。” 程落忙低头行礼,“是,师父。” 回到自己的屋子,程落倒在床上捂着脸哀嚎,她给女神丢脸了!女神肯定会背的! 哀嚎了一阵,程落又从床上刷得坐起,捧着书死命磕起来。 不说别的,这么珍贵的古籍她在现代可是连碰都碰不到。 偷偷摸摸窥探到这里的小五暗暗鄙视了一把安然,还说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这不就在吓人家,她什么时候给程落布置背书任务了? 程落都多大的人了,早就出师了。 …… 傍晚,安然命一个药童去把程落喊来,程落战战兢兢踏入安然的院子,心道女神师父不会是要她背书吧?她可背不出来。 她踏进院门,却见安然一身宽袍松松散散,只在腰间一束,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晚风吹来,她袖袍翻飞,几欲成仙归去。 安然正在院中石桌上挥笔泼墨,程落在石桌前站定,她正将最后一笔落下,画中是白雪皑皑、渺无人烟的高山之巅,那里人烟绝迹,百兽无影,然而山巅峭壁却有一抹鹅黄颤巍巍探出一角,挣扎着向上。 程落一时看呆了,忍不住出声询问:“师父,那里还有东西能活着吗?” 她本以为安然可能要和她讲讲绝境生存永不言弃之类的大道理,谁知听到女声干脆道:“没有。” 程落噎住,目光不由飘向石桌上的画。 安然善解人意道,“不小心脏了一块,为师不忍毁画,便补上了一点。” 程落无语。 再去细看,发现那抹鹅黄探出的石头黑黝黝的,显然就是安然所说的脏了的一块。 “好了,”安然打了个哈欠,“早点完事早点睡觉。” 程落正不解,想要出声询问,下一刻眉心一烫,已然没了意识。 …… “落落,听说了没?燕朝时期有一座大官的墓被发现了?” 程落落抱着书,歪头疑惑道,“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室友笑得神秘,凑近她耳旁道,“当然有,听说里面不仅有完整的医典,还有一位名医的画像。” 程落落闻言啧啧感叹,“内部消息?老三你真人不貌相啊,这都能知道。” “是谁的画像?”她随口道。 见她神情淡定,室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来,“你还是不是中医生了?医典啊!燕朝时期的医典,指不定是第一版,你就一点都不激动?” 不激动,程落落心道我不仅见过,我还抱着背了一整天。 不过当着室友的面还是配合的点头,“激动,很激动,所以画像到底是谁的?” 室友彻底放弃了,白了她一眼,“不知道。”气鼓鼓的扔下她走了。 程落落耸了耸肩,好吧,反正她也没那么想知道。 半月后官方公布考古成果,在一众听着就很厉害的古代物品中,程落落的目光落到一幅画上。 乌云半掩明月,月华清冷,地上少年狼狈奔逃,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树上身着月白色裙摆的少女眉眼生动,唇角含着无奈的笑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沧海遗珠(一) 金碧辉煌的殿堂,丝竹声声,貌美的女姬艳而不俗,金红裙摆翻飞舞动,凝脂肌肤若隐若现。 朝臣觥筹交错,矜持有礼。 忽听上首一声闷响,接着传来宫人刺耳的尖叫声,穿透曼妙的乐声,传到殿堂内任一人耳中。 霎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因为谁都能听清那宫人尖叫声的内容——太子殿下! 大齐储君,太子殿下。 此时齐帝尚在,他瞥了眼失措愣住的皇后,眼中嫌弃不满的神彩一闪而过,大步从龙椅上起身,“施房,请太医!” 他的贴身内侍施房施公公弯腰一礼,“诺!” 皇后被齐帝的话惊醒,从凤座上失措起身,宽大繁复的衣袖带翻酒杯茶盏,“昭儿!” 她扑到昏倒的太子身上,失声痛哭的模样看得齐帝又是眼角一跳,抬手抚了抚额,他摆了摆手,“来人,送太子殿下去偏殿。” 齐帝又看向殿内,“众卿,太子有恙,劳众卿稍候。” 这个稍候不止有字面意思,也是为了防止太子有恙与在场诸人有关。 百官齐身应诺。 “陛下宽心,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必然无事。”娇媚骨软的声音在齐帝耳畔缓缓响起,张贵妃给傻坐在椅子上的儿子使了个眼色挽着齐帝的臂弯,款款随他入了偏殿。 齐帝握了握张贵妃的柔荑,却将她的手臂拉开,面上不动如山。 张贵妃识趣落后一步,在皇后得意的目光下盈盈浅笑。 殿堂内皇家一行人离开,百官窃窃私语。 “殿下又发病了。” “哎,太子殿下这身子……” “咳咳。” 坐在靠近上首的位置,太子太傅严炎博严阁老抵唇重重咳了两声,下首众人立时收声,一个个正襟危坐,面色隐带沉重。 比起他们,太子太傅严炎博面上的沉重却真实许多,此时此刻,他多想也入到那偏殿去,一观太子殿下真正病情,但陛下未来相请。 “太子殿下是老……”太医足足把了一刻钟的脉,额头冷汗直流,又被他的童子颤着手及时擦去。 他话语未尽,躺在榻上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眼睫轻轻一眨,目光霎时变得清明。 “父皇,母后。”少年清越的声音打断太医的话。 “昭儿。”齐帝微微点头,赶在皇后之前出声,他温声询问,“可还好?有什么不适?” 少年闭目感应了片刻,睁眼道,“儿子没事,劳父皇挂心了。”他面露赧然。 “没事便好。”齐帝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他面色微白,目光却炯炯有神,说话也不是之前的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皇后终于抓到时机插嘴,“那你之前怎么昏倒了?”她握着少年的手,目光却若有若无看向齐帝身后。 那里站着宠冠后宫十五载的贵妃张氏。 二皇子齐凌双拳握起,眼睛一瞪,却被母妃一个冷眼止住。 齐帝只做没有看到,温声安慰少年,“你既然醒来,便让太医再给把脉你开一副药,回宫好好休息,还有,莫要再饮酒。” 显然他已经猜到少年为何昏倒,“你是太子,谁人有面子让你饮酒。” 少年垂首惭愧,却不曾辩解,乖巧应下,“儿子记下了。” 齐帝忙放缓神色,语气更柔,“好了,记得没有下次就是,待会父皇让人送你回东宫。” “是,谢父皇。”少年轻笑了笑。 齐帝带着张贵妃与二皇子离开,皇后尚留在偏殿。 “母后,”少年语气平淡,唤了一声。 皇后慢慢直起腰,面上还带着被齐帝下面子的不快,不冷不热瞥了太子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她神色冷漠中带着嫌弃,“昭儿身体弱不能饮酒,你在民间长大,可与昭儿不同。” 少年,也就是安然皱了皱眉,“母后,您要在此处说吗?”这里可是景华殿偏殿,不是凤仪宫,她又道,“您可以回去问问王太医。” 被点名的王太医头也不敢抬,仿佛没听到上首两人的对话。 皇后被她点明,等同又被下了一次面子,想发作,可她说得又在理,脸色忽青忽白,一甩衣袖,“让人送你回宫。” 看到正红的凤袍消失在偏殿,安然摇了摇头,如此不谨慎,视之如命的太子病着她还有心思去宴席上。 看了眼似乎镇定实则战战兢兢的王太医,她弯了弯唇,“王太医,你可莫要忘了给孤开药。” 王太医抹了把汗,连声应诺,“下官一定盯着人熬药给殿下送去。” “那就好。” 安然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阖上眼养神,王太医小心抬头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少年,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而安然正在想事情。 这个世界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她现在身体的身份。 荒谬、荒唐、狗血、无稽、大胆…… 给安然时间,她能一直数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不带停的。 原主名唤安然——自她定下本名开始,她所附身或者转世的身份都唤作安然,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在外人眼中,她不是安然,她,或者该称为他,名唤齐昭,当然,这个名字天下间没有几人有资格去叫。 更多的时候,世人都是恭敬称他一声太子殿下。 对,没错,是太子齐昭,而不是太女。 所以在外人眼中,她是男子,而非女子。 不过安然不会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太子?或者是……假太子? 小五在她脑海里发出辛灾乐祸的笑声。 安然没有管它,捋了捋原主的记忆,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要先重点提一下原主的身份——太子出生即失踪的同胞妹妹。 原主记忆中并没有她为什么会失踪流落民间的记忆,不过安然想来左右不外乎是宫廷争斗。 再说一下太子其人。 齐朝储君,皇后嫡出,一岁便封为太子,太子自幼聪颖,小小年纪,龙章凤姿,百官称颂。 唯一称得上缺点的就是他的身体。 据说是在娘胎里落了病根,多年温养仍旧不见好转。 一月之前,太子再度吐血,太医诊断认为太子耗费心神,多思多虑,急需卧床修养,但他身为太子,如何能歇? 恐怕一段时间修养下来,他的太子之位都不稳了。 齐帝敬重皇后,满意太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更喜欢贵妃张氏,与张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更有父子之情。 恰在这时,流落民间十五年的皇长女,也就是太子同胞妹妹被皇后母家定国公的人给寻到了。 太子与皇长女一母同胞,龙凤双胎,听到兄长感慨两兄妹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皇后动了心思。 她知道太子不会同意,因此联合母家之人将皇长女接进宫,让她暂时替代太子。 这便有了现在堪称荒诞的现状。 李代桃僵。 然而皇长女之前十多年生长在宫外,如何能够适应宫廷生活,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皇后不会去想这些,她只看到皇长女笨拙的举止、怯懦的神情,因而对她嫌弃又轻蔑,或许还有更深的厌恶。 “太子殿下,奴婢奉命送您回东宫。”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在偏殿外响起,打断了安然的思绪。 她点了点头,“进来吧。”有舒适的御辇为何不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沧海遗珠(二) 送安然的是齐帝自己的御辇,舒适不说,更重要的是所代表的意义。 代表着齐帝对这个病弱儿子的态度一如既往。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安然都不会拒绝。 从景华殿到东宫,走到半途就有人报她说宴席散了。 太子发病,百官若再饮宴实在说不过去。 安然淡淡应了一声,原太子齐昭身子弱,一般不会出现在宴上,反正他尚且年幼,不急着揽权,这一次出现在宴席上还是因为原主。 原主假扮齐昭,哪怕二人样貌像极,但二人一个病弱一个健康,精气神差别不小,即使有掩饰,原主看起来气色也比齐昭要好。 表现在齐帝眼中,就是儿子身体好转,既然身体好了些,他这个太子就不得不参加宴席。 只是连原主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久不出东宫,一出门就送了命。 ——就在她饮下的半杯酒中,不知道被哪一方下了毒。 这才有了安然的到来。 “殿下,”很快就到了东宫,安然在宫人恭敬小心的搀扶下走下来。 齐昭自五岁起便搬入东宫,原主也在差不多一月前搬入东宫,李代桃僵。 安然很快就适应了假太子的生活,齐昭身体不好,不必学武,连强身健体都不能,读书都在东宫内,由太傅和翰林院学士教导。 “殿下,王太医送来的药,”一位身着绿衣品貌不凡的宫人走了进来,双手高高捧起白玉药碗。 身为齐昭的贴身宫人,若菱和另一个内侍刘章是少有知道内情的人。 不过两人都很聪明,哪怕是私下无人处,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破绽。 安然搁下笔,接过药碗,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她鼻翼微动,分辨出其中的几味药。 看来王太医医术不错。 她一仰头,一口气将药喝尽。 若菱适时捧起一只装着梅子的小碗。 这些都是齐昭原本的习惯,安然没有改动,取了两颗梅子放入口中。 酸中带甜,也是齐昭的口味。 用着另一人的身份,处处依照另一人的喜好生活,哪怕是安然,此刻也不由为原主深深叹息。 原主其实在民间过得不算差,她被一对开绸缎铺的夫妻收养,视若亲女,待之和善。 她被定国公府的人带入府中时都懵的,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是碍于定国公府权势而不得不去了定国公府。 之后入宫也没人问过原主的意见。 甚至原主得知自己的身份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生母,也就是皇后连敲带打威胁她假扮太子。 她惊诧之后反对,却被皇后拿她在宫外的养父母威胁。 “一个小可怜。”安然下了个定义,小五哼哼两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要金蝉脱壳吗?” 金蝉脱壳,安然并不是每一世都会乖乖按照原主身份生活,当遇到不合她心意时,安然会脱离身份。 “不必,”她立即便回道,这个问题她显然是思考过的,“就看这张脸,我要是走了恐怕也不好过。” 这张脸可是和太子生得一模一样,虽然能易容,但总不比脸上干干净净的舒服。 “那好吧,”小五无所谓,它转而积极道:“我去帮你找齐昭的踪迹。” 安然轻笑了笑,少年郎容颜清冷,既没有女子的柔和秀气,也没有男子的硬朗线条,更像雌雄莫辨的精致,颔首道,“劳烦你了。” 她安安心心过起了太子生活,这具身体中了毒,有王太医的暗中调养,还是养了好些日子才彻底将毒排净。 固然有王太医用药小心的缘故,可也说明原主身体不过是比齐昭稍强,还比不过普通人。 窗外枝叶翠绿,花儿朵朵绽开,林间鸟雀轻鸣,一片自然和谐的景象。 “殿下,”严太傅轻叩了叩桌子,“您在看什么?” 少年精致的面容染上些许落寞,“太傅,”他摇了摇头,“孤没看什么,您继续吧。” 严太傅没有犹豫,“是。” 一个时辰后少年眉眼倦怠,严太傅不再继续讲,合上书卷,“殿下回头寻时间将下官布置的课业完成,下官告退。” 安然弯唇微笑了笑,“太傅慢走,孤命人送你。” “不敢劳烦殿下,”严太傅拱了拱手,离开东宫,去的是景清殿,他位高权重,不过刚到就被齐帝请了进去。 齐帝也许不是什么圣明君主,但绝对称得上合格君主,他与几位重臣讨论着将几个难解问题定下解决方案,一直忙到傍晚。 齐帝照例问了问太子的情况。 “殿下机敏聪慧,”严太傅先将太子夸奖了一番,犹豫片刻,眸中闪过坚定,“陛下,太子殿下的身体……” 这话他身为臣子本不该问,但他不仅是臣子,还是太子师长。 齐帝沉吟了一会,缓缓道,“据太医报,太子身体正在好转。” “那上次的宴席……”严太傅不是不信,而是有事实在。 说到这个,哪怕过去许久,严太傅还是心头狂跳,后怕不已。 天知道他有多怕太子一病不起。 身为太子太傅,他之一身荣辱都寄托在太子身上,太子若没有继位,他和一家老小都要玩完。 “不过是个意外,”齐帝不怎么在意,摆了摆手,“太子自幼没碰过酒,一时难以适应罢了。” 严太傅将信将疑。 这总归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齐帝话题一转,转到正在批阅的奏折上。 严太傅知趣闭嘴。 …… 悠哉游哉养了大半月身子,期间只出去拜见了一次皇后和齐帝,安然终于等来了想知道的消息。 ——太子齐昭的踪影。 让她目瞪口呆的是齐昭被送往了千里之外的南方小镇。 小五说出了她的吐槽:“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 天高皇帝远,她是皇后也是如此,出了都城,皇后的掌控力大大下降,不说安全问题,若是原主出了什么事,也没法快速把齐昭给换过来。 安然试着用皇后的思路想了一下,“大约是怕齐昭不愿,偷偷回都城?”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齐昭的身影,但安然这些日子不是闲着的,通过细节的拼凑,她对齐昭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不是蠢人,至少比皇后聪明。 如果齐昭事先知道皇后的计划,有八成以上可能不会同意,剩下的两成,是人性。 “本来还想先与我那位兄长见一面呢。”安然站在一盆月季盆栽前,低头修剪枝叶,一身浅蓝镶边的锦袍,精致的面孔沉静,睫羽下藏着若有所思。 她在脑海里的声音却是与神情不同的淡淡遗憾,只是这遗憾任谁听到都能察觉出是浮于表面,带着浓浓的漫不经心,只是随口一说。 小五干脆没有应声,只是尽职尽责的将齐昭所在的位置标记给她。 “南方啊,”安然感慨一说,很快就将他放下,太远了,鞭长莫及。 她沉吟片刻,招了招手,“去传令,明日孤要去与母后请安。” 墙角处,安静如影子甚少出声的若菱躬身一礼,起身时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以往她对皇后娘娘避之不及,现在怎么还凑上去了? 不过就算再不解,若菱也没表现出一丝异样,主子的事情,少听,少看,少想。 翌日一早,安然坐上东宫准备的舒适软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凤仪宫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沧海遗珠(三) 虽在原主记忆中见过凤仪宫,但真正站在这里时,凤仪宫的奢华还是超出了安然的想象。 拾阶而上,奇珍异宝,满室光辉,小到宫人绣鞋上的珍珠,大到角落放置的巨大花瓶,无一不是珍品上品。 “母后,”宫人为她掀开珍珠玉石串成的珠帘,她向着殿内高坐凤椅上的华服女子拜下。 少年郎容光湛湛,肤如玉色,声音清朗。 皇后目光微怔,有一瞬恍惚。 但很快,皇后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她的昭儿,而是那个在民间长大养于贱民之手的女儿。 她摆了摆手,挥退殿内的宫人,面色冷淡,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的不喜:“你出东宫做什么?” 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这个长于民间的女儿能有多聪慧,好在太子身体弱,与他人接触也少,只要操作得当,完全能够遮掩住太子的异样。 虽然这种想法在安然看来是异想天开,但耐不住皇后觉得可行,在无人能够使得她改变主意的情况下,这个过于天真的想法被付诸现实。 在过去无数世的轮回中,安然曾为男,曾为女,曾为平民,也曾为贵族。 她做过储君,知道一国太子该学习什么,齐昭虽受身体所限,有些无法学习,但每日接触的外人无不是王朝精英。 试问,一个生长于民间的普通少女如何瞒得过官场上的老油条? 事实上,过去的大半个月原主没有被别人揭穿身份,已经很出乎安然意料了。 不过安然仔细思索过后觉得也很正常,齐昭是谁?齐朝太子,一国储君,哪怕别人有怀疑,觉得太子有些不对劲,一时也不敢往太子不是太子的方向去想。 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担那个责任。 如此一想,安然就淡定了。 之前原主都没被人揭穿身份,她来后就更不可能。 “母后,”她对上首的皇后微微一笑,像是没看到她不喜的态度,“儿臣有事问您?” “什么事?”皇后神情不耐,“无事就在东宫好好待着。” “是……有关于儿臣丢失的事情。”她弯唇微露着笑,上首皇后目光陡然一利。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紧接着皱起眉。 “可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皇后语气不可遏制的透出一丝紧张。 “并无。” 这个答案让皇后心弦一松。 安然淡淡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怎么能不好奇呢,这里可是皇宫,哪怕皇后产子时还不是一国之后,但也是太子妃,怎么可能轻易丢了刚出世的孩儿。 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孩子运送出宫。 “原来如此,”皇后点了点头,想来也是,一个低贱商户之女,一朝飞跃成了天子帝女,好奇才正常。 她用三言两语打发了安然,态度随意。 安然却表现出像是被糊弄到了,没有待多久,皇后再次催促她快些回东宫,又警告她让她老实一些,待在东宫莫要随意出来。 安然都应了。 小五在脑海里静静看她动作,有些不解,“你来受一个蠢货的气做什么?” 它说话没一点客气,也是真的看不上皇后,原主可是她亲生女儿,没见她有一点慈爱。 “好奇而已。”坐在舒适的轿子上,安然回道。 没等小五再度发问,安然主动开口解释,“刚才你也见了凤仪宫景象,华丽奢侈,不该为一国皇后居所,反而更像宠妃寝宫。” 小五将刚才的画面截取出来,分析过后问道:“那又如何?” 安然摇了摇头,“可皇后受宠吗?” 明显不受宠,皇后样貌自不必说,但后宫多得是美貌女子,齐帝对她更多是尊重,实则皇后并不如何得他喜爱。 “那她哪里来的底气将凤仪宫布置成那样?” 安然又道,“换一句话问,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珍宝?” 仅凭定国公府吗?不可能,其中必然有皇帝的赏赐。 小五听得并不明白,它也没启动数据分析,耿直开口,“为何?” “我也不知道。”安然笑笑,“只是有一些猜测,尚需证实。” 她伸出一只手,叩了叩车沿,跟着她出来的是内侍刘章,他躬着身子。 安然吩咐道:“去景清殿。” 刘章立刻扬起尖利的嗓音,“殿下有令,去景清殿——” 抬轿的内侍转移方向。 景清殿。 各部大臣来来往往,太子车架到时纷纷止住脚步,行礼问安,有机灵的内侍入内传讯。 遮挡风沙的浅黄帘子被掀开,深色锦袍更衬得少年脸色苍白,少年勾起一抹笑,浅而淡,声音清朗,“各位大人免礼。” “太子殿下。” 齐帝身前的内侍施房步履匆匆,迎了出来,扬起亲热的笑,“陛下刚还念着您呢,您这就来了。” “施公公,”安然再对着各位大臣一颔首,跟着施房入殿,留下众大臣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担忧。 太子殿下的身体…… “父皇。” 她朝龙案之后身着明黄衣袍的齐帝行了一礼,礼未行完就被叫了起。 “快坐下说话。”齐帝一挥手,施房就送来一张椅子。 “皇儿今日怎么来了?”哪怕面对朝臣,齐帝也不是一个多威严的帝王,对着儿子,齐帝的神情更加温和。 “身体可好?”他目光饱含担忧,一点点打量她的气色,眼中是真切的怜惜。 安然微笑回道,“儿臣觉得近日身体有所好转。” “王太医尽心了,”齐帝满意点头,又问起他的课业,哪怕太子的事情都有人汇报给他,但和亲耳听到儿子说,感受是不同的。 安然一一答了。 在答过之后,安然做出欲言又止之态,齐帝善解人意,“皇儿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安然迟疑着点头,轻声道:“儿臣近日偶然得知,儿臣有一同胞妹妹,父皇,可是真的?” 没错,齐昭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的。 齐帝脸色微变,想要责备,却又在看到皇儿执着的目光时顿住,良久,齐帝叹息一声,“事情,有些复杂,其中内情,父皇不好与你说。” …… 半个时辰后,太子殿下从殿内出来,候在殿外的施房举止殷勤却不使人厌烦,而是让人感觉恰到好处。 施房一路将她送上软轿。 等回到殿内,施房却见陛下站在窗前,久久未语。 施房不知道陛下和太子谈了什么,良久后,他听到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接着传来陛下夹杂着疲惫的吩咐:“让人去查一查太子是从哪里知道小公主的事的。” 施房一惊,陛下膝下有公主三位,但在陛下这里,会被称为小公主的只有那一位。 他刚准备应诺,就听见陛下一顿,“罢了,查了又有什么用,不必查了。” 施房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必然心情不好,事实上,陛下每每想起那位时心情都好不到哪去,他应了诺,站在陛下身后,一语不发。 谁能想到呢,坐拥天下的帝王也有不能办到的事情。 齐帝温和俊美的面上微微苦笑。 他性子温和,当年先帝偏宠妖妃,几个兄弟和妖妃对着干,吃尽苦头,反而是他不声不响小日子过得顺遂。 但身为皇子,注定树欲静而风不止。 妖妃有子,被几个兄弟视为大敌,几人联手将他除去,失去独子,妖妃几近癫狂,剩余的皇子,包括齐帝都被她针对。 几个兄弟一边应付着妖妃,一边彼此争斗,斗得你死我亡,阴差阳错,最后被齐帝捡了便宜,得封太子。 妖妃自然不甘,而小公主是妖妃的最后一道反击。 她本是要将两个孩子都偷走的,派去的嬷嬷中途被发觉,刚生产的皇后拼死反抗,抢下其中一个孩子,嬷嬷带着另一个孩子跑出了宫。 当时到了除去妖妃登上皇位的关键阶段,时局何等混乱,为了大局,齐帝甚至连抽空寻找丢失的小公主都不能。 等到时局稳固,妖妃除去,齐帝登上帝位,已经过去了半年,偷走小公主的嬷嬷只找到一具尸体,线索中断。 那场混乱不止小公主被偷走,太子今时的体弱,也与此有关,皇后更是因为产后一场大动作而出血不止,险些丢了性命,虽救了回来,却也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齐帝闭了闭眼,一声叹息消失在喉间,无人听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沧海遗珠(四) “他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一个帝王的父亲。” 东宫内,安然如是对小五感慨。 安然结合从齐帝那里得知的部分事实和在年长宫人宫人那里知道的,拼凑出真相。 她见过太多的人,为了利益变得面目全非。执掌权力者,或是冷血无情,或是不择手段,和他们相比,齐帝温和宽容得不像是一言九鼎的帝王。 他愧疚于长女的失踪,因而对皇后和太子百般忍让。太子一岁封为储君,哪怕是历数前朝都是少有的,更不要提太子的身体根本不适合为帝,这些年,明里暗里齐帝不知为太子挡去了多少压力。 皇后自私自利,看重权力更甚于感情,齐帝不喜她,却从未亏待过她,哪怕更宠爱贵妃张氏,却一直将她压得死死的,不给她和皇后争锋的机会。 这样一个温和又重情重义的帝王,当真少有。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好操作多了。”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郎轻轻一笑,羞红了四周偷看他的宫人面庞。 安然并没有急着在齐帝那里刷存在感,她只是让王太医每日汇报她日渐好转的身体状况。 皇后对安然始终抱着轻蔑的态度,不怎么看得上她,因而对下人汇报王太医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在被安然威胁过后无法寻求帮助,王太医就屈服了,任劳任怨替她办事。 太子日渐好转,齐帝心悦,施房看准时机附和:“陛下,此是大喜,恭喜陛下。” 他是知道的,陛下登基日久,可心头一直有几桩事积压,其中两件便是小公主至今不见踪影,以及太子身体不见好转,难为帝王。 眼下前者尚未解决,后一个却已经见到曙光。 齐帝与他笑言几句,吩咐他道:“既然太子身子好了些,明日便宣他来景清殿一趟吧。” 施房知道他是没见到真人不够放心,恭谨应下退出去宣令。 东宫。 若菱送走施房,回到殿内给安然添了盏茶,没有等到吩咐,她便默默站在一旁候着。 然而余光却总忍不住往那树下坐着的少年身上看去。 若菱知晓,这不是少年,而是一位正值芳华的少女,可却仍旧为之惊艳,她想,不过短短数月,人真的能脱胎换骨吗? 她记得最开始见到的少女是何等模样,纵然有着和太子一般精致昳丽的面容,但气质却差了千里,还要靠着她和刘章在一旁遮掩,才足以蒙混过关。 可是现在,谁也无法否认她身上的贵气,谁也无法说她不是一位贵人。 若菱掩在袖中的手指纤细白皙,此时纠结缠在一起,一如她的心情。 近日来太子的举动让她心惊,她将太子的异状报到凤仪宫,但凤仪宫却无人来理会,而太子的一些举动越来越不加掩饰,仿佛要让她们做一个决断。 若菱是忠于皇后的,但是在不危及性命的前提下,毕竟性命只有一条,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坐在树下翻阅典籍的安然对身旁宫人心中的激烈争斗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也会道一声意料之中。 她目前最该做的就是脱离皇后的掌控,但在尚未成功之前还要与皇后虚以委蛇一段时日,若菱和刘章这两个皇后放在她身旁的眼线就显得尤为重要。 之所以他们报去凤仪宫的消息无人来理,一是因为皇后不重视,那些消息显得不怎么重要,二则是因为太子齐昭又病重了。 齐昭的身体归根结底在于底子孱弱,若是让安然来说就是缺少生机,根源的问题,非药石之罪。 弱得像一张薄纸,再轻的力道轻轻一碰,也能将他捅破。 爱子病重,皇后远程指挥都来不及,恨不得飞去南方亲眼看看齐昭,她的脾气可远比不上齐帝宽厚,下人连凑到她面前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把明摆着会使她生怒的消息呈上去,左右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翌日,安然去了景清殿。 面容红润神采奕奕的太子殿下惊呆了御前一众宫人,以及来往的朝臣。 一个时辰的谈话结束后,随着太子的走出,众人都知晓,这朝堂局势,要变上一变了。 半日后齐帝下旨让太子上朝听政。 施房带着圣旨从景清殿浩浩荡荡出发至东宫,消息不过半刻就传遍后宫。 被这个消息震动的何止两三人,张贵妃与二皇子的惊诧自不必说,后宫中无子的嫔妃还好,不过看个乐子,顺便感慨一下太子那个病秧子还真的好了,有子的嫔妃都惊掉了手中茶盏,左思右想,却都无可奈何。 玉明殿中,妩媚艳绝的张贵妃冷冷一笑,不见厉色,更兼一种美态,“皇后这下该得意了。” 她语声娇软,哪怕不是刻意作态,尾调都像带着勾子。 好在此刻在殿内的唯有张贵妃所出的一儿一女。 二皇子齐凌垂眸深思,面容深沉,年纪尚幼二公主齐巧晗听不太懂大人间的纠葛,她手指绞着腰间的流苏,困惑地想,大皇兄身体好了不该是好事吗。 而被认为该得意的皇后却得意不起来,反而在凤仪宫中大发雷霆。 千金难买的珍宝被她毫不心疼摔在地上,富丽堂皇的宫殿顷刻间面无全非,宫人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出言劝谏。 皇后在闺阁中就不是贤淑温婉的贵女,嫁给齐帝后收敛了一阵子脾气,后来因妖妃的事齐帝对她多有纵容,不仅纵得她脾气又回来了,还有上涨,除了在齐帝处她还顾忌着点,满宫之中,哪个不知皇后脾气之坏。 所以当凤仪宫中派人来请太子时,安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不是怕皇后,只是不想去见一个暴脾气且正在气头上的人,平白挨骂。 她用得上天色已晚不合规矩的借口拒的,眼下已到日落时分,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出入后宫确实不便。 前来的宫人算是皇后心腹,但并不知晓安然身份,她犹豫了下,想起来时皇后眼中的戾气,坚持道:“太子殿下是往皇后娘娘宫中去,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安然摇摇头,“礼不可废。”她语气坚定,一双明眸望着来人,宫人尚未反应过来,已经稀里糊涂答应了。 不过安然显然低估了皇后,宫人回去复命未久,皇后就带着一众宫人杀了过来。 内侍从殿外匆匆往里赶,急声喊道:“皇后娘娘来了!” 倚在榻上看书的安然挑了挑眉,在心中对小五道:“你说她是真的暴脾气还是有脑子?” 明日她就要入朝听政,若是等到那时,一切都已成定局,皇后再想改变比今日要难上数倍。 虽然安然不觉得今日和明日有什么区别,左右皇后也不可能更改齐帝的旨意。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圣旨,且太子十四入朝听政是祖宗规矩,齐昭已经晚了一年多。 历史上皇帝收回圣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她上辈子在燕朝,燕帝自打耳光反悔也是在私底下。 小五没有搭理她无聊的提问。 若菱在一旁欲言又止,眼中显出急切,声线温柔,“殿下,该去迎接皇后娘娘。” 安然放下书,轻笑一声,扫了眼她,“走吧。” 说实话,她对皇后看不顺眼很久了。 …… 皇后是直接闯进东宫的,这一点,让东宫众人目瞪口呆,但也没人敢拦。 软靴踩在地上无声无息,少年郎锦袍下摆飘荡,身上还裹着室内染着的熏香清雅好闻的气味。 “母后。” 声音清越,听到东宫众人耳中更如救命稻草。 安然迎着皇后通红锐利的目光,抢先开口,温雅平和,“母后可是得知儿臣病愈太过欣喜?儿臣本打算明日再往您宫中去呢。” 众宫人恍然,原来如此,难怪皇后娘娘都等不及他们通报就冲了进来,原来是喜极失态。 他们下意识忽略了皇后不正常的表情,比起高兴更像是来砸东宫场子的。 很多时候下人们是不够资格得知真相的,主子说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皇后怒气不减,好在她身边的人还是清醒的,知道再不让主子顺着太子给的台阶下,就算不在意宫人和后宫嫔妃,主子在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被身边贴心侍从拉住提醒后,皇后总算压着脾气安稳随着安然入内坐了。 皇后娘娘很生气,但安然没打算惯着她的臭脾气。 在皇后质问她为什么擅作主张时,安然只回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许她想出拿女儿假扮儿子的烂主意来,难道还不许她取而代之? 敢玩就不要怕玩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沧海遗珠(五) 皇后凤眸上挑,艳丽逼人的面容上满是怒色,咬牙道:“你怎么敢!” 她瞪视着眼前的人,她并不知道安然到底想做什么,但总归不是她所期望的。 她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意识到这个她从未看在眼里的女儿并不像表面那么好掌控,压住怒火,她说道:“你到底是个女子,即使与昭儿相貌相似,难免也会露出破绽,你且安心在东宫待着,等昭儿养好身体回来,母后就会公布你的身份。” 她看着像是真为安然着想,“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懂朝堂上的事,还是在东宫安心待着好,以后当个公主,母后给你挑个好驸马。” 安然唇边含笑,始终未变。 这些话是原主未曾从皇后口中听到的,现在听到这些,不得不说,太讽刺了。 她没有回应,皇后恍若在唱独角戏,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皇后眼底压抑着深沉怒火,连敲带打道:“你要知道,你到底不是昭儿,若是被发现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是听母后的话,乖乖待着东宫。” 皇后是当真怕安然被人发现身份,她从不相信安然能够在那么多人面前扮演的天、衣无缝。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安然含笑轻语,“母后也说了,我不是兄长,兄长体弱能久居一处,我却不能。” 皇后一怔,接着眼中闪过不耐,“你出去的越多,与百官接触,难免会被看出端倪。” “可……”安然一脸无辜,“旨意是父皇下的,许是父皇见我面色不错,想起了此事,因而下了旨意。” “旨意不是你请的?”皇后狐疑。 “当然不是,”安然摊手,无奈叹息,“我哪里敢。” 皇后皱眉,她既然会到这里来,又这么生气,自然是收到了有人传信,御前安排不进人手,但多得是人愿意卖她一个面子,此时不由为自己的鲁莽而嗤笑,怎么就听了那些人的猜测,这丫头哪里有胆子和陛下请旨,旨意必是陛下起意下的。 她忽略了心底的不安,收敛了怒色,追问了几句细节,末了皱眉道:“罢了,本宫会往陛下那里一行,若是不能使陛下改变旨意,你便当心些,不懂的就别乱说话。” 安然颔首应下。 皇后再不停留,转身离去。 皇后去了东宫的消息比皇后来景清殿要早一些到齐帝耳中。 齐帝笑道:“皇后最担心皇儿的身体,许是不放心。” 施房的表情有些古怪,迟疑了一瞬,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似是生气了。” 他含蓄将下人报上来的皇后去东宫之时的表情告知齐帝。 齐帝皱起眉,面容沉肃,不等他想出原因,有内侍来报,皇后来了。 齐帝舒展眉目,不动声色,“……让她进来。” …… 意料之中的,没能使陛下改变主意,但皇后还是不怎么高兴。 奢华富贵的凤仪宫内,摆设已然换了一批新的皇后坐在上首,心情烦闷,随手就将手里的茶盏掷了出去。 片片碎裂的声音才使得她稍展眉梢。 良久,皇后恢复了往日的高贵雍容,摆手吩咐道:“给殿下去一封信。” 信的内容自然是催促齐昭快些养好病好回来的。 南方一处小镇,山脚下一处庄子。 青山绿水,鸟鸣花香,景色宜人。 竹林清幽,凤过处竹叶沙沙作响,时有片片半枯半绿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林间站着的白袍少年郎君肩头发间。 少年郎君露出的侧脸精致昳丽,眉目低垂,似是在看着手上的信笺出神。 “殿下。” 少女柔软的声音自竹林外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 不一会儿,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用柔软的嗓音担忧道:“殿下,您要当心身体。” 她将手中捧着的披风披到齐昭身上。 少年郎君微微低头,任她动作,同时将信笺收起,放入袖中,脸色却在触摸到什么时稍稍一怔,有些出神,带着三分怅然与失落。 “殿下?”少女注意到他的神情,也瞥到了那封信笺,了然道:“您是想回宫了吗?娘娘说等您身体好了些就回去。” 齐昭扬唇温润一笑,算是同意了她的话语。 少女是他身边的大宫女,跟在他身边七八年,但有些事,齐昭不能对她说,也不会告诉她。 比如在收到母后的信的同时,还有一封信随之而来。 明目张胆夹在母后寄给他的信中央,像是挑衅,又像是威胁。 信中只有聊聊几行,用与他相似却又有不同的字体写着问候的话语,末尾署的是安然二字。 齐昭之前不曾知道这个名字,但只要一想信的内容就明白了。 安然,齐安然,他的……妹妹。 齐昭一手拢着披风,一只手却在空中轻轻一握,像是要抓住什么。 可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就像他的人生,高高在上,金尊玉贵,却又一无所有。 她真厉害啊。 齐昭在心底一叹,不像他,有心无力,或者说无心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没做。 少女无端有些心慌,葱白手指不顾尊卑拉上他的衣袖,“殿下?” 齐昭回首,冲她安抚一笑,笑容温和依旧,少女瞬间定下了心。 “回吧。”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 九重玉阶下,最靠近帝王的地方,摆放着一张蛟龙座椅。 多了这一张座椅,一切都不同了。 百官从新奇到习惯,从质疑到欣赏,一切也不过才用了半年时间。 严炎博近来春风得意,他从太子五岁时做太子太傅,一直提心吊胆十年之久,从未有现在这么安心过。 太子聪颖,他是知道的,但那是在学业上,而且太子的身体始终不能让人放心,又有贵妃与二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严太傅夜不能寐,不止一次梦到过一些不太好的未来场景。 如今见到太子身体好转,虽看起来比常人身体单薄些,但到底比以前好多了。 更不要提太子令人惊艳的政治手段,不过半年,严炎博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教对方的了。 “太傅说笑了,孤尚年轻,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少年郎的声音清越。 严炎博回过神,望着太子殿下精致昳丽的容颜,不禁老脸一红。 他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说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罢了,他轻咳一声,坦荡荡道:“老臣非是说笑,殿下之聪慧,老臣平生仅见,除了老臣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再无什么能教导您的。” 安然微微一笑,“孤正需要太傅的经验。” 经验,等于资历,等于时间沉淀下来的智慧。 一个王朝,不到一年的时间,安然不敢说全然摸透,这时一个老臣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严炎博摸了摸下颌长须,“自当为殿下效力。” 两人既是在闲聊,又是在影射事实。姜国是齐朝邻国,彼此都对对方心有觊觎,有史以来便战乱频频,此次姜国突然递上国书,派本国皇子公主前来为齐帝贺寿。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此话在国与国之间同样适用。 姜国递上国书,此时边境又一片和平,齐朝没有理由拒绝对方的国书,哪怕心中警惕并不欢迎,回书上也要欢欢喜喜的说期待贵国皇子公主光临。 并没有多出乎百官意外,负责姜国使团到来的事情被齐帝交给了太子。 “殿下,”严炎博笑眯眯道,“不管对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咱们都不能失了礼仪。” 这是礼数,是一国脸面。 安然点头。 …… 回到东宫,若菱上前服侍她更衣,一边轻声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让您去凤仪宫一趟。” 安然眉目不动,朱红太子服穿在她身上更显艳丽,但眉间的沉静威严却将这丝艳丽压得死死的,化作不可直视的尊贵。 “孤知晓了。” 这半年,起初她还敷衍着皇后,但到后来,她的敷衍已经很难起作用了,皇后总是让人看不清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在一些方面蠢得让人想要唾弃,有些时候却又很敏锐。 她很快就意识到安然是在骗她,旨意是她去请的还是齐帝主动下的并没有多大区别,重点是她入朝的后果。 皇后没有成功阻拦,棋差一招,棋子跳出了棋盘。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到东宫砸场子,一反常态静默下来。 安然清楚,她不会就这么放弃,她在等一击必杀的时机。 不过安然不会怕就是了。 …… 庆丰十六年十月,姜国使臣入齐都城。 太子殿下出城相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沧海遗珠(六) 姜国使团入城的这一日,都城众多百姓都出来围观,不是他们好奇别国使团,齐国做为周围赫赫有名的大国,没少有别国前来,或是朝拜或是建交。 但以往和他们打仗的姜国却是少见。 安然在姜国使团到来之前曾向齐帝谏言,在坊间多派人讲一些姜国和齐国打仗的事情。 倒不是为了激起本国百姓对姜国的敌视,只是希望本国百姓面对姜国时能多一份警惕之心。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无论齐帝或者安然,更甚者文武百官,都不相信姜国前来怀有好意。 换位思考,齐帝无时无刻不垂涎着姜国偌大的土地,打下姜国,千古留名。 齐帝没有过多思考就同意了安然的提议。 不同于齐国的精致华贵,姜国民风彪悍,无论男女,都透着英姿飒爽,使团周围的士兵个个精悍。 使团中有两辆轿子尤为华贵,一者悬宝剑,一者挂香草,正是姜国的二皇子与三公子。 “三公主,”侍女再一次拉下姜傲白的手,轻声道:“齐国女子矜持,少有抛头露面。” 姜傲白皱了皱眉,眉间闪过一丝烦躁,却也听话收回了手,她摸了摸袖子里绑着的匕首,宝石的触感使她平静了些。 过了一会,轿子落地,姜傲白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孤为大齐太子,率众臣前来迎接姜国使者。” 少年郎君的声音清越如潺潺溪流,不见人踪,单独听这声音就先入为主,生出一丝好感。 姜傲白握着匕首的手掌收紧,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排斥。 姜国二皇子姜泽出轿与齐国太子交涉。 安然唇边含笑,风度翩然,眸中带着打量,温和落在姜泽身上,使人生不出恶感。 多次转世,安然若有心与人相交,轻而易举就能够成功,获得别人的好感,更是举手之劳。 她看着这位姜国的二皇子,对方年纪比她稍长,已经不能用少年来称呼,而是青年,带着王族特有的高贵,眼中有熊熊野心在燃烧。 哦,野心。 安然失了些兴致,她看似认真实则敷衍的与这位姜国皇子闲聊。 姜泽:“齐国国都之繁华,泽平生仅见。” 安然:“二皇子殿下谬赞了。” 姜泽:“怎会是谬赞,泽去过西岭国的国都,见过他们的宝石矿,也去过南蛮部落,尝过他们的奶茶,然而比起齐国的繁华,他们都输了不止一筹。” 安然多看了他一眼,说道:“皇子殿下见多识广,知识渊博。” 姜泽摇了摇头,“不过是多去了几个地方罢了,”他问道,“泽与皇妹初来乍到,心慕国都繁华,不知能否有幸请太子殿下做导游,带泽兄妹二人逛一逛国都。” 安然没有回话,眼角余光瞥了眼身旁的蓝袍俊美青年,那人拱手歉然一笑:“迟刚才听闻皇子殿下博学,心慕之,太子殿下,迟斗胆自请带皇子殿下逛一逛都城,以求能与皇子殿下交流。” 安然迟疑看着姜泽,姜泽忙道,“严大人客气了,早听闻严大人之父严太傅名声,能与严大人交流是泽的荣幸。” 严迟顺竿上爬,与他商业互吹。 安然端着高贵中透着亲和的笑容,心里笑得直打跌,这位姜国的二皇子看着是个心机深沉的,看似谦和实则高傲,又带着别样目的前来齐国,但严迟的口才连安然都有些敬而远之。 也算是一物治一物了。 直到一行人到达行宫,姜泽都没寻到时间再和安然说话。 行宫到了。 “吁,”姜泽微不可查松了口气,严迟意犹未尽住了口,安然道:“诸位远道而来,身心疲乏,孤便不打扰诸位休息了,洗尘宴设在两日后,到时孤来请诸位赴宴。” 她带着人转身离开,姜泽握了握拳,望着远处离开的车队,眉心迭起,眼眸深邃。 姜傲白甩开侍女的手,下了轿子,轻啧一声。 她可是瞧见了,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二皇兄碰了壁,真是好笑。 …… 太子车驾上,安然朝严迟举了下杯,“恭喜师兄,又成功吓坏一人。” 对面容貌俊秀一脸桃花像的青年皱起眉,“太子可别这么叫我。” 啧,太子的师兄,他敢叫严迟不敢认啊。 “还有,分明是他没耐心。”不管他的事。 安然点头,“知道了,师兄。” 她又道,“师兄说的对,就是他没耐心,”她没忍住笑了一下,“所以,接下来要拜托师兄了。” 严迟皱着的眉在听到她死也不改的师兄二字时皱得更紧,却又突然听到正事,也顾不得纠结称呼问题,肃容应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看紧姜国皇子。” 安然轻笑:“师兄莫要如此紧张。” 严迟面容微苦,“殿下,您莫要再捉弄微臣了。” 安然又想笑了。 时下都城流行的是她这款精致昳丽的少年郎君,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严迟这副过于风流的样貌都不怎么受欢迎。 毕竟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拜他这副过于风流的样貌所赐,严迟在士林之中名声好坏掺半,他爹,也就是严太傅,每每见到儿子就牙疼。 儿子要是当真私生活混乱不堪他也认了,不就是一个纨绔吗,严家养得起,然而严迟却是个真真正正古板老实人,除了话痨一点,他和风流贵公子哪哪儿都沾不上边。 但没多少人信。 别人一听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再亲眼见到严迟桃花泛滥的脸,直接实锤。 安然入朝后搜罗了一批青年才俊,意外发现了表里不一的严迟,严迟才华不错,又是严太傅的老来子,坚实的太子一党,顺理成章成了太子心腹。 说笑完毕,安然又问了问针对姜国使团的几个布置,严迟一一回答。 两日后,宫中设宴,宴请姜国使团,百官陪席,因有女眷在,又请了官眷。 席上欢歌笑语,百官虽对姜国来使警惕,但泱泱大国气度尤在,言语疏离却充满礼数。 席上姜国皇子姜泽笑语晏晏,高贵风雅,典故信手拈来,不似众人印象中粗鲁的姜国,宛如一位齐国士子,令众人侧目。 姜傲白微微偏首,借口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 她虽为姜国公主,但在席上着实沉默寡言,退席时投来的目光都透着无所谓,很快又转了回去。 然而出了殿门,姜傲白就有些无所适从,这里是别国,两国相邻,风俗却差了许多,宫殿规制也不同。 “公主殿下,”侍女随手拉了个宫女,请教附近景致。 姜傲白去了附近的凉亭暂坐。 齐国这座皇宫经过多代帝王修建,处处都是景致,一草一木都可入画,姜傲白看着前方的假山发呆。 侍女看出她心情烦闷,但她本就不是三公主亲信,只做视而不见。 夜风清凉,侍女身上的飘带飞起,她们主仆在这里发呆,刀是为难了假山后的人。 安然不过是出来走走,谁知不过在假山后面停留了一会就没法离开了。 既然没法走,安然就靠在假山上思索起姜国的事来。 严迟昨日才陪着姜国皇子公主在都城逛了一圈,没太大收获,看不出什么异常。 安然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异常才对,要是那么轻易就发现了不对,她还会怀疑是不是对方特意露出来的破绽。 不过她还是让严迟将今日和姜国使团的交流都记录下来,一日看不出什么,几日叠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同时安然还加强了对都城的防护,任何可疑人员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派往姜国的暗柱也一直在往回传递消息。 唉,麻烦。 安然悠悠叹了口气,不过越麻烦的事情才越有挑战性。 …… 东宫。 若菱从外面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信,神态恭谨,“殿下。” 安然随手接了过来,雪白的信封上空无一物,连个署名或者别的都没有,若菱没敢多看,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殿下越来越神秘莫测起来了,若说大半年之前殿下初到时她明里恭敬暗地带着自己都知道却不在意的轻视,现在却是半点轻忽都不敢有。 安然已经展开信,将这封没有署名也没有收信人的信读了一遍。 她挑了挑眉,重新唤若菱进来,道:“将和信一起送来的东西里一个紫檀木盒子取来。” 若菱福了福身,很快拿了过来。 安然打开盒子朝里面看了眼,轻啧一声。 寿礼? 他还真相信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沧海遗珠(七) 齐帝万寿这一日,举国同庆,都城百姓喜气洋洋,今日齐帝将登临城门,与民同乐。 茶楼酒肆,说书先生侃侃而谈,讲述着当今功绩,舌绽莲花,宛如亲眼目睹。 安然坏心眼的让人顺道把市井中关于齐帝的传奇故事收集起来,送去给齐帝。 齐帝登基多年,听多了别人的彩虹屁,十分淡定,顺便借此教导安然莫要被别人谗言媚语迷了眼睛。 安然笑吟吟应了。 她看了眼时辰,“父皇,我们该走了。” 他们不到,万寿宴席可不会开。 “那便走吧,”齐帝温和一笑,起身与她一并出了殿门,各自上了车驾,行至举办宴席的景华殿。 “陛下到——,太子殿下到——。” 施房拉长的尖细声音在殿中响起,本就安静的殿内顿时静的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楚。 当明黄的龙袍和朱红太子袍服出现在上首时,众人行大礼拜下,如山的朝拜声响起。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国使团也行了礼表示尊敬。 在这朝拜声中,安然默默落后半步,目光在下首众人身上掠过,在姜国使团身上停留一瞬,最后看向眼神阴沉的皇后,至于微垂臻首,展示自己完美侧脸的张贵妃,还有目露不甘羡慕的二皇子,自然是忽视了。 安然唇边笑意浅浅。 在这种场合,齐帝与她一起出现,而不是正宫皇后或者后宫嫔妃,在外人及百官眼里,这是对太子的看重,但在皇后眼里,那就不是了…… 偏偏她还没办法说。 在外人眼中,皇后与太子本为一体,太子在朝中日趋受重视,地位越来越稳固,皇后该得意的,她连不满都没法表达出来。 杀手锏她是女子假冒而非太子被安然戳破。 皇后这十几年正宫地位坐得安稳,不仅是太子的缘故,齐帝对她的宽容更多在于愧疚,愧疚她的丧女之痛。 要是知道安然正是那个丢失的公主,哪怕她假扮太子,依着齐帝对她的愧疚,绝对是轻拿轻放。 皇后以为安然不懂这些,哪怕这些日子安然的举动出乎她意料,在皇后心里,安然依旧不过是一个长于民间贱民之手的商家女,见识浅薄。 她对安然的轻蔑有多深,被安然浅笑着嘲讽时就有多愤怒。 “众卿平身。” 齐帝温声叫起,拍了拍安然的手,示意她也入座。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式开始。 帝王举杯九次后,百官献礼,从西域而来的琉璃夜光杯,到万金难寻的千年雪莲,亦或者是画中大家所作的贺寿图,齐帝始终笑容温和。 直到一位官员敬献上据说是任职地方上百姓为齐帝共同所制的万寿图。 一个个寿字有的笨拙,有的扭曲看不出形状,甚至墨迹有些凌乱。 但齐帝为之动容。 他神情起先怔愣,直到献上寿礼的官员解说这份贺礼的来历:“微臣在一位长辈寿宴上看到他的孙辈齐心合力,男儿写寿字,女儿则一针一线将之绣出来,哪怕是三岁小儿,也被她的姐姐握着手掌绣上两针,当时便想起了万寿节。” 万寿节,虽没有特意规定,但一般无论是外放的官员,还是都城的官员,都会为陛下送上贺礼。 好在当今不是爱好奢华的帝王,万寿节办得也不频繁,若是像先帝那般,年年为妖妃举办千秋节,那才是噩梦。 官员说得坦荡,没有刻意掩饰自己是为了讨陛下欢心,“微臣最开始只是试一试,在城镇贴了告示,道是想为陛下做一份贺礼,需要百姓配合,愿意的可以来官府。” 他笑了笑,有些感慨,“微臣也没说报酬,没有想到第二日便有许多百姓来官府相询。” 他这才真正上了心,认真计划起来,派遣人手往各个村子城镇,教他们写寿字,让会女红的娘子刺绣,走访了数月才完成。 官员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微臣可以保证,百姓们都是出于自愿,”他没提报酬,也没有以势相逼,拱手拜下,“陛下仁德,百姓皆敬之爱之。” 席上众臣也为之动容,有老臣颤颤巍巍自座上起身,五体投地,“陛下仁德,功至千秋。” 一时间,百官纷纷离席拜下,“陛下仁德,功至千秋。” 此情此景,任是齐帝平时性情平和,此时也不由心潮彭拜,但在同时他看了眼左侧席位上的姜国使团,若是他在位之期能把姜国踏平,就真的能功至千秋了。 “众卿平身。” 相比起齐国君臣这时纯粹的激动,姜国使团这边就复杂多了,惊讶,忌惮,种种情绪交织。 作为邻国,邻国的君王贤明一点都不是好事,若是可以,他们巴不得邻国出一位昏庸之君,最好还是败家残暴不得民心的那种。 比如齐国上一任皇帝就很好,可惜他身子亏空死得早,没把齐国败完,下一任皇帝又是个看着温吞无用,实际上治国手段不错的帝王,将走下坡路的齐国给拉了回来。 姜国二皇子姜泽看了眼高台上坐在齐帝下手的皎皎少年,明明收到消息说齐国太子体弱,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放在膝上的手掌收紧,带起一片褶皱,心情有些烦闷。 君臣一阵激动后,万寿宴继续,百官继续献上寿礼,只是有万民万寿图在先,其余之物无论多珍贵都难以入眼。 百官献礼完毕,接下来是宗室,然后是皇子公主们。 安然是太子,自然是压轴出场,几位公主合献了一支舞,有一位皇子为她们伴奏,二皇子齐凌献上的是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的荷包上绣着的龙纹有些怪异,安然离得近,挑了挑眉,问道:“二弟,这莫非是二弟亲手绣的?” 自己说和别人挑明,效果是不一样的。 比如此时听到安然相询,齐凌只觉得仿佛听到了一阵嘲讽,尤其是他咬重了“亲手绣”几个字。 齐凌脸庞霎时通红。 安然若是知道他所想,只怕要叫屈,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笑话他,只是好奇罢了。 以安然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个荷包整个都是出自初学者之手,显然齐凌没有假他人之手,孝心可嘉。 齐帝出声解了齐凌的尴尬,目光温和慈爱,夸了他好几句好孩子。 齐凌恢复精神,挑衅看向安然,“不知道大哥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 却不料他刚说完,就听齐帝道:“你大哥的寿礼在宴席前已经送给父皇了。” 齐凌微愣,安然笑道,“父皇,儿臣寿礼可不止准备了一份。” 齐帝没好奇她为什么还有寿礼准备,只笑呵呵慈爱道:“是什么?还不快给父皇瞧瞧。” 安然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几位宫人捧着一副画出来,站在殿中央展开。 峰峦如聚,波涛汹涌,城楼威严,乡舍恬静,走街串巷的童子,田间耕种的农夫,手执书卷的青年书生,庙堂忧国忧民的大人…… 气象万千,恢宏壮阔,众生百态,皆在其中。 朝臣一时失去言语,连之前为父皇替太子出言而不满的齐凌都怔愣在原地。 “父皇,”安然清越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这正是儿臣为您准备的寿礼,此画,儿臣斗胆,以《江山》二字命名。” 江山,不仅是字面意思,由江海波涛和万里高山组成,更是在这江与山之下生活的百姓。 齐帝出神良久,最后竟从座椅上起身,行至画前,用他的双手触碰着画上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他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好,好,此画,当得此名。” 百官再一次离席行礼祝贺。 …… 寿宴至尾声,齐帝带着百官登上城楼,与民同乐。 烟火升至高空,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百姓在城楼下欢呼。 烟火映称得姜泽面容忽明忽暗,姜傲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清他那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掌上的月牙状的痕迹。 那是指甲陷进去掐出来的。 姜傲白一点都不陌生,当她被其他姐妹欺辱过后,她的手上就会多出许多自己掐出来忍耐的痕迹。 她有些想笑,既是嘲讽,又是自嘲,她将目光投注到最前方,只落后齐帝半步的身影上。 江山啊,这位太子的野心昭然若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沧海遗珠(八) 寿宴过后,第二日,姜国使团入宫,提出联姻之事。 “联姻?”齐帝倒不是觉得意外,姜国派了皇子公主前来,本就是表现出这种倾向,他意外的是为何昨晚在寿宴上没有提出。 他笑容和煦,打趣道:“不知是贤侄还是贤侄女看上了我们齐国的英才闺秀?” 姜泽面色微僵,看了眼姜傲白,拱手道:“齐伯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这个称呼的,但堂堂齐国陛下唤他们一声侄儿侄女,不管是出于礼数教养,还是装模作样,他都不能无视。 他面露赧然,“晚辈在家中常被父皇夸赞,然而来到齐国都城,见到太子殿下,才知世之英才,莫过如此,若能得太子殿下为晚辈妹婿,晚辈之幸。” 既提到自己,安然少不得看了一眼姜泽,素问姜国民风远比齐国开放,言语直接,但她在这位姜国皇子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 而作为话语中的另一位当事人,姜傲白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袖子被拽住明显的褶皱。 虽也能被当作是害羞,但在座哪位是等闲之辈,都看得出这位公主非是自愿。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神情一怔,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坐在原处不动,只垂下首,默默无言。 她穿着齐国贵女的华服,身披如云轻纱,发簪流苏步摇,一举一动,都透着难言之美,兼具齐国女子的优雅,眉间却又暗藏英气,神情中隐隐的倔强不甘,更为她增添一丝魅力。 齐帝将座下两个他国小辈的神色看在眼中,笑呵呵打趣看了一眼安然,“没想到朕这皇儿有幸被贤侄女看上,也亏得贤侄女不嫌弃他。” “齐伯父说笑了,”姜泽发誓他说的是真心话,“太子之出色,晚辈佩服。” 齐帝笑了笑,一副纵容的模样,“不过朕可做不了这小子的主,终身大事,还是要问问他。” 姜泽讶异,察觉到齐帝此言即使没有八分真心也有五分,婚姻大事,不管是在齐的说法国还是姜国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 他只得看向太子。 高座之上,朱红太子朝服的少年郎君粲然一笑,“父皇,儿臣还小呢。” 齐帝:“……” 姜泽:“……” 连姜傲白发上的流苏都颤了颤,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齐帝哭笑不得,眼中流露出笑意,纵容又无奈地看着安然,斥责道:“浑说什么,你的太子妃早该准备起来了。” 他虽斥了太子,但无论齐帝还是姜泽都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 在齐帝表示歉意后,姜泽意外的退了一步,道是皇妹心慕齐国文化,想要留在齐国学习一段时间。 齐帝见招拆招,“齐国都城内有为贵女准备的女学,贤侄女若是愿意,可去里面学习一段时日。” 姜泽勾起唇角,与姜傲白一同起身,“多谢齐伯父。” …… 姜国意图联姻,但被陛下和太子拒绝的消息很快就被后宫前朝知晓。 后宫之中,尤以皇后反应最大,她虽不喜安然,但此刻她是太子,在她心中,太子之位是昭儿的,那个姜国的公主想要嫁给昭儿,她可不允! 她脸色一变,想要往外走,身边的宫人忙把她拦下,“娘娘!娘娘!莫要冲动,太子殿下已经拒绝了!” “不准叫她太子!”皇后回首,厉声喝斥。 “是,是。”宫人唯唯诺诺,心中叫苦,又是侥幸,幸好此刻殿中只有她们几个亲信心腹,娘娘越来越不谨慎了。 皇后胸腔起伏,用了几个呼吸才平复下来,问道:“有没有太子的消息?” 这里的太子,自然指的是真正的太子齐昭,宫人小心翼翼回道,“无。” 皇后脸色青黑一片。 “废物!一群废物!” 殿中一阵噼啪声响,又有无数瓷器遭了殃,殿内殿外宫人跪了一地,敛眉垂首,一片静默,不知该心疼那些东西的价值,还是该心疼自己。 皇后宫中瓷器又换了一批的消息很快就被报到御前,齐帝望着案上龙纹,口中喃喃道:“又一次。” “为什么?” 齐帝颇为不解,儿子是太子,地位稳固,娘家尊荣,他身为帝王也敬重她,任是再多宠妃也无法越过她,论理皇后该没什么烦心事才对,为何这半年多来频频发怒? 甚至两月前皇后暴怒之下险些将一名宫人活活打死,若非太子及时赶到,一顶恶毒暴虐的帽子必然要落到她头上。 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 齐帝蹙着眉,想不通:他没有为难自己,摆了摆手,吩咐施房,“继续关注。” 皇后真正性情大变的原因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尤其是两月前太子失踪,皇后真正暴怒。 两月前,皇后派在南方保护太子的人来报,道是太子出门散步,结果甩掉了保护他的人,一去不归,后来他们在太子房中发现一封书信。 留书出走。 皇后是绝不信的,安然紧赶慢赶来到凤仪宫,不仅是为了救下那名无辜宫人的性命,也是要与皇后再来一次交锋。 显然,她胜了。 …… 寿宴过去五日,姜泽入宫辞别,意要带使团归国。 齐帝借口挽留,并派严迟招待他们。 又过去七日,姜泽再一次入宫,齐帝依旧笑言其他,不肯应下。 这下子,任谁都看出了不对。 严迟偷偷摸摸上了太子车驾,捧着杯热茶,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喷嚏,“殿下,陛下何意?” 要说此事中谁最憋屈,非姜泽及姜国使团莫属,但要说谁最无辜,除了严迟再没别人。 严迟一个并不多擅长言辞的人,硬是被逼着和姜国使团打太极,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正在翻阅不知什么东西的安然头也不抬笑眯眯反问:“师兄说呢?” 严迟不敢说,心中的某种猜测让他连对师兄两个字都没了反应。 良久,一杯热茶饮尽,他面露哀色,历来打仗苦得都是黎民百姓,妻离子散,人间悲事。 安然不必多猜,也知道依着这位师兄的心性此时在想什么,淡淡道:“战争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等着他人来攻,还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姜泽为何而来,在座两人谁也不相信他是为了求和联姻,只凭借着他那与齐国人无异的口音作风,就知道姜国所谋甚大。 严迟默默点首。 他沉默开口,“微臣会尽量争取时间。” 战争的开始需要时间。 安然抬头笑道:“那便有劳师兄了。” 她还是挺相信这位师兄的,严迟言辞,倒不负他的名字。 俗语有言,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三次被拒绝,姜泽回到行宫,面上已然没了之前翩翩贵公子的矜持高贵,而是一片阴沉。 几个使团官员看到他的神色,不必询问也知道结果。 一个稍年轻的官员一拳砸到墙壁上,咬牙道:“齐国欺人太甚!” 年长些的官员则冷静些,他们对视几眼,拱手向姜泽拜道:“殿下,事及此,危矣!为殿下安全考虑,请殿下速速离开。” 虽被困在齐国都城,身处齐国国都,但也不是没办法暗地出城。 姜泽眉心皱起,不发一言,他踌躇满志而来,计划不过刚刚开始,难道就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连下属都留在齐国? 他如何甘心! “殿下,您的性命最重要!”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不可逞一时之气!” “殿下……” 几个官员苦口婆心劝说。 姜泽终于渐渐舒展了眉毛,他看了一圈在场官员,愧疚道,“是泽对不住诸位。” “殿下切莫如此说,微臣难当。” “殿下快快住口……” 很快,看守在行宫附近的人就例行将今日行宫诸人言行一一报了上来,安然仔细推敲过后露出一抹笑。 “虽是时间短了些,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真打起来,我也不惧。” 她招来若菱,“宣东宫卫来见孤。” 夜色弥漫,却注定无法平静,夜半时分,铁甲摩擦声阵阵。 …… 庆丰十六年十一月十日,东宫失窃密折,东宫卫出动逮捕窃贼,于清晨城门处抓住贼子,除去遮掩伪装,却发现窃贼属姜国皇子及使团成员。 齐帝大怒,去书质问姜国帝王,同时,三十万大军兵临石门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沧海遗珠(九) 冬日,草木凋零,寒风呼啸,东宫之中,严迟行色匆匆,神情凝重,他穿过一条条长廊,来到书房门口。 “严大人。”若菱沉默着行了个万福礼,伸手一引,“殿下在等您。” 严迟回了礼,没有迟疑,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袅袅,少年郎君身姿笔挺,面对着的墙壁上高悬的一副舆图。 严迟深吸了口气,“殿下。” 安然回首,笑了笑,“师兄。”她在案前坐下,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茶,热气滚滚,模糊了她的眉眼。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淡定从容的态度却感染了严迟,他心下稍定,在对面安坐。 一杯热茶入喉,安然才好整以暇问:“如何了?” 严迟面色微变,摇了摇头,艰难说道:“姜国……真是蓄谋已久。” 此次姜国军队,当真是出乎意料。战争开始前,朝堂上还有不少官员觉得太子太儿戏,因为一封密折就要与姜国开战。就算有看清内情的,也不怎么赞同开启战争。 每一场战争,无论是对胜者还是失败一方,都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对普通百姓而言。 但当边关战报传来后,朝堂一度失声。 姜国本就民风彪悍,如今差不多算是全民皆兵,出现在边关的不过二十万军队,比起齐国整整少了十万,但双方却打得旗鼓相当。 据报,姜国将士悍不畏死,个个勇猛以一敌三。 再打下去,谁也料不到最终结果。 安然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不错,”严迟也赞同,他瞥了眼对面精致昳丽颇显无害的少年太子,此时他十分庆幸太子当初对陛下提出的主动出击一建议,若非太子坚持,不久后,换成姜国主动攻打他们,他们绝没有姜国如今的应对从容。 毕竟一个是临时起意,一个是蓄谋已久。 如今不过刚把优劣抹平罢了。 “殿下可有良策?”严迟忍不住开口,“冬日已临,我等准备尚且不足,将士们难度严寒,到时又会处于劣势。” “莫要着急,”安然安抚了他一句,“各地粮草已经往边关运送,冬衣也在赶制之中,不会让将士们抖着身子作战的。” 她最后一句话略带笑意,严迟却依旧眉头紧锁。 时间赶得不巧,冬季打仗,将士们受制衡良多,而且—— “若是西方边境再被人突袭……”严迟想,要是真发生了,齐国可不会轻松。 兵力是有限的,齐国号称百万雄狮,但真正只有八十余万而已,不过是虚夸,这八十多万还包括老弱病残、伙头兵等等不能上战场的将士。 几处边境还需要军队驻守,齐国当真没有多少能够动用的军队。 安然看着他笑了笑,说出的却是差点让严迟表演一个原地去世的话:“孤已经向父皇请命,不日赶往边境。” 严迟起先像是没听清她说什么,眨了眨眼,“殿下说什么?” 当意识到自己一没聋,二为听错,三更没理解错她话里的意思后,严迟夸张的捂住胸口,低声喃喃道:“……我莫不是疯了?”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毛病?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太子殿下要前往边境? 那里可是边境!不是都城的茶楼饭馆,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而且还是他们齐国数一数二的病美人。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安然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孤已经向父皇请命,不日将赶往边疆。” 严迟皱起眉,“陛下同意了?” 陛下对太子的看重不是作假,难道当真忍心看着太子去战场? 战场之上,若是有个万一…… 他还是没忍住又劝了一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三思。” 安然垂眸倒起茶,“父皇已经同意了,”不同意也被她说服了,“师兄,”不等他再劝,安然说道:“孤不去,难以安心。” 于她而言,在远方等待胜利,不是她的作风。说她自大也好,不信任将军能力也罢,边疆,她必然是要去的。 话已说到这份上,严迟没再劝,他是下属兼半个友人,再说下去便是逾矩了。 他嘴唇动了动,只恭敬垂首,道:“微臣定尽己所能,替殿下守好后方。” …… 庆丰年十二月,太子殿下赶赴边疆,接掌三十万大军指挥权。 今年的冬日因边疆战况激烈而显得时间流逝过分缓慢,严府,一早小厮敲开自家大人的门,将战报第一时间递给他,然后侍候他穿衣。 早晨醒来,严迟那张桃花泛滥的面容上不见半分迷糊,目光清亮无比,更加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屋里屋外忙活的丫鬟不住往他身上张望。 严迟视若无睹,一目十行看完了今日的战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转首问小厮,“明光先生可起了?” 明光先生是太子幕僚,不知为何,太子并不让他住进东宫,而是安排到了他的府上,要说是不重视吧,太子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多尊敬,却透着一股随意,不是不在乎的随意,而是随意自在。 总而言之,因着太子表现出的矛盾,严迟对这位府上住客还算不错。 不过私底下他觉得这位幕僚一点都不称职,没见他提出过什么有用谏言,但太子纵容,严迟也没办法。 小厮回道:“明公子卯时二刻时起了。” 严迟点点头,不再过问,他的事情很多,每日很忙,工部户部他两边跑,不可懈怠。 数日后,工部。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不远处正在工作的官员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神情淡定——不淡定不行,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早习惯了。 一名灰头土脸的青袍官员连连咳嗽,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抹了把脸,发现袖子上灰尘更多,索性作罢,顶着满身狼狈,跌跌撞撞跑去找严迟。 “严大人!严大人!我们有头绪了!有头绪了!” 他老远便开始喊,严迟身旁的人循声望去,见到来人,见怪不怪的低头。 这场景,他们见了不少了,都知道工部有一批人与一些民间征召的能人异士一同研究东西,刚开始他们还好奇,但见他们屡屡不成功,好奇心也就淡了。 青袍官员谁也没理,只眼巴巴看着严迟,“严大人。” 别人怎么想都没事,只要大人还支持他们就行。 严迟的确是支持他们的,不提太子殿下的吩咐,他本就是除他们外最了解研究进度的人,他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微笑看过去,“需要什么?” 青袍官员险些落泪,他们研究足足三个月了,不知道炸了多少地方,自己都不怎么自信,唯独严大人态度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他眼泪汪汪,坚定点头:“严大人,你放心!我们这一次肯定能成功!” …… 一月后,诸如雷震子、红衣大炮等的热武器陆陆续续运往边疆,一经使用,首战连夺三城,边疆大捷。 捷报传回都城,都城一片欢呼。 皇宫,齐帝温和的笑颜在听到施房的低语后淡了下来,眉目渐渐转为冷凝,声音也带上了冰寒。 “施房,朕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 施房面露难色,双膝下跪,叩首后举起一物,“陛下,老奴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齐帝五指轻叩桌案,良久,缓缓道:“罢了,也是为难你了,呈上来吧。” 施房膝行几步,齐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展开一看,只一眼,便使得他手指一颤,险些握不住手中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下去,一字一句,仔仔细细。 施房跪在地上,敛眉垂首,殿内气氛因帝王隐而不发的怒气而显得压抑,博古格上沙漏无声流逝。 良久,施房听到帝王压抑到像是从齿缝挤出来、许多年没有现于人前的冷酷声音:“施房,摆驾凤仪宫。” 施房肃容下拜,“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沧海遗珠(十) 奢华富贵的凤仪宫,宫人在殿外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神情难掩惶恐,为首的几位大宫女观这阵仗,忍不住向施房询问。 施房守在殿外,听着殿内隐隐约约传出的争执尖叫声,冷淡中带着些深意,“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事令陛下如此生气,却不该来问老奴。” 不该问他,那要问谁? 大宫女身躯一僵,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开口。 殿内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子的尖叫,男人压抑却不减声量的怒吼,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 过了许久,齐帝大踏步从殿内走出,神色难辨喜怒,他衣袂带风,夹杂着初春的寒凉。 路过施房的时候,他停顿了一瞬,复又往前走,软靴落地无声,但他每一次迈步却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头。 终于,帝王上了銮驾,仪仗缓缓离开。 施房抬首看着诸人,尖细的声音回荡:“陛下有旨,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于凤仪宫休养!” 齐帝到底顾念正在前线打仗的安然,给皇后留了面子。 这一休养,便是两载有余。 庆丰十九年四月,太子率军攻破姜国国都。 昔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装饰散落一地,镶嵌的宝石玛瑙不知被哪个逃跑的宫人挖走,显出亡国末路的悲凉。 一身银甲、容貌昳丽的少年郎君不甚端正的坐在王座,他似是好奇,歪头看着王座扶手上雕刻的龙首。 而随着他每一个动作,下方或是被捆绑、或是颤颤巍巍相互搀扶站稳的众人心头就是一跳。 与他们狼狈情形相对的是金殿四周站立的铁甲将士,个个身姿笔挺,神采飞扬,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殿中这些狼狈的众人。 终于,少年郎君似是看够了,他抬起眸,露出与他那张尚且显出两分稚气的面容不符的眼睛。 那双眼,不含轻视,不含喜悦,平平静静,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因而不必喜,不必忧。 姜国丞相心中一沉。 姜国丞相没敢等先她开尊口,微垂下首,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唤道:“太子殿下。” 霎时,殿内数道视线投来,其中几道视线哪怕从背后而来也使他感觉到被刺得生疼。 他一脸镇定道:“敢问殿下要如何处置我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平静一些,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上首安然挑眉微笑,“素问薛大人才名,不知薛大人可有意来我齐国为官?” 殿内又是一静,静得仿佛连众人的呼吸都没了,薛庆樊感受到身旁多年同僚的怒视,心中泛苦,他定了定神,又是一拜,“薛某微末之才,能得殿下看重,是薛某之幸。” “你!” 殿内同时响起几声怒斥,不过话未说完,已然被人堵住嘴。 安然恍若未闻,点头露出欣慰笑容,“薛大人果然是大才。”识时务,能屈伸,她点了个人的名字,“祝显。” 身旁青年二十来岁,静如波澜不惊的深海,懒懒瞥了她一眼,口中淡淡唤道,“殿下。” 安然冲他心虚一笑,“还要劳烦你在姜国坐镇一段时日。” 历来打败一个国家容易,收服民心却极难,有的王朝建立足有百年,民间却依旧有人以前朝自称,反王朝势力横行。 安然自是不希望自己打下的地盘死活不能融入齐国,因而势必要留下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这里坐镇。 祝显定定看了她一会,扯起嘴角,“是。” 安然摸了摸鼻子,又看向薛庆樊,笑道,“薛大人,日后还希望你与阿显和睦相处。” 话到此处,安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与祝显将会共同治理姜国,在朝廷对姜国的处置正式定下之前。 既有亲信,又任命旧国官员,在一定程度说抵消姜国百姓的排斥心理,薛庆樊苦笑,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日后的骂名了。 但那又如何,能保住性命,又能尽己所能护下百姓,薛庆樊甘之若饴。 他恭敬拜下,增添了一丝敬畏,为这年轻郎君的手段心性。 “是。” 安然率众走出姜国皇宫,翻身上马,干脆利落,少年郎君昂首望着远处夕阳,朗声道:“修整三日,班师回朝!” 身后将士整齐划一答道:“是!” 声势震天,惊得一众探头探脑往此处张望的百姓慌乱藏起。 时年五月,太子归朝,都城百姓,夹道而迎。 二公主齐巧晗在宫中左右走动,一名宫女从外面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双眼亮晶晶问:“怎么样?太子回来了吗?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宫女点点头,“太子殿下他们已经到了城门。” 她看齐巧晗因她这句话而跃跃欲试,忙劝道,“公主,您别忘了,贵妃娘娘不准您出宫。” 她不好说出口的是,贵妃娘娘与皇后太子隐隐敌对,公主此举难免引贵妃不悦。 齐巧晗明亮的眸子一暗,支吾道:“我……我只是好奇。” 她从几日起就听说太子将要回宫,宫人说场面会如何如何盛大,光是朝上讨论用哪种规格来迎接太子归朝都足足讨论了五日不止才勉强定下,引地她不仅对宫外的热闹好奇,对那位印象不深的兄长也很好奇。 宫女心下稍缓,知道公主年幼,确实只是好奇,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公主乱来,毕竟她不知晓太子对在他征战期间试图动摇他地位的贵妃一系是何态度。 她刚要说话,小公主就捧着脸可怜巴巴道:“瑶瑶,我们去桃林散散步吧。” 宫女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思,太子回宫必然要先去见皇后娘娘,桃林正在必经之路上。 她摇了摇头,见小公主低头显得格外可怜,心一软,“公主若是烦闷,就去御花园走走。”反正看她也待不住。 齐巧晗猛地点头。 然而宫女料错了,她本意是要避开太子,却不想在花园小径深处遇到一人——少年郎君银甲披风,威风凛凛,轻挑眉梢,道不尽风流。 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宫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见过太子殿下!” 齐巧晗一愣,不小心将手里的芍药摘了下来,宫女看她愣神,忙拉了她一把,齐巧晗颤着声道:“太……太子殿下。” 本躲在此处偷懒的安然挑了挑眉,无奈道,“孤有这么可怕吗?” 不等她回答,安然仔细看了看她眉眼,“是二皇妹吧?” 齐巧晗不想太子竟然还记得她,顿时笑了起来,端正行了一礼,“巧晗见过太子皇兄。” 她好奇道:“太子皇兄怎么会在这里?大军不是刚入都城吗?听说去了好多大人。” 安然轻笑,语气随意,“比起孤,他们更该迎接的是众将士。” 可是他们最想见的是太子皇兄啊,齐巧晗觉得有哪里不对。 太子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说太子放了宫外好多人的鸽子? 没等她想明白,太子看了过来,“皇妹可是要去见父皇,一起吧。” 齐巧晗尚未反应过来,安然已经往前面行去,她愣了愣,只得跟了上来。 来到景清殿,施房早已在门外等候,他看着太子与二公主联袂而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施公公,许久未见,公公一向可好?”安然笑道。 施房垂首一礼,语气恭敬,“劳殿下挂念,老奴一切都好。” “那便好,”安然点头,笑意盈盈,“孤在路上遇到了二皇妹,刚好一起来见父皇。” 施房沉默了一瞬,看了眼懵懂的齐巧晗,让开道路,“两位殿下请。” 今日陛下没有出宫迎接太子归朝,出乎众人意外,论理太子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便是齐帝迎出城门都是该得的。 不过这个众人不包括安然,她入了殿,一如两年之前那般从容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伴随着清越的少年声音还有一道清甜少女嗓音。 齐帝看向齐巧晗,眉头微蹙,“晗儿,你怎么来了?” 齐巧晗眨了眨眼,冲齐帝笑得乖巧,“父皇,儿臣在御花园遇到了太子皇兄,皇兄要来见父皇,儿臣便一道来了。” 齐帝抿了抿唇,看了眼安然。 齐巧晗举起手里的芍药,甜甜一笑,“父皇,这是儿臣在御花园里采的,送给父皇。” 齐帝愣住,看看齐巧晗,再看了眼旁边的安然,不知想起什么,眉眼软了下来,它一挥手,施房上前接过芍药。 齐帝又道,“晗儿先去偏殿坐会,朕与你皇兄有事商议。” 齐巧晗乖巧点头,跟着宫人去了偏殿,施房将殿内本就少的宫人也都带了下去,一时殿内气氛怪异下来。 齐帝目光复杂看着面前雌雄莫辨的少年郎君,“朕……”他又顿住,良久,化作一声叹息,“是朕的不是,当年失察,让你母后钻了空子,以男儿身长大。” 想到皇后,齐帝眉间有些冷,为保地位,将金尊玉贵本该娇宠无忧的公主当男儿养大,自私自利。 齐帝又叹息一声,目光渐渐转为愧疚与坚定,“你放心,父皇必会让你恢复身份。” 似是怕她想多,他补充道,“以太女的身份。” “只要你愿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沧海遗珠(完) 殿内一片静默。 齐帝没再说话, 也没有看下方的少年郎君,他惊讶于自己一时的冲动言语,沉默下来后才发觉冲动之下掩盖的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之前不愿面对的想法。 让一个女子为帝, 历数齐朝之前数代帝王, 都没有这个胆子。 齐帝眉头微蹙,却不得不承认在他心中,哪怕皇儿突然变成了女子,也是他最满意的储君人选。 这两年多,他看着安然如何一步步打下姜国国土,又看着严家小儿按照她的吩咐在朝堂上搅风搅雨,她身在万里之外, 却运筹帷幄于鼓掌之间。 他心中越纠结,正意味着对安然越满意。 安然在阶下,望着他慢慢笑了起来, “父皇若是愿意,儿臣自没什么不愿的。” 她没有再刻意伪装声音,声线比男子柔和,比女子清冷,泠泠如玉石轻响,空谷回音般淡漠。 齐帝微愣,看着下方的少年郎君, 或者说是自己寻觅多年的女儿,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却缓缓道“若朕不愿, 皇儿该如何” 他明明笑着,却像隔了一层薄冰,随着他这句话语落下,寒凉的温度也在殿内蔓延。 安然笑了笑,目光平静,“可父皇是愿意的。” 所以假设并不成立。 虽是避而不答,但相比刻意的讨好,齐帝更满意这个回答。 他再次笑了起来,和煦慈爱,之前他是帝王,此时,他只是一个父亲,他一点点问起安然这两年多的生活,目光中透露出心疼与怜惜。 过了许久,齐帝才大致问完安然这两年多的生活,他顿了顿,问道“可要去见你母后” 皇后已经被他禁足凤仪宫两年多了。 安然点头,淡淡道“不是现在。” 齐帝明白她的意思,“等明日庆功宴后你再去见她。”到那时,尘埃落定,也不必担心皇后闹出什么幺蛾子。 齐帝也不意外安然对皇后这般冷漠,哪怕是亲生母亲,任她摆布自己人生十数载,什么生恩养恩都该还清了。 东宫。 安然从齐帝那里回来,回到了东宫,若菱两年多不见,秀美一如往昔,不过多日主持东宫,身上增添了些沉稳威严,她迎了上来,福了福身“殿下,严大人已到了。” 安然望向长廊,两个青年站在廊下,一人朝她笑了笑,桃花面晃得人心神恍惚,另一人面容普通,气质温润雅致,站在前者身侧,半点没有被掩盖下去光芒。 她走了过去,严迟稍显激动,“殿下” 安然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到另一人身上。 严迟眼中闪过诧异,心中将对明光先生身份的诸多猜测又快速回想了一遍,还是没登面上却分外识相,和安然寒暄两句,就提出告辞。 安然让若菱送他出宫。 “父皇明日会带我出席。”安然倚着柱子,神情懒散,带着些倦意。她是人,不是神,一连赶了数日的路,不累才不正常。 气质温润的青年凝视着她,淡笑道“恭喜。” 他明白安然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而不是“孤”,被齐帝带着出席庆功宴的不是太子齐昭,而是公主安然。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安然望着他的眼睛,“比如,怨,或者恨” 她与齐昭见面不多,更是从未深谈过,她很好奇齐昭是怎么想的,她拿走了齐昭的身份,扣了皇后一口大锅,抹消了齐昭的存在,让这东宫,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主人。 齐昭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他与齐帝很像,一样的柔软。 “这是我们欠你的。” 安然没有再多去深究齐昭的想法,她很少后悔,做都已经做了,再去悔过,不过是徒增烦恼,更像是个笑话。 百官在城门处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太子的踪影,向率军的将军一询问,才知太子已经提早回了宫。 百官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天不亮就在城门等候了。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满,两年多不见太子身影,太子的战报却一封封从边境传来,随着太子的铁骑踏碎姜国国土,不知不觉中,也在他们心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是姜国,和他们齐国打了上百年的姜国,两年有余,三年不到,就被打下来了。 太子手中军队至少三十万,这些人更新换代数次,已然只以她为尊,有这这样的利器在手,更有无人功绩,风头正盛,谁人敢说不满。 庆功宴这日,百官早早到了举办宴席的景华殿。 殿内多了许多煞气深重的武将,一众在都城享受安乐的文官们坐得不甚安稳。 “陛下到,太女殿下到。” 施房拖长的声音响起,百官俯首,正襟危坐的武将们更是干脆利落单膝跪地。 然而众人跪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众人低了一半的头猛地抬起 就见殿门口一行人缓步走来,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帝王,而在他身侧,身着朱红太子袍服的人面容熟悉,却不是他们的太子,那分明是个女子模样 赤黑腰带绣着金边,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再往上,交领上方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一眼望过去,没有丁点凸起。 殿中众人齐齐怔住,错愕又难以置信。 太子 太女 齐帝行至上首,看了眼殿内诸人,温和一笑,“诸位想必也瞧见了,朕便在此公布此事十几年前吾儿出生时险些丧命,适时有高僧进言,吾儿命格尊贵,区区女儿身难以承受,需以男儿之身长成,并用天下少有的尊贵身份来镇压,方能平安长大,朕爱子心切,怜惜吾儿,遂请示先帝,得其允准,对外宣称吾儿为男子,保她多年多忧。” 殿中诸人面面相觑。 无他,这话听起来太牵强了,什么命格尊贵,需以男儿身长成,他们宁愿相信是皇室阴私,以女充男。 荒唐太荒唐了 先帝怎么可能答应先帝不是当今,远没有当今宽和,这种荒诞的事先帝绝不会允许 还以天下尊贵身份镇压,那是太子,一国储君,不是儿戏。 因太荒诞,一时殿中竟然无人出言。 齐帝也不需要有人出言,本就是走个过场,给皇儿的身份过个明面,信不信的都不打紧,他又呵呵一笑,“如今皇儿已然年长,不易再以男儿身份行走,故朕在今日宣布于世,易皇太子为皇太女,昭告天下。” 他看向殿内,缓慢威严道“望众卿日后勤勉,辅佐皇太女治理朝政。” 此言无疑惊雷一颗,将尚未回过神的百官惊醒,有古板重规矩的老翰林颤颤巍巍撑着起身,正准备出言反对。 齐帝的声音从上首传来,“诸位行礼也是辛苦,平身吧。” 零零散散有人起身,越来越多,将老翰林的身影淹没。 老翰林张了张嘴,往殿中央走了两步,还未行礼,施房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举杯” 上首齐帝举起杯子,百官手忙脚乱跟着举杯。 一来二去,本准备有所动作的诸人看出端倪,陛下不想让人反对,最起码不是现在,扰了今日的庆功宴。 一众老臣摇了摇头,罢了,事后再寻时间去景清殿就是,没必要在陛下兴头上和他对着干。 而且还有太子呢,不对,是太女,太女似笑非笑投下目光,百官少有敢与她对视的。 几个武将在位子上朝她行礼,已然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安然冲他们微微颔首。 这些人都是追随她的,有着共同的特点,年轻,或者之前郁郁不得志,他们或是安然亲自挖掘出来的,便是安然提拔上高位的,对她的忠诚已在齐帝之上。 上首安然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帝王,目光柔和,她也是没想到齐帝行动力如此之快,说做就做,她举杯朝下方回过神却依旧面露惊讶的严迟戏谑一笑。 严迟抹了把脸,扯了扯他爹的衣袖,问严太傅,“您事先知情吗” 严太傅啪一下把他手拍开,“你还是太子心腹呢,你知情吗” 严迟摇头。 “那不就得了。”严太傅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他还懵着呢,那么大的事,陛下也不先和他们通个气。 张贵妃是一众嫔妃中离齐帝最近的,但她此刻却无半点骄傲喜悦,一张妩媚娇容煞白,她目光下移,视线与坐在皇子一席的二皇子齐凌对上。 已经长成英俊少年的齐凌脸色与他的母妃别无二致,目光中更多了些愤恨,若是太子也就罢了,可她不过是个公主,窃据储君之位多年,父皇竟然还要把皇位传给她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皇女席位上,齐巧晗和几位姐妹一样,时不时往上首安然那处看去,窃窃私语。 “太子皇兄竟然是公主” 在座唯二最为自在的莫过于齐帝与安然二人,齐帝神情淡定,命施房宣读功臣名单,一一论功行赏。 一位位身带煞气的将军出列谢恩,在场百官面色渐渐凝重。 严太傅摇头叹息“怪不得。” 严迟愣愣问道“爹您说什么” 严太傅嘴角微抽,他儿子就是有本事在他觉得他长进了的时候又变傻,傻得严太傅想把他扔回去回炉重造。 严太傅摇了摇头,心道替他们这位太女办事这么多年,傻儿子怎么瞧着还没半点长进。 能有什么怪不得的,两年多调教出怎么多武将,手握重权,陛下要是不把储君之位给她,那才要担心国祚不稳。 回想过去,严太傅叹了一声,唉,他这个太子太傅好像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 庆功宴至尾声,齐帝与太女离席,百官起身恭送,声音几乎传出景华殿,传到殿外,在夜空回荡。 “恭送陛下,恭送太女殿下” 安然立在夜色下,目送齐帝帝王銮驾远去,最后看向一旁,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暗处走出一人,青色衣衫衬得他温润如玉,平凡面容也不掩风采,他回道“我想来看看。” 安然竟也不觉得尴尬,微笑问道“什么感觉” 齐昭认真想了想,“我果然不适合,”站在高处,听万人臣服,他不自在,更觉得无法承受重担,摇了摇头,齐昭道“过几日,我会离开。” 安然眼神动了动,也没有多问,“到时我为你送行。” “好。” 齐昭答应了下来,两人再无他话,转身的刹那,他回身道了一句,“母后那里,望你慎重。” 皇后到底有没有过错,齐昭说不清楚,但到底,她更愿意做皇后而非他们的母亲。 安然点头,面无异色,“她是皇后,日后是太后,若能活得更久,还会是太皇太后。”尊荣一生,不会少,也不会再多。 太子原来是太女的事情在朝堂民间掀起汹涌波涛,太子回朝本就是大事,民间就此事议论良久。 相较起民间的热闹,朝堂却是平静许多,不过也只是表象,暗地里的暗潮只看东宫夜夜长明的灯就知道了。 好在安然有军权在手,又有一国之地做为军功,经过半月的镇压,终于将反对之声都给压了下来。 当然,只是暂时,只是表面。 齐帝没有太多动作,任由安然在朝堂施为,是考验,也是放心。 要做太女,安然必须要付出比太子更多的心血,得到更多的认可。 姜国偌大的土地,就是安然的筹码。 在战时,安然临时安排了一些官员管理打下的城池,如今正是到了该考核的时候,留在姜国国都的祝显配合她的行动,在三月内将一十二个郡的大小官员完成了一次筛选。 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换上合适的人。 其中涉及到的利益何其庞大,安然几乎每日都要在东宫召见数人,案头册子堆的比人高。 当夏季的闷热渐渐褪去,空中吹来的风多了些温柔凉意,人来人往三月之久的东宫终于少了些访客。 “殿下,”若菱递上一盏清茶,在她接过后候在一旁,轻声道,“有几封宴会请帖,殿下可要去散散心” 安然闻言看了过去,秀美的宫女眉眼柔和,纤纤玉指下是一沓散发着各色清香的帖子。 安然随手抽了一张,“原太妃寿辰便这个吧。” 若菱平静点头,“那奴婢去准备寿礼。” 很快就到了原太妃寿辰那一日,寿宴是在一处园林,奢侈又精巧,美轮美奂,既然是来散心放松的,她在见过老寿星后不久就避开了所有人,在园林中随意走着。 一阵呜咽的萧声传来,吹奏之人水平极高,萧声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婉转流畅,正无聊楸下一片叶子的安然挑眉,染上一丝兴味,举步正准备往萧声传来的方向行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声音凌乱且轻,还伴有少女的喘息声,以及身上环佩撞击发出的悦耳声响。 她脚步停下。 过有片刻,来者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 “皇、皇姐,”齐巧晗不甚自在的喊出这个称呼,停在不远处理了理凌乱的衣裳,略显局促。 安然点头,“嗯,有事找我” “有,”齐巧晗说得不是很笃定,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挣扎犹豫,显示出主人内心的纠结。 安然并不着急,也没有催促,她唇角弧度微微扬起,像是温柔的笑,又像是礼貌的客套。 终于,齐巧晗像是下定了决心,她下唇咬得失去血色,面容一样的苍白,语气却更加的坚定,“皇姐,我有事告诉您。” “这里”她看了看周围,似是有些不放心。 安然笑笑,“无妨。”一边说,她扔掉手里的几片零碎叶子,似是无意间手指摆出几个手势。 送走齐巧晗,安然眸色渐深,在思索着什么,远处停下的萧声又换了一首曲子,再一次响起。 安然却没兴致再配合他们玩什么美男计,她直接派人和寿宴主人告了声罪,然后径直回了东宫。 马车上,她啧了一声,“我可真是个劳碌命。” 打了两年多仗,又忙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又得知有蠢货在给她添乱。 回到东宫,一道道命令传了出去,隔日清晨,安然入了景清殿,半个时辰后走了出来。 只有贴身侍候的施房才知道,这看似寻常的一日太女到底和陛下谈了什么。 温和却不代表软弱的齐帝少有的露出疲惫茫然的神色,沉默良久,沙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你看着办吧,一切交给你。” 连续一月,朝堂上有多位官员或是被罢免,或是被外调,其中包括姜国地方上刚刚上任的几位官员。 有官员暗暗探听原因,还没打听到,宫中传来一道旨意 二皇子齐凌得封景王,即日起搬入王府。 这道旨意来得突然,也不是一件好事,皇子一般成了亲才会搬出宫,提早封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恩眷顾,要么就是不受待见。 宫内宫外根据种种迹象,推断出景王当属后者,更有敏锐的官员当即停止了暗地里打听的举动。 景清殿,施房从殿内走出,再一次对期待的张贵妃恭敬道“娘娘请回。” 张贵妃面上的失望无法遮掩,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不敢在景清殿门口造次,示意宫女将炖的汤交给施房,“本宫改日再来看陛下。”转身离开。 施房面色平静,却知道没有改日了,若只是皇子之间的争斗也就罢了,二皇子此次却明显犯了忌讳,与姜国不甘的遗臣勾结,前途尽毁。 庆丰二十年元月,太女进谏,齐帝下旨开行恩科,两国子民,一视同仁。 庆丰二十五年,齐帝禅位太女齐安然,自此,女帝临世。 时间的齿轮悠悠转动,千年后,新的国家国都市中央博物馆,人潮拥挤,导游带着一队男女老少皆有的游客在一件件展品面前大声介绍。 在一副边框泛黄的古画面前,导游嗓音洪亮“这是齐朝知名画家明光大师最知名的代表作之一,大家即使没有见过真品,但也大多听多它背后的故事,这副画被命名为凤凰,画的并不是凤凰,我们都知道凤为雄,凰为雌,在这副画中,凤是一人,凰指的也是一人,凤凰二字,代指某人尊贵复杂的身份” 导游咳了两声,缓了缓有些哑的嗓子,继续介绍“没错,说的就是齐朝历史上最富有传奇性和戏剧性的一位女帝,她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女帝,不仅如此,功绩不输历史上几位有名的帝王,当得明君称呼。” “这我们都知道”有年轻学生模样的人低声呢喃,面露不耐,想要凑近去看放置在展柜里的画卷。 导游面不改色,话语却是一转“这副画便记载了历史上极具有戏剧性的一幕,当时还是太子的女帝在庆功宴上公布了自己的真实性别,由太子变成太女” “真是百听不厌,”游客中有年轻的女生露出笑容,对一旁的女伴说道“说真的,都不敢这么写。” 女伴嘻嘻一笑,“不敢写,史官敢啊。”人家不仅写了,还流传千古。 女生无语,她只是随口感慨一声而已啊,目光落到古画上面,女生很快将之前的郁闷抛开。 大团大团的彩色遍布纸上,跳舞的舞姬,倒酒的宫人,座上的百官,桌案上的珍馐佳肴,千年前的盛宴仿佛穿过时空,近在咫尺。 然而觥筹交错的热闹却在上首一位朱红华服的少女站起时定格,大臣热情的笑容生生转为错愕,手中敬向对面的酒杯定格在半空,跳舞的舞姬崴了脚,红色轻纱无力飘下,妩媚的妃嫔,俊秀的少年,神色尽数转为惊讶。 千年后的女生看着这一幕,不由道“我更好奇明光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当时在现场或者这副画不过是凭借着想象画出来的” 女伴跟着接口“谁知道呢,历史学家都不能考究出明光的出身来历,不过据分析,明光参与过这一场庆功宴的可能更大。” 她意有所指,“这样的场合,光凭借想象是难以想象出来的。”古代可不是现代,不在那个阶层,根本没可能了解那个阶层的真实情况。 女生点头,“的确,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参加这样的宴席有很多种身份,”她掰着手指数,“官员,官员的亲属,表演的艺人,宫里的侍卫,更甚者太监宫女都有可能。” “哎呀,”见她皱着眉,女伴拍了一下她的肩,“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东西是考古学家历史学家要考虑的,而且明光的身份有那么重要吗我们欣赏的是他的画,他是一个画家。” 女生放下手,笑了笑,“也是,头疼的可不是我们。” 导游洪亮的声音传来,喋喋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今天更新两万字哦 s小天使们不要养肥我哦,入v初期需小天使们支持比如支持越多作者码字更多哦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情(一) 微风从窗外吹来, 三两枝粉桃花伴着嫩绿俏生生的伸了进来,书房内一身青色长衫的青年捧着书卷,见此景象, 不由露出些许笑意, 伸手去触碰。 “郎君,”女子柔媚宛转的声音传来,青年的手在空中顿住。 安然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自然,回头温柔笑道“颜娘子。” 在漫无边际的时空旅途中,无论是投胎还是中途穿越,安然多为女子, 但也不是没有男子之躯契合她的可能,比如这次。 偶尔几次也没有什么,上两世她还都女扮男装过一段时日, 并不排斥,真正让她头疼的是这具身体有心上人在。 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那等于是欺骗他人感情,安然不屑,也不愿为之。 若只是心上人也就罢了,真正让安然为难的是原身的心上人不是人。 原身钟安然,年不及弱冠, 却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哪怕父母双亡, 也没妨碍媒婆踏破门槛。 对外原身都以潜心读书为由推了婚事,谁也不知时常有妙龄少女推门而入,红袖添香,解语娇花,聪慧如原身一边警惕又一边沉溺其中。 “郎君可是又没有用膳”一袭云纹罗裙清丽可人颜娘子看了眼空空的桌案,嗔怒道,“郎君要注意身体安康。” 她将手上的食盒放置在桌案上,打开露出里面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开。 安然笑容不变,小五在她脑海里问道“狐妖做的饭能吃吗” “能吧,”安然净了手,在桌案前坐下,“原身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饭不都没出事。” 君子远庖厨,原身父母早亡自然不会真的不进厨房,但奈何他没那个天赋,做的饭普普通通,安然都怀疑原身对狐妖姑娘的纠结犹豫,有一部分是因为狐妖姑娘做的饭实在好吃。 安然夹了一筷子在原身记忆中如同人间美味的饭菜,在心中与小五道“确实不错。” 哪怕是她尝来也是上等了。 狐妖颜嫣在一旁捧着雪腮,双眼含着脉脉柔情。 安然“” 小五已经在脑海里捧腹笑得停不下来。 安然无奈,要是颜嫣有害他的心思,那就好了,不用多想,打杀了就是,为难就为难在这只小狐狸似乎真没什么坏心思,看着像是单纯倾心原身。 这让安然很难办。 等她吃完饭,颜嫣收拾好食盒,正要和她说什么,安然歉意道“这些日子,有劳颜娘子照顾了。” 颜嫣一怔,天然妩媚的杏眼含着羞意,手指绞着衣带,“郎君客气了,嫣娘、嫣娘自愿的。” 安然“” 她干笑了下。 好在这只狐妖意外的纯情,没打算再说什么情话,等了片刻,不见她说话,颜嫣便自觉道“郎君安心温书,嫣娘不扰你了。” 安然注视着她离开,松了口气。 脑海里,小五快笑抽了过去,“嘻嘻,没想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安然站在书架前,抽了本书出来,“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小五哼了声,还是意难平,想她当初拒绝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骄傲,弄得它现在跟着她还没个名分。 安然轻笑了下,小五是在她的脑海里,自然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他,她淡定道“你自从上个世界出来情绪越发丰满了。” 小五一愣,“是吗” 安然给了它肯定的回答。 小五开始回放上个世界的经历,陷入自查,再没有说话。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案前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秀。 另一边,颜嫣的身影出现在钟宅后方,她侧身看着宅院上的青色砖瓦,神情隐隐有些落寞。 郎君待她好像冷淡了些。 后山郁郁葱葱的树丛中走出一个娇媚的女子,三寸金莲,轻轻移动,姿态翩然,似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小妹,”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她掠过颜嫣,看着钟宅的目光有些阴郁,再看向颜嫣时却又瞬时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柔柔道“你怎么又来找那书生” “三、三姐,”颜嫣的神情至见到这女子时就有些紧张,“你、你怎么来了” 颜三娘轻柔反问;“你能来,我就不能吗” “自是能的,”颜嫣立刻点头,她又犹豫起来,提着食盒的手紧张又无措,咬着下唇,低声道“三姐,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钟郎君。” 颜三娘挑了挑眉,轻轻一笑,她提着裙,往前走了两步。 颜嫣见状,下意识面朝着她,似是想要护住身后的钟宅。 颜三娘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冷意,“小妹,你别忘了姥姥交给你的任务。” 她舔了下唇,红唇更加娇艳,“钟家郎君是个难得的上等货色,你若不忍心下手,三姐可替你效劳。” 她格格笑了起来,哪怕是带着深深恶意的笑声也极为动听。 狐丘众狐妖以狐姥姥为尊,一众狐妖修为有成之后都要出去诱惑一男子,吸干男子精元,以做出师任务。 颜嫣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语速极快道,“三三三姐,这是姥姥交给我的任务。” “可你到现在还没有完成,”颜三娘笑容淡去,望着颜嫣的目光也带着冷意,“小妹,两个月了,你是要激怒姥姥吗” “不、不是。” 颜嫣连忙反驳,“我没有想要激怒姥姥” 狐丘中也不是没出过想要正经修持的狐狸,但无一例外都被狐姥姥打杀了。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颜三娘冷声质问。 颜嫣答不出来。 这在颜三娘意料之中,她看着颜嫣害怕的神色,知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便放柔声音道“小妹,狐丘众姐妹之中,你我最为亲近,三姐不忍见你因一凡尘男子之故而丢了性命。” 她观察着颜嫣的神色,循循善诱,“姥姥威压附近千里地域,是何等厉害的大妖,即使你近年来最讨她喜爱,违逆姥姥的命令,姥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妹,”颜三娘加重语气,“你莫要自误” 颜嫣终于抬起头,玉容一片雪白,她凄然道,“三姐,容我再想想。” 颜三娘气得想跳脚,“这有什么好想的”性命和男人,哪个更重要还不是一目了然 “三姐。”颜嫣望着她,眼中写着祈求。 颜三娘到底软了心肠,“也罢,我就再替你在姥姥那里遮掩几日。” “多谢三姐。”颜嫣感激道谢。 颜三娘一甩袖,哼道,“可莫要谢我,我也遮掩不了几日,毕竟你之前拖得太久了。” 夜半时分,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床幔,露出锦被中躺着的青年,借着窗外进来的丝缕月光,来者看清了青年的面容。 那只手靠近了青年的脸颊,想要挑起他的下巴,“呵,又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美男子,小妹为何总不肯” 柔媚低哑的声音戛然而止,颜三娘愕然望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躺着的青年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分外清明,在夜色中也亮得惊人。 不,不对,是屋内亮了,突如其来的亮光使颜三娘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颜三娘眼中多了些惊骇,她挣了下,青年没有拦她,任她将手抽了出去,颜三娘立刻后退数步,紧紧盯着他,“你是谁” 她看得清楚,屋内的灯光是随着这青年起身而亮起的,这不该是凡人手段。 “你到底是谁”她又质问了一遍,眼中惊疑不定,明明昨日她杀这人时他还确确实实是个凡人,怎么今日就 电光石火间,颜三娘首先回想起的竟是姥姥给她们增长见识时曾说起过秘闻,有上界仙人或是无聊或是为突破障碍而转世,机缘巧合之下可能会觉醒前世识忆。 不对昨日她确定这人已经死了,而且若他当真是仙人转世,她怕是早该反噬而亡。 颜三娘将这种可能驱赶出脑海,仙人转世那么小的可能怎么会被她遇到,姥姥活了千年也不过是听说过而已。 颜三娘暗笑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念头,她盯着这青年,冷声问道“是哪家的臭道士当真要掺和姑奶奶的事情” 她并不愿意莫名其妙和个道士打一场,耐心道“道士,你我无冤无仇,想必与这书生也是素不相识,你若愿就此退走,姑奶奶不做计较。” 这是把他当道士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姑娘脸色就变了几变,安然摸了摸下巴,抬头确认道“这家的书生可是死于姑娘之手” 屋里的灯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自察觉到此界妖物不少,安然就开始修习道法,一夜的功夫便已经入得道途。 颜三娘此时已经恢复镇定,柔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一根纤细的手指缠绕着一缕青丝,笑吟吟道,“是,不过” 她拖长声音转了语调,声音有些凄然,“这其中有内情在,还请道长听我慢慢道来。” 见面前的青年还是那钟姓书生的模样,颜三娘有些不满,她以袖遮面,只有声音传来,柔弱的声音中带着悲伤,“道长不知,这书生可不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害了我族中姐妹性命。” 她三言两语,便编造出一个负心汉的故事,末了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泪水盈盈的双眼,“我听闻道家讲因果,这书生害我族中姐妹在先,我取他性命,也在情理之中,是否” 安然“” 她起身取过一旁架子上的外衣披上,全然无视了她之前的话,“所以这家的书生确实是姑娘害的” 颜三娘“” 她眉头微蹙,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道长” “是你便好,”安然微微一笑,原来原身是死于这只狐狸之手,她还未去寻,这狐狸就送上了门,正好省却她去寻的功夫。 “姑娘有一言说得极是,”青年还是那副文弱秀气的模样,颜三娘不知为何,心头警兆大起。 青年慢悠悠收回手,一滴血从指尖落下,颜三娘脸上还是娇媚柔弱的神情,眼中惊疑未散。 一只狐狸软软倒在地上。 青年话语落下,“你取他性命,我替他报仇,情理之中,天经地义。” 钟宅安然只住了一日,便不得不背井离乡,原因还是那只狐狸。 听得出来,那只狐狸是颜嫣的姐姐,安然若不离开,难道还要等颜嫣上门,再来个“杀人偿命,情理之中” 算了吧,到底是原身的心上人,安然也不好真的动手杀了她,所以只得连夜收拾行李走了。 至于要去何处,安然没有目的地,她在出了钟宅之后随意挑了个方向,顺着道路走了下去。 用了些法子出得城门,走了半个多时辰,安然就看到路边有一座寺庙,抬头看了眼天中的月亮,也不想为难自己,转身推开庙门。 庙中已有数人在内,猜测是没有赶上城门关闭时辰的人,安然大致扫了一眼,共有三方人马黑衣男子盘膝坐在门口处,膝上横放着一方桃木剑,听得声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凝,复又合上。 再往里,燃着火堆,一行数十人围着火堆而坐,歪歪扭扭相互靠着入眠,有少数几人被开门的声音吵醒,掀开眼皮模模糊糊看了眼来人,守夜的护卫投来警惕的目光。 而在火堆不远处,有个年轻书生双手抱紧自己取暖,见到有个同样书生打扮的人,惊喜盖过睡意,张了张嘴,朝火堆那边看了眼,没敢发出声音,大力挥舞着手臂。 安然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走向庙中供奉的神像,取了三支香点燃,没有拜,而是微一颔首,然后将香插了上去。 大门处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蹙了蹙眉。 安然走到书生身旁坐下,那书生看了看神像前还在燃着的香,又看了看身侧的人,压低声音道“兄台,小生姓裴,上纯下磊,兄台如何称呼” 安然回了他名字,刚说完,裴纯磊就迫不及待问“钟兄也信鬼神之事” 圣贤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自来读书人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不然也认为自己一身浩然正气,鬼神皆避。 安然看着面前这书生的神情,觉得他更像是好奇,甚至还带着隐约的期待,她没直接回答,反问道“裴兄何意” 裴纯磊讪笑了下,隐晦伸手指了指大门处坐着的男子,“瞧见没那是个道士。” 安然也跟着望去一眼,点头“看出来了。” 裴纯磊神秘兮兮道“那道长是与旁边那商队一道来的,我听他们议论,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妖鬼阻路,这才误了时辰,没赶上入城。” 说到这,裴纯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满低声道“小生入庙时这群人还差点把小生当妖物赶出去。” 他羡慕瞥了眼商队那边的火堆,补了一句,“也不肯分小生一点火。” 初春夜晚寒凉,白日穿着长衫刚刚好,晚上却有些受罪了。 安然微微一笑,没接这话,“裴兄是去投奔亲友的” 裴纯磊一愣,还是答道“是啊,小生是入城寻亲的。” 许是觉得吃亏,他也问安然,“钟兄呢,莫非也是去寻亲的” 安然随意编了一个借口,两人说话间,庙中火堆摇曳,忽一阵风来,吹的烟尘四起,火星乱飞。 “啊” 一道女子的尖利叫声响起,安然循声看去,见到是商队中被围在中间的一名妙龄女子,她抱紧身旁父亲的手臂,凄厉道“爹它追来了它追来了” 相较于女儿,商人徐兴却镇定许多,哪怕眸底惧意难藏,徐兴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他朝坐着门口的道士看去,“云松道长” 云松道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手持桃木剑,站在门口,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门外。 阴风一阵又一阵,这座寺庙本就不是什么香火鼎盛的大庙,多年未曾修缮,再有几下,恐怕连庙门都要被吹飞了。 庙中众人先是被徐小姐一嗓子吓醒,又吹着这阴冷凉风,不知到底是心底发寒,还是身上的寒冷,抖个不停。 裴纯磊双手抱胸,也打了个寒颤,“不会真有鬼吧”他躲在安然身后,语气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期待,双眼亮晶晶的,跟着盯着庙门口。 云松道长取出一根红线,似是随意抛在庙门口,虚虚一拦,阴风一滞,没等庙中众人松口气,阴风席卷而来,比之之前更为猛烈。 云松道长皱眉喝道“妖物修行不易你莫要执迷不悟” 他又取出数样法器,没有立时发作,更像是在震慑妖物。 阴风在庙门口打着旋,似在犹豫,云松道长正待再劝,却听身后庙中传出一声女子惨叫“啊” “好疼爹爹好疼” 徐小姐在地上打着滚,凄厉惨叫,以她为中心,人群空出一个圈子,徐兴在一旁手足无措,“女儿,女儿” 裴纯磊这时也不好奇什么鬼神之事了,他面色微微动容,“倒是父女情深。” 安然抿唇轻笑,不置可否。 那边云松道长明悟过来自己被耍了,之前不过是在与他拖时间,实则早已溜了进去。 他疾步赶了过去,人群连忙散开,徐兴见到是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道长快救救我女儿” 云松道长一见徐小姐的模样,当即便皱起了眉,摸出一张符贴了上去。 符纸一沾身,徐小姐便惨叫连连。 徐兴慌张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云松道长没当回事,而是沉声问道“徐居士,你之前所言可有隐瞒” 徐兴一愣,眼神有些躲闪“道长问这个做什么还请您快快除了这妖物” 裴纯磊压低声音在安然耳旁道“小生敢打赌,这商人绝对有猫腻” 安然笑了一下,目光似无意扫过徐小姐头顶的一团黑云。 别说是裴纯磊了,就连云松道长也看了出来,他没有强逼,挑了下眉,一招手,四周为保护商队而布下的数样法器尽数被他收回。 徐兴愕然“道长” 云松道长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徐居士既然不愿说实话,贫道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徐兴急得冒汗,失了云松道长的压制,阴风自门外席卷而来,众人衣衫凌乱,头发纷飞,惊叫不已,庙中火堆彻底熄灭,此情此景,即使是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高大护卫也有几分害怕。 “啊”徐小姐又发出一声惨叫,只是这一声不如之前有气力,显然被折磨的不轻。 “道长道长救命啊”徐兴惊呼。 云松道长轻笑一下,无动于衷。 裴纯磊咽了咽口水,“这可真是个狠人。”他都没见过这么莽的道士。 云松道长似有所察看了过去,裴纯磊忙低头彻底躲在安然身后,纯然无辜。 安然迎着云松道长锐利探究的目光,颔首示意。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许是看出云松道长不是那种迂腐不讲理的道士,妖物越发放肆,不仅是徐小姐,商队中还有几人脸色惨白,不一会儿也滚在地上惨叫起来。 云松道长眼皮都没抬一下。 “道长”徐兴也看出了云松道长的脾性,知道此时不说他是断不会救他们的,咬了咬牙,“我说。” “钟兄你说他们是怎么惹到了妖物头上”一般人连见到妖物都不能,裴纯磊实在是好奇,一个人揣测还不够,寻了安然一起。 安然示意他去看那几人的模样,“你瞧他们像是怎么了” “像是怎么了”裴纯磊一边琢磨,一边仔细去看那几人,只见他们在地上滚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红,他们会手抓着肌肤,十分用力,每抓一下便惨叫一声,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却不曾停止。 裴纯磊听到他们破碎的声音痒 他有些心惊,“怎么觉得他们像是要把皮给抓下来啊” 安然玩味一笑。 可不是,这几人像是管不住手一般,不停的用手抓挠皮肤,皮肤泛红,血丝道道。 而这时,徐兴也终于开始说起事情原委,徐兴是行商,徐小姐是他独女,这一次上路前女儿撒娇要与他一起,徐兴经不住女儿痴缠,同意了。 徐小姐初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奇,在路过一座山时,商队遇上了劫匪,劫匪人多势众,徐兴带了许多侍卫,但还是不够放心,特意命几人先带徐小姐逃走暂避。 几个护卫护着徐小姐逃走,徐小姐身娇体弱,又慌慌张张,路上竟是不慎与护卫走散了,她在山中乱走,惶惶然不知所措之际,身前蹿出一只火红狐狸,那狐狸机灵可爱,冲她叫了几声,往前跑去。 徐小姐正不知该往何处走,犹豫了下,便跟着狐狸,谁料那狐狸竟是带着她走了出去,还找到了她爹。 徐兴一行人和劫匪一番缠斗,侥幸胜了,但不仅护卫惨死不少,大部分财物还被损坏。 徐兴勉强笑着安抚徐小姐,“有命在就好了,钱财什么的不甚重要。” 徐小姐却是心中一动,“爹,我记得您说过济州知府的夫人喜爱火红狐狸皮毛做的披风” 纯色的狐狸不好寻,尤其是火红色的狐狸,价值不菲,若能投其所好,打通济州知府这一关卡,今次哪怕一文未赚,也值得了。 徐兴动了心,与徐小姐又回到山中初遇火红狐狸的地方,作势要感激狐狸,他言辞恳切,久久不肯离去,小狐狸被他们感动,终于现身一见,结果毫无悬念,被早有准备的徐家父女抓住,之后剥皮制成了披风。 徐家父女一点都不心虚,只是一个畜生罢了,谁知他们离开不久,就在今晨遇到了妖物,险些丧命,被感应到妖气的云松道长救下。 他们没敢说实话,怕云松道长不帮他们,编了谎言欺骗云松道长。 “活该”裴纯磊目瞪口呆,骂道。 徐兴满脸悲痛,“道长,小人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那是妖物啊,道长慈悲,请道长救救小女性命” 裴纯磊鄙夷不已,差点啐他一口唾沫,“人家狐狸还救了你女儿呢,那也是一条性命” 徐兴哑然,畜生的性命怎么能和人比,但他也知道这话此时不适合说,只是磕头求云松道长救命。 云松道长沉思过后,掐了个诀,“虽你交代罪行交代的痛快,却不可只听一家之言。” 吕小姐头顶的一团黑云渐渐现行,能使凡人看见,褪去层层黑雾,显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狐狸,皮毛火红,灿烂生辉,哪怕是灵体状态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小狐狸眼睛黑溜溜的,能看出生前是怎样的灵动,皱了皱小鼻子,爪子一按,踩在徐小姐脸上,尤不解气,小狐狸还多扭了两下。 这时庙门口再刮来一阵阴风,众人心道还没完抬眼望去,却见门口多了位袅娜多姿的美人,她步履纤巧,摇曳生姿,进来抬手一招,小狐狸便欢呼雀跃的飘到了她手心里,小脑袋在她指上蹭了蹭。 美人却不怎么给它面子,曲指敲了敲它的脑袋,嫌弃道“活着不怎么聪明,死了也是个蠢的,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人给弄死” 这话听起来很让人惊悚。 见到妖物出现,徐兴浑身发抖“道长救命啊” 美人挑眉一笑“哎呦,你这人真有意思,求一个妖道救命” 徐兴“” 安然“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么么哒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生书生无情(二) 庙中诸人在美人儿话落下后都陷入了震惊, 因此安然这一声笑不突兀都不可能。 美人儿顾盼过来,眼波流转,美不胜收, “小哥笑什么妾这话难道不对” 安然摇了摇头, 妖物化形的道士,称做妖道,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美人儿满意点头。 云松道长此时沉声道“胡九娘,此事我既撞上了,任你再挑拨离间也没什么用。” 胡九娘撇了撇嘴,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笑得颇为高贵冷艳, “那也要看人家让不让你管。” 两人齐齐看向徐兴,徐兴打了个激灵,不禁后退两步, 在反应过来胡九娘所言后,他连之前带给自己莫大心安的云松道长都不敢看了。 “妖、妖道” 胡九娘笑眯眯点头,“是啊,这位云松道长可是妾的老朋友了呢,不然你以为他会管你的闲事”还不是猜出了徐兴惹上的妖物是谁。 徐兴惊骇望向云松道长。 安然看徐兴此时恐怕恨不得撅过去,这可真是刚以为出了狼窝,有救了, 下一刻才知道自己又一脚踏入了虎穴。 啧,好惨。 云松道长淡淡道“我只是不愿见你多年修行化为乌有。”手上有了人命,胡九娘再想修成狐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异类成仙不易。 胡九娘冷笑,娇媚容颜露出厉色,望着徐兴一行人的目光充满杀气,“他们害了我的孩儿性命,我难道还不能杀了他们” 小狐狸在她手心直起身,浑身皮毛炸起。 胡九娘忙收敛了怒气,手指顺了顺它皮毛,极尽安抚,小狐狸舔了舔她的手指,娇娇叫了一声。 见此胡九娘才松了口气。 云松道长道“你也不想你的孩儿怨气缠身吧它如今可修鬼仙,再不济也可重新投胎,若有了怨气” “不需你来多嘴,”胡九娘冷淡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难道你认为我不该杀了他” 云松道长皱了皱眉,没说话。 胡九娘哼了声,目光在人群中环顾一群,点中一人,挑眉道“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 那被挑中的是商队中的护卫,七尺男儿恨不得缩成一团,咽了口唾沫,“狐、狐仙娘娘” “问你话呢,”胡九娘不耐。 “该该该”大汉冷汗直冒,忙不迭点头。 胡九娘满意一笑,挑衅看向云松道长。 云松道长眉目不动,“他是慑于你的威胁。” 胡九娘半点不急,她又环顾一圈,被她目光看到的人无不战战兢兢,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那就这位小哥吧。” 她笑吟吟指向安然,“这位小哥瞧着可不怕妾,小哥说说看,你可觉得妾该否杀了这一家人” 裴纯磊一惊,扯了扯安然的袖子,眼角抽动,示意他万万不要激怒了这狐妖,他好奇归好奇,对妖怪到底还是惧怕的。 安然心底一叹她怎么和狐妖这么有缘分 她认真思索起来,沉吟片刻道“依在下看,夫人确实不必要了徐氏父女性命” 裴纯磊大急,扯着她的袖子用力,也不顾狐妖正看着这里,差点把她的袖子拽下来。 胡九娘眯起眼睛,神色危险,“哦,为何” “在下听道长之意,夫人是有志修成狐仙的,”安然道“夫人若杀了徐氏父女,不说日后要位列仙班难上数倍,只怕此生与仙籍无缘。” 这便是异类的悲哀,异类想要成仙,行差踏错一步都不成,在临头功亏一篑的不在少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人族,在神仙频繁显圣的时代,人族成仙当真可称一声“容易”,哪怕后来仙界步入正轨,成仙有了法规,人族成仙也远比异类容易。 “想来小公子也不愿因它之故而使夫人仙途断绝,”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软绵绵叫了声,小脑袋在胡九娘掌心撒娇蹭了蹭。 安然话锋一转,“地府阴司公平公正,众生平等,徐氏父女害了小公子,生死薄上自有记载,他们总是要死的,夫人何必着急。” 云松道长慢吞吞瞥了她一眼,道“正是,你若是心意难平,待他们死后给阴差烧些孝敬,保准能使你满意,反正对我们而言,几十年不过是过眼云烟。” 胡九娘冷哼一声,瞪了徐氏父女一眼,“妾身可不想等那么久。” 云松道长皱眉,“你怎么这么固执。” “要你个牛鼻子来操心”胡九娘鄙夷不已,好好的妖怪不当,去做道士,丢尽他们妖族的脸。 安然看得好笑,她沉思了会,突然抬首看向庙中神像,“既然两位难以说服对方,不如请一位大人前来判决” 胡九娘错愕,接着又觉得似有些道理,有这牛鼻子在她可没法绕过他取徐氏父女性命,就算能寻隙杀了他们,只怕日后也要被他缠上。 知道这牛鼻子的难缠的胡九娘并不愿意当真和他起冲突,不过 “此地供奉的是哪位神君”胡九娘顺着她的视线,仔细辨认着庙里的佛像,只是估摸着这庙里供奉的不过是位小神,胡九娘一时没认出来。 安然微有些尴尬,“是在下没有说清,在下指的是城隍大人。” 胡九娘两人一琢磨,就明白了过来,此地虽不是城隍庙,但城隍主管一方,哪怕不是他的庙宇也可显圣。 两人这时再细看,果然在神像上发现些微神光,只怕城隍已然关注到了这里。 也是,此地一个道士一个狐妖,实力还不弱,又牵扯到凡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上,城隍不上心才不正常。 被说中存在,神像渐渐放出神光,一身官服,威严高大的神祗虚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最为高兴的是商队一众凡人,他们跪地叩首,高呼求城隍老爷保佑。 按理说城隍是不管妖族之事的,但到底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自己偷窥还被发现了,城隍有些悻悻然,便受理了此事。 城隍别有深意看了眼安然,便一捋胡须,挥手间四周景象变换,出现的正是城隍庙之景。 他沉吟片刻,“虽已知道你等恩怨,不过本神还是要再问上一遍,一应始末,不可隐瞒” 他一拍惊堂木,今日受尽惊吓的徐氏父女就浑身一抖,交代的比之前还要详细,原来他们不仅把小狐狸的皮毛给扒了,还吃了顿狐狸肉。 再听了一遍自家孩儿惨状的胡九娘怒极反笑,笑得尤为妩媚含情,杀机盈盈,徐氏父女不停发抖。 胡九娘是出门访友的,因孩儿尚幼,刚开灵智,她不放心将它放在家中,便带了它一起,小狐狸活泼,在她与友人叙话期间不留神跑了出去,正巧撞见迷路的徐小姐。 又因胡九娘平日教导它要多行善事,积攒阴德,便用微弱的法力送徐小姐寻到她的父亲。 胡九娘愤然道“妾孩儿一片好心,却无有好下场。” 这是个俗套的好心没好报的故事,但因主角一方非是人族,使得行凶之人理直气壮,哪怕到了此刻,在徐氏父女看来,他们也不是错在杀害了小狐狸,而是不知道原来小狐狸有个狐妖娘亲。 城隍大人思忖良久,最终还是赞同了安然和云松道长的观点。 但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们。 因徐氏父女非在他管辖范围,他传信给这父女所在之地城隍,将其二人福寿禄斟酌减去大半,传讯的神光到来,城隍告诫道“胡九娘,你修行数百年,志向远大,修身修心,万莫被仇恨蒙蔽双眼。” 划去他们该享的福寿禄,徐氏父女日后不说穷困潦倒,喝口凉水都塞牙,但也绝对好过不到哪儿去。 这还只是生前,徐氏父女恩将仇报,杀害开了灵智的灵狐,地府阴司众生平等,死后到地府还有一番罪孽要偿还。 道理胡九娘都清楚,她不满的也不过是他们生前还能享受富贵,得此结果,总算心意稍平,只等着他们死后再做计较,诚恳向城隍道了谢。 案子已然理清,城隍一挥袖,将众人送了回去,还特意将徐氏父女一行人与他们分开。 胡九娘袅袅婷婷,说不出的婀娜动人,“小哥瞧着可不像寻常人,”寻常人哪会看到城隍的神光,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安然是谁。 “反正此番多谢小哥了。” 她心意一动,一根火红的狐狸毛飞出,“日后小哥若遇上什么事,只管差遣。” 安然“” 她莫名想到了神话中某位爱送自身毛发的人物。 她伸手接过胡九娘的狐狸毛,笑了笑,“如此便谢过夫人了。” 胡九娘掩唇娇笑,与她道了声别,便转身离开,路过云松道长时还哼了一声,显然还记着这人阻挠她的事情,半点不领他的情。 好在云松道长也不介意,他沉默片刻后道“二位要去往何处” 裴纯磊因一直拉着安然的袖子,没与她分开,今夜鬼神妖都见了,此时情绪仍旧激动,立时答道“小生要往平城寻亲。” 平城,便是安然之前出来的地方。 安然回了自己之前糊弄裴纯磊的借口,又顺口问了云松道长去处。 云松道长犹豫了一下,“贫道之前是为阻胡九娘犯下杀戒,接下来却无有去处。” 安然心下一动,问道“道长可知狐丘” 云松道长脸色变了一变,隐隐有些忌惮,“阁下怎知狐丘” 问出口后他又觉得自己是白问了,之前的事情明摆着说明这位小哥不是什么普通人。 果然,安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云松道长神情严肃道“虽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不过贫道还是要劝阁下三思而后行,狐丘狐姥姥法力高深,又老谋深算,阁下若无深仇大恨,还是莫要去招惹她。” “此地正是狐姥姥的地盘,”云松道长苦叹道“狐姥姥行事看似无忌,实则步步谨慎,不犯鬼神,交好同族,逍遥数百载,至今没有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且早已成了气候。” 安然明白了,柿子挑软的捏嘛。 她又追问了些狐丘的详细情况,云松道长虽自己忌惮狐姥姥,但对她的了解可不少,显然是打算日后清理门户的。 天际金乌升起,向大地洒下灿烂日光,裴纯磊眼底青黑,听得兴致勃勃,死活不肯先走。 安然和云松道长本是不打算让他知道那么多的,他毕竟只是普通人,知道太多并无好处,但裴纯磊不是个正经书生,用他的说法就是若非家中老父逼迫,他早就云游四方去了。 但即便如此,安然二人也不准备让他接触太多,日头渐渐升起,三人便终止了话题,在庙门口分别。 又剩下一个人的安然悠悠叹了口气,骚扰起小五来 “你说我该去哪儿呢” 小五正在自查,冷不丁听她呼唤,半点没感觉到荣幸,气呼呼道“你也就这个时候才想起我” 之前的世界她都有事情做,要么是天下万民等着她去悬壶济世,要么是一个王朝需她勤勤恳恳治理。 而这个世界,她虽没彻底抛却原身身份,但显然是没打算再顺着原身人生轨迹去科举的,也就清闲了下来,甚至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 稚嫩的童声听不出性别,奶声奶气,在她脑海里显出一个穿戴着大红肚兜的胖童子,抱胸哼道“再说你不是都打算去狐丘了吗还来问我做甚” 当它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别看和那个道士保证的挺好,心里保准没变过想法。 安然笑吟吟的,看不出丝毫尴尬,“哎呀,我现在可打不过狐姥姥,可不能现在去。” 胖童子撇着嘴,却分出了数据流计算安然和狐姥姥对上胜出的可能。 安然到底是初至此界,昨晚杀了颜三娘已经够勉强的了,再去对上据说有近千年修为的狐姥姥 “你真弱,”小五嫌弃道,但它也是刚来,和安然一样,此界又不是它能称雄的科技世界。 “顺着大路往前走就是,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小五说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安然顺着官道往前,来到顺城,顺城是比平城还要繁华热闹的城镇,安然在此处逗留了些时日,熟悉了下此界的风土人情,然后继续往前行。 数日后,安然来到了一名为临平郡的地方,她入城时恰巧撞上城中大户人家娶妻,迎亲的队伍洋洋洒洒排了大半条街,从东头到西头,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她见这情况,知道一时半会道路不通,便提脚进了旁边一家小茶馆。 此时大多数客人都去看热闹去了,茶馆里老板娘见有人来倒是挺高兴,忙迎了上来,脆声问“客人要些什么” “来盏清茶就是。” 老板娘送上茶,见年轻的书生姿容雅致,神色淡定,外面吵吵嚷嚷的热闹似乎分毫没有影响他,不由暗道了声“好气度。” 老板娘道“客人不是咱们临平人吧” 要是临平郡的,依这书生的相貌她不会半点不曾听闻。 安然点头“然也,对了,不知外面是哪户人家结亲,好大的排场。” 老板娘神情有些微妙,用淡漠的口吻道“是霍家。” “霍家”安然想起来了,“可是皇商霍家” 那就怪不得老板娘是这样的表情了,皇商霍家的风评可不好。 霍家发迹于两代前,因意外压中了当时还是皇子的未来帝王,虽功劳不大,但还是攀上了高枝。然而许是发迹时间太短,家里也没出个有足够能力的掌舵人,霍家的行事就有些飘了。 飘了不说,霍家人却还不承认,想要个好名声,就有些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般伪君子的举动比真小人还要惹人厌恶。 安然不动声色,引着老板娘多说了几句,很快就弄清楚这次霍家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这次霍家娶妻的是霍家嫡次子,娶的是一与霍家有些交情的陆姓商人之女,陆家家财比不上霍家,但名声比起霍家却要好上许多,据说陆家家主还对霍家老爷有救命之恩。 陆家家主几月前被流匪所杀,意外身故,只留下独女陆小姐孤零零一个,虎狼环视,可怜无比,此时霍家站了出来,说是陆家主于他们家老爷有救命之恩,为报此恩,愿聘陆小姐为他们家儿媳,庇佑陆小姐。 说得冠冕堂皇,可依照霍家往日的作风,谁都知道霍家此举到底何意。 便是有那不了解的,见人家父亲热孝未过,霍家就急吼吼的要迎陆小姐成亲,也知道这家人品如何。 待陆家如此不尊重,怎么让人相信霍家是为了报恩。 安然还从老板娘口中得知了那位成婚的霍二公子作风,也是位轻浮放荡的主。 老板娘摇头露出惋惜之色“可怜了陆小姐那么好的女子,妾身有幸见过一次,实是位善心人。” 安然猜测老板娘恐怕不止是见过,还受过陆小姐恩惠。 老板娘惋惜一会儿,也失了谈话的兴致,道“瞧妾身,尽拉着客人说话了,客人见谅。” 安然温和笑道“无妨。” 又过了一会儿,街道终于安静下来,安然在茶馆坐着喝完了一壶茶,见茶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又听了会儿霍家的八卦,放下几个铜钱,出了茶馆。 霍家的事安然没太放在心上,霍家是恶,陆小姐也是可怜,但世间不平事太多,安然又不是什么热心肠,听听也就忘了,但显然,对临平郡人而言,霍家的事实在是大事,无论好还是坏。 安然住的客栈不算小,老板一家是本地人,安然一早下楼时听到后院客栈老板娘在对她女儿解气道“活该霍家那样的人家享福都是老天瞎了眼,如今老天爷总算是睁开了条缝” 女儿哭笑不得“娘,您浑说什么呢还编排起了老天爷。”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老板娘泼辣道“就霍留那德行,竟然还敢对你动手动脚,活该他得怪病” 客栈老板的女儿安然没见过,但听这声音也确实动听,就算不是什么绝色也定是俏丽的。 再听老板娘的话,霍留,也就是霍家二公子,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安然下了楼梯,老板娘母女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客栈大堂陆陆续续下来许多客人,没过多久,她不出意外的听到了霍家的事情。 据说新郎官昨晚在入洞房时突然晕死过去了,霍家请遍了临平郡出名的大夫,都没诊出个好歹来。 鉴于霍家名声不好,娶陆小姐的目的不纯,偏出事的时间有太巧合,大堂里有人低声猜测着“难道是那陆家小姐动的手脚” 霍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真是陆小姐动的手也不稀奇。 霍家名声是真不好,衬得陆小姐就分外可怜,当即就有人嘘了一声,斥道“别乱说。” 但这没法阻挠众人往陆小姐身上想,有人叹息一声“陆小姐也是命苦。” 不管是不是陆小姐动的手,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这么想了,霍家对自家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更是会去怀疑陆小姐,陆小姐只怕处境不妙。 “唉” 众人唏嘘不已。 霍家的确作恶多端,但也屹立了多年不倒,可见能耐还是有些的,众人虽大多把霍二公子的怪病看成是陆小姐的报复,但也不认为真的有用,谁知事情出乎他们意料。 起初霍家请了不少名医而没能治好霍二公子,以为是临平太小,没有真正的名医,便派人往附近州城重金请了有神医之称的几位大夫来,然而都没什么用。 霍二公子只是嫡次子不假,却是霍老爷如今的继室所出,出生时继夫人正得霍老爷喜爱,连带着霍二公子也成了霍老爷的心头宝,如今心头宝受苦,霍老爷自然是大动肝火。 他听着管家回复说几个神医的方法都试过了,二公子还没醒,气得来平时宝贝的砚台都给砸了。 他拍着桌子怒气冲天“都是一群废物枉他们还敢称神医再去找老爷就不信了,就没有真正的神医” 管家诺诺称是。 继夫人也收到了请来的神医无用,宝贝儿子还没醒的消息,她捂着帕子哭啼啼往霍老爷房里跑去。 “老爷,定是那小贱人下的手您可要为留哥儿做主啊” 继夫人梨花带雨,吐字却颇为清晰。 “你是说留哥儿媳妇”霍老爷眉头深皱,不悦道“都说了此事与留哥儿媳妇无关,你莫要为难她。” “怎么会和她无关”继夫人不依,“要不是她,留哥儿怎么会遭那么大的罪” 她只要一想到留哥儿紧闭着眼睛却大喊着疼,满脸惧色的模样就心脏揪成一团,留哥儿是多娇气的哥儿啊,平时磕着碰着都要喊疼,也不知遭受了什么。 和外界仅得知霍留在洞房夜突然昏倒不同,霍府内还将一事捂得严实,霍留不仅是昏倒,他还会闭着眼睛大喊大叫,手脚挥舞,像是在做噩梦。 这情况难免让人想到是中了邪,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因而霍府不敢声张出去,霍老爷明面上重金请了神医,私底下却在搜罗有真材实料的道士大师。 继夫人坚持此事和陆小姐有关,她面露厉色,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老爷把那小贱人抓起来逼问,就不信她不说” 霍老爷被她缠得烦了,又见她模样实在不好看,甩袖斥道“愚蠢妇人” 继夫人顿时泪如雨下,哀婉道“老爷,妾身就那么一个儿子。” 霍老爷勉强跟她解释“你知道现在外头都是怎么说咱们霍家的”他耳朵没聋,听得见霍家的名声,“越是这个时候,咱们就越不能心虚,不管到底是不是留哥儿媳妇,你都得当成不是” 他加重语气“明白吗” 继夫人不傻,被他一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甘不愿道“妾身明白了,”她心里滴血,生硬道“此事与留哥儿媳妇无关。” 霍老爷稍显满意,又安抚她道“夫人放心,老爷我已经去请了大师,留哥儿会没事的。” 霍老爷私底下请的大师悄悄进了府,新房内,大师站在霍留跟前查看他的情况口中念念有词,周围一圈人皆面露紧张神色。 角落处,一名梳着妇人髻的少妇却独独不同,她容色秀丽,神情却很僵硬麻木,眸光流转间,看着躺在床上的霍留还流露出几分怨毒。 再看向大师,她眼中闪过讥讽。 大师口中话语一句比一句玄妙,起初众人还能根据字面意思猜测,之后越听越迷糊,隐隐有些头昏脑胀,见此景象,众人看向大师的目光更加敬畏。 大师取出一个铃铛,铃铛看着有些年头了,外表破旧,铃内无舌,取出后却叮当作响。 不同于一般铃铛的清脆,无舌铃铛的声音显得很沉闷压抑,听得人心中发憷。 陆汐咬着下唇,唇瓣发白,随着铃声渐盛,目光中担忧一分胜过一分。 床榻上安分的霍留突然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只有眼白。 “留哥儿”继夫人惊呼一声。 霍留看了过来,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谲阴深的笑容,然后又直挺挺躺了下去。 “噗” 铃铛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大师猛地吐出一口血。 “大师”霍老爷面色凝重。 大师摇摇头,沉声道“霍老爷,此僚凶猛,在下需做些准备才可将之收服。” 见他并没有表现出惧色,霍老爷微微放下心来,“大师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在下必为您备齐。” 大师矜持点头,“在下准备期间,这间房内最好不要留太多人。” 继夫人看了眼角落里的陆汐,强忍着怨毒道“留哥儿媳妇,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照顾留哥儿吧。” 陆汐沉默着万福一礼。 霍老爷皱了皱眉,没听到大师的反驳,便也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离开新房,陆汐小步行到床前,僵硬麻木的面容渐渐生动,压低声音唤道“夏姐姐,你可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么么哒3 小天使们,作者之后会日万几天哦 谢谢以下小天使\o,作者会更努力的 读者“天暖了 知我者二三子”,灌溉营养液 10 20190728 13:59:26 读者“楚秦”,灌溉营养液 19 20190717 00:32:26 读者“朱颜姝丽”,灌溉营养液 19 20190715 20:58:03 读者“陇玉”,灌溉营养液 10 20190715 18:39:28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情(三) 新房一片大红还没来得及撤下, 外面天色暗沉,这红色显出的不是喜庆,而多出几分诡异。 床榻上, 昏睡的霍留身上突然冒出几缕黑雾, 黑雾缭绕,渐渐化成一个人形。 女子阴森飘忽的声音传出“陆妹妹,我无事,那人不过是个半吊子,只会装模作样,连鬼气都没发觉,无需担忧。” 人有人气, 妖有妖气,鬼亦有鬼气,那位大师连最基本的气都无法望见, 可见只是个骗子,陆汐心头一松。 她看了眼床幔,“夏姐姐,你快回去吧,莫要被发现了。” 那黑雾化成的人形点了点头,雾气散开,又融入了霍留的体内。 面容尚算俊朗的青年唇色发紫, 眼底青黑更多一层。 霍府占地极广,天色渐近黄昏,长廊阴影处, 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隐隐响起,只是却又倏忽停住。 与霍府隔着两条街的客栈,在房中休息的安然心有所觉,往霍府的方向看去,“幽冥之气阴差” 她眨了眨眼,这临平郡,越来越复杂了。 久久再等不到踪迹,阴差一甩锁链,折身返回地府。 “我都听到了绝对做不得假霍家就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酒楼中,一个汉子据理力争,脸涨得通红,只是周围的人都只是将信将疑。 “真的有那东西曹大你别不是编出来的吧” “是啊,世间当真有那东西真的假的” 听着一句一句的质疑,曹大火冒三丈,“都说了我说得是真的那天我去霍府送柴,在后院柴房都听见了前头的鬼哭声” “什么鬼哭声鬼也是人,和人哭的能有什么区别,曹大你肯定是听错了。” 有人不以为然。 “那哪儿能一样”曹大气得拍桌子,“人哭的还是鬼哭的老子能分不清再说,人能哭得那么诡异” 有人哄笑起来,“那曹大你说说鬼到底是怎么哭的” 曹大咽了口唾沫,眼中露出惧色,“就是、就是”他形容不出来,干脆道“你当真听到就明白了,反正让人头皮发麻,听到的绝对不会错认成是人哭。” 有人信了,有人全当曹大是瞎说的,没一会儿就散开了。 曹大颇有些憋气,他满口无一句谎言,谁料却没多少人信,掏出几个铜板正准备付钱离开,突然对面坐下一个年轻人,细皮嫩肉,一股子书生气。 是读书人啊,曹大忙带着一丝敬意道“公子好。” 安然摆了摆手,温和笑道“在下姓钟,想问问老哥霍府的事情” 曹大微怔,有些迟疑,“您唤我一声曹大就是,钟公子是要问霍府的事您相信小的刚才说的” “宁信其有莫信其无,”安然招呼老板上了两盘小菜和一壶新茶,“曹老哥请,世间有些事情我们无法理解,却不代表它不存在,在下听曹老哥刚才言语真切,不似虚言。” 听到终于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了,还是位读书人,曹大脸色通红,这次是激动的。 他连连点头,“钟公子说得是。” 曹大是靠砍柴持家的,昨晚送新砍的柴到霍府去,刚到了霍府柴房,将柴火放下,就听到前院意外的混乱,传来男女慌张害怕的叫声。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人也不例外,那一刻曹大的好奇心拉都拉不住,他常年给霍府送柴,对霍府也有一定的了解,趁着没什么人,偷偷摸摸去了前后院分隔的半拱门那里,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头皮发麻的哭声。 也不能说全然是哭声,哭中带笑,竟不知发出声音的人是想笑还是想哭。 那声音明明不大,却直入人耳,哪怕曹大没有踏入前院,也听得真真切切,脊背顿时升起一阵寒意,直直传到人的天灵盖,当时曹大也不知哪来的机灵,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分明不是人能哭出来的。 “也不知道霍家人怎么样了”曹大忧心忡忡,不是因为担心霍家人,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安然安慰了他几句,“便是厉鬼索命,也是去寻害了她的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立身持正,何惧之” 这话听起来很符合她读书人的身份,至少曹大被唬住了。 他神色稍缓,不忘骂了一句,“霍家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也是活该。” 安然往霍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表示赞同。 霍府上空,黑云蔽日,只怕主人性命堪忧。 这就跟算命先生说谁谁谁“印堂发黑,”听起来一样不靠谱,可确实是灾劫前来的征兆。 不过安然没想到,她刚给霍府算了一卦,出得客栈,迎头便遇上了要给她算卦的人。 拦着她的这位一身标准的算命先生打扮,旗帜上写着半仙二字,注明不灵不要钱。 算命先生拦着她,手指掐掐算算,口中道“这位公子,不妨让小老儿给你算上一卦,不灵不要钱啊。” 安然默然无语。 她拒绝的模样分外明显,算命先生却只当做看不见,他掐算完毕,愕然道“哎呀,公子你早就该死了” 他声音不小,大街上人来人往,听到这一句跟诅咒似的话,都转头来看是谁这么缺德,一瞧就看到了算命先生。 再联想到他的话,有好心人道“公子你可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什么死不死,人死了还能在这站着” 好心人又瞪了眼算命先生,“还有你,老先生,你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偏要来骗人。” “就是,就是,骗人就算了,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说两句吉祥话,说不定哄得人开心了还能得些赏钱。” 许是安然这副皮囊赏心悦目,谴责算命先生的人不少,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把算命先生说得满脸涨红。 他急切的辩解着“明明就是,我算出他数日前就该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安然目光动了动,她自己就是乔装打扮的高手,算命先生刚才还好,这一激动就让她看出了端倪。 这分明是个年轻人。 安然好笑,估计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她出声给他解了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老先生再与我详说” 她口中这样说着,却对周围百姓做出感激无奈之色,百姓恍然,纷纷感慨“公子真是心善人。” 这一切算命先生看不透,自不晓得安然臭不要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犹感激的看着她,“好,好。” 安然领着他直接拐上了路边的茶楼,要了个雅间,挥手布下了隔音法术。 算命先生“”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泄气,“原来是同道中人。” 他埋着头,颇为丧气,“我还以为终于碰到了个相信我算卦的人呢” 算命先生抹了把脸,撤了身上的幻术,原地就出现一位穿着白底佐蓝边道袍的年轻人,娃娃脸,唇红齿白,很嫩很年轻。 安然“” 难怪这人要用幻术。 许是她的怔愣太明显,算命先生嫩生生的娃娃脸上显出几分郁闷来,“我已经及冠了。”他脱口而出。 安然“” 她好笑地点头,低头只做没看到算命先生通红的脸,自我介绍道“在下钟安然。” 算命先生忙不迭道“贫、贫道余恩。” “余恩道长。”安然颔首。 余恩挠了挠头,“钟兄莫要如此客气,余恩既是贫道道号,也是贫道俗家姓名。”想到这点,他又有些郁闷,话说天下间除了他师父外还有那么懒的师父吗连给弟子的道号都懒得起。 安然只点了点头,很善解人意的没去问这个一看就有故事的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余恩自从知道安然是同道中人后就没再追问她的面相问题,在他看来八成是安然的秘密。 闷了会儿,余恩似是终于想起什么,一拍脑门,眼中有些懊恼,对她一揖道“钟兄,之前是贫道冒昧了,贸然拦住钟兄,给钟兄带来了烦恼。” 安然微微一笑“无妨,余道长可是初次出门” 余恩抽了抽嘴角,很沮丧,“这么明显吗” 安然默默点头。 明显,很明显,无论是他在外面的举动,还是在雅间里的言语,都显示着这一点。 余恩丧了会儿又很快恢复精神,说起自己的来历,他自己说他自幼被家人抛弃,被他师父,也就是一个山野道士捡到,收为弟子,然后不久前师父突然说他学有所成,把他赶出来历练了。 余恩还有些委屈,安然默默错开看着他的视线,“师父还说我不孝,这些年只知道啃老,养我不如养道观里的那只大黄狗,还能看门。” 安然神情有些微妙。 余恩继续碎碎念,“我也想养师父啊,可师父已经辟谷,不用吃不用穿,整天不是念道经就是打坐,我这个徒弟就是想尽孝都没办法” “而且”余恩郁闷道“我怕师父就算要我养,我也养不起,出来后我才知道银子那么难赚。” 他指了指自己算命的装备,纳罕不已“卜卦算命不是该看谁道术高明吗为什么还要看相貌我起初用原貌给百姓算卦,他们都不信我” 看得出这位初出家门的小道长怨念颇深,一股脑吐槽了好多郁闷。 安然尽职尽责当个树洞。 大半个时辰后,余恩才住了口,安然递上盏茶,小道长接过茶,眨了眨眼,娃娃脸涨得通红,磕磕绊绊道歉“对、对不住钟兄,贫道难得遇到同道,还如此友善,一不小心说多了。” 安然疑惑一瞥。 余恩解释说他自幼对别人善恶情绪比较敏感,不过这一点也在他出门历练之前没什么用,他也是出门后才发现纯粹的善意原来那么稀少。 “钟兄真是个好人。”余恩小道长如是说。 安然“” 安然和余恩交换了如今住的地址后就分开了,不过没隔几日余恩就又上了门。 安然给他奉上一杯茶,余恩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钟兄知道霍府出的事吗” 余恩虽没有如安然一样刻意打听霍府的事情,但他给人算命,三教九流都有接触,知道的也颇为详细。 他说道“今早霍府外张贴出了悬赏告示,广邀能人异士。” 安然含笑望着他,余恩也没有让她失望,下一刻就倒豆子般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霍府众人在遇到一个假大师和真鬼魂之后险些吓破了胆,发了疯一般搜罗能人异士,但这世上从来都是骗子更多,真正的高人可遇不可求。 连续被骗了几次,霍府里存在的那只鬼越来越嚣张,已经敢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出现,上次还只有卖柴的曹大发现了不对,而现在,满城都在议论霍府的怪事。 今天一早,霍老爷再也撑不住了,在门口张贴了悬赏告示,说是只要谁能把那只鬼给捉住,他愿意送他霍府一半家产。 那可是皇商,富得流油都不足以形容,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城。 余恩笑嘻嘻地“我早就知道霍府有鬼了,”毕竟霍府差不多是鬼气冲天,有点道行的都能发现,“但我听说霍府为人不好,不想管闲事,不过现在看起来那鬼似乎要失控了。” 娃娃脸道长皱了皱眉“失控的厉鬼是大害,不能不管。” 安然心下好奇,常听人说道士多固执不讲理,死板守规矩,见妖就杀,见鬼就收,她倒好,碰到的两个有真材实料的道士都是不羁的。 “那便去看看吧。” 安然和余恩一道往霍府走去,霍府所在的街口空荡荡的,大约人还是惜命的,再好奇也比不上命重要,两人来到霍府门口,叩响了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老仆从里探出头,余恩上前说明来意。 老仆看着两人的目光有些怀疑,不过想到今日已然来了许多人了,也见怪不怪,将门拉开大半,说道“请进吧,客人多,招待不周,请见谅。” 安然两人进来后才知道所谓的客人多是什么意思。 不小的厅堂内坐了十来位和尚道士,戴着佛珠,手持罗盘,拂尘桃木剑应有尽有。 余恩动作一顿,讶道“这么多同道” 小道士初出茅庐,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古怪,胳膊肘捅了安然一下,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骗子那么多吗他们的法器都是假的” 佛珠没有佛光,罗盘只是普通木材,拂尘看起来像是劣质品,桃木剑更不必说了,桃木还不到十年,上面的铜钱更是锃亮锃亮的。 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厅内众人太大的注意,十来位高人矜持一瞥,发现是两个年轻人,也就没在意了。 老仆将他们送到厅堂正要离去,一位穿着僧袍的和尚叫住了他,双手合十,温和道“敢问施主,霍善人何时到来” 其余人也都向老仆望去。 老仆道“老奴不知,大师请耐心等候。” 有几人神情隐有不耐,和尚缓声道“那可否先带贫僧与诸位施主去见见霍公子恶鬼害人,每多一刻,霍公子便多受一刻伤害。” 此语显然打动了老仆,在主家闹鬼之时仍旧留在府中,不忘兢兢业业做事,可见忠心。 老仆犹豫片刻,说道“老奴去请示夫人。” 继夫人自是允的,她只这么一个儿子,态度远比霍老爷要积极,忙命人去请诸位大师去新房。 安然和余恩走在最后。 刚到新房门外,余恩便皱起眉,低声道“鬼气,还很浓郁。” 老仆已经推开了门,他在门口处生硬喊了声“二少奶奶。” 众人呼呼啦啦进了屋,屋内显得很拥挤,安然两人却在同一时刻将目光落到角落处的碧色罗裙的少妇身上。 余恩眼神微凝“鬼上身” 霍二公子的新婚妻子陆汐,她身着一件碧色罗裙,面容惨淡,敷了许多粉来掩饰憔悴的容色,但难掩疲惫,罗裙直至脚底,繁复的裙摆下影影绰绰露出绣鞋。 站在安然和余恩的角度,他们看到的是陆汐的侧面,两人视力非同一般,精准地发觉陆汐后脚跟并不着地。 这是鬼上身的特征。 余恩倒吸一口凉气,在陆汐发现之前收回目光,瞥了眼被众大师围着的霍二公子,低声道“我还以为市进传言有假,没想到是真的。” 陆汐神色虽惨淡,但那是被鬼上身后吸取阳气之后的自然反应,除此之外,陆汐神态自若,没有挣扎不甘,显然是出自自愿的,这一点余恩能看得出来,因而才说市井传言为真。 “师父说世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叫我行走在外万不可得罪这二者,要是不得已得罪了,必要斩草除根,没想到师父的话竟然是对的。” 余恩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幸好我之前没得罪过什么女子。” 余恩自以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陆汐为报复陆家,甘愿请来厉鬼上身,报复霍家。 他犹豫了下“事情我们还要插手吗”明显是私人恩怨啊。 “自然是要的,”安然接口“鬼上身对凡人伤害极大,陆小姐命在旦夕。” 余恩恍然,一拍脑门,懊恼道“我给忘了。” 他只顾着感慨陆汐的狠绝,却忘记了她现在的状态,他掐指算了算“今日便是第七日,若再让厉鬼占据她的身体,她活不过明天。” “不对,”余恩突然皱眉,他天赋极高,师父也是不世出的高人,很快发现端倪,“厉鬼好像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陆汐体内。”陆汐此时面色并没有那么灰败,还能坚持些时日。 他在屋内环顾一圈,又想起坊间传闻,推测出大致事实,“厉鬼白日待在陆汐身上,夜晚便会上得霍留的身,将他拖入噩梦之中,折磨心智。” 两人的对话瞒着普通人,但却默契地没拦住陆汐。 神情木然的陆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面前三步处,只有眼白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明明是个容貌秀丽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却十分阴森。 安然施了障眼法,在外人看来,此刻他们正跟在诸位大师后面,二少奶奶还站在角落处。 余恩率先发问“汝是何人身为鬼魂,为何不在地府” “陆汐”冷冷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莫管闲事。” 余恩只当没有听到她的警告,继续发问“你和霍家有仇还是只是被陆小姐召来的鬼魂” “陆汐”只冷冷看着他们,不发一言,身上常人看不到的鬼气却有了起伏。 余恩很敏锐,点了点头“原来是和霍家有仇啊,怪不得。” 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她这么卖力。 他皱了皱眉,很嫌弃地模样,“霍家真是活该。” 安然此时插嘴道“你有冤情在身,不在地府,可有地府允许” 地府是一切生灵死后的归所,不是所有生灵都是自然死亡,有冤情在身的,需得地府允准才可返回阳间报仇。 此言一出,“陆汐”周身鬼气大盛,陆汐秀美的面上竟隐隐浮现出另一张面孔,余恩霎时明白了,“竟是私自逃出地府的。” “陆汐”咧了咧嘴,眼睛渐渐转为血红。 余恩惊奇又佩服道“真厉害,地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阴差呢没有阴差抓你吗” 安然“” “陆汐”似乎也怔了一下,连周身的鬼气都凝滞一瞬,但也只有一瞬罢了,她的眼睛尽数转为红色,脚尖离地,裙摆无风自动。 “哎呀呀” 余恩连连后退几步,说道“姑娘,你当真要动手”他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桃木剑,跃跃欲试“我倒是不怕,就是陆小姐不知该挨不挨得住。” 鬼上身也就罢了,要是鬼再调动鬼气,难保陆汐有些破败的身体能撑得住。 “陆汐”“” 她停滞在空中,狠狠盯着余恩,娃娃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安然忍住笑,五指张开,做了个抓的手势,在一人一鬼惊讶的目光竟是将女鬼从陆汐身上抓了出来。 女鬼的影子起先有些虚幻,在空中晃了一晃,吸收了周身鬼气,在陆汐身侧显出身形。 那是一个同样秀美的女子,容貌不输陆汐,身上衣衫带着淡淡红光。 余恩讶道“钟兄真厉害,我就不行了,”他羞愧道“师父一向嫌弃我笨。” 安然替天下道门修士叫了声屈,余恩即使不是独一无二的天赋,资质也属上等了,他要是笨,天下九成道士都该撞死。 因而安然只笑了笑,又转头看向醒来的陆汐,温声道“陆小姐。” 陆汐已经回过了神,鬼上身时的记忆她是有的,忙低头福了一福“两位道长,夏姐姐不是故意的,莫要怪她。” “夏姐姐” 两人看向陆汐身侧,陆汐会意,上前道“夏姐姐闺名阿卓,临平郡治下河口村人,一次与父母到临平郡上卖货,被出外游玩的霍留撞上,夏姐姐青春貌美,霍留调戏了两句,夏姐姐性格直爽,虽见到是富家公子,却还是没有忍耐,将霍留骂了一通。” 陆汐顿了顿,神色变得难看,“不料因此霍留上了心,非要夏姐姐不可,派人往河口村去提亲,要纳夏姐姐为妾,夏姐姐家中世代乡民,却也知为人妾的为难,于是婉拒了霍留,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霍家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行事却如此不堪” 飘忽的声音带着无尽怨气,女鬼发丝飞舞,面容狠厉。 她一字一句道来,字字如血泪,“我父我母皆是良善人,小弟更是只有五岁,却都死得不明不白,而我,更是在一日夜间,在父母灵堂之前被他奸污。” 安然和余恩皆皱起眉,若这女鬼所言为真,那霍留确实该死,为一己私欲害得一家性命,霍家一个小辈便如此,何况整个霍府。 忽然之间,外面有锁链拖地之声传来,阴寒的冥府气息渐渐而来。 夏阿卓脸色大变,浑身白衣竟在一瞬间全数化作红色,就要往霍留身上扑去。 安然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夏阿卓扭过头,死死盯着她,属于厉鬼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你要拦我” 陆汐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夏阿卓这模样,忙跪下求道“两位道长,霍留作恶多端” 安然摇首,止住了她的话,“我知你要说什么,但天地间有轮回,自有法度,霍留作恶,自会偿还,夏阿卓已是鬼魂,鬼魂该归地府,哪怕是报仇,也要有阎王允准。” 安然一向守规矩,规矩是对弱者的保护,是对强者的制约,她有能力破坏规矩,但从不会轻易的去触碰,比如此时,有正规行使规矩的一方在此,安然就不会擅自帮夏阿卓报仇。 一阵冥府特有的阴寒气息吹了进来,新房内正在争论的“大师们”只觉身上一冷,不由打了个寒颤。 最初那名和尚转了转佛珠,与身旁一名道士打扮的人悄悄对视一眼,越来越邪门了,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退意。 阴差走了进来,为首之人一身黑衣,神色严肃,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朝安然行了一礼,“地府黑无常,见过大人。” 安然眨了眨眼,暗叹不愧是三界完备的位面,竟然有大能这么轻易就算出自己,也是她现在太弱,她思绪翻转,回了半礼,“无常有礼,代我向诸位阎王问好。” 黑无常颔首,“小人领命。” 安然拉着余恩往旁侧退后一步,转头看向夏阿卓,“这女鬼也是可怜,一家惨死。” 黑无常闻弦歌知雅意“阎罗王最是心软。”他说完这一句,一振衣袖,目光威严,“夏阿卓,你私出地府,还不速速随我回去” 夏阿卓虽仇恨蒙心,但一旁陆汐却不是个傻的,她听出黑无常话里的意思,忙一扯夏阿卓的衣袖,让她拜倒在地。 黑无常看了眼陆汐,没太在意,一挥手,有阴差上前拿锁链将夏阿卓束缚起来。 轻易解决了一件烦心事,黑无常心情大好,临走前又朝安然施了一礼,说道“大人若是有空,可来地府做客,诸位大王恭候大驾。” 安然含含糊糊应了,她哪敢去,现在的力量还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的。 阴差离去,新房内阴寒气息久久不散,陆汐本就被鬼魂附体数日,又被这气息一激,面如金纸。 安然挥手渡了道灵气过去,“陆小姐日后若是无事,可多晒晒正午阳光。” 陆汐面容缓和一些,福身道“多谢道长。” 安然沉吟片刻,说道“若我所料不差,陆小姐父亲可能也死于霍家之手。” 她投来询问目光,陆汐面有哀色,“妾亦不知,只妾知晓,妾身父亲行那条道路不下十次,从未遇过劫匪。” 这便够了。 安然道“若你父当真是死于非命,今夜地府审案,该会召你前去,只是你包庇地府逃犯,少不得要记上一过。” 夏阿卓藏在陆汐身上,以此逃过阴差追捕,地府公平公正,功过不相抵。 陆汐露出喜色,“当真妾还能见到父亲” 安然点头,“不过归来时你不会记得地府之事。” 毕竟是地府,三界众生亡后归所,凡人轻易不可触碰。 陆汐稍显黯然,却又强笑道“知父亲在下方无事就好。” 安然轻叹一声,安慰道“我闻你父生时仁善,又是枉死,在地府必然无事。” 有她这一句肯定话语,陆汐打起精神,郑重朝二人一福“此番多谢两位道长大恩。” 余恩好悬从震惊中回过神,面对这一礼,忙跳着躲开,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做,别拜我。” 陆汐一笑“道长慈悲,已是大恩。” 说的是他们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收拿鬼魂,反而静下心听她们的冤屈,余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问道“陆小姐日后要如何夏阿卓在阎罗王面前呈怨,霍府一家子都讨不得好,你日后也不必非要留在霍家。” 陆汐笑了笑,“妾家中尚有薄产,足够妾半生无忧,多谢道长关怀。” 余恩的娃娃脸又一次红了。 安然在一旁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霍府之事告一段落,安然在临平郡又待了几日,煊赫多时的霍府终究烟消云散,为此临平郡数户人家假借他名,摆了三日的流水宴。 可见霍府平日恶名。 安然本要与余恩告别,但余恩本是出来游历,无有计划,又与她算是投缘,便随她一同离开。 余恩赤子心性,道术高明,两人从临平郡出发,每到一处停留数日,为当地之人处理怪事,遇到有作祟的妖物从不手软,慢慢竟也有了几分名头。 金阳城临水靠山,水陆发达,特产丰富,是数一数二的经济中心。余恩小道长跟着安然才知外面有那么多美食,近来染上了口腹之欲,刚一入城,便拉着安然直奔金阳城中最出名的金阳楼。 名与城合,不是有权就是有势,金阳楼两样都占了,是前金阳太守,当今太傅之父所开,请的是宫中御厨为掌厨大师傅,又兼之有身为太傅的儿子搜罗四方名厨,金阳楼里各个菜系都十分擅长,常有人为了一品金阳楼饭菜而远道而来。 余恩在其他城中听到金阳楼的名声就好奇到馋了,一入城便拉着安然进了金阳楼。 此时尚不是饭点,楼中客人却不算少,有小二迎了上来,带他们到空桌上坐下。 余恩松了口气,“好在还有位置。” 他们坐的是一楼大堂,至于二楼,非是提前预约不可前往,当然,多出些钱财也是可以的,但两人都无所谓这些。 安然摇了摇头“你莫要沉迷这些,当心日后你师父责骂。” 她都有些后悔让余恩接触到这些了。 安然不是会故意苛待自己的人,衣食住行非是绝品却也不差,哪像余恩,穷得都去装算命先生了,后来跟着安然,才知道原来饭菜不是只有白面馒头和大米。 余恩嘻嘻笑了笑“红尘浊事,也是一种修行,我每日打坐勤修,功行不落,师父才不会管。” 安然失笑“尊师当真不拘小节,每每听你提起,心向往之。” 余恩笑道“师父定然也愿与钟兄相交。” 他越与这位好友同行,越觉得对方身上谜团众多,但不可否认,她当是一位道行不输师父的高人。 余恩美滋滋想,高人愿意和他同行,可见他还是不差的,师父贬损他,不过是故意之语。 未过许久,饭菜上来了,余恩顿时没空再想其他,只专注于美食。 安然摇了摇头,也跟着用了起来。 她吃得不多,饱腹后就放下了筷子,余恩也不客气,放开了肚皮就吃,安然等待期间,忽听得金阳楼门口处传来喧哗声,目光往那处一扫,便见门口多了位绝色美人。 美人儿不止绝色无双,还高贵典雅,衣着华丽,一观便知非是寻常人家,她孤身一人前来,掌柜忙迎了上前。 “您是去二楼还是在一楼”掌柜识人无数,姿态放得很低。 美人儿伸出纤纤玉指,随意一指“便在此处吧。” 她所指之处正是安然与余恩所在的桌子,桌子靠窗,清净又可观外面景色,确是个好去处。 掌柜一愣,为难道“姑娘不如去二楼雅间,二楼临窗远眺,整条街尽可收入眼中。” 美人儿掩唇轻笑,语气不容拒绝,“就此处,我与两位公子拼桌。” 掌柜再一愣,不由仔细看了安然两人一眼,没看出这二人有什么特别,不就是一个书生一个道士。 他不敢违逆贵人,稍稍一思后就答应了下来,“小人这就去安排。” 他来到安然二人桌前,说明情况,余恩忙中偷闲,抬起头望去,也是愣住了“这位姑娘” 本朝民风说开放也不开放,底层女子照样如男子一般顶门立户,贵女打马游街,持剑上战场的都有,反倒是中层人家最重名誉,待字闺中的女子名声稍有瑕疵便被送往家庙,孤苦一生。 余恩最初不知这些,但有一次为一城中大户人家除邪,事涉那户人家女儿,结果后来得知他们前脚刚走,那位方脱险的姑娘就被父母送去了家庙。 也是因此,余恩之后就格外注意这些。 他话未说完,美人儿却看也没看他,直冲着安然而来“这位公子丰神俊秀,卓尔不群,未知可有婚配在身” 安然“” 余恩“” 连见多识广的掌柜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小天使们见谅,昨天好气,我这个人比较懒,喜欢事到临头加班,不瞒小天使,放假十来天我才码了两万七捂脸\,昨天下午计划码字的,谁知道停电了。 明明说的是晚上八点来电,我特别放心的在八点之前把手机最后一格电给用完了,结果又变卦了一晚上没来电,呜呜呜 我有一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我也要讲 气炸 小天使们先看,我去码字了,晚上一定要再码出来一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陇玉 20瓶;天暖了 知我者二三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四) 安然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在下并无成婚念头。” 美人儿深深为之叹息,失落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美人儿又看向余恩。 还未说话, 余恩忙摆手“贫、贫道也是。” 美人儿轻哼一声“你年纪如此小,我还不至于有那念头,便是嫁女, 我也想给女儿寻个可靠知晓疼人的。” 三人“” “嫁女”余恩没顾得上自己被嫌弃了, 惊得将桌上茶水带倒,洒了一身, 他深吸了口气,“这位夫人” 他望着这一位最多不过二十的容貌, 艰难唤出这个称呼。 “可别这么叫我,”美人儿抬手止住他,“唤我姑娘就是,我还没成婚呢。” 没成婚就有了女儿, 余恩小道长目瞪口呆。 “不行吗”美人儿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挥手打发了还杵在这的掌柜, 在长椅上坐下,“我族中男女皆如此,成婚者才是寥寥。” 余恩张口结舌。 美人儿自我介绍道“你要是非要称呼我为夫人,唤一声玉心夫人也可。” 玉心夫人显然更喜欢和余恩说话, 对第一个拒绝她的安然不想搭理,“小道长从何处来门中可还有优秀弟子” 余恩张了张嘴,还是老实道“没了,师父仅我一位弟子。” 玉心夫人失望无比“这年头, 想找个好女婿怎么就那么难” 刚准备带着小二来上菜的掌柜默默退了半步,让小二上前,说真的,一个外表不过双十的绝色美人开口闭口就是女儿女婿,那冲击感,让人恍惚。 余恩默了片刻,目光随着一盘盘端上来的菜移动,想了想,说道“未知夫人女儿年岁几何” 玉心夫人避重就轻“她已然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余恩没有察觉“那是该物色女婿了,只是夫人该以令爱喜好为准,方好寻找女婿。” 玉心夫人哼了声“以她喜好那我宁愿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余恩恍然大悟“原来令爱已经有了心上人。”只是这心上人玉心夫人看不上。 他犹豫了下,还是道“夫人,门当户对虽是一般常理,但儿女幸福更为重要。” 玉心夫人恼羞成怒“好你个小道士,别人家的闲事你也来管” 余恩目光默默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暗暗可惜,这些看上去就好吃,只是可能吃不到了。 他在座上一礼“夫人莫恼,是贫道逾矩了。” 玉心夫人恼归恼,却没有起身离开,过了会儿又问,“你是道士,对妖如何看” 安然目光微微一动。 余恩不解,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单纯的道士,细想了一会儿,斟酌道“妖非人族,人道主天,妖生存不易,但有一点与人相同,人有好坏,妖亦分善恶。” 玉心夫人目光变得稍稍和善,“你这小道士倒与常人不同。” 余恩只当是夸奖,挠挠头,“师父教我,海纳百川,万物归源,人与妖,本质并无太大区别。” 玉心夫人又问“既无区别,为何人会畏惧厌恶妖” 谈到此处,余恩已经察觉出这位夫人不是寻常人,也对,哪个寻常二十来岁的女子能有成年的女儿,除非不是亲生。 “人畏妖,是因未知,妖生存不易,但却天生拥有人所没有的力量,人畏惧的不是妖,而是未知的力量。人厌恶妖,是因善妖常年潜修,恶妖为求速进,杀害人族,以走捷径,因而出现在人族眼中更多的是恶妖,妖族名声因此败坏。” 玉心夫人不置可否,问出正题“那你如何看待人妖相恋” 余恩稍显为难,犹豫不决,他意识到这位夫人潜藏的意思,她有一女,为妖,恋上凡人,他不敢轻易答话,怕误了一对有情人。 玉心夫人嫌弃瞪了他一眼,“让你说便说,我还分辨不出对错” “那贫道便斗胆说一说自家浅薄意见,”余恩笑了笑,沉思片刻后道“人妖种族不同,人寿不过百载,妖却寿元漫长,难以白首,此为其一;再则,凡人难以接受妖族身份,惶恐之下易伤害另一方。” 玉心夫人道“听你意思,是不赞同人妖相恋了” 余恩却摇头“非也,此与贫道无关,贫道不过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分析。” 他说道“若是妖族愿意接受欢愉不过几十载的事实,只求当下,且能很好守住自己身份的秘密,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玉心夫人冷声道“几十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若不肯,想求永久当如何” “此难也,”余恩下了结论,“人族求仙非是易事,若想要伴侣与之同寿,需受许多波折。” 他理智地分析“人族非同妖族,有许多亲朋好友,上有高堂,侧有兄弟姐妹,若那凡人能抛弃亲朋只求眷侣,令爱也算如愿怕只怕他不能。” 不知该说是人族贪婪还是重情,妖族亲情远比人族淡漠,数十百年不见亦是常事,但人族不可能,人族很难看着父母亲友离世,自己孤零零在世上。 玉心夫人沉默许久,理了理袖子起身,“你这小道士倒有几分本事,这一顿,算是我请你的。”说罢,她招来掌柜结账,转身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翩然离开,余恩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对安然心有余悸道“这位玉心夫人也不知是何人,我感觉她比师父还厉害,问我话时一点都不敢松懈。” 安然给他送上一盏茶,“我看你神态自若,还以为你并不惧她。” 余恩接过茶,饮下大半,连连摇头“你知道我感觉敏锐,若非察觉到玉心夫人没有恶意,我早就跳起来了。” 安然失笑,转了转手中茶盏,不疾不徐道“若未猜错,那位玉心夫人该是澄碧湖龙君,是一位龙女殿下。” 带天澄迥碧,映日动浮光。 烟波浩渺,景色无边,正是金阳城附近的澄碧湖,也是天下一处有名湖泊。 余恩呲了呲牙,“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一位神君,还和她说了许多话。” 澄碧湖龙君可是有正经天庭册封的。 之前不解此时便想通了,难怪玉心夫人说她尚未成婚,现在想来确实不该称为夫人,龙族有许多族人未成婚子嗣便有了一堆,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 余恩疑惑道“澄碧湖龙君的女儿该也能称一声公主吧,龙君为何问我妖族” 安然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龙族,但诸天万界,差别不大,“纯正龙族血脉才是正经龙族公主,属神兽,血脉不纯,都只能称为妖,龙族不认的。” “原来如此,”余恩恍然,“看来龙君很喜爱那个女儿,不然也不会为此烦心。” 安然赞同“正是。” 先且不提澄碧湖龙君之女的事情,却说安然和余恩二人之前在别的州府闯出了些名头,因而来到金阳城第二日,便有一户人家拿着之前客户介绍的书信找上了门。 来人是一位老夫人和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姓陈舟季,是金阳城同知大人,主张前来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的母亲,陈老夫人。 事情是这样的,陈舟季的长子在一次与同窗出外游玩时失踪了,至今已有大半个月,陈舟季自己就是同知,看在他的面子上,金阳城的衙役拼了命去找,尚未有消息传来,倒是陈老夫人,险些支撑不住。 陈老夫人守寡多年,拉扯着独子长大,长孙更是长在她身边,骤然闻此噩耗,她当日就差点昏过去,持续半月的搜寻,半点消息也无,陈老夫人看着无恙,陈舟季偷偷请来的大夫却说老夫人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越是压抑,越是伤身。 恰在这时,陈舟季在别的州府任职的同年听闻他的事,写信给他,介绍了两位能掐会算,捉鬼抓妖不在话下的高人,隐晦暗示他若实在无法可以去试一试。 陈舟季沉吟良久,他通读圣贤书,对那些神神道道并不如何相信,但若是能够拖延一下时间,缓解老母的情绪,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试探着与母亲一说,老母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立时便让他去查两位高人的行踪,陈舟季借此劝她保重身体。 谁知两人刚巧到了金阳城,陈老夫人一听闻,马上就催着陈舟季来此。 安然问道“衙役寻不到踪迹在何处失踪也不知吗” 陈舟季回道“与宁哥儿一起去郊游的同窗都平安回来了,连在何处分开都说得出来,且还看着宁哥儿上了马车。” “也就是说令郎君是在归家途中失踪的”安然道“赶车的车夫如何可回去了” 陈舟季不知为何,明明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却不由自主说出了口“车夫绝对可靠,性情敦厚,怪就怪在这里,车夫等在郊外许久,直到有衙役来寻才知晓宁哥儿不见了。” 安然又问了些细节,心中渐渐有了眉目,车夫没有问题,陈郎君的同窗识得车夫,是看着陈郎君上了马车的,这就说明事情有八成可能是妖或鬼为之。 还有两成可能,是有人花了大力气抓了陈郎君。 但陈郎君尚未出仕,只是书院书生,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想拿陈郎君对付他的父亲,不过这么久陈舟季都没收到威胁,可能性比较小。 安然终于说到正题,“敢问陈郎君生辰八字为何” 等待许久的陈老夫人忙把写有陈宁生辰八字的字条递上,两颊不知何时落下两行泪,“道长,拜托了。” 见母亲如此,陈舟季也张了张嘴,无声叹道“拜托道长了。” 安然把生辰八字递给余恩,笑了笑“两位莫着急,我观二位并无丧亲之像,陈郎君该无事。” 母子俩因这话而稍稍松神。 余恩拿着写有生辰八字的字条看了看,取出铜钱,摆了开来,未有多久,余恩掐指做了个法决,一点灵光朝着陈舟季眉心而去。 陈舟季身躯微微一振,竟不自觉以指蘸茶,在桌上弯弯曲曲画出一张地图来。 做完这些,陈舟季霎时回神,往后倒退一步,惊骇望向两人。 安然平静道“陈大人可有纸笔该将之临摹下来,好去寻陈郎君。” 陈老夫人也同样吃惊,但她听闻安然的话,却是第一时间道“有,有。”她几乎是推攘着身旁侍女,“快去,快去取纸笔来。” 那侍女也是方才回神,惊骇看了眼两人,忙低下头,一眼不敢再看,匆匆跑了出去,取来纸笔。 陈舟季不愧是一方同知,心中惊涛骇浪,握着笔杆的手却分外稳当,将这一副地图记录下来。 他对两人的态度恭敬许多,看着那一副地图,问道“两位道长,接下来该如何做” 安然微笑“自然是按照地图去寻人了,不过不可打草惊蛇,陈大人且去寻个对金阳熟悉的本地人来,让他先认一认终点是何处。” 陈舟季因“打草惊蛇”四字而面色微变,他定了定神,让人去把今天赶车的车夫带来。 他道“阿单是本地人,人机灵,力气大,对金阳很熟悉。” 很快阿单就被带了进来,陈舟季指着桌上的地图道“阿单,你来看一看,顺着这图中,最后能到哪里” 他尽量语气平和,不使阿单紧张。 阿单手指悬在地图上方游走,时而静下来想一想,过了一会,阿单道“回老爷,按照这图走的话,最终到的是西城一条巷子。”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阶级,只是有的明目张胆列出,有的却是潜移默化形成,在金阳城便是如此,分东西二城,东城住着富与贵,西城住着贫与贱。 陈老夫人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我的乖孙啊你该是受了多少苦。” 安然看向陈舟季,“陈大人是与我们一起前去,还是在此等候” 陈舟季安抚了下老母,对她道“我与两位道长一同前往。”身为人父,他无法在危难之时出现在孩儿身旁已是失职,若是知道他的行踪却不敢前往,枉为人父 安然点首,“事不宜迟,这便走吧。” 陈老夫人被陈舟季安排下人送回陈府,他与安然等人坐马车前往西城。 好在陈舟季来寻安然他们时考虑影响,乘坐的马车只是普通马车,马车在阿单所言的那条巷子口停下,几人下了马车。 这次不必阿单再指路,安然两人就知道目的在何处。 “好高明的隐匿阵法,”余恩脱口称赞,这与他们想象的小妖不同,有这样高明的隐匿阵法,来历当不简单。 陈舟季闻言,紧张问道“两位道长,可有问题” 安然笑着安抚他,“无事。” 她和余恩一人拉着一人,将自身的术法过渡到他们身上。 安然招呼余恩道“跟着我的步子,莫要走错了。” 余恩连连点头,他不通阵法,好在跟着走没问题,两人分别拉着一人,健步如飞,不知是一刻还是一个时辰,两个凡人晕晕乎乎,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朦朦胧胧中闻得一道清越男声“到了。” 两人勉强睁开眼,都是愕然“这是何处” 他们一路走来也见到了西城景象,比起繁华的东城,西城实在破败萧条许多,最高大的阁楼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尔尔,但眼前这里,哪里还是他们进入之前见到的普通两进院子。 此间富贵不失雅致,香木珍珠遍地都是,镂雕屏风,轻纱幔帐,格外像是女儿家居所。 安然竖起一根手指,“嘘。” 两个普通凡人住了口,安然挑起幔帐,带着他们入内,屋子里竟是没有什么婢女仆从,他们一路行到最里处一间居所。 居所内传来交谈。 女子声音娇软“郎君今日又没有用饭食,郎君该知身体安康最为重要。”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安然眼皮子一跳,她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思绪抛至脑后,继续听下去。 里间又传出男子声音,无奈而又没有力气“姑娘,你该知事有可为,亦有不可为,小生久不归家,恐家中亲人挂念。” 陈舟季堂堂七尺男儿,一听这熟悉声音差点直接落下泪来,“宁哥儿” 好在安然及时掐了个隔音法术。 居所内交谈继续。 女子娇嗔不满“郎君怎又提起家中亲人在此与怜娘共度良宵不好吗怜娘这处应有尽有,你便是要那龙宫珍宝,怜娘也能替你寻来。” 陈宁只摇头,平静道“小生不需什么龙宫珍宝,小生只求能够归家,怜娘子非是凡人,何须与小生痴缠。” 怜娘柔情似水道“谁让怜娘只瞧中了郎君一人,郎君,莫要回去了,留下了陪怜娘吧,那些个功名利禄,如何比得上温柔软乡。” 陈宁“不。”他再不肯言语。 事情到得此时已经很明显了,有一个妖怪看上了陈宁,趁着他外出归家之际将他拐来,意要金屋藏娇。 安然怜悯看了陈舟季一眼,只听刚才言语便知陈宁是个心智坚定的出色儿郎,原来生得太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然又想起原身钟安然,那也是个出色的郎君,也是因感情之事死于狐妖之手。 啧啧。 安然感慨间居所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绣花百蝶裙的秀丽少女从中走出,一甩衣袖,房门立时合上,她气鼓鼓地瞪了屋子一样,转身走了。 安然看了眼余恩,余恩点头,眼中兴致勃勃,悄悄跟在怜娘身后离开。 安然则上前散去门上的术法,推开了门,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侧身让陈舟季先入内。 屋内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少年郎君,容色清冷,眉目如画,他抬眼望向来人,故作的冷意顿时散去,“爹” 安然站在门口处,上下扫了他一眼,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听之前的对话该是饿的,其余并没有什么损伤。 不一会儿,陈舟季搀着陈宁走了出来,陈宁对她行了一礼“此番多谢道长相救之恩。” 安然含笑颔首,“小事尔,我先带你们出去吧,陈郎君身体需请大夫看看。” 她带着三人如来时一般出了院落,送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又顺着余恩传来的讯息去了一处。 余恩正在一间茶楼雅间等她,一指隔壁道“那女子正在隔壁,只是” 他神情有些古怪,“我听着另一位女子似是澄碧湖龙君之女。” 安然愕然“这么巧” 余恩复杂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巧。” 他扶额道“而且,怜娘之所以会掳走陈郎君,也是因为澄碧湖龙君之女有了心上人,与心上人心意两通,情意绵绵,怜娘看得眼热,也起了寻一心上人的心思。” 安然失笑。 怎么说呢,妖族还真是意外的单纯,但这单纯在有强大力量的妖族身上却显出别样的残忍。 于怜娘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上了陈郎君的风采,但对陈郎君一家来说,陈郎君的失踪却是天大的事。 事情并不怎么好办,因为怜娘是妖,她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做错了,安然左思右想,最终请来了澄碧湖龙君。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澄碧湖龙君破水而出,比之在金阳楼更加威严美丽,她眸光流转,瞥到二人,并不意外,含笑道“两位小郎君寻本君做甚莫非是改了主意要做本君女婿” 余恩却想到和澄碧湖龙君之女做好友的怜娘,有个那么彪悍的好友,澄碧湖龙君之女也贤淑不到哪去。 安然咳了一声,上前见礼,将事情说了一遍。 敖玉心倒没推卸责任,她沉了脸,说道“怜丫头是山间蝶妖,与珊儿自幼相识,她们生长环境远离俗世,不懂俗世礼仪,我会好好管教的。” 这位龙君意外的通情达理,倒省了安然他们的功夫,两人连雅间门都没进,给陈府传了讯,让他们不必担忧那怜娘会再来。 隔了两日,安然他们还在金阳城,陈舟季携着陈宁来他们下榻的客栈道谢,恭恭敬敬,又送上了丰厚谢礼。 安然两人毫不推辞的接受了,他们接这些单子其中之一目的就是赚银子,毕竟衣食住行哪样不需银子,余恩喜爱的美食越好吃越贵。 安然两人在金阳城盘桓的时日有些久,一是因为金阳楼的饭菜太好吃了,而且吃上半月都没重样;二是鬼节将至,阴盛阳衰,无论是鬼还是妖,心怀恶意的在此时出来作祟,她二人便被绊在了此处。 鬼市这日,两人照旧在金阳楼用膳,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一身藕荷色长裙上绣百花穿蝶的女妖翩然落座,清了清嗓子,一拂衣袖道“臭道士,你要不要去鬼市” 鬼市最初由地府主办,参与者也只有地府的鬼,但时常有阳间生人偷偷摸摸进来,后来地府索性就开放了鬼市,只要有本事找到鬼市入口,随你进入。 时至今日,不止是阴间逗留的鬼魂,阳间道士,妖族,都可以入内。 余恩首先看了眼安然,上次地府黑无常朝她行礼的事情余恩可没忘记,只是他尊重友人,没有多问。 安然沉吟片刻“你想去” 余恩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可是地府,哪个活着阳间的人不好奇。 怜娘撇了撇嘴,但没敢说什么,不知道为何,她明明一向喜欢生得漂亮的人,对着这个姓钟的书生却一点都不敢造次。 怜娘和敖珊珊被澄碧湖龙君带回去拘了几日,怜娘一溜出来就找到了余恩,大吵了一架,但怜娘心思单纯,并无坏心,那日与陈宁说的话大多还是从话本上学来的,两人吵着吵着竟慢慢成了朋友。 鬼市在金阳城有一个入口,几人出城,直奔城外乱葬岗。 乱葬岗外影影绰绰有些鬼魂,还有些小妖也陆续往这里赶,数目不少。 怜娘恼道“珊珊见色忘义,以往鬼市开了都是我们俩一同去的,今年她却只记得去陪舒治黎。” 舒治黎便是澄碧湖龙君之女敖珊珊的心上人,是个书生,还是陈宁的同窗,那日去郊外游玩的人中正有他,怜娘陪敖珊珊去看心上人,见到风采不输舒治黎的陈宁,这才起了念头。 不过怜娘的手段远比敖珊珊要粗暴得多,敖珊珊制造机会与舒治黎偶遇,来一场美丽的邂逅,怜娘却直接把人给掳走了。 三人身上佩戴了掩盖阳气的符箓,虽阳间人与阴间鬼魂有不小差别,但聊胜于无。 鬼市热闹并不输凡间集市,若有什么例外,大概是摆摊的摊主有的保持死前的惨状,显得颇为怪异。 怜娘兴致勃勃,拉着余恩在各个摊位间转悠。 安然正在一摊位前翻阅书卷,有人死后逗留地府,或者投胎之期未到,在阴间也会做一些事情,与阳间区别不大。 忽然她身侧多出一道阴寒气息,摊主是坠落悬崖摔死的,一时吓得胳膊掉了一只,战战兢兢行礼“见、见过黑无常大人。” 黑无常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 摊主吸了口凉气。 黑无常没再看他,朝安然行礼道“见过大人,阎罗王听闻大人来到地府,有感招待不周,特派小人请大人往五殿小坐。” 安然心道还是来了。 自从上次见到黑无常,安然就知道早晚要见一见地府阎王,毕竟她占人身躯,原身又已经死去,魂魄去往地府,阎王虽能算出她属大能转世,但算不到她是哪位,职责之内,也要问一问缘由。 安然施施然放下书卷,给余恩送了只传讯纸鹤,温和一笑“有劳无常带路。” 第五殿外,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白无常在等候,他抿唇轻笑,给人亲切温和之感,“白无常见过大人,大人请,几位大王恭候已久。” 安然眼皮一跳。 几位大王,真是好大的排场。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安然越发端得住,从容淡定,入内后,殿中已备好酒席,三名男子在席上安坐。 安然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莫名就知晓了几人身份,分别是第一殿秦广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十殿转轮王。 三人容貌各异,头戴冕冠,身着王袍,并没有阳间传说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尤其是第五殿阎罗王,阳间传说最多的一位阎王,他神情威严不失宽悯,若非如此,也不会因屡放冤魂还阳报仇雪恨,而从第一殿贬至五殿,他也是三位阎王中对安然好感最多的。 几人互相见礼后分主宾落座,并没有直接提借尸还魂一事,而是各自说些三界的趣事,几位阎王也是借此试探安然的底细。 聊了半晌,外间白无常犹豫进来请安,说道“禀大王” 非礼勿听,之后的话语安然就自觉没有听了。 阎罗王苦笑放下酒杯,拱手道“本是设宴款待大人,谁料不得闲,有冤魂申冤,在下需去处理。” 冤魂告状,阎王审案。 安然曾与临平郡的陆小姐提起过,未料今也遇上了,她心下一动,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在侧旁观” 三位阎王对视几眼,阎罗王道“自是可以,本就是招待大人,在下提前离席也是不该,便请大人在地府参观一二。” 安然含笑起身“在下荣幸。” 关于阎罗王审案的传说在阳间也流传许多,实则并不怎么神秘复杂,大殿两侧站在许多阴差,一位判官捧着生死簿在一旁听候吩咐。 这位判官不姓崔也不姓陆,听阎罗王唤他沈判官,是近百年前死的,后被阎罗王看重栽培。 冤魂跪在殿下,沈判官翻开生死簿,用平平语调将这位冤魂生平念出。 冤魂生前是朝廷命官,官职不大不小,却在重要职位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冤魂姓姚,单字一个俊,姚俊为官数载,功过皆有。 姚俊要告的是他生前好友,他与好友乃是同年,莫逆之交,好友却设计他误了要事,犯下死罪,临刑之前,好友来牢房看他,说了一堆姚俊听不懂的话。 姚俊叩首道“小人自忖待他不薄,他却不知为何视小人为仇敌,他说的事情小人绝未做过,小人死了无妨,但小人妻儿却都清清白白,绝无过错,小人冤枉,请大王明察” 阎罗王淡淡一点首,沈判官会意,高声吩咐道“传被告祝扬魂魄” 立时有阴差将已经拘来的祝扬魂魄带上殿。 姚俊一见他,脸色不由扭曲。 阎罗王轻轻一敲惊堂木,姚俊霎时回神,战战兢兢跪直身体。 沈判官开始问祝扬话,知此地是阎罗殿,祝扬无敢隐瞒。 一问方知,姚俊和祝扬两人不仅是同年,还是同乡,只是后来祝扬改了籍贯,在没有改籍贯之前,两人是同乡。 不过姚俊出身当地大户,祝扬只是一农家子,两人幼时有一次相遇,祝扬父母冲撞了姚俊的轿子,使得姚俊磕到了头,祝扬说姚俊怀恨在心,后来派家丁来村中报复,祝扬父母一死一伤。 “不可能”姚俊惊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事” 祝扬面露恨意“如何不可能那家丁可是亲口所说” 姚俊不停喃喃“这不可能,我没有下那样的命令。” 他想起什么,猛然抬头“必是那家丁自作主张,祝扬,你与我相交多年,我岂是会做出那等事的人” 祝扬神情几经变换,最后隐现痛苦,“我也曾如此想,只是后来我曾派人去抓来那家丁求证,他并没有改口。” 其实听到此安然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家丁许是因为小主子受伤的事情受了责罚,怀恨在心之下迁怒祝家。 至于祝扬所言家丁后来也没有改口,安然以为会因小事而害死一条性命的人实在不怎么可信,会隐瞒的理由太多了。 沈判官轻咳一声“肃静。” 生死簿上一切善恶皆有记载,到底做了没有,是否撒谎,一观便知。 沈判官宣布道“事与姚俊无关。” 祝扬一时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瘫软在地,如果不是姚俊做的,那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沈判官摇了摇头,生死簿在手中翻页,“宣阴魂白波。” 白波正是那名家丁,他已经死去好几年,正在地狱服刑。 沈判官宣读他的罪孽,也是给姚俊祝扬二人一个交代。 最后判决下来,姚俊是冤死,他生前为官,功大于过,做为补偿,下一世的命格会很好,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向祝扬讨债,讨债之后再转世。 姚俊沉默良久,说道“我与他生时为友,他受小人蒙蔽,我、我” 他艰难“我”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不向祝扬讨债。 他不讨,不代表祝扬可以不还,姚俊一家下辈子的命格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由祝扬填补,这意味着他要有好几世凄惨人生。 接下来阎罗王又带她参观了十殿及十八层地狱,闲聊中安然问起钟安然魂魄的安排。 她态度从容,阎罗王也不好惊讶,告诉她钟安然还没投胎,原来钟安然入地府没多久,判官审判他生前功过时就发觉生死簿上出了变化。 在记载钟安然生平的那一页突然多了一笔功德。 功德数目不大不小,足够将钟安然下一世命格提高一层。 判官查不到这笔功德的来处,生死簿上也没有记载,他意识到事情不小,立时报给了阎罗王,阎罗王做主暂且把钟安然魂魄给留了下来。 安然无语,所以说她就是讨厌这等轮回之地有人管理的世界,身份无法彻底洗白。 她没说自己具体身份,只简单点了一句“天道认可”。 阎罗王明悟,不再追问,专心致志带她参观地府。 作者有话要说  手疼脖子疼,终于码完了,这是明天的更新,后天需上夹子,更新放到晚上十一点半,小天使们明晚别等。 好了,晚安,谢谢小天使们支持比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五) 鬼市只有三日, 安然在第二日从阎罗王那里脱身,状似无事地与余恩两人会和。 怜娘倒是好奇她昨日去做了什么, 不过她刚一开口,不等安然想出什么借口,余恩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瞧见有一家挂着不少花灯, 你要吗” 怜娘性子比起在俗世历练了数月的余恩还是要天真多了, 闻言立时就抛弃了疑问,扯着余恩的袖子追问他看到的漂亮灯笼在哪里。 余恩好脾气地笑笑, 当真带着她进了街道旁一只灯鬼开的店铺。 灯鬼,并不是灯中生成的灵, 物件生灵极难,灯鬼只是生灵死时恰逢其会寄身于灯上,之后渐渐取代了灯灵的位置,但本质更偏向于鬼, 因而只是灯鬼,而非灯灵。 这只灯鬼的手艺极佳, 店铺中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材质的灯笼,怜娘一进店铺就看花了眼。 余恩朝安然眨了眨眼,笑容有些狡黠,然后对怜娘道“你慢慢挑, 不需着急。” 怜娘连连点头,松开了余恩的袖子,她穿着百花穿蝶裙,色彩斑斓, 在各色灯笼中穿梭,脚步轻盈,仿佛只有脚尖点地,裙摆宽大,如同在跳一支唯美舞曲。 余恩冷不丁道“原来她真是蝶妖啊。” 怜娘实力不弱,怎么说也是在天界册封的龙君庇佑下修持了百多年的妖,余恩并不能轻易辨认出她的本体。 本体对一些妖怪来说是忌讳,余恩后来发现她本性不坏,就不好用法术去探究她的本体。 安然轻笑了笑,没有接话。 一直等到余恩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怜娘才在灯鬼老板的协助下挑出了三盏灯,一盏嫦娥奔月灯,点上灯,清冷的光辉如同月光,嫦娥身姿袅娜,以一种凄美决绝的姿态奔向孤寂月宫;另一盏蝴蝶停驻在牡丹花上,怜娘坚持认为灯鬼做的这只蝴蝶就是她,毕竟像她一样漂亮的蝴蝶不多。 最后一盏是鲤鱼跳龙门,怜娘没说,但其余二人都知道她是要送给谁的,只是涉及他人血脉,他们不好多言。 不过在结账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老板灯鬼是一位宽袍大袖的温柔青年,轮廓柔和,属于那种见到就觉得这人内心柔软的类型。 灯鬼道“在下有一冒昧之请。” 换成是安然自己在此,她会看心情决定如何回应灯鬼,但现在这里还有余恩和怜娘,怜娘初出茅庐,对什么都有旺盛的好奇心,余恩心肠也偏软,再有灯鬼极刷好感的长相,他们便表示洗耳恭听。 灯鬼温柔一笑“几位非是阴间之人吧” 余恩几人并不意外他看得出来。 灯鬼道“在下在阳间尚有一丝血脉,如今后辈被人暗害,在下难出地府,心中忧虑,因而想请几位相助。” “是妖吗”怜娘精神一震。 灯鬼诧异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一个蝶妖为什么听到妖怪那么兴奋。 他摇头道“在下并不敢确定是妖是鬼,但可以保证,此非在下后辈命中劫难。” 有个词叫“在劫难逃”,解释很多,普遍解释是前世做的孽,今生来还,也就是“命中注定”。 外人不可干涉。 灯鬼特意说明他的后辈招惹的妖鬼不是自己做的孽,也不是自己招惹的,只是他人暗害,余恩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是个道士,本职修道成仙,副职斩妖除魔,维护天下太平。 灯鬼很高兴,不仅免了怜娘的费用,还送了他们三人一人一盏据说是他精心制作的灯笼。 还别说,当真比店里摆着的那些更上一层,无论是外表还是灵性。 在鬼市待满三日,摊位光顾大半,两人一鬼终于离开鬼市。 灯鬼的后辈不在金阳城,听灯鬼的话,他的后辈似乎命在旦夕,余恩不敢耽搁,出了乱葬岗就回城收拾行李,准备立刻出发。 金阳城外。 一道水流突然从湖中扬起,阻住两人的去路。 两人望去,只见澄碧湖上浪花涌起,两名年轻女子踏浪而立。 其中一人自然是蝶妖怜娘,另一位身上带着湖水的潮湿气息,水蓝色宫装娴雅动人,正是澄碧湖龙君之女敖珊珊。 这一幕凡人视若无睹,自顾自笑着与友人挥手作别,离开金阳城。 怜娘欢快的挥了挥手,侧首冲着好友笑笑,敖珊珊在水波上万福一礼,浪花落下,又重新隐入湖中。 怜娘一个飞跃在岸上站定,嘻嘻笑道“珊珊不爱和人说话,你们见谅。” 话毕,她又顿住,有些不高兴的补充“除了舒治黎。”想必她也属于前者。 余恩心想情郎自然是不同的,好在他还知晓最好不要在此时说出来,而是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很快被证实。 蝶妖一瞬间恢复了精神,眨了眨眼,模样俏皮灵动“我求了龙君,龙君允我和你们一起去外面玩。” 余恩“我们不是出去玩。” 怜娘拎着裙摆脚步轻快“没关系,我不耽误你们做正事,我也能帮忙。” 她往前面跑了几步,回头一看他们还没跟上,忙空出一只手挥了挥,“快点啊,万一灯鬼的后辈死了怎么办那灯好漂亮的,我可不想还回去。” 余恩嘴角一抽,谁要和她一起出去啊谁答应了啊 他看向安然,企图借她的势将这只不请自来的蝶妖赶回去,怜娘有些怕安然,他是知道的,结果安然舒展袖袍,施施然就往前走去,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开玩笑,红鸾星动的又不是她打扰人谈恋爱是要遭雷劈的。 宣城。 比起繁华热闹的金阳,宣城不温不火,清幽宁静,有山有水,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灯鬼的后辈正是宣城的一个富户,家产能在宣城排前三的那种,对家不少,灯鬼身在地府,知道的情况不多,因此他们还要先探查探查情况。 这并不难,在酒楼茶馆坐一两个时辰,再找几个本地人套套消息,再不然出笔银子,很快就拼凑出灯鬼后辈的具体消息。 后辈姓汤,汤老爷父母离世,没有兄弟,人至中年,儿女双全,贤妻美妾都有,再加上他不算小数的家产,可谓是人生赢家,尤其新近还添了房美妾。 基本情况就这些,看不出什么异常,再多的不是寻常手段能打听出来的,毕竟是大户人家,不可能什么消息都往外传。 余恩也没着急,打算晚上去汤府看看,蝶妖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过她有个疑惑“为什么现在不能去” 她很虚心求教问道“话本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在深夜行动,明明可以用隐身法术啊” 这个法术只要不发出声音,或者遇到比你修为更深的同道,对着凡人,几乎是无解的。 余恩呆住了。 半晌,他一拍额头,无语凝噎。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想到 “因为,因为”余恩目光乱晃,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听茶楼说书先生讲的传奇故事听多了吧,都忘了自己是道士,和话本中的大侠不同 他急中生智,编了个借口“白日往人家家里跑,太过冒昧。” 怜娘“他又不会知道。” 安然忍笑忍得难受。 余恩一脸正色“虽人不知,但天知地知己知,我等身怀远超常人的力量,是为自保,不可倚强凌弱。” 他这话是出自内心,怜娘似懂非懂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怜娘冷不丁又问“晚上和白日去区别在哪里” 她是想问,有区别吗不都是不请自来 余恩“” 区别还是有的,余恩艰难道“我们是受汤老爷长辈所托,情非得已。” 不然哪怕他是个道士,也不愿意大半夜往人家家里去啊。 当他不想被人三催四请上门捉妖 时间不等人啊 几人还是决定晚上行动,不过如果在这之前汤老爷出了意外他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并没有,戌时初,汤老爷自府外归来,汤府渐渐热闹起来。 汤老爷也喜欢家里热闹,他人在宣城时每天早晚都要在府中用膳,而且还要求一家人必须到齐。 加上新近纳的芙姨娘,汤老爷一共有一妻五妾,儿女也有七八位,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显得颇为热闹。 不过妻妾都是笑不达眼底,儿女也都是表面情,大概只有汤老爷才觉得他一家和睦无比。 “老爷,今日厨房采买的鱼很鲜美,你尝一尝,”新纳进来的芙姨娘正得宠,笑吟吟地给汤老爷夹了一片鱼。 汤老爷尝了一口后点点头,夸赞道“是不错,你也吃些。”他也给芙姨娘夹了一片。 芙姨娘在几个女人嫉恨的目光中举止优雅地吃着鱼肉,末了羞涩一笑“老爷夹给妾是鱼肉是鱼身上最鲜美的一片,妾谢过老爷。” 汤夫人还好,她是正室,有儿有女,尚能安坐,芙姨娘身侧入府不过两年的赵姨娘却坐不住了,她伸出筷子也夹了一片鱼放入芙姨娘碗中,皮笑肉不笑道“芙妹妹,你也来尝尝,姐姐夹的鱼如何” 斗不过你我膈应死你 芙姨娘未入府前,赵姨娘年轻貌美,还有些娇娇脾气,正是汤老爷偏宠的妾室,但自芙姨娘入府至今,赵姨娘已经和之前被她暗暗嘲讽的老女人一样失了宠爱。 桌子上十来双眼睛顿时明里暗里盯着芙姨娘碗里的鱼肉。 芙姨娘稍稍一怔后朝汤老爷飞去一个媚眼,纤纤玉指抬起袖子,只露出一双如雾明眸“老爷,赵姐姐对妾真好,不对这是赵姐姐的心意,还是给老爷用吧。” 汤夫人及一众姨娘她有这么好心 事实证明,是没有的。 汤老爷被芙姨娘一记媚眼迷得失了魂,差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笑呵呵地从芙姨娘碗里夹起鱼肉往口中送 嘭 汤老爷摔了筷子。 “水”他端起茶盏往嘴里灌水,是真的灌。 “老爷” 屋里的女人惊得呆住了。 在门外,怜娘看了半晌,兴致盎然,“原来是狐狸精啊。” “不过也没多漂亮嘛,”她挠了挠下巴,似乎是在对芙姨娘的脸蛋做评估。 对于凡人而言,芙姨娘已经是难得的绝色佳人,但对妖怪们,灵气本就有洗经伐髓的特性,修为有成的修道士或者妖女,个个都是冰肌玉骨,娇艳不可方物。 芙姨娘在她们面前实在不够看的。 “估计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狐狸精吧,刚能化成人形。”话虽这么说,怜娘兴趣没半点减弱,这还是她见到的第一只跑到凡人家里当妾的妖怪她要问问芙姨娘的感想 余恩看了安然两眼,见她没阻止,便对怜娘点了点头,“你要是感兴趣,就交给你吧,不过别在他们面前动手。”不然他们非得留下一辈子阴影不可。 尤其是汤老爷。 “凡人就是脆弱。”怜娘听出了他的意思,撇嘴嘟囔了声,不过还是利落地点头。 她伸手摸到腰间,拿出了她的武器,不愧是把看上的书生抓回去关小黑屋的女妖,怜娘的武器和她的作风一样,一点都不相符。 怜娘腰间零零碎碎挂着数个挂饰,每换一件衣裳必要佩戴上相称的,但有一个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那是一个墨玉雕刻的刀形玉饰,余恩今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玉饰,而是一把真正的大刀。 刀身雪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余恩张开嘴好半晌,幽幽道“用不到吧。” 怜娘回头举着刀,疑惑道“不是你告诉我不可轻敌,面对什么对手都要全力以赴” “”余恩默然,这是他的原话没错,但那是因为他之前以为怜娘没什么战斗力,担心她的安危,这才告诫她。 想解释,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没什么不好的,万一哪天他们都看走眼了呢,怜娘这样说不定还能起到奇效。 安然慢悠悠瞥了二人一眼,面无表情,脚下却离他们远了些。 屋里闹剧已经结束,汤老爷莫名其妙吃到嘴里的鱼肉变成了辣椒,虽然疑惑自己怎么没有发现,但还是将明面上的始作俑者赵姨娘罚了半年禁足。 可见气得不轻。 赵姨娘玉容惨白。 她又不是夫人,有没有老爷宠爱都不打紧,禁足半年,只怕汤府内是个人都把她给忘了。 芙姨娘一双含情目妩媚动人,对赵姨娘轻轻一眨,写满挑衅没错,就是我,有本事你来咬我呀。 赵姨娘一口银牙咬碎。 因着晚膳时的辣椒事故,汤老爷今晚没去任何一位姨娘的院子,而是借口生意上的事情没处理完,芙姨娘柔情款款送他离开,差点勾得汤老爷改变了主意。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怜娘叹为观止,样貌不及她见过的女妖,但风情及手段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她摸着心爱的大刀上的刻纹,琢磨着要不要芙姨娘送去给珊珊,珊珊对舒治黎用情颇深,但她本身性冷,万一抓不住舒治黎怎么办 怜娘叹了口气,为小伙伴操碎了心。 芙姨娘送走汤老爷,在一堆女人的犀利目光中摇曳生姿的离开。 “狐狸精”一位年长姨娘暗骂了声。 怜娘惊奇地看了眼那位姨娘,她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就是个普通凡人。 没想明白,怜娘也就跟着芙姨娘离开,到了芙姨娘的住处,丫鬟侍候芙姨娘更衣,怜娘不耐烦等着,拿着大刀手柄一下子敲晕了丫鬟。 余恩“”明明一个昏睡法术就能解决的事,非要这么暴力。 怜娘直接出现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人,自己的丫鬟还被敲晕了,芙姨娘吓了一跳,警惕地瞪着她“你是何人” 她心头有着莫名的不祥预感,脚步微不可察调整了方向,准备见机不对就跑。 怜娘看不出来这些,但她在屋外有帮手,余恩道“狐妖想要逃跑。”他守在窗户下方,时刻戒备着。 怜娘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平日打发时间看的话本,一挑眉梢,做出凶神恶煞之状,呵道“大胆妖孽,不思清修,为祸人间,罪孽深重,还不束手就擒” 芙姨娘撇嘴露出一个讽刺笑容“就你一个妖怪” 她看不出怜娘真身,但她身上的妖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怜娘见没收到预期效果,还被嘲讽,顿时怒了,“妖怪怎么了像你这样给人当妾的才丢我们妖族的脸” 她也不再废话,抡起大刀就砍,大开大合,不一会儿就把屋子装饰砍了个稀巴烂,芙姨娘怒气直接爆表,变成一只巨大的杂毛狐狸,朝怜娘攻来。 怜娘见她不再躲闪,兴奋地双眼发亮,却见芙姨娘在空中一个扭头,出乎意料地撞向窗户。 怜娘的大刀愣在半空,下一刻意识到这狐狸要逃,当即气得火冒三丈,她认认真真和她打架,结果混账狐狸精要跑 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怜娘想都没想,提着大刀就跟着从窗户往外跳。 此时,守在窗户外的余恩刚把一只狐狸打趴下,又猝不及防接住一只蝶妖。 安然“” 她又默默离这两人远了几步。 “狐妖呢那只狐妖呢”怜娘什么都没想,她从余恩怀里跳下来,气得只想找到那只敢半途跑路的狐妖砍了泄愤。 余恩指了指脚边上趴着的杂毛狐狸,此时它已经差不多是有进无出了。 毕竟余恩出手可不会像怜娘那般动静大效果低。 怜娘反而冷静了下来,上前狠狠踹了它两脚,“让你跑让你跑” 她从香囊里掏出一根碧色的草胡乱塞进了狐狸嘴里。 “可不能让它死了,”怜娘冷哼。 余恩以为她是记挂着灯鬼的嘱托,哄她道“无事,死了也一样能找出来是谁联系的它。” 余恩性子说单纯热心肠得很,但若说无情,却也能算得上,属于那种对待朋友春风一般温暖,对敌人寒冬一般凛冽的人。 妖狐身上孽气不少,死了也是活该,死后还有魂魄呢,他们这可是有位和地府关系不错的大佬,就是没有,审问个鬼魂也不是什么大事。 怜娘瞥了他一眼,“不是,我是要把它送给珊珊。” “敖姑娘”余恩看着脚边的杂毛狐狸,神色颇为微妙,“怕是不合适吧,你要是想送敖姑娘什么宠物,我们慢慢寻。” 怜娘摇头“你不懂。”她心想说了恐怕余恩也不理解,还是不说了。 余恩“”我怎么就不懂了 他被小蝶妖一句话弄得心塞塞,该审问狐妖时就没了心情,推给了安然。 安然并无意见,几人出了汤府,把捡回半条命的狐妖扔在地上,他语声温和“你身为狐妖,为何会在汤老爷后宅” 汤老爷虽说家有余财,也许对普通凡女吸引力不小,但对修行小有所成的狐妖来说,半点吸引力也无。 就算是吸取男人阳气,狐妖该去找的也是身强体壮的年轻郎君,而不是人至中年的汤老爷。 狐妖脑海里绕了一圈,明智选择了如实招供。 狐妖是被汤老爷的对家请来的,对家是彭州大户,家中供养有修邪法的道士,道士实力不差,常常驱使一些妖魅精怪去对家使坏,弄得对家家破人亡,然后他们蓄势已久,轻易接收对家留下的产业。 狐妖哀哀求道“小妖初出山林,不慎落入妖道手中,实非自愿,真人且饶小妖一命,给小妖一个赎罪机会。” 安然看了它一眼,淡淡道“不愧是狐族。”狡诈多智,这个时候了还在寻求机会脱身,相机之下,她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只狐狸才不像是狐族,不过这也提醒她了,有些因果还没了结。 狐妖上来就示弱,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又说给它一个赎罪机会,手段不差,可惜用错了对象,要是遇上的是慈悲心肠度化为主的佛门,狐妖八成能成功,毕竟佛门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但道门嘛,呵呵 度化什么的,太麻烦了,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锅还是他们的,杀了多省事,一了百了。 安然没指出它是受害者的谎言,没这个必要,问清那家人和妖道的具体情况,安然就把狐妖扔给了怜娘。 怜娘又是一刀,把狐妖生生拍晕过去,装进了能放活物的宝囊。 余恩突然有些愁“汤府那边怎么办” 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可不是小事。 “交给灯鬼就是,让他托个梦。”安然淡定道。 那是他的后辈,该他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日万呢,结果这两天时间不多,没码够,等到后天日万。 晚安,谢谢小天使们支持还有今天来了好多小天使,欢迎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危宫惊梦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鱼鱼鱼 10瓶;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六) 彭州雷家。 安然等人到达彭州, 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此一家的作风,出乎意料的, 雷家在周围百姓口中并没有多少恶语。 甚至有穷苦百姓在家中供奉有雷家的长生牌,以感激他们在风雨不顺的年节消减租子,以及施粥的恩情。 怜娘听他们这么说, 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露出厌恶之色。 一个会指使妖魅精怪霍乱对家的富户,怜娘不信他真的是百姓口中的雷善人。 要么有所图, 要么就是虚伪。 余恩强压下气鼓鼓的怜娘,没让她现在就跑去雷府, 他冷静道“说不定是狐妖谎言,我们还需求证。” “它敢”怜娘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宝囊,“它要是真的那么蠢, 死到临头还敢说谎话,回头我就把它剁了炖汤。” 余恩已经习惯了她的凶残言语,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狐妖当时还要想办法求得生机,不至于如此不智。 他抬头看着安然,安然想了想“直接去雷府吧。” 不管是真是假, 先去看看究竟。 对着有极大可能作恶多端的雷府,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下午,阳光正好, 他们施了隐身法术,光明正大进入雷府。 雷府占地甚广,亭台楼阁无数,安然几人迷了会儿路,然后刻意跟着一位像是府中郎君的年轻人,一路进了正院,那公子瞧见管家问“我父亲呢” 管家恭声道“老爷正在小院。” 年轻人面露不满“也不知那小院中藏着何等美人,整日勾得父亲往那处去。” 管家微笑不语。 年轻人知道他油盐不进,问不出什么来,一拂袖道“我去寻母亲。” 年轻人折身去了后宅,安然等人没再跟。 管家恭敬送走年轻公子,召来下人,“给老爷准备的吃食可备好了” 下人道“已经好了。” 管家点头,让下人把吃食取来,然后一样样取了银针细细检查,颇为认真仔细,半点不假他人之手。 “那小院住着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寻的妖道”余恩说道。 安然点头“有可能,隐匿好气息,我们慢慢看下去。” 这回可是真“妖道”,不是云松道长那样的人物。 管家足足检查了一刻钟,才又重新将吃食装好,和下人安排了一声,然后往小院送去。 小院只是雷府之人的称呼,位于雷府西南,外植竹林,内种花草,是一处极清幽的居所。 雷府传闻小院住着一位老爷求而不得的清高美人,美人不肯屈从雷老爷,但老爷却爱极了她,哪怕求而不得,也半点没有委屈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府中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小院中住着的不是什么清高美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有道之士。 管家站在小院外,呼吸着比之别处更为清新的空气,伏低下身,颇为恭敬道“真人,小的前来送膳。” 禁闭的院门无风自开,哪怕管家已经见过多次,心中敬畏还是更添一分,他埋首恭敬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将膳食摆放在固定的地方,再诚心诚意一礼,告退出去。 院门在他踏出后重新闭合。 安然三人站在竹林下,余恩若有所思“这一位似乎有些道行,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等走邪道的道士。” 安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好笑道“不过是给凡人看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爱摆架子排场,因为受欢迎,有人吃这一套。 她略微抬眼,在他们看不到的视线中,这座清幽的隐居之所上空缠绕着丝丝血红孽气,常人听不到的哭嚎在她耳旁清晰可闻。 怜娘不耐烦说这些,纤指拨弄了下腰上的墨玉挂坠,“现在动手还是等人走了” 余恩想了想“现在吧,听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那位雷老爷,一并抓了,省得还要再寻人。” 小院中雷老爷听得动静,问道“真人,怎么了” 面容三十少许,气质高华,颇有神仙风度的道人言道“无事,是你那管家送膳食来了。” 雷老爷立刻歉意道“扰了真人清净,实在抱歉。”杜真人早已不用膳食,虽每日为掩人耳目,都往此处送膳食,但那些都进不得院子,此时只因雷老爷在此处,那些膳食才能进来。 杜真人不为所动,淡淡颔首“无妨。” 雷老爷面露忧虑“真人,芙姑娘遇险,于我等可是有碍” 芙姨娘一出事,雷老爷这处为保险起见摆放的石像就裂了,可见芙姨娘不是死了就是不听命令了。 对着这些非人力量,雷老爷无计可施,当即就带着石像到此处寻杜真人。 杜真人轻描淡写道“无妨,自有贫道来应付。” 雷老爷心神一松,恭维道“真人法力无边,些许小事不在话下。” 杜真人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而就在此时,忽又有一阵清晰无比的脚步声传来。 杜真人眉头微蹙。 雷老爷立时道“在下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必严惩不怠。” 初时杜真人入府,虽有雷老爷严令任何人不得来小院相扰,但总有人仗着雷老爷的宠爱,不把命令当一回事。 雷老爷为此将一名宠爱多年的妾室赶出了雷府,心爱的嫡子也被打了一顿板子,赶往外地求学,此后再无人敢不顾他的命令。 雷老爷不禁恼怒想着,这次到底是谁只是他方才起身,那脚步声已然行到了二人所在的屋子外面。 屋门被推开,雷老爷看清了来人样貌,皱眉道“你们是何人” 紧接着,他瞥到余恩了身上的道袍,脸色一白,脚步不由后退几步。 余恩行了个道礼,和气道“想来雷老爷知道贫道来意。” 雷老爷死鸭子嘴硬“在下不知。” 余恩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怜娘起手往腰间一拂,墨刀挂坠便迅速变大,刀身雪亮,映出怜娘杏眸一点锋锐,“废话什么打杀了就是。” 雷老爷又倒退几步,骇然望着她。 余恩无奈笑笑,将雷老爷一把扯出来,丢至院中,抬脚入了里间。 里间杜真人正严阵以待,双手拢入袖中,不动声色问道“几位擅自闯入贫道清修之所,是何道理” 怜娘是妖,妖恣意横行,少有压抑自己情绪的,她最是看不惯这等虚伪小人行径,哼一声,不屑道“什么清修之所,你这走邪法路数的邪修,还是莫要给人家道门抹黑了” 杜真人淡淡望她一眼,“贫道不与妖孽争辩。” 他又看向余恩“道友与妖孽为伍,实非正途。” 怜娘顿时横眉冷竖,正在余恩以为她会冲上去时,怜娘出乎意料的冷静,只声音分外冰冷,“莫要说你非是正宗道门弟子,没资格说这话,便是,你也没这资格。” 她冷言道“不数先贤非人身成道者,只论当下,各道脉之中不乏异类弟子,天上神君尚未言语,你一个旁门左道有什么资格” 她举起墨色大刀,喝道“且与我斗上一场,你若胜了,姑奶奶就不计较你的冒犯要是输了” 怜娘娇柔面容上浮出残忍笑意“便将性命留下” 余恩默默守在门口,桃木剑上铜钱相撞,发出沉闷响声,以他对怜娘的了解,杜真人是绝然胜不了的,至于为什么 她又没说一定是单打独斗 杜真人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喜色,三人入内时他便心知事有不妙,余恩身上灵息厚重,一望便知是正宗道传,非他能比;另一位书生打扮,杜真人看不出端倪,不敢冒险,三人之中,唯有这小妖修为最是浅薄。 他拔出自己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一把宝剑,信心满满与怜娘对上。 怜娘不屑一笑。 她的墨刀是龙君亲自赐下,龙君视她为半女,岂会赐下什么凡物,何况龙宫富有三界皆知,她的墨刀比之仙器也不过险险差了半筹。 刀剑狭路相逢,杜真人只觉得手上重如千斤,宝剑险些脱手,他顿时脸色微变,知道自己是小看了来人。 眼见不过是初次相撞,他珍藏已久的宝物就险些碎裂,杜真人眼中厉色一闪,大喝一声,剑锋一转,竟是往自己腕上而去。 鲜血涌出,剑身轻吟,血光隐隐。 余恩脸色微变,即使他是道门正宗,少有知道邪法,但剑本为利器,剑身饮血,饮的还是主人之血,威力必然大增。 杜真人再举剑来攻,怜娘到底修行日短,猝不及防竟被他逼退数步。 杜真人眼中一亮,得此机会,转挪身躯,撞破窗户欲走。 安然三人前来,自不会只任由怜娘与杜真人相斗,余恩守在门口,安然守着窗户。 杜真人选择从窗户逃走,而不是正门,有赌一把的念头在,安然一身书生打扮,斯文俊秀,看着不像正宗道门弟子,身上灵息若有若无,说不定不是他所想的隐藏颇深,而是当真修为浅薄。 杜真人举剑往此处攻来,全力施为,安神色淡淡,未有惊愕,反是抽空看了眼怜娘。 一而再再而三敌手半路奔逃,只怕怜娘不会心喜自己实力逼逃对手,而是郁闷到要无处发泄。 果然,怜娘面上愕然尚在,下一刻怒气冲天。 安然轻咳一声,侧身避开剑锋,一振衣袖,一股无可拒绝的大力就将杜真人推了回去。 杜真人尚未反应过来,怜娘就狞笑着举刀砍来。 战斗无可非议是一面倒的,近半个时辰之后,等候在门外的安然和余恩二人才听得屋门吱呀一声轻响,蝶妖脚步轻快走出,裙摆荡漾如同一朵花。 安然默默别开目光,有些不忍心想里面的杜真人被蹂躏成了何等模样。 显然,余恩也是这般想的。 两人都没有动,怜娘奇道“你们怎么不进去审问他我可不会审问犯人。” 余恩默了默,所以说她在里面那么久都是在干嘛 他没问出口,而是走到院子角落里缩着的雷老爷身旁,院外有杜真人布置下的法阵,雷老爷无法出去。 “你也听到了,”他顿了顿,神情微妙,“还请雷老爷明言自己做下的罪孽,否则雷老爷也不会想试试用我们的方法。” 他说得意味深长,雷老爷身躯一抖,眼角不由自主瞥向院子中心的貌美女妖,然后抖得更厉害了。 “我说我说”他连连点头。 原来杜真人是几年前寻上雷老爷,在向他展示了一番道术后,雷老爷将他奉若神明,几乎是言听计从。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当真不假,在尝到道术的一系列好处后,雷老爷渐渐使起了龌龊手段,雷府迅速敛财,从彭州一般的富户成为数一数二的大户,远超他的父辈。 雷老爷到底尚存一丝良心未泯,杜真人便告诉他,平日多行善事,可积攒阴德,与罪孽相抵。 怜娘好奇道“他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能帮他什么金银吗也不像啊。” 道士会法术,赚取金银轻而易举,何况观这小院,杜真人也不是好奢侈享受的人。 雷老爷闻言神色为难,难以启齿,“真人他、他” 怜娘等得不耐,瞪了他一眼。 雷老爷立刻利索道“真人让我寻一些童男童女” 在场二人一妖俱是脸色微变,余恩追问“一些是多少可有什么要求” 既已到此,再说不说都没有太多区别,雷老爷仿佛失了所有精神,道“近百,要求特殊生辰。” 余恩脸色阴沉,他本是娃娃脸,白嫩总世人觉得阳光可爱,此刻连一向在他面前嬉闹的怜娘都有些害怕。 余恩深吸了口气,继续问“人都在何处” 雷老爷道“尚有一些在城外农庄。” 剩下的,他没说,余恩已经料到了他们下场,许是杜真人需要实验,因而那些孩子已经去了。 啪 余恩狠狠扇了雷老爷一巴掌,这一掌用了十成力气,雷老爷顿时晕了过去。 安然叹了口气,难怪雷府在城中名声极佳,恐怕雷老爷不是良心未泯,而是自知罪孽深重,心虚之下日夜难寐。 近百名特殊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只凭一人之力,哪怕是有特殊手段的道士,想要寻足也要费上大力,这便难怪杜真人会主动投到雷老爷门下。 借助世俗之力,确是个好法子。 杜真人显然极聪明,也极通世俗生存法则,不去那些已经成型的大势力,投入那些权贵手中,那般太引人注目,自己扶持起来的势力,不仅全在掌握之中,且更好隐藏自己。 可惜了,这世俗还是太少有能人涉足,才使得如杜真人之流逍遥已久。 三人赶往城外农庄,救出尚存的三十多名孩童,这些孩童的状态并不好,农庄中只有一些哑奴照顾他们。 说是照顾也不对,哑奴只负责一日三餐,以及看守他们,不准他们踏出农庄一步,若被抓住,一顿毒打是少不得的,只要不打死即可。 这是他们从农庄中被救出的孩童口中得知的。 怜娘气得抬手一道水流把雷老爷浇醒,上去又是一顿揍。 至于杜真人 怜娘冷笑“十八层地狱转个来回都不足以洗清他的罪孽” 被救的孩童中有一男童最是聪慧,三十多名孩童隐隐以他为中心,农庄的具体情况也多是从他口中得知,名唤朱宁的孩童问道“怜姐姐,真的有十八层地狱吗” 怜娘摸摸他的脑袋,“当然,十八层地狱,轮转下来,没个三百年他别想出来。” 朱宁沉默下来。 怜娘问道“你在想什么” 朱宁道“即使如此,被他害死的弟弟妹妹们也不能生还回来,他们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怜娘一愣,她是蝶妖,天生地养,没有父母,但龙君视她为半女,勉强也能体会朱宁所言。 顿了许久,怜娘道“若他们与父母亲缘未断,下一世许还能投入父母腹中。” “当真”朱宁猛地抬头,眸子亮得惊人。 怜娘实则也不甚了解地府规矩,她不擅长撒谎,只得求助余恩,余恩又看向安然。 安然伏下身子,平视朱宁,肯定道“他们年幼早夭,地府必会补偿他们。” “那也不是他们了,”朱宁眸子黯淡了些,自语道“不过总好过自此再无干系。” 许多孩童死时念得最多的就是爹娘。 安然揉揉他的脑袋,“别想太多,你尚年幼,日后还有许多年月,只管把这当成一场梦。” 她不会告诉朱宁,那死去的许多孩童,有一些连魂魄都被杜真人打散了,还有一些被他祭炼为己用,剩下的少数,怨气深重,杜真人拿之无可奈何。 真正成功去往地府的,几乎没有。 阴气自莫名处而来,锁链拖地,阴差随行,判官捧书,无常在侧。 安然起指点向朱宁眉心,朱宁突然道“钟哥哥,你是要让我忘记这一切吗” 安然一讶,温和笑道“你不想忘记” 朱宁点头,他环顾这座困了他两载的农庄,“钟哥哥,我想记住这一切。” 安然沉默了下,笑道“如你所愿。” 磨难也是命运的馈赠,全看他如何选择。 曾经在地府见过的沈判官手中生死簿无风自动,说道“此子非是池中之物,弱冠之龄入仕,五十载朝堂沉浮,侍奉三代帝王,左右天下百年格局,青史留名,大人造就一个好苗子。” 安然失笑“此与我却无甚关系。” 沈判官笑而不语,若非安然插手,朱宁该亡于此处,又若非安然留下他的记忆,此子未来成就也不会如此之大。 时也命也,遇到安然,是朱宁的机缘。 安然道“不打扰诸位勾魂。” 沈判官等人行了一礼,阴差将还在此处的魂魄勾走。 安然一低头,对上朱宁明亮的眸子,“钟哥哥在和阴差说话”虽是疑问,他语气却是笃定。 安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没肯定也没否定。 不久,沈判官合上生死簿,朝安然再行了一礼,道了声告退。 之后安然将除朱宁之外的孩童记忆都模糊掉,只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又与余恩怜娘分头,用了数日时间将他们送至家中。 雷老爷也被他们送至当地府衙,是以一种颇为灵异的方式送去的,以防当地官员包庇。 而杜真人,早被余恩一剑解决,送他魂魄入了地府。 遇着这一桩事,安然心情不如何好,只分系统留在此处,大半精力在外赚外快的小五匆匆赶回。 安然不肯与它绑定,小五无法,偏它想一直跟着安然,只得每次在外化作各种各样的系统赚些外快,虽不如跟着安然来得方便,但也聊胜于无。 小五不怎么会安慰人,想了许久,在安然终于将最后一人送归家中后道“你现在实力够了吧,狐丘狐姥姥还没解决。” 小五破罐子破摔想,让人忙起来就该没空瞎想了吧。 安然在金阳城时本就打算去了,但一直有事找上门,这才没有抽身前往,她想了想“此处离狐丘不远,便现在去吧。” 她折了只纸鹤送去给余恩,可惜了,同行许久,余恩实在是位不错的友人。 安然去找狐姥姥既是了却原身因果,为民除害,也是为了散心,但没想到还没见到狐姥姥,倒遇到一位小友。 狐狸毛茸茸一团,上次尚是魂魄,如今已经凝成实体,不过依旧可怜。 彼时安然在酒楼用饭,楼梯口上来一位穿着芙蓉色长裙的少女,衣着不俗,身侧身后伴着数名侍从,吸引安然注意的是少女怀中抱着的红色狐狸。 小狐狸本没精打采,一见到熟悉面孔,立刻激烈挣扎起来。 少女不防它还未认命,一时不慎,竟被它走脱了去,小狐狸跳出少女怀抱,往安然跑去。 安然此时才注意到小狐狸后脚有碍,跑着一瘸一拐。 他忙离座将小狐狸抱起。 少女皱眉看着这里,身旁侍从取出帕子一脸心疼的将她被抓伤的手包起,另有身材高大的侍卫行至安然身前,说道“这狐狸是在下主子宠物,还请尊驾归还。” 安然没有看他,而是挠了挠小狐狸的小巴,叹气道“你怎又独自一人跑了出来你娘亲何在” 小狐狸讨好在她指上蹭了蹭,呜呜叫了几声,颇为委屈。 安然听得皱眉,也很无奈,扯了扯它耳朵,“你这小家伙,怎么那么调皮。” 原来小狐狸一直被胡九娘压着修行,砸了无数宝物,今日才刚刚修出实体,它苦修多日,实在耐不住性子,趁着胡九娘不注意,又偷偷溜出了洞府。 结果安然也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能结束这个故事了。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忧小师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忆惜情悟 5瓶;蒙蒙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书生无情(完) “这位公子, ”那身着芙蓉色长裙的少女走了过来,摆了摆手, 让侍卫退下,一指小狐狸,“这是我的爱宠, 还请公子归还。” 小狐狸呜呜叫了几声, 爪子指着少女,像是在告状。 安然笑着把它的爪子按了回来, 问道“这小狐狸非是姑娘宠物,尚未相问, 它身上的伤,可是姑娘伤的” 她已然从小狐狸口中知道事情经过,但少女的回答将决定她的态度。 少女蹙眉不悦,身旁仆从站出道“这小畜生给我们家姑娘做宠物本就是抬举, 它野性难驯,伤了也是活该, 我们家姑娘还未计较它抓伤的罪责呢,若非如此,剥皮炖汤都是应该。” 小狐狸听闻“剥皮炖汤”四字,浑身毛发炸起, 呜呜直叫,凄厉又有些渗人。 安然面上温和笑意渐渐淡去,她一下下轻抚小狐狸的身躯,掌心运送灵力, 缓缓安抚它。 她看向面前几人道“在下非其父母,不与姑娘计较,只奉劝姑娘管教好自家仆从,多修口德。” 说罢她在桌子上留下几块碎银,起步往楼下走出,说来也奇,明明见她动作时仆从就想要阻拦她,却不料竟是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少女不知自家仆从遭遇,见他们竟放任安然离去,不满道“你们在做什么” 少女脾气虽算不上差,但一连番遭遇心情当真不怎么好,暗暗恼道他算是什么人,竟也敢来教训我。 仆从心下骇然未平,一个地位稍高的仆妇行礼后压低声音道“姑娘,事有蹊跷,姑娘快快回府。” 少女皱眉,“什么” 仆妇低声将刚才的感受说了一遍,少女脸色微变,“你是说” 她将后面几个字吞下。 仆妇低声道“那小畜生灵性十足,再观那书生态度,不似对宠物,更似友人晚辈,姑娘三思,快快回府。” 少女再不敢犹豫,匆匆与仆从下了楼梯。 而此时,安然怀抱着小狐狸走在长街上,她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莫恼,我非你母亲,为你报仇名不正言不顺。” 小狐狸一扭头,不理她,呜呜叫了两声。 安然笑笑,“你急什么,待寻了你娘亲,你娘亲又岂会不替你报仇” 小狐狸爪子扯了扯她衣袖,歪着头叫了一声。 安然好笑,摸了摸它的脑袋,“原来你还知道你娘亲会责罚你啊,那还敢偷跑,胆子不小。” 小狐狸叫得更加委屈。 “闷啊”安然顺着它手感颇佳的皮毛,“修行哪儿有不闷的,你若是无聊,拉着你娘亲一起出来就是了。” 小狐狸看她像是听不懂自己潜藏意思一般,恼得扭过身子,拿屁股对着她。 仗着它看不见,安然笑得更加肆意,“想都别想,我是要去做正事的。” 再说要是让她带着一只小狐狸去狐狸窝,还是去砸场子,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狐狸呲牙咧嘴,作势要咬她,但因年纪太小,丝毫看不出凶相。 安然按着它的脑袋狠狠揉了两把,“想出去玩还是好好修炼吧。” 小狐狸啊呜一声咬上她的手指,可它尖的牙齿却咬不破安然的肌肤,最后牙都酸了,委屈地吐了出来。 安然“噗” 脑海里,小五见她笑得这么开心,默默把自己的形象转变成了一只奶狐狸。 小五“哼” 长街上,风姿绰约的红衣丽人突然出现,周围的人群却视若无睹,没有半点惊异,仿佛她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胡九娘万福一礼“多谢公子照看妾孩儿。” 小狐狸被自家娘亲凉凉的扫了一眼,顿时往安然怀里缩了缩,扯着她的袖子遮住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胡九娘被蠢儿子这模样给逗得气笑了。 安然默了默,说道“胡夫人,小家伙受了伤。” 小狐狸会意,伸出自己受伤了后腿,呜咽一声,分外可怜。 胡九娘眼中厉色一闪,伸手将小狐狸抱了过来,动作不甚温柔,“活该” 然而语气中的心疼做不得假。 她再道了声谢。 安然笑了笑,“小事而已,胡夫人且去忙吧。”她知晓,以胡九娘对自家孩儿的重视程度,此时必然是急着要给小狐狸上药。 胡九娘颔首,便抱着小狐狸在长街上几个呼吸间消失无踪。 另一边,少女回了府,忙去见了自家父亲,将事情一说,原来少女出身不凡,是一郡长官之女,也是因身份之故,她的仆从才能迅速想到小狐狸的身份。 其父闻言不敢小觑此事,立刻派人去查今日那书生身份,不得结果,听闻她已然出了城。 其父安慰少女道“你在家中闭门莫出,为父这便修书一封,求请高人,必会护你无忧。” 他心中也是担忧,妖物行事猖狂,若因女儿之故牵累一家该怎么是好。 少女保持着高门之女的矜持,为却也觉有几分委屈“父亲,女儿不知它的身份,只是见它机灵可爱,心中喜悦,这才命仆人去捕捉。” 她哪里会想到,不过是想收一宠物而已,怎么会牵扯上那么多事。 其父敷衍地点首,他自是知晓自己女儿行事尚算有分寸,更算不上跋扈,可得罪了就是得罪了。 几日后,安然在一座城池中收得送给自己的书信,也不知那一家是如何查到自己身份的,不过想来人间手段要寻他并不十分困难。 书信正是伤了小狐狸的少女一家寄来,有少女的亲笔道歉信,言辞恳切,字字落泪,在末尾婉转道自己已知错,不知那连夜噩梦和霉运何时可止。 安然略一思忖,明白八成是胡九娘给自家儿子出气的手段。 少女毕竟是伤了小狐狸,还想要小狐狸做宠物,胡九娘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她轻易不好伤人性命,少女罪过也不致死,既然不能杀了,那便从别的方面来。 连夜噩梦和倒霉,都是不伤人性命却分外折磨人的手段。 安然看罢一笑,将书信置于一旁,少女到底是伤了人家儿子,若是肯认真悔过也就罢了,胡九娘出出气就会住手,但若她不肯,暗地寻了高人化解,只怕仇怨越来越深。 而这天下间在外行走的能人异士中少有是胡九娘对手的,胡九娘离狐仙也不过差了一步之遥,虽这一步很艰难,许是下一瞬就迈了过去,也或许百来年直至寿元终尽也无法。 但无论如何,她也是差一步就位列仙班的狐妖。 安然只希望那位姑娘不是真的不知悔改之人。 安然到了狐丘之下时已是傍晚,狐丘是平城往南的一处高山,狐丘之称只是修道人和妖族之中流传的叫法。 故地重游,安然没有入城,她站在狐丘山脚下,捂着鼻子心道“这味道太浓了。” 众所周知,狐狸身上的味道都很浓重,哪怕是有道行在身的狐妖也不能例外,灯鬼后人汤老爷的美妾芙姨娘便以爱香为借口,身上带着馥郁香气。 钟安然的心上人颜嫣亦是如此,身上香气每日换新。 狐丘上的狐狸味被禁锢在狐丘方圆一定距离内,踏入这个范围,才能闻到味道。 安然也知道,她踏入此地就该被山上的主人发现了,她没有遮掩,身上放出淡淡灵息,手中提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看着像是来狐丘斩妖除魔的道士。 尽管她没有穿道袍,但道门中人也不是每个都循规蹈矩,狐丘之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坐在宝座上的貌美女子直接忽视了这点,起指一道令符飞出。 偏殿中,布置华丽的闺房内,一名诧异望向山下的女子收得令符,立刻收敛神情,往正殿一福,“彤娘领命。” 闺房内正与她说笑的女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变,“姥姥命了你去打发新来的道士” 彤娘微微点首,转身取了挂在床头的宝剑,平静中带着一丝悲悯“这些道士不知姥姥厉害,总来送命,我去去就来,若能将他赶走最好。” 另一女子忙道“且以你自己为上,莫要”她压低声音“莫要惹恼姥姥。” 别人不知,她们这些狐姥姥的眷属却是知道的,狐姥姥修为离成仙也不过只余一步之遥,但因修炼走了捷径,罪孽深重,狐姥姥一直在压制修为,不敢化仙。 想那般人物,岂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可比,便是他们山门的长老前来都不一定能胜。 安然走在山间小道上,此山在她眼中,与凡人在外所观截然不同,殿堂楼阁座座,精致庐舍隐在山林间,她想了想,这般速度太慢了,起宝剑往山间一斩,顿时龙吟虎啸,狂风四起。 却说安然起先本是打算扮作初出茅庐的小道士的,以防狐姥姥狗急跳墙,先逃走了,但她入得此山,却感觉到山巅宫殿中一道宏大气机,修为比她之前所见的胡九娘还要深厚。 安然就明白了,装什么小道士,她便是修为再高些,狐姥姥也不会逃的。 盖因她修为已至人间之巅,除非真仙亲临,否则狐姥姥是绝不会自认不敌的。 安然还在心中暗叹了声不愧是老狐狸,老奸巨猾,外面连同为妖狐的胡九娘都不清楚狐姥姥真实修为,还与云松道长一般,只认为狐姥姥是城府太深行事谨慎,这才逍遥千年。 安然这一剑威力不小,彤娘刚出得殿门,便吃惊望向山下,手中宝剑轻轻颤动,她看向正殿,行礼请示“姥姥” 这一剑惊动的不止彤娘,凡是在狐丘中的狐妖都从梦中或是定中醒来,惊骇不已,修为浅薄的抱团瑟瑟发抖,有幸入住偏殿的狐妖都赶出房门,往正殿而去。 冷淡的女声在彤娘耳旁响起“你不是他的对手,且先回来吧。” 彤娘松了口气,“是。” 她折返回到宫殿,往正殿而去,此时已有数名各有千秋的貌美女子在正殿之中,主位之上,雍容华贵的宫装丽人正坐在那里,一双美目冷淡威严。 “可都到齐了”没有人回答,狐姥姥也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她说道“来人法力不弱,可有人愿往一试” 殿中数名女子面面相觑,她们耳中还能清晰听到山间阵阵风声,那不止风声,更是剑气撕破空气的声响,如此手段,岂是一个“法力不弱”就足以形容的。 狐姥姥并不恼怒,她淡淡道“若有人愿往,归来之后姥姥可传她正法。” 狐丘之中狐妖走得多半是歪门邪道,虽也能至精深处,比如狐姥姥这般,但终究见不得人,正宗道门遇之必杀,姥姥此言一出,当下便有人心动了。 彤娘身侧有人扯了扯她衣袖,“彤娘,你怎不去”她以眼神示意你不是一直想修正法入道大好机会,还不快去 彤娘摇头。 她有自知之明,正赶来的那道士只出一剑,彤娘便知自己修为在来人面前不值一提。 过了片刻,有一清丽如白荷的女子袅袅婷婷站出,万福一礼,“姥姥,容娘愿往为姥姥分忧。” 狐姥姥淡淡一点首,“且去吧。” 容娘粲然一笑,纵身便出得正殿,往山下而去。 众女纷纷聚往殿门处,往下张望。 安然正往山巅飞遁,见有女子遥遥而来,便放缓了速度,心想瞧一瞧这狐丘众狐是怎样人,也好思量如何处置。 那女子在数步远处停下身形,轻轻一晃,只稍稍一顿,就有一道白练飞来,直朝安然面门而去。 安然并不躲,起剑轻轻一挑,白练从中间处就轻飘飘断开,落了下来。 容娘惊骇不已,白练虽柔软,却承载有她的灵力,此时如此轻易便断裂,无不说明对方修为远在她其上。 容娘后悔莫及,难怪一向得姥姥宠爱的彤娘不来,想必是知晓这点,不愿来送死,只她觊觎正法,压不住贪念自告奋勇。 她立时转身飞逃,喊道“姥姥救命” 安然追了上去。 正殿之中,狐姥姥金钗轻颤,朱唇轻启,淡淡一句“废物” 不过再废物也是她的手下,可不能任由别人杀了,她抬起手,腕上丝带化光而去,在容娘身周现出,绕了一圈,就要卷着她离开。 安然淡淡一笑,等的便是此时。 她一招手,那丝带顿在原地,接着剧烈颤动,几息后,丝带发出一声哀鸣,灵光衰弱,落入安然手中。 安然手腕一转,便将丝带收起,这丝带是狐姥姥贴身之物,带有狐姥姥的气息,有此物在手,便是狐姥姥遁入幽冥,安然亦能寻之。 此为万全之策,安然从不小觑任何人,何况是狐姥姥这样一位妖族大能。 她再不留手,挥剑一道剑气飞出,容娘连一声惨呼都未发出,自空中坠落,化做原形落在山间。 “啊” 正殿角落处,一位身着织锦罗裙的佳人娇呼一声,以手掩唇,但面上惊愕却无法藏住。 彤娘站在她身侧,关切问道“嫣儿,你怎么了可是吓着了这道士确是法力高深。” 她玉容上也有几分担忧,纵使与容娘关系不如何和睦,可到底共是狐丘姐妹,百多年情谊。 便是不论这些,物伤其类之感亦是有的。 颜嫣放下手,露出几分犹豫踌躇之色,她又往山下看有几眼,终是小声道“彤姐姐,我是似知道来人是谁” 就在刚才,安然一剑斩落容娘,剑气如虹,她抬眸间,颜嫣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容貌,她在过去的数个日夜中牵肠挂肚,日夜难忘。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她也不会认错 彤娘闻言神色微变,拉住颜嫣的手,“当真” 颜嫣郑重点头。 彤娘一咬牙,拉着颜嫣从角落出来,在狐姥姥面前拜下,“姥姥,彤娘与嫣儿有事要禀。” 这点中诸事无一能瞒得过她,狐姥姥刚在安然手中失去先机,却也不恼,淡淡一瞥她们,“说。” 颜嫣在狐姥姥冷淡注视下娇躯轻颤,自数月前她便失了姥姥宠爱,虽她也不想要这些,但在狐丘生存,有无姥姥看重,那是截然不同的。 颜嫣迟疑了一瞬,便道“姥姥,来人名唤钟安然,平城人士。” 狐姥姥恍然,“是你那相好。” 她语气略带些嘲讽,颜嫣低下头,自知姥姥对她之前行事极为不满,若非她拖拖拉拉,不肯动手,颜三娘也不会被道士察觉,设局致死,使狐姥姥失去手下一员大将。 狐姥姥轻点座椅,“前些日子,本座听闻人间又多了两位年轻道门弟子,一人身着道袍,名唤余恩;一人爱做书生打扮,名唤钟安然,二人在多个州郡,处置了不少妖族败类,且与澄碧湖龙君交好。” 她轻飘飘一眼落下,似笑非笑;“本座本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不想竟是同一人。” 狐姥姥是妖,深知做为一个妖,还是一个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妖,要想肆意的活着,首先便要知道哪些人惹不得,哪些人看似寻常,身后却有大靠山。 这便是消息的重要性了,狐姥姥除狐丘众女外,在人间更是多有布置,而在这数月期间,她的对多个布置都被毁坏,自然而然的,她便知晓了这两位人间道门新秀。 她轻描淡写,似是随意而语,颜嫣却听得心头一震。 刹那间,颜嫣有什么想明白了,“原来、原来他竟是骗我的三姐是代我而亡吗” 彤娘见她失魂落魄,不由轻轻推了推她,“嫣儿” 颜嫣抬眸望她,眼中雾气蒙蒙,泪珠悬而未落。 狐姥姥没在看她们,她看向殿外。 安然立于半空,手中宝剑吞吐剑芒,一眼观之,便叫人知晓杀伤力非凡,她没有再往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狐姥姥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笑意“本是一介凡夫,如今不过过去数月,他是如何有这般功力的” “难道本座当初真的看走了眼” “若是如此,那便是说他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狐丘了不过为何隔了数月才动手” 狐姥姥想不明白,蹙起描画精致的柳眉,“不管如何,本座当真不喜这般被人算计的感觉” 她抬手一指颜嫣,笑吟吟道“本座给你个机会,让你去会会情郎,如何” “姥姥” 彤娘大惊失色,她可不认为那道士会看顾旧情,放过颜嫣。 狐姥姥没有理会她,涂抹着鲜红丹蔻的指尖一挑,颜嫣身形便不由自主飞出殿外。 与此同时,彤娘只觉得身躯不听自家使唤,僵立在原地。 狐姥姥撑着下巴,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皓腕,她神情愉悦,期待道“有情人千里来相会,彤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彤娘无法回应。 狐姥姥瞥她一眼,笑吟吟道“彤娘莫要紧张,说不得这小道士正是为嫣娘而来呢本座送嫣娘与他相见,小道士还要亲来谢过本座呢。” 安然若是听得这话,只怕后悔自己如此谨慎,还不如直捣黄龙,擒贼擒王,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事。 不过虽未听闻,但一点都不妨碍她感受到狐姥姥的险恶用心。 那一刻,安然的心情是“” 无法言表。 小五再次在她脑海里笑成一团。 安然此刻只来得及庆幸自家是独自来此,没有带余恩怜娘二人。 清理绝伦的狐妖立在半空,泪眼婆娑,似是在看什么天下第一的负心汉。 安然“” 她眼见颜嫣启唇似是准备说什么,万分头疼,起袖一震,便使颜嫣昏了过去,栽落下去。 安然只在下方轻轻一托,使她不至摔出了伤。 到这时,她也没心思再谨慎了,自忖自家已经准备足够充分,便御剑往山巅宫殿而去。 殿中,狐姥姥见她无情模样,眼中厉色一闪,轻声曼语道“天下男人,果是一样无情性子。” 她起身裙摆无风自动,明明样貌绝色,殿中众狐女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厉鬼凶兽,一个个跪伏在地,口呼“姥姥。” 狐姥姥周身气势更胜,一众狐女终是被压制出了原形,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再无人敢心存他念。 狐姥姥眼中却没有他们,她望着正往此处飞来的青袍书生,小舌探出,自红唇上扫过,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多了几丝靡艳风情。 狐姥姥起初不过是一山间野狐,一步步行至此处,裙下之臣无数。 “倒是个俊俏郎君。” 她轻声笑道。 安然在殿门处站定,面无表情,充耳不闻,抬手便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是难不倒狐姥姥,只她面露不悦,“小郎君怎么这般不会怜香惜玉” 安然反手又是一剑。 狐姥姥在殿中闪避,笑着调侃“莫非是不悦本座让你那旧情人去见你” 安然“” 她沉默片刻,举剑道“不好意思,在下确实不会怜香惜玉。” 讲真,活了千百年了,还真没谁要求她怜香惜玉。 毕竟她自己就是温香软玉么。 小五“不要脸” 安然半点不知悔改“要脸做什么,被人打吗” 小五“” 安然手上动作不停,狐姥姥闪避的更加狼狈,做为一只倾国倾城的绝色妖狐,她的战斗力不说是渣,却也没差多少。 她也很久没有认真动手了,比她强的不屑对她动手,比她弱的逃脱不了她的魅惑,不是被她吸干阳气,就是被她赏给了座下狐女。 理所应当的,狐姥姥一声哀嚎,却是再没有躲过安然的剑,被一剑斩落了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落在地上,尾根沾血。 安然心情终于稍好,她数了数狐姥姥的尾巴,“还剩下七条,想来能多做几个围脖。” 狐姥姥瞪了过来,那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安然轻啧一声,“原来美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甚美丽了。” 小五“你是想要把她气疯吗” 安然漫不经心回它“怎么会,这可是千年大妖,没那么轻易疯。” 小五无语。 狐姥姥确实如她所说,虽状极疯狂,但安然仔细观之,却不难发现,狐姥姥目光深处尚有一点清明,躲闪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 不过即使如此,接下来一刻内,狐姥姥又有三条尾巴被斩了下来。 而安然身上,毫发无损。 除了衣摆上被抓破的一角。 此时狐姥姥终于露出了些许惧色,她瞅准时机,虚晃一招,却是往宫殿内逃窜而去。 身为一只合格的恶妖,洞府之中岂会没有暗道,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远比兔子狡猾的狐狸。 前后不过几息的功夫,狐姥姥已失去踪影。 安然没急着去追,她自袖中取出一支灵香,起袖一挥,灵香之上有烟雾袅袅升起,奇的是,这烟不往上升,而是往下落,不一会便没入地底不见。 须臾之后,阴风四起,黑衣高瘦的身影现出,他一礼道“见过大人,大人可是有吩咐” 安然笑道“无常有礼。” 来者正是黑无常,安然一指殿中众妖,“确有一事要劳烦无常。” 黑无常四顾一望,心下了然,再一礼道“大人客气,必为大人办妥。” 他又重新隐于地下,想必是回地府寻找同僚去了。 安然道一声谢,便放心去追狐姥姥了,她出得狐丘,取出丝带做法,见到结果,眉梢不由一挑,“还在狐丘之中” 她摇了摇头,这老妖真是深知何为“最危险之处亦是最安全之处”的道理。 依旧躲在狐丘之中,确实无人能够想到。 她折返至山的背面,山中只有狐狸,凡是别的动物,稍有灵性就被驱逐了出去,之所以留有一些灵智未开的小动物,还是为了满足狐女们的口腹之欲。 这些小动物虽灵智未开,却会本能规避危险。因而安然根本不必再取丝带做法,只需看哪处动物有意避开,多探查几次,轻易便寻到了狐姥姥躲藏的地方。 狐姥姥躲在一处花谷之中,花香四季不散,景色优美,掩盖了狐姥姥身上的狐狸味和血腥气。 安然隐匿气息至无,缓步走入花谷,与此同时,布下数道禁制。 狐姥姥正化作原形,卧于花谷深处养伤,她在此处亦设有一处洞府,其内藏着数枚珍稀丹药。 狐姥姥不是不知手下狐女面服心不服,不过是慑于她修为,若有能力,只怕恨不得她早早死去,因而这般的洞府她还有数处。 狐姥姥运转法力,将一枚丹药送入口中,暗暗咬牙道“待本座稍有好转,立刻离开此处,免得被那混账寻到。” 清越舒缓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原来姥姥还未忘记在下,在下还以为姥姥不喜在下,这才离去。” 洞府内先是一暗,待那人完全入内,一抬首,狐姥姥看清了来人清隽面容。实则也不必去看,只听那惹人厌的声音,狐姥姥就不会认不出来人是谁。 她一语不发,转身就往洞府深处遁走。 安然摇了摇头,手掌一伸,一声剑鸣轻响。 狐姥姥最后看到的,便是一道极为惊艳的剑光。 安然回到山巅宫殿,沈判官正在核对众狐女生平,见她归来,起手一礼,“大人。” “有劳沈判官了,”她颔首道。 “无事,”沈判官轻笑“大人也算是为我们地府解决了一桩难事。” 安然疑惑看去。 沈判官解释了一通,安然才算知晓,原来被狐姥姥在内的狐丘众狐害死了男儿不计其数,包括被她们害得家破人亡,因此而死去的女子及孩童。 便是未死,命数也由之改变。 然而狐姥姥即便不擅长斗法,实力也摆在那里,地府之中,十殿阎罗不会轻动,黑白无常便是想动手,但地府自有规矩,不可插手阳间事。 因而哪怕明知狐丘处拘禁有众多魂魄,地府也只能等阳间有人斩杀了狐姥姥。 安然皱眉“规矩是否太过死板” 沈判官心领神会,笑道“对着大人也没什么不可讲的,大人所言不差,规矩虽是规矩,但也未必不可改,上头定有底线,超出数目,无常便会出动。” 安然摇头道“那你们定下的底线可有些低。”狐姥姥可是逍遥近千载的大妖。 沈判官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虽他也认同安然的话,但上司的坏话,他可不敢说。 安然也不为难他,换了个话题,“这些狐妖中,哪些是现在便可往地府去的” 沈判官忙递上记录的册子,“大人请观。” 狐丘狐妖不少,有人不屑同流合污,向往正道,便也有人乐在其中。 安然翻过,记在心中,递还了回去,“有劳判官。” 沈判官回了一礼,此时外间阴差将要逗留此处的被害魂魄都清点完毕。 他叹道“有些时日长久的,恐怕下一世会转生为痴傻儿。” 安然没有说话。 沈判官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说,他在地府久了,也看多了这些事情,合上生死簿,与站在旁边的黑无常一并行礼道“大人,在下告辞。” “等等,”安然扔出一团狐狸模样的魂魄,“差点忘了,正主的魂魄。” 沈判官忙接了过来,他还以为早被这位大人打散了呢,没想到还在。 安然心道打散了做什么,该送她往地府,那里才是好去处。 以狐姥姥的罪孽,不知万载内有无出来的可能。 主恶虽诛,一些从犯的也被一并送往地府,但对那些明显是被迫,身上只有零星一点罪孽的狐女,安然却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想了想,安然干脆联系了胡九娘,未免胡九娘念在同族情分上有失公允,安然又联系了云松道长。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云松道长不愧是能以妖身拜入正宗道门的妖族,一听安然将事情讲明,立刻便赶了过来。 三人聚头,将狐丘一众狐女分做几批,该放的放,该关的关,该让她们去赎罪的赎罪,忙活了半月,终于将事情料理完毕。 三人还算性情相投,清闲下来,胡九娘一拍手道“走,喝酒去” 两人俱都答应下来,直接进平城找了个酒楼喝酒,胡九娘豪爽的推拒了杯子,直接举着坛子往嘴里灌。 其余两人也不好落后,只得都推了杯子,与她用坛子饮酒。 小狐狸偷偷摸摸喝了两口,摇头晃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下子栽倒在安然脚旁,爪子扯着她的衣摆,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安然“” 很快安然就知道小狐狸是像谁了,因而那个豪爽直接拿坛子喝酒的某人晃了晃脑袋,捂着额头道“云松老儿,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云松道长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一层。 胡九娘嘿嘿傻笑了两声“变成三个了。” 云松道长“” 安然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云松道长恼道“都不知道运转法力化解吗” 也不知胡九娘是真醉还是假醉,她竟是听懂了云松道长的话,回道“若是喝不醉,那还喝什么酒” 云松道长无言以对,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似有些道理。 然后“砰”一声,胡九娘栽倒在了地上。 两人“” 事情告一段落,安然便辞别两人,离开了平城,她也无所谓去哪里,天下之大,哪里皆可去得。 倒是凭借着之前的名气,安然无论去哪里,都有人上门求助。 安然也都应了。 许多年后,安然与友人聚会,在席上逗弄友人几岁的孙儿,顺便嘲笑友人“你瞧你,都是当爷爷的人,走出来依旧脸嫩得让人笑话。” 娃娃脸这种事情并不是随着年岁渐长就能变化的,尤其是对修道人而言,修为深时,青春永驻都是等闲。 这便造成了余恩的苦恼。 再次被嘲讽,他恼道“明天我就蓄起长须。” 安然淡淡“哦”了一声,“你确定你家夫人允许” 余恩顿时缩了缩脖子,不得不说,娃娃脸不讨主人喜欢,却极得女子喜爱,他家夫人要是允许,余恩早便做了。 安然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余恩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也比你好,孤身一人,四海为家,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安然悠悠轻笑“那是我一个人自在。” 她说道“若有一日我不见了,你们也不必去寻,说不定是我腻了这俗世,终于离去了。” “离去”余恩奇道“你终于要成仙了” 他早便好奇这位友人修为到底到了何等程度,然而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真正窥到她底线,但也知晓,成仙对这位友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安然道“你这般想也可。” 余恩没太放在心上,两人再度对饮,之后未再说起这个话题。 宴席散去,相聚的友人又散往五湖四海,等待下一次相聚。 之后再无人见过那位青袍书生。 余恩才恍然,原来那一日便是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 晚安小天使们,早点休息,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5瓶;南宫、山清水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偷龙转凤(一) 上一世安然潇洒了一辈子, 当了个斩妖除魔的道士,赚取了无数功德, 然后终于在几十年后被天道赶着离开了。 安然没太大感觉,和友人告别后就洒脱走了。 这一世安然一睁眼,心情就愉悦起来, 要说她最喜欢什么样的世界, 非科技世界不可,先不说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 就说科技世界的生活水平,便远在其他世界之上。 更让人心喜的是, 这一世安然是投胎转世降生,这便意味着不会有身份上的麻烦,比如上个世界那般。 不过也有别的麻烦。 安然刚下了飞机,她这一世的祖父就派了助理来机场接她, 外表年轻却很精明能干的助理接过行李箱“然小姐。” 安然在车上坐定,靠在座椅上缓了会儿神, “说说吧,急着找我回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助理面上露出几分为难,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然小姐,我不方便说,您自己看吧。” 安然打开看了一眼,便明白助理的为难是来自哪里了, 出事的是她大伯家。 她顿了顿,冷不丁笑道“真是比电视剧还精彩。” 助理只当没听到,目视前方。 燕家算是个豪门,不过子嗣不丰,正当家做主的一代只有兄弟两人,一个是安然如今的大伯燕旭,一个是安然的父亲燕明。 这两兄弟却是两个极端,从各个方面来说,燕旭是精英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精英人士,后来顺理成章接掌了家族,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燕明则不同,同样的教育下他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纨绔。 少年时逃学旷课,大学时赛车赌博,到了进入公司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个合格的不能再合格的纨绔子弟。 然而在感情方面,两人又是一个极端,不过不同的是一向是精英的燕旭在感情上风流滥情,未结婚前就情人无数,结婚后更不曾收敛,情妇争宠如同后宫。 倒是燕明,自他二十五岁那年突然抱回一个婴儿回家,自此后就从未再交过女朋友,在外玩乐更不曾沾过女色,堪称守身如玉。 后者这一点好歹让他在圈子里挽回一点评价,而前者,这多年过去终于收获了恶果。 燕家小一辈只有两个女孩,燕旭联姻的妻子家族势力不小,又和燕家有合作,燕旭到底是顾忌着,在外风流时一贯处理的很干净,没弄出什么私生子来。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沾鞋,燕旭自诩聪明,到底还是栽了。 燕家的另一位女儿,燕君玫,不久前被证实并非燕旭亲生。 安然抖了抖文件夹里的纸张,饶有兴趣道“上面写着是那位亲自找上门的” 助理一口气提了上来,不得不答道“是的,绍少爷直接找上的燕老爷子。” “绍少爷”安然挑了挑眉“爷爷倒是认得快。” 助理避重就轻道“绍少爷全名燕绍同。” “连名字都改了,”安然不由摇了摇头,“也太心急了。” 助理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却也不得不解释道“绍少爷本就姓燕,文件上面有。” 安然眨了眨眼,没什么诚意的“哦”了一声。 有人可能觉得燕家只有两兄弟,家产纠纷不大,兄弟间感情应该不错,实则并非如此。燕旭是长子,自幼受到精英教育,占据了父母一大半心神,哪怕燕明后来出生,也没有得到父母多少关注。 说是兄弟俩受到一样的培养,实际上无论是请来的老师,还是父母对燕明的看重,都远远低于前者。 燕明少年时的叛逆未尝不是对父母的反抗,企图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但显然,他得到更多的是父母的失望。 很难说燕老爷子父母对燕明的忽视有没有燕旭的手笔,但从燕明今时与兄长的关系来看,八成是有的。 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相亲相爱,成年之后,燕旭继承公司,燕明常年不归家,两兄弟心照不宣的相安无事。 助理不知她到底什么意思,僵着张脸,头疼无比,莫怪大家都说然小姐难伺候,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爷子说这是大事,让然小姐给明少爷打个电话,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商量。” 安然不为所动,淡淡道“还商量什么,爷爷不都决定好了。” 助理尴尬笑笑。 燕老爷子退休之后,人到晚年,不免想念起亲情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之前忽视的儿子燕明,但他有心弥补,做个慈父,燕明却不稀罕了,他都差不多到了中年,再不是那个渴望父母关注的少年了。 燕明常年在世界各地浪,燕老爷子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后来燕老爷子就迂回想了办法,先将安然给叫回家,再让安然去请燕明。 燕老爷子唯一失算的就是安然并不对他言听计从,十次中顶多有两三次愿意配合,一次看心情,两次是真有正事。 比如此时,她嘴上说得讽刺,助理在前头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劝说她,底下她却拿出了手机,给燕明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到一分钟,手机亮了起来。 爸爸别理他们,让他们闹去,一堆烂事 安然察觉到什么,挑了挑眉。 宝贝然然你知道 消息飞快的发了过来。 爸爸当然老头子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燕旭就是个蠢货,儿子换成闺女那么大的事都能不知道 安然心道这么想是挺蠢的,总不能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爸爸他太自负了,对女人又无情得很,活该给别人养了十多年女儿。 燕旭这一出抱错孩子的事故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始作俑者就是一个被燕旭腻烦之后抛弃的情人。 爸爸爹地就不这样,爹地只养宝贝女儿你一个 爸爸宝贝你要是不耐烦就找借口离开,不用管他们,爹地替你担着。 安然嘴角露出笑,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宝贝然然不用了,我手上的项目取得了些进展,给大家放了几天假,正巧有空。 那边消息立刻回了过来。 爸爸宝贝真厉害既然有空就去看看戏,爹地马上就订机票,回来陪你。 安然笑着摇了摇头,将发送栏里的几个字删除。 宝贝然然那你回来吧。 她这一世的父亲燕明虽不是女儿奴,但也相差不远了,许是觉得她没有母亲而心有亏欠,燕明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还是要月亮连星星一并送来的那种。 若非安然不是普通人,不被宠得骄纵蛮横,也要被宠废了。 这个世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科技位面,没有任何力量体系,因而这一世她过的是普通人按部就班的生活。 这没什么不好,波澜壮阔的生活固然有趣,宁静的日子也很让人放松。 安然靠在椅背上,无视了助理欲言又止的神情,闭目养神。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后,车子驶到了燕家老宅,燕家是一个新兴家族,老宅其实只是燕老爷子居住的地方,建在半山腰处,有利于老年人养生。 她下车步入老宅,先去拜见了燕老爷子,燕老爷子古稀之年,身板并不如何硬朗,但这位曾经打下偌大商业帝国的老爷子精神十足。 “爷爷。” 她表情无波无澜,对老爷子身边站着的少年视而不见,仿佛一点都不好奇。 燕老爷子和蔼笑笑,问了问她项目近况。 安然淡淡道“还不错,有了些进展。” 燕老爷子道“那挺好,不要只顾着工作,平时多锻炼,注意身体。” “嗯。” 燕老爷子对她的冷淡态度无法,又不能对着一个晚辈生气,便拉过一旁的少年道“这是你弟弟,绍同。” 他对燕绍同道“绍同,快和你姐姐问好。” 安然目光终于落到燕绍同身上。 燕绍同只觉得呼吸一窒,明明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纯粹的打量,燕绍同还是觉得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由自主挺直身板。 原来还是这个时候,燕安然就这么强势了吗 “和大伯长得挺像。”安然慢慢道。 燕绍同悄悄松了口气,乖巧道“姐姐好。” 安然弯唇露出一个浅笑。 燕老爷子听到她的话,也颇为感慨,“是啊,绍同和你大伯长得很像,我一见到他,就知道他和咱们家一定有关系。” 安然了然,燕老爷子估计最初是以为他是大伯的私生子。 她没有想掺和进太多,正如她和燕明说得一样,她是来给自己放假的。她自幼便跟着燕明在外面跑,和燕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听了一会燕绍同认亲时的细节,安然就借口要倒时差,回了房间。 燕老爷子倒也习惯了她的态度,拍了拍燕绍同的手,说道“你姐姐性子比较淡,不是对你不满。” 燕绍同忙点了点头。 燕老爷子又道“然丫头是个优秀的孩子,你学业上遇上了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她。” 燕绍同不满十八岁,正值高三。 燕老爷子说完就后悔了,以安然那个性子,要是让绍同碰了壁,只怕要以为安然不喜欢他,容易心乱,他改口道“算了,然丫头难得清闲,还是不要去扰她了,爷爷给你请个家教回来。” 燕绍同抽了抽嘴角,心头麻木无比。 为什么他没有重生到高考之后 上辈子死的时候他都二十好几了,哪里还记得高中知识每每想到他还要经历一次高考这么惨痛的事实,燕绍同就恨不得没有重生回来。 可他又很清楚燕老爷子对后辈学业的看重,对经历过国家战乱年代的燕老爷子而言,他很看重知识。 上一世燕君玫考了a市的高考状元,而他成绩不过寻常,这使得高考之后不久两人身份被发现时,燕君玫即使不是燕家子女,在燕老爷子心中依旧有一定地位。 虽然其中也有多年的感情在,但燕绍同并不小视燕老爷子对成绩的看重。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对比出优秀的也就是成绩了。 更明显的例子就是燕家大小姐燕安然,十五岁考上了a大的少年班,二十岁博士在读,而且已经开始独立做项目,是远走在同龄人之前的天才。 燕绍同知道,在燕老爷子心里,他这个亲生孙子,以及燕君玫那个养孙女,两个加起来都没燕安然优秀。 虽然这是事实。 燕绍同想了想还需讨好燕老爷子的自己,不禁叹了口气,他上辈子要是有燕安然那么优秀,哪还至于被燕旭放弃。 滴滴,宿主你好,逆袭人生系统竭诚为你服务,带你走上人生巅峰,逆袭打脸不是梦。 燕绍同愣住了。 燕老爷子正和他说话,见他没回答,不由失笑,教育他道“怎么,不需要家教爷爷看你的成绩可不怎么好,别觉得咱们这样的人家就不需要好好学习了,你要是没能力,怎么压服底下的人。” 燕绍同压下心头惊骇,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表情管理还是会的,面上不好意思道“爷爷,我只是有点怕学习,而且学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很多了。” 他带着点点抱怨,燕老爷子倒也不生气,只当他是撒娇,板着脸道“那可不行,哪能怕学习,学习需要主动,明天爷爷就让人把家教请来,你好好跟着家教补补课。” 燕绍同眼中带着点控诉,不情不愿地点头。 燕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 燕君玫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祖孙温情。 燕绍同注意到她后忙松开扶着燕老爷子的手,往旁边挪了小半步,“君玫。” 燕君玫垂下眼,掩住眼底的讽刺,哪怕燕绍同表现的再温和,她也能感受到那张皮下对她的恶意和敌视。 燕老爷子笑呵呵望了过来,“君玫回来了” “嗯,”燕君玫露出与往常无二的笑容,“爷爷,绍同。” 燕老爷子虽也希望两个孩子和睦相处,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道“君玫,你姐姐回来了。” 燕君玫眼睛亮起,“姐姐回来了”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欢快道“爷爷,我去见姐姐。”然后便上了楼。 燕老爷子摇了摇头,“这丫头喜欢和她姐姐相处。” 燕绍同笑了笑,他知道这点,燕君玫最崇拜的人就是燕安然,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因为燕安然在他们两人中始终是谁都不帮,不偏不倚。 燕老爷子突然道“爷爷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但这一切和君玫无关,她只是突然被牵扯入其中的无辜人,你别怪她。” 燕绍同只觉得脊背发凉,冒出了浑身冷汗,怪道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只怕他的小心思都被看透了,只是碍于他才是亲生孙子,燕老爷子才放任至今。 燕绍同的养父母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和这个城市大多数人一样,碌碌而为,为了生活而奔波,他们和燕家毫无关联,只是碰巧被那个女人所挑中,拿他们的孩子换了燕绍同。 那个女人倒也不是不想直接掐死燕绍同,或者把他带回去自己抚养,但那样造成的影响太大的,她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计划,只来了个偷龙换凤。 燕老爷子悠悠叹道“都是你爸爸造的孽,让你们这些孩子受了苦,你爸爸已经在起诉关薇了,还有当年那家疏忽大意的医院,会为你讨个公道。” 关薇就是那个换子的女人,燕绍同上门时便是自称从关薇口中得知的真相,虽有漏洞,但勉强能说的过去。 燕绍同点头应着,不敢多说。 燕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借口累了,让他自己去玩。 燕绍同说了声“爷爷您去休息,我回房间看书。” 燕老爷子笑着说好。 等他人上了楼,燕老爷子慢悠悠去了花园,照顾了他多年的管家上前扶着他,被他摆手推了,他望着天空道“老伙计,你说我这老了老了,怎么就剩一个人了人家是颐养天年,子孙绕膝,我这是越活越孤独。” 管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燕家两个儿子不说,一个常年在外飘荡,一个以公司酒店为家,小辈中然小姐和她爸爸一样,一年回不来一次,玫小姐以往还好,谁知却不是亲生的,新来的绍少爷,看着乖巧,但他们这些老人家怎么会瞧不出虚实,小小年纪不知哪来的满身戾气。 燕老爷子叹了口气,“唉,你也这样觉得。” 燕绍同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躲在窗帘后试探着道“系统,你在吗” 滴滴,宿主你好,逆袭人生系统竭诚为你服务,带你走上人生巅峰,逆袭打脸不是梦。 燕绍同面上隐隐显现出激动之色,他握拳在掌心重重一砸,金手指啊没想到他也有金手指 他很快镇定下来,自己都能重生,再多一个金手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问道“系统,我能重生是因为你吗” 伪装成逆袭人生系统的小五只默了一秒,就很不要脸的领了这个功劳是的,宿主。 叮请问宿主,是否允许系统读取宿主记忆。 燕绍同一愣,“为什么要读取记忆” 为了更好替宿主制定逆袭计划。 燕绍同想了想,他自问自己制定的计划是没有系统这种智能制定的合理的,于是欣然同意。 小五立刻读取了燕绍同的记忆,然后过河拆桥,丢下个分系统应付他,本体则回到了安然身边邀功。 安然“” 她嘴角微抽,无语地看着小五的骚操作。 小五笑嘻嘻地耍赖,“不看白不看,谁让他出现在咱们身边的。” 安然哭笑不得,摇摇头,翻看起燕绍同的记忆来。 她快速略过一些无用的记忆,从他十八岁后,也就是高考后不久,被发现真实身份后看起。 燕绍同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他前十八年平庸无奇,骤然得知自己是富豪之子,本该有更加辉煌精彩的人生,而这一切却被别人窃取了,一下子心态就不平衡了。 尤其是看到燕家即使得知燕君玫并非燕家亲生孩子,但依旧没有打算把她送走后,失衡的心态继续升腾,最后在燕君玫大学暑假到燕氏实习时达到巅峰。 他开始针对燕君玫,但他并不是燕君玫这种精英教育培养起来的人的对手,一次次出手磨灭干净了燕君玫对他的愧疚,燕君玫施展雷霆手段反击,燕绍同轻易就败了,被排挤出燕家权力中心,只能当个富贵闲人。 然而这个富贵闲人当得也不舒坦,他心中不顺畅,一次醉酒后开车,车祸而亡。 其中最吸引安然注意的是关于她的一部分,有她正在研究中的全息技术,还有她准备拿出来的机器人核心技术,甚至还有她未曾想到的一些技术。 小五也看到了这些,顿时就怒了,“狗天道利用我们” 燕绍同的记忆中,关于这些细节很清晰,分明是打着让燕绍同将这些实现出来的打算,而这些东西的来源不必多想,除了是从安然这里得来的再不做他想,甚至燕绍同这个身份都是狗天道特意挑选的。 它一个系统在那里生气,三头身胖娃娃头顶冒烟,安然却没回话,它不由好奇也是沮丧道“你还在看什么” 安然指着其中一段记忆道“这个全息游戏好像蛮有趣的,等我把全息技术全部研究出来,第一个游戏就做这个。” 小五“” 胖娃娃面无表情地化作一个巨大的巴掌,“啪”一下拍到安然脑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偏休闲,不会很长。 晚安小天使们,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干得不错 10瓶;似水若晴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偷龙转凤(二) “叩叩” “姐, 是我,君玫。” 门外传来燕君玫的声音, 小五冷哼一声,化光冲进了安然眉心。 安然轻笑了笑,打开了房门, 让燕君玫进来。 燕君玫是个性格很沉静的女孩, 长发披肩,一身运动服, 白皙的额头露出,神采奕奕, 仿佛近日的事情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安然却知道并非如此,只是她比较能忍罢了。燕君玫出身在一个扭曲的家庭,母亲因目睹丈夫常年出轨,早早便心死如灰, 虽碍于合作关系并未离婚,却也早就不再守着家庭过日子。 父母两人比赛一般找寻情人, 燕君玫的生活如同一个笑话,没享受过什么父母亲情,更多的是公事公办。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是沉默, 就是爆发,燕君玫无疑选择了前者。 安然心想,就算燕绍同被开了挂,他也不一定能比得过燕君玫。 安然和燕君玫聊了几句, 大多是近况如何,之后就将人送走了。 次日,安然下了楼,燕绍同燕君玫都在,燕旭也从公司赶了回来,燕老爷子坐在上首,见人齐了,便说了声“开饭。” 燕旭是个外貌极为俊美的男子,哪怕儿女都接近成年,浑身上下的魅力也不见丝毫消减。 养女和亲儿子坐在一起,燕旭神态自若,一人问了两句话,显不出丝毫偏颇。 燕老爷子似是不经意问道“对了,然丫头,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燕旭脸色笑容不变,从容放下勺子,“小弟是许久没回来了,若是我不忙,到时候去接他。” 燕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忙你的吧,什么时候把郁梦接回来再说。” 燕旭无奈道“爸,你又不是不知道郁梦的脾气。” 燕老爷子不听他的,“我不管,出了这么大的事,郁梦不回来像什么话,你尽快把她喊回来。” 谈话牵扯到长辈事宜,餐桌上几个小辈都不好插嘴。 郁梦正是燕旭的妻子,郁家大小姐脾气可不像燕君玫那般能忍,那是位真正恣意随心的主,不过她也有这个资本。 多年前郁梦曾放话,除非燕旭上门来求,否则她再也不踏入燕家一步。 本是一时气话,其他人都没当真,只以为是她恼了燕旭的花心风流,谁知道之后数年她竟是真的没再进过燕家一步,连留在那的女儿都没去看过。 燕老爷子盯着燕旭,非要他给个准话不可。 燕旭扶额,只得道“我想想办法。” 燕老爷子勉强放过了他。 等他们说完,安然才出声道“爸爸九点的飞机,待会我去接他。” 燕老爷子眼睛一亮,张了张嘴,还是只道了声好。 a市机场,燕明走出机场,见到车子旁的安然时顿时惊喜不已,张开手臂,大喊了一声“宝贝” 安然在他扑上来前侧过身子避开。 燕明艳丽的眼眸闪过失望,昳丽的面容上更是惹人心疼。燕明容貌比之燕旭更添柔软多情,总之是让人一看就不放心的长相。 安抚完她这世看着不靠谱,实际上还不错的父亲后,两人没直接回燕宅,燕明非要说他们久未见面,要弥补一下二人独处时间,便去了a市的百货商场,硬生生逛了半天,午饭都是在商场里解决的。 燕明带着女儿买了许多的衣服首饰化妆品,他一个人养女儿,纵然有助理帮助,还是练出来了。 等两人回到燕宅,望眼欲穿的燕老爷子老脸黑如炭,一见到燕明,猛拍了下桌子,“你还知道回来” 燕明无辜眨眼,“不是你让我回来的” 燕老爷子噎了一下,横眉冷对,“不是九点就到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哦,”燕明混不在意,“我和我们家宝贝女儿好久没见了,自然想先去过过父女时光。” “那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燕老爷子皱眉。 燕明随口道“手机啊,早没电了。” 燕老爷子脸色黑压压的,一听就知道这小兔崽子敷衍他,他的手机没电了,然丫头的难道也能没电就那么巧再说就算没电了,现代社会还缺个充电的地方 他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神,见小兔崽子还站得远远的,没一点上前安抚他的打算,只得悻悻收手,没好气道“还不滚去洗手,待会吃晚饭。” “得嘞”燕明吆喝一声。 燕绍同站在楼梯拐角处,看着下面的这一切,此时燕老爷子没有叫他,他不好下去,脑海里回想着关于这位小叔的事情。 都说这位小叔是纨绔,远不比他的亲生父亲燕旭优秀,但燕绍同有时却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他。 至少他不会使自己流落在外。 燕绍同幽幽叹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怎么不下去” 女声在背后响起。 燕绍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燕君玫,他忙调整表情,温声道“这就下去。” 燕君玫望着他的背影,微蹙着眉,有些心烦,亲生非亲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对她没有影响,不过是强压着罢了。 楼下燕老爷子在问燕君玫怎么还没下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平静,应声道“爷爷,我在这里。” 燕旭今晚没回来,接下来两天内也没出现,在第三天,出乎意料的带着郁梦出现在了燕宅。 燕明当时带着安然爬山回来,对于燕明回来后整日不着家,还连带着把安然也带出去的举动,燕老爷子很不满,但燕明都这么大了,他也管不了。 明面上燕明待他极孝顺,说什么他都应,但转身后有几成真的做了,燕老爷子根本不愿去想。 “郁梦”进门的燕明惊讶看着坐在屋里沙发上的女人,又戏谑看了眼一旁的燕旭。 燕旭一身深蓝西装,容貌俊美,眼眸望人时款款深情,不过以燕明对他的了解,此时他看着郁梦的目光却多了些冷意。 燕明顿时心中一乐,看来燕旭没少在郁梦身上吃亏啊。 他看向郁梦的眼神顿时亲切许多。 三十少许,妆容精致的女人瞥了他一眼,“燕明。” 她只看了他一眼,又在他身后的安然身上停留一会儿,便转回头,红唇开合“两个孩子呢,早些解决完我还有约。” 燕老爷子皱眉,不怎么高兴,那是她亲生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也太无情了。 燕旭倒是不生气,语速平缓,不疾不徐道“两个孩子正值高三,什么都得慢着来,不能影响他们的成绩。” 郁梦高冷地“呵”了一声,说得冠冕堂皇,她还能不知道身边这男人的薄情 她不耐道“亲子鉴定不早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办个arty,往外宣布一下,再带着出席几个聚会,不就行了。” 想起他刚才堵自己的话,郁梦又悠悠道“要是怕影响他们学习,那就先拖着,反正你燕家家大业大,多养一个孩子也不费事。” 躲着偷听的燕绍同眉心一跳,又是这样,他此时有些懊悔,当初怎么没从一开始就表示出对燕君玫的抵触呢要是当时有所表示,说不定能把燕君玫赶走,偏他想塑造一个好的形象 燕绍同没再听下去,按照现在的发展看,恐怕结果会和前世没什么差别。 不过想到什么,燕绍同攥起拳头,眼中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有系统在,他未来肯定能打败燕君玫的 这样一想,燕绍同斗志更高,堂堂正正打败燕君玫,这主意只是想想就棒极了 因而燕君玫出来喝水的时候,燕绍同眼中斗志未散,在燕君玫眼里,那便是敌意了,她心道这家伙终于不装了呵,虚伪,不喜欢就不喜欢,非装什么温柔亲切。 郁梦只在燕宅坐了几个小时就走了,双方也没谈出什么来。 等到第二天燕旭再给郁梦打电话,想请她再来商量,接电话的是助理,告诉他郁梦已经坐飞机去看时装秀去了。 燕旭沉着脸放下手机,明摆着的,这是郁梦在耍他。 只是老爷子那里不好交代,燕旭想了想,又打电话给郁家老爷子老夫人,这事,到底还是要有郁家人在场。 不过这都不关安然的事情了,因为她研究所里的有人突然打电话说是有了灵感,她得回去了。 燕老爷子想拦,但有燕明在一旁,插浑打科,没一会燕老爷子又是气又是笑,也就忘了安然的事情。 安然得以第二天坐上了飞往研究所的飞机。 研究所是安然出资建的,在国外,因为燕明很少回国,而且国外的一些规矩条例相对宽松,她就建在了国外。 在这一世上大学之前,安然曾经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一世要做什么,认真算起来她都上千岁了,没接触的不会的当真不多。 思考过后,安然想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奇异力量,这便意味着没太大危险,她干脆把这个世界当成度假,既然是度假,自然要过得舒服。 安然瞄上了这个世界还没出现的全息技术。 准确来说,是全息游戏。 原因很简单,她想玩。 她不是没在别科技发达的世界接触过全息技术,那是个星际世界,各种族居于宇宙之中,各个星球交流困难,应运而生了星网,人类可以将精神体寄托于星网之上,各星球之间的人面对面交流,宛如第二世界。 想也知道那个世界的全息技术是有多么发达。 但那一世安然没怎么享受过,因为她那一世先天不足,禁止上星网。 可怜jg 安然当然不甘心,她那一世活得不久,临走前分了一丝精神力去星网一探究竟。 精神力匆匆一扫,安然把大半星网收入眼底,自然没错过星网上极为发达的游戏区域。 到了这个科技一般的世界,全息游戏自然而然的就浮上心头。 小五鄙夷道“出息” 它幻化出一只巨大巴掌,瞧着想再往安然脑门上呼一巴掌。 安然没在意,叹道“我八成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几十年,自然要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一些。” 小五不理解她的想法,但不妨碍它唾弃她,它恢复三头身胖娃娃的形象,双手环抱,冷哼一声“你去研究你的全息吧,我赚外快去了,再见” 小五倏忽从她脑海里消失。 安然扶了扶额,她当然知道小五到底在气什么,全息技术小五的商城中本就有,但她从始至终没提。 小五气的就是这个。 但安然从最开始态度就表示的很明显,小五也没话说,不过这不妨碍它生气。 回到研究所,研究员们已经被一一通知赶了回来,安然召集他们开了个会。 在看过燕绍同的记忆后,安然就冒出了不少灵感,要不是为了陪燕明,她早就回来了,不过一些想法还是记录了下来,此时在会议室内传看。 安然一向是个很民主的人,在研究所内,她没有将之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此时很积极的听取其余人的想法。 会议开了几个小时,助理送进来一些咖啡巧克力。 有研究员舔了舔嘴唇,“老大,我觉得我现在更需要的是研究室,还有电脑。” 安然眼都没抬,“那你就别吃。” 他连忙摇头,手快速地护着自己面前的巧克力,这可是国际一流的牌子货,一盒就要他半天的工资,也就老大大方,在开会的时候给他们准备。 会议继续,头脑风暴到夜晚,定下了几个要突破的方向,终于越来越多的研究员表示想回去研究室,安然才表示散会。 三个月后,研究室内。 安然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我很荣幸的告诉你们,我们将改变世界,或者说” 她转过来微笑“世界将因为我们而改变。” 其他人尚还有些不敢置信,数月的忙碌,大家的仪表都不怎么好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人迟疑着说“老大,我们还没进行过测试。” 安然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们如此不自信,那么上述的话就等到测试成功后再说。” 有人噗嗤轻笑,“老大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们是真的成功了。” 虽然不可思议,世界上一些大国都无法攻克的技术,竟然被他们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研究所给突破了,但事实就是事实。 研究成功的消息安然第一个告诉的是燕明,原因很简单,全息技术关系着精神力,没有一个国家可能放任掌握在私人手中,安然的研究所来自世界各国的人都有,大家因为对技术的追求聚集在一起,但后续的麻烦却是无穷的,安然需要有人解决。 当然,她自己不是解决不了,但燕明从一开始知道她在研究什么之后就开始强调这一点,让她专心研究,其余就交给他。 好吧,安然不知道燕明为什么那么笃定她研究的出来,不过他既然开了口,安然也不客气。 事实上,在外闯荡多年,世界各地都有人脉的燕明确实更适合处理这件事。 把事情推给了燕明,安然带着一群研究员开始了测试。 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这是难免的。 安然并不慌张,她没有想要独占,也没有想要让哪一个国家独占,燕明周旋或者说扯皮几个月后,终于将事情给定下。 忙了近一年,安然给自己放了个假。 也不算是放假,她应a大计算机专业的一位老师,也是她当初的老师,一位在国家方面挂过号的信息大拿的邀请,回来国内做个拜访。 在那位老师的家中,安然和他谈了许久,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只聊技术层面的东西,其余都没有说。 在老师家吃过午饭后,她转去了a大,在这座校园内,她只待了两年,但这并不妨碍她故地重游。 好吧,这都是托词,真正原因是她感受到小五在这里。 说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小五的事情了,不过她还是知道小五待在燕绍同身边的。 高考之后不久,燕家就举行了宴会,宣布了燕绍同才是燕家亲生儿子的事情,但也在同时收了燕君玫为养女。 事情一经公布,顿时在宴会来宾中引起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只是电视剧剧情的荒诞事情会出现在现实。 这一点和前世有所不同,前世燕家扯上了层遮羞布,将燕绍同燕君玫公布为龙凤双胎,只是因为意外遗失在外一个,近日才寻回。 而这一世,在燕旭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燕君玫拒绝了,她说她已蒙燕家恩惠良多,不敢再承受。 谁都知道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燕君玫却下定了决心,她甚至在高考之后主动搬出了燕家,去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接触。 燕绍同起先是惊讶的,但后来他却发现燕老爷子更看重燕君玫了,甚至主动提出养女,顿时以为自己看透了燕君玫的计谋。 燕绍同斗志昂扬,借助系统的帮助成功考入a大,他的信心大增,选择了金融专业,又陷入了困境。 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多少天赋,就算拿着前世的东西也糊弄不了多久,毕竟他知道的有限。 系统建议他选择适合的领域,燕绍同没想好,只能先破罐子破摔,投资一些未来在各方面起领袖作用,此时却还不突出的企业。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怎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燕绍同就在学校里见到了会引起未来变化的正主。 “堂姐,”燕绍同略有些局促,甚至还有些心虚。 旁边的室友好奇地看了安然几眼,都很有眼色的先告别。 燕绍同问道“堂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来a大看老师吗”他迅速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 安然在他的期待目光下慢悠悠点了点头。 燕绍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好在他到底还算有些城府,强行压下了心潮起伏,勉强没露出太多异样。 安然则好言好语哄回了点亮傲娇属性的小五,然后回了她在a市的一间公寓。 大一强制要求住校,燕绍同自然也不能避免,晚上,他开的电脑页面上显示着股市。 “该你了,”洗完澡的室友推了他一把,目光不经意一瞥,“咦”了一声,“看来你很看好天启游戏公司啊,投了不少钱进去。” 燕绍同心头一凛,镇定关了页面,笑笑道“我最近迷上了他家新出的一款游戏,顺手就投了点钱进去。” 室友啧啧摇头,“乖乖,富二代啊,不能比不能比。” 燕绍同随口敷衍了几句,终于把这茬跳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做事万万不可大意,要是被看出什么就遭了。 一个还没出象牙塔的大学生好糊弄,换了如他爸爸燕旭那样精明的商人可就难了。 他并不知道天启游戏公司到底是什么时候易主成了堂姐的公司,又或者一直都是小叔燕明名下的公司,但想来提前入股总不会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上开始流传起了全息游戏的概念,不是vr,而是真正的全息游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正身临其境的那种。 这般铺垫了半个月后,一家名叫天启游戏的游戏公司突然举行了发布会,宣布他们公司已经开发出了真正的全息游戏,一个月后内测。 网友们你在逗我 网上一片嘻嘻哈哈,全都不信。 而安然,此时她在公寓内捧着薯片翻评论,任由另一个手机放在茶几上明明灭灭。 国家什么的速度太慢了,她还是自己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偷龙转凤(三) 天启游戏公司的总经理苗建从记者的狂风暴雨中脱身, 去到后台,抹了把冷汗。 总经理助理陈落默默递上一张帕子, 忍不住问“苗总,我们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说真的,什么全息游戏他们根本没见到好吗 苗建也不和跟了他许久的助理玩虚的, 摇头苦笑道“但愿不会。” 陈落还想问别的, 苗建一把将帕子给塞了回去,堵住他的话“好了, 你个娘娘腔,别墨迹了, 还有的忙呢。” 陈落一噎,顿时恼了“谁是娘娘腔” 两人刚走到地下停车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话筒都快要怼到了他脸上。 “苗总, 请问你们真的研究出了全息技术了吗” “苗总,请问你们的全息技术是从哪来的” “苗总, 请问你们是在愚弄大众吗” “苗总,有网友称你们是在蹭热度,请问你怎么看” “” 苗建黑着脸,他能怎么看他想打死这群无孔不入的记者为了避开他们, 苗建特意没和大团队一起走,结果还是被堵住了。 他朝陈落使了个眼色,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 “全息技术当然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至于网上的那些说法,很快就会有事实来证明。” 他面上信誓旦旦,直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才立刻变了脸色。 “好了,几位记者同志,公司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们下次再见。” 记者明显不甘心,但在保安挤上前后,还是让开了步子。 实业家,到底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尽管天启游戏公司在业内只是小有名气,但也是一个不小的资本。 一天的时间,天启游戏公司的股价起起落落,官网上不停有人刷评论,有看好的,有嘲笑的,有纯粹看热闹的。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谩骂居多。 a大经管系。 燕君玫走进宿舍,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天启游戏公司,见到她进来,室友忙招呼她,“玫玫,你过来看。” 燕君玫凑过去看她的页面,发现是一个话题天启游戏公司全息游戏 室友滑着鼠标,说道“还有一个投票,”她念了出来“天启游戏公司全息游戏是愚弄世人还是科技进步” 旁边的室友也道“我们正在讨论,你有什么看法” 燕君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从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讲,我更倾向于这是个热度。” “也是,说不定是游戏公司自己折腾的,炒热度。”室友撇撇嘴。 燕君玫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讨论,一句话终止了话题“你们还是想想明天的考试怎么办吧” “什么明天考试” 几个室友齐齐惊呼。 燕君玫对这群人无语了,“所以你们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室友尬笑“玩、玩啊。” 燕君玫“”为什么你们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室友挠了挠头,一点点挪了过来,小心翼翼扯着她的一点袖子道“大学霸,笔记借来看看” 燕君玫面无表情看了她们一眼。 室友忙举双手保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燕君玫摇头“上一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怪我这几天忙,忘记提醒你们了。” 室友忙不迭道“不怪你不怪你”她又一脸祈求道“所以,能不能借我们看看” 燕君玫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笔记。 男生宿舍则有所不同,燕绍同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宅。 穿过走廊,走出宿舍,路上都是议论这件事的人,“天启游戏公司”、“全息游戏”都字眼飘入他的耳朵。 燕绍同留神细听了一下,发现多半都当是个笑话,甚至因为新闻太多,大家对天启游戏公司的看法渐渐带上了些厌恶。 “怎么又是天启游戏” “是啊,我都有五个软件推送他家的新闻了。” “他们到底买了多少新闻花了多少钱有那么钱好好去做游戏不行吗走什么歪门邪道” 燕绍同暗地里摇了摇头,他记得前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甚至他也是看热闹中的一个。 直到后来从燕老爷子和燕旭那里知道全息技术是堂姐燕安然研究出来的,他才相信全息游戏竟然是真的。 燕宅。 燕老爷子正在花园里晒太阳,见到他回来,笑呵呵招手“绍同,你怎么回来了下午没课” 燕绍同笑着道“下午没课,回来陪陪爷爷。” 他一直没有落下刷燕老爷子的好感,因此燕老爷子对他的话也没怀疑,问了问他的学业,还听他讲了一些在学校的趣事。 燕绍同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天启游戏公司的发布会,毕竟闹得太大,“爷爷,现在我们国家的技术水平真的能达到全息吗” 燕老爷子沉吟片刻,示意他扶起自己,在花园的小径上慢慢走着,“和你说说也没什么,只是你不要在外面乱说,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引来不少乱子。” 燕绍同好奇问“到底是什么事” 燕老爷子笑笑,露出些骄傲自豪“你堂姐安然一直在研究一个项目,你该知道吧” 燕绍同一头雾水“当然知道,”他猛然睁大眼睛,“爷爷,你是说” 燕老爷子点头,目视着他道“不错,全息技术正是你堂姐研究出来的,她授权给了国家军用民用权。” 燕绍同面上一片震惊不可思议,内心却没太大波澜,这些事他上辈子就知道了,震惊也早就有过一次。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骤问“那天启游戏公司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国家应该先投入军用,民用不该这么快。” 他想起什么,面上带着些恍然“上次我在学校里见到堂姐,堂姐应该是那个时候才研究出来的吧,到现在也没两个月。” 燕老爷子赞许笑笑,肯定了燕绍同的话,“你说的都没错,你堂姐是两个月前刚研究出来的全息核心技术,最先进的技术是该先供给军方,但你堂姐可不是一般人。” 燕老爷子刻意停顿了一下,在燕绍同好奇的目光中说道“你堂姐可是敢直接和国家谈条件的人,还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十来个。” 燕绍同嘴巴张成o型,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惊讶,他吞咽了下口水,“爷爷是说堂姐把授权给了十来个国家同时” 燕老爷子笑呵呵点头。 站在国家的立场上,燕老爷子不怎么赞同安然的做法,但做为家人,做为爷爷,燕老爷子又为燕安然的气魄骄傲。 不过到底有损国家利益,燕老爷子并不好把这话往外说。 他解释道“你堂姐研究所里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她虽是核心,但其他人的功劳也不能抹去,历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与其只给一个国家,还不如大撒网给出去,全息技术是人类的一大进步。” 他说得语重心长,意在借此教育燕绍同,但燕绍同想的却是自己的事情。 “爷爷,您还没说天启游戏公司的事情难道是堂姐授权给了他们” 燕老爷子道“我问过你堂姐了,你堂姐说天启游戏公司是她名下的。” “是堂姐的啊,”燕绍同心道果然如此,不过也是暗自心惊,燕安然本身成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单全息技术一件就足以留名世界历史,没想到本身在商业上也有天赋。 他故意神秘兮兮又带着些兴奋道“爷爷,我告诉你个秘密。” 燕老爷子慈爱望着他,很配合问“是什么” 燕绍同一脸“我是欧皇,我超幸运”的表情“之前我迷上了天启游戏公司的一款游戏,顺手就买了不少他家的股份,没想到是堂姐的公司,等堂姐的游戏一首测,我岂不是赚大了。” 燕老爷子一脸惊讶“这么巧” 燕绍同也道“我也觉得挺巧的,爷爷你不知道,我今天一早看到新闻都吓坏了,险些以为投的钱打了水漂。” “一点小钱而已,”燕老爷子一副大款做派,“不要怕亏,你要大胆一点,咱们家不缺那点钱,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每一笔花出的钱要有收获,钱生钱是其一,再有就是花钱买经验教训。” 燕绍同安静聆听他的教诲。 天启游戏公司掀起的余波还没有平息,安然没有接电话,全权交给了燕明处理。 从宝贝女儿那里知道了她的理由,燕明表示举双手双脚支持,笑嘻嘻去应对国家及各方派来的人。 天启游戏公司内部也是一样的懵逼,前几天总经理说要开个发布会,下面的人问是为了什么,新游戏吗总经理苗建淡淡点头,底下人没再问,可谁知道新游戏是全息游戏啊 一群亲朋好友来电话问他们,他们自己都说不出个究竟。 总经理办公室,陈落推门进来,幽怨地盯着苗建。 苗建忍了一会,放下笔,满脸无奈。 陈落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开口,嗓音都是沙哑的,“我从昨天到现在,说话都说了有八、九个小时了。” 他咬牙切齿“九个小时啊,一直没停。” 这一点都不夸张,他不止要回答自己人的问话,还有各个公司派来的人,而苗建更是不厚道的把本该自己接的电话推了一大半到他这。 苗建尴尬一笑,犹豫道“要不我给你放半天假” “半天”陈落瞪他,愤怒道“你这是无情冷血的资产阶级,剥削可怜小员工” 但因为嗓子实在是疼,他刚说完就不停咳了起来。 苗建哭笑不得递过去桌子上的水,“你悠着点,半天也是假啊,别拿半天假期不当假,我想歇还没空歇呢。” 他摇头苦笑“而且,谁说我是资产阶级啊,我分明也是可怜的被剥削员工。” 听出他似乎终于要松口透漏一些内幕了,陈落一口把水干了,眼睛亮晶晶望着他。 苗建也不计较他这模样,说道“明天上午,真正的剥削阶级就要来了。” “大老板”陈落惊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能命令苗建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举办发布会的,除了真正的大老板还有谁 苗建点头“所以你还是趁还有时间去歇半天吧,等以后” 他没再说,陈落却脑补出了以后,他一脸感动道“好吧,苗总,我错怪你了,你才是真正的好老板,希望以后还能在天启见到你。” 苗建“”他在说啥 第二天上午九点,歇了半天又恢复自己精英助理状态的陈落见到了真正的剥削阶级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 好吧,陈落也见过不少富二代,即使惊讶大老板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还长着一张足以进娱乐圈的漂亮脸蛋,陈落还是保持着得体微笑,在前面引路,“boss,苗总现在脱不开身,还请您见谅。” 说真的,那双眼睛扫来的时候陈落有点惊讶,在心里默默替苗总点了根蜡,真是,早不忙晚不忙,偏偏这个时候走不开,活该他倒霉,被大老板惦记上也是他的事。 安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毕竟苗建现在的状况还是她的锅,“没什么,直接带我去办公室吧。” 陈落忙点头。 二十分钟后,苗建才脱身,他慌忙道歉。 安然并不怎么在意,她只是道“现在各部门主管都在吧,你去召集,开个会,把资料给他们传看一下。” 跟着安然来的两人把资料递了过去。 苗建没敢直接翻开,“这是” 安然淡定道“全息游戏。” 苗建手一抖,“什么” “只是游戏框架而已,”安然来了个大喘气,“游戏头盔和游戏仓从我的研究所直接发出,与天启分开,你们只负责把人物建好,还有剧情,其他的研究所会搞定。” “搞不定也没关系,”安然身后一人笑道“比尔他们还挺想参与的。” 安然的研究所里年岁最小的才十五六岁,比尔就是其中之一。 安然笑笑“真想来就来吧,我想技术部的人应该会欢迎他们。” “老大一言九鼎”那人快速道。 安然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那人笑嘻嘻拍马“老大威武霸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给他们发消息,通知他们来。” 苗建“”问过他们的意见了吗而且这人用的都是什么成语啊 好吧,后面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他一脸疑问。 安然看着他道“比尔比较活泼,不过他的计算机技术很好,你们不会吃亏的。” 苗建“”他问的不是这个好嘛 安然却没打算解释太多,只让他们按照她给的资料干活,还添了一句“要是有离职的随意,坚持的干完活后发一笔奖金。” 以前的天启游戏公司她没上心去管,但以后却不能放任,一些待不下去不愿共患难的只管离开,天启游戏公司也不需要太多人。 苗建总算提了提精神,心想老板总不能看着公司破产吧,说不定那什么全息游戏是真的 跟着安然来的两人一个叫丽芙,一个柯林,之前说话的是丽芙,她有些疑惑,“老大干嘛不告诉他我看他都快要哭出来了”想到刚才那个大个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丽芙忍不住笑了起来。 柯林接话道“丽芙你懂什么,老大是在考验他,全息是多么庞大的利益,天启未来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他想要利益,起码要通过这次的考验。” 丽芙撩了撩自己特意染成黑色的卷发,瞪了他一眼,“就你懂得多。” 柯林不为所动,“这是事实。” 两人险些吵起来。 此时天启游戏公司的五楼会议室,被通知到的各部门主管也险些吵起来。 “苗总,我想我们需要一个解释。”营销部主管冷静推了推眼睛。 苗建虽是总经理,但也不该绕过他们直接发布新游戏,还是什么全息游戏。 其余主管也看向他。 苗建苦笑,“很抱歉,事发突然,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其余几人都沉默了下。能让总经理身不由己的还能是谁。 苗建接着就意识到失言了,连忙让陈落把资料带来,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策划部美术部加加班,尽量在一个月内搞定。” “对了,还有技术部,有人要来。” 技术部主管挑了挑眉,不在意道“那就来呗。” 策划部和美术部的主管却皱眉起来“一个月苗总,你要累死我们吗” 一个月做好一个游戏呵呵。他们已经默契的忽略了游戏之前的全息两字,只当看不到。 苗建笑得尴尬,“先看资料,先看资料,看过再说。” 几人还是给他面子的,纷纷低头翻看起来,资料明显是外行写的,写的散乱。 策划部主管低声道“似乎还不错。” 美术部主管却黑了脸,“这得多少的工作量啊,还一个月,根本不可能” 苗建胸有成竹,淡定道“老板说了,钱不是问题。” 几人都默了。 这个社会很难有人能逃得了金钱的魅力,钱不是万能的,但离了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行吧,”美术部主管耸肩,“我会通知下去,小黑屋一个月,大家爆肝吧,看在钱的份上。” 策划部主管无声叹了口气,“看在钱的份上。” 技术部主管走神中。 一月二十日。 天启游戏公司正式对外进行全球首个全息游戏神魔内测。 申请者寥寥,一片惨淡。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铺天盖地的七夕广告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七夕 迟来的七夕祝福,上章还有这章留评的小天使都送红包,七夕快乐 虽然单身狗一点都不想过七夕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偷龙转凤(四) 天启游戏公司内部, 技术部主管守在电脑前,一向懒散无神的脸上带着些紧张。 其余几个部门的主管不知道怎么散步也散到了这里来, 几人对视几眼,都有些尴尬。 这时苗建也推门进来,陈落跟在后面,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苗建轻咳了一声,一派冷静, 若无其事问道“怎么样了申请的人有多少” 内测早就公布了出去,但官网上一直没有开通申请, 也就是今天才正式开通。 主要原因还是心虚,苗建没提,其他人也就不自觉忽略了过去。 技术部主管点开后台页面,特意指了一个数据。 苗建凑近看了看“这是在干嘛申请了又取消”他惊讶地提高声音。 技术部主管一摊手。 苗建无语了“这是给咱们提高工作量呢。”不过这一点算什么工作量。 美术部主管打了个哈欠, 眼底青黑严重,口齿不清道“谁让人家都觉得咱们是骗子呢, 连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拿出来。”光有宣传有什么用,又不能取信于人。 营销部主管也很无辜,又不是他负责的,他没插话, 只是默默捅了下陈落,悄声问“那边还没有动静”真准备让他们在这瞎折腾 陈落默默摇头,谁知道大老板是怎么想的。 “都在呢。” 一个十五六岁的棕发男孩走了进来,他五官精致, 眼神明亮,一望就知是极活泼开朗的人。 “比尔。”一直沉默的技术部主管开口招呼。 比尔冲其他人笑了笑,走到技术部主管身边住下,一眼瞥到电脑上的页面,轻嗤了一声“待会我做个筛选程序,把这些人的优先级调到最低。” 技术部主管疑问看过来。 比尔解释道“老大说了,公测的时候会用抽奖的方式,这些家伙目不识珠,有的他们受的。” 苗建等人嘴角一抽,内测还不知道能不能凑够人呢,还公测,想的有些远吧。 他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把公司里的人都给叫上,不然万一大老板看到数据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比尔没太在意他们的目光,反正他们以后都会知道的,他说“老大说了,申请只开放一天,抽取一千人,过时不候。” 即使没有任何有力证据证明天启游戏公司真的有全息技术,但只冲着这个名头,也会有或是无聊,或是想打天启的脸,又或者将信将疑的人报名。 “对了,”比尔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容,抛出一个u盘,“等内测开始,把这个放出去。” 苗建已经猜出了是什么,等比尔离开后,他立刻示意技术部主管把u盘插上,打开文件夹,是一个视频。 视频一开始就是一张专利,简洁中带着些华丽,右下角盖着鲜红的戳,苗建等人颤抖着将目光移动 白底黑字,不容置疑。 最关键的姓名被掩去,陈落这个秘书已经第一时间顺着专利号去官网上查询了。 “怎么样怎么样”苗建心急如焚。 陈落忙把手机递了过去,基本信息与视频中的画面一般无二,稀奇的是专利所有人姓名依旧被掩住。 几人没敢往深了想,苗建捂住心口,夸张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一个月我都没一天睡得安稳。” 说真的,他一直在辞职还是陪着公司破产之间徘徊,现在万分庆幸还好坚定了想法。 一月二十四零点,在确保游戏头盔都送往所有内测玩家手中后,内测开始。 燕绍同正在他十八岁生日时燕老爷子送的一套公寓内,他看着手表,当时间跳跃到整点后,他把一旁的游戏头盔戴了上去。 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燕绍同发现自己站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不远处有窈窕身影自远处而来,她穿着一身简洁白裙,微微一笑,声音悦耳“玩家你好,我是引导使,请玩家建立游戏名。” 燕绍同眨了眨眼,“就叫燕不同吧。”说罢他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好笑,但在引导使询问时还是没改。 引导使点头,微笑道,“好的,玩家燕不同,请选择阵营。” 她一挥手,白雾中浮现两副画面,东方是一片古代盛世之景,西方则是中世纪的景象。 燕绍同没有犹豫“东方。” “那么,祝您游戏愉快。”引导使躬身行了一礼,下一刻,燕绍同便感觉到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觉已经离开了那处地界。 他看了看手,手掌与在外面没什么不同,燕绍同还知道,不止是手,他现在的外貌和真实相貌也别无二致。 神魔做为第一款全息游戏,在某些方面颇为霸道,比如调整外貌,尽管之后被投诉建议了无数次,天启游戏公司也岿然不动,死不悔改。 燕绍同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事,莫名笑了笑,环顾四周,这里是新手村,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子,在他周围,陆陆续续出来十来位和他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一样的人。 “老天竟然真的是全息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地上的泥土和真的没什么两样,”说这话的人从地上抓了把泥,“有些湿,竟然是真的” 突然有人在其他人惊讶目光下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嘶,好疼,竟然是真的”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又一次说这句话了,有人突然下线“我我我要去告诉我朋友” 燕绍同收回目光,告诉朋友又能怎么样,他记得上辈子的情形和现在差不多,也是没多少人相信,后来事实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天启官网上后悔不已,但天启都不带搭理的。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燕绍同走向对他们这里指指点点的村民,温和道“大娘,小子刚至此处,不知道能不能在您家里讨完水喝” 神魔世界东方设定的就是有修仙传说的古代,说话也要带着点古意,刚刚进入的玩家们许会不适应,但燕绍同上辈子是玩过这个游戏的,回想一下不难做到。 被他问到的大娘错愕愣了愣,犹豫着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她一边走一边问“小伙子,你们是从哪来的啊,是来干什么的” 燕绍同将游戏面板上写着的身份来历告诉大娘。 没错,神魔游戏大方的给每个玩家都编造了一个身份,不过也仅限于内测玩家了,公测玩家都是随机重复的。 见有人开始行动了,其余玩家也顾不得再纠结,忙学着他开始和村民接触。 “大娘,我刚到村里,有些渴,能不能讨碗水喝” “大娘,这里叫什么名字小子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大娘能不能给碗水喝” “大娘”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成功和村民搭上了话,有个大娘一指村里某个相对气派的屋子,“那,瞧见没村长家,有什么事去找村长,别来烦我。” 说着大娘又坐在树下编笼子。 那个问话的玩家表情悻悻,又不甘嘟囔道“凭什么前面的几个家伙都成功了,到我就不行了。” 旁边有个目睹了这一过程的玩家幽幽道“大约是你没他们好看。” 问话的玩家“不是吧nc还看脸” 回答的玩家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她说完也走向了一个村民,“小姑娘,我刚到这里,不知道谁家有空房子,你能不能告诉我” 被她问到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好奇歪头看着她。 之前问话的玩家就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的脸蛋渐渐红了,低头声若蚊蝇,“我带大姐姐去。” “我靠”之前问话的玩家满脸不可置信,难不成还是真的 他回想了第一个和村民搭话的玩家,不说比电视上的明星帅气,但也确实能称一声帅,之后的几个没怎么在意,但刚才那个女玩家五官精致漂亮,他还多看了好几眼。 问话玩家摸上了自己只是普通人的脸,几乎要流下泪来,“老子要举报这游戏搞歧视” 成功皮了一把的安然跟在nc小姑娘身后,游戏nc当然不可能看颜值,只是在好感度相同的时候概率随机而已。 此时她的相貌和燕安然完全不同,这也是为什么站在燕绍同面前他都没认出来的原因,虽然神魔没有更改相貌是步骤,但她身为大老板,自然是有特权的。 安然终于如愿以偿玩上了全息游戏,心情美滋滋,而外面天启游戏公司却正在按照她的命令搞事。 天启游戏公司只在最开始买了些新闻,之后就没再在宣传上花过钱,完全是网友们把热度炒了起来,大部分网友都认为全息只是天启弄出来的噱头,因为之前不是没有其他领域玩出这种把戏,比如机器人,结果证明只是工作人员扮演的而已。 这次一见天启游戏公司的发布会,以为又是类似的噱头。官网上一群看好戏的,甚至有很多谩骂,天启的内部人员早就憋足了一口气。 做为内部奖励,安然给天启游戏公司内部送来十个游戏头盔,此时苗建等人按捺住心中激动,主动在公司加班。 “快,把视频放出去,”苗建搓搓手,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催促技术部主管。 技术部主管是被他生拉硬拽过来的,他一手抓着一个游戏头盔,双眼幽幽望着苗建。 别人是冲着对全息技术的向往,技术部主管就全然是对核心技术的探究了,他也是最狂热、最激动的其中之一。 苗建心虚躲开视线,口中道“今明天两天都是你的。” 技术部主管嘴唇翕动“五天。” 苗建挣扎了一下,“不能忘了工作。” “好,”技术部主管打开电脑,把视频传到了官网上。 苗建心道十个游戏头盔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一个,小韩还是一样好骗。 他又笑了笑,“小韩,今天官网肯定会爆,大家都没来上班,就辛苦你先看着点了。”不等技术部主管回应,苗建已经迅速溜回了办公室,在办公桌上,摆着有一个游戏头盔。 小韩“” 其他主管见势不妙,也都迅速溜了。 技术部主管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沉默半晌,把游戏头盔放到了一边,点开了视频。 视频最开始还是那张专利,然后画面一暗,出现在视频中心的是一把剑,一把飞天遁地、出必杀敌的长剑。 剑仙 白衣人手执长剑,丽于风云之上,白云之巅,衣袍猎猎,白衣人身姿挺拔,昂首望着天际。 镜头拉远,众人看清了白衣人看着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他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身份天使。 雪白的羽翼扇动,点点白色光芒落下,闭目的天使神情悲悯,双臂交握于胸前,然后猛然间,天使睁开了眼睛,仿佛星河倒转,一切尽在其中。 只在瞬息之间,白衣人身影一晃,便举剑出现在了天使面前,雪白的剑光刺目,与此同时,虔诚的吟唱声响起。 画面转动,移到了战场他处。 素衣仙子脚踩雪莲,披帛在空中飘荡,在她对面,神圣的祭司高举法杖。 地上,手持双斧的壮汉一声大喝,冲向对面半人半狼的狼人。 亦有贵族一般的吸血鬼一手放于身前,向着对面青衣手捧丹炉的年轻道人致意。 而在九重天上,各路神佛与诸位主神遥遥相对。 一条银河,泾渭分明。 这是一场诸神大战。 镜头转向人间,名山大川仙门暗隐,西方神殿居于闹市。 东西两方地域广阔,巨海汪洋将之分隔,一如九重天上诸神对峙。 稚童倚靠在白发苍苍的老人身旁,指着天际问“爷爷,我能不能飞啊像小鸟一样。” 爷爷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蔼笑道“当然能,等你入了仙门,自然就能飞了。” 画面一转,几年后,稚童在祖师像前拜下,“自今日前,入凌云宗,我当” 西方,华丽不失圣洁的神殿内,祭司手持法杖,温和睿智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孩子,宣誓吧,向吾神效忠,吾神将赐予你力量。” 少年的金发像阳光一样耀眼,他低下头,在神像面前宣誓。 声音渐渐静默,画面一黑,只余神魔二字。 技术部主管深吸一口气,看视频都是如此,若是身处其中呢,他目光凝在一旁的游戏头盔上,心想就一会儿,现在是深夜,应该没多少人守着他们的官网。 他很快说服自己,拿起游戏头盔,一鼓作气戴了上去进入游戏。 事实上,关注天启游戏公司官网的人远比他想象的多。 视频发出去不过十分钟,有人在视频下弱弱出言 “我、我查了专利号” 他分了两次发“是真的,兄弟们,是真的真的啊啊啊啊” 还有人出声道“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八成也是去查了专利号。 “假的吧名字都看不到,肯定不是真的。”这是不信邪的。 一传十,十传百,何况现代社会的信息传播速度之快,凌晨三点多,官网上热闹非凡。 “曾经有一个亿摆在我面前,我却以为它是冥币,一脚把它踢开了” “我还以为天启是在弄什么噱头,为什么它是真的为什么我没有报名我要是报名了,现在就该在全息游戏里逛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在这等他们回来多说几个信息” “啊啊啊好羡慕羡慕嫉妒我为什么没相信天启游戏公司,明明我之前还玩过他们家的其他游戏的。” “hi,诸位,我是内测玩家之一,特意下线和大家打个招呼,好了,我要继续去玩了,再见。” “老天,楼上是来拉仇恨的吗” “啊啊啊实名羡慕” “楼上别走,直播下全息玩游戏是什么感觉” “” 官网热闹极了,等技术部主管小韩从游戏出来,官网已经濒临崩溃。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钟,国家专利部门慢悠悠发了条微博,艾特了下天启游戏公司。 官方盖章,网友更疯狂了。 小韩眨了下眼,按了下刷新键,电脑黑屏了。 小韩“” 燕君玫六点半起床,洗漱过后接到室友的电话,室友激动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玫玫玫玫你看到没天启说的竟然是真的真的全息游戏真的出来了” 室友的逻辑还算清晰,因此燕君玫一听就明白了,她迟疑着消化了室友的话,“你说的是天启游戏公司弄的那个噱头” “哎呀不是了”室友激烈反驳“不是噱头是真的天启放出了全息技术的专利号我去查了,是真的天启没有骗人我们真的要进入全息时代了” 燕君玫脸色微变,一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一边道“稍等一下,我去看看。” 电脑开机的声音传到室友耳中,室友的激动心情还没平静下来“以前在里看到对全息游戏的描写,还以为按照咱们的科技水平,有生之年没法完成呢” 燕君玫安静的听着,进入天启游戏公司官网,点开室友所说的那个视频。 “啊”室友突然叫了一声,“官方盖章官方都承认了是管专利的那个什么的微博,玫玫你快去看” 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估计是她太激动了,连说再见都没有。 燕君玫又去搜微博,心里却稍稍觉得奇怪,官方这次怎么这么慢之前天启一片骂声和看好戏的时候他们都没出声。 游戏里,安然蹲在山巅,下方云涛翻滚,如在九天。 她托着腮,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办她觉得全息游戏好像没那么吸引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喜新厌旧 我还是觉得申请的不会太多,因为天启游戏公司只是有点小名气,本质上还是个不大的公司,这种公司突然宣布说研究出了全息游戏,我第一反应就是假的,而且他们也没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更像是自己制造热度。 当然,大家也可以这么理解,申请者寥寥是以万为标准的少,千把个还是有的也不算少了吧强行解释﹏╰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阝灬桃の夭夭 10瓶;今夕何夕、一个圆圆的芋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偷龙转凤(完) 世人为什么万分着迷全息游戏, 是因为在全息游戏之中他们能领略到另一个世界的风情,能做到许多现实世界无法实现的事情。 比如武侠与仙侠, 现实世界永远无法实现,但全息游戏却可以,无论是飞身直入九天揽月, 还是深潜万里海底与鱼虾共戏, 亦或者持剑做剑仙,斩首于千里之外。 但这些对安然来说都没太大吸引力, 她见过太多不同的景色,从来只有世人想象不到, 没有她未曾经历过,就算有,她也终将会经历。 在过了把瘾后,安然就将全息游戏交给了研究所里一众沉迷于此的研究员们, 然后投入下一项研究。 安然按照计划,招揽了一批机器人专业的研究员, 在研究所下另开了个研究室。 她本身之前成就并不在这方面,招人时有点困难,好在她也并不是一定要招那些天才,只是要一些足以打下手的就足够了, 所以安然直接拿钱砸的。 招够了人,安然就在研究所闭门研究,不理外面的风风雨雨,因而她也不知道, 燕绍同被小五带歪了路子。 世间没有谁的推演之术比得上天道,燕绍同的那些记忆便是最有可能的未来,只是其中一些记忆被刻意更改了。 比如安然的全息技术以及正在研究的机器人。 在燕绍同记忆中,这些核心技术他竟是知道的,虽然逻辑上说不通,但谁让出手的是天道呢,任何不谐之处自动忽略。 安然是不计较这些的,她甚至希望燕绍同按照天道的想法提前把那些给弄出来,自己当个逍遥自在的咸鱼。 可惜小五不同意。 小五丢脸 在哄到燕绍同的记忆后,小五就把其中被天道特意改过的记忆给改了回来,好在它还没做绝,其他记忆都给燕绍同留着,哪怕没有之前那些记忆,这一世他想要做出些成就来也不难。 不过燕绍同很有自知之明,察觉到自己在金融上并无多少天赋后就开始另寻他路,他在伪装成“逆袭人生系统”的小五安排下,在各行各业试水,企图找出适合自己的一条道路。 然后,一无所得。 燕绍同出身燕家,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拘束,有些道路他不能去走,能走的路他又不适合。 不久之后,天启游戏公司的全息游戏问世,震惊世人,燕绍同踏入游戏没几天,突然有一日在刷网上评论的时候,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 全息游戏是一片空白、但是无比富有的土地,而燕绍同,他知道未来几年全息游戏的变化,既然如此,何不在全息游戏内一展宏图。 更何况,他也喜欢这里。 有了目标之后,燕绍同开始有意结交内测玩家,两月后万众期待的神魔公测开启,大批玩家流入其中,燕绍同第一时间建立起公会。 身后有庞大资金相助,燕绍同本身又是个不错的游戏好手,加上还有上辈子的机缘在,不成功才没天理。 小五没在这上面坑他,虽不喜天道想借他之手截胡,但也清楚燕绍同是无辜的,而且这家伙性格略怂,也没那胆子。 所以等安然闭了一年关出来,听天启那边的人汇报神魔近况时,就从一众公会会长之中听到了燕绍同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只是道“有没有办玩家聚会不必线下,可以办个线上的。” 苗建愣了愣。 时隔一年多,苗建精神面貌和之前截然不同,成功人士的气质尽显。 他没理解安然的意思“线上在全息游戏里有这个必要吗大家玩游戏也都在线上。” 自从营养液研发出来,游戏头盔升级到了游戏舱,有不少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呆在里面,如果不是游戏舱有上线十二小时必须下线休息一个小时的规定的话。 安然一边想一边说“就在线上,可以一年举办一次首领集会,让他们自己商量自己阵营的未来,还可以让他们争夺第一话语权。” 神魔分东西方两个阵营,一个月前阵营战已经开启。 苗建到底也是做游戏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给玩家足够多的自主权,更有益使他们产生归属感,而争斗,能让游戏活起来。 安然没有使天启一家独大的想法,早有别的国家的财团来接触她,希望取得商用权,安然都答应了,研究所现在合作的资本财团就有不下十个。 这一年多来,世界上的全息游戏也是遍地开花。 不过神魔依旧在国内一家独大。 安然出来看了看发展现状,又陪了燕明几天,就又回了研究所。 这一待,又是大半年,直到有一日,她宣布实验成功,这才出关。 然后她又做起了甩手掌柜。 小五“” 午后的阳光倾洒而下,燕君玫久不出门,一抬首便觉得刺目无比,她缓了好一会神,眨眨眼,才算是适应了现在的光亮。 手机不依不饶响了起来。 她伸指一点,室友兼好友的声音传出。 “哎呦,大学霸,你总算接电话了”她语气刻意酸溜溜的,“你说,到底是工作那个小三重要还是我重要枉我在你身边默默陪伴数年,没名分不说,还比不上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月的” “好了好了,”燕君玫哭笑不得“你够了啊,我不就是几天没应你的约吗,至于这么戏精” 好友立刻收了声,轻咳了下,正经道“看你这样子该是做完计划书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燕君玫心下一暖,知道她是好意,本想拒绝,那边又道“咱们燕大学霸是计划书那是杠杠的,让我瞧瞧,能不能沾点光。” 燕君玫到底还是答应了,那边忙不迭道“那好,还是上回那家糖果屋,快来啊,我在等着。” 怕她反悔,电话立刻挂了,燕君玫摇摇头,走去卫生间洗漱,换了身衣裳出门。 好友说的糖果屋不在学校附近,而是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老板是个不差钱的,糖果屋请了专人来设计,偏又在外面做了些特殊设计,使得糖果屋不怎么起眼,行人从外面经过,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因而糖果屋来的多是些常客。 糖果屋的主人并不是一位甜心女孩,反而是个一米八的大男孩。 安然走进糖果屋,在靠近里侧的位置上坐下,不一会老板走了过来,招呼道“你好久没来了,两年,还是三年来着,又宅在你的研究所里” 安然笑了笑,拆了一支棒棒糖放进嘴里,吐字清晰“一年零十一个月。” 老板分外无语,“你记性可真好。”这话绝对不含嘲讽,他发誓。 安然露出无辜的眼神“天生的,没办法。” 老板“”话题又跑到哪去了他又不是来和她探讨她到底多久没来了的。 安然和这位老板认识许多年了,老板看着年轻,实际上年龄也不小的,甚至他的职业说出来都能吓人一跳。 老板是一名黑客,技术在国际上也排得了前列。 不仅如此,老板还是位有故事的人。 老板有一个妹妹,八岁那年被人绑架撕票,被绑架之前,妹妹还在和他撒娇想去糖果屋买糖果。 后来,老板自己开了间糖果屋。 老板志不在黑客技术,于他而言,这只是一门谋生的手段,因而安然最终没能把他招进研究所里。 不过老板对她正在研究的很好奇。 对她本人也很好奇。 他托着下巴道“我要是个科学家,研究脑子的那种,一准要把你的脑子给解剖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不然怎么发明一个又一个,还是不同领域的。 他熟悉安然的习惯,安然习惯一鼓作气把事情做完再来个彻底的大放松,要是没成功,她根本不会有这么轻松的神情。 安然对他惊悚的话无动于衷,淡定道“可惜你不是。” 她挑眉嘲笑道“你只是个糖果屋的老板,还有过气的黑客。” 她咬重了其中两个字,说道“比尔和丽芙他们让我对你送上诚挚的谢意,谢谢你给他们腾出位置。” 现在在国际默认的黑客排行上,老板的排名已经落在了比尔他们后面。 老板眯了眯眼,露出一个与外表不符的肆意笑容,“道谢要亲自才有诚意,不过我是前辈,不与后辈计较。” 他目光久违的明亮,“而且我是个爱护后辈的前辈,会好好教教他们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后辈。” 安然轻笑“那你这个前辈可要当心,别翻车了才好。” 今非昔比,比尔他们在安然身边待了那么久,又参与了研究,怎么可能没有长进。 老板淡淡一笑,带着无上的自信。 谋生也要有谋生的资本,他又岂会一直原地踏步。 一名甜美风的女孩往这边悄悄张望,只是两人都非寻常人,声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女孩侧耳倾听,却怎么都听不清楚。 又因这动作有侵犯的嫌疑,没一会女孩就放弃了,她玩了会手机,听到推门时门后的挂饰叮当作响声,女孩立刻抬头去看,一脸惊喜地招手。 燕君玫朝好友笑了笑,走到她对面准备坐下,目光习惯性一扫,却当即愣住。 “安然姐”她狐疑叫道。 两人齐齐看了过来,安然颔首“君玫。” “是你妹妹啊,”老板唇角带着玩味的笑,他哪能不知道安然的妹妹是谁,甚至那个狗血的换子故事他都知道。 不过老板很识趣,起身微笑道“既然是你妹妹,我就不打扰你了,今天你和你妹妹在我这的费用都免了。” 安然送了个白眼。 老板笑眯眯走了。 燕君玫要坐不坐的,微感尴尬,安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她又招呼店里的员工送了些糖果饮料来,“君奇这里的东西不错。” 不过看燕君玫的样子也是个熟客。 燕君玫点头,在她淡定一如既往的态度中找回了些从容,“君老板家的糖果很好吃,我和朋友经常来。” 安然也叫了她的朋友过来坐。 安然许久没见燕君玫,问了些话才知道她的近况,她离开了燕家,虽还是燕家承认的养女,但到底与之前不同了。 她正值大四,也要实习,为毕业奔走。 安然奇道“大伯没有让你进燕氏还是你不想去” 她目光明净,本想敷衍一个借口的燕君玫拐来个弯,“我不想去。” 这个年轻的女孩微微昂起头,显露出骨子里的骄傲“不是我的,我不想要,也不屑要。” 安然闻言一笑。 傲骨在某些人眼中显得可怜又可笑,但在理解她的人眼中却又很可敬。 安然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君玫的选择会与天道预测的未来不同。 原因便在燕绍同身上。 在预测的未来中,燕绍同步步紧逼,显露出对她的敌意,但对一个陌生人的敌意,燕君玫并不在意,何况她自认自己也是无辜之人,加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选择不与燕绍同一般计较。 但现实之中,燕绍同获得预测的记忆,对燕君玫的态度有所不同,他急于讨好燕老爷子,想给燕老爷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因而对燕君玫展现出一种带着轻视施舍的宽容,哪怕后来又燃起对她的敌意,但还是戳中了燕君玫的自尊。 她不需要施舍。 因此燕君玫选择了主动离开,离得远一些,用事实证明自己不需要他的施舍,离了燕家,她一样优秀。 她对这个女孩温和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 被她这一笑,燕君玫立刻露出了些许羞怯,她说得好听,但也清楚在一些人看来她的想法愚不可及。 安然没有多留,又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她气质独特,看着温和亲切,靠近时却觉得疏离遥远,好友在她离去后立刻抓住了燕君玫的手“原来她就是燕安然。” 好友是燕君玫以前交的朋友,也是在她落下云端后少有的不改态度是朋友,一直以来明里暗里帮助燕君玫。 燕君玫点头。 好友道“我可听了不少你们家这位的传说,听你的意思她是刚回国,不会又弄出了什么吧” 她家也不是寻常人家,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在上层并不是秘密。 “也许吧,”燕君玫说得不怎么在意。 然而不久后,燕君玫发现自己一直关注的星河科技发布了一款新的智能机器人。 这家公司从一年多前开始崭露头角,以“为人类更加舒适的生活”为卖点,陆陆续续了一些新颖方便的科技产品,不过机器人还是头一个。 燕君玫隐约能猜到这家公司是谁的,她打开星河科技的官网,果然,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智能机器人有多智能可别又是以往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 “有视频为证,没看的别乱说话。” “家政机器人啊,省了请保姆的钱了。” “” 燕君玫粗粗扫了一眼评论,便打开视频。 这的确是一款家政机器人,不同于单一的拖地或者洗碗擦玻璃,这一款机器人号称全能,能包揽所有家务。 如果是别的公司,燕君玫估计以为它在放大话,但是星河科技的话,燕君玫觉得有九成可能是真的。 她看了眼价格,在其他人还在议论真假的时候已经转到了申请页面,率先预约了一单。 “玫玫”室友叫她。 “来了,”燕君玫一边回应呼喊,一边心满意足关上了页面。 再度睁开眼,周围光线黑暗,安然四下一往,微觉诧异。 这是一间不小的房间,屋内装饰多是暗色,她坐在莹莹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座上,若非亲自用手接触,安然险些以为是白骨堆砌而成的。 哎呀,这个开局,好像不怎么正派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明天见 下个世界写魔道圣女,还是个间谍。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一) 原身名唤于安然, 出身有些奇异,父亲是三大魔宗之一的万魔宗宗主, 母亲却是道门正宗罗源宗弟子。 原身生长在万魔宗,至今没出过山门,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安然翻了翻她的记忆, 除了修炼之外乏善可陈。 原身是个寡淡的性子,身在魔宗, 虽被父亲封了个圣女的名头,却也显得与万魔宗格格不入。 此界正是修行盛世, 魔道有三宗,仙道有七派,仙魔隐隐对峙,约摸三千载就有一次仙魔大战, 决定下一个三千载气运谁主。 气运之玄妙无法表述,通俗点来说气运越多, 愈得天道钟爱。 上一个三千载已经过去两千载有余,气运在仙道,魔道因而不得不龟缩于西南偏僻之地,立宗于十万大山, 而东北、及中州尽是仙道之所。 此界修行练气为始,之后是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直到大乘圆满飞升。不过大乘尊者一般不会出山,都在深山潜修以应对飞升天劫, 各家山门主事之人多是渡劫尊者。 比如于安然的父亲万魔宗宗主于曲江,时人以万魔尊者称之,他便是一位举世罕有的渡劫尊者。 想到此,安然不禁陷入思索,这里有个极值得玩味的事情,于曲江让自家女儿做万魔宗圣女,可一直让其修行的却是罗源宗的基础心法。 于安然如今岁不过五十,日前成就了金丹,不过原身虽资质高绝,却在成就金丹的最后一刻被心魔所趁,陨落而去,恰在那一刻,安然投入此身之中。 时机巧妙,才未使于曲江发觉。 安然内视己身,经脉内流转的是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灵气,此刻她已能肯定,于曲江生下这个女儿必有算计。 不然堂堂一个渡劫尊者,岂会那般容易就有子嗣诞下,必然是用了什么手段。 原身之母宋绮,人称一句绮云仙子,是罗源宗的一位合体尊者,且其身份不止如此,她还是罗源宗一位渡劫尊者之女。 而在明面上,她已经失踪有近百载。 这其中,不难相信又是一桩天大秘密。 有侍女进来躬身一礼,道“圣女,宗主有请。” 安然从座上起身,她伸手在面上一拂,金色的面纱罩在面上,隐去了容貌,颇有几分魔宗的神秘特色。 这张面纱是一件珍贵的宝器,等闲合体尊者都不能看破。在万魔宗,于安然听从于曲江的命令,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 侍女在前方带路,身着黑色袍服的万魔宗修士或是颔首致意,或是低身行礼,很快到了于曲江的宫殿。 万魔宗在十万大山内占据有三分之一的地盘,于曲江的宫殿坐落在其中一座极高的山峰上。 宫殿外的守卫恭敬一礼,沉默着拉开殿门。 安然独自走了进去。 仅从外表来看,很难以想象于曲江会是天下三大魔宗之一的万魔宗宗主,殿内空旷,只有一香炉一蒲团,坐在蒲团上的年轻修士更是外表清隽斯文,可道一句“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 “父亲。” 她面无表情拜下,见到于曲江的这一刻,安然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真生个孩子,越是靠近他,安然越能感受到源自血脉的悸动,还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这非是什么好事,安然猜测于家该是有什么来历比较特殊的传承,比如什么神魔后代之类的。 她再大胆猜一下,修为高者可以直接控制修为低者性命,当然,要是直系血亲。 这意味着于安然是他天然的棋子,只要他的修为高于于安然,他便永远不需要防备她的背叛。 她的心微微一沉,性命不由己的感觉总不会太好。 于曲江伸手虚虚一抬,使得面前的少女缓缓直起身,他只打量一眼,便知晓了她的修炼情况,目中闪过一丝满意。 “然儿,”他温柔说道“为父有一桩事要交给你去办。” 罗源宗的靖虚真君从北州海域归来,带回了一名金丹女修,据说这女修是绮云仙子之女,靖元真君外孙,甫一入山门,便使得坐定中的靖元真君醒来,惊起一片哗然。 金明殿内,几位真君元君正在殿内议事。 靖元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留影石,神情微有些怔愣。 好在到底是一位渡劫尊者,很快就收敛好外露的情绪,声音冷静道“此确为我儿投影。” 靖明真君扶了扶额,头疼万分,不得不软和语气道“师兄莫要着恼,非是我等不信阿绮,只是” “我知晓,”靖元真君抬手一止“魔道兴风作浪,狼心未改,小心些不会错。” 靖明真君松了口气,他为罗源宗掌教,有些时候这个位置当真不好坐,他道“师兄谅解就好。” 他又看向靖虚真君,“靖虚师弟,你可否再说说你是如何遇到的阿绮之女。” “自是可以,”靖虚真君无疑是个温和的性子,浅笑打趣道“靖元师兄你可是得了个好孙女,师弟遇到阿然时,她一人对敌五位同阶修士不落下风,将其一一斩于剑下。” 当然,靖虚真君之所以关注这些小修士的打斗,不是因为安然的优秀,这还不被他放在眼里,真正使得靖虚真君停下的是安然身上纯正的罗源宗心法气息。 他本以为是宗门内哪个后辈,寻思着自家人总不能被别人欺负,本都打算等她支撑不住了顺手帮一把,谁知她胜了。 胜了不说,她一抬首,露出与宋绮足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宋绮失踪百载,靖元真君甚至请动了宗门后山的大乘尊者,结果仍旧不得。 “我跟了那丫头三日,”靖虚真君坦然道“那孩子是半年前到的北海,出海,猎兽,出售妖丹,会画一手精妙符术,并无异样。” 他本是想再等几日的,但考虑到靖元师兄已经等了许多年,还不如早些带回宗门,便是有问题,他就不信在罗源宗还能翻了天不成。 靖明真君最后道“阿然当是阿绮之女无疑,既入吾门,便是吾弟子。” 他看了眼看似安稳,实则内心激动的靖元真君,语气中带了些笑“师兄,日后莫要忘了带阿然来拜见我们。” 靖元真君沉默看着他,一言未发,身形却已化风而去。 留在原处的两位渡劫尊者纷纷失笑。 “靖元师兄还是这个闷葫芦性子,”靖虚真君温声笑道“阿绮之女归来,师兄该放宽心了。” 他这句师兄一语双关。 既指靖元真君终是能对女儿的担忧,又指靖明这个掌教之前担心的靖元会因此而起心魔,如今两者都可散去了。 靖明感慨,他这个师弟还是一样的七窍玲珑心。 话题的中心正在客院静坐,倒也不是装模作样,她自来此界心下便有感修为的重要,她若能一举突破渡劫期,也就再不惧于曲江的威胁,不必来行这违逆本心之事。 这并非妄想,安然不与此界修士,她不需按部就班修行,只要适应法则,便可自然而然恢复到此界最高修为。 直到她察觉天边一道浩大气机正往此处而来,便缓缓收拢灵气。 柔和清风拂动窗外灵树枝叶,屋内多出一位青蓝道袍的修士,他目光复杂无比,“你便是阿绮之女” 安然没想欺骗别人的感情,尤其是一位爱女甚深的父亲,但明显,目前为止她不得不按照于曲江说的做。 她只能日后尽其所能回报靖元真君待她的好。 一转眼,她已经在靖元真君的含光殿内住了三月。 一名值守弟子触动门外禁制,“宋师姐,真君有请。” 没错,安然又改姓了。 离开万魔宗,安然就被告知自己多了一个励志又悲催的身世,在那个故事中,宋绮被魔宗弟子所害,不仅修为尽毁,还失忆了,不知来历,流落到了北州,后结识当地一位低阶修士,为其生育一女。 但没有料到,宋绮遇人不淑,那名修士家中已有道侣,欲纳宋绮为妾,宋绮不肯,带着安然逃离。 北州虽也在仙门治下,但北州灵气不丰,只有修行起来不那么看重灵气的剑宗才在那里落脚,而剑宗的性子又是万事不管的,因此那处多是些小门小派,算得上鱼龙混杂,母女二人走得远一些,便彻底摆脱了那名修士。 之后数年,安然带着母亲辗转北州各处海域猎杀海兽求生,直至一年前宋绮伤重再度恶化陨落。 万魔宗的势力不小,毕竟是三大魔宗之一,安排的也称得上无缝,那名低级修士,还有遇人不淑的母女,都确有其人。 这些时日,靖元真君便是在处理此事,靖元真君不仅将昔日欺辱过他女儿外孙的人给处理的,甚至还联合剑宗,将北州里里外外给肃清了一遍。 可谓大手笔了。 剑宗虽万事不管,但要是有人乐意效劳,他们还是愿意出剑磨砺剑锋的。 安然对冲冠一怒为女儿的靖元真君很有好感,她起身理顺袍服,对值守弟子道了声谢,便走出房间往正殿而去。 靖元真君正在等她,也未曾多说什么,袍袖一振,便裹着她飞出含光殿,未有多久,眼前再度一阵亮光,安然知道是到了地界。 她抬首一看,面前是一座恢宏宫殿,上书“祖师堂”。 果然,靖元真君道“此处是祖师堂,我罗源宗历代掌教及飞升仙人牌位皆在此间,你稍后与我前去拜见,拜过之后,才真正算是我罗源宗之人。”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解释完便住了口,带她入内。 看守祖师堂的也是一位靖字辈的渡劫尊者,道号靖显,两人见过礼后便引他们入了内殿。 安然依礼一一拜见祖师。 靖显真君目光隐晦一瞥祖师像前的一柱香,青烟袅袅,未有异状,他笑意更深“靖元师兄你这孙女资质高绝,不知打算为她寻个怎样的师父” 他只差两眼写着“看我怎样”的字眼了。 靖元淡淡一笑“自是收入我座下。”半点不给靖显毛遂自荐的机会。 靖显真君稍觉遗憾,他平生没什么爱好,唯独好为人师了些,罗源宗内只他弟子最多,光是入室弟子便有上百位,好在他还知分寸,知晓亲传弟子之位不可轻许,不然罗源宗众位尊者都要去教教他规矩了。 从祖师堂出来,靖元真君又带着安然赶往藏宝阁。 站在藏宝阁前,靖元真君没说什么,起手一抛,扔给看守长老一面令牌。 “去吧,只有一个时辰,取一件你喜欢的出来。” 靖元真君轻描淡写说完,轻轻一推,安然感受到一阵下坠感,再一睁眼,便发觉又是一处界空。 “小世界”安然感受了一下,“大手笔。” 她深吸了一口气,宗门之中以小洞天做藏宝阁的,可见这处藏宝阁该有多珍贵。 不过安然并不会刻意空手而出,不然才是浪费了靖元真君的一番心意。 脚下是一条玉石铺就的走廊,走廊尽头便是金碧辉煌的藏宝阁,走廊不长,十来步就能入内,安然却没有动。 她闭上了眼。 这是幻术,眼睛会欺骗人,听觉也会,唯有心不会,若是顺着走廊往前走,永远也到不了藏宝阁。 须臾,安然再睁开眼,身处虚空,四周漂浮着被禁制笼罩的宝物,禁制散发着各色光芒,安然没有贸然去碰,诚然此处是罗源宗藏宝阁,没什么危险,但架不住这些宝物有灵性啊,万一它不喜欢你怎么办。 这里的灵性不一定是真的能化形而出,实际上修士基本不会允许自家法宝化形。 能够化形,便不能再单纯的称之为法宝,它会像人一样成长,会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斗法的时候,若是法宝不配合你该怎么办哪怕法宝不能违逆主人性命,可只一刹那的延迟在斗法中都尤为重要,可能就是决胜的关键。 不受控制的存在,修士很难容忍。 但不能化形,不代表没有灵性,有灵性的法宝,能够更好的被修士祭炼,加深修士对法宝的掌控。 安然放出神识,试探着去触碰这些法宝,有些法宝轻轻避开,有的围绕着她的神识转圈,有的在往她飞来。 安然的神识等级很高,藏宝阁内几乎一大半法宝都轻轻颤动起来,往她周身靠拢。 人慕强,法宝也是。 安然连忙收起了神识,知道它们不抗拒自己就行了,她可没打算把这些都带走,而且也带不走。 只能带走一件,安然思索起来自己缺什么,实际上万魔宗圣女是不缺法宝的,但为了配合编造的身世,她都不能拿出来用,身上只有一些普通的法宝。 身为修士,不说常与人斗法,但也免不得,安然想要一件攻击法宝。 她做好决定,便放出这个念头,此间的法宝都很有灵性,一知她心意,攻击法宝就挤了上前,其余诸物都退了去。 一刻钟后,安然面前摆放着五件法宝,两把剑,一根鞭子,一把刀,还有一对双锤。 禁制未除,五件法宝在她面前绕了个圈,尽情展示自己。 安然托着下巴,沉吟良久。 准确来说,安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样技艺,可能第一次学的时候不会,第二次也不会,但第三次第四次呢,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安然便是这般。 她犹豫着尚未下决定,突然五件法宝剧烈颤动,不知为何突兀向四周逃窜,安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五件法宝原本停留的位置多出一把剑。 有道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这把剑外表平平无奇,像是坊市内十几块灵石就能买来的、用最下等矿石铸就的剑。 但安然却挑了挑眉,用像是对待平等生灵的语气问“你欲如何” 那把剑依旧静静悬浮在她面前,一缕神识探出,向她清楚地传达了一个意识 带吾出去,吾为汝效力万载。 万年岁月换取自由安然轻笑道“挺划算的。”她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藏宝阁外靖元真君静静站立着,看似没有一丝修为的看守长老突然问道“那是你孙女” 他问的毫不客气,语气也未有丝毫尊敬。 靖元真君点头,俯身一礼“闻尊者。” 罗源宗内,能使得渡劫期的靖元真君如此恭敬的,唯有三位大乘尊者。 眼前这人,便是其一。 闻尊者随意挥了挥手,嫌弃道“靖元你还是这般无趣。” 靖元真君默然不语。 “行吧,”闻尊者抽了抽嘴角,都不知该说他到底是尊敬师长还是无礼了。 “你既然大方到把进藏宝阁的令牌都给那丫头用了,想来她便是你孙女了,但愿不是和你一样的性子,否则可不好找道侣。” 他摇头晃脑,一副为晚辈考虑的慈爱师长模样。 靖元真君看了他半晌,没说话。 闻尊者见这般都没引得他出声,彻底没了兴致,悻悻坐回原处。 一声玉罄轻响,一个时辰到了。 藏宝阁前亮起一阵白光,闻尊者好奇这女孩取的是什么宝物,随意一眼瞥来,却是直接愣在当场。 安然一身之前入内的蓝紫道袍,只手中握着一剑。 “你、你你你”闻尊者霍然起身,颤颤巍巍伸出一指,“争争争流剑” “天道啊,你竟然把争流剑带了出来” 他再也顾不得,直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身化一道遁光往主峰而去。 争流剑 靖元真君在心中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此时却顾不得想这么多,也化一道遁光追了上去。 主峰金明殿。 今日的值守弟子分外倒霉,眼见着一道遁光直直往这处而来,妾遁速不见丝毫减慢,他正要上前呵斥一声“主峰重地,不得擅闯”,便感觉到那道遁光擦着他的耳朵入了殿内。 值守弟子愣在原地。 尽管闻尊者已经收敛灵力到了极致,值守弟子还是觉得一阵寒意传遍四肢百骸,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又一道遁光落在阶下,从中现出一位道人。 “还愣着干嘛啊快见礼”另一位值守弟子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 “见过靖元真君,弟子这便入内通传。”他没追问之前进去的那位是谁,总归是他们管不到的存在。 而此时金明殿内,安然正面临着人生一大尴尬时刻。 她把人家祖师爷的佩剑带了出来,还许诺要给它自由。 哦,还有,那把剑还承诺要为她效力万载。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生意划算,不知道这生意里面还有坑。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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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争流剑做为天一尊者第一把佩剑,后来又被他重铸,意义重大。 “祖师飞升之时未曾携走争流剑”靖元真君看向靖明真君。 靖明真君苦着脸点头,“祖师飞升之时未有言语,我等后辈都以为祖师将之携走,多年来也无有人发觉,谁知道” 他看着乖巧站在一旁的安然,哪怕在大乘尊者注视下也没露出一丝一毫异样,叹道“谁知道今日被你家娃娃带出。” 靖元真君很快便想明白靖明真君的顾虑,无论祖师到底为何没有带走争流剑,但其曾是祖师佩剑,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祖师佩剑,给小辈用,不太合适。 别人可以不考虑这些,但靖明真君是掌教,却不得不思虑此事被人知晓会造成的影响。 而安然此时看似在原地乖巧站着,实则却在与争流剑沟通。 争流剑离化形只一步之遥,沟通不是问题。 你也听到了,你为争流剑,天一祖师佩剑,我不方便持有你。便是拿着,也麻烦多多。 她没有质问争流剑为何不早早道出自家来历,安然清楚,自己也有责任,是她没问,只以为藏宝阁中都是一些无主之宝,哪会料到还有一把祖师佩剑混在其中。 她不计较,小五却不同,冷笑道不准要它谁让它从一开始就隐瞒我们不就是一把破剑吗还提条件 它本就不满再来一人和它争安然,何况这家伙还不是认主,反而提条件交换,更让小五嫉妒的是安然竟然答应了 小五快气坏了,它堂堂系统,不仅有系统商城,还能带着她穿梭世界,更能帮她收集功德,哪点比不上一堆破铁 吾非是有意。 争流剑传出意识,声音飘渺,听不出男女。 吾不知天一后人会不允。 吾为争流,天一所铸,非其佩剑。 它说得模糊,安然却若有所思,问道“你何时得名” 铸成之日。 云拨雾开,安然霎时明了,天一尊者之前的佩剑是一铁剑,渡劫之后重铸的才是争流剑。 剑有名,方有灵。 争流之前,非是争流,它也只承认有灵之后的自己。 她问起天一尊者为何将它留下。 在争流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安然才明白原来它是在铸成被命名的那一刻有了意识,当即天一尊者便察觉到了,他不忍磨灭这个小小的、却极有灵性的意识,毕竟是跟随自己至今的佩剑,意义非凡。 他此后再没有用过争流剑,飞升之际,将其投入了藏宝阁。 藏宝阁并非简单的放置法宝的地方,其中被天一尊者施过手段,极有益法宝温养,他心想,也许千万载之后争流剑当真能化形,成为广虚界第一个化形的法宝。 天一尊者也是用心良苦。 安然道。 跟着他飞升仙界,前途未卜,天一尊者自己都无法确保自己能活多久,但在罗源宗藏宝阁温养,无有外力相扰,争流剑总有一日能够化形。 而且只有它不主动出现,连罗源宗的人都寻不到它。 只是天一尊者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温养并不能使争流剑化形,数万载时光,它依旧还是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犹如天堑。 道阻且长,不经一番磨难,岂会那么容易得见大道。 争流剑已入瓶颈多年,它隐约知道自己前路何在,首先就是要出了这藏宝小界。 它在一众入内寻宝的弟子中寻觅,但它曾经见过天一尊者那般的人物,罗源宗弟子中并无使得它甘心认主之人。 而且它也知晓,一个修士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法宝化形的。 天一尊者是因多年感情,心下不忍,这才容忍它保持灵性。 它在藏宝阁等候许久,终于等到了机会。 闻尊者无趣皱了皱鼻头,“小娃娃怎么和你外祖一般无趣” 他看了这丫头许久,这丫头竟是一点都没有色变。 “无趣无趣,”闻尊者摇头,起手凝了两道法符,倏忽飞出金明殿,“行了,别皱眉头了,靖明小子你本就老,再皱眉头看着比老头子都老了。” 靖明真君不知此时该是黑脸还是赔笑。 宗门师长需有师长的模样,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常年苦修不理俗事,他却不行,他是掌教,要有威严。 久而久之,靖明真君就将自己的样貌调整到了这般中年修士模样。 “师叔。”他无奈道。 “多大点事啊,”闻尊者嫌弃极了“你都是掌教了,还拿不定这点主意” “师叔,”靖明真君又唤了一声“师侄我” 两道金光飞了回来,是闻尊者之前的传出去的法符,他扫了一眼,手一挥,扔给了靖明真君,“行了吧这下可能拿定主意了” 靖明真君起手一探,发现是罗源宗另两位大乘尊者的法符,都是表明并不反对此事。 闻尊者道“既祖师留下争流剑,本就是给后人的机缘,真不知你在纠结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之前和靖明一般苦大仇深的不是他一样。 靖明真君心中叹了一声,面上还是好脾气认错“是师侄太迂腐了。” 他思忖着道“然师侄既已得争流剑,便是机缘,望然师侄日后不负祖师光辉。” 靖元真君忙携安然拜下道“领掌教法旨。” 安然发现自己自得了争流剑后待遇更好了,明显的就是罗源宗诸位真君对她更重视了。 靖元真君本不是个张扬的人,不爱办什么宴席,但自安然归来,却有不少真君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含光峰绕一圈,看看得了祖师佩剑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别说是靖元真君不堪其扰,连安然对着诸位真君看稀奇的目光都有些受不住,她几次想问这群渡劫尊者怎么那么闲不去参悟大道以求大乘反而来闲逛 没多久,安然选定了金丹之后的功法,便在含光殿的修炼室闭关了。 修道无岁月,寒来暑往,含光峰上始终四季如春,草长莺飞,百花齐放。 “轰隆隆” 值守弟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此间闭关的修士出关了。 “宋、宋师姐”值守弟子忙传了一只纸鹤,另一边机灵拜下。 “师弟请起,”柔和的女声响起,同时一道无可抗拒的力量将其托起,值守弟子听到她说“有劳师弟多年看守,我先去拜见外祖。” 值守弟子手心一沉,已是多了一只玉瓶。 他心中一喜,不必去看,这熟悉的玉瓶里装的该是金丹期所服丹药。 安然已是到了正殿,道童站在外面相迎“宋真人,真君有请。” “多谢童儿,”安然口中客气,一只手却极不见外的捏上了道童两颊。 道童躲也没躲,淡定道“宋真人莫要看我年纪小,我只是长不大而已,论年岁比你还长。” 这些道童皆是自愿服用了一种丹药,寿元堪比元婴修士,有千载寿命,但却无一丝修为,并且外表定格在服用丹药的那一刻。 但他们也不需要什么修为,在高阶修士门下,也无人敢欺辱他们。 安然笑道“无妨,我心智比你长。” 道童淡淡瞥她一眼,嘴角轻抽,那可未必。 他也不好和真君外孙女计较,只俯身强调“宋真人,真君已知你出关了。” 安然遗憾入内。 靖元真君高坐云床,容颜不改,眼中含着淡淡笑意,想是已知了外间之事。 “外祖,”安然行礼道。 靖元真君一抬手,将她托起,这一刹那便感知到了她身体情况,颔首道“甚好。” 安然显示的修为已是到了元婴期。 靖元真君问道“下来可有打算” 安然思索了一下,说道“外祖,孙女修为增长稍有些快,接下来想去外游历,巩固修为。” 靖元真君眉头微蹙,“你苦修二十载,有此成绩,修为并无不稳。” 安然面露犹豫。 靖元真君温声解释道“你之前修行的乃是罗源宗基础心法,基础打得牢固,之后转修乃是水到渠成,无需担心。” 不过他看出安然所想,还是松口道“元婴修为在外行走也是足够,不过你出门之前先往典籍阁一行。” 做为道门七大派之一,罗源宗的典籍阁收录有广虚界众多秘闻,不过靖元真君想要她看的不是那些,只是一些寻常常识,或者说,宗门弟子该知道的常识。 安然带着靖元真君给的玉筒去了典籍阁。 典籍阁是一座洁白玉塔,高茸入云,共有七层,顶层掩在白雾之中,她去的是第一层。 典籍阁内有洞天,第一层一眼都望不到边界。 安然收敛浑身气机,踏步入内,尽管如此,单单她穿着一身青蓝道袍,而非宗门发放的道袍,便使得第一层的弟子对她恭敬执礼,退至一旁。 安然在典籍阁一连待了半月,直到把靖元真君列的书单给看完,这才迈出典籍阁。 看守典籍阁的长老将她的身份玉牌递过去,笑呵呵道“小安然要出门历练老头子跟你说,你外祖那书单没什么用,只要修为足够,还怕出门遇险不成” 他假假的四下环顾一圈,招手让她靠近,神秘兮兮道“老头子跟你说,你外祖当初就爱抱着书看,结果师兄弟几个外出游历,遇到宝贝了,你外祖还没认出来宝贝叫什么,你师伯我就把宝贝抢到手了。” 他洋洋得意道“要我说啊,管它是什么,瞧着像宝贝就抢呗,用得着的就用,用不着就卖给宗门,嘿嘿。” 安然“”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靖河师伯,您和晚辈说这些,怕是不合适吧” 靖河真君没收获小辈敬仰的目光,心情不愉,一瞪眼,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没瞧见挡着后面弟子的路了吗” 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贼快。 而听得这话,安然后面排队的小弟子们疯狂摇头,一退三尺。 笑话,宗门内能不穿宗门服的最差也是亲传弟子,不然就是出窍长老,他们虽没听到这位师姐或者长老在和另一位前辈聊什么,但明显两个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靖河真君老脸更黑。 赶在他生气之前,安然笑吟吟朝他行了一礼,然后迈出典籍阁。 安然回到含光峰,拜见靖元真君,没提之前靖河真君的事,这群渡劫尊者,修为到了这等地步只能等机缘,苦修已经没多大作用了,因而一个比一个闲。 靖元真君赐了些法宝下来,安然在含光峰又待了几日,便离开了山门。 蔚蓝天际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露出仿佛能够吸收一切的浓郁黑色。 一道穿着青蓝道袍的身影从中走出,抬首打量四周,露出秀丽面容。 “该是此界了。” 来人轻声道,正是离开罗源宗的安然。 安然此行早有目的,要去的是一方小千世界,为寻于安然生母。 于安然生母宋绮之所以连大乘尊者都寻不得,原因便在于那是一处毫无灵机的小千世界。 当年于曲江算计将宋绮引往那处,宋绮无有渡劫修为,撕裂不开小千世界的界垒,又被封禁了修为,无法寻到传送法阵,自然无法离开此界。 不过于曲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只伪造了宋绮陨落的假象,实则她并未真的陨落。 安然落到地上,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在山道上,她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左右跳出来两个大汉。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鼒尐月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三) “你个笨蛋念错了” “啊, 错了吗哪错了” 大汉憨憨地挠了挠头,口中喃喃念道“此路是我载, 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没错啊, ”大汉疑惑“费哥, 是不是你记错了” 朱费一脸黑线,跳起来啪一下打在他脑袋上, “你个笨蛋,路是用开的, 树才是载的” 他扶了扶额,“我就不该看你长得凶,交给你念。” 安然仔细看了看两人,刚才那大汉出来时的确看着有几分凶性, 不过此时嘛 整一个憨子。 她摇了摇头,“两位” 两人齐齐身躯一僵, 慢慢转了过来,朱费面上讪讪,尴尬不已,但在看清她面容时, 却是直接愣在原地。 女子穿着一身青蓝道袍,袖手而立,不疾不徐,悠闲淡定, 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容貌虽年轻,身上却给人以淡淡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双妙目转来时,两人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朱费苦着脸,两人已是饿了些时日,实则他们饿些也没什么,但各自都有老小在,实不忍他们也跟着挨饿,这才出此下策,怎料两人初次行事,没有章法。 “仙、仙姑,”他勉强镇定下来,“小人冒昧相扰,仙姑见谅。” 安然微笑“无妨,只是在下有一事要相询。” 她不计较,朱费喜出望外,“仙姑请问。” 安然唇角微扬,一双妙目与其双目对视,瞳仁幽深,朱费霎时便失了意识。 待他再醒来时,天已暮霭,朱费支起身体,发觉自家躺在一方青石上,大刚还在旁边呼呼大睡,睡出了鼾声。 朱费气急,猛推了他两把,“你个傻子怎么哪儿都睡得早” “啊”大刚一个翻身起来,“咋了费哥哎,费哥,那兔子是你打的费哥你真厉害。” “兔子哪来的兔子” “那啊,”大刚一指青石旁边的草丛。 朱费至青石上跳下来,三两步便跑到草丛里,扒开一瞧,竟当真是两只肥美野兔。 安然已经离了那对初次抢劫的兄弟俩,自他们身上得到的记忆来看,这方世界正陷入战乱,国已不国,民不聊生,四方豪强并起,战乱频频。 安然倒不担心宋绮,她虽修为被封禁,但到底是修行到合体期的大能,岂会因此便丧生在凡人手中。 她在山间寻了一处山洞,盘膝坐下,手掐法诀,以自身精血为引,寻找血亲下落。 宋绮乃是于安然生母,不过片刻,她便于冥冥之中感应到此地往北数百里有一股气息与自己遥相呼应。 当是那处了。 她沉思片刻,起袖一拂,将山洞内自己存在的气息尽数抹去,然后纵光飞出。 她入此界之中虽是瞒过了于曲江,但难保他不会起意查看,还是小心为妙。 与此同时,原东国国疆内,昌黎城。 城主府内,书房灯光明亮,一名侍女在门外轻轻叩击,柔声道“军师,殿下吩咐奴婢给您送来参汤。” 书房内烛火摇曳,窗纸上倒映出一位身着宽袍大袖的窈窕女子影子,女子放下笔,看向门口,朗声道“进来吧。” 侍女推门而入,眼帘轻抬,一扫书案后的女子。 女子双十年华,样貌之绝美平生仅见,然天下绝色美人易得,既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有安邦定国之才的女子却是罕有。 侍女心道莫怪有人容不下她,这般女子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她规规矩矩一礼,双手探出,高举过头,“军师请用。” 她动作轻缓,优雅得体,眼角余光瞥见一只素白的手正要接过汤碗。 瓷白的汤碗与那只手并列放在一处,一时难辨哪个更加白皙。 侍女一时失神,却见那只素手在触碰到白瓷碗沿之际突兀收回。 “军师”她压住满心惊骇,语气中带了淡淡疑惑。 她微微抬首,只见书案之后气度高华,从来淡定自若的女子蹙起秀眉,偏首看向窗外。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月华撒向大地,侍女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却知晓她失神之时正是绝好的动手机会。 侍女手腕一翻,汤碗被她掷向军师,与此同时,一把匕首自她袖中滑出,落入掌心, 她眼眸闪过一抹极明亮的厉色,倏尔冲上前去,观其动作,无一丝犹豫,分明是一名经过训练的杀手。 书案之后,军师在汤碗掷来之前便抓起案上物什,仿佛随手一掷,却刚刚好将汤碗顺着来处打回。 些许汤水落在案上,浸湿了案上书页。 军师秀眉高蹙。 汤碗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声,被它击落的东西也在地上滚了几圈,一连串声响在这寂静深夜分外刺耳。 “有刺客侍卫速来” 外间有人发觉了不对,高声呼喊起来。 侍女被军师之前所阻而动作微滞,听得外间喊声,她神情流露出一丝狠决之色,她知晓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最多几息功夫,最近的侍卫就会赶来,她若不在此之前逃走,便会将性命留在此处。 侍女脚尖在地上轻点,又是举着匕首欺身向前。 军师依旧坐在书案之后,动也不动。 吓傻了吗侍女心想,都说临王军师如何如何厉害,堪称风华绝代,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匕首锋芒已至军师面前,侍女甚至能嗅到军师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悠远清淡,不似她闻过的任何一声花草香气。 这是什么香 侍女心思飘远。 然而此时不经意扫过军师眼眸,她才心觉不对,军师的目光清亮明澈,有的只是淡然镇定,哪里如她所想一般是吓住了。 侍女不去多想,事到临头,也无所谓对不对,她速度骤然再加快两分,匕首反射出军师秀气的眉目,只要她再轻轻一划,自此后,这位在乱世之中大放异彩,扶持东国五皇子称王的军师就会自世间消失。 然后就在这一刻,她却无法再向前,也无法再动弹分毫。 她顺着匕首锋刃往下看去,只见她手腕处被一只手握住,五指纤纤,无一丝多余赘肉,也不显消瘦,只放在那里,便如一副精美艺术品,世间再高明的画家也描绘不出它的十分精髓。 侍女此刻却无心去欣赏,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无比的场景“你会武” 世人皆知临王军师双绝名声,绝色美貌与绝世才华,却未曾有一人提过她会武。 军师眉目不动,未发一言。 这时终于有侍卫赶到,军师手上用力,将侍女推了过去,侍女顺着这个力道往后一跳,脚尖在地上借力,欲要闯了出去。 不必军师再吩咐,侍卫将之团团围住,几息之后便将之拿下。 侍女见事不可为,也不再挣扎,侍卫首领发觉她神情不对,一个箭步上前,捏住她下颌,迫使其张开。 “想自尽”侍卫首领冷笑一声,咔嚓一声将其下颌卸了,扔给众侍卫“带下去。” 侍卫齐声应是。 侍卫首领转过身,对着书案后的女子恭敬一礼“军师大人受惊了,属下有罪,还请大人移步,属下命人收拾书房。” “无妨,”书案后的女子出声道,“今时已晚,莫要折腾了,明日再命人收拾,退下吧。” 侍卫首领无有异议,恭敬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他挥一挥手,众侍卫朝军师行了一礼,接着便极为快速退了出去。 书房内霎时安静无比,军师看着地上几滩血迹,微微蹙起眉。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像玉一般白,几次三番让侍女看愣神,可谓世间女子无一不想拥有。 但军师却不满足。 这双手精美如同艺术品,却不能再放出一个法术。 她掐了一个清尘诀,地上血迹纹丝不动,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用功,月华越过窗棂,落到书房内的诸物上,一声幽幽叹息响起。 太阳自东方跃出,舒展身躯,尽情向大地洒落光辉。 昌黎城内,安然施了个法诀,光明正大从看守城门的士卒面前走入城中。 非是她不守规矩,只是她并无入城的凭证。 她一路从山间而来,因此界并无灵气,一切消耗全凭体内灵气及丹药,丹药炼化需要时间,因此赶至昌黎城后,她便没再用法力。 她并不知宋绮身份,只知她在此城之内,安然没有急躁,入了城后就直奔茶楼。 她一路行走似缓实快,然而无论是与她正面相对或者擦肩而过的众人却无一觉得奇怪,都是视若无睹。 她进了茶楼,没有选择在一楼大堂听茶客闲聊,那般太慢了,她要了个二楼雅间,在小二临走时将人叫住。 她扔出一锭银子。 小二机灵,立刻会意,没急着去拿,而是弯腰道“客官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乱世之中,哪怕仅是一茶楼小二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安然道“我初至贵城,可否说一说贵城有哪些了得人物,免得冲撞了。” 小二面带犹豫,但看了看桌子上那锭银子,压低声音道“贵人的事,我们这些小人不敢多言,只能告知您些名字,多的小人也不知道。” 安然微微一点首。 小二松了口气,说道“您也该知道昌黎城是临王镇守,首先便是临王爷麾下的众位将军。” 他说了几个名字,还有他们在临王军中的职位。 安然点头。 小二许是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些,谈起来时愈发止不住,越说兴致越高,已经不是为了银子。 尽管他话中多是重复累赘,许还有众多不实之处,但安然没有打断。 她听到小二频频提及军师此人言语之中不乏崇敬,甚至这崇敬之情还在临王之上。 安然心下微有感应。 到她这般层次,若有感应绝非错觉,不出意外,哪怕军师此人不是宋绮,也该是与宋绮有关联之人。 小二与她没什么因果,她不好直接读取他的记忆,只能装出对军师感兴趣的模样,问道“临王军师之名我也耳闻,就是不知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是何人教导出来的,想必也是一位大贤。” “这”小二答不出来“小的却不知,自十年前王都被人攻破,东国王室出逃,皇子公主们死的死,被俘虏的俘虏,战乱不止,大约六年前,军师带着还是五皇子的临王自北山起兵,之后占下昌黎,号称临王,军师美名与才名传遍天下,但其师承的确无人知晓。” 美名与才名 安然不动声色追问“世人敬重,只唤一声军师大人,却不知这位大人唤何名讳” 小二挠了挠头,“这小的怎知道,军师大人是女子,名讳不好言,小的只模糊听人提过一句,似是姓宋。” 不离十了。 安然谢过小二,将银子给了他,为保稳妥,还是模糊了小二的记忆,只让他记得自己似是为一人办了些事,得了赏赐。 小二糊涂不已,但看到手里的银子,这是实实在在的,既然没出事,那说明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就没再探究。 安然在雅间坐了半晌,用尽了点的茶水和点心。 此时昌黎城中临王府。 临王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身姿俊挺,恭敬执了师礼,“先生,闻先生昨日遇刺,弟子未去探望,还请先生恕罪。” 宋绮抬手一托,“小事尔,快起,你也知晓我不喜吵闹,刺客而已,不值当大惊小怪。” 确实如此,自临王势力渐长,在诸位豪强之中便惹眼起来,尤其主事之人不过是一小郎以及女子,当他们是软柿子的不在少数。 临王还是端正一揖,这才起身坐下。 用过早膳,临王听闻宋绮欲要出门走走,心中起意,“先生,弟子陪您一起。” 宋绮沉吟片刻“也罢,你到底年少,整日在府中却也不好,何况外面皆是你的子民,你也该去看看。” 临王应了声是,声调微微扬起。 宋绮嘴角勾起,露出一点笑意。 两人都做了伪装,宋绮戴上她一度厌烦不已的纱帽,和临王两人扮作姐弟,带上几个侍卫,便从临王府侧门出去。 虽是乱世,但昌黎城有临王军队镇守,比之外面却是好了许多,沿街叫卖声不断,茶楼酒肆客人喧闹。 宋绮挑了一些店铺进去,随意买了一些,临王好奇她的举动,“先生,您买这些做什么府中皆有。” 宋绮笑道“我自是知晓府中皆有,我买他们不为使用,只是看一看它们的价格。” 临王这般年纪在皇家不算年少,虽如今王室已散,他却极为聪慧,顿时就明白了宋绮的意思,不再多问。 此为民生。 临王心道,先生为百姓亲力亲为,我日后也当如是。 从一家米铺出来,临王气愤不已“先生,这家店明显仗着战乱抬价,无视百姓苦难,先生且稍待,弟子这便传话让穆将军带人来抓了他们。” 他们一路进了不下五个米铺,其余米价都是寻常,差别不大,独这一家,哪怕临王不知民生疾苦,也看得出他们价格过分高昂了。 宋绮淡淡道“站住。” 临王立刻止住了脚步,半步也不敢多挪,回过身来,委屈道“先生。” 宋绮却不怎么看他,说道“连你都知道他们价格太贵,难道会百姓去买他家的米” 临王呆了一瞬,想起刚才那家米铺似乎的确空荡无人,老实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宋绮神情淡然。 临王乖顺认错,“是弟子冲动了,弟子以为,必是那家米铺老板之前囤积了大量米粮,意要高价出售,谁知先生从别处引来了不少米商,使得他们家有米却无人光顾,但又心下不甘,不肯降价。” 宋绮不置可否“分析得挺好,但事实如何,还需查证。” 临王立刻道“弟子这便派人去查。” 宋绮点头。 临王身后一侍卫朝两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宋绮带着临王继续往前走,待到了昌黎城主街道时,宋绮突然皱了皱眉。 她法力虽被封禁,神识也动用不得,但到底曾是合体大能,五感敏锐,方才分明察觉到一道特殊的视线。 为何特殊,特殊在哪里,宋绮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她,那道视线于她而言意义不凡。 宋绮思及昨晚刺客袭来之前的那股心悸,本以为是警兆,如今看来该是另有他意,也对,昨晚那刺客于她一点危险都无,怎会生出警兆。 她顺从自己的直觉进了一间茶楼,临王心下疑惑,但什么都没问,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小二迎了上来,在身前热情带路,问宋绮道“敢问这位客人可是要寻人” 宋绮目光微闪,淡淡点头。 小二道“那客人请与小的来,您要寻的人正在等您。” 临王没忍住,扯了下宋绮袖子“先生” 宋绮摇摇头。 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在左侧第三间雅间前停下,敲了敲门,躬身候在一旁。 宋绮正要推门,又回头对临王道“你去旁边等我。” 临王脸色微变,有些担忧,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先生小心。” 他分了两个侍卫出来,“你们在这里等先生。” 侍卫应是。 临王这才忧心忡忡带着小二又要了一个雅间。 宋绮推门的手有些不稳,越靠近这里,她的心跳得越快,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哪怕变成凡人也没有泪水的眼眶酸涩不已。 雅间是以兰为主的布置,墙角摆着一盆玉兰,屏风上绣的也是空谷幽兰图,然而那尽显娴雅优美的幽兰却也比不上站立着的那人一分一毫。 那人一身青蓝道袍,玉冠束发,双手自然垂于身侧,看人的目光宁静悠远,七分像极了父亲,还有三分却像那人。 宋绮心弦一颤,张了张唇,声音干涩无比“安然” 这个名字是她所起,宋绮到今时还记得她起这个名字时的心情,身为母亲,她固然希望女儿在道途上勇往直前,却也更希望她一生安然宁静,无波无澜。 安然点了点头,郑重一礼“母亲。” 这一礼,她是代于安然而行,于安然金丹心魔不是其他,正是她的父母,她说是未见过自己母亲,其实不然,在三岁之前,她父母双全,三岁之后,宋绮发现了于曲江的真实身份,原主才被带回万魔宗,只是原主没有记忆罢了。 这些原主不记得,但安然翻看她的记忆中却有。 但尽管不记得,于安然心中这个母亲依旧有一席之地,而且于曲江并未隐瞒她她的身世,她与父母之间徘徊纠结,久而久之,成了心魔。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好困,小天使们也早点睡。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陇玉、33930586 10瓶;南宫、戴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四) 临王在雅间内坐立难安, 见他模样,跟来的侍卫中有一人与他关系不错, 不由劝道“军师大人既然主动前往,必有把握,当不会出现意外。” 临王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摇头道“你不明白。” 他皱着英挺的眉毛, 神情也有几分疑惑不解“本王也不知为何,心下难安, 烦躁不已。” 但他也知道,周围都是他的属下, 哪怕关系再好,他也不该在他们面前流露出异色,又饮了口茶,压下心中的烦闷, 故作淡定道“先生那般人物,一定会没事的。” 数年来无数次的算无遗策, 铸就了临王及其他人对她的无上信心。 侍卫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又等了一刻钟,外面有侍卫进来相请,临王忙从坐椅上起身,又思及先生教导, 理了理衣袍,才步履从容走出。 进了雅间,临王看到先生坐在一旁,忙行礼问安“先生” 他语气略显激动, 与平时有异。 宋绮奇怪了一瞬,招了招手,“起来吧,”她含笑回头看了眼安然,说道“我与你介绍一人。” 她之前和安然说过此界的事情,知道安然并不排斥凡人。 “这是我女儿,你若愿意,可唤一声师姐。” 临王呆住了。 “女、女儿” 他不由将目光凝在宋绮面上,先生顶多二十岁吧,也不对,他九岁那年遇到先生时,先生容貌就一直未改过。 而且,他还从未见过先生这般温柔过。 临王含着一丝嫉妒转向屋内的另一人,呼吸不由停滞了刹那,那人风采他从未见过,便是美貌堪称绝世的先生在她面前都稍逊一筹。 若说先生还属人间之色,此人便是天宫仙子。 她坐在那里,没有注意到她之前半分不起眼,然而人们的目光若是落到她身上,便再也难以移开。 “母亲” 一声恍若玉石相击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带着淡淡疑惑。 临王霎时回神,红晕从耳尖蔓延到整张脸,他后退半步,躬身一礼“师姐见谅,是小弟孟浪了。” “无事,”安然淡淡含笑,终于将目光落到临王身上,然而她下一瞬开口的话却让临王听不明白。 “资质不错,母亲是有意带他回宗” 师姐二字可不是轻易能叫的,宋绮既然允许临王叫她师姐,说明心中至少也是将他视为记名弟子的。 临王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资质,什么回宗,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略显惊慌的询问“先生您要走吗” 他直接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又迟疑不敢。 宋绮朝他温和笑了笑,对安然道“我在此界欲要扶持他称帝,到时好穷搜天下,寻找传送阵。” 安然之前便有所猜测,如今事实也不出她意料。 在凡人界,宋绮法力被禁,虽性命无忧,但想要寻找传送阵,无疑是借用凡人力量更方便。 她开口赞道“母亲此举甚好。”而且不是所有修士都拉得下脸面的,一般修士哪怕落到这等下场也不会轻易想要借助凡俗力量。 宋绮被女儿夸奖,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仿佛夸她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位前辈,或者平辈相交的友人。 大概是女儿已经长大了吧。 宋绮早就知道两界时间法则不同,此界一年,外面已经过去十载有余,她困在此间七年多,外面也该过去了七十多载。 女儿已经是元婴修士了,甚至还有能力避过于曲江救她出来。 宋绮的心酸酸涩涩,又是欣喜欣慰,又是苦涩难当。 好在到底是喜悦更胜一筹。 她柔声继续道“这些年这孩子陪着我,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与凡人而言,超凡脱俗的机会无疑是一大机缘。 安然点了点头,“女儿再带一人传送阵也无妨。” 得了她准话,宋绮松了口气,母女重逢固然喜悦,她却不知到底该怎么和女儿相处。 说来也好笑,她在凡俗界翻云覆雨,手下势力与诸侯争霸,有问鼎之资,在广虚界时也是少有的合体大能,一生从未惧过谁,如今对着自家女儿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轻了或者重了。 她不知道,她不自在,安然比她更甚,要不是多世轮回锻炼的演技支撑着她,差点就要在宋绮面前落荒而逃。 宋绮看向一头雾水的临王,对上他忐忑难安的眼神,心下突然一软。 几年前她从土匪手中救出这孩子,虽存利用之心,但也难免有几分真情,在被爱人背叛、母女分离的日子里,临王的存在无疑慰籍了她灰败的心。 她一脸郑重道“你也该有所猜测,我与你师姐都非凡人,此次你师姐是来接我回山门的,我且问你,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临王心头一震,握了握拳,不是凡人那是什么仙人吗 他一脸迷茫,不知不觉竟是问了出来。 宋绮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仙人,我等离成仙尚远,不过也非是什么普通人。” 临王眼泪险些落了下来,除了他刚被救回来的那一阵,先生再未待他如此亲近。 “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寿元过万,渡劫升仙,都不是不可能之事,”宋绮描绘着修仙胜景,问道“阿临,你可愿往” 临王的封号直接取自姓名中的一字,显得很敷衍,只是宋绮随口所取,当时临王与宋绮尚且没有现在这般亲近,没敢提出异议。 临王沉默着,眼中依旧带着迷茫。 宋绮并未催促,仙与凡,如何抉择,此乃大事。 临王默然许久,抬头问“先生,我若离去,军中如何昌黎如何” 宋绮道“你若走,无非从军中再推举出一位首领。” 临王却知没这么简单,军中除军师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使底下一众兄弟服众,临王军之所以能够聚集起来,是因军师,还有他这个王室皇子。 他虽多是个幌子,但却必不可少。 他若和先生一同走了,只怕临王军转眼就要散了,群龙无首,昌黎也将沦为他人治下。 他不是舍不得权力,只是此时脑海里总是闪过先生带着他站在城墙上的场景,那一年他们彻底站稳跟脚,昌黎做为他们的大本营,被治理的很好,城中百姓面上终于重新带上笑容。 先生指着下方百姓道“阿临,这些都是你的子民。” 那一刻,临王终于对他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是王。 王者,承万民之期望。 他又问“我若走了,可还能回来” 宋绮道“也许可以,此界与广虚时间流速不等,此界一日,外面十日,你资质不差,修到金丹便可独自过传送阵,有个一百多年许是能成。” 一百多年 即使临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被这个数字砸得头昏脑胀。 一百多年他才十五岁,当真能活那么久 宋绮并不愿看中的弟子在此界蹉跎,故而多说了几句“你便是不放心其余人等,我若离去,以你之能,恐也不能服众。” 临王满腔纠结被打击了个干净,说得没错,临王军的主心骨还是先生,先生走了,他一毛头小子哪能服众,只怕顷刻就被别家给分食了个干净。 “先生,”他焉头焉脑的。 安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临王顿时又红成了只虾。 宋绮也笑了笑“好了,阿临,你莫烦忧,离去之前我会帮他们做好安排。” 临王终于提起了些精神,“是,先生。” 一行人回了城主府,宋绮没有对外介绍安然,只让人安排在她的院子里。 宋绮忙着去安排这些年聚拢来的文臣武将,临王帮不上忙,便大着胆子来找安然。 “师姐。” 他对着安然,总带了几分小心,毕竟她太符合世人心中所想的仙人,而宋绮,许是熟悉的缘故,哪怕知道她非是凡人,临王也没升起距离感。 此界没有灵气,安然就没修炼,而是抽了本宋绮摆在书架上的书来看,她倚在窗边,暖阳洒在她身上,仙气更浓。 安然不主动说话时,旁人就仿佛看不到她一般。 就比如此刻在院中洒扫的下人,对这般美景就视而不见。 临王府正堂,宋绮发了加急召令,在三日内将所有的人都召了回来。 近百人分坐两侧,也好在这处正堂修建时就考虑了这等情况。 宋绮坐在上首,环顾四下,生出一丝不舍,这等势力,是她亲手发展出来的,坐下数人,有她设计俘虏的,更有她亲自去请来的,余下者,也不乏是她亲手提拔。 这一场凡尘历练,可谓刻骨铭心。 宋绮隐隐有感,此次回去,解了封禁,她就可闭关冲击渡劫。 修士,还是以修为为主。 宋绮敛去种种思绪,自坐上起身,下方碎语顿时止住,众人躬身行礼“见过军师。” “免礼。” 宋绮突然叹了一声,“在下与诸位也有数载交情,却有一事对不住你们。” 她治军甚严,即便众人满心疑惑,却也没人出声质问。 宋绮自袖中取出一信,“容王此人才能不俗,有容人之量,求贤若渴,不久后,我与临王会离去,此后诸位可往容王之处去,其人与我有约,必会善待尔等。” 众人一时愕然,有急躁之人喊道“军师何意” 他由座上站起,愤然道“军师这是要弃我们而去” 有些人听了他的话才算明悟,顿时一个个都面露不解与愤怒。 “可是有什么危难无法度过军师才出此下策”有一风度翩翩的青衣士子起身相询。 这个说法更符合众人所想,众人愤怒消去许多,疑惑看来。 上首女子却淡淡摇头“非也。” 她一抬手,止住了下方议论“曾有人问我为何起了争霸天下之心,当时我言是为寻一物。” “军师如今莫非已是寻到了”之前出声的青衣士子再次问道。 宋绮摇头又点头“并未寻到,但也相差无几,我寻那物是为归家,如今家人寻来,却不需那物了,阿临与我有缘,我已收他为弟子,不久后我会带他一起走。” 众人不关心临王,他们更看重的是她本人。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便是因为她,如今她要走了 有红衣女将起身道“军师走了,我们怎么办” 临王军中亦有女官,多是仰慕宋绮而走上这条道路。 “军师不走可好”那女将不由露出泣声。 宋绮别开头。 有彪形大汉一把摔了桌子。 宋绮院中,安然翻页的动作一顿。 临王本还在好奇询问她仙门的事,却渐渐沉默了下来,他显然也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低低道“大家肯定很难过。” 安然瞥了他一眼“没那么夸张。” 临王不服气,小声道“你才不懂。”在他看来,安然这从仙界来的人,怎么会懂他们凡人的苦恼。 安然摇了摇头,也不与他争辩。 这世间没有谁离了他人活不下来。 临王军固然有众人的心血在,但感情与利益相比,他们终究能分得清孰轻孰重,难过只是一时,很快他们就会各奔东西。 而且安然相信,宋绮一定会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宋绮又忙了三日,将所有事交接完毕。 她将昌黎送给了容王,临王军中的众人守不住昌黎,而容王,是现在一众势力中最好的选择。 “既然好了,那我们便走吧,”安然说完,一挥衣袖,将两人裹起,身化遁光,往来时那座山而去。 “母亲,师弟,”她传音道“为安全故,先委屈二位。” 她分了两股灵气渡入他们体内,下一刻,两人就昏厥过去。 安然彻底放开实力,遁速快了一倍不止,很快就到了来时的那座山。 撕过一遍的空间裂缝再来一次更容易了,安然探出手,轻轻一划,恐怕的空间缝隙就再度出现。 “缩手缩脚的感觉真不爽,”安然假假的感慨。 小五“我瞧你演的挺入神。” “哪有,”安然才不会说演久了她也发觉了演戏的乐趣,怪不得有那么多戏精呢。 她不认,说道“我那不是为了不崩人设嘛,坏了原主的形象怎么办” 小五鄙夷地“呵”了一声。 安然郁闷不已,“小五你没以前可爱了,”以前小五多乖啊,变着花样拍彩虹屁,她转身去找争流剑“小争流” 小五见状脸一黑,愤而切断了联系。 安然耸了耸肩,踏出空间缝隙,争流剑忙着感悟天地法则寻求化形呢,哪有功夫搭理她。 她落在的地点恰好离罗源宗不远,安然一展衣袖,宋绮紧闭双眼落在地上,她一指点出,灵力在她体内转了一圈,于曲江在她体内设下的封禁毫无抵抗之力,一一散去。 她又扔了个防御法宝过去,把临王也放出来,估算着宋绮要不了半刻就会醒来,忙麻溜跑了。 与此同时,万魔宗。 于曲江自定内退出,蹙眉暗道“绮儿从那处小界出来了怎么会” 他想了想,弹指一道灵气击中殿外铃铛,有童子在外打了个躬“老爷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命人密切关注罗源宗。” 童子忙应了声是。 “等等,”于曲江又问“查查然儿在何处。” “是。” 而打死于曲江也想不到,他记挂着的安然此时正在离他相隔不远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地狱谷。 地狱谷不仅是个山谷的名字,更是在此立教的魔宗名字。 地狱谷是三大魔宗之一,与其余两教有所不同的是,地狱谷是连魔宗修士都觉得堪称地狱的地方。 在地狱谷不争即死,每时每刻都有弟子死亡,一条血河环绕大半个地狱谷,连他们的谷主每隔几十年就换一次。 这对动辄寿元千百年的修士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但却偏偏是事实。 安然心意一动,身上青蓝道袍瞬间变成黑色,她有些不满意,再动了动心神,便成了和某一世相仿的朱红衣裳,显得霸气又神秘。 她满意点了点头,下一刻身形出现在地狱谷上空,挥手就是一道强大攻击冲着地狱谷护山大阵而去。 轰隆一声,地震山摇,谷中弟子皆是惊慌不已,强大的威压笼罩上空。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响起“地狱谷主何在本座前来挑战谷主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3930586 5瓶;一只鬼 4瓶;爱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五) 在地狱谷有一条规矩能者居之, 或者说强者居之,高位属于强者, 资源属于强者,强者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谷主之位也是如此, 杀死谷主, 即可成为新一任地狱谷主。 安然话说出去不过几息,一股强横的威压便朝她反击而来, 地狱谷半面上空染上血色,谷中弟子被其影响, 眼眸纷纷转为血红之色,陷入了幻境,发出声声惨嚎。 安然只扫了一眼,便没有多管,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的谷主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安然此刻还是外人,何必去管,而且他们身上血孽缠身,也不值得她去管。 伴随着威压, 不远处出现一道血色身影,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上一刻那人还在天边,下一瞬就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身着一身血色长袍, 五官俊美邪异,立于半空,袍袖生风,注视过来“尊驾何人” 安然却没有和他通名的打算,固然她不认为自己是纯粹的善人,但也自问绝非恶人,而地狱谷主身上的血气几乎要将她熏晕过去。 她心头闪过一丝厌恶,此人手上凡人性命就有千万之多,修士性命不好计数,想必也不会少。 她不言不语,法力凝聚一张大手,自空中压了下去,黑压压的大手遮蔽了天穹,给人心慌意乱之感,似乎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地狱谷主不意她一言不发就突然出手,却也不慌,冷冷一笑,身后升起尸山孽海,自里爬出无数手脚僵硬的尸体。 血海翻涌,几乎要翻上天空。 安然拔出了争流剑,既然说了要为她效力万载,她自然不会矫情地放着不用。 尸山孽海既是真,又是假,安然窥出其本真所在,一剑斩了过去。 耀眼夺目的剑光照亮半个山谷,地狱谷中陷入幻境的弟子有小部分借此清醒了过来。 在地狱谷中心,有数位长老窥着此处战况。 又有东方某处,有暗影潜伏。 安然既出了一剑,便没打算留手,不等地狱谷主变招,又是一剑斩出。 地狱谷主神情微变,身影下一瞬消失在原地,在数步远处出现,却是脸色难看,再观其衣袍,已有数道剑痕,华美的衣袍显得残破不堪。 显然,这件罕有的法袍已经废了。 “尊驾到底是何人”地狱谷主充满忌惮道,广虚界中何时多了一位剑术如此玄妙的渡劫大能,同期修士竟是完全躲不过去。 安然只笑了笑,容貌清丽脱俗,“本座自然是下一任地狱谷主。”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地狱谷主脸色难看。 眼看着安然又抬起手,似乎下一刻就又有一道剑光飞出,地狱谷主忙道“尊驾且慢,我愿降,奉尊驾为谷主。” 安然挑了挑眉,心道魔修果然不同,道门中可不会出现如此识时务的人。 她抬剑的手只滞了一瞬,复又再不停留的举起,“比起降,本座更愿意亲自去取。” 她一道惶惶剑光冲天而去,地狱谷主面露错愕,想也不想发动身上的传送符就要离开。 传送符光亮未及笼罩全身,剑光却已然到了他面前。 渡劫尊者的法身何其坚硬,在那剑光之下却毫无抵抗之力,轻而易举就入了识海,将神魂剿灭。 元婴跳出身躯,往远处遁走,安然起手一招,那元婴就身不由己来到她手中。 小小的元婴脸上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惧色,连连作揖“尊驾饶命,尊驾饶命。” 是人都畏惧死亡,何况千辛万苦修炼到人界巅峰的渡劫大能。 安然没有言语,手腕一翻,就将元婴收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东边某个方向。 两道身影走了出来,一人正是于曲江,另一人则是三大魔宗之一的绝情宗宗主,两人皆行了个同辈礼。 安然回一个礼。 绝情宗宗主神情冷漠,眸中似乎无情无欲,冷漠似冰人,于曲江温和一笑“地狱谷主初登高位,需整顿谷中事务,我二人暂不相扰,日后再请谷主一叙。” 安然此时连脸都换了一张,淡淡点头。 于曲江二人也没再说话,一个颔首,便自退去,二人对地狱谷又换了谷主一事半点惊讶也无,只是不知这一任谷主又能活多久。 待于曲江与绝情宗宗主走后,安然再将目光投向地狱谷内,还活着的弟子只觉一股庞大压力袭来,不知是出于威势还是自愿,一个个跪了下来 “参见谷主” 安然一振衣袖,“免礼,长老何在” 她话虽说着,目光却已经越过一座座宫殿楼阁看向山谷核心。 数位长老不敢拖延,都飞出行礼“参见谷主。” 安然看了一眼,这些人修为高深,又未曾上前,倒是一个也未损伤。 她轻笑了笑,意道一声“免礼。” 安然就此在地狱谷安顿下来,她居住在前地狱谷主的宫殿,宫殿虽不符合她审美,略显诡异,但其中奇珍无数,可见即使地狱谷主这个位置高危还有人前仆后继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继任谷主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各个长老派了出去,去的还都是广虚界几个有名的禁地。 能在地狱谷当上长老的,哪个手下没有数不清的性命,安然不想让这些家伙在她面前碍眼,派出去是自生自灭还是别的都由他们,若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也算他们有本事。 之后安然拿着从前地狱谷主那里得来的功法就闭关了,没理会地狱谷一众战战兢兢的弟子。 魔道与正道相对,但却并不是绝对的恶人,世有清浊二气,正道修行的是清灵之气,魔道修持的便是污浊之气。 存在即是道理,清浊二气是构成天地的根本,魔道自然也是天地所认可的。 只不过有的人走错了道路罢了。 地狱谷的功法以杀为主,修的是杀戮之道,杀凡人,杀修士,杀同道,杀友人,杀爱人,杀尽世间一切可杀之人,以杀证道。 大道三千,条条可证大道,杀戮之道并非错误,但没有意义的杀戮却是错的。 若以诸天万界修为而论,安然此刻属于仙阶,人、仙、圣,人阶各界划分不等,尽头都是成仙。仙亦又划分地仙,天仙,真仙,太乙真仙,玄仙,九天玄仙,金仙,大罗金仙。 圣阶只分准圣与圣人。 安然已经是金仙之境,推演一部杀戮之道到达仙阶的法门并不难。 她并没有将地狱谷的功法推翻重来,而是加以修正,于细节处拨乱反正,这更困难,她闭关三载,方才出关。 金铃响声自闭关室传出,空灵悦耳,看守弟子一一跪伏在地,以示恭敬。 安然衣摆划过地面,有些弟子的身躯还微微颤抖。 她来至大殿,唤来地狱谷管理外界信息收集的弟子。 长老都被派了出去,但谷中事宜依旧在运转,想必这些弟子也是习惯了地狱谷的作风。 她让这名弟子将这三年的消息尽数取来。 于修真界而言,三年并不是多么长的时间,消息并不多,她重点关注的是罗源宗,只翻了数根玉简,她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罗源宗绮云仙子归宗,携一弟子,绮云仙子当年失踪一事疑似与万魔宗有关,罗源宗近来频频针对万魔宗。 绮云仙子之女宋安然失踪,罗源宗正派人四处寻找。 安然神情未变,又翻看了接下来的情报,才将之放下。 三日后,三年前上任的地狱谷主将功法发下,言其消除了之前功法隐患,若有愿意修行者,尽可入功法阁领取。 地狱谷弟子不禁一阵哗然,疑心莫非是谷主要拿他们实验什么魔道手段。 低辈弟子居所中,数十名弟子在一处楼阁议事。 在地狱谷中,一人难以生存,所以低辈弟子往往抱团取暖,虽也有被出卖的可能,但总好过落单,要知道地狱谷中落单的弟子极有可能连一月都活不过。 这处楼阁精巧绝伦,是谷中凡人奴仆所造,数名弟子聚集一处,饮酒高歌,若忽略他们身上隐隐的凶戾之气,倒也有一番仙家气派。 地狱谷因功法走了弯路,修行起来易生弑杀之念,修为越高,越难控制,因此他们很多时候杀戮并非自家所愿,但要是能控制杀戮念头,修至高深境界,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压制。 为首一清瘦男子取出一块玉简,轻轻拍掌,侍女仆从尽皆退去,一众弟子都极给面子停下手中之事,看了过来。 清瘦男子很满意,高声道“诸位师兄弟,在下取来了功法阁新功法,这便给师兄弟们一观,共裳此事。” 说着,他先将玉简递给下首一人,顿时,楼阁中众人目光都看向那人。 那是一名略显精明的男子,先朝清瘦男子拱手一礼,又转身对其余人笑笑,这才捧起手中玉简,探入神识。 然而几息后这男子神情微妙,看了清瘦男子一眼,又探入一缕神识,少顷,他放下玉简,摇了摇头。 清瘦男子疑惑道“姚师弟,出了何事” 姚师弟道“齐师兄,这位功法师弟看不得。” “看不得”齐师兄似不解何意。 姚师弟解释道“玉简上似下了禁制,怕是只有师兄才可看得。” 齐师兄脸色一变,飞快道“不可能,”他又将玉简塞给下首另一人,“何师弟,你来观。” 何师弟接过,也往其中探入神识,片刻后也是摇头,递还了功法“齐师兄,师弟也观不得。” 楼阁内隐隐传出嗤笑声。 齐师兄神色难看,兴师动众将一群师兄弟召集来议事,结果连功法不能与他人观看都不知晓,不是笑柄又是什么。 他也算是灵机应变,这时道“该是谷主设下的限制,是我失察,未能发觉,既如此,便由我说与诸位师兄弟听。” 他张口欲语,却是失声,难以言说,顿时知晓,恐怕这功法还不能说与旁人听。 齐师兄神情阴沉,今日他算是丢尽了脸面。 楼阁内嗤笑声更显光明正大。 齐师兄此时却恢复了容色,落落大方笑道“看来咱们师兄弟无法商议了,不过也可看出这位谷主手段不凡,法力通天,应该不会把我们这些小弟子看在眼中,诸位师兄弟也可放心了。” 他将话头引在功法上,楼阁总算又一次安静下来。 齐师兄这话说得有三分道理,另几分却是暗藏机锋。 这位谷主的确不凡,可却未必不将他们看在眼里,魔道可不讲究那么多,拿凡人甚至低辈修士炼法的不在少数。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齐师兄也没阻拦。 等有一刻,楼阁内除了齐师兄和一名廋下男子外再无他人。 齐师兄收敛笑容,望着玉简脸色阴晴不定。 瘦小男子见状,问道“师兄在想什么” 齐师兄幽幽开口“此功法有不能与他们观看,以及不能与他人言语的限制,焉知是否还有必须修炼的限制。” 瘦小男子神情一变,“不会吧功法修炼与否在我们自身,我们不修炼,难道还能强迫不成” 齐师兄摇了摇头,静默不语。 地狱谷核心处,宫殿之中,安然颇为无语,为了更好知晓功法推行效果,她将神识铺开,楼阁上那一幕自然是收入了眼底。 其余地方也出现了类似场景。 功法自然没有必须要修炼的禁制,她也不会下,她下下的禁制是使拿到功法的弟子无法以任何方式泄露给他人。 杀戮大道制造杀孽,地狱谷中这些弟子也就罢了,安然可不想使功法流传出去,又制造一批修行杀戮大道的修士。 同时安然也意识到她的方法不对,这里是魔道,就该用魔道的方法。 因此她又下了一道令,命所有弟子必须更换功法,一月后检查。 这道命令一下,去往功法阁的弟子顿时就增多了。 安然万分无语。 她也发觉有弟子偷跑出谷,对此,她没拦,修真界讲究缘法,他们逃走,便是与此法无缘。 等日后地狱谷弟子都转修了功法,安然再派他们出去清剿门户。 安然也相信,不是所有的弟子都对她的功法避如蛇蝎,只要在道法上精深之人,细观功法,便能发觉它与原先的不同。 有人抗拒修炼,自然就有人一早就积极转修。 一月后,安然点了近百弟子,将之召集到宫殿之前。 这些弟子便是最早发觉功法好处,积极转修之辈。 殿门打开,童子走了出来,高声道“诸位师兄且入内。” 弟子中有人心中忐忑,企图与道童搭话,被他笑眯眯怼了回去,只得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宫殿众弟子不是没人来过,此刻却发觉已然大变了模样,之前充满血气暗红,此刻角落内点上了静心的熏香,换上了雅致的装饰,宛如得道真仙之所。 众弟子在殿内站定,一阵清风飘来,上方玉座之上多出一道飘渺身影。 还没等众弟子看清她是何模样,从上方飞出近百道金光,落在众弟子手中,化作一道金符。 威严的女声传来“若有人使金符变红者,送去黑谷,一月后再测。” 黑谷是地狱谷中一处山谷,是惩戒之所,不过安然上位后就将之废除了,如今只是给众弟子闭关用,但这不妨碍下首众人想起黑谷昔日名声。 安然又道“修行是可有疑难,可此刻说来。” 众弟子眼前一亮,在地狱谷,想找到一个愿意指点你修行的人实属难事,便是有师长收徒,做徒弟的每天担心最多的也是什么时候会被师父杀死,何况众弟子都知道谷主至少是一位渡劫尊者,这等大能指点的机会何其难得。 立刻,殿内就有弟子出列请教。 安然一共指点了他们三个时辰,才挥袖将人送走。 近百弟子虽极想回去修炼,但思及谷主吩咐,在殿外稍做商议,划分出各自负责区域,便遁光离去。 同时他们心中也不乏有野望,这一位谷主能耐远胜往昔,又有变革之念,若能办好谷主交代的事,指不定日后成就不止眼下。 这般一月一测,一载过后,谷中再无一个弟子修行前法。 效果也是极显著的,环绕地狱谷的血河没了每日血肉填补,众弟子又不再靠它修行,不过数月,竟有弟子上禀说受不得外面血河腥臭,询问是否可将之毁去。 安然很高兴,这说明地狱谷的弟子已经与原先不同,要是以往,他们哪里可能嫌弃血河味道不好闻,只怕恨不得它再多些血肉。 她在一日起了法力,将血河毁去,原地出现的是一条清澈河流,再过些时日,说不定其中还有鱼虾生出。 这般动静立刻惊动了其余两宗的人。 其实之前地狱谷动静也不小,毕竟长老全出,又有弟子出逃,实非小事,但他们皆以为是地狱谷新换了谷主,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以为意。 如今却是不同了,血河是地狱谷的一大标志,血河消失,地狱谷一定出了大事,有弟子立刻将消息上禀给了宗主。 绝情宗少问是非,地狱谷一群疯子,万魔宗隐有魔宗之首的趋势,于曲江自定中醒来,只觉得一阵烦躁。 宋绮归宗,他的谋算败露,罗源宗近来没少找万魔宗的麻烦,宋绮更是来书质问他是否将然儿藏了起来。 于曲江尚未解决这些麻烦,却又见一直关注的地狱谷又出了事,还是不得不设法弄清楚的大事。 他沉吟少许,一纸飞书飞去绝情宗。 半日后,回书至。 于曲江看了一眼,又起手凝出一张飞书,飞往地狱谷。 地狱谷中,安然睁开眼睛,困在殿外的飞书霎时飞了进来,正纠结的道童松了口气。 安然一点飞书,一道讯息传入识海。 她露出一点笑容。 她这位父亲实在贴心,她刚将地狱谷整顿好,紧接着他就将另两宗送上,正省了她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楚秦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六) 七日后, 一架飞舟自地狱谷升起,直往十万大山一座山峰之巅而去。 于曲江与绝情宗宗主已然到来, 正在一间小亭中相对而坐,见天中飞来一架飞舟,两人对视一眼, 皆是出外相迎。 飞舟通体洁白, 莹莹若玉,百名弟子自里鱼贯而出, 皆着玄色道袍,昂首挺立, 气势凛然。 于曲江心中一奇,魔宗少有弟子会是这般精神气的,顿时他便提高了些警惕,这位谷主能在几载之内将地狱谷弟子训练成这样, 可见不凡。 飞舟之中最后出来一位身着朱红道袍的女修,玉容脱俗, 笑意盈盈,全然不似魔道巨擎。 于曲江上前见礼道“在下万魔宗宗主于曲江,尚不知谷主如何称呼。” 绝情宗宗主非是大事,一般都以于曲江马首是瞻, 闻言也道“绝情宗,雍宜。” 安然回了一礼,笑道“见过两位道友,在下希音。”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这自然不是她的正经道号,实则她也并没有一个固定的道号,希音之称之前用过几回,如今便随口报了出来。 于曲江道“希音道友。” 雍宜一声不吭。 于曲江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道友既来,还请入座。” 他一拍手,笼罩在山巅的云雾散开,显出悬浮在半空中的宴席来,云气托坐杯盏,莲花为座,仙乐阵阵,淡淡香气弥漫,便是不喜之人,也不会觉得厌烦。 “道友巧思。”安然笑赞。 于曲江一笑“却非是在下,而是雍师侄妙想。” 安然疑惑“雍师侄” 她看向神情淡漠的雍宜,讶道“莫非是雍宗主族人” 于曲江轻笑“非也,是雍宗主亲子。” 安然惊讶,她对魔道了解不多,这几年也一直在忙地狱谷的事,当真不知雍宜还有个儿子。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雍宜可是绝情宗的宗主,只听名字就知道他们宗门是什么情况。 于曲江道“希音道友不知也不稀奇,雍宗主为人低调,有了孩儿也未宣扬。” 他再往空中一点,声音扬高“雍师侄还不快来拜见你希音师叔” 魔道三宗同气连枝,于曲江此举却是一个小小试探。 安然美眸飘去,见空中云气处显出一条长廊,数名弟子恭敬而立,有一名蓝袍青年上前一步,踏云而落,在地上恭敬拜下“雍关见过父亲,见过于师侄。” 他最后郑重一礼向安然拜下“雍关见过希音师叔。” 安然“” 她语气幽幽“小五,我是不是又抢了人家饭碗” 自雍关露面的那一刻,安然就发觉了这个少年身上的天道气息。 显然,这一位是天道选中的。 又在魔道,联系到魔道三宗两宗半走歪了路的情况,他八成是为扭转魔道现状而来。 小五跃跃欲试要不要我去试试 安然连忙把它按下你又想用忽悠燕绍同的方法可算了吧,这是修真界,还是低调点。 小五撇嘴修真界又如何,他们可奈何不得我。 安然却还是摇头,不准它轻举妄动。 雍关与我无碍,莫要随意招惹别人。 他即便真的身负天道使命又如何,在安然起了一统魔道的心思后就再无用武之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余一切都是虚妄。 再警告了小五一次,安然随手抛出一枚玉佩,笑道“雍宗主好福气,有个这般出众的儿郎,小小物件,权作个见面礼。” 雍关微愣,看向雍宜,雍宜神情淡漠,倒是于曲江出言道“雍师侄,你便收下吧,这是你师叔予你的礼物。” 雍宜这才迟疑收下,又向安然拜了一拜,回转云中。 云中长廊有与他关系亲密的,见他回来,忙好奇围了上来“如何如何你得了什么好物什” “那可是渡劫大能赐下的,于他们不值一提,于我们却是珍宝。” 雍关脾气甚好,取出安然方才赐下的玉佩,用神识粗粗祭炼了一番,感应片刻,道“是防身之宝,约莫能挡下一次渡劫大能的攻击。” 其余人等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是好宝贝,有了它,起码也要多出几条命来。” 说是能挡住渡劫大能的一次攻击,可渡劫大能多罕见,又岂会平白来为难他们这些小修士。 有人艳羡不已“这位谷主可真大方。” “嘿,什么大方,是看重咱们雍师兄。” 其余人都是附和,纷杂语句中冒出一句“你当她是看重雍关,分明是为讨好咱们绝情宗。” 这一句是酸言,雍关准确无误找出说这句话的弟子,目光看去,冷漠道“乐师弟,渡劫大能之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还不快住口。” 那人也是口不择言,意要反驳“谁不知道地” 他旁边一名弟子忙拧了他一把,低声呵斥“不要命了”在三位大能头顶上议论这种事。 雍关也是神情微变,皱眉看了那名乐师弟,是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四周一片鸦雀无声,雍关道“诸位师兄弟,正事要紧,诸位莫要擅离职守。” “是,是。” 众弟子一个恍然,都全当作无有此事,四散而去,归至自己职守。 下方三位宗主脸色无一丝变化,似未曾听到这般言语。 雍关静待了一会,将下方没有召他前去的意思,稍稍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依旧提着,虽然那位地狱谷谷主笑容和善,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但他在魔道百多年,可没少见到上一秒言笑晏晏,下一刻就暴起杀人的例子,有时候你连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绝情宗更是有不少那种未能彻底绝情,反把自己弄疯了的修士。 雍关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这一世是绝情宗宗主的儿子,虽雍宜看着对他也没多少感情,但有这个身份在,他在绝情宗就比其他弟子安全许多。 此时他看似认真值守,心思却罕有的飘到了前世去。 前世雍关不叫雍关,更没有绝情宗宗主之子这么牛掰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科技位面下的普通人,出身普通,智商普通,普普通通到了三十岁,一朝出了车祸结束平凡的一生,然后一睁眼,投胎成广虚界绝情宗宗主之子。 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爹有这么个厉害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在的是修真界,只以为是一个架空古代。 雍宜功法有缺,一直未遇到能使自己心动的女子,无法斩去情根,最后不得不效仿先辈,封了记忆,转去凡俗,几十载后,终于与一凡间女子相恋。 爱情来得艰难,却去的极快,情到深处,触动了禁制,雍宜觉醒了记忆,想起一切,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斩去了情根,飘然离去。 雍关是他与凡俗女子所生的子嗣,雍宜查看了他的资质,属上等,便带了回来。 雍关每每回想起那个时刻,心情都是烦闷的,好好的家,说散就散,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雍宜没有杀妻证道。 雍关随雍宜回了绝情宗,数年后修为小成才知道是因为雍宜心志够坚,情根说断就断,无有一丝迟疑,这才不必像他人一样杀妻证道。 也是厉害。 雍关叹了一声,他就不行了,杂念太多,如今修为低还好,日后越往上怕是越难走。 雍关也心有疑惑,为什么修真一定要绝情灭欲,他渐渐意识到,绝情宗的道念与他不和,可别人尚有机会改换门庭,他身为绝情宗宗主之子,却是万万不能。 他不禁苦涩想道,怕是自己一有这个念头,那个如今功法快要大成的父亲就要第一个灭了他。 下方三位宗主还在试探,也不对,基本是于曲江在试探安然,雍宜一言不发。 安然这么一个从未在广虚界露过面的渡劫大能太过可疑,修到渡劫并非只有天赋即可,修行所需是庞大的,广虚界少有渡劫散修。 安然基本都是挡了回去,什么都没透漏。 于曲江也没指望轻易就能得知什么,笑吟吟道“饮酒,饮酒。” 酒至酣处,安然低垂眼帘,把玩一只茶盏,道“我魔道龟缩一方,三宗携手,却依旧难抵正道。” 此是事实,于曲江也似被提起伤心事,叹一声“是啊,正道不屑我等,斥为邪魔,两千余年前我魔道败北,如今三千年之约又快要到了,却不知我魔道可能攻回中州。” 若论修炼资源,当然还是中州最多,中州之富饶人人艳羡。 安然摇头“难,正道占据中州那等聚天地造化神秀之所,不知收了多少天资卓绝的弟子,我魔道如何可比。” 于曲江语气深沉“便是再难,我等也要全力以赴,不叫正道看看我魔道厉害,日后天下可还有我魔道存身之地” 他说到最后,眼眸厉色尽显。 此无关对错,不过立场不同,不是是非对错之争,而是道统之争。 安然目光看来,含笑启唇道“我却有一法,不定能助魔道在七百余年后取胜,于宗主可要一闻” 于曲江露出微微的果然如此之色,也是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安然眼眸幽深,像是深邃难见诸物的深渊,“我魔道虽有三宗,守望相助,却依旧是散沙一片,若能废三宗,立魔教,不计代价提升弟子修为,大战来临前,必能使我魔道实力更上一层。” 于曲江神情微变,雍宜亦是望来。 被两位举世罕有的渡劫大能盯着,安然姿态从容,笑道“怎么二位觉得我提议不妥” 岂止是不妥,是大大不妥 于曲江不知这个希音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提这等建议,魔道又非正道,实力为尊,不是人人都将道统放在眼里,上一个敢提出这建议的长老早就魂飞魄散了。 于曲江目光冰冷,笑意遮在外面,却是问道“那希音道友觉得何人可为魔教教主” 安然放下茶盏,轻轻一震,“自然是本座,”一股强大至极的威压笼罩在二人身上,于曲江身躯一颤,一声咔嚓轻响,却是一件护身法宝碎了,接着,他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雍宜定着这股威压,艰难吐出几个字“大乘尊者。” 安然纤手在茶盏上空一拂,茶盏内又满上了甘露,她抬起凑到唇边,威压随着这个动作收起,“如何我可有这个资格” 于曲江擦干净嘴边血迹,沉默片刻,声音发涩“前辈如此妄为,就不怕天下大乘尊者找你麻烦” 到了大乘,最畏惧的便是天劫,每一次出手都有天劫在头顶盘桓,意欲劈下,且一次强过一次。 为此,天下大乘尊者有一约定,到了此境,不可出手干涉世间诸事,除非宗门灭绝,否则天下同道共逐之。 魔道本就没有几个大乘,而且在什么地方连几个宗主都不知道,若非有这一约定,魔道根本连和正道斗法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如此,也是屡战屡败。 安然盈盈而笑“此却约束不到我,而且,”她语含深意道“只要你二人不说,谁又会知晓。” 二人都是神情一凛。 魔教就这般建立了,面对一位大乘尊者,于曲江与雍宜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尤其是二人不知道被下了什么禁制之后,他们更是投鼠忌器,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敬。 魔道三宗成了魔教三脉,于曲江与雍宜为两脉脉主,魔教左右护法,安然为魔教教主。 其余小门小派皆被打散,根据大致功法又分成几脉,封了脉主之位。 之后安然又与上次一般,再得了几脉功法之后就去闭关,十载之后方才出关。 安然出来后神识一扫,很遗憾的发现魔教没发生什么乱子,更没人造反什么的。 她叹了一声,起手凝出几道法符,传至几脉脉主那处。 她十载未出,但显然,其他人十载也没忘了她,半个时辰之后,就有一位脉主已然到了。 这一位脉主不过合体修为,心虚气弱,上来便是一个大礼。 安然只得一回衣袖,将他托起,让他去往蒲团上安坐。 又是半个时辰,其余人等也是到了。 安然扫了眼于曲江与雍宜神情,见他二人神情都是淡然,没有一丝外泄。 她轻笑了笑,扬手散出七枚玉简到诸人手中,说道“这是本座依照各脉功法推演完善的新功法,诸位脉主拿了去,在各脉推广,务必使每一位弟子都转修新法。” 众人微愣,于曲江率先起神识一探,竟是不知不觉沉迷进去。 到他这个层次,已然能够自行推演功法,眼前这玉简法如何,一观即知。 他心情有些复杂,这十年他还在想办法联络万魔宗那位大乘尊者,想要把她下的禁制除去,未想十载后她就给了众人一份新功法,玄妙远胜之前。 于曲江不由想起原地狱谷,今杀戮一脉弟子,其等身有杀戮之气,却神识清明,他曾想办法一观杀戮一脉功法,没想到现在也有了自己的。 万魔宗一脉得的是一门精妙的以阴浊之气诞育魔头的功法,于曲江看过后觉得将万魔宗功法疏漏都是补足了。 绝情宗一脉得的是无情道功法,天下大道大体可分有情与无情,有情不是罪过,无情不是冷血,安然并不走无情道,好在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推演一部直指仙路的无情道功法还不难。 雍宜猛然抬首,一礼道“教主,在下想回去闭关。” 他常年平平的语调多了一丝波澜,可见内心不平。 安然看向他道“你孩儿雍关可在,稍后将其送来,本座意收其为弟子。” 雍宜只稍愣一下,便道“是。” 安然挥手允了他退下。 其余几人也都请辞,尽管心中还有些许怀疑,但那是魔道修士褪不去的疑心,如今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大道的向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统魔道成就 t 安然不会再统一正道了,具体为什么下一章讲,小天使们要番外吗这一卷要结束了。 晚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生仙途(完) 天际云霞万千, 宫殿高悬,云海翻腾。 一道金光倏尔穿过云海, 在宫殿前的空地上落下,金光散去,自里行出一位身着蓝色道袍的青年修士, 他形容清俊, 带着一丝忐忑之色。 道童站在殿阶上相迎,笑道“可是雍真人教主有请。” 雍关深吸了口气, 行一礼道“正是在下,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可不敢当真人一声道友, ”道童口称不敢,笑容却灿烂几分“小人泽辉,雍真人直呼名讳就是。” 雍关并非天生傲世凡俗的修士,他前世为人, 还在社会之中摸打滚爬过,深知那些大人物身边的人是如何重要, 他和煦言道“泽辉师弟。” 泽辉笑了笑,躬身一请“雍真人快请进吧,教主在等着。” 雍关心头又沉重一分,他爹, 现无情一脉脉主雍宜只派人告知了他一声教主欲要收他为徒,可前因后果却一个未提,由不得雍关不紧张。 他自问资质虽不差,但也非举世罕有, 教主何等人物,能降伏他爹和于曲江归顺,奉她为主,这般大能想要什么弟子没有,岂会平白无故择了他为徒。 而且,雍关若只是土著修士也就罢了,闻得大能收徒,即使忐忑,心中更多还是欢喜,可他不是,有道是无事不怕鬼敲门,雍关有秘密在,此刻忐忑压过欢喜。 不过他深知到了此间绝然是躲不过去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雍关镇定心神,尽量使神情显得从容,一礼道“劳泽辉师弟带路。” 宫殿之中,安然点了点玉座扶手,稍觉满意点首,都是弟子,但区别可大了去了,雍关若表现差劲,她顶多收一个记名弟子打发了,如今瞧来,尚不算差。 雍关想得没错,安然要想收徒,什么样资质的徒弟没有,她转世无数,再如何天资横溢,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 天才,她见得太多了,修行不是只有天资就可为所欲为的,悟性、心性、运气等等,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影响着未来。 她心神一动,一道灵光飞入殿外,道童身躯一振,再次躬身道“雍真人请。” “如何我将事情交与你,可能做好” 一道柔和婉转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把利剑,劈开雍关浑浑噩噩的脑子。 他识海一阵清凉,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抬首看到上首玉座瞧不大清楚面容的女子,还是没敢相信那么轻松就被教主收了徒。 安然疑惑“嗯”了一声。 雍关忙恭敬应道“能禀教主,弟子可以做好” 安然点了点头,仗着雍关修为低微,看不清楚,她在玉座上换了个姿势,说道“为师不喜喧哗,因而拜师大典就不办了,你回无情一脉收拾东西,搬到此处,稍后为师颁一道谕令下去,宣布你的身份。” 她雷厉风行说完,便一摆衣袖,一股柔和法力将雍关推出殿外“去吧。” 雍关难得有些傻眼,吭哧半天想道他这位师父,有些特别啊。 道童走了过来,笑容更盛“雍真人,教主吩咐小人随您回无情一脉收拾东西。” 雍关愣了下,缓了缓神,点头道“多谢泽辉师弟。” 新法的消息和雍关被教主收徒几乎是一同传出的。 新法在魔教的推行比安然想象之中顺畅,一是慑于这位新教主威势,二是各脉脉主及长老率先接受了新法,上行下效,在魔教也不例外,三则是有杀戮一脉的例子在那里摆着。 即使杀戮一脉弟子碍于禁制,道不出新法内容,但他们确实是转修了新法后才大变了模样,这是事实,无可更改。 雍关就几乎没事情做了,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他之前为绝情宗宗主之子,但雍宜断情绝欲人尽皆知,对他这个儿子和宗内其余弟子无有什么区别。 雍关不仅没享受到多少修二代的待遇,还因这个身份在宗门内受了些弟子的嫉妒。 而如今,魔教教主通传四方,宣布他是自己的弟子,还允许他搬入宫殿,可见看重,一听闻教主吩咐他监督检查新法推行,不过几日,就有许多弟子通过他昔日的人脉自荐上门。 雍关在修真界待了许多年,深知修为才是根本,因身份带来的利益终究还是不牢靠,他见新法推行顺利,便将督察任务下放给投上门的弟子,自己只隔一段时间查验一下他们的工作情况,其余时间都在宫殿修行。 安然看他修行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个师父的不称职,便将人唤来,告知他自己七日为他讲一次道。 雍关大喜过望,在殿上恭敬拜下,说道“多谢师父大恩。” 安然愣了愣,心里感慨不已这孩子以前过得该是多惨啊。 小五表示这种事情它见得多了从和平社会到尔虞我诈的魔道,他一没心理崩溃,二没自杀,已经算不错了。 它不大清楚雍关是广虚界天道从他界借来的,还是被灌入了和平社会的记忆,不过对雍关而言也没太大区别,即便是后者,天道灌入的记忆,便是假的,对他而言也是真的。 安然心头闪过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摇摇头,天道至公,众生在它眼中都是一般模样。 魔道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正道,罗源宗掌教靖元真君将宗内靖字辈的真君都是唤来,在金明殿议事。 渡劫尊者皆是以分身前来,像之前那般直接动用真身的实属少见。 “诸位师兄弟,”靖明真君身为掌教,虽看着性子绵软,常和稀泥,实则在宗门威望不小,一众真君也知他是牺牲自己处理宗门俗事。 诸位真君都是看来。 靖明沉声道“近来魔道动作频频,出现了一位魔教教主,将魔道整合一处,实非小事,故请诸位前来议事。” 不怪他们魔教成立了十年才开始议事,实在是广虚界广大,且十万大山几乎没有道修,不是那么好查探消息的,没什么消息传来,靖明即便知道魔道出了大事,也不好就光秃秃招众真君前来议事。 拖延十载,魔道又有动静传来,靖明真君立刻意识到,不可再拖了。 靖虚真君道“师兄,敢问这位新任魔道教主是何等样人” “此处有一些魔教教主的记述,”靖明真君微微颔首,示意身侧道童将玉简发给诸位真君。 诸位真君都是探入神识查看起来,须臾,靖河真君“嘿”了一声,“突然冒出来的渡劫女修骗谁呢,八成是魔道弄出来的花样” 其余几人闻言心中也有计较,确实可疑,有那般可能,渡劫尊者哪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 靖虚真君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魔道那几位大乘尊者培养出来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靖明真君道“实在无法证实,此一点我等先放下,下来有一事更重要。”他一抬手,又吩咐道童分下一支玉简。 “新法”靖元真君淡淡语气中带着些兴趣,抬首看向上首靖明“可有办法弄来一观” 靖明真君露出点笑意,就知道靖元会对新法感兴趣,但还是摇头道“无法,派去的弟子尝试过,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能告知旁人。” 罗源宗只四位渡劫尊者,其余靖字辈尊者或是因职位特殊,或是后台强大,也被冠以靖字辈,此时看守祖师堂的靖显真君道“天下无不可破之法,师弟最爱钻研这些小道,掌教师兄可给师弟一些时日。” 靖明真君微笑颔首“那便有劳师弟了。” 这一桩事又掠过,靖明真君提起今日议事主题“敢问诸位师兄弟,魔道统一 ,与我等非同小可,诸位有何建言” 诸人皆是沉思。 靖河真君嘿嘿冷笑,“靖明师弟,还需什么建言趁着他们刚刚成立,直接打过去就是了,打赢了,什么后患都没了。” 靖明真君无奈叹气,“师兄说得在理,但我等却不可如此施为。” 不说正魔两道有前契在,三千载一次大战,其余时刻不可发生举州之战。即便他们无视了那一纸契约,其余诸派也不会同意的,事情太大,闹不好会陨落几位渡劫尊者,事情未到最严重的那一步,其余诸派不会答应。 靖河真君也不是不懂,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靖虚真君道“还是要通传诸派,有个默契在。” 靖明真君颔首。 诸位真君又在金明殿商议三个时辰,定下数个策略,以及备用预案,才终于散去。 靖元真君回到含光峰,照例以神识查看了一番女儿修行的情况,将灵气蒸腾,突破在即,便满意点头。 他想了想,唤来道童“吩咐各弟子近来莫要离宗。”顿了顿,他又道“将绮儿的弟子唤来,我要考校他近来修行。” 道童领命而去。 靖元真君行至窗前,望着窗下恣意生长的花草,思及某些人某些事,少有的眉目露出冷意。 正魔大战,倒是个算账的好时机。 一月后,新一期的正道情报送到安然殿中,她挑眉轻笑一声,正道动手算得上隐秘,但这些动作在安然眼里还不够看,她曾经历过更加勾心斗角的世界,那才是真的杀人与无形,一步是一坑。 雍关近来很是忙碌,不止要修行,还要督察新法一事,最后安然竟然还把魔教内务交给了他处理。 虽然只有一部分,雍关还是差点没累死。 雍关立在下首,身姿挺拔,如松如竹,与几月前精气神已然是大有不同。 道童泽辉偶然瞥过一眼,心道还是教主教导有方,一块顽石都成了璞玉。 安然一摆手,“徒儿,你来看看。”泽辉立刻捧着玉简走下玉阶。 雍关恭敬接过,探入神识,他深知这是安然的考校,这般场景,之前已经出过多次,因而即便玉简上记载的不过是些琐碎小事,雍关依旧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个字都细细琢磨。 这一看,便是一个时辰,雍关眉宇露出一点恍然之色,他又细细思忖片刻,躬身一礼,先告了声歉,才道“徒儿浅见,私以为这却是正道宗门对我魔教的布置。” 安然不置可否,问道“如何说” 雍关手捧玉简,神情冷静,从容列出几件事情,“徒儿以为这几家宗门已然投靠正道,是正道用来监视十万大山的眼线。” 十万大山中皆是魔道,但世间除了正魔两道,还有宗门号称中立,此举实在不亚于玩火,魔道一向不屑此辈,将之归于正道一方。 “可还有”安然淡声道。 雍关犹疑一下,“徒儿以为华映真君一事实在可疑。” 华映真君,原为正道七派之一五蕴派的合体真君,前些日子叛宗而出,自言在门内受尽不公,爱妻被师父夺去,却无人做主,故愤而叛宗。 此是正道一大耻辱,如今华映真君正往十万大山而来。 雍关言道“徒儿也闻五蕴派内门风有瑕,如今还列为七派之一只是靠着祖荫,待千年过后,五蕴派必会跌落大派之列,只是华映真君在此时叛宗,实有些蹊跷。” 他也说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来,只是觉得尽管华映真君一事看着合情合理,却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而修真之人的感觉绝非错觉,故雍关才敢大胆说出来,但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安然比他相信他的直觉多了,雍关是天道选中的人,他的直觉确实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合体真君的事雍关处理不来,安然一道金符发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几个门派的事就交与你处置吧。” 那几个门派都是小派,出窍便是最高修为,雍关身为教主弟子,调几个出窍长老的面子还是有的。 雍关恭敬应道“是。” 那是五十载后一个白日,道童忽然来报“教主,万魔一脉脉主求见。” 于曲江。 安然停下修行,道了声“请他进来。” 于曲江模样与几十年前没什么不同,他行一礼后道“教主,属下有一事相请。” 安然道“万魔脉主只管讲来。”她心道,对于原主的父亲,她还是抱有一丝尊敬的,只要不是什么难事,她都会应下。 于曲江不知她所想,说道“属下想请教主为属下算一人下落。” 安然眼皮跳了一下。 于曲江又道“若能寻到此人下落,日后教主决定,属下一力支持。” 安然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对上他的眼睛,恍然大悟,他说得是雍关。 也对,她想要雍关继承衣钵的举动太明显了,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做为魔教中实力最强的两位渡劫尊者之一,于曲江的确是绕不过的坎。 不过安然一向奉行我走后哪管洪水滔天,她还在的时候做了不少准备了,雍关要是还守不住,那就是他自家的事了。 她不动如山,也没摆出被激怒或者冒犯的模样,神情懒散,随意问道“万魔脉主要寻的可是你家女儿” 于曲江不意外她知道,沉声道“是,然儿六十多年前自一处小界出来便就失踪,属下寻遍广虚,未得其踪。” 安然笑了笑,“听闻万魔脉主这女儿生母是罗源宗绮云仙子,算计得来的女儿,万魔脉主也这般紧张” 于曲江不着痕迹皱了下眉,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喜,好在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不动声色道“到底是我唯一的血脉,不得不重视。” 安然挑眉看了他片刻,“当真” “当真。”于曲江答道。 安然没再为难他,笑道“那却可惜了,早在五十多年前本座就替万魔脉主算过你家女儿,你二人父女缘分已断。” “不可能,”于曲江脱口而出,意识到失态,皱眉冷静下来,“属下感应得到,然儿生机未断。” 安然“哦”了一声,“本座也没说她死了啊。”她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魂魄已去,肉身尚在。” “那是为何”于曲江疑惑道。 安然只淡定道“修真界何其玄妙莫测,许是有此等神奇手段。” 不管如何,于曲江还是觉得稍有安慰,略带着些失望走了。 十万大山中,一日,万道金霞垂落,紫气千条,自东而来。 正坐在殿中打坐的安然突然被朵朵金莲包围,巴掌大的金莲盘旋环绕,金蕊轻轻颤动。 安然笑了下“难得遇到个大方的。” 她心神一引,一半金莲飞入识海,另一半又一分为二,往她识海中的两物而去。 胖娃娃自沉睡中醒来,难得有些羞惭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它自跟来此界,安然不准它动手,尽是睡觉去了。 安然点头表示赞同“你不是没帮上什么忙,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小五“” 它哼了一声,气鼓鼓去炼化去了。 和它相比,争流剑态度就好多了,朴实无华的剑身轻轻颤动,传来一道表示感谢的意识。 安然查看了下它的情况,离化形还是一步之遥,不过想来吸收了这些功德金莲又能推进半步。 朵朵金莲一触碰到她的身躯,就尽数淡去,安然看了看这个速度,起指一握,身前空间裂出一道缝隙,一道蓝色身影被拉了出来。 雍关手握法宝,道袍上沾染有些许妖兽鲜血,神情茫然,好在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坐在玉座上的安然。 尽管对方的状态有些奇特,雍关还是忙跪下道“徒儿拜见师尊。” 安然抬手将他托起,露出让雍关心头一跳的笑容,声音格外轻柔“徒儿,为师要飞升了,日后魔教就要看你的了,要是五百年后正魔大战输了,你也不必再来见为师。” 她顿了顿,似是在倾听什么,撇嘴又改了口“好吧,输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一样找不到我。” 最后一句声音轻忽到几不可闻,事实上哪怕她声音再大一些,雍关此刻也听不到,他像是被砸了下脑门一样,处于懵逼的状态。 飞升 接掌魔教 “师父,你真的不是开玩笑吗我才出窍期啊,分神都没到” 安然道“不是有你爹在吗”雍宜再有个一两百年就能突破到大乘了,不过五成以上可能他会压制修为等正魔大战之后。 雍关又是一噎,是,他爹改修了功法后是好了一点,可由他来接掌魔教不是更好吗再不济还有万魔脉主,他只是个出期窍小喽啰啊魔教能有多少人听他的 “师父,”雍关幽幽道“您不是说过不会那么早飞升吗”他以为就算到他执掌魔教也要好久之后了。 安然可不认,立刻道“我没说过,是你们那么以为的。” 雍关无言以对,因为他想起来了,师父的确没说过,是他们猜测的,可她也没否认啊。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金莲尽数归入安然体内,安然还是在万众瞩目之下飞升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她立刻发觉有些不对,往下一看,对上一双双愕然的眼睛。 祭台下是数百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突然冒出的华服女子,目光清亮,身着青蓝道袍,不似人间之人,有一人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天、天女娘娘” “这是天女娘娘啊”他高声喊道。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数百百姓连忙低头,痛哭流涕,跪拜声音却极为高昂。 “天女娘娘显圣了” “天女娘娘保佑我们” “求天女娘娘保佑” “” 天女娘娘安然“”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此卷完毕,猜猜下卷是什么故事吧。 以及,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忧小师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一) 安然闭上了眼。 微凉的风拂过她的耳畔, 在她指尖打着旋,带来这个世界的消息。 这是一个落后的、蛮荒的时代, 部族林立,妖魔横行,人道偏居一隅。 这是一个对人族极为不友好的时代, 妖魔凭借着强大的身躯, 和与生俱来的力量占据着大陆上广沃的土地,人族先贤前仆后继, 方在大陆一角给人族争取一片居所。 然而那依旧不是桃源。 人族血肉是妖魔最爱,他们嘶吼争鸣, 他们戏耍玩弄,他们享受着人族的恐惧与绝望。 就在一载之前,妖魔终于放弃了戏耍,又一次对人族发起进攻, 各部落首领浴血奋战,送走了部落中的老弱病残, 以及一些孩童,希冀他们能为人族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风声呜咽,似乎也在为走投无路的人族哀鸣。 她自祭台上走下,似乎是此间人族最后一处密地的首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 他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最后竟是一把扔掉了拐杖,扑倒在地上,神情激动中似有带着悲伤。 “天女娘娘求天女娘娘保佑我人族不灭” 祭台周围静了一瞬, 下一刻,数百百姓随着老者一起叩拜。 “天女娘娘求天女娘娘保佑我人族不灭” “天女娘娘求天女娘娘保佑我人族不灭” “天女娘娘求天女娘娘保佑我人族不灭” 安然抬头穿过郁郁葱葱的山谷看向远方,看到了万千妖魔在大陆嘻戏,看到了巨大狰狞的妖魔在和部落勇士玩闹,是的,只是玩闹,那巨大的绿色的眼瞳透着残忍炽热的神色。 玩闹够了,妖魔懒懒伸出爪子一挥,那名男子神情惊慌,动作却一刻也未停,最终惊慌化作决绝,男子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她抬眼望向天穹,看向凡人目不能及,妖魔意无法去到的地界,那里,一个本该强大的意识被禁锢着,它感应到安然的目光,安静一瞬后,发出求救的哀嚎。 那是此界天道。 有人囚禁了此界天道,改换了法则,使妖魔壮大,人道衰微。 大道唯一,天道无数,每个天道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顺其自然,有的偏爱某一种族。 此界妖魔横行,人道几近泯灭,若是天道意识如此,安然即使怜悯他们,也不会去改天换地,最多付出一些代价将他们转挪他界。 可若是有人故意为之 安然垂下眼,看着数百双麻木疲惫的眼睛重新绽放出生机,她微微一抬,只一抬手,便将这数百老弱病残托起。 “起来吧。” 仿佛带着无尽慈悲与怜悯的温柔女声在山谷响起。 一阵微风吹来,拂动青蓝道袍的衣摆,在这不该属于此界的色彩中,数百百姓红了眼眶,一个个低声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似要将这数百年的委屈哭出来。 在这座山谷中,没有任何其余的声音,一切鸟雀虫鱼都有可能成为妖魔的眼线。 安然没有动,她只是看着这些人。 老者只红了眼眶,勉强没有失态,他在安然几步远处跪下,额头触地,恭声道“黎部长老善介,参见天女娘娘。” 安然再度将他托起,“不必多礼,”她突然心神微动,若有所思道“你们唤我为天女,可是曾见过和我一样的人。” 善介依旧垂着眼睛,并不敢与她对视,拘谨道“善介未曾见过,只是部落曾有记载,五百余年之前,有一群神仙降临,于凡俗一游,复又归去。” 安然心中无端升腾起一股滔天怒火。 这怒火并不是她的,而是此界天道,她身在此界之中,实力越高,越容易受到天道感染。 她将这股怒火按下,对善介道“我要查看你的记忆,可否” “查、查看记忆”善介一时愣住了。 安然点头,认真道“这件事很重要。”她怀疑那些人就是此界异状的罪魁祸首。 善介为一方部落长老,很快就分析清楚利弊,恭敬道“天女娘娘尽管查看,不知小老儿要如何做” “不需你做什么,”安然一指点向善介额头,善介身躯一抖,神情迷茫。 记忆从这一刻开始倒流,祭台,黎部,中年,少年,孩童,出生。 然后是他的父亲。 安然施展的并不是寻常的查看记忆的法术,而是一种寻根溯源之法,从后辈着手,可看到祖辈的记忆。 父亲,祖父,高祖,先辈 十年,百年,一百年,两百年 直到五百一十五年之前。 那时善介的那位先辈是黎部一位普通少年,他们生活在山野之间,依靠打猎为生,部落的青壮年每日清晨踩着露水进山,在黄昏夕阳尚在天际时回返。 那一天并无什么不寻常,真要说的话就是那天出去打猎的队伍收获不小,打了两头猛虎一只野猪,还有其余兔子狐狸等小动物。 他们抬着猎物兴高采烈回了部落,部落里的孩童拍着掌欢呼,少女们投来热烈钦佩的目光,直把队伍里的年轻小伙看得脸热,年长的妇人打趣轻笑。 部落围成一个圆圈,只留下一个进入的入口,一群人堵在入口气氛热烈,就在这时,自部落外传来刻意的脚步声,一群人抬起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七个人,一名男子行在前方,三男三女分做两侧跟随。 男子广袖宽袍,丰神俊秀,神情平静从容,跟在他身后的三男三女也皆是不凡容貌,男子气宇轩昂,女子罗裙飘带,玲珑貌美。 他们穿着部落从未见过的华美衣裳,有着蛮荒之地从未见识的礼仪姿态。 那男子微微抬首,看向天穹,似是透过了这术法看到安然,与她目光轻轻一触。 那目光幽深莫名,隐含邪异,一触即分。 法术突然散去。 善介身躯又是一震,面上隐现一丝痛苦,眼看着就要倒下,安然起手在他面上一抚,又渡了一丝灵气过去,善介面容肉眼可见红润起来,似乎连华发都染黑许多。 善介感觉脑海里似乎多了许多东西,他一礼道“天女娘娘” 安然从沉思中回神,嘴角一抽,讲真,她忍这个称呼很久了,天女,可指天上的神女,称呼她对也不对,反正安然是不怎么喜欢。 她止住善介的声音,“莫要如此唤我,你若愿,唤我一声元君即可。” 元君可称女仙,修真界中也有拿元君称呼女修的,比仙子更显尊重。 善介从善如流“是,元君。” 善介又道“真人如此大神通,不知可否救一救我部落勇士”他拜了三拜,因从她的反应中看出她似不喜人桂她,便没有跪。 安然叹息一声,她直接从上一个世界飞升而来,此刻处于仙阶,神识一扫,便知此界情况。 她袍袖一挥,带着善介纵入云中,山谷中的众人目光惊讶,之后却是惊喜无比。 “仙人是真正的仙人” 有稚童一直被母亲护在怀中,此刻也忍不住挣了出来,目光炯炯望向天空,“阿娘,天女娘娘去做了什么” 母亲眼眶中不停流下泪水,在两颊划出两道长长的泪痕,但她依旧笑着对孩子说“娘娘带善介长老去救族长他们了。” 稚童睁大眼睛,他抓着母亲的衣袖“真的吗天女娘娘听到我们的祈祷,下凡来救我们了” “真的,”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温柔无比。 她在心中道,是真的,这不是梦,天女娘娘听到了他们虔诚的祈祷,下凡来救他们了。 一刻之前,山谷中的所有人都心怀死志,他们知晓,部落的勇士挡不住妖魔,这处山谷也延续不了他们多久的生命,但他们承载着人族最后的希望,尽管绝望,也不能有丝毫表现出来。 他们在山谷设下祭台,为勇士祈祷,为自己祈祷,为人族祈祷。 没有一个人离去,从昨天到今晨。 还好,奇迹发生了,他们等来了希望。 迎着刺目的阳光,数百人又是落下泪来。 此界地狱广阔,不输广虚界,但大半疆土被妖魔占下,安然乘渡虚风,只用了一刻钟就到达黎部率领的各部勇士与妖魔征战所在,离那处山谷委实算不上远,尤其是对有法力的妖魔而言,更是不必耗费多长时间就能寻到。 此界人族当真是被逼到了绝路。 安然心头再度升腾起怒火,此火燃自心田,源于自身,天穹某个意识在剧烈颤动,似是回应。 安然按下怒火,一缕神识往天穹升去。 她带着善介长老站在半空,可怜善介一把老骨头,先是被她寻根溯源,又被她带着在天中飞遁,踩在柔软的云朵上,善介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在下一刻他就被冲天的妖气惊醒,“元君” 安然示意他往下看。 善介首先看到的是一座白骨王座,“金鳞妖王”善介脸色煞白,又是恐惧又是愤恨。 他哆哆嗦嗦往另一边看去,果然见得许多小妖魔正狰狞嘶吼,与部落勇士斗在一处,而那些稍大的妖魔都围在白骨王座周围,嘻嘻笑着看那边场景,时不时还点着评论两句。 善介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家族长身影,他吸了口气,“元君,恳请您出手。” 他神情哀戚,也不顾安然不喜跪拜,跪倒在地,许是他觉得除此之外无法表达心中情感。 安然没有管他,目光投落在白骨王座上的金甲男子身上,男子英挺威武,金眸神秘尊贵。 但那是普通人的视角,在安然眼中,金甲男子灵台蒙尘,本是出身不凡的妖兽,却被生生魔化成了害人的妖魔。 她五指伸出,放出道道灵气,飞到下方一众疲惫战斗的勇士身上,环绕了一圈,就在他们惊骇目光中将他们卷起,冲入安然袖中。 “是谁” 金鳞妖王霍然起身,金眸狠厉,妖气与魔气混杂在一起,不伦不类,却极具杀伤力,他的威压毫不顾忌放出,身周一瞬间死去千百妖魔。 他却尤是不管,金眸望向那群部落勇士飞向的方向。 安然将软倒在地的善介收入袖中,再一望下方,将那些惨死后尚未被妖魔吃尽的残破身躯也一并收起。 此举毫不意外惹恼了金鳞妖王,他大吼一声,手中出现一只斧头,斧头在他手中越变越大,金鳞妖王用尽全身力气将巨斧往安然所在方向扔出。 似乎看到了敌人被砸死的场景,金眸中露出残忍兴奋的神采。 安然心下一冷,却是运转法力避开,用时袖中飞出一条白练,将那巨斧裹住。 金鳞妖王看不到安然遮掩的身形,但却能看到巨斧被缚的模样,他先是露出一丝错愕,接着连连冷笑。 “本王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那巨斧诡异非常,被缚时一动不动,金鳞妖王说出那句话后,巨斧却像是收到了指令,突然调转方向,顺着白练来处飞去。 安然动也未动,又是伸出一指,一点灵光飞出,落到巨斧身上,倏尔化成一张灵网,将巨斧轻巧网住,灵网收缩,巨斧左冲右撞,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去,只得随着灵网越变越小,最后变成半个巴掌大,飞入安然掌心。 金鳞妖王大惊失色,向空中叫道“你到底是何人快快还本王凌霄玉斧” 安然看了看掌心巴掌大的小斧头,通体漆黑,倒确是像墨玉模样,她翻掌收起,半点没理会下方叫嚣的金鳞妖王。 云气遮掩间,安然目中杀机隐现,却最终又沉了下去,一道遁光折返。 金鳞妖王看不到她的身影,却能感应到那股足以威胁他的强横气机离开,脑海倏尔一阵清凉,冷汗泠泠。 “大、大王” 身侧一只妖物战战兢兢道。 金鳞妖王眉头狠狠一皱,极为不喜自己此刻状态,非是他心中惧怕来人,而是妖躯对强者的自然反应。 他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何事” 那只妖物经不住吓,尾巴突然跑出来一只,原是一只豺,豺声音止不住发颤“大、大王,可要回洞府” 金鳞妖王狠狠瞪他一眼,被那双金眸一瞪,豺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不住打滚“大、大王,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金鳞妖王冷声道“此等贪生怕死之辈,死有余辜。” 其余妖物也都一声不吭,大王心情不好,豺冲上去本就是找死,能平息大王一丝怒火,也算死得其所。 金鳞妖王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下令道“回府” 只是他未能成功拿下那群凡人,还不知道其他妖王怎么嘲笑他呢。 这般一想,他身上气机便有些控制不住,周围又传来一阵惨叫。 金鳞妖王闭目细听,烦躁心绪稍稍平复。 作者有话要说  人道苍茫,妖魔横行。 晚安 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忧小师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苍龙木木 10瓶;枳意缘伊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二) 另一边, 安然起遁光返回那处山谷,谷中众人依旧都在原地未动, 见她独自归来,脸色都有些苍白。 安然没给他们东想西想的机会,袍袖一挥, 数股灵光裹着众人自里飞了出来, 尚且能站立的都是醒着,重伤的已然昏迷。 “阿爹” “儿子” “和儿” “” 善介在地上晃了两晃, 稳住心神,又一次道谢道“多谢元君大恩。” “无妨, ”安然笑了笑,“此间尚需你处理,且去吧。” 善介忙小心翼翼道“那小老儿为你安排一处居所” 安然点了点头。 善介很是高兴,忙招呼来一名岁的孩童, “寄儿,带元君去我屋舍之中。” 寄儿年岁虽不大, 长得却已有半大成人模样,声音洪亮应了。 “元君娘娘,您随寄儿来” 孩童心中无畏,看着安然的目光多是新奇与感激。 将安然带入屋舍之中, 寄儿又去抱来山谷中最好的食物,捧到安然面前。 安然看了一眼,她没经历过蛮荒时代,却也看得出山谷中的食物着实简陋, 她摇了摇头,温声道“我不需这些。” 寄儿怔住,“不必进食吗” 安然点头,又笑道“去忙你的吧,无需在意我。” 寄儿晕乎乎出去了。 山谷中央,善介正指挥部落百姓将受伤的勇士安排妥当,又派人给还完好的勇士解释情况。 一名妇人突然痛哭一声,“长老,阿涅救不活了他要死了” 她身边地上躺着一人,衣衫破烂,皮肤上不知被何种妖魔的爪子抓出了道道血痕,善介低头在他鼻间探了探,已然是出气多呼气少。 妇人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如此,顿时又想落下泪来。 部落中没有多少懂得救治的部民,善介犹豫要如何说,寄儿突然走了过来,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涅,“爷爷,能不能请元君救救阿涅叔叔” 善介皱眉斥道“胡闹,不可常去惊扰元君,元君帮我们救下部落勇士,已经是大恩德了。” “可是,”寄儿面上隐含忧虑“不止阿涅叔叔,那么多人,不找元君娘娘的话就都要死了。” 善介神情动了动。 寄儿又忙劝道“爷爷,元君娘娘救了他们,总不能让他们都死了,那样娘娘岂不是白救了人。”他觉得,元君娘娘一定也不希望他们死了的。 他这话似有些道理,但善介一想当年看到的黎部记载,那些仙人并不如何将凡人性命放在眼里,虽不如妖魔残忍,可在某些方面,仙人与妖魔一般无情。 屋舍里,安然睁开眼睛,确实是她疏忽了,蛮荒时代不同以往她经历的时代,这里并没有多高明的医师,甚至医道都没有开启,不是有病就能治的时代。 甚至在数百年和妖魔争斗的时间里,有一大批人族并不是死在和妖魔拼杀的前线,而是受伤后无法痊愈,不治而亡。 她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瓶丹药,目光一凝,丹药等级开始下降,效用也减半,再减半,直到她隐隐察觉到适合人族服用。 她起手一抛,抛到站在外面的善介两人手中。 同时传出它的使用方法。 冷不防手心多了一个不轻的瓶子,善介先是吃惊,后又想起该是元君所赠,想到元君原来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意图,善介又喜又愧。 他在门外行了个部落大礼后,带着寄儿折返回去,匆匆将丹药给一众伤得不轻的勇士服下。 安然确定好要布阵的材料,起身遁往天中,估算好距离后,在山谷万里之外停下脚步。 她闭目感应片刻,万里之中差不多只有一位妖王,麾下妖魔不计其数。 她隐匿身形,花了足足一日才将布阵的众多材料埋了下去。 之后她站于云端,盘膝开始掐法诀,一道道法诀伴随着点点灵光飘了下去,飞去固定的地点,隐于山川地陆,河海平原。 又是三个时辰。 天中云气越聚越多,乌压压几乎在她头顶,闷闷雷声似要贴着她的头皮轰下。 安然面容平静,手上动作却越来越快,几乎要到了肉眼也无法看到的速度,灵光越来越盛。 又是一刻钟。 最后一道法诀。 安然掐得却极慢,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缓慢困难,这一步,消耗的法力几乎是之前数倍。 轰 雷声去山峦震动的声音一同响起,震动云霄,紫色的粗壮雷霆轰然落下。 安然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她负手而立,玉容泛白,看向下方,以她脚下这座山峰开始,山峦地陆依次震动,轰隆隆的声音传至远方。 雷声更响。 她以数种珍贵材料布下一处大阵,几乎输送尽了自己所有的法力,将山谷向外方圆万里皆纳入保护范围,自此后,非她允许,任何妖魔,不可入内。 天道意识被禁锢,现在代天行刑的是此界法则被更改过的法则。 偏于妖魔,不重人族。 这样的阵法自不被法则所允许。 雷霆狰狞,携带着几要毁天灭地的威势落下。 安然举起了一把剑。 争流剑。 她屈指敲了下剑身,笑道“争流道友,却要劳烦你与我一战法则了。” 剑身轻颤,发出一声低沉鸣声。 何惧之。 安然一笑,“不错,有何可惧” 她挥剑指向苍穹,她当过将军,于战场厮杀;当过叛逆,斩落神祗头颅;做过天使,在地狱泯灭恶魔意识 但与一界法则为敌,尚是头一遭。 安然从来平静无波的眸底深处燃起一簇簇火焰,火焰蔓延,连绵成无尽的战意。 在雷霆轰下的那一刻,她唇角带着点笑意,身与剑合,一道明亮的剑光轰然迎了上去。 界中无论是妖魔还是尚存的人族,此刻都听到天穹一声巨响。 “发生了何事” 妖魔此刻最想问出这话,他们心头都无端升起一丝慌乱,仿佛有什么岌岌可危,即将失去。 一头庞大无比的妖魔从火山口爬出,无尽的岩浆流淌出来,四周一片妖魔惨嚎。 那只妖魔,或者说是火山妖王,他同样庞大的目光死死盯着天穹。 那道巨大的紫色雷霆组成的柱子依旧在天穹,哪怕隔着万万里也能看见。 火山妖王挥了挥爪子,再伸开时,手心里有一只小些的妖魔,妖魔摇着尾巴,恭敬不失谄媚拜下“强大高贵的火山妖王大人,有什么事是小妖有幸为您效劳的。” 火山妖王似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庞大的脑袋,隆隆声响传出“东厚,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东厚转了转眼睛,“大王,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桩。” 火山妖王一瞪巨目“还不快快说来。” 东厚忙谄媚笑了笑,“这便说,这便说,半月前,金鳞妖王屠杀人族不成,失了手,您说好笑不好笑,那些个人族能有什么本事,一只小妖就能尽数杀了,金鳞堂堂妖王竟然还让人逃了。” 金鳞妖王一向和火山妖王不和,他故意贬低,火山妖王果然哈哈笑了起来,岩浆喷发的速度更快。 火山妖王目光陡然一阴,一指远方“你可知那是什么” 东厚咯噔一下,知他说得是什么,赔笑道“小妖法力低微,怎会知晓。” 火山妖王哼了一声,一把将其扔了出去,“既是不知,要你何用” 东厚身影灵活,在落在岩浆之前窜了出去,火山妖王性情喜怒不定,随时翻脸,东厚早便领教过对方的脾气。 火山妖王见状怒吼一声,心情更是不佳,再往远处看去,紫色雷霆中一道明亮剑光忽上忽下,不要太显眼,他又是一声怒吼,忽而冲了出去。 火红的身影无比显眼,在天穹飞遁。 界中数处角落,无数双目光望去,金鳞妖王坐在自己的洞府内,嘲讽一笑“蠢货就是沉不住脾气。” 他并没有将那日情形所出,众妖魔只知他失了手,连他没看清来人身影都不知道,妖魔之中可不友善,其余妖王都是他未来敌手,金鳞妖王可没那般好心。 此时他可以肯定,那紫色雷霆中的剑光必然是那日之人所为。 “也好,”金鳞妖王摸了摸白骨王座,他并不认为自己那日会输是实力不济,一定是那人太过狡猾的缘故,“就让那蠢货先去探探路。” 安然身与剑合,在雷霆之中穿梭,再暴戾的雷霆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 雷云翻滚,风声暴躁,似也在表达愤怒的情绪。 安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每次到达的世界尚无法控制,已经许久没有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绪,争流剑一声轻鸣,倏尔速度又快了一分。 火红色的身影急驰而来,在半空显出身形,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雷霆中分出一道剑光,轻轻一斩 庞大的身影坠向地表。 “那是此界妖王”安然现在的状态与争流剑交流极为方便。 许是吧。 争流剑的声音低哑。 “很弱,”只是他们分出的一道剑光就轻易将之杀了去。 “相比广虚界的合体尊者。” 她很快意识到,妖王之上应当还有更强的妖魔。 争流剑没有出声。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几要夺去太阳光辉的剑光斩向云海,云海终于再也无法重新聚合。 剑光分开,显出安然手执争流剑的身影。 紫色雷霆失去根源,争流剑吞吐出数道剑气,四下一扫,雷柱便无力散去。 天际一片清明,安然足下踏风,摩挲了下争流剑剑柄,抬头看向更深远的天穹,“接下来,便该去那处了。” 争流剑剑身闪过一道光亮。 安然轻笑了下,纵光往上飞去。 金鳞妖王洞府,他目光死死盯着天际,保持这等状态已经许久了,见那道光芒离去,他才微微出了口气。 那人是谁 火山妖王竟不是她一合之将。 岂不是说那日他也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 极高极远之处,这里无有任何生灵,只有无穷无尽的罡风,凡胎一触即死。 安然此身已为仙体,在此处尚算轻松,她继续往上飞遁,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一千米,两千米,五千米,一万米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飞行了多远,她只是凭借着感应,知道还不够,还不够,那就继续飞吧。 终于,一道意识感应到她的存在,迫不及待投了过来。 帮我 帮帮我 她顿了一顿,顺着它的来处飞了过去。 这是一处莫名之地,玄妙无比,只站在此处,无尽的大道玄妙就往身躯之中灌注过来。 安然也险些没有忍住。 她深吸了口气,“我尚无力帮你。”便是有,也不能在此时出手,这边一有动作,始作俑者那处就有感应,她并不能保证能敌得过那人。 天道意识沉默了会儿。 尽力。 安然点头“好。” 她抬起争流剑,一股股法力注入进去,争流剑几要颤抖。 坚持住。 她传了一道意识过去,自来危险伴随着机遇。 不久,这处莫名空间内的天道气息缠绕上剑身,安然见状,法力不停,几乎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进去。 她之前与法则相斗,收获不小,恢复了一些实力,此刻毫无保留注入争流剑。 争流剑剑身几乎要看不出原貌,无尽的法力将之包裹。 终于,安然举起争流剑,全力斩了下去。 咔嚓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莫名空间里极为明显。 安然此时不能斩开禁锢天道的束缚,但只斩开一个缺口却是无妨的。而且这般后天道意识可自行挣脱,只是时间后很久,也许万载,也许万万载,好处时始作俑者很难察觉,因为天道可以动用自身力量迷惑他。 谢谢你。 一个比之前更清晰的意识传了出来。 安然挑眉,看了眼外表没变,内里却大不相同的争流剑,对天道意识道“你既有了余力,第一桩事,便是恢复此界人族的修行道路。” 当初那人魔染妖族,使他们变成妖魔,又更改此界法则,斩断人族修行之路。 本来当妖族踏入修行一途后,人族也会渐渐发现自己的修行方法,走上修行一途,但那条路却被人提前斩断,使得人族面对妖魔几无还手之力。 天道意识飞快道好。 没有多久,安然就产生了一股玄妙的感应,模模糊糊间,她觉得自己体悟到了什么。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待在天道意识最为关键的所在,天道意识有所动作时她也一并感受到了。 很快,那股感应便停止了。 天道传出意识已经恢复。 安然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争流剑,知道再不走争流剑就该忍不住在天道的空间内化形了,到时只怕天道再念着他们的情,也会忍耐不住把他们踢出去。 她道“事已毕,我们该走了。” 天道意识犹豫了会,莫名空间内飘出两缕气息送给你们,多谢。 大道气机,还是纯粹无比的大道气机。 安然飞快收起一道,另一道打入争流剑体内,笑容灿烂“也谢过你的赠礼。” 说完,安然就急匆匆转身出了莫名空间,几乎是刚一出来,争流剑就自她手中飞出,天际雷霆凝聚。 这一次非是法则作祟,甚至也不是此界天道,而是大道所为。 也是争流剑倒霉。 此界天道刚刚脱困,尚不能执行雷劫,大道有感,自行降下雷劫,渡得过,自此脱物为灵,是为灵族,大道之前风光无限,渡不过,万事皆休。 山谷之中,善介捋着长须站在屋舍之前,望着谷中祭台。 那日元君自天而降,落于祭台之上,自此谷中众人便视此祭台为圣物,哪怕它简陋无比,只是几个族人随手所搭,也没人敢轻视他分毫。 此时祭台之前正有数人围坐。 元君已有好几日未归了,他们不是担忧元君一去不返,事实上元君出谷之前将此行目的说得清楚元君是要去布一阵法,将人族护佑其中,若能成,自此后人族不必再时时担忧妖魔威胁,恐慌明日部族将亡,人族将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平稳发展阶段。 尽管元君没提此中危险,他们也不知晓阵法是何物,可几日前山峦震动,天降雷霆,谷中众人知晓必与元君有关。 那天际无数雷霆,只看一眼,无数人族便觉刺目无比,何况亲身经历。 谷中众人便自发在祭台前为元君娘娘祈祷。 后来雷霆消失,元君却依旧未归,谷中众人疑心元君是受了伤,寻了地界养伤。 他们心思单纯,对安然满心敬意,从未想过元君会抛下他们离开,因而围在祭台之前,更不肯离去了。 善介曾劝过他们,也只换来分成两批人轮流在祭台前祈祷的现状,另一批人则在谷内谷外建造屋舍,以及其他建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但觉秋来归梦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三) 就在善介也忍不住为元君担忧之时, 天际突然落下一道遁光,遁光散去, 自里行出一男一女。 女子青蓝道袍,广袖飘飘,目光清亮, 神态从容, 正是他们元君。 男子则完全陌生,一身玄袍, 五官锋锐,薄唇紧抿, 目含剑气,看去不好接近。 “元君您终于回来了” 善介大喜不已,上前见礼,祭台周围的众人也都忙行礼问安, 面露欣喜。 安然微微一笑,点头将众人托起, 又道“结界我已布下,万里之内,妖魔尽除。” 善介身躯一震,颤抖着俯下身“元君大恩, 我人族永世不忘。” 安然并不贪图他们的报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需要人族报答的,但他们知恩图报,安然总是欢喜的。 她想了想, 一指山谷之外一处秀丽山峰,说道“我将居于那处,若有不决之事,可去寻我。” 善介顺着看去,道一声“是。” 安然再一点头,便一振衣袖,与身旁男子化遁光而去。 谷中众人躬身相送。 那处山峰无名,安然落在山腰,随意寻了一处地界,扔出一座小巧屋舍,甫一落地,便变化成寻常屋舍大小。 安然推门进去查看,小五自识海飞出,三头身的娃娃背后长了翅膀,飞到她肩头站定,叉腰道“如何我可比某些家伙有用多了吧” 它说着,有意无意瞥向一旁那男子。 其人为争流剑化形,名讳争流,看着不好接近,实则不过是乍入世间的迷茫,若仔细看他神情,还能发现一丝懵懂。 此时面对小五的挑衅,却是半分没有听出来。 安然将小五托了下来,摸了摸它脑袋“这处屋舍确是不错。” 屋舍是小五从系统商场兑换出来的,它虽没宿主,但之前几个世界赚外快也有些存款。 小五咧嘴笑了起来,肉乎乎的两颊笑出了酒窝,昂头骄傲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拿出来的。” 安然哪还不懂它的脾气,又夸了它几句,就把它因争流剑化形而生出的不满给压了下去。 屋舍看着不大,内里却分出了十几间屋子,每个屋子都不小,小五眼珠子一转,指着最小的一间对争流道“你住那里。” 争流没言语,只是看向安然,安然略一沉吟,此间屋子实则没太大区别,便点了点头,又自眉心分出一点灵光“你刚入人世,诸事不明,先将里间东西粗略看过吧。” 其实最好的做法是将他扔到人间去,有了几世什么都懂了,但这个世界偏偏人道不昌,便想让他去历练也无法。 争流点了点头,那一点灵光顺着他的心意飞入眉心,推开那扇房门进去了。 小五啊呜一下咬上了她的指头。 “怎么了”安然含笑没有动作,她是仙体,小五可没那个本事咬伤了她。 小五哼了一声,吐出她的指头,虚影散去,又回了识海。 安然也没多想,随意挑了间屋子走了进去,在屋内坐定。 与法则一战,又斩破禁锢天道的束缚,可不止争流剑借机缘化形,她也有许多收获,只是在闭关之前,尚需安排好人族之事。 人族之前有数个部落,但勇士死伤无数,索性合成一部,名新,以与旧日区别,象征人族寻到了新的希望。 新部族长是原黎部勇士,与金鳞妖王那一战时勇猛无匹,斩杀妖魔数十,新部成立后得众族人推崇,为新部族长。 另外,部落中设有神祭一职,这唯一的神,自然是指安然,神祭由与元君接触最多的善介长老担任。 七日后,新部成立,于安然所居山峰,今神山之下设立祭坛,敬告元君。 类似香烛的物什摆在案前,时下并无太多规矩,唯有幸存的千多名族民恭敬叩首,虔诚祭拜。 安然于屋舍之中睁开眼眸,一挥手,三道灵光飞下。 祭坛之前,三道灵光落在其上,须臾,化做三册悬浮的书册。 书册。 新部众人明明不知那是何物,但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心中莫名知晓了它是什么,有何作用。 善介在地上叩了几个首,道“多谢元君娘娘恩赐,”这才伸出双手,将三册书籍依次接下。 三册书籍,一曰农事,一曰药草,一曰道经。 新部之前便已有粗浅的文字,以石板记录,安然神识观遍诸地,写下此三册书籍。 善介正准备起身,突然身躯微震,不由露出倾听之态。 不久后,善介神情激动,新部族长桑钧问道“神祭何事欣喜” 善介将三本书籍呈上,一一道明其用处“有农事一书,我等族民可免饥饿,不必每日出去捕猎;药草一书记录数百种药草用处,若再遇族民受伤,可挽其性命;道经” 善介深吸一口气,勉力不使自己因太过激动而无法话语说清“可使我等拥有妖魔的力量,翻天遁地,移山倒海,再不必畏惧妖魔”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高昂。 桑钧瞪大眼眸,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善介双肩“当真” 非是他敢质疑元君,而是他们人族已经实验多次。自妖魔出现,发觉他们拥有人族所没有的神奇力量后,人族便曾耗费大量人力抓捕回妖魔,试图研究出他们的奥秘。 可都没有所得。 妖魔一年比一年强大,人族却始终原地踏步,从还能勉强抵挡,到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也能拥有妖魔的力量了”桑钧几乎要热泪盈眶,数百年先辈的遗憾,终于要完成了。 数百年来,人族不知多少次怨过天道不公,为何妖魔拥有那般强大的力量,他们人族却孱弱不堪,妖魔可以修行的功法,他们却不能修行。 他捧着那册道经,在祭坛前跪下,高呼道“我人族,世代铭记元君大恩” 之后他起身,高高举起道经,对千多族人道“族人们,妖魔不除,吾心难安。” 族人眼眶泛红,想起死在与妖魔争斗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族,皆厉声高呼道“妖魔不除,吾心难安” 桑钧将道经聚举过头顶,大声吼出道“我人族与妖魔势不两立” “人族与妖魔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 人族的发展尚算平稳,安然将万里之内妖魔尽除,人族只需要面对自然灾害即可,不过数年,部落中就建造起一座座屋舍,平坦的空地上一群七八岁大的孩童在练武。 一名三十来岁的高大男子手持鞭子,在人群之中穿梭。 啪 “阿声,莫要偷懒,”他沉声看着一名孩童。 阿声面皮一皱,手脚动作却极为快速跟上大部队,口中委屈道“三叔,好疼。” 三叔不为所动,“知道疼就不要偷懒,你再这个样子,明天我就告诉你父母,把你扔出去一阵。” 几年间,万里之地内又诞生了不少开了灵智的妖魔,安然特意没有处理,给人族留着,以供他们训练后代。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安然待人族已经算是宽厚了,若再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帮他们扫平界中所有妖魔。 但那只是下下之策。 不过安然神识巡视这万里之地,发觉有些许开了灵智的只能称之为妖,却是未被魔气感染,思索该是天道回复的缘故,以后被魔气感染的妖族会越来越少,直至没有,虽然这个过程极漫长,初步估计也要几万年。 安然不久前传下一道法诀,可辨别妖族与妖魔区别。 妖族是天地孕育的有灵之族群一种,不可与妖魔一概而论,新部对妖魔仇怨颇深,只怕会一棍子打死。 但妖族是有灵一族,人族亦然,两者没有因果的情况下,肆意斩杀对方,会有罪孽缠身。 安然已经将利弊告知了善介,善介活得久远,老而睿智,当能分得清轻重。 空地上,一群孩子练一套拳法,倒也像模像样,三叔警告了阿声之后,继续在人群之中游走,时不时纠正孩子们不规范的动作。 一套拳法练完,三叔又教了新的身法,直到太阳升到部落正中,一群孩子晒得脸颊通红,三叔才发话让人离开。 一群孩子欢呼一声,往各个方向跑去,钻进打开的房门,屋子里,煮饭的母亲笑着看向孩子。 阿声朝三叔摆了摆手,才朝南边跑去,跑出老远,才在一间石头堆砌的屋子面前停下,推开半掩的房门,喊道“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他闻到饭菜的香气,一下子窜了过去,就要伸手去抓,一粒石子打了过来,阿声连忙收回了手,直喊疼。 一名面容秀气的妇人走了过来,声音却不如何温柔,“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和你说的吃完前要先拜过元君,不然你就去面壁去吧,今儿没你的饭了。” 阿声连忙收了可怜模样,疾步走到正堂挂着的画像前,“我这就拜,阿娘别让我面壁。” 那正堂上挂着一张画像,画画之人技艺并不如何高深,也没有画出元君真实相貌,好在一身仙气渲染的很足,还不是一无是处。 阿声撇了撇嘴,他倒不是不尊敬元君,就是觉得每天吃饭前拜元君不好他们有的吃,元君没有,总不能让元君看着他们吃饭吧。 阿声在心里道元君娘娘,等会儿阿声还给您留饭。 他再虔诚拜了一拜,便蹦蹦跳跳折返回来,在椅子上坐好,眼巴巴望着桌上饭食,肚子发出一阵阵声响。 妇人瞪了他一眼,“想吃就知。” 阿声捂着肚子,舔了舔嘴唇,目光从桌子上移开,“我、我不吃我等爹爹回来一起” 妇人噗嗤一笑,递给他一双削得细细的筷子,“行了,想吃就吃,你阿爹去族长那里议事了,不回来吃。” 阿声立刻话也不说就吃了起来。 妇人却趁着这个时间问他训练的如何,新部新立,部落中每一人都整日忙碌,少有空闲时间。 阿声往嘴里塞着饭食,含糊不清回话。 “糟了,”直到吃完,阿声一拍脑门,心虚道“我给吃光了。” 妇人不解“吃光了又如何本就是给你吃的,你上午练武,该多吃些。” 阿声苦着脸,偷偷撇了一眼正堂上的元君画像,小声道“我说好要给元君娘娘留饭食的。” 妇人一听,哭笑不得“元君娘娘是神仙,不吃我们的饭食。” 阿声呆住“这样吗” 妇人点头,“阿娘曾有幸见过元君娘娘,元君娘娘在部落中住有半月,滴水未进。” 阿声知自己弄出了乌龙,刷一下红了脸,拔腿就往外跑“阿娘,我去和三叔学打坐。” 妇人在后面哈哈大笑。 阿声跑得更快了,一直跑到他们学习打坐的屋子,新部对孩童们的教导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护身的武功,二是根本的道法,同时进行,务必为孩童打好根基。 他到得最早,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外间有孩童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不久,孩童们到齐了,教导他们的依旧是三叔。 趁着正式教导还没开始,阿声拉着三叔的衣袖到一旁,小声问“三叔,元君娘娘不用吃饭吗” 三叔一愣,奇怪看看他“怎么会问这个元君娘娘是神仙,神仙自然与我们不同,餐风饮露,不必食用五谷。” 阿声“哦”了一声,心情很沮丧,元君娘娘不用吃饭啊,那我以前给元君娘娘偷偷摆上的饭食岂不是没用。 三叔不知他所想,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快去坐好。” 阿声一呲牙“三叔,你又没控制好力道。” 三叔有些讪讪“唉,最近刚突破,还没稳固好。”不然也不会被族长安排到给孩子们打基础了。 他给阿声揉了两下,就不在意道“男子汉大丈夫,我新部男儿,哪有那么娇弱,就你最娇气。” 阿声一跺脚,“我一定要去族长伯伯那里告状。” 三叔提着他的后颈把人提起,大踏步往前走“就你还告状等什么时候有你三叔这么高再说吧” 春去秋来,一晃数十载,昔日的稚童成长为部落数一数二的勇士,部落会议,也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宽敞的大厅内,数十名勇士正齐聚一堂。 昔日的族长桑钧因身有旧疾,哪怕后来有了道法修行也无济于事,数年前就去了,如今的族长是部落新推举出的一名勇士,名唤尚泰。 尚泰道“今日请诸位勇士来,是为一事,斗转星移,我等安居一隅,已然有人忘却昔日人族之痛。” 他犀利目光扫去,有数人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尚泰暗自冷笑“我等今日安宁,全是元君庇佑,”他往东南拱手一礼,“但莫要忘了,万里之外,尚有妖魔盘踞,然已有人安享平静,不思提升自身。” 大厅内一片静谧。 尚泰缓缓道出最后一语“因而,我欲向元君请求,放开万里屏障”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星 空 100瓶;空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四) 此语一出, 四下一片惊骇。 “族长不可”有长老惊呼出声。 “族长三思,”善介长老的孙儿, 这一任神祭阿寄也不由露出惊容,快速思考后道“老朽知道族长深谋远虑,此举是为大局考虑, 但我新部实力万不能与妖魔比肩。” “不错, 族长万望三思而后行,我等人族不过修行数载, 远不能与妖魔相比。” “还请族长收回成命” 大厅内此起彼伏,皆是反对之声。 尚泰环顾四周, 不置可否,问道“尔等皆做此想”他点了几个之前没有出言的勇士姓名。 有人支支吾吾,有人不发表言论,有人支持, 有人反对。 阿声也在其中。 他尚做沉思后起身行了个部落礼,面上皆是沉稳庄重, 说道“声记得幼时曾闹出一桩笑话,”他将自己小时候偷偷给元君娘娘留饭食的事情道出,一时惹了不少笑声。 阿声继续道“声当年只是稚龄,不曾得见元君娘娘仙貌, 然有爹娘教导,自忖对元君娘娘充满敬重。” 众人思及他言语,不禁暗暗点头,确是如此, 虽是小儿无知,但却恰恰反应了其内心对元君娘娘的敬重。 “然而今时,”阿声语气一沉,“我等外无敌手,万里之地皆是桃源仙境,元君娘娘事迹在孩童口中几成传说,我等苦口婆心教导,在孩子耳中甚为不耐。” 不得不说,人族是极为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钟族,他们寿元短暂,一代传给下一代的东西极为稀少。 如今不过传了几代,元君娘娘救他们于绝境的故事就快要成了真的故事,传说中万里之外虎视眈眈的妖魔也成了真的传说。 “可是,”有人期期艾艾开口“可是我等实力并不足以对抗妖魔。” 这是事实。 不是没有人意识到部落中的情况,但实力犹如天堑,是不得不考虑的一大障碍。 “那又如何”尚泰站起身,他的实力在部落中是当之为愧的第一,目光锐利,咄咄逼人,沉声道“安逸的环境养不出真正的勇士,血的洗礼才能带给人族新生。” 三日后,于神山下,神祭阿声设下祭坛,族长尚泰带领部落族人点上香烛。 薄薄的雾气袅袅升入山间屋舍,闭关了数载的安然睁开眼眸,眸中神秘冰冷的银光一闪而过,衬得她仿佛无情无欲的神魔。 她一伸手,拘来一缕雾气,细细一辨,就听到山下人族的祈祷。 “放开万里屏障” 安然笑了笑“我还以为要再等个几十上百年呢。” 终于能出来的小五刚爬出她的识海,被她这一句差点给吓了回去安然闭关时是小五最无聊的时间,虽然它是最近刚体会到无聊这个情绪。 它被锁在识海里不能出来,刚出来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小五的拟人态,一个胖乎乎的三头身胖娃娃,脸上写满了懵逼“你故意的” 它露出一点恍然之色“我就说为什么觉得你布阵法时有些奇怪。”明明有很多别的解决方法,干嘛非要布阵那么麻烦,还和法则怼了一场。 安然把它抱在怀里,伸手挠了挠胖乎乎的下巴,“布阵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一劳永逸,他们要真不思进取缩在阵法里也没什么,我有的是办法保证阵法万年不破。” 到那时天道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人族依旧有敌人,但妖族总比妖魔要好多了。 小五忍不住冒出了两声呼噜,意识到后忙从张开翅膀从她怀里跑了出来,投去鄙夷的目光,“说来说去还是你太奸诈。” 好好帮忙不行吗非要弄出什么考验来。 安然只笑道“非亲非故,我已为他们考虑的够多了。” 而且谁说她设了个小小的考验就是不负责了,分明是太负责才那么做。 她说着,一点灵光自指尖飞了出去,疾速飞了下去,山脚下,尚泰身躯一震,一股强大力量使他完全无法动弹。 须臾后,尚泰躬身一礼,“谢过元君娘娘成全。” 回到新部,尚泰就将一众勇士又召集道大厅,告知他们元君娘娘的玉旨。 “元君娘娘赐下一道法符,可随意开启一道门户,出入阵法。” 尚泰掌心躺着一道散发金光的法符,“此符只有族长与神祭可用。”这二者是新部地位最高的二人。 下首一众族人松了口气,这个情况比他们预想的好,只要不是直接将阵法撤去,面对一整个界域的妖魔就好。 有了这法符,他们可进可退,却是掌握了主动权。 尚泰也是心中微松,哪怕他想改变部落现状,但也不意味着要送族人去死。 表面上他还是冷肃铁血的部落族长,一点不给族人喘息的时间,下令道“勇士们做好准备,半月后,我等开启第一次攻,务必要打妖魔一个措手不及” 下方诸人都是起身,齐声道“是” 大部分人都散去,回家做好战斗准备,不过还是有几人被尚泰点名留了下来。 “桑负,阿声,致临,”尚泰面容稍显温和,“你们三人在身法上是部落中顶尖一流的,我想派你们去阵法附近探查一二,寻出哪个地界适合我等攻袭。” 他温言鼓励几句,三人皆是欣喜应下。 三人离去,大厅内只剩下尚泰与神祭阿寄二人。 尚泰负手望着厅内那一张请元君赐下的荒界舆图。 空旷的室内,尚泰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知神祭心中怨我。” 阿寄不为所动,僵着脸,硬巴巴道“岂敢怪罪族长大人。” 尚泰侧首看向他,一向生硬板着的脸露出一抹笑,“瞧,你果真生气了。” 他与阿寄年岁相仿,一同长大,又共事几年,岂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阿寄手中神祭的象征神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压抑着怒火道“你是在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族人。”他又将神杖重重一敲,尚泰毫不怀疑阿寄是把地板当成了他。 “我知道。” 他截下阿寄的话,阿寄始终不同意他的意见,只是他一意孤行,阻挠不得罢了。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阿寄的怒火被浇灭,他冷静下来,“你知道还” 尚泰摇了摇头,“元君赐下的书中有一句话,慈不掌兵,我觉甚是。” 阿寄踉跄几步,直到靠在一张桌子上,“一定要这样吗” 以他聪慧,岂会想不到法符一启,会有多少族人死在妖魔掌下,那些大妖魔法力精深,千里之遥瞬息而至,他们这点人手不知道能在它掌下走几个来回。 妖魔肆虐,人族绝望之时阿寄已经记事,正因为牢牢记得那时的场景,他才一直不忍同意尚泰的提议,但理智又使他没有强烈反对。 尚泰一指墙上挂着的舆图,“阿寄,万里在荒界实在太小了,外面的地界不知道生存着多少妖魔,我们不可能永远龟缩在这万里之地,迟早有一日,我们会走出去。” 他的目光深沉而睿智“我们的力量在增长,妖魔也不可能止步不前,到那时,谁知晓孰强孰弱,我唯一所虑,便是那时人族安逸许久,可还会有几十载前人族誓不言弃的勇气。” “几十载前有元君娘娘自天而降,救我人族于水火之中,可无数年以后,可还会有元君娘娘到那时,人族再入绝境,谁来救” 当头一棒挥下,阿寄面色苍白,喃喃道“元君、元君她” 尚泰道“阿寄,我人族,唯自救尔” 谁也不可能依赖另一人一辈子,父母不行,爱人不行,朋友更不行。 换到一个种族身上,依旧成立。 安然早就定好心理预期,千载之内,必会离开,而且千载只是大致预估,可能八百年,可能五百年,甚至可能只停留三百年,一切都是未知。 好在她还是很负责的,并不希望自己护了几十年的小崽子们一次战斗就死绝了,她给他们找了个保镖。 争流。 做为少有的器物化形,还是百兵之首,剑,争流的杀伤力极为惊人,初步估计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敌手。 争流并没有异议,很乖的领了任务下山去了,看得安然有些心虚。 不过下一刻,安然就理直气壮起来了,她也不是忽悠争流做苦力,一来为她效命万载的誓言是他自己立的,替她做事一点毛病都没有。二来接触外人更是对他有利无害,只凭借安然分给他的那点常识完全不够他完善自己人格。 荒界大多数山川地陆都没有名字,尚泰等新部族人脚底下这处也同样没有名字。 尚泰等人皆用了隐身法术,尚泰指着外面一处山峦道“族人已经探明,外间有妖将三名,其余妖魔近百,我等今日任务就是将他们斩杀。” “妖将啊,”其中一人舔了下嘴唇,有些兴奋“某修行至今,还未见过妖将。” 阵法之内,可没有妖将,连达到妖卒的妖魔都少有,多数都是刚生出灵智就被新部之人擒捉了去,辨明属妖魔后,直接斩杀。 不过万里之内也并非没有漏网之鱼,但知晓了外间情形后,也都不敢冒头。 尚泰沉声道“诸位,不可大意,以性命为重,若有不敌,允你等退走,阵法之内,他们不敢放肆。” 几人露出骄傲之色,“元君之威,想必那些妖魔还记得。” 一打开水镜就听到这话的安然“” 她轻咳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到,瞥了一眼天穹隐在一片云朵上的玄袍青年,认真观看起人族第一场战斗。 安然在炼制法符时花了大力气,不仅隐匿了法力波动,连光芒都考虑在内,开启阵法时可谓无声无息,无一妖魔察觉。 最后倒是新部族人的隐身法术不到家,率先露了踪迹。 山峰顶端,洞府之内一派奢靡之态,目光阴狠的男子一把推开身旁的娇艳美人,下一刻,如潮的威压席卷洞府,吓的本想娇嗔作态的美人惊得连尾巴都冒了出来。 “将、将军” 妖将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美人顿时再不敢言语。 妖将一掌拍在榻上,顿时烟尘四起,他声音嘶哑难听“敲钟,敌袭” 他想着最后两个字,觉得讽刺无比,什么时候人族也能算得上他们妖魔的敌人了可几位妖王如此吩咐,他也不敢不从。 有在他威压下趴伏在地的小妖不得不勉力爬出,跑出去传令。 因知晓山上妖魔并不算多,新部众人分做两批,一批修为稍低,留在山脚及山腰解决那些小卒,顺便兼职放风。另一队人则准备围攻三位妖将。 暗哑钟声在山间回荡,却不觉悦耳,新部之中一个年轻的勇士皱着鼻子道“妖魔连钟声都那么难听。” 其余人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听着渗人。 尚泰脸色稍变,“钟声传出极远,该是有报信的作用,我等要加快速度。” 其余人一听,都肃然称是。 他们之中并没有顶尖力量,便是对付妖将都要围攻,若再有妖王之流前来,还不如直接躺着等死。 不过他们选在离阵法不远的地界动手,也有借助元君娘娘的力量震慑妖王的打算,赌他们惜命,惧怕这是一个陷阱,不敢前来。 云端之上,争流盘膝而坐,膝头横着的是他的本体,听闻钟声,指尖动了动,却没有阻拦,只是延迟了一下时间。 他目光投落下方。 身为兵器,又是百兵之首,争流对杀气一楼再熟悉不过,新部众人身上,除了越积越盛的杀气,还有誓死不归的无畏勇气。 三名妖将并非都在山峰之上,只有两名在,另一名妖将则是在前日偷懒跑去其他地界作威作福去了。 不过这些新部众人是不知晓的,见到只有两个妖将,也没怪罪族人查看失误,只道那日可能另有原因使山上多了一位妖将。 看守人族不使其出来,是件无聊的差事,常有妖将偷偷离开,其余同僚也不当回事,反正下次就轮到我出去了。 此时两名妖将被新部众人围攻,却不由恼怒起擅离职守的同僚。 他们固然不觉得会败,可被人族欺上门来才发觉,已经算是任务失败了,谁知道人族之前有没有溜出去,谁有能保证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 此时既找不到同僚,又不能肯定人族是第一次跑出来,两名妖将目露凶光,既然如此,只好把他们都给杀了,死无对证,谁知道他们之前失了职。 没有假惺惺的寒暄,也没有放狠话,毕竟妖魔一向看不起人族。双方直接冲向了对手。 三十余人围攻两名妖将,场面却极血腥,妖将现出原形,是一头狼和一只猪妖。 锋锐的爪子比人族特意打造的武器还要锐利,对妖魔而言,他们的原形就是最大的武器。 有人流血,有人倒下。 即使早有预料,尚泰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在下一刻,那些软弱的泪水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这是人族成长的代价。 若能以些许性命换得人族更快的成长,哪怕其中要付出的一条性命是他自己的,尚泰也欣然接受。 一个族群的发展注定少不了流血与流泪。 最后,两名妖魔巨大的原形终于轰然倒地,尚泰持着长矛坚持站立,他环顾四下,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族人,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 他闭了闭眼,“收拾战场,回族。” 尽量平静的语气在山巅回荡,族人们沉默着收拾战场,没有一人抱怨,没有人责备族长。 到此时,所有人都明白,族长是对的,他们这几十年越过越安逸,哪怕口中告诉自己不可懈怠,阵法外有万千强大的妖魔在等着他们,可行动上还是松散了下来。 不是有阵法在吗元君娘娘说了,千百年没问题。 等阵法破了他们也早该不在了,后辈的事,哪用得着他们担心。 而且元君娘娘那么强大,有什么妖魔对付不了 这一次惨胜,无疑敲醒了他们。 云端之上,争流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东方,手指搭在争流剑剑柄上,气势缓慢调动起来,汹涌杀机起伏。 而就在他望着的方向,一个身影僵在原地。 彭海妖王在心底怒骂金鳞妖王不止,怪不得那孙子一改往日桀骜,满口恭维,原来是早料到这处有不可敌的对手。 都怪他几十年前闭关沉睡,不知荒界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对那人族出的大能也不甚了解,竟然被他给忽悠了过来。 彭海妖王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也不管那人能否看到,小幅度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今天要是能平安回去,非弄死金鳞那龟孙子不可 见那处无有动静,彭海妖王大喜,转身就逃,忽然,一道明亮剑光当头斩下,彭海妖王只来及又痛骂了一声金鳞。 云端上,玄袍青年张手,收回长剑,从容入鞘,大袖飞舞,遗世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五) 与妖魔一战后新部沉寂许久, 不是畏惧,而是新部族内损失不小, 好在族长尚泰英明睿智,不因一时的惨烈而畏惧向前。 半载后,尚泰又派出族人探查合适地界, 突袭妖魔。 争流依旧隐在暗处保护。 这一次并无什么妖王出现, 看守那处的妖将钟声传出老远,却无人来救援。 显然上次争流的出手很让妖魔一方忌惮, 又因未将人族放在眼中,也没多看重那些死去的妖魔, 索性不去管了。 新部几次出手后渐渐觉得奇怪,于神山下设坛,询问缘由。 安然没有回复。 香烛之上烟雾袅袅,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神祭阿寄额角冒汗,咬牙又跳了一次祭祀舞蹈, 率领其余年轻祭祀祈祷。 烟雾幽幽,却没有之前那般神秘的灵光赐下。 身后族人面露惊异,若非顾忌此处是神山山下,已然有人窃窃私语。 阿寄等了一会儿, 站直身,想再跳一次。 “不必了。” 冷硬低哑的声音响起。 “族长,”阿寄转过身,声音也有些发涩。 尚泰摇摇头, 看了眼秀丽的神山,“元君娘娘不会回复的。” “为、为什么”阿寄止不住的惶恐“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确实是我们错了,”尚泰道“我们不该太依赖元君娘娘。” 他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之前他们确实太依赖元君了,什么都要娘娘赐下,遇到什么困难都来寻求元君娘娘帮助。 可元君娘娘不会一直都在的。 尚泰之前就意识到这点,可新部对元君的依赖已经成了习惯,未经提醒,尚泰便忽视了过去,依旧下意识来询问元君娘娘。 阿寄并不傻,他只是心肠比起常在外厮杀的族人要软一些,一听尚泰的话,立时就明白了,“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他脸色苍白,握着一只铃铛的手掌缩紧,青筋尽现。 “娘娘是我人族信仰,乍逢此事,族人” 不必他说得太清楚,尚泰做为族长,想的远比他深远,他摇摇头“娘娘所为,我等不可心存不忿。” 阿寄点头“我知晓,娘娘助我人族良多。”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降下一点灵光,尚泰微讶,却也忙迎了上去。 阿寄也如是。 不过两人神情都有些微妙,对视一眼,都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元君赐下的是空白玉旨,空空如也,恰说明尚泰之前所言为真。 两人率领族人叩拜,之后离去。 山腰屋舍,藤蔓自窗户伸入,占据着大半墙壁,小五指挥藤蔓编了个秋千,坐在上面,瞧着二郎腿,肉乎乎的腿上出现一个又一个肉窝窝,引得安然时不时想往那里瞟两眼。 小五道“你怎么又改了主意”明明都说好不搭理他们了,又赐下了灵光。 安然在玉简上刻录感悟,勉强分出点心神回复它“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好让他们人心不稳。” 安然不是不清楚自己在人族之前的信仰,此刻在她身周,白色的光芒排斥在外,徐徐旋转,若投入神识,还可听见里间信徒虔诚的祈祷声。 这便是信仰。 不过安然修的不是神,这些信仰再多也于她无用。 她手指一动,飞出一个白玉瓷瓶,瓶身祥云流转,见风就长,从拇指大变到手臂模样,瓶口向下,将游离在她身周的信仰之力吸收起来。 安然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收集一次。 过有片刻,白玉瓷瓶又恢复原本大小,飞入她袖中不见。 小五撇撇嘴“你还要闭关多久我们快些离开这个世界吧。”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唯二可与它交流的两个,一个整日闭关,一个在外面游荡,前者不理它,后者它不愿意理。 这个世界它也赚不到什么外快,实在无趣。 安然估算了一下,“再有个几百年吧。”到了她这个层次,在各世界游走更多是历练道心,真想进步,起码也是闭关千年万年起步。 这一次还是占了救下天道的便宜,得了报酬。 尚泰意识到安然的意思,便着手开始进行部落的改变。 最开始,新部有了自己的文化。 之前新部的书籍都是元君赐下,可尚泰意识到求神不如求己,便着手召集了一些不能修行或者说垂垂老矣的族人,培养他们记下自己的生平,记下部落的生平。 这是第一步。 接着最明显的就是对各方面有才之士的培养,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修行资质,有的人可能在修行上一窍不通,但在其他方面却有如神助,是明显的天才。 这一类天才之前很明显被低估了,没有引起部落的重视。 这也正常,当生存都是问题时,除了力量,他们不会在意其他。 尚泰坐在房间沉思许久,重点理顺元君要表达的意思,元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去,这个“短时间”还是就元君而言,于他们人族来说,那该是数百年的漫长时光。 就算他猜测错了也无妨,还有万里屏障在,它存在的时间应该会更漫长。 数百年,妖魔可以成长到恣意横行,他们人族也能修行至拥有能与妖魔一战的实力。 想通这些,尚泰心情好了许多,形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关键还是要看他们人族的,要自强,不可依靠他人。 尚泰自一旁案上取出竹简,一笔一划将今日的事情记上,最后将其保存好,若数百年后他已不在,也可传给后人。 新部的动作变得没那么焦躁,从半年一次改为一年,又改为三载。 与此相对的是人族越来越强的实力。 三十载后一次战斗,人族围攻三名妖将,竟无一折损。 为此族长尚泰当晚在部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娇俏的少女头戴鲜花,穿着漂亮的衣裳手拉手踢踏跳舞,舞步不成章法,却胜在身姿曼妙,笑容甜美。 英武的年轻儿郎也放声歌唱,方圆数里鸟儿停驻,梳理自己顺滑的羽毛,脸上还露出活灵活现的鄙夷神情。 尚泰等一众勇士被围在中央,时不时有人送来鲜花和烤肉,还有大碗喝更畅快的美酒。 笑声几乎要冲破云霄。 云端之上,玄袍男子膝上横着一把外形普通的长剑,微垂下的眼帘注视着下方热闹场景。 倏尔一阵夜风吹来,他身侧多了一身,青蓝道袍雅致脱俗,安然随意在一旁坐下,踩在云朵里,柔软又有趣。 “如何了”她问道。 争流看着下方,淡淡道“我欲转世一遭。” “转世”安然微讶,“去新部” 争流点头,他握着自己的本体“我看顾他们多载,也算了解他们,你不必担心我会长歪。” 他并不是寡言之人,也知此事必然需她同意,便索性将利弊说明。 事实上安然也并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争流有实力,也已经化形,自己不过是他的临时主人,没有权力去干涉他太多。 她出于同道情谊问了一句“可需护法” 不出所料,争流回绝了。 安然就没再多问。 篝火晚会之后没有多久,部落中一名勇士的妻子被部落医师诊出有孕,名唤甘博的勇士十分欣喜,抱着妻子满脸珍惜。 安然随意自神山投来一瞥,掐算一番,便知晓那是争流。 争流的转世与寻常人口中的转世不同,他本为灵族,便是转了再多次人身,也改变不了种族,除非他愿意抛却灵体,放弃以往的修为,从头开始修行。 比起转世,更像是历劫。 安然忙着修行,关注他一眼已是不易,之后就又投入了修行。 怀胎十月,瓜熟落地。 屋舍内传出一声婴孩洪亮的哭声,四周围着看热闹的邻居忙对甘博送上恭喜,又自自己家中拿来些瓜果粮食,权做贺礼。 甘博笑得嘴巴要咧到耳后,他大踏步入得里间,就见请来的妇人小心抱着一襁褓迎了上来。 “云大娘。”他忙叫道,眼睛一直望着那个襁褓。 初生的孩儿本来都皱巴巴红通通的,但他和妻子都修有道法,孩子却与其余人不同,白嫩可爱。 云大娘小心教导他如何抱孩子,甘博手脚僵硬无比,只抱了一会,就连忙把孩子塞给妻子。 他的妻子,单字一个夏,因修为有成,生完孩子歇了一会,也不显狼狈,虽都是初次跑孩子,却远比他要灵活的多。 夏表情温柔,逗弄了一会自家孩儿,便道“给他取个名字吧。” 甘博一直望着孩子露出傻笑,闻言骄傲道“我早便请族长取好名了” “族长”夏微讶,却是轻声责备道“怎可因这些小事劳动族长” 她倒不是觉得自家孩儿的姓名是小事,只是族长事务繁忙,若人人都要族长取名,就是一桩烦恼。 甘博挠挠头,承认了错误,转而又小声道“我们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是族长取的。” 夏瞪了他一眼,甘博嘿嘿傻笑。 族长给这孩儿取名为争,大道之上,不争则退。 甘争并未显出什么奇异之处,顶多比别的孩童要安静些,夏还为此担忧过,总想让他多与小伙伴玩耍。 后来见他不愿,又没表现出什么异状,便放下了心,安静些也好,还免了他们劳累。 一晃四载,到了族内孩童启蒙的时刻,在一众孩童中,甘争的天赋遥遥领先,出类拔萃都无法形容。 别人需用两载打磨根基的启蒙篇,甘争只三日就轻轻松松迈过了坎,直接惊动了族长。 族长依旧是尚泰,他已经八十多岁了,气血充足,生机勃勃,看去不过三十少许,精悍强大。 尚泰检查了甘争的根骨,他道“我欲收你为徒。” 这本是好事,甘博一向崇拜族长,自然欣然同意,谁料在甘争那处却出了问题。 四岁大的小童白白净净,仰着脸道“我不能拜你为师。” 众人皆是愕然。 甘博立时变了脸色,斥道“胡说什么”他看向尚泰,赔笑道“族长,小儿无状,万莫怪罪。” 尚泰摇头,他哪会在意这点小事,只是尽量缓和语气,怕吓到他道“为何” 甘争只是摇头,说不出缘由。 尚泰点了点头,“那也无妨,不拜师,日后一样可来我处请教。” 甘博急得想跳脚,那哪能一样,族长是部落第一勇士,能做他的徒弟是多么荣幸的事,他自己当年就求而不得,如今大好机会摆着面前,竟被他儿子给推了。 尚泰走后,甘博差点想动手。 夏拦住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蹲下身,看着甘争,温柔道“争儿为何不肯拜族长为师” 甘争皱着秀气的眉头,“不想拜师。”他心中其实有一个更大胆的答案族长不配做他的师父,或者说,没有人能做他的师父。 但甘争一向早慧,知道不可那么说,就改变了一下答案。 也没好到哪去。 不想拜师,听起来很任性,但孩子一向都是任性的,且木已成舟,父母两叹了声气,将此事揭过了。 匆匆又是六载,甘争十岁了。 自修行后,甘争的个子一日一个模样,不过十岁,却已经和部落内大人比肩,就连实力,一些年轻些的部落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若非怕他年岁太小,修行于他身体有妨碍,族长压了一下,让他将根骨打磨坚牢,恐怕甘争的实力还不止如此。 这一年发生了一桩大事。 在部落制定的一次突袭中,部落中了算计,选定的地点埋伏了数名妖将,所去族人死伤过半,这还是因为族长当机立断,这才保全了些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部落活捉了一名妖将。 这名妖将贪功冒进,未与人族有过交集的妖魔又一向看不起人族,人族撤柜之后,他在阵法闭合之前一头栽了进来,众人合力将其生擒了。 族长拷问了那只妖将,从其口中得知这是妖魔中一位妖王的主意,只派妖将及小妖前去,大妖不出动,遏制一下人族的成长。 事实证明,还是很有效果的。 一下子去了半数族人,损失不可谓不大。 为平人心,族长将妖将公示处死。 神情激动的人群中,甘争记下那个妖王的名字。 金鳞妖王。 与人族有过多次恩怨,且人族险些亡于他手中。 甘争在心中发誓,我必将斩其于剑下,为我人族死去英烈报仇。 时光悠悠,五载后,甘争首次上了战场,他与一众叔伯配合,斩杀一名妖将,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载内,五次出战,每一次都有至少一名妖将被他所杀。 又过去几载,甘争实力越发强横,寻常妖将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便是两三名妖将联手围攻,甘争纵然不敌,也能完好无损逃脱。 甘争已然成为部落第一勇士。 五载后,部落出外突袭的队伍又遇妖魔算计,妖将足有数十位之多,甘争一人一剑,斩杀数位妖将,护着队伍从容离去,期间族人联手,带走数名妖魔性命。 此一战,甘争声望大振。 族长甘争欲退位让贤,甘争推辞不从,后来部落商议两日,决定再启长老制,设长老一职,以供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部落勇士潜修,免其被俗物所扰。 此时的族长还是尚泰,他已现老态,却依旧睿智,坐于座椅上想起刚才与甘争的一番交言。 时移势迁,数十年前的制度已经不适合如今,修为越是精深,便不是只靠战斗就能突破的,有的道法需要潜心修行。 他深思三日,整理好诸般事宜,于部落中挑选一勇士,让位于他,之后任长老一职,潜心修行。 部落中事务繁多,他选的那人性情沉稳,与修行上无有多少天资,恰好可处理部落事宜。 这一次,部落是立了五名长老,不理俗世,但地位崇高,除了带队出去战斗外皆在部落中修行。 十载后,轮到甘争带领部落队伍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 40瓶;荔枝 5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苍(六) 一架飞舟隐匿身形, 只有真正的大神通者才能看到淡淡的轮廓。 飞舟之上,玄衣冷肃的男子自怀中取出一枚金符, 往前一送,庇佑着人族百多载的阵法悄然洞开一道门户。 甘争默运法力,飞舟悄无声息穿行而过, 身后门户再度合上。 见事机顺利, 飞舟上打坐的众人也默默松了口气,站起身, 来至甘争身侧。人族被暗算了几次,不可能没有防备, 刚才若是出现一点偏差,甘争便会运转飞舟折返。 以他的实力,其余人不动反而更好,免得人心不一, 还拖累了他。 好在事情是顺利的。 众人下意识运转法力,望着不远处的妖魔驻地, 杀意勃发,汇聚一处,冲天而起。 新部越来越重视后代的培养,其中了解人族过去, 培养对妖魔的恨意是重中之重,绝不可出现自家人在前线杀敌,后头还有亲人拖后腿的情况。 甘争手握长剑,脚下一踩, 无边法力注入其中,飞舟以比之前迅捷百倍的速度往前冲去,须臾,飞舟越变越大,自里跳出无数人族,悍然杀入妖魔驻地。 “人族,人族” “敌袭人族来了快起来” “人呢快去禀报” 熟悉的钟声响起,新部一方面不改色,钟声次次都响,但从始至终没有过一次有人救援,他们对妖魔的薄情也算有了新的认识,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当一回事了。 驻地内一片乱糟糟的,小妖们四处乱走,尖叫声刺耳,甘争分出一部分人手清理小妖们,带着其余人在驻地内穿行。 人族杀入妖魔驻地的次数也不少了,甘争轻巧转过长剑,薄薄的剑身划过妖魔的脖颈,轻而易举带走一条性命,剑身纤尘不染。 甘争一路走着,一边估算这个驻地的妖魔实力。 阵法方圆万里,想要在阵法外面全部安置好人手,其中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不小,驻地实力如何,全看负责这片区域的妖王手下势力,以及重视程度。 这个驻地布置只是寻常,可见并不如何受上面妖王看重,四周装饰也只是等闲,要么是这里的妖将不爱奢华享受,要么就是实力一般。 他们的人没有探明这里的情况,实际上这些年妖魔那里越来越不好探查了,有大能设下禁制,人族清灵之气一靠近,驻地内就有察觉。 只能凭借运气选择攻袭地点,不过胜在出其不意,胜算还是他们高些。 甘争倏尔抬首,山巅一道浑浊气机急速降下,山间青翠树叶肉眼可见在几息间枯黄飘落。 不是个好对付的。 他做了个手势,跟来的族人立刻意会了他的意思,在另一位族人的带领下,转道去了一旁躲避。 那道气机未停,携带着无边杀意向甘争而来,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左手在剑身上一拂,清脆的剑鸣响起,轻而易举冲破了妖将苦心营造的势。 族人一个恍惚,心神一阵清明,这才恍然刚刚是中了算计,不禁心下骇然,刚才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察觉。 一个身材高大的族人黑着脸道“都给我提高警惕妖魔地界,还敢放松” “阿聪” 其余人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他们不是放松,一直谨守心神,但还是中了招吧。 太丢人了。 阿聪瞪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话都给堵回肚子里。 管他到底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不给甘争拖后腿才是他们最该做的。 另一边,真正的战场中央,雪亮的剑光惊艳众人目光,一击之下,纵使未击中对手,却也毁了大半驻地。 阿聪极有先见之明的吩咐族人离开,去找寻其余妖将,偌大一个驻地,最少也有两名妖将,他们拿下一个妖将的把握还是有的。 妖魔之流就惨多了,光是在这一击之下死去的就有五成之多。 说到底,无论是哪个种族,底层成员还是最多的。 一击不中,甘争神情冷静。 “敢问阁下何人”他问道。 那名妖将终于显出真身,一身黑灰长袍,五官阴郁,勾起一边唇角,多出几分邪气“何需问姓名早晚是要死的人。” 甘争看他片刻,缓缓点头,一抖手腕,八道剑气自剑锋飞出说得不错,早晚要死的人,管他是谁。 八道剑气从各个方向袭来,封锁了妖将身周所有去路。 任他再能耐,也必得正面迎击。 妖将灰眸闪过一丝诧异,接着神情郑重许多,妖魔没那么多法术手段,多是直接拼原形,拼血脉,血脉高贵,自然更强,血脉低劣,一生已经望到了头。 剑气若有若无,也不如之前那道剑光明亮,妖将却能直观感受到孰强孰弱,考虑了一下,他没有直接硬抗,身形一晃,顿化虚影,自剑气包裹中走了出来。 身形再度化实,妖将笑的得意。 甘争神情不改,心意一动,剑气再度围了上去。 妖将故技重施。 甘争不为所动,依旧指挥剑气围上去,他是不急的,若所料不错,对方那个法术所要耗费法力不小,而他自幼修行剑术,如他半身,指挥起来几乎没有消耗。 退一步讲,他是攻方,对方守御,要说谁最着急,也该是他,一次失误,甘争就有把握伤了他。 是伤,仅仅是伤,甘争心下有感,对方的实力绝不只是妖将,有没有摸到妖王的边他不知晓,但确实是他多年来遇到的最强者。 他黑色深邃的眸底藏着一池潭水,遇强愈强,潭水翻涌不止,彰显出他此刻不同以往的激动心绪。 一个时辰并不算久,驻地内另一名妖将已经被人族围攻杀死,其余小妖魔也尽皆斩杀,人族在阿聪的带领下,启了族中赐下的法符,躲在离阵法挨近的地界观战。 有法符在,可最大限度掩藏他们的身形气息,好保证他们不会被哪个妖王一巴掌给拍死了。 天中还在玩着你攻我守的戏码,人族中一人敲了敲将他们罩住的罩子,“这法符长老研究出来了没要是我们每次出来都能带几张,就不必怕被妖魔发现踪迹了。” 阿聪给了他一个白眼,目光注视天中,说道“你小子可真会想,比族长他们都能想,法符名唤空间折叠术,只听名字就晓得有多难学,咱们部落中可没有能将它画出来的人。” 法符是安然赐下,这么多年,她与人族联系渐少,但还是根据情况时不时赐下些人族所需之物。 这法符便是其中之一。 空间折叠,将法符罩着的人单独放于一处空间内,与现世分隔,法符效力过后,里间之人会自动掉落出来,毫发不损。 十分好用,就是不好画。 为尽量减少人族伤亡,安然才画了二十来张法符,赐给人族。 人族出一名修士不易,成长到独当一面更不易。 又是半个时辰,妖将终于露出了一个破绽,甘争冷静无比,抓住这个机会,一道前所未有的强大剑光自剑锋飞出。 效果也极显著,妖将直接被斩断一条胳膊。 也就是胳膊被斩落的瞬间,甘争发现了一丝不谐。 他立刻明悟,这名妖将是假扮的,虽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攻袭此处的,但毫不意外,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 既视我人族为敌,那便就是敌人。 甘争目光陡然变得比之前还要冷酷几分,宛如一道道剑气组成的飞刀直朝对方而去,扎得人遍体鳞伤,偏那妖将还能笑起来。 他是真的笑了,满满的邪气几乎要溢出来,对方一点点撤去身上的伪装,从金色的长发开始,金色的眼眸,穿着低调的黑灰衣衫也掩饰不住他的高傲。 俊美妖异的面容此刻才与他的气质两合。 “许久没有人让本王受这么重的伤了,”他任由断掉的臂膀滴血,低低笑道。 身后的黑气翻涌滚动,如山般巨大,如潮水来时势无可当。 甘争心底冒出一个名字。 “金鳞妖王”他轻声道。 金鳞妖王微讶,勾起唇角笑得肆意,“竟认得本王,既然如此,给你留个全尸好了。” 他又一顿,“忘记你斩了本王一只手臂,全尸就算了,本王可允你死得快些。” 他说话间,法力一转,断掉的伤口倏尔止住鲜血,大妖失去身躯虽对法力有碍,但回去过后运转法力,日就能重新长了出来。 不过显然,金鳞妖王很记仇。 甘争能够看清璀璨的金眸之下满满的恶意。 难看,难闻。 不止是他的样子,还有他的气息。 甘争一向不喜口舌之争,他自认说不过对方,此时更没有心情和他争一时之快,他名为争,却只对道途执着,其余诸事上都是兴趣寥寥。 他只做充耳不闻,直接一剑斩了上去。 神山之上,景色秀丽,各类开了灵智的飞禽走兽在山间走动,生机勃勃却不显吵闹。 山林中央,被飞禽走兽们下意识敬畏者的屋舍中,身着青蓝道袍,雅致脱俗的女子睁开了眼睛。 有妖王靠近。 安然眼中厉色一闪,不过一百多年,便是人族有她相助,也绝没有诞生能战胜妖王的族人。 她正准备起身,心头却闪过一丝异样,便止住了动作,掐指推算,顿时“咦”了一声。 她望算出的方向一望,就知道了缘由。 原来是争流。 争流自然不在她的预算范围内,不过有他在,想必人族无忧。 尽管如此,安然还是分了丝心神时刻关注那边战局。 轰隆声响震天动地,山峦崩塌,河水倒卷。 两人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 金鳞妖王的心情大起大落,从轻视到警惕,他又躲过一道剑光,冷笑言道“莫怪他们推了本王过来,原来人族中出了你这样的妖孽。” 可不就是妖孽,金鳞妖王看得出他的骨龄,不到百岁,这等妖孽,他平生未见。 不由得,他生出一丝嫉妒。 他修行数百年才有此修为,资质已经算是顶尖,不料还有人在他之上。 甘争无视他眼中的杀意,对他的话却是若有所思,难怪会出现妖王,原来是妖魔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威胁,不准备再坐以待毙了。 为什么会是金鳞妖王,这也很好理解,族中史书有记,一百多年前差点将他们人族赶尽杀绝的就是这一位妖王,不管是行未尽之事,还是妖魔推他来送死,金鳞妖王的到来都称得上理所应当。 妖魔可没有什么同族爱,何况妖魔原形千奇百怪,也非是同族。 心绪转动不过一刹,甘争手上的动作从未止歇,剑光一道接着一道,连续成线,他的剑光威力不小,哪怕是金鳞妖王也不敢小觑,不一会儿就疲于应对。 安然只关注了片刻就不再看了,结局已定。 妖魔在她看来有太多缺点了,尤其是荒界被人为造就的妖魔,缺点更多。 攻击方式单一、冲动易怒、不修心境、不通道法 甘争能斩杀金鳞妖王一点都不稀奇。 一声吼声震得修为稍低的人心神晃荡,恍惚间似也感受到了声音主人的心情不甘、怨恨、难以置信。 一条巨大红鲤自天际落下,金色的鳞片片片碎裂,残存在身上的破烂不堪,红色的鲜血蜿蜒流淌,在低矮处汇聚成溪流。 一片云朵飘来,玄袍男子落在地上,袍袖飘摆,神情平静望了那残尸一眼。 袍袖一震,无论是那残尸还是鲜血都尽数被他收起。 妖王的血肉,可都是大补,拿回去给部落里的小崽子补补身体,不能浪费了。 金鳞妖王的死使得荒界很是平静一段时间,或者说,妖魔平静了一段时间。 散布在人族阵法附近的妖魔驻地十室九空,唯一一个还是因为地处偏远,消息不通。 人族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妖魔将驻地里的人手撤走了”大长老尚泰沉吟良久。 族长平梁见状也收敛了笑容,问道“大长老,可有不妥” 他也在心中思考,妖魔收回了人手,与他们确实有妨碍,一是不能再磨练族人,不可否认,战斗中的一次进步可能比苦修数载都来得有用,日后族人修为会稍稍受到影响。 二来便是此举妖魔那方所代表的含义,平梁不会傻傻的以为是妖魔惧怕他们了,那才是真可笑,妖魔一方有多少妖王初步估计至少有两位数以上,只死了一个妖王,于妖魔而言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许是不想惠利我们,”尚泰沉声道,“妖魔当也能看出我们在通过战斗磨练自身,又是在自家地盘附近,占据主动,我们除了最开始,之后少有伤亡,妖魔不欲再做无用功,且还是使我方得利的无用功。” 平梁点头,“大长老所言甚是,不过此举与我人族也并非全然有害。” 尚泰投来鼓励目光,他眸中有岁月赋予的沧桑,这位带领人族发展壮大至今的族长,睿智不言而喻,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平梁如同之前无数次一般激动难安,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少年,而不是肩上担着一族重任的族长。 平梁理了理思路,说道“我人族虽然通过攻袭妖魔驻地来磨练自身,可相应的,人族实力也暴露了出去,妖魔那方必然对我人族实力了如指掌,既然驻地已经撤走,我人族不必再前去攻袭,正好可以沉淀一段时日,待实力更上一层,再做打算。” 尚泰听明白了他潜藏的意思,甘争已经有了斩杀妖王的实力,说明他们人族不再弱小的可以一指碾死,人族,可以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了,之前的种种制度都需调整。 尚泰也赞同他的话,赞赏望了他一眼,“你考虑得很深远,也很负责,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理事,这些还需要劳累你负责。” 平梁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此是晚辈该做之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定位,虽心有城府,但这个时代到底还是实力为尊,实力不足,难以服众,但有大长老这一句话,他之后大可放手去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流大补,收起来,不能浪费了,带给族里的小崽子吃。 金鳞妖王 金鳞妖王来人啊这里有人虐待尸体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道人道苍茫(七) 人族的又一次改革开始了, 之后人族进入了一段漫长的沉淀期。 百年后。 紧闭的石门轰隆隆打开,玄袍男子自里走出, 容颜清隽,自有风度,一双黑眸明亮刺目。 守在门口的年轻护卫一眼望去, 眼睛一疼, 知晓是二长老实力高深,不可多看, 立刻单膝跪地,“恭迎二长老出关。” 甘争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淡淡点头,让二人起身。 他回到自己的居所,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族长和其余长老就都来了。 “屋舍简陋, 诸位莫怪。”他给每人上了杯清茶。 上一任族长平梁修为不高,已经逝去, 新一任族长忙道“该是晚辈的错,没有给二长老安排仆人。” 甘争摇头“无妨,我也不喜身侧有太多人。” 尚泰捋须轻笑,他资质非是绝顶, 但凭借着自身坚定道心,这些年竟然还屡有进益,到如今,算是族长一根定海神针。 另一根, 自然是甘争。 他笑问道“争小子这次又闭关三十年之久,可有收获” 这并不是甘争百年前第一次闭关,这百年中,甘争长长短短的闭关有数十次,不闭关的时候就去教导族中小辈。 部落里的人都知晓他已经迈入了一个他们触碰不到的境界,都不敢去打扰他,算下来,尚泰是族中最接近甘争的人,一见到他,又思及他这次闭关了三十年,必然是有了大收获的。 果然,在尚泰的期待目光下,甘争点点头“我突破了。” 尚泰强忍着激动道“比之妖王如何” 甘争摇头“妖圣。” 轰一声,众人脑子一空,“当、当真” 甘争再点了点头。 其余人终于激动起来,尚泰热泪盈眶“我人族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妖圣是妖王之上的级别,荒界之中,唯有一位妖圣,居于南海之底,却是妖魔最大的底气。 有传言,妖魔之血脉,传于妖圣,因而妖圣又号妖祖。 近千年仇恨,如今终于得见报仇曙光。 尚泰很快恢复冷静,“争小子可稳固了修为你刚刚突破,与那名妖圣相比又如何”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争小子,你如今是我们人族的希望,但我们不希望你为此牺牲自己,慢一些,稳一些,莫要着急。” 族长也在一旁接话“不错,二长老,近千年仇怨,我们并不着急,再等一等也无妨。” 甘争笑了笑,他不是冷漠的性子,很随和,但也很有距离感,不常笑,如今一笑,倒使得众人有些讶异。 甘争道“族长,诸位长老,我知晓分寸,修为已经稳固,不过妖圣实力尚不知晓,动手之前,我会去查探一番。” 尚泰又皱了皱眉“可能瞒得过他若是不能,你该如何太冒险了。” “瞻前顾后,终究是下策,”甘争淡定道“不冒一次险,如何有所得,我修剑,遁速极快,便是不急,想也能逃走。” 尚泰舒展了下眉,笑道“确是我太小心了,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 族长忙道“大长老为人族尽心竭力,考虑多些也是正常。” 尚泰摇头一叹“人老了,就少了冲劲。”他活了三百年,也差不多知晓自己尽头在何处,他默默想着,怕是自己再为人族尽一份力就要去了。 甘争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 尚泰将那些繁杂思绪抛开,“争小子,你何时去,莫要告知任何人,不过去之前要前往元君庙一趟,给元君娘娘上一柱香。” 甘争点头,“大长老,我会去的。” 尚泰又看向族长,报出数样宝贝名称,“族长,这几样你与我一起去库房,取出来给争小子,让他带走,其余长老,可有意见” 他看向下首诸人。 如今部落的长老已经排到二十多位,虽然不是个个都能杀死妖王,但三四人联手却有那个实力。 前来这里的数人都是摇头,甘争实力有目共睹,就算有些眼热,面对人族大事,也不会有人反对。 事情定下,众人辞去,踏出那座小院,不远处孩童往来嬉闹,家家门户大开,面目慈和的妇人在门内绣花缝衣打理家务,精壮的男人和同伴比斗。 尚泰闭上眼,鲜花浓郁的香气萦绕在鼻端,还有各色生活的气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这是他的家啊,哪怕最后为之献出生命,他也甘愿。 元君庙伫立在神山附近,每日都是数不清的族人前去上香拜见,甘争挑了个谁也不会去的深夜,甚至没有惊动神庙里的神祭等人。 他取了香,伸手在三支香上一拂,顿时有清淡香气飘出,甘争在元君画像前拜下。 “甘争此去将与妖圣一战,还请元君娘娘庇佑人族。” 他三拜后起身,抬首就是一愣,周围有淡淡白色光芒亮起,甘争皱眉,莫非还有什么妖魔敢在元君庙撒野。 不过想了想,他也知道不可能,元君娘娘的实力如何始终是个谜,长老等人感念元君大恩,从未拿到台面上议论过。 但据甘争暗中猜测,元君实力该是在妖圣之上,若非如此,想来妖魔早该请动妖圣将万里屏障打破,攻入新部,将人族屠杀殆尽,以绝后患。 妖魔始终没有动手,只可能是忌惮元君。 甘争再凝神细看,光芒是自元君画像上亮起,淡淡柔和。 元君画像只是一副背影图,固然仙气十足,却也使人更好奇元君真容,据说这是最初建立元君庙时元君托梦要求的。 但此刻,甘争想,他可能看到了元君的真容。 青蓝色的背影在白色光芒中缓缓转过身,广袖飘动,青丝在背后扬起,那张面容渐渐转了过来。 淡然出尘,缥缈如仙。 纵使容貌清丽,甘争对她的第一个印象还是源自她身上的道韵。 他心道,果然如此。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安然眼底泛起见到故人的喜悦,她轻笑了笑,抬起手,一道淡金灵光飞到他身上。 “祝君好运。” 女声清越,一语毕,光芒倏尔散去,神庙恢复静谧,之前的一切好像他的幻想。 但甘争清楚得知道,那不是幻想。 是真的。 元君来了。 甘争深吸一口气,身在人族,哪个人对元君娘娘没有敬意,那是真正的神仙,救人族于绝境之中,今时今日,还有他们存在,全是元君之功。 他回想起刚才见到的元君娘娘,那一身道韵风华依稀还在面前。 只是不知为何,他察觉出一丝不对。 元君娘娘最后的那声祝语,似乎语气有些戏谑 该是错觉吧。 甘争将疑惑按下,走出元君庙,辨了下方向,往南化一道遁光而去。 神山之上,精致的屋舍中,安然凭栏而望,一根绿色藤蔓在她面前晃了晃,吸引了她的目光,枝头一个粉色花苞从有到无,几息间,一朵层层叠叠的硕大花朵绽放出来。 下一刻,那朵花自枝头跳下,落入她掌心。 藤蔓动了动,像是歪了歪头。 安然摸了摸它,藤蔓却像是吓到了,连忙从她掌下抽走。 安然失笑,粉色的花朵被她指尖一触,立刻变成了一道粉色灵光,她往空中一洒,化作一场短暂的灵雨。 附近的花草得此受益,绿色的藤蔓舒展身躯,沐浴在灵雨下,荡漾的枝叶扭曲转动,只差哼唱一支小曲。 安然看向往南而去的那道遁光。 祝君好运 好吧,认真来说,安然是祝他这一次成功死一死。 死了,就能回复本来。 这一场历劫,该结束了。 夜色下的南海有些恐怖,甘争自天中落下,没有贸然靠近。 大妖都有领地意识,何况是妖圣,甘争之前的准备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妖圣,故又在海边停留做了一番准备。 等重新做好准备,甘争才往海中央遁去。 据元君此下的消息中,那名妖圣位于南海中央的海底,那里集南海灵气于一地,是南海精华所在,妖圣在那地沉眠。 他起全力往南海中央遁去,还是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东方出现早霞,旭日将升。 甘争袍袖飘飘,闭目感应下方气息。 不够。 他皱了皱眉,妖圣沉眠,既是为了修行,也是为了减少自身消耗,气息收敛,此时远不是他全胜之时。 想了想,甘争决定冒一个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已入了虎穴,不得虎子便归,岂非做了无用功。 他法力一转,一丝气机便泄露了出去。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海面翻涌,大浪迭起,整个南海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一声怒吼紧接着响起,大半个荒界皆有所耳闻。 “怎么回事谁惊扰了祖圣沉眠” 数个洞府之中,妖王打翻了手中酒杯。 万里屏障内,新部大长老尚泰自定中退出,刚才那一声吼,修为越高感应越强,对他也不是毫无影响,此时气血上涌,他却完全不顾,只是目露忧愁望向南方。 甘争该是去寻了妖圣,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安全。 南海之上,大风大浪难侵其身,甘争一身玄袍,立于半空,身周三丈之内无风无雨,简直不要太显眼。 也太挑衅。 妖圣面目狰狞,任谁被从沉眠中吵醒心情都不会怎么好,之前他的后辈每次唤醒他都要奉上好多祭品平息他的怒火,此时却唯有敌人立于半空。 他冲破海浪而起,飞自空中,是一只怪模怪样的妖兽,像鱼,又像鸟,更诡异的是还有走兽的特征,看去可怖又怪异。 甘争认不出是什么,他也觉得自己不必去辨认。 手腕一旋,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剑飞出一道剑光向对方斩去。 妖圣见得此景,怒火更上一层,一声巨吼,南海都在翻滚。 甘争脸色凝重,南海可以说是对方的主场,客场作战,必是要输上半筹的,要是能把对方引走就好了。 不过他觉得这个可能不大,修到妖圣这一层次的,该有的智慧都有,哪怕被魔气侵染,也不会如此不智。 甘争还是想要试试,他感应得出来,这只妖圣实力只是比他略高一些,以他实力,拼一把应当可以取胜,但能给自己增加获胜筹码的事情,多做无害。 他做出要离开的举动,妖圣果然立刻来拦,只是刚飞出不远,就被妖圣使手段拦住了。 他又变了几次方向,妖圣皆是想办法把他拦住,虽说没有成功走脱,也没能把他引到别处去,但好歹试出了不少妖圣的手段。 他眼眸深邃了不少,他们人族并不全然依靠元君,也派出了人手去探查妖魔一方的情况,妖圣乃众妖魔之源头是传言也是这般知晓的。 现在看,这个传言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妖圣的手段之多远在甘争之前对付的所有妖魔之上,也绝不是妖王能比,且他似乎在对付剑修上很有一套。 甘争似乎渐落下风,他神情依旧沉着。 妖圣时不时发出几声怪笑,笑声直入神魂,动摇道心。 他的身躯更是忽虚忽实,辨不出真假。 这是魔的特性。 只是之前的妖魔很少会用,甘争到最后干脆封闭了五感,当你的五感也欺骗你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可靠了,只能靠你自己,靠心。 甘争自心神中寻找妖圣的方位,剑气结成阵法,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一个剑修,该以攻击为主,当他放弃攻击,转而防御的时候,就已经败了一半。 但甘争不是一个纯粹的剑修,他是人族培养的勇士,一切取胜的手段在他看来都是可用的。 他冷静护佑着自己,另一方面,却在孜孜不倦地寻找妖圣的下落。 他在哪儿,甘争的剑就斩到哪儿。 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甘争眼眸微亮,找到了 他一剑斩去,连空间都微微扭曲,这是他酝酿许久的一剑,斩妖魔,斩天地。 妖圣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剑威力之强大超出想象,妖圣瞪大眼睛,从中流出血泪,半晌,他发出一声惊动天地的吼声。 空间中似乎出现一柄巴掌大的玉如意,在空中一个转身,就朝甘争打来。 甘争从上面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威势,无可阻挡,无法阻挡。 他清楚的意识到修为上的不足,他会死的。 一定会。 妖圣似乎看到了他的死状,眼中血泪流得更盛,但却隐现出疯狂快意。 甘争在最后关头突然望向妖圣,就是这平平静静的一眼,使妖圣心头升起莫大危机,他不敢相信甘争这个时候不去逃命,反而来对付他。 一声不甘的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铺天盖地而来的剑气已经将他淹没。 块块碎肉自半空落下,腥臭的血气在海上弥漫,百里之内,海水尽数染成暗红。 半空之中,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请你死一死。 争流好的,我死了。 晚安,这个故事明天就结束了,番外也放到下一章里,不另起了,不知道小天使们想看什么, 后续还是后世,又或者是某个人的 下一个故事会轻松点 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人道苍茫完(完) 碧空如洗, 万里无云。 尚泰站在院中,往天上望去, 天地都仿佛寂静了,没有多余的声音,似也在为逝去的勇士默哀。 “大长老”族长匆匆迈了进来, 之前天昏地暗, 震荡频频,他完全不敢走动, 此时动静消失,他才连忙来尚泰处求问“敢问二长老如何了” 尚泰缓缓看了过来, 平静不语。 这已经彰显了答案。 族长一呆,站在院门不远处的脚步如何也迈不动了“二长老他他” 他越说身躯越是发颤,“明明明明都胜了啊” 尚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临死反扑, 方最可怖。” 他背过身,看着院中角落出的一盆绿植, 半晌后出声道“族长,去通知吧,趁此时机,我等出征, 讨伐妖魔。” 族长依旧呆愣在原地,闻言抬头,“此此时吗” 尚泰冷声喝道“还不快去莫要让二长老白死” 此时恰是最好时机,等妖魔接受了妖圣陨落的消息, 抱成一团,他们人族怕又要打一场持久战,如此,甘争牺牲自己给人族争取的优势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被减弱。 族长一凛,他本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一时被惊住了,立刻道“是,大长老,晚辈这就去通知众人” 说完,族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部落中响起阵阵鼓声。 出征鼓,又称屠魔鼓。 鼓声阵阵,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众人心头,一声一声,将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心绪激昂。 部落中众人目光都往中央最高的塔望去。 鼓声响了足有半刻钟,根据鼓声中传达的消息,部落中实力达到要求的族人飞速往塔上飞去。 这座塔共有九层,底层足可容纳十万人,看似渺小,实则空间极大。 大长老此时正在九层之巅。 五层之上的塔很少有人上去,大长老最多也只步入八层,九层是他第一次来,为的也不是自己。 他亲手抱着一个牌位,这是每个族人步入妖将期之后族内都会制作的,若他们在战场上死去,这个牌位就会成为他最终的牌位。 塔五层往上摆满了类似的牌位,而九层,终于也迎来了它的第一个住客。 以甘争的功劳,入住九层,毫不过分。 荒界有轮回,入住塔中,可享人族供奉,来世再入人族。 尚泰松开手,黑色的牌位从他手中飞中,归入供奉台。 一声轻响,塔身都似乎颤动一瞬,从外界望来,整个供奉塔塔身都泛着金色光芒足有十息之后才淡去。 族长守在九层入口,见尚泰自里缓步而出,微微欠身,“大长老,族人已至。” 尚泰点头,他容貌罕见恢复了及冠之貌,丰神俊秀,英姿勃发,不止是他,族长也是如此,二十多岁的少年郎挺拔俊朗。 修行之人可随意更改容貌,尤其是修为越高,身躯越会保持最巅峰的时刻。大长老和族长如今情况,分明是全力运使法力,使身体处于巅峰之态。 两人从八层往下走,尚泰并不着急,随意说着一些安排。 “我等若败,记得回转部落,莫要迟疑。” 族长皱眉,却依旧道“晚辈知晓。” 尚泰只当没有看到,笑言“争小子功劳可上九层,我待会可要多杀一些妖魔,争取也能去九层陪他。” 族长道“您为部落辛劳多年,功劳不在二长老之下。” 尚泰摇头,背着手,“继承人可选好了” “选好了,”族长点头“之前大长老事务繁忙,没敢前去相扰。” “无妨,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我相信你的判断,”尚泰不知为何,越走心情越放松,仿佛自己的心绪都像外貌一般变得年轻了。 他步伐渐大,声音带笑,“好了,时机已至,早去早回。” 底层大殿,一道白光自上而落,年轻的尚泰出现在台上。 “大长老”十万族人低头行礼,声音在殿内隆隆回荡。 “好”尚泰满意大笑,“看来诸位与我一般,早将生死抛出肚外。” 这十万族人,无一不是年轻面容,修行之人洗经伐髓,看去赏心悦目。 十万族人并不算多,却无一不是族中精英,悍不畏死。 族人齐声高呼“为人族,死而后已” 尚泰手中光芒一闪,是一架飞舟,他高高举起,朗声道“为人族,死后而已愿同往者,可上此舟” 妖魔万千,人族数目至今不过千万,难以比拟,纵然甘争已经除去了妖魔中最强者,其余妖魔依旧不是好啃的骨头。 可不啃,死的迟早是他们。 为人族,死而后已。 十万族人皆上了飞舟。 这一次,飞舟十分高调的穿过了屏障,速度极快的飞往了一名妖王的地盘。 人族数目难与数不清的妖魔相比,因而从一开始定下的谋略就是各个击破,他相信,以妖魔之间的感情,纵使看破了他们的计谋,会去救援同类的也是少有。 全力运使的飞舟遁速惊人,万里之地,瞬息而至,不过须臾,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硕大的飞舟悬在半空,遮天蔽日,下方妖魔顿时一片惊慌。 洞府内,正在饮酒作乐的妖王一把推开美貌的婢女,面露怒色,大手一握,酒杯化作碎片,散落在地。 “是谁敢欺上本王地盘” 他身影一虚,复又在洞府之外汇聚身形,只是这一次汇聚的是庞大原形,威武霸气,几要与天际飞舟比肩。 族长往下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大长老,这些妖魔真是丑的连他们父母都认不出来了。” 妖族魔化之后身躯就会发生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人也不知晓,反正是和原形不同。 尚泰以拳抵唇,压抑了笑声,咳了一下“虽是敌人,却也需要敬重,莫要胡言。” 族长退后半步,“是,晚辈受教了。” 两人说完,都笑了起来,其余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大战来临的紧张感倒是散了些。 尚泰收敛笑意,板着脸,严肃道“好了,莫要玩闹了,速战速决,下方妖魔,何人请战” 当即就有数十声响起,实力都不弱,想来也是都知晓,这是首战,首战必须胜 尚泰目光扫过,点了五人“你等且去将其斩杀。” 五人神情激动,高声道“是。” 说罢五人自飞舟上一跃而下,下方小妖魔们又是一阵惊慌。 五人配合默契,在妖王四周迅速散开,将之包围起来,有守有攻,几个来回看去,妖王已经落于下风。 尚泰没有放过任何机会,战时也不忘教导族人,平缓的声音在飞舟内响起,族人一片安静。 半刻钟后,五人飞了回来,身染鲜血,却掩饰不住高兴“大长老,族长,幸不辱命” “好”尚泰将五人扶起,“记你等一功。” 族长往身后传了道令,不一会儿,有十来个人族跳了下去,将那些小妖魔尽数斩杀。 种族之战,没有什么无辜与否,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也都是受益者。 一刻钟后,再无一人存活,尚泰启动飞舟,往下一个方向飞去。 飞舟上方是一面巨大的舆图,山川河流尽在其中,红色的标记代表妖王。 四十三个。 不,四十二。 他们要杀的数目。 神山。 安然面前上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中呈现的正是飞舟极速飞行的场景,巨大山峦 绵长河流,一一掠过。 她身侧本放着一柄长剑,长剑无鞘,剑身轻薄,朴实无华,明明普普通通,却又仿佛剑就是这般模样。 突然,长剑轻颤,响起一声轻鸣,白光一晃,原地立着的是一位玄袍男子。 那男子眼神稍显迷茫,但只是一瞬,看清周围摆设后很快迷茫退去,转而化做清明锐利。 “安姑娘。” 他声音缓而平,却意外清越通透。 他之前本想唤她为主人,但这称呼安然敬谢不敏,便让他直呼其名,争流折中了一下。 安然点头,笑眯眯问“感觉如何” 争流眉心微拢“还好。” 他还能回忆起为人时的种种心情,时刻为人族考虑时的担忧,为人族赴死时的无悔。 但此时,却无法再感同身受。 安然很理解,一指面前水镜,“你要看吗还是去闭关” 一次转世,必然是有收获的。 争流沉默了半晌,“看吧。” 有藤蔓自墙角伸出,在争流身后编成个蒲团,分出一根叉,委委屈屈抓着安然的衣角。 争流全然无视了藤妖的心情,在蒲团上坐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安然摸了摸小藤妖,藤蔓欢快地比了个心。 安然失笑。 这场战争持续的并不久,只有七日,四十三名妖王死伤三十七,六名妖王逃脱。 十万人族,也只剩了不到一万。 可他们胜了。 人族胜了。 再也不必龟缩于万里之地,他们将在荒界无尽疆域繁衍生息,将光明正大行走在大地上,将发展自己的文明,将人道之火点燃。 他们为先辈们报仇了。 尚泰咳了两声,族长忙扶着他道“大长老,晚辈来吧。” 尚泰摆了摆手,他容颜枯槁,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寿不足三载,他望了望面前的牌位“我要将他们一一送入供奉塔中,你记得,要将他们的功劳传于后世。” 他并没有用太严厉的语气说话,族长却险些落下泪,坚定道“大长老,晚辈记下了,若有不敬英烈者,不配为我人族子民” “好,”尚泰扯开一抹笑,弯腰捧起一块牌位,指尖在上面触碰了下,“是阿声啊,阿声,且安息吧,我人族胜了。” 他手一松,牌位就往上方飞去,在无数空位置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上方已经有无数牌位安置着,又有无数空位空着,等待属于它的主人。 尚泰有一瞬红了眼眶,他活了几百年,送走无数族人,也终将送走自己。 百年后的荒界是什么样子 城池林立,在荒界遍地开花,人族的足迹遍布整个界域,妖魔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而妖族,却与人族和平共处,纵使略处下风,人族却未曾借此剥削于他们。 一所武堂内,练武场上,板着脸的教官站在角落处监督场中众人,哪一个学生慢了错了,立时就有鞭子从教官手中飞出,打到那学生脚边。 也不知道那鞭子是怎么完美绕过中途的学生,准确打到目标身旁的。 尽管没有真正打到身上,还是成功让学生身躯一抖,觉得光是鞭子扫过的劲风就刺得她肌肤生疼。 学生一声不吭,也不敢卖乖,只是咬牙继续动作,只是越是慌越是乱,错了一簿眼看着后面的都跟不上了。 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缓缓滑过脸颊,滴在地上,啪嗒啪嗒。 学生快要吓晕了过去。 “停下。” 淡淡的女声在她脑海响起,传音入密。 “左转,离开练武场,找我。” 学生脸一白,是教官,她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听从了。 她转身离开,一路经过的学生好奇将余光瞥来,只是在听到一声清脆鞭响时脖子一缩,目不斜视,再不敢分心。 另一边,学生走到教官面前,垂头低声道“教官。” 教官是个英气十足的女性,穿着紧身教官服,更显冷肃,她念出学生的名字“宗曼。” 宗曼忙道“是,教官。” 教官道“再练一遍。” “在这里”宗曼一愣。 教官目光冷漠“怎么有意见” “没有没有,”宗曼赔笑,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那么悲催,被这老太婆给抓住了,武馆有八名教官,就老太婆最难缠。 宗曼心里嘀咕着,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照办,这会她咬牙强调一定要做好,虽然大汗淋漓,好在还是完成了。 教官点了点头,脸色稍缓,难得看她顺眼几分“还有些天资。” 宗曼苦笑,可怜巴巴想,都是被逼的。 教官冷眼扫来,“莫要不在意武学,武学是外在,是保证你法力顺利发挥作用的关键。” 宗曼连声应是。 教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言不由衷,继续冷声道“知道你们都更愿意学道法,看清武学,但要知晓,百年前的先烈道法武学皆通,正是如此,才能成功斩杀一个个妖魔。” 这里的武学只是指拳脚功夫,还有一些武器的运用,时下之人更看重道法,觉得有法力就是一切,并不重视如何施展。 若将道法和武学比做里外,道法是里,武学是外。 然而他们更看重里。 宗曼眼前一亮“教官是要和我们讲百年前的先烈故事” 教官冷漠道“不是。” 她道“百年前的事,等你们正式入了道宫,多的是人给你们讲。” 道宫,并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入道宫才能学道法,但道宫,却是天下修士都想入的圣地。 那里有唯一神祗元君娘娘赐下的种种道法,有据说看一眼就能顿悟获得妙法的元君画像,有先烈们乘着追杀妖魔的飞舟,有数不清的宝贝 “道宫啊”宗曼流露出一丝向往。 教官道“那就好好练习,道宫招收弟子是要与妖魔作战的,外武不通,可别想着进去。” 即使已经百年,妖魔还是没有彻底绝迹。 宗曼脸一垮,但看到教官的冷脸,生生扭曲成了笑容“是。” 教官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神山上,突然遁起两道光芒,划破虚空而去。 安然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一名护士察觉到病人的手似是动了动,连忙按下床头按钮,“病人醒了” 正站在门外交代事情的男人闻言忙冲了进来,“叶总,您终于醒了” 安然眨了眨眼,终于成功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动,看到了床前的人,看打扮,标准的精英人士。 “夏秘书,”她刚出声,声音干涩,难以发声。 夏兴连忙倒了杯水过来,“您慢点喝,别着急。” 只是安然这一杯水注定无法喝完。 门外有人闯了进来,第一句话充满遗憾“还没死啊。” 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死而复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10瓶;枳意缘伊 5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生复生(一) 来人看去三十多岁,模样俊朗, 穿着一身休闲的衣裳, 眉眼间尽是不识人间愁苦的天真,也便显得他出口的嘲讽更加伤人。 安然心道这可真刺激, 一来就被原身的父亲嘲讽还没死。 夏兴忍不住提醒“叶少, 叶总刚醒。” 叶畅连看都没有看他, 径直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出去。” “该出去的是你,”安然皱了下眉“夏秘书,带他出去, 我不想见他。” 夏兴明显愣了下“叶总”虽知道叶总和父亲关系不好, 但听叶总这么直白的吩咐还是第一次。 比他更懵的是叶畅,接着羞恼不已, “叶安然”他提高声音“我是你爸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安然表情不变,“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爸啊。”也不知道有谁家父亲会咒自己女儿死的。 叶畅也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话, 有些心虚, 但也只有一瞬罢了,很快就厚脸皮的将她刚才的话给忘掉。 “说你呢,瞎扯什么瞧瞧你的态度,哪儿有你这么当女儿的” 安然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也不看他“夏秘书,”她叫了一声“带他出去, 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不想目睹豪门父女争斗的夏兴在一旁装鹌鹑,但此时心神一凛,连忙迈出几步,挡在叶畅面前,露出标准的笑容“叶少,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来帮忙” 他可没忘到底是谁给他发工资。 叶畅不防她说真的,顿时狠狠瞪了安然一眼,只是被挡住了,他脸皮抽搐几下,思索着女儿到底有没有哪个胆子。 最后他发觉说不定安然真会有那个胆子,脸色变了几变,要真被赶出去就丢脸死了,他站起道“好心来看你竟然还不领情以后别指望我再管你的事” 夏兴保持笑容,说得好像他管过一样。 夏兴虽然只在叶总身边工作不到一年,但对叶家的事情还是有了解的。 他笑着望见叶畅自导自演一般放完狠话离开,自家boss只是靠在床头淡淡看着,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夏兴出声道“叶总” 安然看了过来“我昏迷了多久” 知道是要说正事了,夏兴忙收敛了多余的情绪,表情严肃“四个小时。” “嗯,”安然问“爷爷那边怎么样了” “老爷子还在手术室里,”夏兴有些担忧。 安然眉心微蹙。 原身是接到爷爷病发的消息后从外地匆忙回来途中出的车祸。 这一次的家庭说复杂倒也不复杂,一家也不过三个人,老爷子,叶畅,还有叶安然。叶家是上京市的豪门,老爷子执掌家业,老当益壮,叶安然聪慧伶俐,经商天赋奇佳,刚入公司一年,但已经站稳跟脚,获得股东认可。 至于处在中间的叶畅,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叶家三人,叶老爷子在外面被尊成一句叶老,叶安然不过二十的年纪也是叶总,只有叶畅一人,四十来岁外人还是看在叶家的份上,叫他一声叶少。 废得不能再废了。 在安然看来,人废一点也没什么,天下的人那么多,不是所有人都聪明能干,也不怪他。只是人废还没有自知之明,这却是他自家的错误了。 叶畅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废材一个,读书读不进,经商总被骗,被别人捧一捧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姓叶,换在别家,早就被放弃了,也不会起什么争家业的心思。 偏他姓叶,叶老爷子只他一子,因此再废也有肆意的资本。 他废,但还想独占家业,许是听多了叶家日后都是他的奉承话,叶安然出生后长到几岁,叶老爷子发现了她的天分,将她当成叶家继承人培养,这一举动触到了叶畅敏感的神经。 自此后,叶畅视自家女儿为敌。 他在家里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她一个女儿家,早晚要嫁出去,培养她做什么。”期盼能够使叶老爷子回心转意,但最后只是惹怒了叶老爷子,将他赶了出去。 之后的叶畅就更堕落了,吃喝嫖赌,再没有一样不沾染。 叶老爷子生气之下将他的卡管得死死的,才使他稍有收敛。 安然按了按眉心,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几年叶畅更加放肆了,与她的关系也更加紧张,尤其是叶安然进了公司之后。 本为父女,却成仇敌。 原身记忆中有小时候叶畅待她温柔的记忆,这些年一直狠不下心来,留给她的愿望是继承公司,发扬光大,还有保父亲富贵一生,若他做了什么混账事,希望她能包涵。 可见她虽对叶畅还有父女之情,但也深知他的德性。 安然想了想,“夏秘书,让人查查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她可不觉得她身边的人会通知叶畅。 夏兴也是聪明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我这就去安排。” “嗯,”安然点了点头,“还有爷爷那里,务必保证不使消息泄露,一个小时后,我要去看爷爷。” “叶总,”夏兴犹豫道“您的身体” “没事,只是轻伤,”安然不在意道,原身的确受的伤不轻,不然也不会失了性命,可她来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夏兴没有怀疑,转身出去安排。 一个小时后。 一家私立医院中,病房外,安然走了过来,门外等候的是叶家的老管家,“小姐” 他在看到安然惨白的脸色后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李伯,”安然点了下头,没回答“爷爷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李伯神情忧愁“老爷毕竟年纪大了” 安然看向病房上方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她看到了浓郁的死气,微微垂下眼“爷爷洪福齐天,会没事的。” 李伯叹口气,“是啊,会没事的。” 叶畅一路飙车来到了景苑的别墅,气呼呼的将钥匙甩给佣人,噔噔噔进了门。 林嘉听到声音,连忙站了起来去迎“畅哥,怎么样了” 她眼中闪过期待,叶畅却只是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好道“你让我去讨好那丫头她怎么可能领情。” 林嘉心下不耐,怎么能是讨好,她道“你是她爸爸,关心关心她怎么了。” 叶畅怒道“你也知道我是她爸爸,该是她来关心我” 林嘉被他一吓,脸色也有些不好,好在是讨好惯了他的,知道他心情不好,忙顺着他说了几句好话。 叶畅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老头子最近在忙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找我。” 林嘉眼珠子转了转,讨好叶安然不行,若是老爷子松了口也无妨,“叶老不该是在老宅吗畅哥想叶老了直接回去不就是了。” 叶畅傲娇道“我早说了他不找我绝不回去。” 林嘉“” 她面上温柔浅笑,心里却有无数飘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又劝了好几句“父子哪有隔夜仇,指不定叶老就在等你低头” 她话还没说完,叶畅就炸了“凭什么要我低头分明是他宁愿培养一个丫头片子也不培养我” 你是值得培养的料吗林嘉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她还想说什么,叶畅却已经不想听了,直接甩脸上了楼。 一楼沙发上,林嘉握着裙子,脸上微微扭曲。 就是一个废物 要不是要不是 深夜两点。 至此时手术已经进行了足有十个小时,留在外面的几人脸色凝重无比,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病房的门打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声音沙哑,疲惫道“手术成功了。” 李伯想站起来,但坐得太久了,一时腿软,站在一旁的安然连忙把人扶住。 李伯此时顾不得太多,抓着医生的手连连道“谢谢谢谢” 能知道消息在这等着的都是亲近心腹,此时其余几人也都激动无比,这才忽略了场中唯一一个不合群的人。 安然神情淡淡,无一丝喜悦不说,甚至凝重不下之前。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她查看过叶老爷子的命数,他本已经寿终,病房上空布满死气,而且她甚至感应到了一瞬的生机断绝。 此时不是探查的好时候,医生道“病人还在昏迷之中,会转入普通病房。” 这些都有李伯安排,安然被李伯赶去休息了,他没忘记安然之前也出了车祸。 第二天,叶老爷子生病的消息才传了出去,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探病,在李伯安排下,有人推了有人没有。 安然陪护了半日。 床上的老人和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生病时有些孱弱,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特殊。 没发现不对。 她眉心微皱,小五不耐出声道许是他命不该绝,有什么好想的。 安然不置可否。 叶老爷子又睡着了,安然翻看着手机上夏兴发过来的资料,她让夏兴查查叶畅为什么知道她住院了,夏兴还没有查出来,只是把叶畅的近况发了过来。 包括叶畅最近一月交往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 叶老爷子虽然已经放弃了他,但他的日子比起其他人可滋润多了。安然重点看了看他的狐朋狗友和情人。 像叶畅这种人,耳根子软,朋友和情人哄一哄他就稀里糊涂什么都应下了,这也是叶老爷子对他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她正想着叶畅,他就来了,推开门看到安然,脸一黑“你这个女儿怎么当的你爷爷病了都不通知我。” 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提起自己的父亲身份,思考了一下,大概是除此之外他没什么能压制住她的了吧。 叶畅看她没理他,脸色更黑,刚准备发怒,谁知道他之前的骂声把叶老爷子给吵醒了。 叶老爷子之前本就睡得不安稳,又被儿子吵醒,生气道“吵吵吵,吵什么吵谁让你来的” 叶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叶畅面对叶安然还有底气,对着叶老爷子,完全蔫了“我、我来看看你。”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叶老爷子完全不领情“滚出去,爱去哪去哪。” 倒不是叶老爷子完全不顾念父子之情,而是叶畅心底根本就没多少那玩意,每次来见叶老爷子都是有目的的,不是要钱就是要权。 久而久之,再火热的心也被浇凉了。 叶畅直接被骂走了。 叶老爷子也没好到哪去,靠在床头,衰老沧桑,“安然啊,你不用守着我,去公司看看,别出了乱子。” 安然守了半日也没看出端倪,笑着道了声好。 叶氏集团涉猎广阔,摊子很大,安然有原主的记忆在,还是花了几日功夫才将波动给稳固下来,同时谈成了之前一直僵着的一个大项目,安了股东们的心。 叶老爷子眼看着这次病的不轻,需要修养许久,知道这个消息后,股市震荡了好一会儿,叶氏直接蒸发了一亿左右市值。 与叶氏数百亿的市值相比也不少了,可见叶老爷子不愧是叶氏的定海神针。 她又一次想起叶老爷子之前死而复生的事情。 实在是蹊跷。 生死有命,更何况她都已经感觉到了叶老爷子体内无一丝生机。 她没问小五,估计它也不知道,争流,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不知。 安然“” 好吧,她忘了,这一位阅历还没她丰富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不长 快开学了,不开心 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无忧小师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复生(二复) 叶老爷子在医院又住了半月, 之后就出院回了老宅。 安然特意空出了半日时间去接他回来, 叶家老宅是一座庄园, 每年只是维修就需要不少花费。 李伯接了个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他看了眼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叶老爷子, 迟疑着走到安然身边,低声道“小姐, 少爷带了个女人回老宅。” 叶畅这些年在外面风流,情人从来不少, 可谓是换女友如衣服, 但他一向怵叶老爷子, 从来不敢把那些女人带到叶老爷子面前。 安然面不改色“我知道了, 李伯, 先别告诉爷爷。” 李伯松了口气“好。”他正是怕叶畅把叶老爷子气坏才没敢直接告诉他,不用多想, 李伯也知道叶畅带女人回来没什么好事。 安然走到叶老爷子面前, 温声道“爷爷, 公司里出了事, 急着叫我回去, 我先把您送上车。” 叶老爷子睁开眼, 慈爱笑笑“没事, 你先去吧,有你李伯在呢。” 安然只是笑笑,亲自推着轮椅走出医院, 上了车,叮嘱李伯道“李伯,爷爷刚出院,让司机开得慢些,稳一点。” 李伯明白她的意思,忙是应下。 她又叮嘱了几句别的,才离开车子,目视车子驶远。 车上,叶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我这一病,看着把丫头给吓坏了。” 李伯替他在腿上又盖了一张毯子,闻言笑道“小姐还年轻,您又是小姐最亲的人,这一倒下,可不把小姐给吓着了。” 叶老爷子放在轮椅上的苍老布满皱纹,他望着窗外,语气莫名“是啊,丫头还年轻,又只我一个亲人,我得多撑些时日。” 李伯连忙安慰了他几句“您身体好着呢,小姐孝顺又能干,您别说丧气话。” 叶老爷子摇摇头,笑而不语。 路边安然收敛了笑容,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安然打开车门进去,对司机道“开快些。” 司机卡在限速边缘,一路风驰电掣,开得快而稳,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老宅。 庄园大门打开,在里面的叶畅赶忙迎了出来,见到来人,一句“爸”卡在了喉咙口。 “你怎么回来了”他满脸不高兴。 安然将目光落到叶畅身后的女人身上,她容貌清纯,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长发披肩,化着淡妆,看着居家又温柔。 安然知道她是谁,林嘉,叶畅最近的情人,一个十八线女星。 但她还是问“她是谁” 叶畅不高兴她无视自己的话,不过也算是习惯了,说道“这是你林姨。” 林嘉脸色微僵,林姨姨她只比叶安然大几岁而已。 她上前一步,温柔笑道“叶小姐,我是林嘉。” “林小姐,”安然微微点头,又看向叶畅“你带她来做什么爷爷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回来。” 叶畅像是没听明白她的话,兴奋拉着林嘉,说道“林嘉怀孕了,我带她来见爸。” 他得意看了眼安然“你要有弟弟了。” 安然无语,叶畅的表情似乎写着还不快来讨好他。 难道他觉得有个弟弟就能动摇她的地位 “你的儿子”她不客气道“确定是你的”这话不是她故意说的,叶畅生下叶安然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之后二十多年在外面胡闹却都没有孩子出生,如今怎么会那么巧有了孩子。 她目光不由落到林嘉的小腹上,许是月份不大,小腹平坦,腰肢细细,剪裁合体的长裙勾勒出女子优美的身材弧线。 林嘉脸色微白,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话刺激的还是吓的。 叶畅防备地将林嘉挡在身后,“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不想有弟弟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生定了,他就是你弟弟,你不愿意也没办法。” 安然无所谓道“你要生就生。”反正她是不在意的,不说她本就不怎么在意叶家家业,就算真的有个孩子,一个奶娃娃怎么可能争的过的。 她本意是想先一步来看看叶畅又闯了什么祸,能提前解决就提前解决,不要闹到大病初愈的叶老爷子面前,但现在事情她解决不了,便越过他们走了进去,不再多问。 叶畅被她的态度气得想跳脚,林嘉看他想要破口大骂,忙拉住了他的手臂,“畅哥。” 她现在肚子里可揣着个宝贝蛋,叶畅盼了多少年可算盼来一个儿子,连忙停住了脚“怎么了怎么了” 林嘉摇摇头,咬着唇低声道“畅哥你别为了我和叶小姐起冲突,叶小姐是你的女儿。” 叶畅不爱听这话“有她这么当女儿的吗你瞧她那个态度,活像我才是他儿子” 林嘉一噎,心道那还不是你太废材,不然一个女儿也不会像管儿子一样管你。她是真不想叶畅和叶安然起冲突,又劝了好几句。 “待会老爷子就回来了,畅哥你这样老爷子会生气的。” 叶畅顿时就歇火了,他敢骂叶安然,是因为那是他女儿,但叶老爷子,他可还记得小时候叶老爷子的冷脸。 小情人面前他不想丢面子,揽着她的腰,硬气道“有他孙子在呢,我看他敢骂我。” 林嘉柔柔笑了笑,手心轻轻搭在小腹上。 这可是她的倚仗。 大半个小时后,庄园门口又一次传来车声。 安然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让夏兴重点去查了查林嘉,消息发来的很快,其中确实注明林嘉半个月前有去过医院妇产科。 半个月之前就确定了有孩子,现在才上门,可见是个能忍的。 她笑了笑,起身出去接叶老爷子。 车门拉来,李伯先下了车,叶畅一把挤上了前,热情喊了声爸,“爸,我来推您下来。” 叶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李伯可不敢任由叶畅动作,叶畅一个金贵的大少爷,哪里侍候过人,没轻没重,万一摔了叶老爷子可怎么办。 他连忙把人拦下来“少爷,让看护来吧。” 他什么都没说,叶畅却感觉了那股子嫌弃,但也没敢表示不满,退后两步,从车上走下来两名看护,手脚伶俐将叶老爷子推下了车。 叶老爷子看到了安然,但他什么都没问,安然知道以他的聪明,见到叶畅和林嘉就知道她之前的话只是借口。 众人进了屋,叶老爷子精神不佳,一路上没睁开几次眼,李伯在他的示意下直接将轮椅推上了楼,家庭医生跟了上去。 叶畅被拦在外面,林嘉表情尴尬站在那里。 房间内,安然仔细听着家庭医生的嘱咐,没一会,就从房间离开。 叶畅还没有走,见到她下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张嘴就想挑刺。 安然没有理他,径直走开了,离开老宅去了公司。她在叶老爷子出事后就直接任了总裁一职,半个月时间堪堪稳固了公司股价,但事务繁多,轻易离不开她。 她刚走半天,办公桌上就累积了不少文件,夏兴露出尴尬的笑容。 这是因为她刚刚上任,下面的人不敢贸然做决定,什么大事小事都往上报,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想撞上去当下马威。 她在一点一点的梳理叶氏的事务,做为一个老牌企业,叶氏内部毛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叶老爷子毕竟年老精力不足,实际上这几年叶氏一直在走下坡路,不过家大业大,不如何显眼罢了。 想要让叶氏焕发生机,叶氏内部必然要进行一次清理。 剩下的时间就在翻阅文件和开会中度过,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她放在桌子里的手机响起音乐。 是李伯打来的电话,说得正是叶畅和林嘉的事情,叶畅到底还是抓到了机会和叶老爷子说了。 “爷爷心情如何”她问道,她关心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李伯回道“老爷心情还好,没有生气。”但也不怎么高兴,不然他也不会和安然打这个电话。 安然顿了顿,说道“李伯好好照顾爷爷,待会我回去看爷爷。” 她挂了电话,叫来夏兴,就通知下了班。 老宅内,叶畅和林嘉都没有留下来,哪怕叶畅死皮赖脸耍赖,叶老爷子依旧把人给赶走了。 自从几年前叶畅又一次惹恼叶老爷子后,叶老爷子就把人赶了出去,除了偶尔叫他回来吃一顿饭,其余时候根本不见他。 叶畅本以为这次有林嘉肚子里那个杀手锏在,叶老爷子就算不想看到他,也该顾忌他的孙子,结果还是一样。 安然对这种结果倒不怎么意外,从原主的记忆中安然就能看出来,叶老爷子并不是个心软是人,他执掌叶氏集团几十年,商场上打滚从来都是心狠手辣。 他看重安然远胜叶畅,更不要提一个还没影的奶娃娃了。 吃过晚饭后,叶老爷子道“安然,推我去书房。” 安然知道这是有事要谈的意思,起身去推轮椅,书房很大,安然把叶老爷子推到书桌前,自己在对面坐下。 叶老爷子在拿出钥匙,在抽屉里摸索一阵,取出一个文件,推过去道“安然,签了。” 安然展开文件,“股权转让书爷爷”她有些惊讶,她手里已经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叶畅有百分之一,叶老爷子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五,是叶氏第一股东,可在这份文件中,叶老爷子几乎把所有股份都转给了她。 叶老爷子笑道“爷爷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睡不起,公司已经打算交到你手里,既然准备给你,那就全部交给你,也好使你更顺利些。” 这本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安然却从中嗅到了一丝怪异,她试探着道“爷爷,公司的事情我并没有困难,股份是您的,不必要着急交给我。” 叶老爷子只是摇头“早就打算给你,也不在乎早晚,收着吧。” 听这意思就知道不容更改了,安然顺从签下字。 叶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笑,像是松了口气,完成了一桩心愿,他又说道“你爸爸的事情你不用管,那个孩子他要生就生,不会影响到你,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 安然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奶娃娃。”而且谁知道那是不是叶畅的孩子。 家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叶畅几乎每天都来老宅讨好,三到五次内会带着林嘉来一次。 公司那里发展平稳,员工们基本算是熟悉了这个总裁,夏兴有一天进来后,神情有些微妙。 “什么事”安然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不好说的事。 夏兴被她目光看得一凛,也不敢胡思乱想了,表情端正道“是林嘉小姐的事情,网上出现了一些言论,说是林嘉小姐即将嫁入豪门。” 林嘉本来只是一个十八线女星,托叶畅的福,现在的在网络上的热度不小,勉强能比二三线明星比肩。 夏兴是她的心腹,安然查消息时没瞒着他,因此他知道林嘉和叶畅的事情。 安然只想了一秒“让公关部压一压热度。”她不在意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叶畅到底还是叶家人,会影响到叶氏股价。 夏兴应了声是,直接打给了公关部,让人把消息给控制在一定热度内,不要太出格,最好让网友都知道那是个笑话,不可能成真。 起码夏兴是知道林嘉不可能嫁入叶家,就算嫁进来了,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豪门夫人,叶家马上就成了叶总的天下,哪里会有林嘉的生存余地。 一直盯着网上舆论的林嘉很快就察觉了不对,混娱乐圈的,别的可能不精通,对热度却是最敏感。 不必多想,她就意识到了可能是叶氏出了面,只有大公司的公关部才会那么不着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9瓶;空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复生(三复) 林嘉没想和安然对上, 她深知想嫁入叶家唯二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叶安然, 她不去招惹叶安然还有可能嫁入叶家, 要是惹了叶安然的厌恶,她一句话自己的梦想可能就泡汤了。 想到叶安然的话在叶家远比叶畅管用, 林嘉不禁在心中再一次唾弃起他的无用来。 手机响了起来, 林嘉接起了电话“王姐。” 王姐是林嘉的经纪人,对热度比她还要敏感, 担忧道“嘉嘉,是不是叶氏集团出手了网上的热度在下降, 你在叶家怎么样了叶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 她更想直接问叶老爷子有没有承诺什么, 林嘉肚子里的可是叶家唯一的金孙。 林嘉自然不会告诉她叶家的真正情况, 别看王姐对她客气尊重, 可那是她和叶畅在一起之后的事情。 要是知道叶家一丁点都不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姐保准翻脸。 林嘉带着淡淡傲气与理所当然道“叶家是豪门,自然更重名声, 热度下降就下降吧, 不要管了, 等我嫁入叶家, 什么都有了。” 另一边的王姐被她的自信所感染, 也松了口气, “那好, 我这就联系水军,让他们收手,你安心养胎, 外面的什么事我都替你拦着。” “好,”林嘉笑道“谢谢王姐,等我嫁入叶家,不会忘记你的。” 王姐被她哄得舒服,又细细叮嘱了些养胎的注意事项,林嘉安静地听着,认真道谢。 电话挂断,林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对王姐话说得漂亮,可若是真的有自信嫁入叶家,又何必买水军吵热度,还不是给自己留后路,要是没能嫁入叶家好歹还能在娱乐圈混。 王姐也就是被叶家数百亿的资产给迷了眼睛,这才失了谨慎。 林嘉咬了咬唇,手掌搭在小腹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手指在手机上轻轻划动,拨通了叶畅的电话。 叶氏集团。 安然接手集团已经月余,终于将内部情况给摸了个通透,与此同时,一改之前的宽和作风,变得霸道起来。 公司其余股东措不及防,被安然撕下了几块肉,理所当然的,公司近来气氛有些紧张。 夏兴是安然的心腹,与旁人的紧张不同,他这几日走路都险些打飘,安然地位上升,他自然也是同样。 “老板,”夏兴把一叠文件抱了进来,“城西的项目下面已经做好了计划书,投标日期是在下月初三。” 安然点了点头,拿起最上面的文件观看,夏兴离开办公室,将门给带上了。 小五看她勤勤恳恳工作,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打算在这过一辈子啊 安然疑惑道“不然呢”她一直信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份,替她完成一下愿望也没什么。 小五道一直过同样的日子不无聊吗 安然转而问它“那你呢,你做系统,引导宿主完成任务获得能量,任务大同小异,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能一样小五怔了一下每个宿主的性格不同,完成任务的方式也不同,何况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世界,任务也有区别。 安然慢慢翻了一页,漫不经心说道“既然不一样,那我又怎么会是在过同样的生活,何况”她想到叶老爷子,眼角闪过一丝光芒,“这个世界可不无趣。” 小五听到最后,连忙追问你查到了什么 安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我找了私家侦探,查了查叶老爷子生病前一月的行程。” 叶老爷子之前是叶氏的董事长,行程有些根本无法掩藏,私家侦探对上这些富豪时能做的不多,只查了个大概。 小五扫描了文件,分析出结果没什么特别的。 安然随意点了点头,又将文件袋放了回去,“不急,反正也和我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只是出于好奇,或者说下意识地想把不受控制的事情弄清楚。 小五撇撇嘴。 安然道“你不是无聊吗怎么不出去”这个世界发展迅速,商业娱乐都极发达,有不少小五施展手脚的地方。 小五嘴硬道累了,想歇歇。它才不会说自己是看到了争流有危机感了呢。 安然疑惑道“累了上个世界你都没出面”她旋即若有所思,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她提到上个世界,小五突然撺掇道“争流还在闭关,灵族更该经历人间百态,这个世界是难得的科技位面,人心复杂,不如让争流也去转世一回。” 这里面虽有它的私心,但说得也在理,安然想了想“这要看争流自己的意见。” 小五立刻道那我去问他。 安然连忙阻拦“争流还在闭关”争流上个世界的所得还没消化。 小五的声音隐隐带着恼意哼,放心,我不会破坏他闭关的。 安然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反正是下定决心以后的世界不再捡人或物了。 她认真看起桌子上的计划书,城西那片地是个不小的项目,安然估计着公司里肯定有人盯着想做手脚,所以看的很认真。 叶氏的员工自然是业内一等一的,不过为防万一,安然还是花时间自己动手写了一份计划书。 夜里回老宅陪叶老爷子吃饭时,叶老爷子也问起了城西那个项目,叮嘱了些相关事宜。 安然点头认真听了。 叶老爷子对她很放心,没说几句,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第二天,公司开了会讨论这次的项目,参与这次项目的组员细致讲解,侃侃而谈,底下人时不时提出疑问,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推开。 一脸尴尬的女秘书站在门口,另一人却已经大刺刺的走了进来。 “夏秘书呢”安然见到来人,脸色沉了下去。 那个女秘书低声道“夏秘书有急事,让我来看着。” 安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出言责备,“会议暂停十分钟。”她对会议室里的成员说道。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开玩笑,董事长的家事是他们能看的吗 安然从椅子上起身,路过叶畅时顿了顿,“跟我来,”她继续往前走,一点余光也没分给叶畅,像是丝毫不怕他不跟上来。 事实上,叶畅也不敢不跟上来,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知道自己闯了会议室,回头安然要是报给叶老爷子,他零花钱保准要被扣。 安然推开了隔壁会议室的门,拉了张椅子坐下,语气平静“你来干什么” 叶畅也不见外,也在椅子上坐下,略有些委屈道“爸不肯见我了。” “爷爷不见你了”安然有些吃惊,她之前还常听李伯说叶畅时不时往家里跑,“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前,”叶畅神情委屈“我连续去了三回,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生气。” 一个星期前,差不多是她来这个世界一个月整的时候。 安然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应付他道“那你就好好想想,来找我干什么我可不会给你说情。” 叶畅表情微僵。 安然一看就明白了,他还真是来找她说情的,她被叶畅神奇的脑回路给惊呆了,不说她不是原主,对他没感情,就算是原主,只怕也要被他直接闯进会议室理直气壮找她求情的做法给心寒了。 她问道“你知道你今天不该闯进会议室吗” 他闯进会议室,会给外人一种叶家不和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的威严会受到挑衅,连自己的父亲都不重视她,别人会下意识看轻她。 叶畅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找到你,听人说你在这里。” 听说 安然问“听谁说的” 叶畅连忙把人给出卖了,描述的不是安然认识的人,不过也没什么,总能查出来的。 她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快到了,站起身道“好了,我很忙,你没事就快回去吧,下次再敢闯进来,我就告诉爷爷我不喜欢弟弟。” “你敢”叶畅当即就怒了,现在他就指望着林嘉肚子里的儿子了。 安然不在意道“你看我敢不敢,要是你真想有个儿子,就好好陪着林小姐,没事不要乱走。” 她没再多说,离开了这间会议室,夏兴等在外面,额头上的汗还没擦干净,有些微喘。 他一个躬身道“是我的错,老板,我擅离职守,才让叶少闯了进来。” 安然点了点头“扣你三天奖金。” 夏兴松了口气。 安然边走边将叶畅刚才描述的那人衣着样貌道出,“去查一查,是谁。” 夏兴眯了眯眼,“是,老板。”他倒要看看是谁让自己失了职,他现在连那会的急事都怀疑上了。 安然重新进了会议室,目光在职员面上扫了一圈,个个正襟危坐,仿佛自己进来前听到的议论声音都是假的。 她平静道“会议继续。” 右边第一个位置上的员工站起身继续讲解。 夏兴回到之前那间会议室,叶畅还在原地为安然之前的话生气,他走了过去,温和笑道“叶少,我送你离开。” 叶畅认得夏兴,正因为认识,所以才更生气,怒气冲冲道“不用你送,我自己走。” 夏兴见怪不怪,在前面引路“叶少还是跟着我吧,免得又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叶畅磨了磨牙,想到安然的威胁,还是怂了,“还不带路。” 夏兴一点都不恼,笑得更温和可亲,在经过前台时,前台小姐叫了声“夏秘书”,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您要的。” 夏兴接了过来,将叶畅送到车上,关上车门前他将文件袋递给了叶畅,“叶少,我想有些东西你该看看。” 他合上车门,一脸微笑。 哼,老板本来没打算搭理你们的,谁知道你老来找老板的麻烦,这不,把老板惹恼了吧,活该 文件袋里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林嘉的私事,比如她本来确实怀了孕,孩子也是叶畅的,但她最初并不知道,初期怀孕不稳,自己给折腾掉了。 夏兴之前查到的她去医院妇产科,其实是检查流产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夏兴不知道林嘉是怎么糊弄住叶畅,但想来以叶畅的智商也不难。 夏兴想想叶家祖孙三代,第五十三次好奇,叶畅到底是基因变异还是根本就不是叶家血脉要是前者的话,夏兴想去进修一下生物学,探索遗传的奥秘。 车上,叶畅几次想把文件袋给扔了,“那丫头肯定没安好心,我不看。” 他把文件袋扔到角落里,没一会又自己给捡了起来,瞥了眼前头的司机,“算了,看看吧,看那丫头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把文件袋撕开,刚翻了几页就恼了,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然后猛地拍打司机的椅背“调头,调头我不回老宅” 他报了林嘉所在的地址,司机问也没问,直接转了方向。 会议开完不久,办公室内,安然的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新的邮件。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打开电脑,点进邮箱,是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 安然没有停止私家侦探对叶老爷子的探查,她请的是业内顶尖侦探,当然,价格也同样顶尖,确保不会被发现踪影。 他们也对得起业内顶尖这几个字,一有新的消息就会发送过来。 邮件内是叶老爷子最新的行踪,拒绝了叶畅的见面后,叶老爷子出了门,在逛了几间店铺后去了一家古董店。 叶老爷子生病前一个月曾经去过的古董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好少啊,小天使们都不在吗还是最近的故事写的不好可怜﹏ 小天使们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想看的故事也可以说一下,我都会考虑的。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复而生(四) 几乎是立刻, 安然心中就有了预感。 她给私家侦探回了个邮件, 可以结束了,没必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她又打开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上面有那家古董店的基本信息, 那家古董店位于市中心,却并不在闹市, 处于长街深处,悠远宁静。 古董店名唤金平,据说是祖传家业, 老板姓金。安然又翻了翻老板的具体信息,这一任老板姓金名致,二十五岁,三年前接掌金平古董店。 安然敲了敲桌子,很完美, 没什么特别的, 但叶老爷子会去这样一家平平无奇的古董店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要知道叶老爷子年纪大了, 工作之外,平时出门都是和老伙计约着一起, 要么钓鱼要么度假,一个人出门的次数基本没有。 安然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悠长,安然静静等着。 近一分钟后,电话才被接通,叶老爷子的声音传过来“丫头啊, 下班了还是公司有什么事” 听起来没什么不同。 安然侧耳仔细听了听那边的杂音,只要她想,完全能够听出来那边有多少人,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 她淡淡笑道“爷爷,没什么事,您在哪儿” 叶老爷子道“唉,爷爷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和你李伯出来溜达溜达。” 安然声音不悦“是不是爸爸又惹你生气了爷爷,爸爸越来越不像话了,您知道吗他今天竟然跑到了公司,还闯进了会议室,爷爷,我想晚上回去好好和您谈一谈。” 古香与现代结合的房间内,凝神静气的熏香在角落处的香炉里静静点燃,坐在案后的唐装老人眯了眯眼,浑浊的眼中显出厉色“他又去找你了混账丫头别给他留面子,直接轰出去” 女孩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爷爷,那是我爸爸,不过您放心,我处理好了,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叶老爷子皱了皱眉,眼中冷色更浓,说出的话却是柔和慈爱的“好好,丫头果然是个厉害的,不要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爷爷给你撑着,别怕。” 安然嗯了声。 叶老爷子忌惮看了眼对面,简短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唐装,不显老气,反而衬得他眉眼温润,有别于这个浮躁的时代,若是在别的地方见到这样的年轻人,叶老爷子必然是欣赏的。 但眼前这人,叶老爷子不敢,也欣赏不起。 他神态客气又疏离道“让金老板久等了。” 金致微微一笑,握着提梁倒了杯茶,茶香扑鼻,他声音和外表一样朗润“那位小姐就是叶老先生的孙女果然是位优秀的女士。” 叶老爷子几乎是立刻升起一丝警惕,他握上大拇指的玉扳指,轻轻转动“金老板谬赞了。” 他摆出不欲多谈的姿态,转而问道“金老板,我还有多少寿命” 茶气氤氲的白雾迷糊了金先生的面庞,只有他温润的声音传出“叶老先生何需来问我您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何况之前交易已经说清了。” 叶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转动玉扳指的速度更快了。 金致也没有出声,他在桌子上摆了四个茶盏,握着提梁一点点将茶盏注满,却并不喝,只是将茶盏转动,欣赏一般看着。 叶老爷子余光被吸引,不禁被金先生的豪奢震惊,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那四个茶盏是一套的,都是上上品的材质,每个杯身又是不同的画面,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真品,不说摆在一起,单独拿出去都是引人争抢的珍品。 这般古董,有幸得到的都是将其锁在安保严密的藏宝室内,要么就是在博物馆中展出,哪一个人家舍得真的拿它当喝茶的用。 这样一想,他对金致的忌惮又升了一层,若是没到万不得已,叶老爷子可不愿与他打交道。 叶老爷子心中一叹,苦涩万分,他道“金老板,我还需要些时日,老板可有什么办法” 金致终于抬眼看了过来,清清淡淡一眼,不含任何情绪,说出口的话却万分体贴,声音如沐春风“儿孙自有儿孙福,叶老爷子何必强求。” 叶老爷子只是摇头,他不是强求,只是希望万无一失,叶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金致叹息一声,说不出的慈悲与惋惜“既然如此,便让鄙人看看老先生还有什么能够交易的。” 他手一挥,面前凭空浮现出四张牌,黑色的牌面上流转着金色神秘的纹路。 金致微微一笑“叶老先生,请” 叶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 叶氏集团内。 安然挂了电话,又重新看起文件,等了一个小时,她叫了夏兴进来。 “我出去一趟。” 她将事情安排下去,走出了办公室。 金平古董店。 叶氏本就坐落在本市繁华地带,离金平古董店也不算远,安然驱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路两旁绿树成荫,清凉的风吹来,带着孩童的笑声,这里明明也是本市中心,却犹如另一处世界。 安然在踏入这条长街后就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 她想了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吩咐司机找个地方等她。 小五不知何时跳了出来,与她一同看向长街深处那是什么它带着渴望与不解。 想吃。 小五吸溜一声,吞咽口水。 安然拍了拍它的脑袋,“克制一下,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小五仰头哼了一声,倒也乖巧化光飞回了她眉心。 安然眯眼望向长街深处,那里宁静祥和,往来的行人也个个神情惬意,但在十几米远处的另一条街却截然不同,大都市独有的快节奏展露无遗,咫尺之隔,犹如天涯。 她伸出手,像是在触摸着什么,轻轻一点,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涟漪荡漾开来。 金平古董店。 送走一位客人的金致正在记录账本,在他的脚下,厚厚的账本随意堆叠着,他微垂着,长睫在眼帘下投出一片阴影,薄薄的唇冷漠无情,却常年勾勒出浅浅笑意,温润雅致。 在桌子边缘,有一双小手扒拉着桌角不使自己掉下,眼睛直勾勾盯着金致的侧脸,嘴角有可疑的水痕流下。 突然,金致抬起头,温润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威严与凝重,黑暗的气息在室内肆虐。 那双小手猝不及防松开,哎呦一声摔了下去。 “公子。” 细细的女声嘶嘶叫着疼。 金致无奈垂下眼,身上的黑气尽数收了回来,黑色衣衫也挡不住他如玉的气质。 他弯腰捧起小人,食指点了点她额头,温柔斥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些,莫要胡闹。” 那是一个不到成人巴掌大的小人,仔细雕刻的眉眼极美,穿着紫色罗裙,精致又可爱。 小人抱着他的手指不满极了“我哪有胡闹。” 金致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抬眸不动声色道“好了,牙牙,说了你也不听,还是回去反省几日吧。” 牙牙瞪圆了杏眸,哪怕她实际上不能做到这点,但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她抱着金致的手指不肯撒手“你要关我的禁闭我不干,不干不就看了你两眼嘛,又没打扰到你” 她口中嘟囔不停,声音也从最初的娇纵转为软软的撒娇。 金致微笑着看她,不为所动“莫要多言,去小镜里住上几日。” 他眼中像是投射出一面镜子的虚影,对着牙牙一晃,巴掌大的玉雕小人就不见了踪影。 金致面上淡淡的笑意如同冰封,他背着双手,静静望向远处,黑气又一次将室内充满。 金平古董店外,安然笑道“看来主人家并不欢迎我。” 她道“那我少不得要做一回恶客了。” 她三两步迈上石阶,注视着金平古董店的大门,大门禁闭,闭门谢客的意思表达的清晰明白。 她将手掌放在门上,感应到沉重的阻力,不以为意,轻轻一推,大门开了条缝。 她收回手,过了几息,大门不甘不愿地开了半扇。 她轻笑了下“果然如此。” 门内并非寻常的古董店装饰,而是一条道路,两旁皆是虚无,道路尽头是一扇敞开的门。 安然一路走了过去,走了房间,黑色的雾气险些糊了她一脸。 她不远不近站在门口,望着黑气包裹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九幽的人,果然都是这般作风。” 她倒没什么讽刺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黑气中传来一声冷哼,声音温润,却讽刺道“尊驾不请自来,也没好到哪儿去。” 安然摇了摇头“阁下生意都做到我家人头上,由不得我不来。”她既然发现了,就不是当作没发生的性子,自然要管到底。 金致哑然片刻,想起什么“叶” 安然接上道“叶安然,我此身的名讳。” 一片静默后,房间里的黑气迅速收拢,露出房间中央一身唐装的温雅男子。 “原来如此。” 金致挥手将桌椅移来,两杯清茶冒着热气,他示意道“尊驾请坐。” 先兵后礼,九幽一贯的作风,安然失笑。 九幽,三千世界冥界地府的起始之地,三千世界的冥界或者地府都是九幽的分支,掌管万界轮回。 九幽之人,修为到达一定层次,都可干涉生死轮回,不过要付出代价罢了。 别人想要扭转叶老爷子的命数也不是不可能,但付出的代价却比九幽之人施法要高出许多,非是人情因果,并不值得。 安然曾与九幽之人打过交道,因而才敢在迈入这个房间之前猜出他的来历。 她在对面坐下,看着金致的脸,显然,这是要一个交代的意思。金致没有硬抗,或者说他并不是很在意一单生意。 他挥了挥手,地上一沓账本飞出一页,金致递了过去,“做生意做到了同道头上,是我的失察。” 他嘴角微弯,温柔浅笑,“还请勿怪。” 严格来讲,叶老爷子和金致做生意的时候她还没有来,算不上是他的错。 九幽之人修行要体悟生死大道,历经生死,有的选择在红尘之中历劫磨练,有的在别的世界开辟轮回,也有如金致这般看遍世间百态,开家店做点小生意。 最后一种并不算稀少,但九幽之人可改轮回寿数,本就逆天,因而有一条默认的潜规则在,不经同意,不改任何与同道有关的凡人寿数。 至于这个同道的定义如何,要看店主的心情。 刚踏上修行路的是同道,胜过他的也是同道,只看店主承认哪一种。 规则是弱者的束缚,于强者而言,只是一张废纸。 安然接过了那张记录着叶老爷子交易的纸以血脉后辈为酬金,换取两月寿命。 她手轻轻一颤。 九幽最基本的规则,以命换命。 她往下看,第二笔交易,以亲情为酬金,换取三月寿命。 尚未达成。 七情六欲,廉价的代价,却让世人趋之若鹜。 金致启唇道“尊驾若不喜,我可废除这桩交易。” 那叶老爷子不是立刻就要死去,安然摇摇头“金老板是生意人,在下岂会让金老板做出尔反尔之事。” 生意人,最重信用。 虽然金致不是纯粹的生意人,却也喜欢这句话,他瞥了眼账本“已经达成的交易不做改动,尚未完成的,就取消吧。” 安然露出一点笑容。 金致似又想起什么,再一挥手,自账本中又飞出一页纸,他歉然一笑“还有一桩生意,也与尊驾有关,便赠与尊驾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过两天我也要去上学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5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而复生(五) 安然刚从金平古董店出来, 站在石阶上,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门关了。 不欢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然失笑, 就知道,九幽的人看起来再温文尔雅,像是历史中走出来的谦谦君子,然而内里其实都不是什么好性子。 她直接找上门,笑的再好看心里估计也在骂人呢。 小五从眉心跳了出来,遗憾望了眼古董店的大门,可惜了,金致怎么不再强硬点, 最好打起来。 它撅着嘴, 揪了揪安然衣服上的流苏。 安然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别闹,真打起来, 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这个世界估计也呆不成了。 她找到司机, 上了车, 吩咐回转公司。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从来不缺明星, 尤其是这个娱乐发达的世界。 大厦巨大的显示屏上播放着香水广告,一朵朵红色玫瑰娇艳欲滴,开开落落,站在花丛中央的美人也是如此,五官精致,红唇惑人, 兼具强大的气场和无上的魅力。 “哇越影后还是这么漂亮百看不厌” 显示屏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往上面瞥去一眼,驻足的人也有不少,举着手机疯狂拍照。 有人尖叫有人欢呼。 这就是越兰的魅力。 娱乐圈当红女星,出道十年,一路顺风顺水,是星娱当之无愧的一姐。 谁也不知道,此时在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私人医院里,病房内躺着一位形销骨立的年轻女人,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女人眯了眯眼,依稀能从她的面上看出绝色风华的轮廓。 “越兰,”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三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身职业装,高跟鞋踩得咚咚响,皱眉道“医生说了,你最好休息,现在又是在看什么” 她上前作势要抽手机,越兰无奈笑了笑,将手机转了过来。 “田姐,”女人声音温柔。 “广告”田姐发现是越兰生病前拍的最后一支香水广告,效果不错,那边很满意,现在还在外面播放,眉眼一软,心头那股气怎么叶生不起来了。 “你啊,”她还是将手机拿了过来,按灭屏幕,“我知道你还想着工作,但是天大地大身体最大,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配合医生,懂” 对外宣传的是越兰接了部大制作,需要闭关半年,可谁又知道影后越兰得了重病,早已经转入了重病房呢。 越兰抿唇一笑,笑容温软“田姐,我知道了。” 田姐无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昔日越影后一头如绸缎般让人爱不释手的长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手感。 “别想太多,”外人都称越兰是个尤物,拥有绝色的面孔妖娆的身材,但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这位影后的性子有多软,乖巧软萌,连利益至上的田经纪人都不忍太苛责她。 “好好配合医生,等你好了田姐给你接几个好本子,啊” 越兰点了点头,缩进了被子里,一张小脸瘦巴巴的,越发显得可怜。 田姐怜悯摸了摸她的脸颊,替她将被子掖好,“睡一会吧,待会医生要来检查。” 越兰点头,闭上眼,不忘说一声“田姐再见。” 田姐笑了笑,又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等越兰呼吸平缓,估计睡着了,她将刚才没收的手机放进床头抽屉里,轻轻带上门,离开了病房。 大约十分钟后,床上的被子动了动,自里探出一只雪白瘦弱的手,撑着床榻,越兰往上拱了拱,靠在床头,摸索着打开抽屉,将手机拿了出来。 她将那段广告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广告里的女人风华绝代,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姐姐真好看” “越影后,我们永远支持你。” “期待新作” “” 那些简短的、细碎的话语,是越兰在久病绝望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她退出界面,点开了一个艺人的微博,与越兰几千万的粉丝相比,这一位页面下就显得少多了,但同样很热闹,嘲笑她做白日梦,不知廉耻,等等 越兰看了许久,低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活着” “是人就有,活着了,死了的。” 办公室内,安然面对着窗外,突然说道。 夏兴一脸懵,他发现自从叶总变成了叶董,他这个秘书越来越跟不上老板的思路了。 老板这是喜欢上了哲学 此时办公室里就他和老板两个人,夏兴迟疑了会儿,说道“老板,人死了就没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安然侧首望了过来“夏秘书是无神论者” 夏兴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老板不是” 他心里紧张,老板是名校高材生,不至于迷信吧,不对,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有神论也不算迷信,关键是自己和老板世界观不同,他这个金牌秘书的地位还能不能保住。 他忐忑的像是等着帝王选妃的秀女。 安然笑眯眯摇头“不是啊,我相信科学。” 小五“” 夏兴松了口气,金牌秘书的素质又回来了,笑容标准,“那老板有什么吩咐” 安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掺和了,再掺和进去九幽金老板该找她拼命了,她还是做个尽职尽业的霸总吧。 她露出剥削阶级的微笑“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开会。” 夏兴“” 林嘉被赶出了别墅,下午六点钟,下班族下班吃饭,学校早已放学,路上行人多走进了饭店。 林嘉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公园长椅上,身边只有一个小行李箱。 叶畅好哄的时候极好哄,开心了什么都给她,但他到底是金贵娇养长大的贵公子,不说唯我独尊,却也容不得有人欺骗。 林嘉骗了他,空欢喜一场,想到近日自己闹出来的动静,指不定在叶安然和老爷子眼里他就是笑话。 只要这样一想,哪怕自己之前对林嘉再满意,林嘉又再会哄人,也都无济于事。 一行李箱的东西,已经是叶畅对林嘉最后的仁慈。 林嘉的手掌放在小腹上,那里平平坦坦,她发现自己有孩子时多欣喜,意外流产时就有多后悔。 巨大的后悔淹没了理智,促使林嘉铤而走险,想要将这个来得意外去得更意外的孩子余热发挥干净。 林嘉只记得叶畅的好骗,却忘了叶家这样庞然大物的可怕,叶家其余两位成员都不是什么好蒙骗的人,或者说她知道,但被巨大的利益给迷糊了脑袋。 “王姐,”她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王姐,你来接我。” 她报了现在的地址,尽量平静语气。 好在她之前就有所准备,哪怕没了叶畅,她现在的热度也不输二线明星,足以在娱乐圈过活。 显然王姐也是这样想的,一阵暴跳如雷后终于接受了事实,压着嗓音道“等着。” 啪一下挂了电话,内心的暴躁可想而知。 人生起起落落难以预料,几个小时前王姐还在盘算着林嘉嫁入叶家能给她带来的利益,几个小时后的当下却骤然得知她旗下最宝贝的艺人被扫地出门。 两个多小时后,王姐姗姗来迟,天边落日西沉,行人叽叽喳喳,往家赶去,或者准备开始夜生活。 “王姐。” 林嘉站起身,不敢有丝毫抱怨。 王姐板着脸,余怒未消“你竟然没告诉我你早就流产了” 林嘉自然是不敢告诉她的,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不敢,之前电话里也说得含糊,王姐给叶畅去了电话,被人给痛骂了一顿。 搞清楚事情真相后,王姐差点都不想来接林嘉了,最后还是想着废物利用,她手下也没什么有大潜质的演员,林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歹是个货色。 她站在几步远处,一双眼里满是审视“林嘉,你告诉我,叶少会不会追究你。” 叶畅到底是豪门贵公子,如果余怒未消,追究起来,林嘉在娱乐圈的路就要断了,那她也就没了什么价值。 林嘉对此倒不怎么慌乱“王姐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有自己的判断。” 王姐容色稍缓。 不错,叶畅实在是个好懂的人,他爱面子,被林嘉骗了的事情是不会说出去的,他嫌丢脸。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林嘉确实坏过他的孩子,侧面证明了他不是不能生,只凭这一点,叶畅就不会再追究。 “走吧,”王姐转过身,率先走在前面“我送你去公司。” 公司有给林嘉安排的公寓,但她自从搬进叶畅准备的别墅后就再没回去过。 她上了王姐开来的车,一路上,王姐说了不少事情,她是经纪人,手下还没出过什么影帝影后,一线明星都没有,但手段还算不错。 “网上会有一段时间的舆论,你要稳住,别人问起,就说是谣言,你和叶少只是好朋友,记住,不要再蹭叶少的热度,最好能让他忘了你。” 王姐说得语重心长,从车头的镜子里看了看林嘉。 林嘉点了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王姐心下满意,还行,还有救,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轻重,她对林嘉的不满散去一些。 “想来你也知道资本的可怕了,以后安心演戏,别和那些公子哥撤上什么关系了。” 王姐摇了摇头,她见过太多奋不顾身结果一无所有的女星,林嘉这样的也不少,离上位只一步之遥,落得如今下场已经算好的了,多亏叶少不是什么狠心的人。 只是王姐手一紧,紧张问“你没得罪狠叶小姐和叶老爷子吧叶少是从哪一位手里知道的你流产的消息” 她之前想问叶畅,但被人给骂了一顿,什么都没问就给挂了,之后号码被拉黑,想问也问不成了。 林嘉也是心神一紧,“是叶小姐,应该没有,叶小姐怎么会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把我赶出去就该结束了。” 王姐眉头紧皱,谁知道那些大人物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心神散了出去,车开出去一会儿,回过神时,林嘉的尖叫声从后座传来,差点没刺破她的耳膜。 “王姐” 已经晚了,王姐望着前面的护栏,疯狂打着方向盘,却还是撞了上去。 林嘉出了车祸落入河中的消息传到安然耳朵里已经是第二日了。 金牌秘书夏兴在汇报完事情后似是随口一提“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林嘉小姐搬出了叶少的别墅,在回公司的时候出了车祸,车子撞破护栏,掉进了河里,现在正在医院。” 安然瞥了一眼过去。 夏兴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老板是在餐厅用餐还是在办公室” “办公室。” “明白,”夏兴端正着脸点头,出,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夏兴做了个加油鼓气的手势。 很好,离王牌秘书又进了一步。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秘书办的小姐姐们目瞪口呆,左右对视几眼,天啊,夏秘书是不是被老板给压榨傻了。 夏兴手一收,厉眼一扫,个个低头敲键盘去了,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夏兴这才离开。 他一走,秘书办的小姐姐们又眼神交流起来。 刚才她们没眼花吧 应该没吧 公司里的八卦又多了一条。 安然不在意林嘉出车祸的消息,可人有在意。 叶畅一早就收到狐朋狗友打来的电话,开口就问“你家宝贝儿子没事吧”他是知道叶畅有多宝贝他还没出生的儿子的,炫耀了不知道多少次。 叶畅脸一黑,当即就想挂了电话。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怎么回事啊,你没陪着你那小情人不是最宝贝她了吗我侄子可别出什么事到底怎么样了啊怎么不说话” 看在他似乎一片真心的份上,叶畅没立刻挂,咬着牙低声说了一句“别再跟我提她,爱死爱活,谁管” 啪一下,叶畅把手机扔了出去。 奈何手机质量太好,过了一会儿,手机顽固的响起了音乐。 令人毛骨悚然的水琴声响起,叶畅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这是他给某个人设置的独属音乐。 他准备去捡手机,结果太着急,一不小心被桌脚给绊倒了,摔在柔软的毛毯上。 叶畅气急,不疼,但闹心,他踹了下桌脚,桌脚疼不疼他不知道,反正他疼,叶畅抱着脚嚎了几声,电话挂了。 水琴声不见了,叶畅更急。 妈呀,他这是第一次没接老爷子的电话,不会被骂死吧。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跳着脚过去捡起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未接来电太上皇。 没错,在他眼里老爷子就是太上皇,不让他舒服自在的太上皇,明明他都成年了还管得那么严实。 他紧张吞咽了下口水,回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干得不错 10瓶;晨露 7瓶;无念 4瓶;一只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复生(六复) “爸, ”叶畅声音紧张。 叶老爷子皱了皱眉,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怂孩子,他一生征战商场,打拼下自己的商业帝国, 老了老了却发现虎父亦有犬子, 只可惜怎么也改不过来了。 叶畅是他的耻辱,但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压下心头火,“你明天来老宅一趟。” 叶畅惊诧了一瞬, 叶老爷子是不喜欢他总往老宅跑的,尤其是最近,虽然老爷子没明说, 但眼里的嫌弃是明晃晃的。 他正准备腆着脸问问具体是什么事, 手机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 电话挂了。 叶畅呆了呆,把手机一扔, 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第二天一早,尽管再不情愿,心底再不安,叶畅也还是驱车赶往老宅, 李伯在门外等着,让人去停他的车,恭敬叫了声“少爷。” 叶畅三步并做两步, 小跑过去揽着李伯的肩,声音谄媚“李哥啊,你给我透个底,我爸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没事叶老爷子是绝不会找他回来的,更不要提亲自打电话叫,那保准不是小事。 李伯笑容标准,“少爷叫我一声管家就是,主家的事,我哪会知道。” 叶畅撇撇嘴,骗鬼呢,他爸对他这个管家比他这个儿子都亲,还不知道怎么可能。 但他更清楚自己没法从李伯嘴里套出消息来了,松开手,走前面去了。 雄赳赳,气昂昂,又或者是视死如归。 叶畅再清楚不过自己最近做了哪些蠢事,这些事都有可能是叶老爷子找他麻烦的理由。 李伯笑容不变,在后面跟着。 叶老爷子正在客厅喝茶看报纸,他将老花镜摘下,站起来说道“跟我去书房。” 李伯几步上前扶着他。 叶畅摸了摸鼻子,心道老爷子看着心情还成,应该没事吧。 等到了书房,叶老爷子摆摆手,李伯退后几步,立刻了书房。 叶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叶老爷子抬眸望向他,眼睛里情绪复杂,失望、愧疚、难过、不舍最后都化成了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做生意,尤其是到这种商圈顶端的大佬,最不缺的就是果断决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推过去淡淡开口“签了吧。” 叶畅懵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完文件后更懵了,房子、车子、古董、店铺、会所、分红 他彻底懵了,用开玩笑的语气道“爸,你不会是在分遗产吧” 叶老爷子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叶畅一惊,“爸你来真的啊” 真是分遗产叶畅忍不住抓住叶老爷子的手,语气紧张“爸您没事吧”谁家活着的时候分遗产啊,咒自己死呢 他还想伸手探探叶老爷子的额头,瞧瞧他是不是发热了,叶老爷子一把拍开他的手。 “签了,”叶老爷子又把文件往前推了推,看着儿子这么紧张他的份上,他难得软和语气安慰了一句“别想太多。” 叶畅脸色扭曲,他哪能不想太多,这是他亲爹缓了缓神,叶畅稍显镇定,牵了牵嘴角“爸,你不会是被之前住院给吓着了吧爸您别怕,咱家有钱,有病就治,别放弃。” 叶老爷子“” 他指了指文件“赶紧签了,别多问。”见叶畅还想说话,他立马一个厉眼瞪了过去。 自家亲爹的厉眼叶畅还是怕的,当即什么都不敢问了,乖乖低头签起了文件,签着签着心情变好,这些不动产加上分红什么的足足有十几个亿,虽然比起亲女儿数百个亿不算什么,但叶畅已经很满足了。 他乐呵呵想,原来自家亲爹还是惦记着他的。 就是跟女儿争家产的机会自此都没了,叶畅遗憾为飞走的数百亿默哀了下,要是林嘉肚子里的宝贝儿子还在,他说不定还能争取下,现在是完全没机会了。 签了文件,叶老爷子就翻脸赶人了,叶畅刚感觉到自家亲爹对自己的疼爱,厚着脸皮在老宅赖了一顿。 吃完午饭,叶畅没等叶老爷子赶,主动提出离开,迈出门前,叶畅不怕死地回头道“爸啊,您记得请医生,专家,咱们家不缺钱,您别放弃。” 叶老爷子脸皮一抽。 说罢,叶畅拔腿就跑。 坐上车,驶离老宅,叶畅心里美滋滋的,朋友打来电话约他去玩,本来因为林嘉的事情准备宅一段时间的叶畅立马就应了。 老宅里,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望着叶畅离开的大门怔怔出神。沙发上的毯子被他紧紧握成一团。 “我没错,没错” 喃喃低语注定不会被人听到。 有分红有不动产,叶畅和狐朋狗友好生乐了几天,日子不要过得太美,直到又在圈子里听到了林嘉的消息。 会所里,一个喝过几次酒的男人凑了过来,“叶哥,你还记得那个林嘉不” 叶畅窝在沙发里,端着酒喝得半醉,一听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他没明说,但圈子里都知道那林嘉肯定是得罪了他才遭的厌弃,因此最近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我记得你叫张张什么来着”他晕乎乎指着男人道,他不怎么记得这人,好像是哪个新来没半年的小家族。 “张海承,”张海承面不改色,笑吟吟地自我介绍,还有些荣幸道“难得叶哥还记得我。” 叶畅轻哼一声“本少爷记性好。” “是是是,”张海承连声应和,面上恭敬,心里骂娘,什么玩意不就是仗着叶家独子的身份才这么猖狂,家业还不是传到了女儿手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畅见他半天不入正题,不耐烦道“有话就说,不说就滚。” “哎呦,”张海承轻轻抽了下嘴巴,“瞧我,光顾着瞻仰叶哥风采,忘记说了,那林嘉不是出车祸了吗,听说命大的很,没出什么大事,又跑去工作了,昨天听我一个导演朋友说,林嘉面试上了那什么什么传的女二号,好像是个不错的角色。” 叶畅一呆,“又出去工作去了”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心虚,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大方是大方,但林嘉走的时候他可没让她带走什么,难不成那么快就没钱了,一点都不顾及身体。 张海承心里一突,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叶畅被那小明星给骗了吗怎么看叶畅好像不记恨她啊张海承立马把要不要把人给按下去的话吞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是啊,我那朋友说林小姐演技不错,面试的时候几个面试官都挺满意。” 叶畅紧皱着眉,心烦意乱,随意挥了挥人,赶人了。 张海承还想再套套近乎,再不济摸清楚叶畅对林嘉的态度也好啊,是打压还是讨好,总该给个机会吧 好在他更识时务,见他不耐了,就识趣端着酒杯离开了。 叶畅又在沙发上窝了会儿,但是张海承的话不时冒出来,到底是差点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在他心里和其他女人意义不一样。 他越想越心烦,把酒杯一搁,出去透气。 屋里乌烟瘴气,外面也没好到哪儿去,叶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没走两步,拐角迎面就撞上来一人。 “林嘉”看到熟悉的面孔,叶畅惊讶地叫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啊”他感觉到手下触感一片滚烫,女人吞吐的呼吸更是热气滚滚,“喝醉了还是中了药” 身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子弟,叶畅对此一点都不陌生。 再多看了几眼,基本确定是中了招。 叶畅顿时就有些怒了,好歹曾经是他的女人,谁这么不长眼敢动她 “嗯”林嘉无意识扯着叶畅的衣领,心头警兆频频,偏偏手脚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林嘉,或者说越兰,她曾经是星娱一姐,出道后顺风顺水,星娱不是那等只顾利益剥削旗下艺人价值的黑作坊,经纪人田姐更是手腕不凡,将她保护地极好,以至于她高高在上,不曾见识过这个圈子底下的黑暗肮脏。 如今获得新生,越兰见到了。 她为得到新角色而欣喜,新本子不错,做为不说上佳,却也不差,以至于林嘉的经纪人王姐说要带她去感谢投资人的时候她没一点防备。 “林嘉林嘉”脸颊被人没轻没重地拍着。 越兰知道这人是谁,在她还是越影后的时候曾经在一些宴会上远远见过一面,叶畅,叶家少爷,叶氏前任董事长之子,现任董事长之父。 更是林嘉的旧情人。 “没意识了”叶畅疑惑地嘟囔几声,站在原地想了想,到底还有份旧情在,他把人往怀里揽了揽“行吧,再帮你一次。” 不不越兰在心里呐喊,她不要跟他走。都是成年人,这样被他带回去会发生什么再明显不过 对林嘉来说,叶畅是金主,是旧情人,可越兰短暂的一生清清白白,工作忙到母胎单身到死,哪里愿意就这么跟叶畅回去。 也许是心底的抗拒太剧烈,慢慢地,她终于发出了声音“不” “什么”叶畅一只手握着手机,正准备给同来的朋友打电话,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叶少”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叶畅抬头一看,又是个老熟人,不过想到林嘉在这,那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王姐几步上前,惊喜望了眼叶畅怀里的越兰,“原来嘉嘉在您这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 越兰在听到王姐声音的那一刻就僵住不动了,她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女人笑着递给她一杯加了料的酒,又笑着把她推给肥头大耳的投资商,最后在她逃开的时候紧追不舍。 “是你啊,”叶畅懒洋洋撇嘴,改了主意“既然你来了林嘉就交给你吧。” 他把人从怀里扯出来,要推给王姐。 王姐笑容一僵,一百个投资商也比不上叶畅这根大腿啊,重新抱上金大腿的机会就在眼前,她是傻了才要把人带走。 她退后一步,连连摆手,为难道“叶少,你也看到了,嘉嘉这” 她露出几分羞愧神色“都是我不好,没看紧嘉嘉,让她着了道。” 叶畅责备的话吞了回去,他纠结看看怀里脸颊绯红的林嘉,想了想,又把人抱了回去,“行吧,人我带回去了,你明天去领。” 王姐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叶畅哼了声,看不惯她这模样,到底是意外还是刻意还不一定呢,他回头可得查查。 夏兴神情微妙把叶畅的近况整理成的文件给带了进来,到底是原主亲爸,为防止他犯浑,安然一直让人盯着他。 安然挑了挑眉,能让夏秘书露出这表情,看来这段时间叶畅生活一定很精彩。 她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表情比夏兴更微妙。 夏兴觉得微妙的是叶畅竟然那么快又和林嘉在一起了,要知道那可是假怀孕骗了他的人,叶畅竟然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了。 而安然,她知道得更多,因此觉得更不可思议。 现在的林嘉可不只是林嘉,内里是曾经的星娱一姐越兰影后。 金平古董店金老板给她看的另一桩和他她有关的交易正是越兰,越兰身患不治之症,以这个世界的医术无法治愈,绝望之际被金致找到,提出可以给她新生。 越兰付出的代价不是命,而是比命更珍贵的东西。 越家祖上传下一宝,作为祖传之物供奉多年,实则是一件真正的宝物,金致为免沾因果,以越兰一条性命换来了宝物。 越兰的身体本就是绝症,冒冒然治好要出大乱子,而且那具身体生机将断,只能再寻一具身体给越兰。 金致寻寻觅觅,挑中了林嘉。 作者有话要说  叶畅就是个比熊孩子更熊一点的大龄熊孩子,光往亲人心口戳刀子,仗着亲人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使劲折腾,发现折腾不了了又老实起来。 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大奸大恶的事情也没做过。 大概在原主看来,就是飞进喉咙里的一只苍蝇,恶心,但不能打不能杀,还得把它吐出来,提防着再飞进去。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死而复生(七) 想要死而复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是任意一个身体都与灵魂匹配。金致替越兰找到的身体就是林嘉。 至于林嘉的生或死, 九幽来的金老板并不在意。 他是神,是仙, 是九幽修行轮回之道的求道者, 一个小小凡人的性命并不放在眼中。 在知道林嘉和安然扯上那么一点点关系后,金致也没有更改目标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 安然也不会在意。 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补偿林嘉, 不管她愿不愿意。 安然略微复杂的想了想叶畅和林嘉还有越兰的关系,纠结着问“和好了” 夏兴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安然索性没有再问, 管他们如何,她只要看好叶畅不要乱来, 闹得自己下半辈子穷困潦倒或者孤苦无依就算对得起原主了。 “卡” “林嘉你在干什么” 导演压着怒气喊了声停, 之后怒火就压抑不住了,“你的状态呢死了爹还是死了娘我看你面试的时候还不错, 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想演就滚回去” 宫装秀丽端庄的女子惶恐道歉“导演,是我的不对,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绝对能调整好状态。” 导演怒气冲冲瞪着她。 越兰目光诚恳。 导演想到她面试时的出色表现, 自家剧组又不是什么大制作,想再找到代替的人也不容易,终于慢慢缓和了神色“给你十五分钟。” “谢谢导演, 谢谢导演” 越兰连连鞠躬道谢。 导演挥了挥手,让她一边去了,眼不见为净。 越兰乖巧走到一旁的休息处,她望着四周忙碌杂乱的剧组,心情复杂,哪怕是她刚出道时的剧组也比这个好。 这里是她又重新找到的一个剧组,在剧组中扮演一个女三号。 得罪了那个投资商,哪怕有王姐保证叶畅会处理好,那样品行的投资商,越兰也不想再靠近。 何况,她根本不想靠叶畅。 一个纨绔,还是情人无数的纨绔,一事无成,只知玩乐,曾经越兰看不上眼的存在,如今却要接受他的庇护。 “嘉嘉姐” 一个女孩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把手里的水递给越兰。 “对不起嘉嘉姐,我来晚了。”女孩抹了把汗,又忙给越兰打扇子。 “没事,”越兰拉过余晴晴的手,让她在旁边坐下“坐着吧,我不热。” 余晴晴是王姐新给她配的助理,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没什么经验,人单纯,优点是勤劳认真还听话。 从这点看,王姐这个经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越兰还是想尽早把她换了。 王姐可以说是最熟悉林嘉的人了,还在她的父母之上。 不管是出于心虚,还是避免被发现的麻烦,她都要尽快把王姐给换掉。 而想要做成这件事,不可避免要借助叶畅的帮助。 她微微闭上眼,既是在思考事情,又是在平复心情。 余晴晴不敢打扰,偶尔会看一眼她的脸色,她一路跑过来就听到了越兰状态不佳,被导演骂了的消息。 余晴晴无聊刷起了手机,突然惊呼一声,难以置信道“天啊” 越兰疑惑看了过去。 余晴晴抖着手把手机递给越兰“嘉嘉姐,你快看越越影后出事了” 越兰眼神一阵恍惚,这是她死而复生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感觉很奇妙。 自己成了一个无关的人。 她视线下垂,耳畔一缕青丝落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看清了手机上的内容。 星娱经纪人田绮对外公布了影后越兰的死讯。 影后越兰死了啊。 死了 “越影后怎么会出事了”耳旁是余晴晴疑惑不解的声音,“明明越影后之前还在为了影片闭关啊怎么突然出事了我还挺喜欢越影后的,盛世美颜脾气还好” 余晴晴时而叹气时而语气伤感。 那不过是为了养病的借口,哪来的闭关,越兰怔怔出神。 议论声渐渐在剧组里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消息。 一个娱乐圈正当好的影后逝世,不亚于一场地震。 副导演很快带来导演的指示,放假半天。 出了这样影响大半个娱乐圈的事情,估计在场大多数人也没心思去工作了。 越兰点了点头,送走副导演,站起身,余晴晴望着她的背影,连忙喊道“嘉嘉姐,你去哪儿啊” 越兰头也没回,“放假半天,我去找找状态,不用跟着我,你去玩吧。” “哦,嘉嘉姐真勤奋。”余晴晴眨了眨眼,目露崇拜。 嘉嘉姐真是最符合她对演员认知的一名演员了,演技好人也好,她真幸运,遇到这样的老板。 被她称为敬业演员好老板的越兰回到了剧组安排的酒店,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刷着网上的评论。 田绮再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饰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说起越兰时眼眶隐隐泛着的水光,握着话筒颤抖的手 “田姐” 越兰低声呢喃,却几不可闻。 她不敢被人听到。 死而复生,荒诞又逆天的事情,越兰最初见到那个神秘的金老板的时候只是半信半疑,或者说只是绝望之下的不甘挣扎。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是真的。 她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没想到会赢。 一滴泪在眼眶里旋转,最终砸落在地上。 啪 自此后,越兰已死,只有林嘉。 “嘉嘉姐嘉嘉姐”余晴晴在门外大声喊着,声音紧张忐忑。 越兰整理好情绪,打开门。 余晴晴一脸好奇站在门外,在她旁边,是一身西装人模人样的叶畅,四十来岁的人,笑起来竟还有些少年感。 “林嘉” 他挤进门,将门砰一下合上。 越兰眼中情绪复杂,既又痛恨又有紧张,还有些难过。 “你怎么了”叶畅一眼看到她的眼眶“你哭了剧组有人欺负你了” 越兰摇头“是戏份,没人欺负我。”她找来找去倒了杯白开水“剧组这里简陋,你怎么来了” 叶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大概“有些无聊。”他实话实说。 越兰眼中闪过一丝稀奇,她知道这人的情况,家里家业有他女儿继承,他只负责玩乐,这种纨绔子弟也有无聊的时候 叶畅在房间里转了转,嫌弃道“你就住在这里太简单了吧剧组没钱吗” 越兰也觉得这里太简陋了些,连星级都排不上,但剧组是真没钱。 叶畅只嘟囔了几句,就转了话题“对了,我听人说你们剧组放假了,陪我出去吃饭。” 吃饭 越兰有些犹豫,她真没这个心情,不过叶畅显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 越兰只能跟上。 越兰的葬礼在一家有名的殡葬馆内,场地极大,成千上万的人为她送行,越兰是孤儿,她寥寥无几的几个友人还有田绮向来宾道谢。 花圈几乎摆放不下,粉丝们的礼物堆积如山,即使田绮多次在网络上发布言论心意到了就好,不必再送什么礼物。 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死在最好的年华,她的粉丝会铭记她数十年,乃至一生,一些小小的礼物根本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哀思。 哭泣声到处都是,有的女孩在朋友怀里哭到打嗝。 “越越影后我还想看你的新作品” “越影后,我最喜欢你演的第一美人” 人群中,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眉目的女孩微微阖眼,第一美人,是她出道时的第一个角色,演的是一部武侠剧中男主的白月光,惊艳了江湖一代人的美人。 那时她的演技不算好,尚显青涩,但被人评价极有灵气,几乎是一炮而红。 越兰听着前来悼念的粉丝们一言一语,眉眼越发淡漠。 终于,轮到了她。 她弯腰将一束白菊放下,周围最多的是绿色的洋桔梗,那是越兰最喜欢的花,生机勃勃。 但越兰觉得她不配。 “谢谢。”田绮说了许久的话,声音有些沙哑。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她眼底的青黑与憔悴,越兰心神颤了颤,移开目光,一言不发离开。 背影落荒而逃。 田绮身旁一起招待来宾的女人皱了皱眉,看了眼大片绿色中格格不入的白菊,前来的几乎都是越兰的粉丝,就算不是,越兰喜爱绿色洋桔梗的消息也在网上人尽皆知。 田绮摇了摇头,止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这是越兰的葬礼。”让她走得安静些吧。 女人顿时不说话了,她抿了抿唇,神情哀伤。 叶氏公司。 安然处理完一份文件,忽然想起今早无疑中看到的消息,今天是影后越兰的葬礼。 什么宝物值得金致主动找上门 感应到安然的念头,小五迫不及待跳了出来,踩在办公桌上,把她的文件踢到一旁,抱着她的一只手道“然然然然,我们去把金致给抢了吧” 安然诧异看着它。 小五振振有词“你看他名字叫金子,不就是等着别人去抢吗” 安然挑了挑眉,一根手指戳向它的额头,“歪理。”人家叫金子碍着它了 小五哼了声,它说真的啊,叫什么不好叫金子,不是等着人家抢劫还能是什么。 安然掐了把它肥嘟嘟的脸颊,若有所思“你是又要进化了怎么那么饿什么都想吃。” 小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知道。” 安然比它更清楚它的变化,自顾自点了点头,突然动作一顿,望着小五。 小五被她的目光盯得发毛,恼道“你看什么” 安然莫名一笑“说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别呢,雌的还是雄的,又或者,雌雄同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以后可能都是日三千了,要开学了,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5瓶;小柴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死而复生(死完) 小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小巧的身体团成一个球, 撞向她的眉心。 安然无辜地眨眨眼。 她是真好奇。 小五变成的球在触碰到她眉心的前一刻被变成虚体。 安姑娘。 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的空间内。 “你醒了, ”安然有些惊喜,笑道“收获如何” 玄衣的青年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你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若是有意, 可出来看看。” 科技世界与蛮荒世界不同, 蛮荒紧张,崇拜力量, 而科技世界却精彩的多,安然觉得争流有必要看看。 玄色的衣袖动了动,争流点头好。 安然笑了笑, 戳了戳刚回去的小五, “去给争流寻一个身体。” 他们的力量都太强大,普通的世界无法承载,不能用实体出现,只能在小世界里寻找载体,不过大多数时候也要看运气, 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体, 也只能作罢。 不。 小五特别有骨气的拒绝了,替安然找身体没什么, 凭什么要替争流找。 而且小五还没忘记刚才安然的问题 安然笑眯眯道“你忘了,争流是谁叫醒的难道你没有责任” 总不能把人叫醒了就在脑海里拘着不让出来。 小五沉默了,它纠结了一会儿,抬头望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青年, 玄衣玉冠,是不染红尘喧闹的遗世仙君,淡淡扫来的目光却不失百兵之首的锋锐。 好吧,小五别别扭扭同意了,它还是不舍得这么一个人困在不能出来的。 玄衣的青年微微颔首,声音是灵族特有的清冷,多谢。 小五一言不发,分出一部分数据流在世间飘荡,给争流寻找身体去了。 脑海里青年不出声,外面安然也不再多言,重新拿起一本文件,继续工作。 投标会到了。 投标会不负众望被人动了手脚,好在安然早有准备,她拿出的是自己准备的标书,在投标会上拔得头筹。 回到公司,安然立刻召开了会议,将罪行公布,开除了几人。 面容苍老的老者目露羞恼,“你就不怕老爷子心寒”刚刚上位就急着清理老臣。 不止是老爷子,还有集团里的其余老人,他们曾经跟随叶老爷子打拼下偌大江山,将叶氏发扬光大。 安然能听懂他的意思,却不如何在意,想要涅槃重生,腐烂的肉终究要抛去,何况在她这里,这些老臣并无什么脸面。 要论老,安然可比他们老多了。 她轻笑一声,带着夏兴越过他们离开,老者不敢置信望着她离去,老脸涨得通红,扶着桌子想要站起,踉跄一下,直接栽倒下去。 “刘老” 会议室里传来焦急的呼喊。 刘老住院了,没过几个小时,安然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叶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 “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叶老爷子语气陡然一沉“你没有错,是老刘过分了。”内部争斗再激烈也无所谓,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以损害集团利益来争斗。 安然嗯了一声,听去像是赞同他的意见。 “你放手去做吧,”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爷爷支持你,会是你的后盾。” 电话结束后,安然看了看手机,可惜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算想做她的后盾也不能。 叶老爷子无疑太偏执。 他在意叶氏胜过一切,为此他可以放弃自己未出世的血缘后辈,可以放弃父子亲情,只为亲眼看到叶安然顺利执掌公司。 “太慢了” 安然想,但哪怕是她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来。 可惜了,要让叶老爷子带着遗憾离去,这大概也是对他的惩罚吧。 半个多月的时间悄悄溜走。 再一次听到叶老爷子住院的消息,安然并不例外,她冷静的叫来夏兴,安排好公司的事情。 还是上次的那家医院,李伯在手术室门口等候。 安然走上前,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映入眼睛,她垂下眼“通知我爸了吗” 一向是完美管家的李伯难得有些失态,慢了半拍才回道“已经通知了。” 他的眼眶微红,故而说完后就低下头掩饰失态。 显然,自小陪伴的老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病倒真切吓到了他。 手术室外气氛有些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静默,一道身影急匆匆赶来,发型凌乱,衣衫不整。 “我爸呢” 刚刚感受到父爱不久的叶畅心情很不好。 “爸怎么又病了”他焦急万分,上次进医院才多久。 李伯抬起眼,已经没有什么异样,语气从容平静“老爷在手术室里。” 安然没有看叶畅,她将目光落到叶畅身后,在那里,一道安静许多的脚步声正在徘徊。 李伯也察觉到了,他目光微冷“少爷,你带了谁来见老爷” 叶畅往后一看,空空荡荡,只有走廊,他折回身从拐角处拉出一人,“李伯,是我的女朋友。” 来人一身浅紫大摆裙,带着三分高贵三分雅致,还有几分端庄,李伯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原来是林嘉小姐。” 作为叶老爷子的心腹管家,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位林嘉小姐怀孕又流产的消息,纵然惋惜叶家没有出生的小少爷,他也对林嘉隐瞒真实情况欺瞒叶家的行为没有好感。 李伯看似平和实则锐利极富穿透力的目光在越兰身上扫过,颔首道“多谢林嘉小姐来看老爷。” 越兰尴尬一笑,想要把还在叶畅手里的手腕抽回,“没、没什么。”她后悔极了来之前为什么没有强力反驳叶畅。 叶畅握着她的手腕死紧,心思没有多少在她和李伯身上,而是紧紧盯着手术室,担忧的情绪一览无余。 越兰不自觉放轻了力气。 安然收回目光。 别人的事情,没必要多管。 滴答滴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手术室外众人心弦紧绷。 一、二、三 安然默默数到十,阖上眼,以她的耳力,足以听到手术室内心跳消失的声音。 叶畅眉头紧皱,不自觉抬手捂住心口。 “你怎么了”越兰脸上露出不自知的担忧。 叶畅说不出话来,他望着手术室的大门,犹觉不够,他起身走到手术室门前,抬起手,似是想要把门打开。 越兰连忙上前把人给拉住。 十几分钟,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外面等待的人度秒如年,快要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大门开了。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取下口罩,露出憔悴疲惫的面容,微微弯腰“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叶老爷子的葬礼很盛大,前来的宾客非富即贵,瘦了一圈的叶畅安分站在安然身旁,和她一起接待来宾。 “节哀。” “节哀。” 一句句轻飘飘的话更使整个葬礼现场显得哀伤。 安然没哭,叶畅哭了,昨晚她在卧室,清楚听到客厅压抑的哭声。 叶老爷子是叶畅最大的支柱,哪怕他看上去以那个儿子为耻辱,但也不能否认是因为有叶老爷子在,叶畅才能过得那么滋润。 “你竟然不难过”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安然侧首,看到叶畅复杂的眸光,其中有隐隐的恨意,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叶畅自己。 她一言不发,又转了回去。 让她哭,她真哭不出来,用幻术遮掩一下还差不多,但她早就想好没有万不得已不动用法术,做到真正的入世。 “你爷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连难过都不难过,哭一下都不肯。” 叶畅激愤不已。 嫉妒。 是嫉妒,安然清楚,叶畅嫉妒他的女儿,因为他没有强大的商业天赋,不能使父亲的目光多停驻在他身上片刻,但他的女儿有,因而他嫉妒。 “叶小姐,叶先生。” 一道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打断叶畅单方面的争吵。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秀青年,黑色西装肃穆严整,一丝矜贵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叶畅不知道他是谁,他之前就是纨绔子弟,叶老爷子也没让他接手叶家的人脉,叶畅心口一痛,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感受一番叶老爷子的偏心。 “左二少,”安然平静颔首,“多谢你前来。” 青年笑了笑,不含喜悦,充满安抚“叶老爷子是值得尊敬的长辈,能送老爷子一程,是我的荣幸。” 脑海里,小五目瞪口呆我不记得争流那么会说话,他不是一把剑吗有那么能言善辩还懂演技的剑 安然隐晦向左二少投去同情的一瞥,“还不是你找的身体,左二少就是这么个人设。”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笑面虎。 争流可有得为难了。 小五心虚不出声,还有些委屈。 真当能承载他们的身体有那么好找更何况为了尽量少沾因果,还要取得身体原主人的同意。 更难了。 左家,也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家族中长子从政,次子从商,左二少左争流就是这一代左家从商的次子,商场上赫赫有名的笑面虎。 安然再看了一眼左争流。 可怜,这个人设和争流真是没一处相符合的。 但要是想改变人设,还需要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入世的本质就是体验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设也是入世,改了反而不美。 轰轰烈烈的葬礼结束后不久,叶畅就彻底搬出了老宅,安然只有定期会听到夏兴汇报他的近况。 他去了哪里玩,交了哪些朋友,和越兰分分合合 三十年后,安然送走了叶畅。 这一位不合格的父亲终于在临走之前抓着女儿的手,气息奄奄,声不可闻。 “对不起” 那只手终于落下。 哭嚎声涌来,安然被挤出病床前,她可有可无地想要是那个女孩还在,她也许会原谅他吧。 可惜她早已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应该不需要番外了吧,下个世界写神器有灵,安然要变身外挂老爷爷了。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聆弋柒 5瓶;晨露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有(灵(一) 皑皑白雪, 无尽冰寒。 这里是广明界的无垠雪山。 微风吹来, 夹杂着无垠雪山特有的寒凉,步行在山间的身影打了个哆嗦。 “好、好冷。”祁晨抱紧了自己, 牙齿打颤,“大、大佬,还有多远啊” 在他脖颈上挂着一个白玉小像,小像秀丽端庄, 目中还透着一丝慈爱,那是祁晨母亲的小像, 不过此刻小像内部却是别有洞天。 安然懒懒躺在软榻上, 美目半开半闭,神情慵懒,她嘴唇微动, 声音清晰传入祁晨脑海。 快了。 祁晨崩溃,“大佬,你之前也说快了” 安然轻笑, 是真的快了。 祁晨欲哭无泪,就不能给个准确时间嘛, 他狠狠揉了把僵着的脸,哈了口气,无奈地发现几乎是滴水成冰,哈出的热气瞬间就成了细碎的冰沙。 祁晨抱紧了自己,要不是身上还有一件宝衣,他连来无垠雪山都不敢。 真不愧是无垠雪山。 遍地是宝, 也遍地是死亡。 安然看了眼外界的情况,轻轻掀了下眼帘,手指微动,一股温暖热气自脖颈发出,须臾蔓延至四肢百骸。 祁晨舒服得想要呻吟一声,真是不经冰寒不知温暖的可贵。 “谢谢大佬” 他语气万分感激。 安然不语,祁晨自己打气,没一会儿又重新迈起脚步。 一点灵光自她眉心飞出,落到池塘中央一朵粉色莲花身上,三头身的童子盘膝而坐,仰望半空中的虚幻景象。 “资质真差。”小五撇嘴嫌弃。 白玉小像内是一片半成型的小小小型世界,只有方圆百里,池塘流水,木屋小桥,没有太阳,没有月亮。 但也足够珍贵。 安然这一世一醒来就在此处,被打开空间的祁晨误认为是空间之灵。祁晨也有些来历,他与安然一般,非是此界中人,而是自另一方,估计是科技世界而来。 他自称穿越,安然私底下探查过发现也确实如此,不过八成是这方世界的天道所为,自另一界借来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方世界命在旦夕。 此界名广明,是一方由中千世界退化成的小千世界,此界有仙人流传,却早已经成为传说,仙凡混居,仙不脱俗,凡不敬仙。 此界仍旧在退化。 也许此界在祁晨之前有过自救的举动,但显然没有成功,只能沦落到请外援的地步,祁晨就是祂请来的外援。 祁晨此世出身富贵,为一方皇朝丞相之子,不过是原配所出,既无出仕之才,又无修仙之资,堂堂丞相嫡长子,却只配居住在偏僻小院。 不过那都是之前了,在祁晨到来之后,先是与继室所出的次子起了争执,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了他的脸,又意外开启白玉小像空间,得了传说中的金手指。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祁晨连番得利,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果然是天选之子,见到安然之后态度不恭,还是安然给了他点教训,才使得他这么恭敬。 安然自上一个世界脱离到来了此处,她仔细算过,非是意外,这方世界与她有因果在,至于是什么因果,安然掐算数月,排除了数种可能,才找到原因。 还是与荒界那位魔道金仙有关,那人使荒界妖族堕魔,意图掠夺一界精华,在此界亦是如此。 万年之前,此界仙道兴旺无比,各个宗门都出过飞升之人,但当时出了一场大劫,席卷一界,使数个宗门仙途断绝。 仙道自此没落,不得不与凡俗同居,以保传承。 具体是怎样的大劫,以祁晨如今的地位并不清楚,安然猜测,八成也是诱导修士入魔之类的手段。 因顾忌那位魔道金仙可能在此界留下什么后手,安然暂且认下了空间之灵这个身份,反正跟在祁晨身边,就算真的有什么后手她也不会错过,还能帮他一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曾经破坏了那位魔道金仙一个布置,虽不知他现在是否察觉到了,但二人日后必然会碰上。 “心性更重要,”安然不甚在意。 正如小五所说,祁晨的资质极差,这一点也是丞相放弃这个嫡长子的主要原因。 广明界仙凡同居,每个皇朝背后都有仙宗支持,哪怕百姓再不敬仙,仙人的身份依旧极高,没有修仙资质,普通百姓尚且没什么,但在丞相那样的家族,没有修仙资质,便意味着没有前程,再加上有现任丞相夫人挑拨离间,丞相自然而然就放弃了祁晨。 不过资质只是约束普通凡人的,到了仙人这一层次,改换资质只是随手之间,除资质外,心性反而更受看重。 祁晨嬉笑怒骂之外,不失坚韧,心性还算不错。 这次往无垠雪山而来,就是安然对他心性的一次考验。 无垠雪山之中有一处寒潭,可洗经伐髓,改换资质,是祁晨梦寐以求的奇遇。 小五撇嘴,还是为她们困在此处而不满。 安然只好叹了口气,唤了声“争流。” 一柄小剑自她眉心飞出,化做一个玄衣青年,容颜湛湛,清华无双,只有眸底隐隐的剑光显示他的不凡。 “你带小五出去走走”她提议道。 “不” 还不等争流说话,小五就尖叫起来,它才不要 安然目光看去,美目盈盈。 小五咬着牙,“我呆在这里,乖乖的,”它强调。 安然颇为失望的模样,又问了一遍“真的” 小五看向她的目光快要喷火了“真的” “那好吧,”安然耸肩,对争流道“那就只能你一个人出去了。” 争流颔首。 小五瞪圆了眼睛,从莲花上站起身,因太过急切,莲花左摇右晃,险些把它给摔了出去,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它急切追问“等等,为什么他还要出去” 争流步子一顿。 安然无辜看着小五“北方有剑池,为北辰剑派所有,传闻自万年前传自今时,争流早有心去一观。” 小五呆了呆,气得跳脚“你骗我” 莲花晃了晃,直接被它踩掉了半边身子,扑通一声,砸出了偌大水花。 安然笑得抖肩。 争流站在她身侧,亦是向池塘投来目光,目中淡淡带笑。 小五抓着莲花挣扎着爬了上来,身上都是水,它顾不得擦,自水中一跃而起,“混蛋” 争流伸出一只手臂,轻而易举止住了它。 小五在空中手脚并用,打在争流手臂上,“啊啊啊你们是一伙的就知道欺负我” 小五气得不行,什么特意带它出去,分明就没打算带它,还非要逗逗它。 “一身水,”安然嫌弃得用法力将软榻挪了挪位置,又施了个法术,把滴在她身上的水擦干净。 “好了,”她一招手,小五不受控制往她这边飘来,落入她怀里,一动不能动,安然拍了拍它脑袋,“你要是想出去跟着争流一起就是了。” 她眨了眨眼,“刚才可是你自己不去的。” 小五只有眼珠子能动,狠狠瞪着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然不为所动,轻轻笑了笑“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 她顺手解了定身法术。 小五咬牙切齿“不要”它不要面子啊,不去 安然无奈,看了眼争流,玄衣的青年淡淡颔首,往半空遁去,化做一道剑光不见了踪影。 外界,祁晨一阵毛骨悚然,惊觉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他左看右看,无垠雪山只有皑皑白雪,实在看不出什么。 “大佬,”他声音忐忑,眼珠子滴溜溜转“刚刚怎么了我感觉到很危险。” 没什么。 过了会儿,淡漠平静的女声传出,与你无关。 祁晨自动理解为自己修为太低了,不,是没有修为,就算有什么事发生也挨不到他身上。 放松心神,祁晨一抬头看见仿佛无边无际的白雪,心底又是一阵哀嚎。 老天啊,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事实上,并没有多久,一个时辰后,安然自小睡中醒来,小五跑到了池塘边的小亭子上生闷气,外界祁晨一脚踩空,跌入了洞窟。 “啊啊啊” “大佬救命啊” 安然目光从惊慌失措的祁晨身上掠过,透过他,仿佛看到了洞窟最底层的场景。 她抬了下手指,祁晨感觉到身体被什么托起,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他甚至有时间理了理头发和衣裳。 头可断血可流,形象不能丢。 安然抽了抽嘴角。 祁晨长长吐出口气,这才望向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头顶上方是一片雪亮,祁晨自白玉小像空间内拿出一盏灯,火焰噗一下亮起,淡淡柔和的白光直接赵亮了他身周十米,同时他身上的寒意一扫而空。 祁晨自心底产生一股倦意,好在下落带来的风将他惊醒。 祁晨心有余悸地望了眼那盏灯,火苗静静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他心道大佬说得果然没错,他还没有修为,还是尽量少用空间里的东西为好。 他刻意不再去感受自身情况,而是看起了四周,十米的距离不足以使他看清四周景象,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墙壁上斑驳的痕迹,猜测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 如果是修士所为,该更整洁干净一些。 那就是自然形成了,或者是妖兽之类的巢穴。 祁晨刚开始还有心情去看周围,但是随着迟迟不到底端,他开始担心起来。 “大佬” 他下意识寻找自己最大的依靠。 安然没有说话。 等了片刻,祁晨咕噜吞咽了口水,这里太安静了,连雪山上的风都没有。 “大佬”这次他声音中带着颤抖。 安然回了他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明天尽量早点。 晚安,新的故事,希望小天使们喜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3429485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有神器有灵(二) 祁晨直接摔到了地上, 嘶地一声差点直接哭了起来,“大佬, 疼” 安然“” 她直接没搭理他。 祁晨自个默默哀嚎了会儿, 从地上爬起来, 之前提着的灯跌出老远,他顺着光亮找了过去, 四下一观,又是吸了口凉气。 “大佬, 这到底是哪儿啊” 之前就猜测此地该是自然形成或者妖兽洞穴,此刻一观,四周阴寒刺骨,地上更是有隐隐似白骨的东西。 他把灯抱在胸前, 直打哆嗦。 安然看他怂的样子就无奈,之前明明还有几分胆气的啊,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她心神一动,祁晨抱着的灯白光大放,从身周十米直接变到百米之远, 四周的场景被彻底照亮。 你要是敢叫,回头我就把你关进百骨镜里。 祁晨一声惨叫哽在喉咙里。 “大、大佬,”他紧紧闭着眼, “百百骨镜是什么” 白玉小像空间内,安然翻了个白眼,她随口胡扯的,谁知道是什么。 你猜。声音淡淡带笑。 祁晨又是一哽, 再不敢多问。 睁开眼。安然命令道。 祁晨死死咬着牙,眼皮直颤,终于还是睁开了一条缝。 安然无语。 这家伙,关键时刻是真怂。 她没再强求,手指一动,灯从祁晨怀里飞出,以极快的速度往一个方向飞去。 还不跟上。 祁晨愣神的功夫,灯已经飞出的几十米,他听到声音,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前追。 “灯我的灯你慢点” 身后的黑暗如影随形,祁晨余光瞥见,恨不得能再跑快点,虽说四周的白骨瞧着吓人,但在这鬼地方,黑不溜秋的才更吓人,鬼知道背后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 祁晨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顾闷头去跑,他跑得有多快,灯飞得就有多快,他只要稍稍松懈一些,黑暗就能将他吞噬。 到了。 清凌凌的声音如同甘泉,祁晨身不由己停下,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觉得自己已经是只死祁晨了。 安然没有催促,任由他在地上歇了片刻,只是地上的灯光芒越来越暗,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小。 就在快要恢复之前祁晨使用的效果时,祁晨自地上一跃而起,连声求饶大佬大佬,我知错了,知错了。 安然对他的小心思不予置评,只淡淡吩咐跳下去。 跳下去 祁晨早就看到他前方不远处的寒潭,看着潭水上方快要形成实质的寒气,祁晨咽了咽口水,脚下不由自主想后退几步“大、大佬,我真的不用做什么准备吗” 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就这么跳下去,那保准出来的会是个死祁晨,可能还是冰棍模样的死祁晨。 安然挑了挑眉,都有她了还要什么准备,她直接手一抬,外界的祁晨就被掀翻了进去。 “啊啊啊大佬我不会水啊” 安然额头满是黑线,真的,她后悔了,怎么那么麻烦。 小五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搬了张小藤椅,躺着上面翘起肉乎乎的腿,面上露出夹杂着不屑的冷笑,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活该” 安然没看它,手掌往上一托,那盏灯飘向祁晨的头顶,洒下淡淡光芒,将祁晨给护住。 整个人变白了的祁晨终于得到回暖,他僵硬的手指摸了摸脖颈上的白玉小像,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大佬,不劳您老亲自动手,下回小的自己来可好” 安然不置可否,没应他。 祁晨当她是默认了,松了口气,眼神沧桑无比“唉” 没等他发表一下感概,细密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一瞬间,祁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疼疼疼 太疼了 他想求助,可嘴唇哆哆嗦嗦,完全发不出声音,他也忘了,还能在心神中和安然求助,或者说,他无法集中精神联系安然。 安然瞥了外界一眼,就干脆把声音画面都给屏蔽了,若是连这最初的磨难都受不住,祁晨还不如直接求她送他回老家,省得在这浪费天道和她的精力。 广明有皇朝三足鼎立,元、吴、昌,三国背后都有仙宗支持,分别是北辰剑派,凌云宗,万兽门。 其中祁晨的父亲正是吴国丞相,不过他要拜入的却非是凌云宗,而是北辰剑派。 从无垠雪山活着出来的祁晨振振有词道“修仙嘛,怎么不是修,当然是剑仙最厉害。” 安然不大能理解他对剑仙的热爱,但她自己不是掌控欲强的人,也不爱以口舌劝说他改变主意,日后撞撞南墙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因而安然没有非要祁晨改变主意,只是让他做好安排,身份安排,时间安排,等等。 在安然的指导下,祁晨在元国内一个村落救下村子里的一个少年,编了番自己的来历,成功在村子里落户,一个多月后,北辰剑派拜师会将要召开,祁晨和那个少年叶东踏上拜师的路途。 广明界仙凡混居,想要拜入仙门实则并不困难,只要在当地县城测试资质,有资质的都会被告知该如何拜入山门。 祁晨和叶东一大早启程往县城赶,拜师会将要召开,县城内测试资质的地方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叶东是个憨厚少年,摸着头咋舌“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啊” 祁晨眼珠子转了转,还没等动歪脑筋,面前人群骤然散开一条缝,一个人一样的东西被扔了过来,没来得及避开的人被砸到伤到,正想怒骂,一抬头,却都是闭了嘴。 白衣青年负手而立,容颜冷峻,淡淡开口呵斥“肃静。” 他身旁一人连忙起身,对着白衣青年行礼赔笑“陈师兄莫恼,莫恼,乡野小民,不通礼数,陈师兄大人有大量,还请恕罪。” 陈师兄淡淡瞥了他一眼。 方绍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昂首挺胸,目中带着冷意“放肆北辰剑派的师兄面前,还敢无礼” 众人面面相觑,纵然仙凡同居,仙门失去了神秘感,但凡人终究畏惧力量,凡不敬仙,却畏仙。 方绍又是一声冷哼“排好队,一个个来,再敢无礼,莫怪我削去尔等的测试资格。” 没了测试资格,元国境内,将无一人给你测试资质,除非你是天纵奇才,否则此生与仙途无缘。 众人噤若寒蝉。 叶东也有些畏惧仙人,往祁晨身边靠了靠,祁晨撇了撇嘴,乖乖排队去了。 队伍虽然很长,直接排满了半条街,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满,听着一声声“没有资质”“下一个”,叶东扯着祁晨衣袖的手发抖。 放在一个国家百万的百姓中,有仙缘的不少,但在一个小县城上,测试出资质的终究只是寥寥,而且大多数还不能入北辰剑派。 偌大的元国,自然不止有北辰剑派一个宗门,或者说是其余两个仙宗不允许一个国家被一个宗门把持,北辰剑派也是同样想法,因此,在他们的纵容下,对方国家内都有小门小派被扶持起来。 北辰剑派只要资质上等的天才,连中等都不屑留之。 不入上等,不入北辰。 测试的弟子会将名单交给其余的小门派,具体怎么分由他们自己商议。 祁晨之前好歹是吴国丞相之子,因而在听到方绍欣喜地说出“上等资质”几个字时,终于松了口气。 原主的执念,他算是完成了。 方绍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温和道“这位小兄弟,你且在一旁等着,稍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连表面冷峻,实则眼高于顶的陈师兄都向他投来一个目光,淡淡颔首。 祁晨笑眯眯点头,顺竿上爬“谢谢方师兄。” 方绍没对这个称呼提出异议。 祁晨站在方绍身后,对下一个测试的叶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许是看出了二人的关系,方绍待叶东也温和些,还有淡淡期待“请把手放上去。” 那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叶东抖着手放了上去,三息后,珠子发出蓝色的光芒。 方绍惊讶地看了他们几眼,没想到这小地方会出两个上等资质,若是入门测试通过,那就真的是同门了。 他含笑道“上等资质,很好,这位小兄弟,你也在后面先等着吧。” 叶东晕乎乎站到了祁晨后面,过了一会儿,像是消化了这个消息,神情终于变得兴奋起来“祁晨哥,我们能一起进北辰剑派了” 他的梦想就是进北辰剑派。 祁晨为了掩盖来历,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们能进北辰剑派了” 他早就知道叶东的资质不差,刚救下他之后大佬就告诉了他,还说有叶东做掩护,他的来历更容易迷惑人。 一个是偶然,两个就不稀奇了。 一日的测试结束,方绍纵使是修仙者,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手边递来一杯茶,方绍也没多想,接过来一饮而尽。 “是你啊,”喝完后,方绍才发现不是仆人倒的茶,而是预备师弟,他下意识露出温和笑容“小兄弟等久了吧,还不知道你们姓名” 在这县城内,竟只有祁晨和叶东两人是上等资质。 祁晨一直在观望方绍表情,发现他没有一丝意外,就知道这只是寻常。 他面上不露破绽,和叶东做了自我介绍,将一个渴慕仙道却所知甚少的乡村少年表演的完美。 那位陈师兄早就不耐测试的枯燥,回了内室,方绍好脾气地应付祁晨数不尽的问题,没有一丝不耐。 祁晨叹了口气,可惜方绍这么好的脾气,却在宗门不得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赶早 晚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有器有灵(三) 北辰剑派是什么样的 未拜入北辰剑派时, 祁晨有许多幻想,纵剑横空, 来去无踪, 然而真正通过重重考验拜入山门,祁晨才知道什么是现实和幻想的差别。 剑台之中,负责教授的师兄白衣飘飘, 浑然似仙, 目光锐利,然而被他盯着的人, 却没有他那么好的仪态。 近百弟子身着灰衣, 手持木剑, 机械挥舞。 近百弟子当中,祁晨站在第二排靠左的位置,与同门别无二致的动作, 表情几乎麻木。 老天这不是他想要的剑仙 听到他呐喊的安然在坐椅上换了个位置, 拿着卷不知从哪来的道经看得入迷。 什么剑仙不剑仙的,不管做什么,都需要付出努力,剑修无疑是极为磨练意志的一种,即便祁晨听她的选了凌云宗或者万兽门,也不过是轻松那么一些罢了。 一个时辰渐渐过去,一声洪亮钟声响起,剑台上众人缓缓收了剑。 祁晨脱力一般坐在地上,突然一道目光刺来, 祁晨想都不想赶紧爬了起来。 叶东见他动作吃力,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祁晨哥还好吗” 祁晨当然不好,但感受到那道目光还在他身上停留,他苦着脸道“还好。”于风沛师兄也太严苛了,这都结束了早课。 “回去吧,”他拉着叶东往住处走,一刻他都不想在这待了,真的。 剑修的生活枯燥无味,安然起初以为以祁晨的性格怕是有些难熬,没想到对方在叶东的激励下竟然坚持了下来,很快如鱼得水。 用祁晨的话来说,他自诩主角,可不想被一个土著给比了下去,倒不是存有看不起的意思,而是觉得自己身富偌大机缘,若还比得过叶东,实在有愧。 叶东其人,颇为憨实,不止表现在性格上,练剑也是认死理,在最初表现极为突出,很受几位教导师兄的看重。 祁晨很快就被他的态度感染,又见他进步飞快,咬牙起了上进心,又厚着脸皮求教安然,慢慢融入了剑修生活。 北辰剑派规矩不少,比如早课晚课,早课练剑,晚课听道,其余时间自行支配。再比如初进入北辰剑派的弟子,头三年不得拜师,无论资质如何优秀,只有三年后通过了入门考核,才可拜入长老门下。 祁晨最初还做着自己是惊世奇才,破例拜师的美梦,后来被事实打肿了脸。 北辰剑派延绵至今不知多少载,万载以前的事情记载已断,但大劫过后,万载岁月内真正破例的没有一人。 再优秀的天资,遇到不解风情的北辰剑派,也得规规矩矩练剑。 云剑峰。 祁晨抱着剑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山下云涛翻滚,只觉不愧是云剑峰。 “大佬,明天就是考核大会了。” 安然在白玉小像空间内头也没抬,面前摆着一局棋,白子输了大半,黑子步步紧逼,祁晨无意扫过一眼,嘴角一抽。 他以前觉得那些个高人自个和自个对弈极为怪异,自己和自己下那岂不是对手什么心思什么布置都一清二楚,那么下又有什么意思轮到他目睹这般场景了,才知道确有其事。 人家不仅自己和自己对弈,还能下得难解难分。 安然这一局已经下了三日。 她淡定道怎么,你紧张 大有你要是真紧张就从云剑峰跳下去的意思。 祁晨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哪儿能啊,我可是大佬你教出来的。”一个考核都通不过,白瞎了自己天大的机缘。 祁晨并不知道安然是什么来历,但对方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冲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得的这么个宝物只怕了不得。 虽然后来安然这个空间之灵既会文又会武,琴棋书画,诗经道法,还会剑术什么的有点让人吃惊。 祁晨曾经入藏书阁翻阅典籍,没找出能与白玉小像相符的宝物。 近百入门弟子,担忧的有,自信的有,夜不能寐的也不少,但第二天还是到了。 祁晨自信满满提着剑去了剑台,主持考核的是他们熟悉的于风沛师兄,时辰一到,这位从不放水的师兄就一敲响钟,宣布考核开始,没到的自动弃权。 祁晨摸了摸鼻子,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于风沛又拍了拍手,口中平静道“参见掌门真人、诸位长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一座玉台突然拨开云气显出真身,玉台正中是北辰剑派掌门北辰真人,历代掌门都号北辰。 玉台上,诸位北辰剑派的大佬在相互埋怨。 “都说了别让风沛来主持,你瞧瞧,这氛围” “谁说了别马后炮了,根本没人说。” “怎么没说,风沛性子古板,根本就” 北辰真人清咳一声,加入了诸位长老的私聊中,“风沛是大师兄,此事非他莫属。” 主持考核,是树立大师兄威严的一大时刻,怎么能假手他人。 其余长老不说话了。 北辰真人微觉满意,但目光落到台下神情严谨的于风沛身上时,又觉得牙疼了。 这样的性子可怎么执掌一门啊,和别的门派交流岂不是要全程冷场 “开始吧,”北辰真人心累的挥了挥手。 考核半日就结束了,盖因这些入门弟子还没练出什么名堂来,在北辰真人和诸位长老看来属于菜鸡互啄,要不是为了收弟子光大北辰剑派,还真没几个人愿意来看。 于风沛却全程看得极认真,考核结束后走上玉台,在北辰真人面前一拜,递上一枚玉简。 北辰真人送入神识一观,记录的正是近百弟子平日的表现以及刚才的考核表现,北辰真人立刻愧疚地眼泪汪汪“徒儿严谨周全,是为师错怪你了。” 于风沛投去疑惑的目光,冷峻的容貌因一时迷茫,北辰真人竟然看出丝可爱了 北辰真人连忙摇头,将这个可笑的念头抛下。 他的大弟子是个天才剑修,可爱什么的才沾不上边。 确定了入门弟子名额,北辰真人站起身,准备把入门大典一并给办了,省得以后还得再办一次。 他刚说完北辰剑派的光辉历史,鼓舞众弟子勤加修炼,向先辈看齐,突然之间,好好放在储物袋里的飞剑跑了出来,向着东方压低身子,震颤不已。 像是臣服的姿态。 北辰真人一愣,再往周围看去,发现不止是自己的飞剑,上至身侧长老,下至入门弟子的木剑,都往东方俯首。 这是 “万剑朝宗”一名长老说出了北辰真人心头的话。 北辰真人当机立断,将自己不听话的飞剑抓在手里,纵身往东方遁去。 数道剑光紧随其后。 祁晨站在一众弟子中,握着自己不听话的木剑,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乖乖,这是什么情况太震撼了” 他猛戳安然“大佬大佬,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安然安然她知道,但她不想说。 她给了个敷衍但还算是实话的答案要么是哪一位剑修突破了境界,要么就是有什么名剑出世。 祁晨吸溜一声,向往不已,两个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想要的。 安然泼了盆冷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能参与 祁晨脸一垮,的确,他能在最后知道个消息就不错了,他现在只是个入门小弟子,什么都干不了。 祁晨望着北辰剑派诸人遁去的方向,眼中燃起熊熊火焰,他也是剑修啊,刚才那般场景,哪个剑修不向往。 白玉小像空间内,安然少有的蹙起了眉。 剑池便坐落在北辰剑派东方。 剑气肆虐,只是外围就有一小波人受不住了,北辰真人落下遁光,对身后传音,让众人量力而行。 而他,却坚定不移地往剑池中央行去。 他已经看见,剑池中央盘膝坐着一个人的身影。 剑池,北辰剑派的剑池,不管来人是哪个剑修前辈,都不该擅入北辰剑派的剑池 有北辰剑派的掌门符印护体,北辰真人平安无恙迈入了剑池中央,尽管如此,北辰真人还是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剑气虽好,奈何他受不住啊。 北辰剑派屹立万载,剑池也有这般深远的历史,然而随着修行界的没落,剑池渐渐由上古之时磨练弟子的作用改为了象征意义,只有宗门少数几个修为高深的长老才敢踏足此地。 北辰真人无视了剑气的打扰,定睛去看那剑池中央的人。 玄衣玉冠,眉目冷峻,一看就是剑修 北辰真人顿起敬仰之情,他客气道“前辈是”他话没说完,卡壳在了原地,指着那人身前插着的剑直抖。 “北、北辰剑” 北辰真人越抖越激动,修行之人寒暑不侵,北辰真人此时却觉得浑身发热,恨不得仰天长笑。 他一个躬身行了个标准无比的道礼“原来前辈是北辰剑化形” 他就说嘛,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他不认识的剑修高手,原来是他们北辰剑派的祖宗剑化形了 “北辰前辈”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略有些别扭,但这抵挡不了他的激动,“您原来在剑池内,我等后辈遍寻不得。” 争流“” 他面不改色,还没等他说话,北辰真人一道传讯符飞了出去,已经自动脑补出了真相“北辰前辈可是刚化形有些不适应无碍,我等后辈,一定会帮助北辰前辈适应人身” 争流“” 他觉得再不辩解就真的要被误会成了别的剑了,“我” 北辰真人瞪大眼“北辰前辈已经适应了人身此乃好事,前辈,此处晚辈无法久待,可否请前辈与晚辈一起出去” 刚到此地的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神器有灵(四) 安然含笑给争流传音“要不你就认下得了” 这位北辰剑派的掌门真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好, 争流一语未发,他就自觉把所有漏洞都补上了,完美成他最想要的结果。 北辰剑派这么多年还没散,当真是靠了祖宗庇佑。 剑池中央,玄衣青年缓缓起身,面如冠玉,眸似寒星。 不可。 他给安然回了个信, 转身看向让他无语的北辰真人,开口之声平静无比“剑灵化形, 难如登天,非大机缘不可。” 北辰真人怔了一下, 随即眼中便迸发出崇敬之意“北辰前辈不愧是上古绝世神剑” 安然“” 她再没忍住,一声轻笑清晰传入了争流耳中。 争流怔了怔,眼中无奈更甚,不再顾忌北辰真人的自尊心,直白道“我并非北辰剑化形。” 让他认下是不可能的,这是身为剑的尊严。 北辰真人张大了嘴巴,这次是终于听懂了, 既然不是自家的北辰剑化形, 北辰真人眼中的惊喜崇拜如烟雾般霎时散去警惕戒备涌了上来。 “那敢问阁下是谁为何在我北辰剑派的剑池之中” 他质问的话语掷地有声, 此时才有了几分广明界三大派之一掌门人的气势。 争流淡淡道“我名争流, 借贵派剑池一用,实属冒昧,若有危难, 可替贵派出手一次。” 他手轻轻一拂,一枚白玉模样的小剑飞入北辰真人手中。 北辰真人低头去看的刹那,身前玄衣青年已经不见了踪迹。 北辰真人倒吸了口凉气,感受着小剑中汹涌的剑气,喃喃道“元婴之上” 此界如今最高力量也不过是三派后山的几位太上长老,处于元婴境界,移山倒海,呼云唤雨。 但那太难了。 万中无一可入元婴,且前路不通。 至今尚未有人摸透前路,而后山的太上长老寿命将至,无人接替,到时天下必有一场混乱,北辰真人做为北辰剑派的掌门,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心忧。 不过如今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北辰真人深吸口气,郑重将小剑收入储物袋放好,折回宗门。 白玉小像空间内,玄衣青年踏入进来,面容淡淡,小五凑上前,嬉笑不止“竟被人给误认成了另一把剑,笑死人了。” 被错认成另一把剑,这对灵族而言,和人类被别人认成另一人一样尴尬,甚至性质还在之上。 安然瞪了它一眼,让它收敛一些。 争流倒不甚在意,或者说除了在外界的人设需要,以及练剑的时刻,其余时候他更像一把剑,而非人。 安然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争流默不作声端起喝下,末了,问“下一步怎么做” 显然,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安然的安排,他自然是有能力在北辰剑派的人到来之前就离去的,要说什么留下还人情,对修者而言,人品真的没那么高尚。 机缘天定,我有本事拿,那就是天经地义。 若非安然要求,争流早在引起万剑朝宗现象的第一时刻就离开了。 “下一步”安然托着下巴想了想,“去人世看看吧。”看看这个仙凡混居的时代是什么样子。 想做就做,安然一直都是这个性格,立刻就在空间里留了个傀儡守着,确保能糊弄过祁晨之后,就出了空间。 北辰剑派钟爱北辰二字,上古之时有神剑北辰,一人得之,以剑术冠绝一时,悟出北辰十二剑,立北辰剑派,又将北辰二字撒满广明大地。 比如安然面前这座城,就唤作北辰城。 一听就知道和北辰剑派有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且能以北辰二字为名,此地算是北辰剑派的大本营。 这一日,城中来了几个出色人物,这出色人物,自然是北辰剑派的弟子,还是身份不低的弟子。 来往行人注视着几人身上的如雪白衣,还有他们腰间冷光湛湛的长剑,不由暗羡起他们的风采。 哪怕仙凡混居,仙人走下凡俗,几大派的弟子在民间也是极受欢迎的对象。 安然称这个时代为江湖,别样的江湖。 五六岁大小的孩童把玩着精巧的鲁班锁,闻言轻嗤“什么江湖修仙者能和普通武者一样吗” 安然慢条斯理欣赏着小童眉间的烦躁,小五进步很大,已经能够在外面长久凝聚实体,安然同意他出来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摒弃人工智能的本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童。 能够真正去外面,接触外面的风花雪月,小五求之不得,别说让他封住人工智能的本能了,就是不以人身出去他都愿意。 没错,是他,小五变成的是个男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安然托腮凝视着他,嘴角含笑“仙与凡,武者与百姓,二者又有什么区别” 顶多是个升级版的江湖罢了。 小五撇嘴,知道自己多少年都不一定能说得过她,索性不理。 玄衣青年坐在一边喝茶,视若不见。 一行三人从北辰剑派出来,先在元国境内四处走动。 离万剑朝宗之事已经过去三月,在北辰剑派的刻意淡化下,已经没多少人记得。 毕竟是一件尴尬事,将外来的强者当成自家神剑化形,北辰真人差点没好意思见宗门长老。 元国地界皆是北辰剑派的地盘要压下消息非常简单。 不过,安然目光若有若无落在楼下,三月行走,他们也发觉了太平之世之下的隐忧。 仙凡混居,仙人终究凌驾于凡人之上,宗门高于皇朝,政令难通,仙者欺凡,法规难判。 这并不是真正的盛世。 “古师兄,我们就住在这里”一名娇俏的女子皱着鼻头,她白衣裹身,不显脱俗,反而更显天真烂漫,有不谙世事的单纯。 哪怕此刻她的话语充满嫌弃,面上也表现了出来,前来接待客人的小二也没觉得有一丝冒犯,不仅是因为这位姑娘的美丽,还因为他们的衣着。 北辰城内身穿白衣的人不少,但穿得那么好看,那么理所当然的,一定是北辰剑派的弟子。 被白衣姑娘亲昵呼唤的古师兄无奈一笑“梦师妹,莫要太娇气。” 他隐晦的目光暗示她,在外面要适可而止。 师妹扯着他的衣袖,委屈低头。 古黎这才看向小二“劳烦,五间房。” 小二麻利应了声是,“客官稍等。” 他们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小二也没问,真正名门大派的修仙者是很少在外面吃饭的,尤其是凡食,更是能不碰就不碰。 二楼处,安然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下方,一直一个人静默的争流也投来目光。唯独小五被封禁了能力,什么都没发现,满头雾水。 小五好奇得不行,他初次出门,对什么都新奇,更不要提这种两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的被排外感,小五更想知道了。 他挪着凳子到安然身边,充分利用人族爱护幼崽的弱点,眨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长而翘,像两柄小扇子。 安然噗一声笑出来,捏捏他一边脸颊“你这样不行,要是哭出来说不定能打动我。” 小五切一声拍掉她的手“想得美” 安然轻笑。 没一会儿,小二安排好房间,领着古黎一行人上楼休息,人都要走远了,小五终于忍耐不住,又希冀望着她。 小五是按照人族审美变成了小童,自然玉雪可爱,唇红齿白,美若观音座下童子。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安然一边捏了捏他的脸颊,一边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人的棋子该在那小家伙身上。” 至于这枚棋子是大是小,是重要还是不重要,有待商酌。 小五自然明白她口中“那人”是谁,脑袋一扭,打开了一部分封印,扫描古黎全身。 正给安排师兄弟们分配房间的古黎突然觉得浑身一寒,眉头微蹙。 “古师兄,古师兄”江梦不满地推了他一把,“师兄在想什么呀你还没说我住哪呢。” 古黎回过神,将刚才的感觉压到心底,歉意微笑道“没想什么,梦师妹随我来吧。” 房间内,小五惊疑不定“刚才那小家伙是感应到我了吧” 他用六岁大的身体,口口声声称一个成年男子为小家伙,看重情形有些诡异,不过在场三人都是知道内情的,一点都不觉奇怪。 安然沉吟片刻“看来是个重要的棋子,小五,别再轻举妄动。” 办错了事,小五蔫蔫应了一声。 安然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成功把他梳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勾出几根不听话的呆毛了,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小五呲牙咧嘴。 安然与他笑闹,看向一处的眼眸却分外幽深。 一方世界都有自愈能力,哪怕缓慢,但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漫长的岁月足以洗清之前伤痛留下的痕迹,再一次走向巅峰。 万年前一场大劫,使得世界跌落等级,仙人绝迹,但万载已经过去,人间最高修行者才是元婴修为,离飞升相距遥远。 万载岁月,无一丝进步,甚至不进反退。 由不得安然不怀疑那位魔道金仙并未罢手,准备将这个世界最后的价值榨取干净。 这倒也符合魔道的作风,物尽其用,无所不用。 几名北辰剑派弟子的来意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具体用的什么方法,此不足为外人道。 这几人身份不低,虽不是掌门弟子,却个个俱是北辰剑派长老弟子,其中唯一的女弟子江梦更是一位长老亲女。 这几人要去的地方自然不是寻常地方,据说是要往一处遗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 2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有灵(五五) 那并不是一处寻常的遗迹。 古黎几人在客栈里布下重重阵法禁制, 也只是讨论了一两句, 不过只是这一两句, 安然也推测出了这处遗迹的不凡。 “要去吗”争流放下茶杯, 淡淡往她那里扫了一眼。 安然拨着袖子上的暗绣, 露出一抹极淡却与以往不同, 格外真实的笑容, “自然。” 她在三千界中历练,虽历红尘, 却也离大道稍稍远了一下, 能与同道切磋交流, 当真是求之不得。 古黎一行人只在北辰城留了一日, 离开的途中去采买了些丹药符箓,便匆匆踏出了北辰城。 安然几人自然不会真的就那么缀在他们后面, 纵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但通过他们话中的“归元”二字,安然测算了天机, 推算出了他们要去的地点。 不在三国地界,而是极为遥远的北方, 北方寒渊山。 寒渊寒渊,可见危险,即使寒渊山不是真正的寒渊, 也非是什么善地。 小五不客气道“赴死之途。” 安然轻轻摇头,语中含笑“非也,他们有外力相助, 岂会轻易枉死。” 小五气鼓鼓瞪了她一眼,改口道“九死一生。” 他看似孩童般稚嫩的目光此刻表现出某种无机制的冰冷,此去五人,不知能回来几位。 一位还是两位 安然弯了弯唇,温声道“一个人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此五人都是小辈,不管他们从哪个地方得知了那处不凡的遗迹,他们都该知晓只以自己的能力并不能独闯遗迹,上报宗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们还是决定去了,瞒着宗门,瞒着长辈,独自去了。 是贪婪还是少年意义,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做出了选择。 小五轻哼一声,却再未说话。 安然摸出一把扇子,不知是何物织就的锦缎入手光滑,轻轻一扇,淡淡的香气弥散,清风拂面。 “小五若是不忍,何不救他们一命” 小五圆溜溜的大眼睛望来,充满愤怒“你想做就做何必非要寻我做借口,何时染上了这般毛病” 当他不知道这本就是她的计划吗她怎么可能轻易容忍那位的计谋得逞。 安然无辜一笑“此话怎讲若是小五不愿,那便不救了,本是他们的命数。”她站在窗前,半侧着身,侧脸玉一般通透白皙,美眸轻眨,带着入骨的凉薄。 并非本性,而是强者惯有的姿态。 那些小辈的性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何况是自己做的孽,又怎能怪别人不救他们。 小五又气呼呼瞪了她一眼。 安然注目着天边几个黑点,那是远去的古黎一行五人。 “且看他们的本事吧。” 能回来就回来。 玄衣玉冠的男子神情漠然,一言不发。 北辰剑派。 白衣的少年面容俊朗,眉眼天生自带笑意,自山峰上下来,一路人皆是含笑致意的师兄弟。 “祁晨哥”山脚下,正与他人说话的少年回头一望,不由挥了挥手。 “小东。” 祁晨加快了步子,上前揽住了少年的肩膀。 正在说话的众人也听到的动静,看清来人,都笑着打招呼“祁师兄。” 这位祁师兄可不简单,考核那日出了些差子,没过多久,掌门真人又重新办了一个拜师大典,大典之上,这位祁师兄当场被掌门收回关门弟子,身份大不相同。 谁说剑修不通变通,祁晨被掌门看重,一跃进入自己之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对此,祁晨暗暗可惜,怎么不是打脸剧本反而成了爽文套路。 不过爽文也有爽文的好处,祁晨这两年来受到的教育以往皆不能相比,不说实力,内涵大大不同,走出去勉强有了个名门大派弟子的模样。 而且祁晨凭着自己开朗爱笑的性格,很快在一众内门弟子中打开了局面,彻底站稳跟脚,连平时古板严肃的于风沛师兄都待他有了两分笑模样。 比如此时。 祁晨揽着叶东的肩膀,凑过去挑眉笑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宗门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成” 祁晨也是入了北辰剑派才知道,剑修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枯燥无聊,真正入了道途的弟子有许多新鲜事说都说不完,也并非尴尬个个弟子都是他初次测试资质的那位陈师兄一样冷漠高傲,那般态度通常是对待外人的。 一个之前正在唾沫横飞的弟子即刻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挤挤眉眼,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毕长老家的古黎古师兄你知道吧他和几位师兄师姐两年前出去历练,最近刚回来。” 祁晨有些疑惑,他倒是知道那位毕长老在宗门风评不好,但古黎师兄为人还算不错,他道“莫非古黎师兄他们历练出了事情” “可不是吗”那名弟子道“出去五人,就回来了古黎师兄一位,那些个师兄姐们的师父正在掌门那里闹呢,要毕长老和古黎师兄给个交代。” 祁晨扫了他们一眼,不少弟子面上虽没表露出来,但眼中却都有类似的幸灾乐祸。 显然,那位毕长老的倒霉已经盖过了他们对同门身死的悲伤。 可见毕长老在他们心里有多不好。 祁晨轻咳一声,眼中透着警告,示意他们收敛一些,到底刚有同门身死。 那名弟子冲他眨了眨眼,话题一转,说起别的事情来。 祁晨和他们八卦几句,就与有些日子没见的叶东一道去聚聚了。 坊市一家酒楼里,祁晨和叶东坐在雅间用饭喝酒,不可避免也提到了宗门最热的话题。 叶东即使长开了也给人可靠老实的眉眼间少有的流露出一丝厌恶。 祁晨默默看在,心中暗叹毕长老做人该是有多失败啊。 宗门九成九的弟子都不喜欢他 毕长老其人身份特殊,他是上代掌门亲子,因与这一代掌门年纪相差极大,上代掌门卸任时修为不足,自认自己错失了掌门之位,之后行事有些偏激。 具体表现为压榨弟子,剥削弟子,他管着宗门内油水最大的鸿飞院,恶意克扣弟子资源,在弟子们那里可谓深恶痛绝。 本可靠着自己超然的身份在宗门如鱼得水,他却偏偏要走向绝路。 酒楼内,祁晨摇了摇头。 北辰剑派大殿里,北辰真人也默默摇了摇头。 毕长老一下子就炸了,“闻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做错了” 他环顾四周几位长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都是一起去历练,独我弟子一个回来,说明其他人没本事,没本事还来找有本事的茬,岂非可笑” 他咬着最后四个字,字字落地有声。 几位长老皆面露怒意。 北辰真人无奈扶额,他这个师弟,是真想让他大义灭亲不成好吧,他的确想,只是做人做到这个程度,他就一点不反省 都没发现现在宗门里没一个人肯为他说话了吗 “师弟,”他一抬手,止住了几位长老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看向自己的师弟,熟悉又陌生的师弟。 物是人非,昔年单纯一心向道的师弟早已不再,沉溺权势,压榨弟子,目无宗门。 毕长老高昂着头,等他说话。 “毕师弟,”北辰真人又沉沉唤了一声,“此事你无错。” “掌门”几位长老急急出声。 毕长老神情得意。 “维护弟子,并不算错,”北辰真人摇了摇头,看向毕长老身侧的白衣青年,北辰剑派正式弟子都着白衣,古黎也穿得很有北辰剑派的特色,他露出一个温和不失威严的笑容。 “古师侄,你师父无错,你却有,你带着四名师弟师妹出山游历,却致使师弟师妹们丧命在外,此是错,可服” 俊秀的青年微微低头,恭敬道“弟子知错。” 北辰真人随意看他一眼,神识不动声色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他道“如此,便将你们此行目的经过一一道来。” 他神情严肃,一共四名精英弟子死亡,实非小事。 古黎眉间一皱,带着几分痛苦,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随着他的话语,连之前不满的几位长老和得意的毕长老都安静下来,越听越慎重。 一处上古遗迹。 实力不明 北辰真人轻轻敲了敲大腿,微微阖上眼眸,这并非第一次有上古遗迹现世,但听古黎所描述,这次的上古遗迹绝非之前所比。 莫名的,北辰真人想起自家剑池的那名男子。 元婴之上的力量啊 北辰真人心底哀叹一声,托那位的福,他刚寻到突破迹象,现在看来,怕上短期内无法闭关了。 上古遗迹再度现世,也不知是福是祸。 自家洞府内,白黎挥退了侍候的道童,捂住胸口,半晌,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他目光复杂晦涩。 这次实在是大意了,他实力不足,实在不该贸然前往那处。 师父被掌门真人留下,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也要低调一段时间了。 正好他需要养伤,也算是理所当然。 俊秀的青年嘴角越来越多的鲜血流出,古黎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就在他低头的刹那,五官之上黑气隐现。 出众的面容染上一层阴霾,莫名多出了几分诡谲,青年一无所知。 古黎取出几枚丹药服下,打坐疗伤。 然而那只是外人所见景象,心湖深处,古黎来到一处莫名所在,对着隐隐看出是人形的灰影恭敬行了个礼。 “老师。” 不等灰影回话,古黎弯腰的弧度更大“此次是弟子太过急切,多谢老师不弃,又救了弟子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冷清,小天使们别开学了就抛弃我啊 呜呜呜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有灵(六) 灰色的雾气若隐若现, 低沉诡秘的声音响起“下不为例。” 古黎微松一口气, 恭敬道“是。” 他站起身, 依旧神态恭敬, 按照惯例轻声询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灰影一一解答。 如此许久,古黎才从心湖深处退出。 灰色傅雾气下一瞬便散了开,弥散在心湖之中, 等待他下一次的进入。 “古黎师兄。” 有人在门外轻叩禁制, 古黎睁开眼,自蒲团上起身, 稍微一掐算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一月。” 他带累几位师弟师妹身死,纵然几位长老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底如何想谁也不知, 且他的师父毕长老又被掌门真人处罚, 掌门为他好,便罚了他去看守宗门一处矿产。 看守矿产本是肥差,但古黎要去的那处却是一处严寒之地,掌门宽悯,知他有伤在身, 特宽限了一月。 此去既是惩罚,却也是磨练。 想想去了那处矿场可脱离北辰剑派众真人的目光,古黎轻勾起唇,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打开禁制, 含笑道“见过这位师弟。” 年轻的师弟微愣,这位古黎师兄果然如传言一般,和毕长老是不一样的人,他声音一轻“古黎师兄,奉掌门真人命,带师兄去寒明矿场交接。” 古黎点头“有劳师弟了。” 他直接将禁制一合,与这位师弟下了山,去往寒明矿场需要飞行数日,因而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会乘坐上古时期便流存下来的传送阵。 传送阵时至今日已经没有阵法师会布置,只有三大派领地上尚有留存,是底蕴与地位的象征。 两人刚到传送大殿,里间并无多少人,负责看守此处的弟子见到来人,上前问道“可有令符” “自然,”那位师弟自袖中滑落一枚玉令,“这位师兄请观。” 看守弟子神情缓和,“两位请。” 二人正准备踏入传送阵,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等。” 三人目光看去,白衣的少年郎急步而来,咧嘴一笑,开朗宽阔,使人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姜平师兄,”来人笑道“可是要往寒明城去我奉师尊之命,也要赶往那处,可否一起前往” 姜平微讶,“祁晨师弟也要下山” 祁晨笑眯眯点头,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跃。 姜平好笑,似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山时的场景,他没问祁晨要去做什么,既然是掌门的命令,他不说,便不可问。 姜平将古黎介绍给祁晨,祁晨看着这位之前八卦的主角,笑着行了个礼“北辰真人座下五弟子见过古黎师兄。” 古黎还礼“见过祁晨师弟。” 祁晨又将自己的玉符交给看守弟子查看,三人一同踏入了传送阵。 眼前无数画面迅疾闪开,自传送阵出来后,祁晨还有些头晕脑胀。 古黎微微一笑,这位掌门真人的小弟子还是太嫩了,不知为何,他看到对方有些微妙的不喜,发自内心,但他找不到讨厌对方的理由。 将不喜压下,古黎递过去一枚碧绿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醒神清香,“祁师弟可要服用一枚会好一些。” 祁晨微窘,接了过来服下“多谢古师兄。” 姜平笑道“祁师弟第一次坐传送阵,难免有些不适,次数多了就好。” 祁晨休息了一会,再次谢过两人的好意,三人在此分别,祁晨的目的地不是寒明矿场,北辰真人派他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白玉小像空间内,青蓝道袍的女子微眯眼眸,她有想过可要将古黎早些处理掉,再后来想了想,那位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敌明我暗,继续潜藏下去更好。 她指尖微动,石桌上出现一盘棋,寥寥数子。 北辰剑派。 北辰剑派有一面碑,碑高七尺,立于后山密地。 北辰真人自闭关中醒来,蹙眉沉思,近日闭关心神不宁,却是为何。 明明他刚刚突破,该是欣喜之时。 北辰真人吐出口气,叹道“老天爷果然是嫉妒我,见不得我清闲片刻,又给我找事呢。” 他再也闭关不下去,好在修为已经稳固了,出了闭关室,先去拜见老祖。 “不错,不错”七剑老祖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很是高兴“我北辰又领先一步,看那两个老家伙还如何狂妄” 北辰无语,明明最狂妄的是您老人家好嘛,老祖号七剑,以自创的七剑闻名,是个狂妄的性子,最初出名就是直接挑上了其余两派山门,震惊诸派,若非他天赋极高,北辰剑派都不想承认这个人。 这话北辰真人自然是不敢说,他又听七剑老祖讲了不少元婴注意事项,告辞出门,目光只是下意识往密地放置的碑上一扫,当即便愣住了。 那面碑号称能查天下气运,是上古时的一样至宝,只可惜上古至今,如何使用已经遗落在了无尽的岁月中,无人知晓,自然只能束之高阁。 那面碑平平无奇,但因是至宝,北辰真人每次来后山密地还是要看上一回的,对它的模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次一看,险些以为气运碑被人换了去。 他快步走到气运碑前,查看着上面一瞧就感觉不祥的黑气,抿紧了唇,折回了洞府。 七剑老祖很快随他出来,他左右绕着走了两圈,突然将手放在碑上,过了一会儿,一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沉重无比。 他看向北辰真人,指着气运碑道“小北辰,这事咱们一家怕是担不下。” 北辰对他的称呼视若无睹,只抓住关键问题问“老祖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七剑老祖惊讶道“老祖我没告诉你吗,老祖才高八斗,早就摸透了怎么使用它。” “一块碑而已,还能难倒老祖”他神情得意,眉毛都差点飞了起来。 北辰真人只想呵呵两声,老祖的不靠谱一如既往,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他这个掌门。 他习以为常的忽略了不要紧的细枝末节,“敢问老祖,气运碑如此模样的含义” 七剑老祖撇嘴,指尖在气运碑上描摹,不客气地嘲笑“蠢小子,你没发现这些花纹像是各国的地图吗” 北辰真人顺着他的指尖去看,心头一跳,一条条线确实像极了各国的疆域图,大一些的城池都能在上面找到。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确实如老祖所言,此事,他们一家担不下,“老祖,晚辈这就去邀二派来议事。” 七剑老祖点头,神情嬉闹,目光认真。 十日后,两派代表来到北辰剑派驻地,又是不久,三派联合发下召集令,召各弟子回宗 天下为之震动。 这还是数百年来头一遭,三国皇室与三派联系密切,因而能够知晓些内情,极为配合三派的行动,将引起的动乱压下。 飞云城内,一名白衣青年行走在大街上,标志性的北辰剑派服饰惹得人频频望去,当然,更惹人关注的是他俊朗的外表。 又惹得一名小姑娘投来帕子,祁晨终于悻悻收了自己的笑。 哎呀,可不能再祸害人家姑娘了。 他右手自然垂下,不经意拂过腰间北辰剑派的身份玉牌。 这次宗门急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三派与世俗联系紧密,不说民间,朝堂上就有不少弟子出仕,这一股脑召回,连朝堂都要动荡。 明知会造成的影响,宗门还是做了,可见绝非小事。 祁晨没有在飞云城多留,径直去了城里的传送阵,若非他离得太远,真不想坐传送阵。 第一次坐传送阵的后果,祁晨还没忘呢。 又是一阵头晕脑胀,祁晨极有先见之明的拿出了一枚碧绿丹药服下,灵台一阵清凉,祁晨很快回了洞府。 第二天,祁晨去求见北辰真人,北辰真人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个便宜劳动力主动上门,哪会放过,连声对道童说“快让他进来” 祁晨便觉得今天的道童看他的目光格外复杂,摸了摸下巴,难道我几年没回来又变俊了 他正容一礼“见过师尊。” 面前的北辰真人一身掌门道袍庄重不失华丽,有道真仙的做派极能唬人,但他极吝啬的只哄了祁晨几息。 很快,祁晨就被北辰真人按在了椅子上,一堆的玉简差点怼到他脸上。 祁晨哭笑不得。 等他将这些玉简处理完,三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他走出内室,自家师父舒舒服服得躺在云床上。 一时之间,他只想大逆不道把这个师父给丢出去。 好在大师兄于风沛及时走了进来,免除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他目不斜视,北辰真人不靠谱的姿态没一点影响到他。 “师父,有发现了。” 他递上一枚玉简。 北辰真人懒散的态度一收,自云床上坐起,取过玉简,又见祁晨也在这,法力一激,玉简里的内容投到半空中。 三人面色一沉。 玉简上道,被抓起来的弟子有一人杀了看守的弟子逃走。 祁晨手指微颤“师父,大师兄。” 他替北辰真人处理了那么多的玉简,也大致知道了三派发下召集令的原因何在三派中,有弟子修炼了魔功,残害生灵,屠戮同道。 三派召回弟子,就是为了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祁晨有些口干,感受到心底的寒意。 北辰真人瞪了他一眼,“这就怕了没一点胆子” 祁晨苦笑。 于风沛道“小师弟修道日短,师父莫要欺负小师弟。” 北辰真人轻哼一声,“日短又如何,我的弟子,就该样样比别人强。”有句话他在嘴里翻来覆去几次都没说出口。 修道日短他只怕这天下再不给自家弟子修道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仙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有灵七(七) 一群北辰剑修围住了这个小院子。 白衣负剑, 俊秀风流。 祁晨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叹了口气, 手中长剑纹丝不动, “古师兄,还请束手就擒。” 院落狭小,一阵微风吹来, 卷起院子树下几片落叶,在半空打旋, 落到祁晨脚下。 祁晨静静等了一盏茶, 众弟子安静守在他身后。 终于,他动了。 长剑划出惊艳的光芒, 直接撕裂院子里的阵法,波纹连连,最终不堪重负碎裂。 祁晨目光冷然, 嬉笑怒骂随行而动的眉眼充斥冷意,又带着一丝悲哀, 冷冷下令“列阵” “是” 一声整齐的回应, 九名弟子脚踩玄妙身法, 瞬息间连换了数个位置,手中长剑配合默契,眨眼间将这一片天地围得水泄不通。 上天入地, 无路无门。 白衣墨发的青年执剑站在院中,目光一扫,不见惧色,笑道“没想到有一日我也会面对北辰剑阵。” 祁晨眼中锋芒毕露, 怒气勃发,压抑着声音道“我也没想到有一日北辰剑阵会用到古师兄身上。” 古黎含笑道“世间诸事,谁能预料。” 祁晨不能理解他为何会这么淡定,面对昔日的同门,面对培养他的宗门,难道他就没有一丁点的心虚与愧疚 他握着长剑的手一颤,下一瞬又立刻坚定下来,眉目冰冷。 “今日清理门户,叛徒古黎。” 他一语出,脚下已经踩着身法步入了剑阵之中,北辰剑阵,一人为阵眼,九人为辅助,实力增加数倍不止。 剑光如流星般落在这处小院落中,几息间,这处院落就化为乌有。 古黎挑选的这处院落是在这个城池的繁华之地,院落一不见,周围许多普通人都看到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祁晨抽空看了一眼周围,眉心微蹙,不是他心理阴暗,他有理由怀疑将住处选在这里,是为了利用普通人使他们缚手缚脚。 他抽空自袖子里掏出一个钟形法器,往空中一扔,刹那间院子里诸人都感觉到有一层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起来,屏障并不十分坚固,但也需全力攻击数次才能破开。 心脏一抽,祁晨感觉到一丝肉疼,这种防护性的法宝在如今的修真界可是属于极稀有的宝贝,要不是他对古黎这种叛徒深恶痛绝,真不想拿出来。 古黎目光陡然变得幽深,声音响起,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祁师弟不是问师兄为何要背叛宗门吗这就是原因了。” 他声音带笑,似乎没有任何阴霾“为何天道不公,有些人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得到一切,而我什么都做了,却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祁晨呆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古黎说的是什么。 他认真道“你说的是这个法宝你猜错了,这并不是师父给我的,是我自外面历练得来的。” 古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祁晨一看就知道他不信,罢了,愤世嫉俗的人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他手腕一抖,比之前更凌厉的剑光朝古黎而去。 他心中轻松了两分,之前一直闹不明白古黎为什么会修炼魔功叛宗,现在知道不是宗门的问题,而是他本身心理有毛病,祁晨不再有犹豫,一出手就是全力。 在北辰剑阵的加持下,哪怕祁晨修行日短,远比不上古黎,这一剑的锋芒也使古黎为之变色。 “好逆天的天赋” 他赞道“祁师弟修行至今不过十载,当真是天纵奇才。” 祁晨一阵无语,莫不是他又嫉妒起自己的天赋来了 他由衷道“古师兄,此时我觉得过去几年认识的古师兄与现在并非一人。” 他与古黎在去往寒明城时相识,多年来也常有联系,那时的古黎在他心中温柔体贴,他修行不久,古黎在信中常会不经意提及一些修行上的疑难,祁晨对他十分感激。 正因为如此,在知道宗门内潜藏的魔功弟子首领是古黎后,他才会那么愤怒,主动请命前来缉拿古黎。 他含怒而出的一剑直接在古黎身上斩出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古黎面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褪去温文尔雅的外表,古黎显出了一种刻骨的傲慢,平静表情是掩藏更深的疯狂。 他看着祁晨,缓缓道“可惜时间不够,不然待我将你也魔染成老师的弟子,却不知你今时是何种表现。” 祁晨心底一寒,握着长剑的手陡然一紧,原来那些日子古黎与他相交就是为了魔染他吗 “大佬大佬,”他在心底疯狂呼叫安然“大佬快看看我有没有被魔种寄生” 真身又回到白玉小像空间内的安然低头看着棋盘动都未动,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 没有。 这些年安然带给他的信心不是一点两点,她一开口,祁晨立刻就信了。 他望向古黎,更是愤怒,他拿古黎当好友兼兄弟,古黎拿他当预备魔修,好气 他的愤怒在古黎预料之中,作为曾经的北辰剑派弟子,北辰剑阵的威力他比祁晨更加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明白若是不使出些超出预料的手段,今日很难逃脱。 而且他知道,北辰剑派不可能只派了祁晨一行人来,祁晨虽是掌门弟子,但入门较晚,北辰剑派不会放心的。 “老师。” 他分出一丝神识沉入心湖,一遍遍沟通灰影。 因为众多魔种被杀的杀,清除的清除,沉睡的沉睡,灰影的力量受到极大的损害。 他有一丝忐忑,不知道灰影还会不会主动出手救他。 “老师。” 在他执着的呼唤下,弥散在心湖之内的灰色雾气终于渐渐有了聚拢的征兆。 古黎松了口气,看来老师还没打算放弃他这个弟子。 他一边与祁晨周旋,尽量躲闪他的剑光,不与之正面相对,一边怀着等待灰色雾气聚拢。 “大佬,” 祁晨觉得有哪里不对,抽空问了问安然“等会他要是逃了,大佬能帮我拦着人吗” 他是真的厌恶极了古黎。 北辰剑派,祁晨已经真正视之为家,不靠谱很想让人打他的掌门师父,古板但很周全贴心的大师兄,还有勾心斗角关键时刻却一致对外的长老,剑台上练剑的众师兄弟 凡是破坏他家的人,祁晨都想将之斩于剑下。 感受到陌生的剑意,安然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的玄衣青年,淡淡应了声好。 祁晨安下心,勾起唇角,专心与古黎缠斗。 空间内,安然指尖拈着眉白玉做的棋子,入手温凉,“我本以为他不适合剑道,没想到做的还不错,终于算是成长了起来。” 玄衣玉冠的青年在对面坐下,“没有所谓适合与不适合,剑道,人人可入。” 安然没有反驳。 争流剑前身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依旧带着他的主人入了剑道,对争流来说,剑道不分天资,人人可入。 “好歹没有白费我们这些年的投资,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安然没有在这个世界落下多少棋子,甚至连祁晨都不是她布置的,祁晨是天道选中的救世主,她只是在一旁指点,让他走得更快更稳些。 安然最大的底牌是她自己,不过非到最后关头不会露面。 “老师,助我” 古黎陡然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顺着直觉,他全力往屏障上一劈,一道裂缝出现,古黎眼中喜色一闪,就要自里遁出。 祁晨大急大佬 安然勾起唇,墨黑的眸子注视着古黎,手指微动,祁晨的剑不受控制抬起,玄妙的感觉让他使出一剑。 这一剑极快,在古黎遁出之前落到了他身上。 连最终遗言都没有道出,古黎直接栽倒在地。 北辰剑阵散开,九名组成剑阵的弟子落在祁晨周围,惊讶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终于有弟子道“恭喜祁师兄突破。” 其余弟子醒悟过来,是了,那道剑光威力直超之前,不是突破了是什么,也连忙恭贺“恭喜祁师兄突破。” 祁晨心中尴尬无比,面上还不得不谦虚的接受恭贺。 他最后看到眼古黎的尸体,叹了口气,挥袖收了起来。 古黎是北辰剑派弟子入魔的源头,解决他固然是个好消息,可随着他的死亡,北辰剑派的魔种彻底沉寂下去。 又花费了几月时间,北辰剑派只又找到了寥寥几名弟子。 消息无可避免的传了出去,北辰剑派欣欣向荣的气氛散去,被魔种寄生的弟子将坠入魔道,自此后,想要提高修为必须杀人。 北辰剑派内,人人自危。 北辰真人留着的美须近来一把把的掉,早没了之前的仙风道骨。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别的宗门和他们北辰剑派一样,也没找到多少被魔种寄生的弟子,甚至连源头都还没寻到。 丢人的总算不止他们一家。 说这话的祁晨被北辰真人赏了个爆栗,北辰真人瞪着眼骂道“这算什么好消息我看小晨你是想挨揍。” 祁晨无辜一笑“我这不是看师父你愁眉苦脸,想逗您笑吗” 北辰真人白了他一眼,“记住,这话以后不可再说。” 祁晨很乖的应了。 北辰真人在屋内来回踱步,好吧,祁晨的话除了有伤同道情分,不可在外面说外,还真挺合他心意。 三派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好,标准的塑料关系。 三派到现在也只有他们北辰剑派动作最快,先找到了源头,避免了接下来的损失。 北辰真人抓了抓脑袋,不成啊,源头死了也没太大用,该找不到的魔种还是藏的好好的,得找到甄别魔种的方法。 祁晨戳了下安然“大佬,你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古黎下线了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干得不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 8瓶;风凉酒暖 5瓶;无念 3瓶;一只鬼、若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神器有灵(八) 安然自然是会的, 只是她很淡定的问道给了你, 你怎么拿出来 祁晨一呆,他不过是个修炼没多少年的小弟子,掌门长老甚至老祖都不知道的事情, 被他解决了,实在有些蹊跷。 只是想到宗门里那些整日惶惶不安的师兄弟, 还有愁眉苦脸的师父,祁晨咬了咬牙“会有办法的,大佬你先给我。” 还算有些担当。 空间内, 安然面前各种玄奥的文字飞掠而过,瞬息间就排列成了一篇功法。 安然指尖一点,功法合为一点金色光芒, 冲出了空间。 祁晨很快将心神沉浸了进去,半晌后,勉强看懂了皮毛, 他这些年入了仙道, 自然不可能看不明白这篇功法的价值, 完完全全针对魔道, 不止能甄别出魔种,长期修持恐怕还有防御灵台的作用。 他诚恳道“多谢大佬。” 安然淡淡应了一声。 有了功法,哪怕拿出来会暴露自己,祁晨也在所不惜。 好在他差点抓破了脑袋,一晚上还真给琢磨出了个办法。 他厚着脸皮求助“大佬,典籍阁你能动手吗” 安然自然是能动的。 祁晨的办法说难也不算难, 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直接把功法添加在典籍阁内,难处在于典籍阁从上古传自今日,哪怕没落了,也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在里面动手脚的。 祁晨喜欢北辰剑派,他在这里呆了快十年,有父有兄,并不想暴露自己,成为异类不是什么好事情。 安然帮了他一把。 典籍阁内几位长老和掌门都在,甚至为了尽快寻到和魔种有关的信息,掌门也顾不得泄露什么隐秘,连各峰的核心弟子都给放了进来。 一日后,在祁晨的刻意引导下,北辰真人在一本破旧的典籍内找到了只言片语。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快,快”北辰真人都忘了自己是修士,直接喊了出来“快,立刻找一本书,上面有甄别魔种的方法” “什么书” 一听他说话,其余人都激动地围了过来。 北辰真人将手里的那本书递了过来,指着上面道“这里这里有记载” 祁晨跟在一群宗门长老后面,那是一本做引子的书,祁晨在某一页添加了两句话,将线索引到另一本书上。 反反复复确认了那句话是真的,北辰真人立刻下令让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事情,只为了找那一本书。 祁晨刻意走到了那本书放置的附近,三个时辰后,典籍阁只剩下不停的翻书翻玉简的声音。 祁晨手指在一排排书籍上划过。 修行世界的知识无非是书册和玉简两种记录方法,都有优点缺点,书册保存困难,耗费极大,玉简有磨损法力的危险,一旦没了法力支持,玉简里的内容也就烟消云散了。 在大宗门内,保存书册的那点消耗并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一些珍贵的内容也会用书册来保存。 祁晨手指停在一本书前,先是瞪大了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它好几眼,仿佛才相信一般,大叫了一声“师父” 安静的环境内,这一声极其响亮。 “啪”一下,北辰真人手里的一枚玉简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将身法运用到了极致,下一瞬就来到了祁晨身边。 “哪儿呢” 祁晨一指那本书。 的确是那个名字,北辰真人这会儿反而没那么急了,先给了祁晨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都没看内容,怎么确定就是这本别到时候不是,让你师父我白激动一场。” 祁晨“” 他捂着脑门忍了好一会儿,看在老头是为他好的份上,总算把那股子郁闷给压了下去。 要不是为了老头他至于从大佬那里要功法吗要知道为了功法他可是要替大佬抄一千本道经。 一千本啊 虽然知道两者价值根本不对等,本质上还是他赚了,但祁晨还是难过。 他的字根本不能看。 那是毛笔字啊 他还没练好。 而显然,大佬不可能让他用不能看的字给她抄道经。 所以说,抄道经之前他还得练好字。 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欣喜若狂又胡子拉碴的某位师长,祁晨的心又忽然柔软下来。 算了,抄就抄吧,练就练吧,多大点事。 甄别魔种的功法很快就被推广了下去,从上至下,一层层监督,陆陆续续找出百来位被魔种寄生的弟子。 宗门震动。 这百来位甚至还有几名是核心弟子,精英弟子也有十几名。 北辰真人把自己关在祖师堂许久,终于下了决心,公布了魔种的消息。 虽然之前大家对魔种都是心知肚明,但宗门没有明说,还有一层遮掩在,这一公布,又是一番惊骇。 七剑老祖曾经研究过那篇功法,叹服道“不愧是上境修士所创,作用多多,可谓是魔修克星,魔种不好直接拔除,会伤了弟子根基,修炼这篇功法却能起到抑制作用,若能一直修炼下去,载后就能直接磨灭魔种。” 他将书册递还给北辰真人,面上一片肃然“兹事体大,风雨欲来,这功法虽是咱们祖宗传下来的,但此时却不该再守门户之见,你将功法直接公布出去吧。”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公布给天下人。” 这才是北辰剑派不再隐瞒遮掩魔种一事的关键原因,都要将功法公布天下了,魔种一事还隐瞒什么。 北辰真人不止没有隐瞒魔种一事,甚至还在某个弟子的建议下公开讲道,讲的是道魔之别,魔修手段。 某个弟子,指的自然是祁晨。 祁晨用留影石将北辰真人公开讲道的画面给记录了下来,交代下面的弟子,凡是繁华城池,在城主府或者当地府衙外摆上一枚,每日循环播放。 务必传遍天下。 真正意义上的传遍天下。 没办法,哪怕是仙凡并存的时代,祁晨也没对这个时代的传播手段抱有太大希望,要知道连他之前所在的科技世界,都不能保证政策能真正落实到家家户户。 北辰真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默认他的动作。 天下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被魔种寄生的弟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北辰剑派弟子那般好的待遇。 哪怕北辰真人强调只要每日勤修功法,就可磨灭魔种,还是有不少人视被魔种寄生的弟子为异类。 一些小门小派更是直接把被魔种寄生的弟子逐出了宗门。 祁晨便遇到了。 一群白衣剑修落下身形,目睹着不远处山脚下欺凌现场,一群衣着鲜亮的人对一个半大少年拳踢脚打。 “败类” “魔修” “活该还活着做什么,就该去死” “” “祁师兄”一群白衣剑修本来还不知道祁师兄好端端的为什么停下来,看到这,总算是明白了。 “怎么办”有人眼里冒火,请示他道。 谁知道除魔活动祁晨出力甚多,他和北辰真人一脉都主张被魔种寄生的弟子依旧是我辈中人,不该杀,不该打,最多就是防备。 祁晨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但他修道数年,早已不是之前的冒失少年,只凭着一腔胆气就敢独身跑到无垠雪山。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这样的事情禁止不了,也无法禁止,只挥了挥手道“等那些人走了,将人带过来吧。” 有弟子领命而去。 很快,有弟子带着那个少年归来,半大的少年,瘦骨嶙峋,要么是之前就是这个模样一直过得不好,要么就是魔种寄生暴露之后,宗门苛待。 祁晨没兴趣知道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魔种一事使他成长许多,白衣翩翩,负剑而立,已经是一名成熟的剑修。 他握着少年的手腕,探入一丝灵力,发现他确实日日在修行那篇功法,放下心来。 “我们要去往吴国,不便带你同往,将你放到下一个城池可好” 说到这里,祁晨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北辰真人似乎是早有预料,在各地加紧建了除魔馆,收容那些被魔种寄生的弟子。 除魔馆的存在,算是给了那些地位尴尬的弟子一个容身之所。 名唤晏生的少年抬眸,瞳仁深邃,缓缓点头。 祁晨一行人很快重新上路,将晏生送往当地的除魔馆,又重新坐上飞行法器,赶往吴国。 三国之中唯独元国有祁晨这个作弊器在,将损失降到了最小,其余两国进展缓慢,不得不求助元国。 吴国昌国连源头都未找出,两派掌门保险起见,谁都不敢轻易相信,只得寻找外援。 刷好感度刷资历的好事,北辰自然是派了自家弟子去,何况这还是一个大好的历练机会。 有一定危险,但修士要是畏惧危险,也不必踏上大道了。 吴国和昌国,祁晨选了吴国。 飞行法器上,白云在他脚下掠过,清风在拂起他的衣袖,祁晨微微阖目,想起了大佬对他说的话。 安然拨弄着新制的一根香,悠悠道;你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祁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脸上露出苦逼的表情,第一次踏入空间就给人给看了个通透,差点没把魂给吓没了。 他牙疼道“所以是有什么隐患吗” 安然瞥了他一眼,当然有,承其因,接其果,你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要把他因果还尽,不然以后修行指不定要栽个跟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话老道理不老。踏上修行路,最好不要结因果,祁晨如今修行小成,越往上修行,因果带来的影响越大。 祁晨因而主动寻到了北辰真人,将自己的来历道明,请命去往吴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又抽了,有的评论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回,要是没有,小天使们见谅。 这一个故事有些长。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九神器有灵(九) 吴国。 凌云宗。 与北辰剑派清一色的剑修不同, 凌云宗内百花齐放,剑修法修符箓师阵法师炼器炼丹师都有。祁晨等人一踏入凌云宗的地盘,就感受到了两者的不同。 凌云宗极美,高山流水, 奇花异草,玉阶楼台, 一派仙家福地。 白衣剑修眼中难掩惊艳, 前来接待的凌云宗弟子心情一下子就放晴了。 青衣潇洒的法峰大弟子方留一捋衣袖,心头升起微妙的优越感,听闻他们北辰剑派坐落于冰天雪地之中,除了皑皑白雪什么都没有,寡淡的要命。 他矜持又客气道“几位道友觉得敝派风景如何” 祁晨好笑看着他。 拥有好人缘, 在人情世故上颇为精通的祁晨怎么会看不出方留对他们的不忿,不必过多猜想, 祁晨就知道原因何在。 没必要争这些闲气,祁晨半是认真半是奉承道“贵派风景极佳, 不愧是仙家妙府。” 方留咧嘴露出了个笑。 他心情极佳的带着祁晨去拜见凌云宗掌门, 凌云宗掌门道号宁缺,宁缺毋滥的那个宁缺, 祁晨差点没忍住问问宁缺真人有没有个毋滥师弟。 宁缺真人是个仙风道骨的青年道者, 只眼中的精明让人不敢小觑, 知道他更多还是属于红尘俗世。 这位掌门并没有一上来就提魔种源头一事,而是拉着他说了些闲话,还回答了一些修行上的疑难。 祁晨也识趣不提。 本来一派无能求助他人就是丢人的事情, 祁晨再不走心也不会就那么撞上去。 凌云宗掌门事务繁忙,尤其是这关头,很快祁晨就退了出去,方留带他去了客峰。 主峰之上,仙风道骨的青年一秒颓丧,摊在榻上不想起来。 内室转出一位道人,上前就是一脚,冷哼道“起来。” 宁缺真人在榻上蹭了蹭,没说话。 道人又踢了他一脚,足足用了八分力道。 宁缺真人“哎呦”了一声,揉着腰发出气音,委屈巴巴道“师弟,为兄已经几个月没休息了,就不能让为兄睡一会儿。” 道人轻哼一声,取了个蒲团坐下,却没再去骚扰他,“我等修行中人,不必休息。” 宁缺真人哭丧着脸“身体不累,我心累啊” 道人瞪他“知道累你还不快点把事情给解决了扯什么闲话要什么面子” 一连串质问把宁缺真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揉了揉脸“师弟,为兄可以不要脸,宗门得要啊。” 道人默然“死要面子活受罪。” 宁缺真人赔笑,一点都不敢反驳,知道他为了面子又拖累了弟子的事情惹师弟不快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道人过了会儿说道“既然人来了,就快些把事情解决了。” 宁缺真人连连答应。 道人起身,回了内室。 宁缺真人望着内室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只知修行,半点不通俗事,但不得不说,正是他这这般纯净的道心,才能修行的那么快,如今已经半步元婴。 得了自家师弟的催促,宁缺真人也不敢再拖,他也没想着拖,第二天就把人给叫了过来,开始查探宗门魔种寄生源头一事。 北辰真人将祁晨派来的理由是他有法子感应到附近被魔种寄生的弟子,其实不止是他,修行那篇功法到一定层次都能做到,祁晨不过是有安然作弊而已。 祁晨没有隐瞒这一点。 宁缺真人从祁晨口中得知感应魔种的使用方法后,很快就下了令,命人将宗门核心弟子召来。 祁晨对比了下自家宗门里的核心弟子数量,与凌云宗一相对比,很快得出结论,宁缺真人应该是已经筛选过一波了。 不出意外,魔种源头并不在这里。 他给宁缺真人传了道音,宁缺真人装模作样考校了下核心弟子的功行,就让人都退了出去。 有心思灵敏的已经猜出了这一趟是做什么的,心知肚明,却不挑明。 接下来是精英弟子,这却不如何好办,宗门精英弟子众多,总不能一下子都叫到大殿来,目的太明显,恐怕会打草惊蛇。 宁缺真人沉默片刻,抬头道“祁师侄来我凌云宗尚未好好招待,实在失礼,我让方留带祁师侄参观一下凌云宗如何” 闻弦歌知雅意,祁晨自然是笑着应好。 白衣剑修缓步从容踏出殿门,宁缺真人哀叹了一声“怎么北辰那老小子运气那么好” 有个老实可靠的大弟子就罢了,小弟子也是个天赋卓绝的。 白玉小像空间内,靠在榻上的青蓝身影突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轻咦了一声。 玄衣玉冠的青年抬眸征询。 安然摇了摇头,笑容玩味“且看着吧。” 大殿之中,宁缺真人叹惋过后又老老实实坐在案后处理宗务。 内室中,蒲团上道人盘膝而坐,朦朦胧胧中似来到一个玄妙所在。 也不对,不该用玄妙来形容,是诡秘。 陌生的、沙哑的、低低带着蛊惑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充满诱惑。 力量,你不想要吗 突破元婴,甚至更高 大道在前,只要你答应 道人不动如山,清心诀念了一遍又一遍,发现没什么作用,他又念起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等等。 那道声音诱惑许久,恼羞成怒,直接放出了一道气息。 道人念经的声音一顿,彻底停住了,连同他的思想,似乎都停住了。 那是上境的气息。 大道的气息 朝闻道,夕死可矣。 良久,那道声音复又响起,带着淡淡的讥嘲如何 道人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我虽不知你要我做什么,但必然不是好事。” 为何不可那声音似是不可置信你不是求道吗此界上路不通,已无前路,而我可以给你,元婴,化神,甚至更多 你不想要吗 “想”道人回答的毫不犹豫“师父给我起名求道,我一直以来也是为求大道,但我心中,不止有大道,你若要以此来拿捏我,却是做错了。” 他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毫不犹豫调动神魂之力碾压过去。 外人难以察觉看到的战斗在此间进行,只一个呼吸,道人就感觉到大量的神魂之力流失,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去。 哼 这一声充满怒火,也暴露了声音主人真实的声音,是个极好听的男声,让人听到会想起三月的花,五月的风,七月的雨,十月的雪,动听到了极致,一声便勾起人心中最美妙的回忆。 “不愧是魔,”求道真人抽空赞叹了一声。 将死之徒 这一处诡秘的空间内,自看不见的边境处掀起无尽波涛,向求道真人的神魂压去。 求道真人已经感觉到了这一下的强大,神魂微颤,这一击过后,世间再无求道真人此人,魂灰魄散,连来世都不会有。 想起之前魔修为了引诱他而放出的那一瞬气息,求道真人叹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眼中放大的是无尽波涛,下一瞬,面前的波涛却似乎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处,又或者是被什么挡在了那里。 一股玄妙的力量介入了他们中间。 求道真人很快意识到这点,他瞪大眼睛,注视着面前渐渐成型的手掌,白皙修长,纤纤精巧,是个女子的手。 但他注意的不是这点,他看的是上面的道。 道 难见,难闻。 朝闻道,夕死可矣。 之前求道真人以为自己看到了道,但直到这一刻,求道真人才知道什么是道。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步也不舍得挪,一声也不舍得出。 突然介入的自然是安然,她好笑又不失赞叹地看着求道真人,最终摇了摇头,一挥衣袖,却是裹着面前无尽的波涛离开了此处。 这里是求道真人的意识所在,若真任由他们打斗,等他们打完,只怕求道真人真的要以身殉道了。 虚空之中,两道法相现出,一者是纤纤玉手,一者是无尽波涛。 手掌在无尽的波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那汹涌的波涛却只顾在原地翻滚,不敢越雷池一步。 虚空之中没有时间,没有距离,似乎一瞬,又似乎许久,二者同时动了。 极为默契的一击,同时交手,又同时散开。 虚空又恢复了平静。 白玉小像空间内,安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瞬间精光闪烁,与同道交手,痛快 玄衣的青年看着她。 安然笑了笑“无事。” 争流点头,又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一本剑诀上。 安然一笑,看了眼外间,春和景明,青衣的年轻修士带着白衣剑修行走在山间,宫殿楼阁高耸,弟子抱着道经坐于山间树下朗读,演武场上,有弟子舞剑练习术法,更遥远的地方,年轻弟子抓着长老穷根问底。 求道者,不论在哪里都是珍贵的。 为了一名求道者而暴露了自己,安然并不后悔。 她与那位的争斗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结束的,但一名求道者,哪怕是为了道而死,也是可惜的。 主峰大殿内,求道真人自定中醒来,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在外殿处理宗务的宁缺真人顿时感应到了这点,脸色大变,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来到内室。 “师弟,你如何了” 他手忙脚乱从储物袋里取出灵丹,递过去道“师弟快服下去调息。” 求道真人擦了擦嘴角,摇头推开,神情认真道“师兄,大战将起,师兄做好准备。” 宁缺真人“” 咋回事我师弟不是一心向道的道痴吗这人设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慢了,等中秋放假会多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空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有神灵(十) 只甩给自家师兄莫名其妙一句话的求道真人又回去闭关了, 这次是疗伤,还不知道要多久。 宁缺没胆子等求道真人疗伤出来再详细询问,更没胆子无视自家师弟的话。 唉声叹气了半天,宁缺下令将凌云宗的警戒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想了想,到底还是出于同道情谊,给其余两个宗门传了道讯息, 至于信不信, 宁缺就不关心了。 祁晨在方留的带领下,在凌云宗闲逛了三天,期间拜访了数名方留交好的精英弟子。 事实证明宁缺真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方留虽然还显稚嫩, 但做为一峰大弟子, 不可能一点优点都没有。 跟着方留, 祁晨还真的三天之内将凌云宗精英弟子见了个遍。 期间还遇到了吴国认识他的人。 不过那些人没认出他就是了。 祁晨也没有打脸的心思, 聚会上,数人聚在一棵灵树下饮宴,祁晨收回目光, 方留眨眨眼,眼睛一亮, 借着喝酒的姿势挡住了自己的异样, 传音道“祁师弟,我瞧你神色不对,莫非是找到了那该死的魔种源头” 祁晨还在为自己刚到来这个世界时的幼稚心思而啼笑皆非, 差不多十年前他刚到这个世界,心中隐隐期待自己拿的是打脸剧本,可现在回想,只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可笑又幼稚。 打脸什么的并不重要,起码不该是他来打,真正的苦主已经离开。 他不是。 祁晨好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 方留目光闲不住,已经顺着祁晨之前的视线看去,一桌宴席前,蓝衣裹着少女纤细的腰肢,鬓间金色流苏轻轻摇晃,少女笑声甜蜜。 “是丹峰的祁灵儿祁师弟,莫非是她” 祁晨听着耳边青年凶狠的声音,觉得只怕他一承认,下一刻青年就要直接把法宝砸过去了。 他头疼地回了个“不是。”说真的,方留就没因为两人一样的姓氏而升起一些联想吗 祁灵儿,原主那个后母所生的女儿,资质绝佳,一到年纪就入了凌云宗,但只是在丞相府里待的短短几年,给原主留下的却是半生噩梦。 祁晨有意惩罚她,但不是现在。 方留语气淡淡“哦。” 听着忒遗憾了。 祁晨默默叹了口气,掰过方留的脸,给他指了个方向“看那里,青衣,绣竹,长发。” 方留“”干巴巴的词汇听得他无言以对。 虽然描述过于普通,但方留还是一眼看到了他指出来的人。 阵法峰弟子孟风。 又是一位外表君子的家伙,想到被自己不对,是自家大佬杀死的古黎,他心底升起淡淡的忧伤。 莫非魔种偏爱这个类型 想不通。 他胡思乱想的时间,方留已经捏碎了手心里的一块玉佩,硬生生捏碎的,没用法力。 祁晨无语地给他扔了瓶伤药,真是,折腾谁也不能折腾自己啊,又没人心疼。 方留克制地让自己不去盯着孟风看,他怕自己会露出什么异样,以至于露了底。 宴会如火如荼,热烈非常,方留没有看孟风,很是尽职尽业的处理去各峰之间的人际关系,一点儿都没有冷场。 一盏茶的功夫,有一道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 人未至,熟悉的威压已经告诉众弟子来人是谁,方留领头,留在此地的凌云宗弟子不约而同停止先前的动作,恭敬行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仙风道骨的青年袍袖飘扬,眉目冷肃,一掌探出,将一人拘于掌心。 他这才有心思看向众弟子,“起身吧。” 不消多说,看到被宁缺真人拘拿的孟风,其余人都心下了然,一时之间,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惊诧莫名。 但没有怀疑。 掌门亲自出手,谁敢怀疑。 宁缺真人冲祁晨淡淡颔首,目光欣慰无比,魔种源头总有些特殊掩藏手段,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结果,对方一来就找着了,真恨这弟子不是自家的。 他倒也没怀疑孟风是假的,刚才生死之际,魔气一闪而逝,瞒不过宁缺真人的五感。 宁缺真人淡淡一笑,笑容冷得像是要掉冰渣子,风淡云轻地走了。 祁晨摸了摸鼻子,四周众弟子议论纷纷,还有些看向他的目光好奇又跃跃欲试,祁晨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剑修,不爱出风头了,窘迫道“方师兄,这宴还继续吗” 方留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用完就丢。 谁还想继续什么宴会啊,当然是叛徒更重要 祁晨“” 找到魔种源头之后的日子总算和他来时想象的一模一样,整日在凌云宗游山玩水,凌云宗感激他替自家宗门解决了个烦,上面交代下来,务必要给他最好的待遇。 祁晨过得舒坦极了,练剑时骨头都快酥了,差点没拿起剑。 就在祁晨唾弃自己沉溺享受,琢磨着要返回北辰剑派时,猝不及防的,一场大乱发生了。 每每回想起在凌云宗的那些日子,很多年后的祁晨才意识到,那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是他后来无数次羡慕又后悔的时光。 元国、吴国、昌国,分别有一大几小的城池被屠了城,鸡犬不留的那种。 站在荒凉空荡的城池中,祁晨的白衣翻飞,脊骨生寒。 “师、师兄”几个年纪不大的师弟师妹下意识往祁晨背后躲,年纪最小的师妹咬着唇声音发颤。 “我们、我们要不要再找找” 找什么他们都清楚,找找有没有幸存者。 祁晨没有反对,他沉默着,微微点头,十几个师弟师妹分成两队,一南一北搜寻。 祁晨握着剑站在入城的大道上,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找不到的,没有幸存者,一个都没有。 早在入城的时候,大佬就告诉了他献祭魔主,获得力量。 祁晨傻傻地问了一句“用什么献祭” 大佬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很淡,很冷自然是命,凡人的命,修士的命,妖兽的命,一切活物的命。 祁晨当即就哑巴了,许久说不出话。 站在这座被祭献过的城池中,祁晨心底破开了个口子,空荡荡的,直往里面灌风,吹得他整个人浑身冰凉。 祁晨差点以为自己握不住剑了,实际上他比谁都握得都稳。 他看了许久,许久,久到师弟师妹们空手而归,年幼的师妹红着眼眶掉泪,又倔强地偷偷擦掉不让师兄师姐们看到,一个剑修,不应该那么软弱。 祁晨提着他的剑,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师弟师妹们,更像是给枉死的冤魂听。 他道“我会杀了他们。” “一定。” 汹涌的杀气自他身上和剑上爆发出来,直将周围的师弟师妹们推出十丈以外,白衣翻飞,墨发随风而动,师弟师妹们讶然无比。 “祁师兄这是顿悟了” 到底是在剑修宗门长大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个呼吸后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一众师弟师妹们互相看了几眼,默契十足,扔阵盘的扔阵盘,布禁制的布禁制,手脚更快的已经给一众同门摆好了蒲团。 于是没一会儿,十来个白衣剑修就坐在蒲团上蹭感悟了。 祁晨醒来后又感动又好笑,赏了他们一人一个甜枣加爆栗。 得到自家关门弟子顿悟剑意的北辰真人惊喜交加,喜的是自家弟子年纪轻轻就顿悟了自己的剑意,往小了说是剑意,往大了说就是道啊,小小年纪,前途可期 惊的就是自家弟子就那么在被魔修献祭过的城池里顿悟,身边还都是些修为低微又没经验的小弟子,万一那个城池里有魔修留下的什么手段,稍稍动下手脚,指不定自家弟子就栽在那了。 还好没出事。 缓过身,北辰真人就跟要了老命似的拼命给自家弟子传信,召他回宗门。 这可是宗门火种,万万不能有失。 哪怕抛去私心,他也完全是为宗门考虑,自从上古大战之后,流传下来的三个宗门就都有了危急时刻为宗门留存火种的惯例,没人会说北辰真人徇私。 但祁晨还是拒绝了,他知道于公于私,自己回去都是最好的结果,可他不想回去。 “我的道是守护,是杀戮。” 他给北辰真人的传讯上如此说道“守护我要守护的人,杀戮一切敌人,师父,战场上更适合我。” 守护与杀戮 收到消息的北辰真人手一抖,传讯的飞书化成流光消散。 守护是目的,杀戮是手段。 前者为了别人,后者苦了自己。 于公,他该骄傲,于私,北辰真人为自己的徒弟感到心疼。 杀戮,伤敌伤己。 可他说得也没错,战场更适合他,北辰真人最终还是同意了,没再催逼他回宗。 而此时,真正的战场终于显露出来。 三派对三国的掌控力不是虚的,起初被魔修得手不过是因为出乎意料,以及对魔修手段的不够了解,太过陌生。 在反应过来后,仙宗加凡俗皇朝的可怕力量终于展现出来,连续绞杀了数百名魔修后,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魔修抱团。 你来我往,战场不断变换。 三年后,凭借着魔修可怕的魔染能力,魔修从仙宗手中生生夺下了一小片地方。 临时组成的指挥处,三大宗门的弟子聚集一起,因此处是元国境内,以北辰剑派弟子为首,其余两宗前来支援的弟子为辅,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其余宗门弟子在外间等候。 众人低声说着话,小声寒暄,目光若有若无看向正前方伏案写写画画的青年。 青年白衣若雪,纤尘不染,墨发披散,没什么仙气,反而是肃杀气息更胜一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十神器有灵(十一) 正是祁晨。 在战场上厮杀了三年的祁晨。 乱世总出英豪, 而在这场乱世中, 祁晨毫无疑问是年轻俊杰中格外出众的一位,尚未结丹, 却已有不少人称他一声祁真人。 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已经给众人带来莫大的压力,以及安全感。 祁晨并不是一味只知杀戮的单纯剑修, 他心思玲珑,从前还是个中二少年时就满肚子坏水,如今也没少到哪里去,战场这几年,没少把魔修耍得团团转。 被魔修视为难缠敌手, 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那种。 当然, 祁晨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因为他觉得明明魔修做得更过分, 哪来的脸来说他 他拎起来写满字的纸张,灵力拂过, 刚写的墨霎时干了,只余淡淡的墨香,又垂目欣赏了一遍, 祁晨颇为满意的点头。 嗯, 很好,肯定能给老朋友一个惊喜。 他弯唇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一众不了解他的弟子目露崇拜钦佩, 了解他的纷纷打了个颤。 不过在他起身后,所有人也都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 “祁师兄” 不管有没有人不服气,这一声都喊得很整齐。 祁晨含笑道“师弟师妹们怎么那么客气,都坐,我将计划给大家看看,看完了记得毁了,可莫要传出去。” 他将刚写好的纸张往前一送,分做数十份,轻飘飘却又极为准确地落入众人手中。 众人皆是一愣,都下意识低头看了起来。 祁晨看着面前场景,勾唇露出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跟着他时间最久的北辰剑派弟子觉得浑身一凉,差点想指着自家师兄问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可不记得他家师兄做派是这样的,还把计划给大家看,明明他从来都没计划的好吗一向是想哪是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估摸着看得最慢的也看完了,祁晨出声轻语道“诸位师弟师妹想必也都明白了,大战在即,诸位今夜且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所有人都应了声是。 各派弟子出门后分开了走,远远的,北辰剑派的师弟师妹们还能听到那边在夸赞祁晨计划精妙,对同道毫无保留,当真是个光风霁月的剑修。 北辰剑派众人“” 他们对了个眼神,都没说话。 自家师兄和别派同道,帮哪个还用想吗 祁晨在众人走后重新坐下,完美师兄的外表一收,露出他的懒散放肆。 “大佬,”他心神沉入白玉小像空间,问道“您能感觉到有几个人不” 空间内,一向都悠闲自在,不是在下棋就是在看书,要么就是在玩闹的安然,如今少见的在打坐。 她听到祁晨的问话,自然而然的出了定,感应了片刻,就明白祁晨问的是什么。 你感应不出来 祁晨脸一垮,他要是感应得出来也不必问大佬了,他苦着脸,语气丧丧的“感应不出来,只知道肯定有叛徒。”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眼中杀机毕现。 这三年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 安然“哦”了一声,知道有叛徒不就行了。她可不相信祁晨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到底是自己看着长成这样的,还算了解。 “不行啊,”祁晨干嚎起来“大佬帮忙看看啊,万一放跑了怎么办”他可不想放跑一个叛徒,刚背叛就要有死得觉悟。 他将安然给的那篇功法修到了极精深的境界,毕竟那最开始本就是安然以他为模板量身定做的,只是魔修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功法的妙用,近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掩藏魔种。 别的人可能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异样,唯独祁晨知道附近有魔种,但不知道到底是谁。 “大佬,”他又求了两声,那架势,只怕下一步就要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实施个遍了。 虽然从没拜过师,安然也没收过这个徒弟,不过祁晨心里还是视她为师为姐的主要是她面相祁晨当不了娘。 比起最开始的谨慎,这些年祁晨明显一点都怕她了。 安然“” 她屏蔽了某人的哭嚎声,等了足有一刻钟,才慢悠悠的出声道“十一个。” 祁晨一抹脸,刚才的哭脸瞬间不见了,连泪痕都没有,他笑嘻嘻的道谢,声音洪亮“谢谢大佬” 安然挑眉轻嗤了一声,将一块水润清透的宝石扔进了空间裂缝里,落在不知名的所在,里头还有许多同样的宝石。 这种宝石还有一个名字,唤作留影石。 而安然手里的材质,完全可以万年不坏。 外面,得了安然的准确情报,祁晨彻底放开手去做了。 第二日大战开始,他们攻,魔修守。 祁晨掌握后方,宗门研发出来的各种攻击法宝被率先扔了上去,北辰剑派的剑气球剑气符剑气丹,凌云宗的各种法宝,奇奇怪怪的都有,万兽门的更奇怪,各种各样的妖兽,一股脑都轰了上去。 安然难得抽空看了眼战场。 魔修那边根本没有露面,只有密密麻麻的傀儡出动。 那些傀儡,都是用凡人或者修士的尸骨炼成的。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了,还是有不少弟子红了眼,手掌死死捏成拳,恨不得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和魔修拼个你死我活。 祁晨目光坚定,眼中红光不过一闪即逝。 冲动是魔鬼,他已经学会克制自己,而他也终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安然关心的不是战场的结局,结果早已注定。 她透过那些傀儡看向了更深更远的地方,在城中城主府安坐的魔修们纷纷打了个寒战,修行之人寒暑不侵,他们却觉得有一刻连灵魂都在发抖。 之所以是一刻,那是因为安然只看了他们一眼,紧接着就看向了更神秘的所在。 这个世界她算是真身降临,但因为世界的弱小,导致她大多数时刻只能待在被她改造过的白玉小像空间内。 而那位至今尚不知道名号的魔道金仙,广明界的任何一位魔修都是他的一部分,随时随地能够化身降临。 想要打败他,安然只有两个办法,将这一处世界的魔修通通杀掉,另一个办法,则是与他面对面,再打一场,让他认输。 不过安然知道八成只能采取前一种。 因为那是一位魔修,什么时候魔修会那么轻易光明正大走到台前和人正面刚魔修擅长的就是背后弄鬼,虽然也不是没有喜好战斗的魔修,但观这一位之前行事明显不是那种类型的。 在战争进行的第五年,有一处上古遗迹现事,里面包含了许多上古时的妙法,不止有三派丢失的上境之法,还有许多在上古时就很出名的别派法门。 三派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除了自家功法之外的其他功法都公布于世。 主要也是瞒不住。 上古遗迹出世的动静太大,紫气东来足有千里,仙音曼妙,金莲洒落人间。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真正的宝地。 三派虽然镇压三国,但人心不是只凭武力就能镇压的存在,人心最难预料,三派还没那个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 所以只能公布了。 知道消息的祁晨嘴巴张成了o型,第一时间去戳了安然“大佬大佬,你干的” 他不认为好好的上古遗迹会突然现世,而且里面怎么哪一派的功法都有,总不可能上古时候就有人预料到会有上古大劫,提前将每一派的功法收集起来,然后做了个秘境吧。 安然低头看了眼深藏功与名的小五,小五昂首挺胸,露出雪白的牙齿,让人忍不住发笑。 摸了摸他的脑袋,安然“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自然不是她弄的,她没那个时间,只是了个想法,闲得快发霉的小五就出去收集了。 祁晨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大佬” 有了这些功法,修真界必然会有一个大发展,长此以往下去,魔修绝对不是仙门的对手。 安然却不像他一样乐观,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注定无法同富贵。 有共同敌人的时候,众人可以一致对外,但到了分好处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发生冲突。 尤其广明界局势特殊,仙凡混居,三派威压三国,小门小派没有发展的空间,但现在,机会来了。 发展壮大的机会。 他们不会放过。 于是,祁晨就眼睁睁看着敌手未除,三国又起了内部争斗。 虽然三派极有先见之明的将功法都给公布了出去,但那些门派却还是因为功法归属而争了起来。 这个说我们门派心法是某某残卷,所以某某应该归属我们,那个说我们门派掌门是某某后代,所以某某应该是我们门派的。 北辰剑派主峰上,被吵得脑壳疼的祁晨一脸痛苦地飞了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才觉得活过来了,万分佩服里面能安稳坐着端着一张严肃脸的大师兄要知道连他们师父北辰真人都求着老祖传了他个法术,用分身骗过了诸派掌门长老,真身跑到后山躲清闲去了。 “这位师兄风姿甚佳,可是外界盛传的祁晨祁真人” 一名青衣少年眼前一亮,惊喜万分的上前搭话。 祁晨却脸一白,慌忙摇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令人惊艳的遁光仓皇逃走,徒留那名弟子愣在原地。 守山的弟子看到熟悉的遁光,与同门对视一眼,露出你知我知的好笑表情。 北辰真人老奸巨猾,北辰剑派大师兄又是出了名的古板严肃,掌门一脉其他弟子名声不显,当然只有祁晨最好突破。 他年纪轻,战力却不弱,又是北辰真人最宠爱的关门弟子,在他那话语权不低,不找他找谁。 今天祁师兄又被吓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把这个故事完结掉。 晚安,明天见 下一个想写武侠,最近看了些武侠同人,想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神器器有灵(完) 关于功法的争斗尚未平息, 魔修们的反击却已经到了。 “算他们聪明,” 一间内室里, 几个身着道袍的青年齐聚一堂, 祁晨看着面前的沙盘,轻哼一声。 上古遗迹内可没有魔修功法,显然魔修也不是傻子, 上古遗迹出世时惊动三国, 魔修知晓若不趁早反攻, 等仙门将得来的收获吸收消化,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到那时,魔修获胜的机会更加渺茫。 此时坐在这里的是三派年轻俊杰, 三派主事者大胆放权给弟子,只在上方掌握大局,细节之类都交给了弟子们。 大师兄可靠沉稳,不怎么擅长计谋,因此北辰剑派这一方以祁晨为首,于风沛做补充。 一番交谈后, 将之前定下的计策补充完整,诸人各自归了临时居所。 居所内,祁晨刚将外衣换下,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三百里外,偷袭的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安然的声音, 祁晨选择无条件相信,他迅速将外衣重新穿来,推门而出。 外面月光似水,美仑美奂,祁晨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再往前两千里就是如今被魔修占据的地盘,三派联盟到了此处,本来就打算明日围攻。 但没有人规定不能偷袭。 这个决定说意外也不意外,他们赶至此处,算得上舟车劳顿,正是疲乏之时,这时候偷袭也是个好主意。 祁晨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众人,称他感觉到有大股魔修在靠近。 因他第一个寻到的那篇灭魔功法,那篇功法又一向合他的体质,众人皆知他在那篇功法上的造诣无人能及,所以没有人不相信。 众人聚在落脚的山巅,北辰真人和宁缺真人以及万兽门门主眼眸微合,显然正在以秘法探查。 他们出其不意来时能瞒得过三人,但当三位一派之尊全力探查时,却是绝对瞒不过的。 北辰真人略胜一筹,睁开眼后眼中剑光一闪,在黑夜中耀眼夺目。 一众北辰剑派的弟子都看见了,他们低眸垂首,无声行了个北辰剑派的礼仪。 北辰真人一振衣袖,声音不大,却低低响在众人耳旁“来了。” 其余两派尊者也都睁开了眼,颔首表示赞同,宁缺真人一身蓝色道袍,拂尘垂在臂弯,笑得云淡风轻,不带一丝烟火气“既然他们急着来送死,道友,我们何不成全他们” 万兽门门主是一位明艳的女修,她摸了摸肩上站着的一只朱红小鸟,轻笑道“宁缺道友心善。” 祁晨“” 他默默垂下眼。 三位一门之尊一声令下,在这座山峰外临时布下的大阵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又有数名弟子自阵门而出,绕着山峰转了一圈,归来时一脸平静,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祁晨随侍在北辰真人身侧,嘴角抽搐,不由为来犯的魔修默哀一声。 有些人看着光风霁月,谁也想不到他内里有多黑心。 起码祁晨就不知道原来他师父有那么多坏点子,偏偏他还能从容端着一门之主的尊荣吩咐下去,和他相比,祁晨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 三百里的距离,为免被他们发现,魔修们的速度会慢一些,但再慢,一个时辰也到了。 几朵乌云飘来,遮蔽了明月,天际只余点点星辰。 淡淡的星光倾洒而下,祁晨拂了拂衣袖,对身侧的北辰真人一躬身道“师父。” 北辰真人抽出了自己的剑,他的剑不比北辰剑派中供奉的上古神剑北辰,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剑,剑身泛着盈盈紫芒,轻轻一晃,仿佛水波一般轻荡。 他握着剑往前轻轻一送,没有任何的大动静,但只有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才能够感应到变化。 宁缺真人拨了拨自己的拂尘,跟师弟叹道“老家伙的实力又增长了,肯定是在遗迹里得了什么好处。” 求道真人没有回应,眼也不眨望着北辰真人,眼中是极为明显的战意。 宁缺真人眼皮一跳,为了同道情谊着想,侧身挡了挡自家师弟热情如火的目光,他低声唤道“师弟。” 求道真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看出他眼里的坚决,这才收回目光。 宁缺真人抹了把汗,北辰剑派擅剑,除此之外擅长的也就唯有剑意,刚才北辰真人借星辰之力,一人一剑布下大阵,百里之内,无他允许,任何人不得出 魔修遗患多多,尤其是知道上古大劫由来的三派,他们更不可能放任魔修猖獗,哪怕是苟延残喘都不能。 “轮到我们了。” 宁缺真人心底叹了口气,看向求道真人,两人同时出手,却是引爆了除脚底下这处山峰外的山河地陆,霎时间,无数魔修连呼救都没有喊出,直接落入了地底。 只有一些反应极快的魔修踩着飞行法宝站在半空。 一些人脸色难看,意识到仙门这边是有备而来,转身就要飞走。 “蠢货” 有人冷哼出来,是一位眉目冷硬的少年修士,黑暗并不能对修士的视力造成多大的阻碍,他望向最高的山巅,那里站着很多人。 在他看来,那些转身的人实在愚蠢,既然来到了这里,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不是上前就是死。 美艳动人的万兽门门主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储物袋,颇为珍惜的拍了拍,温柔道“小宝贝们,该出来了。” 她轻轻将储物袋打开一条缝隙,嗡嗡的声音由小至大,终于,第一只小家伙从里面飞了出来。 它有着胖乎乎可爱的身躯,抱着万兽门门主手指撒娇的模样更是可爱得人心颤,但众人不会忽略它嘴中锋锐泛着寒光的牙齿。 万兽门门主眉梢眼角都带着慈爱与欢喜,一根手指极为小心轻柔地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轻快道“去吧,宝贝,好好吃一顿,平日里把你们饿坏了。” 那只小家伙扇动翅膀,似乎也透着欢喜,它率先往外飞去,储物袋里立刻跟着飞出无数只它的同族。 天不怕地不怕的凌云宗掌门宁缺真人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他以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对这位同道问“这就是你的小宝贝” 他视线飘到万兽门门主右肩上,老天,不是说她最喜欢的是飞禽吗 万兽门门主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一直没从她的小宝贝身上移开。 宁缺真人吞咽了下口水,“没记错的话,那是传说中食骨肉长大的安息蜂。” 食骨肉,可不是寻常的骨肉,最好是修士含有灵气的骨与肉。 万兽门门主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对啊,不过我可没违反规定,我的小宝贝身上也没业力。” “我知道,”宁缺真人僵着脸,扯出抹笑,安息蜂是有些挑战修士底线,但它们身上没业力,可见万兽门门主有分寸。 但再有分寸,宁缺真人也怵得慌。 宁缺抓紧时间回想了下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太得罪万兽门门主,那可是敢养安息蜂的女人。 万兽门门主轻笑一声,又转去瞧自家小宝贝的战绩。 百只安息蜂冲入人群,一开始有那些没什么见识的不把它们放在眼里,这种人,直接把十来只安息蜂一拥而上,顷刻间便分而食之,连白骨都未留下。 即便是那警惕的,被数只安息蜂盯上,也没什么好下场。 万兽门门主看得扼腕,“唉,小宝贝们还是太少了。” 安息蜂不好养,她养了那么久也不过百来只,战斗力虽不弱,但等修士有了警惕之心,那就不好得手了。 宁缺真人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想说,百来只还少,要是百来只围攻他一人,宁缺真人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安然无恙。 三轮攻击下来,本来人数上万的魔修也没剩下多少了,北辰真人挥了挥手 ,“剩下的就交给小辈们吧。” 祁晨等人出列站在各自师父面前,“是。” 数道身影遁去,落入战场之中,尚存的安息蜂嗡嗡不断,却似能分辨敌我一般,并不攻击他们。 祁晨一边用长剑收割敌人性命,目光扫过模样可爱的安息蜂,安息蜂的一大难缠之处就在于只要有血肉在,它们吃饱了就能繁衍新的,速度极快。 之前还只有百来只,被魔修杀了不知凡几,到此时数目已经翻了几番,目测还会更多。 若是此时祁晨有空将心神沉入白玉小像空间内,就会发现一直坐在荷塘前榻上的安然不见了踪影。 此刻她正在虚空之中。 她一身青蓝道袍无风自动,手中持着一把古朴长剑,对面是一道渐渐清晰的身影。 虽然她极想在敌手尚未完全恢复实力之前就动手,但奈何他太狡猾,此刻他介于虚实之间,安然即便攻击也落不到他身上,无奈只能等了。 数万名魔修尽数死于山下,祁晨将染满鲜血的长剑轻轻一抖,连连扔了几个清洗法术上去,这才将自己的宝贝长剑归入鞘中。 他望了眼面前的尸山血海,耳旁满满都是嗡嗡声,若论这次最大赢家是谁,莫过于万兽门门主了。 祁晨按了按额角,长久的厮杀让他心神不宁,他又站了片刻,折身返回山巅。 “师父。” 他在北辰真人面前拜下。 北辰真人道“我与你两位师叔一起往前方魔修大本营去了一遭,那里仅有一些小喽啰,已经被我们收拾了。” 祁晨不喜反而蹙起眉“师父,可是还有魔修逃窜在外” 北辰真人赞许地点头“不错,魔修可没那么多大义,”能被魔种寄生的,无一不是心境上有瑕疵的人,多数为人自私自利,贪生怕死,该逃命的时候绝不含糊。 “可惜了,日后怕是不好找他们了。”北辰真人轻叹,“魔修不绝,我界难安。” 上古大劫就是因魔修而起,如今这也可称为一场劫数,焉知日后不会再有魔修崛起,致使生灵涂炭。 祁晨恭敬道“师父,魔修不绝,我仙门也未绝,师父不必烦忧。” 北辰真人一愣,笑道“不错,我等做我等能做的就是,若后世真有劫难,那也是后辈的事情。” 不过话虽如此说,三派归去依旧下了对魔修的绝杀令,祁晨更是又一次动用了宗门库房,取出若干留影石,在元国境内播放魔修的特征与辨认方法。 虚空之中,安然静静等待着对手由需化实。 十年后,北辰真人进阶元婴,于风沛接掌掌门之位,祁晨担任长老之职。 他摸了摸数年没有动静的白玉小像,这一枚玉不过是凡物,但有他数年灵力滋养,外表看着也是不俗。 祁晨有些失笑,最初发觉空间不见了后,他差点没有发疯,那人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告而别还是出了什么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祁晨也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对方的来历。 什么空间之灵,祁晨有些想笑自己年少时的见识浅薄。在宗门地位增长后,祁晨翻阅过宗门里关于器灵的典籍,又细细回想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发现其实是自己太蠢,明明她都没有刻意遮掩过。 被骗了,也只是自己太蠢。 松开手,从回忆中醒来,祁晨挥袖关闭了修炼室,他这次是求突破的,大道漫漫,往事不可追,祁晨唯求大道。 虚空之中,安然似有所觉,往光明界望去,须臾,又收回了目光,对面身影渐渐成型,广袖高冠,风流写意,唇角含笑,优雅又充满魅力。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对安然轻轻一颔首,说不出的惑人,心如止水若安然,也觉得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清楚这并非是自己被他所打动,而是对方身为魔的能力。手中长剑剑气一闪,安然目光平静无波。 还差一点。 安然抚上争流剑,广明界中,最初的魔种尚未死绝。 百年过去,无垠雪山,白衣剑修自袖中取出一条帕子,往剑身上一搭,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在他面前,白雪染上了嫣红,一具尸体躺在那里。 半晌后,长剑终于恢复纤尘不染,白衣剑修将脏了的帕子扔到尸体身上,体内真火涌出,几个呼吸间,这世上最后一个由魔道金仙亲自投入的魔种就消散了去。 当然,这一切动手的白衣剑修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如之前百多年做的一样,得知了某个魔修下落,然后千里追杀。 杀掉魔修之后,白衣剑修才有心思看这百多年前踏入仙途的所在,他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多了些活力。 大道路上艰难且阻,难有同行者,而他绝顶的天资决定着他比别人要多了一丝可能。 但祁晨没有忘记这丝可能是谁带给他的,他下意识将手伸向颈间,温凉的触感一如往昔。 缅怀了片刻,祁晨最终还是没有去寻那改换了他天资的寒潭,而是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面前突然落下一个盒子,祁晨顿住了脚,目光幽深,即使以他的实力也没看出这个盒子是从哪掉出来的。 沉默许久,似乎是不耐他的不作为,盒子发出一声轻响,自动打开了,自里飞出一枚蓝幽幽的宝石,宝石水润清透,灵光一闪,有画面投到皑皑白雪上 白衣负剑的少年耍赖坐在地上,夸张地嚎哭。 祁晨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半空中的宝石掠在手里,往盒子中一扔。 虚空之中,那道身影终于彻底成型,自虚中走向实。 他广袖高冠,衣饰华美,一举一动似蕴含着无上大道,风流写意,含笑时身后天地都成了衬托。 他悠然道“在下紫山。”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写武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露 5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下一) 第一楼。 文无第一, 武无第二,江湖敢称第一的人或势力无疑都是招人恨的。 而第一楼,从创立到如今, 足有二十载岁月,谁也不敢说它担不得此名称。 夜凉如水, 第一楼内,楼主所在的房间里, 安静燃烧着的火烛散发着晕黄光亮, 有人在外面轻叩门扉。 极冷又极恭敬的声音传入里间“楼主, 出事了。” 几个呼吸后,里间传出衣衫摩擦的声音, 第一楼的楼主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全然没有突然醒来时的惺忪。 她挑开纱帐, 看着床侧衣架上的黑衣以及金色面具, 慢慢挑起眉,露出一个略带兴味的笑容。 如今站在这里的自然不再是原来的第一楼楼主,而是安然。 她本体在虚空之中与紫山魔主不分胜负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她不觉得奇怪,也没有太过失望,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连落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索性两人仇怨不大,没到非要分出个生死的地步,若是紫山魔主日后再想找回场子, 安然也不惧他。 离开虚空,安然就前往了下一个世界,也就是此处。 这个世界偏向江湖,有内力,境界划分略有些粗糙,只分先天后天,先天之后是宗师与大宗师,尽头是破碎虚空。 原主也名安然,是第一楼的楼主,或者说是第一楼的代楼主,因为真正的楼主已经死了。 真正的楼主是原主的父亲,第一楼是他的心血,大约两个月前,原主的父亲不见了踪影,原主按照父亲很久之前的嘱托,暂时假扮他,同时暗中查找父亲的踪迹。 第一楼楼主是何身份无人得知,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有人知晓,可谓江湖第一神秘人,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见不得人,要是就是不想见人,原主父亲属于前者。 原主父亲名唤俞严,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位大侠,人送外号“义薄云天”,因他为替一位兄弟报仇而执着七年,万里追杀凶手。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中,安然知晓那位兄弟分明是因俞严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俞严虽然为人虚伪,但待那位兄弟却是真心实意,愧疚之下万里追杀。 这样的一位江湖大侠,自然不能是偏向黑道的杀手组织之主。 原主冒充第一楼楼主后,命手下探查“义薄云天”俞严的下落,于前几日得知他的死讯。 第一楼是杀手组织,非是什么良善之所,原主昨日镇压叛乱,被叛徒所伤,强撑着回了住所,魂归九天,换来了安然。 安然换上第一楼楼主那一身装扮,整个人裹在黑漆漆的衣裳内,脸上带着金制的狰狞面具,将一枚玉佩挂在腰间,推开门,对着久等的属下道“走吧。” 声音干涩喑哑。 属下也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银制面具,姿态恭敬,看到安然来时身体还有一瞬间的紧绷。 “是。” 两人穿过灯火通明的长廊,来到了第一楼的大堂,第一楼有九名堂主,除了在外执行任务的三位堂主,加上安然身边的这一位,其余五名堂主都候在那里。 可见原主父亲的威严。 安然走上主位坐下,扫了一眼大堂中央被第一楼楼众摆成跪拜姿势的两人,支着下颌,用与原主一般无二的语调问“怎么了” 第一楼九名堂主,东西南北中,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第一楼是杀手组织,却又不是纯粹的杀手组织。 负责守卫第一楼安稳的四位堂主之一白虎上前一步,说道“深夜打扰楼主,实在不该,是属下失职,吵到了楼主。” 安然淡淡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白虎硬着头皮道“白日叛乱”他小心翼翼感受安然周身的气场,属下叛乱,对主事者来说实在是件打脸的事情,好在安然并无不悦,周身气场平稳。 白虎松了口气,接着道“我等尚未将楼中事宜处理好,护卫松懈,地牢中有人借此逃脱,幸好被属下们给抓住了。” “不过”他又停顿了一下,“逃脱之人身份特殊,我等不敢擅作主张,故请来楼主。” 安然闻言低头去看大堂中两人面容,押着两人的楼众会意,捏着他们的下颌将头抬起。 “是他们呀”调动原主的回忆,安然认出了这两人。 她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面具下的眼似乎盈满笑意,眼中却是露骨的恶意,“本座倒是险些忘了你们二人” 大堂内一片静谧,两人早就被点了哑穴,这一会儿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用眼神表示。 安然浑不在意。 反正都是原主父亲做出来的事。 这两人都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青年,其中一人甚至还是楼主弟子,另一人在第一楼的杀手排行榜上也是靠前的才俊。 后者不如何稀奇,前者才是白虎等人要顾忌的对象。 尤其是对方已经背叛过一次,原主父亲却没有要他的性命,变相证明了楼主对他念有旧情,不可轻易处置。 安然托着腮欣赏地上青年即使狼狈也不掩秀美的面孔,他咬着牙,既是愤怒又是羞恼,眼中是与这第一楼格格不入的良善。 陈釜,原主父亲的亲传弟子,落入污泥也没有同流合污的洁白莲花原主父亲的原话。 第一楼从来不是什么好生存的所在,无数少年被带入第一楼,真正活下来的只有少数,活下来后更是只余杀戮本心,要么麻木,要么死去。 陈釜是个例外。 他骨骼清奇,是个天才,俞严一时见猎心喜,将之收入门下,传授上等武功,悉心培养,却不料对方并不适应第一楼,成年后更是起了脱离之心。 俞严纵使对他有几分感情,可多年来在他身上投入的资源不再少数,怎么可能就那么放他离开,一怒之下将他关入了地牢,期待他有一日能想通。 安然翻了翻原主的记忆,俞严是把陈釜当继承人培养的,对方的天资是真的极好,原主远比不上。 不过遇到她,再好的天资也是可惜了。 安然垂下眼,现在她是原主,对陈釜可没什么旧情,也不愿为自己留一个隐患,声音散漫落下“依楼规处置。” 话音一落,陈釜瞪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白虎等人却是松了口气,一快大石彻底落下。 白虎摆了摆手,押着二人的楼众立刻把人拖了下去,按照楼规,背叛之人要当着所有楼众的面斩首。 一众堂主轻蔑瞥了眼不可置信的陈釜,他们之前本就对俞严轻拿轻放的态度感到不满,陈釜总是用那种看无恶不赦的罪人的目光看他们,可他做的事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嘴上说得再好听,楼主吩咐任务的时候,他不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伪君子一个罢了。 要不是有楼主护着,恐怕都活不过三天。 白虎面上带了些笑,面具遮掩无法看清,但他周身的气场却暴露了这点,他躬身道“扰了楼主休息,是我等的罪过。” “无妨。” 主位上,浑身裹在黑色之中的楼主轻声道。 原主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不管是“义薄云天”俞严的女儿,还是第一楼楼主的女儿,都没有其人。 她被养在外面,只在用得到她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因为俞严不满意她的资质,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 不过这对安然现在有极大的好处,没有身份,也就不必再去遮掩,只要做好第一楼楼主就是。 第一楼事务不少,做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每日接到的单子就不少,有东西南北中五位堂主负责处理,但遇到他们无法决定的,还是要拿到安然面前。 这日风和日丽,是第一楼每月一次的例行汇报时间,中堂主将其余四位堂主拿不定的单子奉上。 共有七个单子,都是与大宗师有关系的势力。 这个世界朝堂势弱,势弱到何种程度呢,安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其说这还是一个古代封建位面,不如说是一个纯粹的武林世界。 势力林立,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就是真正的皇帝,百姓只知当地武林,不知朝堂。 安然随意翻了翻七个单子,金额都在万金往上,若是原本的楼主俞严,他可能还要顾忌一下那些势力大宗师的反应,不过安然却是完全不在意的,她想了想楼里的人手,随意道“接一半留一半吧。” 中堂主一愣,接一半留一半这是什么操作 见他呆愣着不动,和他关系较好的西堂主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楼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好想的。 中堂主垂首道“是。”他接过单子,眼神还有些纠结,接一半留一半,恐怕还得他来挑选。 单子的事情解决完,中堂主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有一笔单子耗费良久,损失了好几个人才,请示楼主,可还要继续” 安然投下目光,中堂主浑身一凛,更压低了身子。 第一楼做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自有自的规矩,很少有放弃的例子,但只是很少,并不是真的没有。 在第一楼尚未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之前,第一楼就很少有放弃任务的例子,坐稳第一的名头后,就更少了。 然而中堂主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本心是想放弃这个任务的。 但放弃任务,对杀手组织,尤其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而言,无疑是既丢脸又损失声望的事情。 长久的沉默后,沙哑的声音道“说说看。” 中堂主顾不得后背的冷汗,连忙递上情报。 一阵莫名的风吹过,膝上的纸张被掀开一页,露出上面第一行字 天下第一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又成了反派qaq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家阿七 10瓶;无念、晨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下一(二) 时年三月,百花开时。 天下第一美人于锦绣山庄遇刺, 天下爱慕者顿时哗然, 自发前来护驾。 路边供来往客旅休息补给的茶棚里, 八卦的都是天下第一美人及她的爱慕者的消息, 行人说得眉飞色舞,听众也听得津津有味。 天下第一美人与她的爱慕者都是何等人无一不是这个江湖顶尖的人物,远在高山,难以触及,只能听听他们的热闹事罢了。 茶棚里, 最里面一桌客人看着像是一家三口, 平时泼辣的老板娘不由脚步放轻, 将茶水馒头轻轻放在桌子上, 以别人绝难听到的温柔语气道“客人,请慢用。” 青衣的女子微微颔首,嘴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却不会使人轻易敢上前冒犯, 温柔而又疏离。 老板娘即使想再多停留一会儿, 可一来找不着借口;二来, 她能感受到一家三口中那名男子冰冷的目光。 老板娘视线恋恋不舍的在青衣女子面上痴缠了一会儿, 才遗憾离开。 听到耳边其他客人热闹的讨论声,老板娘撇撇嘴, 切,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有她店里坐着的那位夫人漂亮吗就连那些爱慕者, 难道比得上里面那位公子 老板娘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因为很快的,她就记不得店里有那三位出色的客人,老板娘回到厨房,忙忙碌碌。 茶棚里,三位特殊的客人正在对话。 真正在此界有身份的安然给两人科普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她道“天下第一美人桑宛于五年前出现在江湖,锦绣坊主,琴道大家,一琴动天下。” 这样的美人会被人在杀手组织下单,十有也是因为情一字。 安然道“桑宛的爱慕者众多,与她关系最亲近的就是锦绣山庄之主,传说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能很久之前就相识,除此外,还有神剑山庄少庄主,小神剑贺绍,常山派大弟子孟封晨,平都城少城主于焕” 安然只举了几个格外有名的,可就这几个人的名字,单独拎出去一个就足以使江湖九成九的人低上一头,剩下的那些,都是江湖已经封神的人物。 茶棚里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说得也是琴仙这几位鼎鼎有名的爱慕者,有人啧啧有声,道“那琴仙该是有多美啊” 是的,桑宛还有个雅称,琴仙,她固然不一定是天下琴艺最出色的人,可琴艺出众的没有她漂亮,比她漂亮的没她琴弹得好,琴仙的称呼自然非她莫属。 小五扯着安然的袖子玩,对这些不感兴趣,争流看似听得认真,面上没一丝走神的迹象,连安然都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再认真听。 叹了口气,安然也没去计较,第一楼内刚被整顿一番,很是安稳,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岔子,她自然没心思再在第一楼内安坐。 外面大好河山,江湖绚烂,无论是纵马驰骋,还是游山玩水,亦或者刀光剑影,哪一样都比在阴暗的杀手组织内来得好。 所以安然便出来了。 如今江湖上最热闹的事便是天下第一美人遇刺,安然的目的地自然除了锦绣山庄别无他选。 何况她没忘记刺杀这位琴仙的就是她现在的手下。 又坐了一会儿,安然在桌子上放下几个铜板,三人便出了茶棚。 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里,简朴的马车看似不大,内里却别有乾坤,小五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张开手,孩童的声音奶声奶气“上不去,要抱” 他张开手的对象自然不是安然,而是一向看不顺眼的争流。 无论是安然还是争流,两人都不会以为他是在示好。 玄衣玉冠的青年面无表情,盯着孩童看了良久,小五张开手,眼也不眨,却渐渐有雾气聚集。 出色的人无论在何处都格外吸引人,安然三人毕竟要在人间行走,施下的法术只会让人转眼即忘三人面容与行事,但当注视着他们的时候却不会忽略。 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人,坐上马车的安然好笑地注意到茶棚里有人面露不满,若非慑于争流这一身不似寻常人的气度,只怕早就过来了。 一大一小对峙许久,青年突然弯下身子,将孩童拦腰一夹,扔进了马车。 这格外不温柔的动作惹得茶棚里众人一阵嘘声,有人低声叹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对自己孩儿都这般不客气,还能指望他是个好人。 唉,世风日下啊。 马车在众人摇头的注视下终于向前,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马车并没有赶车人。 马车内,小五扑到安然怀里,抓着她的衣袖,哇一声哭起来。 是真哭。 也是假哭。 小五想要落泪,以他的运算速度一秒都不需要延迟的。 “主人,他欺负我”假哭又是真哭的某系统指着争流控诉。 被他指责的某人坐在马车里,正在泡茶,无人驾驶的马车走得分外平稳,无论是官道还是小路,马车的速度始终不快不慢,平平稳稳。 安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一只手随意落到小五发顶,顺着他柔顺的长发往下,轻轻拨开后颈的头发,安然捏住了他的后颈。 万事万物都是有弱点的,没有真正的完美无缺。 人工智能也不例外。 被捏住弱点的某系统浑身一僵,眨巴着眼睛,将落未落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可怜巴巴。 “主人” 安然松开手,改为拍了拍他的脸颊,“叫错了。” 小五眨巴了下眼,几滴泪珠终于滚落下来,砸在他红彤彤的衣服上,他咧了咧嘴,喊道“娘。” 安然笑眯眯点头,又看向争流。 小五脸蛋扭曲,憋着气喊出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到的声音“爹” 这才是一路上小五千方百计找争流麻烦的原因。 两大一小行走江湖,自然更容易被人看作是夫妻,安然和争流早便到了不为外界所动的境界,小五却还不能。 让他叫安然娘就算了,他本来就是想叫她主人的,主人和娘比起来后者还更亲近,没什么不好,但争流 小五呵呵了。 两者都是安然的所属品,凭什么他要比自己长一辈。 初步有了人类情感的小五才不干 淡淡的茶香里,修长的手递来一杯茶,面如冠玉的青年眼中泛起淡淡笑意,微微点头。 小五的脸更扭曲了。 安然接过茶,浅浅迎了一口,小五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望着那杯茶,手指抓着安然的衣袖,眼里的渴望差点要溢出来。 他们喝的不是寻常的茶,其中灵气充裕到一杯就可使得一个开了灵智的小妖化形,小五渴望不已,然而他却并不能喝。 安然摇摇头。 小五转脸给了争流一个凶狠的瞪眼,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锦绣山庄赶去,这日傍晚,离下一座城池还有数里路程,马车突然被人拦下。 “来人可否一见,我等是平都城弟子。” 深蓝衣衫的侍卫持剑站在外面,说起平都城三个字时难掩自豪,似乎笃定了来人一定知晓。 事实上,若非有安然之前科普,这马车里三人至少有两个不知道平都城的。 哪怕知道,也仅限于听过这个名字。 小五快一步掀开了车帘,侍卫被他的样貌晃了一下神,小童皮肤白皙,玉雪可爱,穿着一身大红精致的衣裳,日光下,隐隐还能看到有金光,怕是菩萨坐下的童子也不过如此了。 侍卫正准备上前询问,就听小童语声天真道“平都城就是那个爱慕琴仙的少城主的城吗” 爱慕琴仙的少城主有不少,但最有名的无疑是平都城少主。 侍卫脸一白,心道不好,大小姐最不喜欢听人提琴仙了,尤其是将少城主和琴仙放到一起提,他僵住了身体,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少女。 在侍卫身后,被几个丫鬟婆子围着的是一位病弱少女,三月的天气,她鬓发鸦黑,皮肤雪白,裹在薄披风内,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孱弱的少女,在听到琴仙二字时却有蓬勃的恶念涌出。 小五眨眨眼,又添了把火,“大哥哥,是不是啊” 侍卫僵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在有人来解他的围着,病弱少女身边的一名黄裙丫鬟款款走了过来,笑容温软可亲,声音甜美“小公子,你们也是要入城的吗我们小姐的马车坏了,小姐身子弱,吹不得风,能不能行个方便,与小公子同行” 她说得客气,目光却是透过小五想要看向他身后。 这是哪家的大人,竟然那么放心让一个孩子应付陌生人。 小五同样笑得可爱,比丫鬟笑得更甜,一口应下,“可以啊。” 丫鬟一愣,忍不住道“不必问问小公子的家人吗” 小五仰着小脸,笑道“不用了,爹娘最疼小五了” 丫鬟会心一笑,“那小五公子稍等,我这便轻我们家小姐过来。” 她转身回到病弱少女身边,福了福身,恭敬扶着少女走过来。 最后上来的只有少女和黄裙丫鬟,掀开车帘,看清里面摆设的一瞬间,即使平都城是有大宗师坐镇,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势力,两人也是一呆。 呆过之后,少女心思不由收敛了两分,柔柔道“多谢公子与夫人收留,小女子平都城,唐青青。” 她美目流转,以赞叹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二人,纵使她见过太多的出色人物,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风仪实属罕见,“还未请教二位恩人如何称呼”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争流是绝不会无故搭理陌生人的,因此安然含笑道“唐小姐多礼,在下姓安,外子姓郑。” 好大的架子,连具体名字都不告知,唐青青心下不悦,玉面泛起淡淡红晕,似是害羞“郑公子,郑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陇玉 20瓶;晨露 4瓶;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三) 唐青青喜欢平都城少主于焕,安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一点, 这并不稀奇。于焕是一城少主, 出众的家世本就是亮点,唐青青会爱慕他很正常。 唐青青不是平都城于家人, 她是平都城主昔年友人后代,友人死后,平都城主收养了她,青梅竹马, 竹马又足够优秀,生了情愫反而是一段佳话。 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很快到了下一座城,早有人在城外等着, 马车, 住处, 仆人, 都安排得妥当。 唐青青自车上下来,对三人含笑道“多谢夫人携小女一程,夫人且予小女一个报答的机会如何。” 安然拒绝了。 唐青青垂下眼, 雪白的披风下是她单薄至极的身体,她不通武艺,身在江湖,却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她身后的下人们用不识好歹的谴责目光看着他们。 安然岿然不动。 唐青青叹了口气,眉目如画,惹人怜惜, “那便祝夫人一路安好,小女日后定报答夫人。” 安然含笑点头。 就此分做两路,唐青青去了平都城在这里的别院,安然等人去了客栈。 平都城别院是一座不小的宅院,唐青青被迎了进去,沐浴过后,她坐在梳妆台前,黄裙丫鬟小步进来。 “白音,”她轻声唤道“怎么说” 白音摇头,“没有查出来。” 唐青青愣住,“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平都城查不出来的人唐青青不是平都城主亲生女儿,但地位比平都城正经小姐绝不差什么,她的命令,没有人敢不上心。 她蹙起眉,细细的眉拧成一团,惹人心疼,声音低而柔“莫不是他们是凭空冒出来了的” 语气带着淡淡讽刺。 白音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唐青青也不需要她说话,没有办好差,说什么都是错的。 好在唐青青更重视的另有他事,她抿唇淡笑,带着少女的羞涩与娇俏“大哥给我的书信在哪里” 白音连忙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匣子,唐青青接了过来,打开取出里面的信。 信上大概写了什么关切的话语,少女露出含羞甜蜜的笑容。 她将信读了三遍或者四遍,可能更多遍,才终于小心收起,她手指缠着青丝,在铜镜前望着里面的自己,或者是想到了其他人,发呆。 终于,她脸颊上的红晕褪去,她声音是少女的清甜,此时却更复杂。 嫉妒,仇恨,冷意。 她道“第一楼已经刺杀了几次” 若是其他人在这里,必然要震惊唐青青为什么会和第一楼扯上关系,一个大家闺秀如何会与杀手组织扯上关系。 但白音不震惊。 因为她了解唐青青,她只是恭敬地轻声道“两次。” 第一楼的规矩,三次之后仍旧不得,那便会放弃订单。 是的,放弃。 以第一楼的名声为那人做踏板。 一夜成名,天下皆知。 可唐青青不甘,她望着镜子里的清丽面容,那么美,那么惹人怜惜,可是还是比不上那个人。 她捏着一支簪,尖利的一端差点刺破掌心,她道“不,不能让他们放弃,你将我的全部积蓄交给他们,让他们一定杀掉桑宛。” 白音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想说什么。 第一楼不缺钱,不会因为金银而破例,身在江湖,有太多比金银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性命,比如名声。 钱能通鬼神不假,但唐青青一个闺阁千金,拿不出足以打动第一楼的财富。 但白妙还是只道“是,奴婢这就去。” 第一楼的情报传递速度不比平都城慢,一日的功夫,安然就收到了来自第一楼的传讯。 没错,她从来不是个擅于隐藏的人,也不喜欢隐藏,所以她势必会走到台前。 她一路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信鸽光明正大自天而降,第一楼内,只要有心,几位堂主完全可以知道她是谁。 传讯上道,天下第一美人桑宛的金额又被追加了。 之前是白银十万两,如何成了十万金。 十万金,不是个小数目。 安然却只传讯回去让他们按兵不动,不要派人前来,锦绣山庄风云聚集,桑宛的爱慕者又都不是善茬,这趟浑水,暂且不要踏进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何况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江湖。 安然又目睹了一场杀戮,单方面的杀戮。 是的,又。 这一路走来,安然遇到了太多的杀戮,死了太多的人。 山道上,高大威猛的山匪提着刀,拿着剑,脚下是一地残尸,年轻的,年老的,脸上都带着的恐惧。 不远处,年幼的孩童被奶娘,或者是丫鬟紧紧抱着怀里,女人的牙齿上下打颤,她在恐惧,可却把孩童护得很好。 安然等人的马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女人的眼里闪过希望,可她看到来的只是一辆普通马车的时候,那希望的光散去,她抱着孩童的身体,像是想要以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孩童很乖,他闭着眼,抓着女人的衣服,一声不吭。 有男人狞笑着往两人走去。 马车里,透过飞动的车帘,安然静静看着这一幕。 在男人的手将要碰到女人时,他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他的手断了。 齐腕而断。 下一刻,女人只觉得一阵微风吹来,便已经换了位置,从地上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从地狱到天堂。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童。 她知道,得救了。 山匪首领脸色剧变,他甚至连狠话都不敢放,更没有和自己的兄弟们招呼一声,他此刻只想逃,拼命的逃。 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 来人是最恨山匪的君子剑。 君子剑并不是君子,他只是叫君子这个名字。 陈君子。 他是个读书人,最初只想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他的父母兄妹都死了,死在山匪手里。 于是他弃文从武,最初便以捣毁十八座有名山寨出名。 衣着素雅的剑客带着女人和孩子翩然落地,他轻功卓绝,只是往土匪首领离去的方向淡淡一瞥,便运着轻功来到安然的马车前。 他把女人和孩子放在地上,对车里道“请先帮忙照看这二人一会儿,可好” 小五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笑嘻嘻道“当然好,大叔你快去抓坏人吧” 陈君子被晃了一下神,随即笑容真切几分,点头道“好。” 下一刻,他脚尖轻点,身影已经翩然远去。 武功不及他的人跑得再远,也比不上陈君子的速度,不消片刻,他便将首领击杀。 陈君子并非嗜杀之人,对于处理这些所谓的绿林好汉,陈君子早有一番章程,身在江湖,谁没几个朋友,不过半日,就有朋友将这处山寨的成员情况送来。 陈君子杀了其中作恶多端之辈,其余的,废了武功,赶离了此地。 世间少有十全十美的主意,陈君子自忖自己已经不能做到更好了。 他来到下一座的某间客栈,早有人在等着他。 是安然几人。 孩童在丫鬟的带领下,冲他行了个大礼,规矩礼数都不缺,看得出非是寻常人家出身。 陈君子也曾是书香世家,看着这孩童就像是看自己,他安慰了一下这孩子,才看向被自己刻意忽略了几人。 刻意忽略。 因为他觉得有些微尴尬,他意识到,便是自己不来,恐怕这对主仆也出不了事,不说抢了人家功劳,还耽搁了人家时间,实在是冒昧。 “两位”他嘴唇动了动。 小五叉腰鼓着脸道“是三位”为什么总是有人忽略他,他不是人吗 严肃尴尬的气氛一戳就破,陈君子笑着低头道“是在下错了,三位,三位如何称呼” 小五呲牙一笑,指着安然二人介绍道“我叫小五,这是我爹娘,我爹姓郑。” “郑公子,郑夫人,”陈君子心中怪异一闪而过,却也只当做父母的宠爱孩子,这才任由孩子玩闹,他便也摸了摸小五的脑袋,笑道“你唤做小五,可是上面还有四个兄姐” 提起这个小五就想抹一把辛酸泪,想他堂堂系统求着安然绑定都不肯,没名没分跟着她到现在不说,连名字都敷衍极了。 他黑着脸,“不是。” 陈君子很快跳过这个小五不喜的话题,又与他笑闹几句,他实在是个温和的人,当他不用剑时,浑身凌厉的气势收敛起来,一身青色长衫,宛如还是当初的读书人。 “三位要去锦绣山庄”他望着安然,语气肯定。 安然道“如今十有七者是往锦绣山庄而去。” “确实如此,”陈君子点头。 他也不奇怪为何这一家子是女人主事,不擅长不喜欢说话的人有很多。 “可惜我不能与几位同路,”陈君子遗憾道,他也要往锦绣山庄而去,却不是为了看天下第一美人,而是因为天下第一美人的仰慕者俊杰颇多,他是为了那些俊杰。 武道之路,不与人拼杀,生死决战,难以突破。 他面前就有两位俊杰,然而初次相识,不能贸然提出切磋,他又耽搁人家许久时间,还需要安置那小童,不能同路,实在遗憾。 安然笑道“有缘再见,何需遗憾。” 陈君子也笑道“不错,山高水远,总有相见之时。” 他大步告辞离开,腰间的君子剑古朴厚重,不知对方姓名,不曾坐下共饮一坛酒,共用一顿饭,却仿佛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朋友。 马车重新上路。 这一路,安然欣赏了这片江湖。 直到锦绣山庄,她遇到一个人,这份愉悦,才渐渐消散。 碧波,垂柳,树下的人。 那是一个美人。 极美的人。 天下第一美人,桑宛。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四四) 她很美。 哪怕安然也不得不承认。 可曾见过月照寒江、凤栖梧桐皎白月光洒落在夜色下的寒江上, 水天一色, 清与冷是何等的高远, 又是何等的美。 凤凰非梧桐不栖,又是何等的傲慢。 桑宛便是这样一个人, 她美若仙宫仙子,偏偏出现在凡尘, 于是这凡尘的一切都使她不适。 看到她, 你不敢亵渎, 只有心疼怜惜。 这样的仙子,不该在凡尘。 不过那都是其他人的想法, 马车上惊鸿一瞥, 安然周身的气压就开始降低。 她的异样实在太明显, 小五当先便注意到了, 探头往外一看, 便明白了缘由, 他既是愤怒, 又是跃跃欲试,“主人,我能不能去吃了它” 一直闭目养神的争流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里明亮剑光一闪而过,锋锐非常,他道“若你不喜,斩了就是。” 安然心情稍缓。 “不必了,”她犹豫了下“若她不太放肆, 那便不必管了。”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不怎么相信,桑宛身上带着一个和小五相似却又有本质不同的系统。 小五更偏向于辅助,等价交换,互惠互利,桑宛身上的那个更多是索取,向宿主索取,向别人索取,向外界索取。 总而言之,就是害人的东西。 不过它害得范围有些广罢了,在安然记忆中,不缺少被这一类家伙害得世界崩溃的例子,听得多了,自然厌恶,而且这等以一界生灵供养一人的行事,与安然心性不合。 遇上了,少不得要插一手。 但安然还是想先给桑宛她们一个机会的,所以她没有打算现在就出手。 车帘落下,马车驶离。 垂柳下,桑宛的裙摆被微风吹起,这一片地域已经被清场,有青年脚步无声,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痴迷注视着她的背影。 桑宛被称作琴仙,但在这个江湖大背景下的世界,她的武功也是不错的,何况背后那道视线太过炽热,她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厌恶,慢慢转过身,微风撩起她的青丝,侧脸柔美,一瞬间的温柔让背后的视线更加灼热。 她声音很冷,像是天边的寒月,礼貌又疏离“贺少侠。” 神剑山庄少主,小神剑贺绍。 在外威风凛凛,几乎一呼百应的小神剑在她面前完全是个毛头小子,薄红浮上他的脖颈、耳朵、脸颊,他手足无措道“桑、桑姑娘。” 桑宛没有说话,表情清冷,宛如九天神女,下一瞬间就有飞入天穹。 这样不行。 贺绍意识到这点,拼命抑制自己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几分风采,硬撑着和她又聊了几句。 桑宛偶尔回他几个字,贺绍的心就会变得激烈跳动,之前的淡定再度破功。 面上桑宛是高高在上清净无尘的琴仙,心底的声音却讥诮又尖锐。 系统,还有没有别的攻略目标,这小子我早腻了,毛头小子,太青涩,我让他朝东他绝对不敢朝西,跟我养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了,找个好玩点的吧。 你不是最喜欢这种青涩的了平板的机械音冷漠说道新的攻略目标暂时还没有,你的要求太高了,这个世界没有几个能达到。 腻了,桑宛望着少年俊美的面孔,一双美目荡点波澜,似乎被他逗笑,不食烟火的气息也淡了些许。 然而一个声音却轻佻道青涩的果子吃的太多,不喜欢了,这几日江湖上有不少人来,指不定就有哪些掩藏起来的好目标,系统,你可要好好挑一挑。 平静的声音道好,开启实时搜索装置,扣除积分500。 桑宛肉疼不已系统,你个奸商 没一会儿,她又自我调节道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一切都看上去很和谐,很完美,如果不是小五潜进了系统深处的话。 他在客栈里的主身默默摸出一只笔,挠了挠脸,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攻略,男人,目标。 好吧,小五耸肩,怪不得那么容易就被他潜伏了进去,原来是最没用的攻略向系统。 做为一个要刚正面刚、不刚就自己发展的正经系统,小五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走捷径、欺骗人家感情的骗子系统。 小五托着自己的小下巴,扑闪扑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感情什么的,他才刚刚接触,但也知道爱情难得,欺骗人家真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捧着纸蹦蹦跳跳去找安然去了。 唉,他现在可是个孩子,孩子有事当然要找大人了。 来锦绣山庄附近的人很多,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锦绣山庄庄主章映留邀请的都是家世一流武功一流人品一流等等的一流人物。 偌大的江湖,这样的人不少。 安然本来没打算进去,她与争流小五几人在锦绣山庄附近玩乐,看山看水,差点把桑宛给忘在了脑后。 当然,只是差点,当锦绣山庄的请帖一到,安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怎么会给我们送帖子”小五拿着根糖葫芦,一口一个,含糊不清道。 安然笑了笑,“认识我们,又有能力送来帖子的,还有谁” 当然只有唐青青了。 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小五啊呜一口咬掉一颗糖葫芦,管她什么目的,反正伤害不了他们。想到桑宛身上的系统,小五垂涎欲滴,赶紧又往嘴里塞了颗糖葫芦。 请帖时间在三日后,锦绣山庄内会大摆宴席,邀请各位俊杰商议如何帮桑宛摆脱第一楼的追杀。 第一楼。 第一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叫的,有时候,第一楼连大宗师的面子都不给,当然,他们也很少会挑衅到大宗师头上去就是了。 但大宗师能让第一楼低头,他们这些小辈却还不够资格,哪怕他们个个出身不凡。 不过宴席未开,人就自己先乱了起来。 原因除了讨人欢心再没别的。 像是孔雀开屏,意图把最强大、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求偶对象。 唐青青微垂下头,掩住眼里的厌恶,眼角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她弯唇惊喜抬头。 安然像她举杯示意。 场中,两个同样出色的俊美青年对峙着,一人持鞭,一人用剑,眼看着气场一触即发,却突兀有一声琴音传来。 只有一个音调,却余音袅袅不绝,不说技巧,但可以想象那把琴该是何等的惊艳。 大堂内一片静谧。 一片白色衣角出现,上面绣着雅致暗纹,像云一般,如她这个人,美丽却又捉摸不定,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飞走。 锦绣山庄之主章映留和她一起走出来,唇角含笑,目光一扫,只有寥寥几人敢与他对视。 那几人还都是熟悉面孔。 章映留差点想冷笑,但想到今天的目的,还是忍住了,他先目送那道白色的高洁身影落座,才朗声道“今日所为何事,诸位都该知晓。” 他目光温柔落在下方那道白色身影上,桑宛抱着琴,面容平静,目光冷清,高不可攀。 明明她一个字都没说,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章映留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继续道“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嫉妒桑姑娘天人之姿,竟然买凶追杀,我等行走江湖,该知仁义二字如何书写,桑姑娘秉性高洁,我等该助她脱此危局。” 一时间,无数人出言附和。 章映留满意点头,又是一番鼓舞的话。 小五却分明听到桑宛不耐烦的声音吵死了,怎么那么多话,就不能简略点,还有,那什么第一楼的追杀,系统你真的没办法帮我撤掉。 宿主,请善用系统,不要依赖系统。 桑宛被它嘲讽的话气得快跳起来,尽管知道这可能不是嘲讽,而是系统真心实意的话语,桑宛还是觉得难听。 难听死了。 她也回以同样讽刺的话不是你说的,第一楼有大宗师,大宗师水火不侵,百毒难入,我绝对没有办法用小手段把人给杀了,杀不了,那死的不就是我了。 不会出动大宗师。 它说得太平静,桑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系统认真的把话又给重复了一遍。 桑宛冷哼一声,咬牙道早晚我也要攻略一位大宗师,让他为我生,为我死,把一身功力一切全都给我。 系统“叮”了一声已加入备忘录。 桑宛一愣,别啊,我就随口一说。系统没回应她,桑宛憋屈无比,神他妈大宗师,来了这世界那么久,她哪能不知道大宗师的地位,而且大宗师有几个年轻的,她虽然爱美色,但对比自己大几十倍的老祖宗可没兴趣。 她打滚撒娇求系统把备忘录给删了,小五听得头疼,歪在安然怀里没一会儿就被赶下去了。 一个男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不止三台戏,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能说得多,难缠得多。 小五溜达去了别的地方,锦绣山庄很大,小五没用神识,而是随意拣了条路走。 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人,肤色雪白,玉一般的白,眉毛却极淡,唇色也极淡,一身白衣,若非头发是黑的,差点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融化进了白色里。 这样的人,是不会想要人搭讪的,小五本是个乖孩子,不会做太失礼的事,但他看到了这人身上流逝的气运。 近乎惨白。 也是很可怜了。 于是小五走到了他面前,歪头道“大哥哥,你快要死了。” 没有气运的人,可不是就要死了。 章朝儒只是很冷漠的一瞥,没有说话。 小五道“我知道大哥哥为什么快死了,大哥哥不想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天(五) 小小的童儿笑容天真, 声音还带着些奶气, 看起来和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没什么区别。 若说前一句话章朝儒还能当是孩童无知,这后一句,他的目光不由微动。 他幽幽的目光看来。 对视间小五才发现这人有一双极黑的眸子, 深邃难言。 他咧嘴笑了笑,也不介意到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话, 又问了一遍“大哥哥,你不想报仇吗小五能帮你啊” 章朝儒定定看了他许久。 长时间寡言的原因,他声音有些沙哑,吐字极慢“你是谁” 明显问的不是他的姓名, 毕竟他之前已经报过了, 问的是他的身份。 小五哪里有什么身份好说,安然编造出来的身份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声,他只是依旧笑得乖巧可爱“大哥哥, 我帮你报仇啊。” 他竟是不再询问, 自顾自做了决定。 章朝儒蹙起眉, 他生得实在仙气,或者说太寡淡,这一蹙眉, 才有了些红尘气息。 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五摇头, 伸出一根手指, 在章朝儒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点到了他眉心,稚嫩的童声道“小五不做什么,只是想帮帮你。” 章朝儒神思一沉, 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仿佛永远没有底。 “大少爷,大少爷” 终于,有下人焦急的声音将他唤醒。 章朝儒眉心死死皱在一起,目光一扫,四下除了下人与他,再没有什么别的人。 “大少爷,您还好吗”下人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询问。 章朝儒摇头,不发一言。 下人早已经熟悉了他的脾性,也没在意,粗粗一看,觉得他是真的没什么事,便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章朝儒的手掌抬起。 下人惊讶道“大少爷” 章朝儒沉默良久,涩声道“不回去,去宾园。” 宾园正是正在待客的地方。 下人有些迟疑,章朝儒冷声道“怎么,我见不得人还是他不让我见人” 这个他,锦绣山庄人人皆知。 五年前,锦绣山庄少主还是个天资卓绝的少年,唤做章朝儒,有仁侠之风,江湖上人人称赞,何等的惊才绝艳,然而五年后,已经早就没有多少人还记得锦绣山庄还有位少主,只知当今锦绣山庄之主名唤章映留。 两位主子私底下关系如何,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并不知晓,但两位都是主子,主子做事,不容置喙。 下人咬了咬牙,罢了,他就应下吧,只是需要小心再小心,待会若见势不妙,那便偷偷溜走。 下人推着轮椅往宾园而去。 一路上,章朝儒闭目养神,但若有人能看到他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就会明白他内心的复杂纠结。 刚才的那一幕是梦吗 还是神仙 章朝儒清楚得感觉到自己有哪里不同的,首先是不再觉得下一刻就会死去,其次还有些微妙的感应,比如身后下人对他的紧张不屑不满。 这些情绪他从前就知晓,但那是从下人的行为中感觉出来的,现在他什么都没做,章朝儒却莫名失效了。 很奇妙。 而且在他的心底,一股莫名的外力催促着他去见一个人。 宾园到了。 他挥退下人,一个人转动轮椅往前而去,高台上,有人白衣墨发,清冷若仙。 章朝儒的瞳孔骤然紧缩。 天下第一美人,琴仙桑宛。 安然捏着小五的耳朵,皮笑肉不笑道“长胆子了,先斩后奏” 小五讪讪傻笑,眨巴着眼睛,企图卖萌逃过。 若是寻常事安然就不与他计较了,可他一番做为,却是把普通人给牵扯了进去,实在不该。 一人之力,对抗一个系统,这样的人要有绝顶的武功,绝顶的智慧,绝顶的势力。 不然,难活。 本来无论与安然还是争流小五而言,想要抓住一只系统,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凡事都有意外,凡事又最怕意外。 小五一插手,事情直接难上了几倍,不是说他们不能再处理了,而是最好的方法就是由着章朝儒自己解决因果。 因果。 章朝儒与桑宛的因果。 小五讨饶嬉笑“我瞧他可怜。” 他一见章朝儒就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气运被夺,命在旦夕,苟延残喘,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后日,世上就没有章朝儒这个人了。 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不甘。 小五自己也是系统,又对那等欺骗真心,吞夺他人气运的同族分外不屑,遇上这么个倔强的苦主,就给了他个机会。 他给的,是系统感知宿主内心的能力。 简称,读心术。 专门针对一人的读心术。 他怎么还活着都成了残废了,还活着干什么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浪费空气。 女声带着不满与厌恶,尖锐刻薄。 章朝儒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声音 “大哥” 章映留充满惊喜地站起身,大踏步走到章朝儒面前,手足无措,“大哥你终于肯出来了” “那是谁” 他的动静太大,下方有人窃窃私语,好奇看过去。 “并不认得,但听章庄主唤他大哥,想来是庄主兄长吧。” “兄长没听说过章庄主还有兄长啊” “我也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没有吗还不许人家有私生子。” “” 章朝儒嘴角讥诮,私生子,他竟然成了众人口中的私生子真是可笑。 他不再去多想那些无益的事情,左右他们也奈何不到他,他抿了抿唇,想的是刚才出现的莫名女声。 那声音很耳熟。 章映留自发上前推动轮椅,介绍道“这是我的兄长,名唤朝儒。” “朝儒兄。” 能与章映留同桌的都非凡人,一个个接受事情很快,甚至有几个眼中已经渐渐露出恍然之色,似是想起了关于他的情报。 “朝儒哥。” 此时,桑宛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章朝儒颔首回礼,耳畔却同时有一个声音道这家伙还是那么好看,可惜了,当初没吃了他,现在想想还挺遗憾的,系统,帮我查查,这家伙实力还在不在巅峰状态,能不能重新攻略。 攻略 章朝儒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滴一声,另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在。 桑宛听得不满是武功在还是在攻略名单上。 都在,系统给了她准确的答案。 都在啊,那他还挺厉害的,废成那鬼样子还能重新爬起来。 滴,温馨提示,当初章朝儒可能察觉到了破绽,提醒宿主量力而行。 破绽不该吧,他要是早发现了真相,会等到现在,不该早点来找我报仇 章朝儒之前还是个废人。废人怎么报仇。 哦,统儿你放心就是,还没有本小姐拿不下来的人,保管他爱我爱得死心塌地。 爱 章朝儒目光微闪,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她是为了让别人爱上她。 他听着桑宛心口不一的话,和另一道声音你来我往,算是听懂了个大概,还有一些不懂的,却也没必要多问。 原来不是错觉,他爱的女孩真的曾经下手算计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孩。 章朝儒微微合眼,对章映留的讨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心神显然不在此处。 想到令他有这一番奇遇的人,章朝儒抬眼望向下方,目光搜寻着什么,这一举动明显惹起了章映留的注意。 不管是心虚还是真情流露,章映留都急需做些什么获得兄长的友善。 但当他准备开口时,章朝儒又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和章映留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他没有忘记,和桑宛一同合谋害他的人是谁。 故事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青梅竹马,我爱你你却爱他,他不爱我更爱别的的戏码。 桑宛是我,章映留是你,章朝儒是他。 结合刚才桑宛在心里和“系统”的对话,章朝儒大胆猜测,是不是因为他爱桑宛爱得不够死心塌地,所以桑宛才联合章映留,帮助他得到锦绣山庄 很快章朝儒就自嘲笑了起来,还管当年事情真相是什么,他只认结果。 一日的讨论并没有得出什么具体方法,安然跟着看了一日的争风吃醋,颇觉腻味,哪怕之后可能还会上演复仇戏码,安然也无心再在锦绣山庄待下去了。 锦绣山庄外三十里有一处桃花林,桃花开得绚烂,安然几人行在里间,偶尔一阵风吹来,落花纷纷。 因天下第一美人的遇刺的事情,来了不少人,桃花林这里也比往日更多了游人。 走了几刻种,到了桃花林深处,落花纷纷,踩在枯枝上的脚步没有半点声息,却听里面传来一声暴喝“谁” 与此同时而来的是一道暗器,薄薄的刀片,寒光湛湛。 接着,一道身影走了过来,青年看着普普通通,然而轻飘飘的脚步却显露了轻功的不凡。 安然注意到他的手,那不是普通人的手,蓄势待发,保养良好,结合刚才的暗器,安然推测刚才出手的人就是他了。 那青年见到他们,目光警惕,“你们是谁” 小五手指间夹着刚才的刀片,抬头好奇道“大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年这才看清刚才的暗器是被谁接住了,一时心头大震。 怎么可能 安然扶额,真是,又闹什么,明明告诫过他,非是必要,不要显露太过不寻常的地方。 她把人拉到一旁,交给争流看管,上前一步道“我等赏花到此,不知此处已有人在,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她说得已经极客气了,他们是误入此地,而且也回敬了一道暗器,该是扯平了。 正准备离开,里面却又传来声音“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天(六) 有些耳熟的声音。 三人都不是什么健忘的人, 所以还没有见到人,他们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君子剑, 陈君子。 安然勾起唇角,她觉得自己似乎又碰到了什么秘密。 好吧,其实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桃林深处,擅长暗器的人, 意外的警惕,不是秘密也是什么。 素衣的剑客很快疾步而出, 发上沾了几片桃花瓣,神色急切, “成兄弟, 且莫动手” 被他呵斥的青年目光幽幽。 陈君子一愣, 这才看清现场情况,心头一惊, 他本不是嗜杀之人,听出了几日前遇到的一家三口的声音,不想他们平白丢了性命,这才出来劝阻, 结果 他脸上露出些苦笑,抱拳道“郑公子,郑夫人, 看来又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安然还了一礼,笑道“也没有。” 她看了眼之前出手的青年,若是陈君子没来, 只怕这个青年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去,少不得要切磋一场。 小五见他们二人说话,有些恼道“陈哥哥,你没看到小五吗” 他这是扮演一个有些骄纵但很聪明的孩童扮演上瘾了。 安然瞪了他一眼。 陈君子笑意更深,连忙道“是我忘了,小五,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小五昂着脑袋,一副骄矜模样,“自是安好。” “那便好,”陈君子笑起来格外温软,他给暗器青年使了个眼神,“成安,你先回去,我去三位朋友多日未见,想要一叙别情。” 成安看了看安然他们三人,默默点头。 安然瞧得出,这青年落在小五身上的目光格外复杂,显然,之前的震惊还没褪去。 陈君子又看向三人,轻抚衣袖,笑容灿烂,带着些书生气,“不知陈某可有这个荣幸” 安然颔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春华楼。 城中最大的酒楼,雅间内,几人相对而坐,小五对这里的歌女感兴趣,因而请了位姑娘唱曲。 锦绣山庄处于南方,姑娘声音软糯,唱什么都有一股缠绵悱恻之意。 小五轻轻打着节拍,一副沉迷进去的模样。 酒过三巡,陈君子终于进入正题。 素衣的剑客剑不离身,此时也将手搭着剑柄上,无意识的摩挲。 他道“郑公子,郑夫人,二位观这天下如何” 天下 安然适时露出些许震惊与疑惑“这天下,在下还不够资格评价吧” 陈君子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道“此处仅我几人,郑夫人直言便可,不惧会泄露出去。” 安然才不信春华楼没什么秘密,没有秘密,陈君子会放心带他们来此 她踌躇片刻,“敢问陈公子想问哪方面” 她没有再以“大侠”“少侠”这样的称呼来唤陈君子,因为她知道,当陈君子问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就不再处于江湖,至少不再单纯的处于江湖。 不过他本也不是单纯的江湖人。 陈君子微愣,抬手示意道“郑夫人尽可直言。” 安然只摇了摇头“天下虽大,却无一处安乐之所。” 这是站在百姓的位置上说的。 陈君子一震,露出苦笑,“不错,郑夫人所言甚是,这天下虽大,却没有哪一处地界是真正安居乐业之所。” 侠以武犯禁,当百姓们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时,哪怕吃饱穿暖也没什么用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在一场江湖乱斗中失了性命。 陈君子眼中露出几分沉痛,“郑夫人想必也知晓,在下少时是书香世家,父亲在仕林中还有几分名气,若不是出了意外,在下只怕如今已经入了朝。” 安然不为所动,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只是淡淡望着他。 好在陈君子也不是想要以情动人,他叙述着自己的经历,自己的理想。 “我一家只余我一个活口,家中甚至还是官宦人家,可一桩血案还是轻易被抹平了去,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性命与江湖中人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可我不甘心,”他语声渐渐平缓,却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更深的压抑,“为何世道如此,不给平民安乐的机会,江湖中人是谁,普通的百姓难道就不是了吗哪怕是号称慈悲的少林寺,治下的百姓依旧难以果腹,性命朝不保夕。” “所以,”安然问他“你的意思是” 陈君子目光灼灼,掷地有声,“我想将江湖和武林分开” 安然一叹,他到底还是个江湖人。 她平静道“朝廷还没有那个实力。”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这是个武学至上的世界。 陈君子眼中亮光暗淡下来,“我知道,不过我不会放弃,”他握着自己的佩剑,“可能十年完不成,百年也不一定,但总有人和我想法相同,我们一直走在这条路上,总有走通的那一天。” 到此时,安然再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实在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因为很快,陈君子提出了邀请,安然摇了摇头“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连个大宗师都没有,要成功,等猴年马月吗”只怕他们是真的看不着了。 陈君子聪明,但在安然面前还不够看,有意加上无意,安然成功探出了那个组织的底,他们连宗师都只有一位。 一位宗师,能做什么 而陈君子,他对三人还是一无所知。 陈君子唯有苦笑;“大宗师何等人物,早就不理会俗事,又怎么会参加我们的事。” 大宗师天生就站在权力的顶端,有无数人仰望,那里还用得着在意俗务,他想要什么,有无数人争着抢着要送到他面前。 这样的人,只怕只对破碎虚空有了。 话虽如此,可安然还是道“没有大宗师,你们无法成事。” 你没有,别人有,哪怕历尽千难万苦,眼看着就要胜利,只需要一位大宗师,多少年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陈君子沉默下来。 这就是武道世界的准则,强者为尊。 良久,白净秀气完全不像一个武者的脸上露出既是不甘又隐含期盼的神情“郑夫人当真不能入我等组织世道艰难,为万民请命,夫人可再想想” 安然淡淡一笑。 陈君子难掩失望,勉强不失礼的笑笑“罢了,是我强求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终身为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而奋斗的。 他斟了一杯酒,“夫人,虽未能成为同僚,然看在思想一致的份上,陈某在此请求夫人,将刚才的话尽皆忘却。” 朝廷与江湖处于天平的两端,一端重了,另一端必然会轻。 损此而利彼。 若是这个暗地里的组织被江湖各方势力知晓,他们必然要齐心协力将之拔除。 安然接过那杯酒,放到唇边饮了一口,“陈公子放心,我已忘记。” 陈君子又露出一抹笑,比之前要轻松些,“如此甚好。” 只是他也没心情再陪客人了,不一会儿,曲终人散。 小五丢了块碎银给外面的歌女,尽管相隔不到一丈,可他们听得到歌女缠绵的歌声,歌女却不能听到里间的谈话。 安然望了望桌子上只饮了一口的茶,“他倒是人如其名,江湖赞誉,都配得上。”确实是个君子。 小五歪了歪头。 他扯了扯安然的衣袖,疑惑道“你明明赞同他的想法,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不就是大宗师吗,她就是啊。 安然摸了摸他的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小五皱起眉,不太高兴道“我可是人工智能,只会比人类想得复杂,怎么可能更简单” 安然失笑,又拍了拍他的脑袋,突然道“我之前忘记了,桑宛那里,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了结不了,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小五把头磕到她腿上,没好气道“知道了” 从春华楼出来,三人便离开了这座城,倒是让来找人的唐青青扑了个空。 春华楼的掌柜看着笑容满面,话里都是恭维,可却没透漏什么有用的信息,一点不卖她这个平都城大小姐的面子。 唐青青纤手直接把披风上的一块布料给揉皱了。 跟着她前来的白妙有些不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罢了,小姐何必如此上心”又是送请帖又是亲自来找人的。 “你懂什么。”少女冷声斥责,连平都城都查不出来历的人,要么是真正如同一粒尘埃般不起眼的小人物,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 她虽只与那一家子见了一面,却也知道他们绝对是后者。 若是能够招揽回平都城,想必大哥会很高兴。 病弱的少女脸颊缺少血色,却因想起了某人而泛起红晕。 只可惜,到底是错过了,唐青青深深叹惋,纤纤玉手搭在白妙腕上,“罢了,让人留意着些,回锦绣山庄。” 少女眼中闪过厉芒,她要去找大哥,可不能让大哥再去那个贱人面前献殷勤。 脚踏几条船的风流荡妇,可不能让大哥再上她的当。 可恶,第一楼的速度能不能快点 锦绣山庄内,桑宛确实正在与几位爱慕者坐在一起。 凉亭内,微风习习,琴仙一身素雅白衣,纤长手指在琴上拨动,曼妙的琴声使人沉迷。 不远处,一道身影藏在阴影里,他也穿着一身白衣,却与桑宛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阴沉沉的,眼中聚着化不开的墨团。 他闭上眼,听得却不是琴声。 系统,好无聊,给我讲个笑话吧。 叮,判断宿主此时不适合听笑话,容易暴露,还请宿主专心弹琴。 又不是我在弹,好吧,不听笑话,你给我调一本看呗。 叮,曲子即将结束,请宿主认真对待。 章朝儒望着凉亭。 这世界上有仙吗,大概是有的吧,不然他怎么会从噩梦中醒来,窥见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七第一(七) 天下第一美人死了。 死在谁手里,没人知道。 死得毫无预兆, 被发现时, 锦衣堆在脚下, 全身光裸, 绝色如仙的面上还残留着几分娇媚与得意,横尸于夜色下的小巷。 当真是死得凄凉又出人意料。 消息传来时, 安然和争流小五正在一家客栈吃饭,第一楼的暗柱将情报放在碗下,大堂内还有人喋喋不休炫耀着自己有幸一见锦绣山庄盛景,全然不知话题的中心人物早已香消玉殒。 小五吃了一惊, 跳下椅子,扯了扯安然的衣袖,在安然垂下眼看他时,眨巴着眼睛卖萌。 安然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像是慈爱的母亲无奈纵容自己儿子的任性。 小五眼睛一亮, 又乖乖回了椅子上坐好, 捏着柄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 若是有人这会儿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去看, 就能看到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有什么极神秘的东西极速划过。 半晌, 小五扯了扯安然的衣袖,眼里满是惊讶与满意。 他低声道“是那个大哥哥动得手呢。” 安然早便猜到了, 除了对桑宛恨之入骨的章朝儒,又有谁会舍得那么对一位天下无双的美人。 “我本以为他还要等等呢,”没想到那么果断,小五掰着手指数了数, 仰头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我们才离开不到三天。” 也就是说从知道真相到动手还不足三天,如此果断,还一击得手,当真是个人才。 小五眼里久违亮起耀眼的光芒,不同于刻意伪装的情绪,是真真正正的感兴趣。 小五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绑定宿主了,一是他正往真正的生命进化,二是没遇上看对眼的宿主。 宁缺毋滥。 在不是必须的情况下,小五才不愿意将就。 “娘亲”小五扒着她的衣服,一句话绕了好几个弯。 不必多说,安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想去就去吧,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章朝儒的计划并不完美无缺,用些时日,各方势力都能查出真相。 小五用力点头,笑嘻嘻道“那我可要早点去。”他看中的人,可不能那么轻易死了。 小童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大堂内,却无一人有所察觉。 快要入夏,天气已经不怎么凉爽,吹来的风有些燥热,正午时分,马车骨碌碌行走在路上。 路边客栈的小二远远见到有人来,忙挥着汗巾招呼,“客官远行劳累,不妨进店一歇,凉茶点心,我们店里都有” 小二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响亮,显然是极熟练说过多次了。 美艳的老板娘听到声音,扭着纤腰也跟着走了出来。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 马车平平无奇,掀开车帘的手却极美,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美艳的老板娘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藏了起来,连脸上热情的笑都少了三分。 两个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老板娘彻底不笑了,或者说,笑不出来了。 但她又不得不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处处都是江湖,行走江湖需要眼力,老板娘迎来送往多年,最不缺的就是眼力。 她有些拘谨,轻浮的笑变成恭谨“客官要用些什么” 安然轻轻一笑,目光在这普普通通的客栈里扫了一圈,温声道“一壶茶,再来几份点心。” 老板娘忙点头“是,客官稍等。” 老板娘给了小二一个眼神,急匆匆亲自去了后院,背影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过了片刻,老板娘端着东西走了出来,眼一抬,脸霎时更白了三分。 因为客栈里又多了两拨客人。 一拨是过路的小商队,十来个人;另一拨,看着像是两兄弟,长得颇为相似,不俊不丑,桌子上放着两把刀,一左一右。 双刀兄弟。 老板娘脚步几乎快要虚浮,眼中透着绝望,她半只脚踏在江湖里,也学了些江湖人的特点。 欺软怕硬。 比如说来得的小商队,若是只有他们几个,老板娘必然要狠狠宰他们一顿不可,要是碰上她心情不好了,说不得还要把人给留下,榨干身上最后一滴油脂。 可要是碰上真正的江湖人,老板娘只恨不得乖巧再乖巧,祈祷满天神佛,别让那些自诩正义的大侠注意到她这家小店。 不过老板娘更清楚,大侠好打发,只要没有真正的证据,他们碍着面子也不会直接下杀手,怕的就是那些亦正亦邪,或者是真正的魔道中人。 例如双刀兄弟。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转过来,看着老板娘。 左刀问“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上酒” 右刀不满道“不要酒,要茶。” “不,我要喝酒。” “茶。” “酒。” “茶。” “酒。” “” 老板娘腿发软。 两人争论了一番,又一齐望着老板娘,齐声问“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上茶酒” 老板娘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马上,马上。” 她也不敢去吩咐店小二,如果被双刀兄弟觉得自己不重视他们,只怕死得更快。 双刀兄弟的左右手同时摸上自己的刀,齐声道“立刻” 被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老板娘感觉十分不好受。 她此时觉得手里的托盘万分烫手,好在她离安然的桌子也不过几步,老板娘刚迈出一步,面前划过一道亮光,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分外响亮。 茶水有一大半洒在了老板娘身上。 老板娘僵在原地。 整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上茶酒。” 一滴冷汗落下,混在茶水中。 老板娘很早之前就听过双刀兄弟的传闻,正邪两道,他们二人独来独往,偏向邪魔外道,却不完全属于。 关于他们二人流传最广,也是最为世人诟病的传闻就是茶酒之争,左刀爱酒,右刀爱茶,来到客栈,两兄弟必然要为此产生冲突。 上茶或者上酒,两兄弟总有一个不满意,一壶茶加一壶酒,两兄弟都不满意,因为他们上双胞胎兄弟,所以他们一定要喝一样的。 他们不满意就会生气,一生气就要死人,死的往往是小二和老板。 老板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求助得看向安然。 此时此刻,能救她的也只有最先来的那一对男女了。 至于小商队,若非怕贸然动作惊动了双刀兄弟,只怕他们早就跑出去了,此时也是蜷缩成一团。 老板娘一边向两人投去祈求的目光,一边抖着嗓音道“客、客官要些什么” 她此时衣衫半湿,点心碎屑也洒落在衣服和地上,美艳的容貌上上深沉的恐惧,看着好不可怜。 但客栈里十来号人,却没几个可怜她的。 双刀兄弟齐声道“茶酒” 老板娘失了血色的嘴唇几度开合,最终道“客、客官,酒伤身,茶水简陋,入不得口,客官不如用些饭食” 她越说越顺畅,眼底的恐惧却没有减少分毫。 左刀皱了皱眉“这种小店,哪里有什么好饭食,还是喝酒吧,解了渴我们好赶路。” 老板娘忙道“怕是我们的酒也入不了大爷的眼。” 右刀冷不丁道“茶不好,酒也不好,饭食也不好,你开什么客栈” 右刀赞同道“不错,这种客栈,不开也罢。” 两人齐齐抬起握刀的手,老板娘尖叫一声,鲜血四溅,最终软软倒在了地上。 双刀兄弟杀了人就扬长而去。 客栈里还有十几个商人,为首的商人看着人终于走了,叹了口气,怜悯道“既碰上了,却也不好放任不管,小二哥,我们给你搭把手。” 小二抱着头不知从哪里滚了出来,看了看老板娘的尸体,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客栈里忙活,全然忘了这客栈里本有三拨客人。 平平无奇的青布马车又一次上路,在道上不紧不慢行驶着。 一刻钟后,车帘被一阵风吹起,马车内的人看见路旁摆放着两具尸体。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衣着。 杀人者,人恒杀之。 哪怕他们今日杀的不是什么良善人,却也不意味着他们之前杀的都是有罪之人。 既然身上有业力,又碰上了安然等人,自然是他们倒霉,要提前去往阴司还债。 马车一路向北,尚不知目的地,而天下第一美人香消玉殒的消息终于传了开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 天下第一美人的爱慕者何其多,消息一经传开,不知道有多少男儿落泪,又有多少人对那下手的人恨之入骨。 倒没人把事情栽赃到第一楼身上,因为那高悬的任务显示着失效。 失效,而不是已完成。 目标被第一楼之外的人杀死,才叫失效。 第一楼的信誉,还是有人信的,毕竟不是谁都敢把刺杀天下第一美人的消息公之于众的,既然之前不曾遮遮掩掩,不敢承认的事情自然也不是第一楼会做的。 在天下第一美人爱慕者们疯狂的寻找下,不到三日,嫌疑人就已经列出。 原锦绣山庄少庄主,章朝儒。 恨极了的爱慕者们凶神恶煞赶往锦绣山庄,不出意外的扑了个空。 “好好极”几日功夫,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章映留红着眼睛,一掌将章朝儒的房间破坏大半。 “找一定要找到他” 无数道势力的追杀令被发了出去,天南海北,誓要寻出此人,碎尸万段 巷子深处的小酒肆内,再平凡不过的年轻人端起面前粗陶的酒碗,仰头灌进去一大口。 “咳咳咳” 年轻人呛得脸红脖子粗。 旁边的大汉看了哈哈大笑“小白脸,你不会连酒都没喝过吧” 年轻人腼腆一笑,自然是喝过的,只是没喝过这么差的酒。 确定是酒,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年轻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酒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好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音尘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一下第一(八) 市井之地最容易隐藏行踪,章朝儒也不例外, 简单的做了易容, 就像是鱼儿入了海一般,轻易难寻。 但也只是轻易罢了。 章朝儒从锦绣山庄出逃,到今日也有好几回险之又险被人擦肩而过, 若非有那神秘的“系统”相助, 章朝儒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去死更好些。 大半个天下动起来, 其动静与威力实在难以想象。 耳边是乱糟糟的谈话声, 这里和锦绣山庄完全不同,像是另一个世界, 曾经的世家公子章朝儒自然是不习惯的, 可他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才更能掩盖自己的行踪。 端起酒碗,年轻人大口大口喝尽, 在桌子上扔了几个铜板, 然后起身离开。 角落里, 两个正在比划划拳的大汉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在不久后离开了酒肆。 夜色凄迷。 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行走的人,不是无家可归, 就是另有目的。 路边的大树在月色下投落一大片阴影, 偶有风来,叶随枝摇,阴影也轻轻晃动。 对着大街的客栈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 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衣着。 他深邃的眸子眨了眨,掩在衣袖下的手自然垂落,却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他一动不动,目光微微上抬,像是在欣赏月光。 阴影处,黑衣人微蹙眉头,看向首领。 动,还是等 他们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年轻人低下头,胳膊扬起,是要关上窗户的姿势。 就在这一刻,刹那间,自阴影处跳出几个黑衣人,个个都是轻功上佳的好手,身如飞燕,落地无声。 他们的目标无疑正是那客栈里的年轻人。 抬起的胳膊终于露出了下面的手掌,掌心倏忽飞出几根飞针。 没有人知道,光风霁月的前锦绣山庄少庄主也于暗器一道是个高手。 盖因锦绣山庄的名门正派,暗器行诡谲之事,名门正派的贵公子如何能够使用。 飞针细小,但几个暗夜刺杀的黑衣人却都流露出骇然之色。 针身暗沉沉的,再皎洁的月光也无法使它反射出光亮。 无疑,上面涂抹了极为歹毒的毒药。 一击不成,气势减弱。 章朝儒从不是见好就收的主,或者说现在不是,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对要害自己性命的杀手手下留情。 下一瞬袭向几个杀手的是更为细小如毫毛的飞针。 这一次,他们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全部躲过了。 有两人直接在几息间闷哼倒地。 其余人并没有停留,攻势只是滞了半刻,又带着浓重的杀机欺了上来。 这些人并不是章朝儒的对手,但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之解决,章朝儒无疑要费些功夫。 月上中天,光线更加明亮,大街上倒着几具尸体。 章朝儒显然并没有给敌人收拾尸体的习惯,他只是冷漠往更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某个贪心不足的家伙,就迅速跳窗离开,身影消失在月色下。 小五哼哼唧唧不停“怎么样见识到我的本事了吧有我帮你,你才不会死,那么倔干什么” 黑暗笼罩的地方,章朝儒淡淡道“不必了。” 小五怒道“知恩不报”刚才他还帮他示警了 章朝儒轻哼一声,不屑的意思溢于言表。 “那种货色,不必你提醒我也能解决。” 这倒是确实,眼下章朝儒所在的不过是一个小城市,当地也没什么太厉害的家伙,加上他贪心不足,想要独吞章朝儒这块大蛋糕,会栽了也不奇怪。 小地方好也不好,来往的陌生面孔太少,章朝儒被发现也是因此。 不过他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天下之大,不信还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章朝儒信心满满准备上路,小五哼道“你还是先找个地方睡觉吧,顺便再把脸换一换。”上路且等着吧。 章朝儒沉默了一会“好吧。” 小五自被制造出来到现在,总共也就在安然一个人身上栽过跟头,不仅赔了系统本统,平时还得赔笑,现在章朝儒算是小半个。 之所以是小半个,是因为小五不是很重视他。 章朝儒对系统很警惕,哪怕从一开始小五表现的就很友好,处处帮忙,帮他警戒,帮他辨毒,教他易容,章朝儒还是只拿好处不减防备。 要不是起了逆反心理,小五早就不奉陪了 烦躁郁闷的心情传到安然意识中,她正和争流坐在一家酒楼里,酒楼临湖而建,湖心搭这一座高台,上面绸缎飞舞,鲜花盛开。 小二注意到客人的目光,有些艳羡地殷勤道“客人来得可巧,今晚云烟姑娘就要在湖中心的台上献舞了客人到时候可要去看看,据说云烟姑娘不比之前的天下第一美人差到哪儿去呢” “胡说”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呵斥声传来,一阵椅子拉动的声音响过后,有锦衣年轻人怒气冲冲站起大声道“桑仙子是天宫仙子,区区一个风尘女子也敢与之相比你好大的胆子什么都敢说” 年轻人不仅脸涨得通红,连眼圈都红了,前者是气的,后者则是悲伤。 小二被他吓得一阵哆嗦,“不、不是我说的” 他抱着脑袋极为熟练的蹲下“大爷,这位大爷,那话是飞雪阁放出的话,小的不过是道听途说,大爷要计较也别来找小的呀” 他吓得是不轻,求饶保命的时候却说得很利落。 年轻人怒气不减,悲意更甚“飞雪阁好一个飞雪阁烟花之地,用再清雅的名字也改不了里面的龌蹉本公子倒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敢对桑仙子不敬” 他说完拂袖而走,锦衣衣摆划出怒气冲冲的弧度,踩得地板极响。 小二拍了拍衣裳起身,冲安然两人笑了笑,“两位客官见笑了。” “无事,”安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小二这会儿不见刚才的惧色,反倒是怜悯地朝楼梯口看了一眼,道“可惜了,那位公子本性不坏,偏要去寻死。” 安然眨了眨眼“如何说” 小二也起了谈兴,大刺刺拉开椅子坐下,指着窗外湖中心的高台道“两位瞧见了吧,那台子是一夜之间建起的,之前没听过一点动静,可想而知,背后的飞雪阁是何等模样” 何等模样,自然是寻常人招惹不起的模样。 安然点了点头,一指那水上轻飘飘掠过的人影,踏水过江,那位公子轻功颇为高明。 她挑眉不语。 小二哥眯眼笑了起来,他有一张普通的面容,一双眼却不同,弯弯透出几分狡猾,一下子就使那张普通的容貌生动起来。 “哎呀,”他笑声清脆,听起来极为年轻,“见笑见笑,生意人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客官莫怪。” 安然浅笑着摇了摇头。 易容术,还是很高明的易容术。 “不过,”她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借刀杀人,也要看那刀利不利。” 太利了,不仅能杀了人,还能剁了手。 小二哥叹了口气“这不是雇主太急了,要不是给的钱多,谁想干啊。” 江湖人大多喜欢热闹,喜欢挑战,喜欢冒险,但总归是不喜欢麻烦的,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湖面上,锦衣的公子已经落到了高台,鲜艳的绸缎飞舞,衬得中心的年轻公子眉眼飞扬,俊美天成。 不过一丝怒意却使人胆战心惊。 就比如小二哥。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两位客官,咱们有缘再见啊。” 他起身就要走,一道青影却是冲着他而来,下意识要去挡,那道青影却骤然加快了速度,落到他怀里。 小二哥半是骇然半是手忙脚乱接过那张玉牌。 安然含笑点了点桌面,“你给我当了回小二,我送你份礼,哪天快要死了,说不定能用上。” 一股寒意涌上脊背,小二哥不敢去想什么叫他快死了的时候或许能用上,落荒而逃。 安然已经托着下巴看向湖面,既上赏景,又是看戏。 一场好戏。 贵公子大闹花楼,却被打手扔进了湖。 江湖世界的花楼可与寻常花楼不同,据安然看过的第一楼情报来说,天下九成的青楼背后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势力,水很深。 连第一楼都有一成的据点是各地青楼。 毫无疑问,飞雪阁背后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势力。 夜晚,湖面上灯火通明,不知道上前来的行人自发带的灯,还是飞雪阁的布置,映照得这片天地与白日别无二致。 甚至因为各色的灯笼,而使得比白日更多了三分韵味。 安然两人租借了一个画舫,画舫在湖面上飘着,笑声自不远处传来,又有不知道哪家画舫里的乐声阵阵,或是悠扬,或是缠绵。 像是一番盛世景象。 这里是洛城,天子脚下。 安然所在的画舫很静谧安静,月上中天,不知哪家放了烟火,璀璨的烟火直入云霄,在最高处炸开。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众人没有去看烟火,看的是高台。 传说中可比天下第一美人桑宛的云烟姑娘,要出来了。 先是朦胧的雾气,自湖面升起,笼罩这半个高台,高台上各色的花朵若隐若现,鲜艳的色彩不甘寂寞,也难以被遮掩。 正如那紧接着出现的女子一般。 浓墨重彩,妩媚天成,是任谁都不能否定的倾城国色。 她发如泼墨,一回眸,大红水袖击碎了薄雾,隔在云端的美人终于走到世间。 一阵阵抽气声连绵不绝,安然的耳力,还能听到无数声急促的心跳,失手碾碎的茶杯,失态举动比比皆是。 这是一个美人,新的,天下第一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没有码完,已经替换了,[鞠躬]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九天下第一(九) 画舫内, 安然拿起案上的一沓纸张, 正是第一楼在洛城的暗桩传来的飞雪阁情报。 江湖势力虽不怎么重视朝廷, 但洛城各方势力依旧不少,飞雪阁的突然出现,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里,第一楼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飞雪阁埋得极深,第一楼送来的情报并无太多价值。 安然也不恼, 易地而处, 换成飞雪阁的人来查她第一楼, 能得到的消息只会更少。 这也变相说明了飞雪阁背后势力比之第一楼相差不大。 女子柔媚的歌声在湖面上回荡。 安然听了一会儿, 在歌声落幕后方才离开, 而今夜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几日后还在洛城停留的安然便听到了不少传闻,世人已将云烟捧上天下第一美人的宝座, 不过比起背后有锦绣山庄撑腰的桑宛,云烟第一美人的位置坐得远没有她稳当。 又过了几日,安然落脚的院子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被人拿剑从树上戳下来的。 熟悉的声音忙叫道“自己人自己人”小二哥举起双手, 望着树下的人讪讪傻笑“这位大哥动手轻点啊” 被派来照顾楼主的司单“”他想到小二哥一晃而过的玉牌,终于收了剑,冷冷道“你在这等着” 小二哥连连点头。 其实不必司单多说,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的事情安然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她翻过一页书,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了乌鸦嘴的技能,这才几天, 他就碰上了要用玉牌的事情 “带他过来吧。” 司单面无表情,行了一礼。 没过多久,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传到了安然耳朵里,全是小二哥骚扰司单的。 司单是中堂主派来照顾他们的人,虽然安然觉得并不太需要。 司单沉默寡言,不过对剑赤城,争流对他的剑术自然不怎么看在眼里,但也难免宽容了一分,让人留了下来。 司单在屋外停下脚步,抬手做了个手势,小二哥脚步一顿“单兄弟不跟着进去”他总觉得叫“司兄弟”有些别扭。 司单没有理他,手势一动不动。 小二哥咽了咽口水,妈哎,要是早知道这里是谁家的地盘,打死他都不来 小二哥差点想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他是抱着跳出狼窝的目的来求助的,结果发现等着他的是个虎穴 他恨不得把一刻钟之前的自己一巴掌给抽死要不然让司单一剑戳死也好啊。 虽然这样想着,小二哥还是强笑着走了进去,还没等他见礼,看书的人抬起头,冷不丁问道“你认识司单” “啊” 小二哥一惊,这一惊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安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难怪。”难怪明明是他主动要来了,结果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原来是知道这是哪儿。 小二哥脸都僵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前辈,”他想了半天挑了个不会错的称呼“晚辈几年前曾经见过单兄弟执行任务。” 那时候的司单刚出道,远比现在青涩,被小二哥几句话激得露了破绽,顺藤摸瓜查出了身份,不过小二哥知道了他的身份后直接给吓走了。 就像现在这样,小二哥也想直接跑路,可是他不敢。 安然微微一笑“你知了我的身份,我却还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 呸,谁知道你的身份了 要不是不敢,小二哥真想吐槽出来,而且他才不相信第一楼会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还是异常乖巧道“小子在江湖不过是无名小卒,前辈不知道也正常。” 他道“晚辈姓贺,上睿下良。” “贺睿良”安然点头赞道“好名字。” 两人都没提贺睿良的另一个称呼,千面小子。 安然想想这人的江湖称号也觉得有趣,他擅长易容,本来江湖人称他作“千面公子”,但偏偏这人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公子哥,更喜欢自称“小子”、“小人”等等。 渐渐的,千面公子就成了千面小子。 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却格外不同。 不过安然承认,确实是后者更适合他。 贺睿良眨巴了下眼,喜笑颜开道“谢前辈夸奖” 安然失笑,将膝上的书合上,“好了,说说看是来干什么的吧” 贺睿良一听脸都垮了,“前辈您说得可真准,小子还没出洛城呢,就被人给盯上了。” 安然疑惑道“飞雪阁他们现在还有功夫去找你” 云烟姑娘一舞动洛城,惊艳四座,飞雪阁忙着应付各方更猛烈的试探都来不及,竟然还有闲心关注一个没对飞雪阁直接造成伤害的小卒子。 她定定看着贺睿良,“你可是还做了什么” 贺睿良被看的心虚,僵着脸点了点头。 “是什么” 贺睿良在原地踌躇了会儿,还是决定和盘托出的好,进了第一楼的地盘,再想出去就难了,道理贺睿良比谁都清楚。 他心底叹了声,算了,来之前不就是打算着投靠求庇佑的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我夜探了飞雪阁,”贺睿良做了决定,说得很痛快“云烟姑娘名声大噪,飞雪阁难得混乱了一些时间,小子趁机跑了进去,谁知道” 好奇心害死猫啊。 他在此处顿了顿,一双眉蹙得老高“飞雪阁外部布置精巧,内部也是如此,黄金宝石比比皆是,富贵难言。” 贺睿良道“我就是偷听他们对话才知道的。” 他看着安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飞雪阁,是朝廷的势力” 要说哪里朝廷的政令能够畅通无阻,也就只有洛城一地,如果将朝廷也比做一方江湖势力,它的势力范围无疑是在洛城。 安然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贺睿良在房间里烦躁地动了动脚,“我听到,云烟姑娘是朝廷故意培养出来的,准备在江湖上挑动风云,引起诸方势力的矛盾,借此削减江湖势力。” 祸水吗 安然漫不经心想道,看来这个世界的朝廷也没打算什么都不做,确实,武力不及人家,只能用用计谋了,在江湖,强者与绝世美人都很受欢迎。 后者用的好了,说不定真能起到奇效。 她觉得没什么,贺睿良却是个江湖人,朝廷与江湖两不相干,一听就起了抵触心理。 不过在此之前,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命,他可怜巴巴道“前辈,我也没听多少,一急之下就被发现了踪迹,飞雪阁里有高手,小子差点没逃出来。” 就算是逃出来,这几天也不好过,朝廷对洛城的掌控,出乎贺睿良的意料。 安然喊了司单进来,让他带贺睿良下去,温和含笑道“事情我会处理的。” 贺睿良就放心了,在他看来,朝廷真要动手,第一楼可比他要危险多了,何况他也不觉得朝廷真有那个实力 大周建朝也有一百多年了,刚建朝那会儿,几年换一个皇帝,全是被刺杀死了的,那时朝廷和江湖关系紧张到了极点。 好在后来出了位理智的皇帝,果断放手江湖,不掺和江湖事,只管好普通百姓,朝廷安分下来之后,之后的皇帝才能寿终正寝。 这般几十年下来,朝廷在江湖各方势力眼里几乎没了影子。 也不怪朝廷太怂,江湖高手的实力实在是难以想象,大宗师位比陆地神仙,劈山分海不过等闲,宗师高手即可于千里之外取人头,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地。 要拿下一个先天高手,死去上万将士说不定还会被他逃脱,也只有后天武者才没法对抗朝廷大军。 在安然看来,朝廷此举很是明智。 不过想想飞雪阁,就知道朝廷只是沉寂,却没有放弃,近百年蛰伏,朝廷的冰山一角终于露出了些许端倪。 安然却在这时想起了君子剑陈君子,他有平天下安万民的志向,身在江湖,心在朝堂,不知道他是不是朝廷势力的一角。 第二日,天高云淡,安然让司单煮了壶茶,在小院树下待客。 客人白发童颜,神色淡淡,一身白衣,不经意间却露出腰间玉带上的龙纹。 显然,这是一位皇家人。 就算不是皇家血脉,一位大宗师,想来皇帝也不会吝啬为他开一次太庙。 安然慢条斯理将待客茶送上,才道“阁下如何称呼” 客人一动未动,声音冷漠“庭一。” 庭一 奇怪的名字。 安然点了点头“在下安然。” 庭一颔首。 双方再无话。 安然哭笑不得,但也总不能连来人什么目的都不知道,只好先开了口“阁下来此,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本以为来得会是个能言善辩的,就算不是,也该心有沟壑,懂些谋略,没想到来的是个武痴。 显然,庭一这般表现明显是不懂俗世,一心练武的武痴。 庭一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安然松了口气,看来他身后的人也知道庭一的性格,没打算让他来说,安然可不想绞尽脑汁去苦思冥想想办法解读一个寡言之人的表情。 她展开信,一目十行,惊奇地挑眉,信是当今皇帝亲笔所写,没说别的,什么朝廷与江湖的恩怨纠葛都没提,只简单粗暴的提了利益。 以利益动人心。 要是正道可能想也不想就拒了,但第一楼不一样,哪怕它不完全属于魔道,却也半边身子在阴影里。 而且杀手一向是拿钱办事,不问是非。 “取笔墨来,”安然对不远处候着的司单道。 不一会儿,送来东西的却是贺睿良,千面小子又换了个模样,好奇瞥了眼庭一,又像是冒犯的下人,不好意思笑了笑。 庭一不动如山。 安然执笔在纸张上笔走龙蛇,写了个“可”字。 她将纸张折好给了庭一。 就让她看看吧,他们能改变到什么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武侠世界虽然听着精彩,可也真的超危险。 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有武力的人真的超可怕。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第十) 第一楼多了许多订单。 黑衣的杀手在房间内单膝下跪, 等待吩咐。 安然翻了翻手上的册子, 第一楼内部会对订单进行分级处理,不同的级别由不同的杀手接单,分为天地人三级。 而这次的单子足有五成是天地两级,这意味着第一楼要出动半数以上的高手。 这并不划算。 越是等级高的单子, 越不容易完成。 天级与地级都是各方势力的中高层成员, 若是大量死亡, 势必要引起各方势力对第一楼的警惕。 她笑了笑,声音很轻“真是狡猾。” 明明说好了是合作, 却偏要给她使绊子。 跪在地上的黑衣杀手道“中堂主请您抉择。” 是接, 还是拒绝。 安然将目光落到悬赏金上,全都是黄金,她叹了口气“不愧是皇家,可真有钱。” 连第一楼都比不上。 “接吧。” 她将册子合上,“若是不接, 岂非让人小觑了我们。” “不过怎么完成, 却是我们的事了。” 黑衣杀手不知道为何,脊背一凉, 却不是为自己, 他想起楼主以往的手段, 不敢多想, 应了声是。 “你先下去吧。” “是。” 一阵穿堂风吹过,拂动房间内的纱帐,黑衣杀手也随着这阵风消失在了房间内。 安然坐着将一杯茶饮尽, 才放下茶杯,进了隔壁的书房。 墨香阵阵,玄衣玉冠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安然执起笔,饱蘸了墨汁,在铺开的宣纸上运笔如飞。 第一楼是杀手组织,通常情况下,人们恨的不是杀手,而是通过第一楼下单的幕后人。 但想要不死,却是必须要把前去取他们性命的杀手杀了的。 杀手组织看重信誉,不会将幕后人暴露出来,但安然不看重。 她想,既然朝廷那么急迫,她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她会让世人看到他们的存在。 宣纸上一行行自成一家的字出现,赏心悦目,争流目光一扫,尽收眼底,有些不解。 “你不是想要帮他们” 他看得出来,安然更倾向于朝廷,想要助朝廷一臂之力,予普通人一个庇佑。 安然没有停止动作,她含笑道“世界如此发展,自然有它的道理,”武者本就是不受拘束,与天相争,破碎虚空,若受到了约束,如何还能破碎虚空。 所以哪怕她确实对这个世界有些不满,也没想过插手。 “但要是世界内部的改变,”安然话锋一转,“我出一分力还是无妨的。” 但也只是顺水推舟,再多的,她不会做。 争流若有所思,不再多话。 安然一边思索一边落笔,第一楼内有九位堂主处理内外事务,她只要掌握大局,但像这样的事情,她却要先列出个框架来。 很快,安然将写好的东西折好装进信封,走到窗边,不一会儿,有胖乎乎的鸽子飞了过来。 看到这只快要胖成球的鸽子,她嘴角一抽,很想问一声谁把你喂成这样的啊这样的鸽子还能送信 大抵是能的吧,安然迟疑着把信给绑在了鸽子腿上,胖鸽子在她手指上蹭了蹭,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江湖上从来不缺少大事,之前有先后两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八卦,如今又出了一件大事,将前者的消息直接给盖了过去。 毕竟可能有人不重女色,红颜再美,在他眼里也不过枯骨一堆,但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据说第一楼接了一笔大单子,倾巢而出,都去完成那笔单子去了。 有人道说是一笔也不对,是一个组织下的单,好大一笔生意,囊括了江湖各大组织,正道魔道都没放过。 他说得振振有词,有人便反驳问“你如何知晓” 那人眼冒凶光“知道的那么多,莫非你和第一楼有关” 热闹的茶馆顿时出现了一片安静地界。 第一楼是杀手组织,什么是杀手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可能连你死了,连是谁杀的你都不知道。 之前开口的那人连忙否决“非也非也,我也是听朋友说的,说这五湖四海都出现了第一楼杀手的踪迹,如此不就说明第一楼接的那笔单子囊括各方势力。” 最基础的势力划分,便是以地域,五湖四海都能见到第一楼的人,的确说明第一楼接到了各个势力的生意。 其余人恍然,之后却更是觉得心底一片寒凉,有机灵的人已经悄悄退场,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大人物的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角落里,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甚至招呼小二上了壶热茶。 同样做为第一楼悬赏的一员,章朝儒一点都不怕,甚至想多听点。 只是听着听着他突然道“系统,你说我要是去第一楼申请当杀手,他们会不会撤了我的单子” 在他脑海里的小五差点以为是被他知晓了自己和第一楼有关系,好在机械音透露不出情绪宿主为什么会这么想 章朝儒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他们不是缺人吗我就一小角色。” 小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打击道你可不是小角色。他记得第一楼里章朝儒的悬赏都高达二十万金了。 二十万金,锦绣山庄那么大的产业,也要个五年左右才能赚回来,哪怕是平都城,也是两年左右的纯利润。 章朝儒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区区二十万两黄金,前天下第一美人也就值这个价了。” 小五嘻嘻笑道那是你没见过新一任天下第一美人。 他调出云烟姑娘的影像。 妩媚娇艳的美人慵懒半卧在榻上,目光若有若无,似乎在勾引着所有看向她的人。 章朝儒轻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好一位国色牡丹。” 云烟是与桑宛截然不同的两种美,桑宛是九天的仙子,云烟是人间绝色富贵花,前者高高在上,后者却能引起人心欲念。 小五正准备再说什么,却听到叮一声像,熟悉的女声直入神魂“小五。” 小五连忙切断了和章朝儒的联系,声音雀跃“宿主” 安然问道“攻略系统呢” 小五不喜欢攻略系统的本质,因此还来得及吸收,闻言从自己的库存里把攻略系统给扒拉了出来。 光团明明灭灭,看着很不好。 安然看了一眼,“给我吧,最近拿它有用。” 小五直接点头。 书房内,墨香尚未退去,安然从联系中醒来,伸出手,一个小小的光团就出现在了她手上。 她闭上眼,调动自己的法力对它进行了些改造,她和小五待得不算短了,对系统这一类东西还算了解。 光团明明灭灭,几度要溃散,最终又被她给拉了回来。 最终,安然将改造好的光团交给了争流,玄衣玉冠的青年静静看着她。 安然道“我给它设置了些限制,功能没那么多,能辅佐宿主进行任务,但等价交换,不损伤任何人的利益。” “给谁”他问道。 “云烟。” 自然是云烟,除了云烟,又有谁担得起祸水之名。 飞雪阁。 顶楼最好的房间内,地上铺着白色的毛毯,长毛几乎要盖过女子的脚背,白玉无暇的脚踩在上面,分不清到底是哪个。 云烟姑娘今日推脱偶感风寒,没有见客人,前来相邀的公子也极有风度,文雅知礼,只让人送上些礼物就退了出去。 而又有谁知晓云烟姑娘此时的惊骇。 她能够被选中做霍乱众生的祸水,凭借的不仅是她的美貌,美貌的绝色佳人好寻,有才又有貌的祸水却难找。 云烟就是那个既有倾国之貌,又有诸葛之才的奇女子。 但这个奇女子此时也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而惊骇不已。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在外人面前刻意的勾引,此时的云烟绝色面容上是一派冷漠决绝。 一个棋手,还是极为重要的棋手,意图翻云覆雨,将天下俊杰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棋子,她怎么可能是外表那样轻浮的女子。 前攻略系统,现祸水系统道祸水系统,助你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祸水。 祸水 听到这个称呼,云烟姑娘嘴角一抽,哪怕她是立志要成为一名祸水,听到这话也觉得很怪异。 “你说你是来帮我的”忽略不对劲的地方,云烟姑娘第一时间抓住重点。 是,祸水系统早就被抹去了神智,只会走程序。 绝色佳人撑着下颌,眼中异彩涟涟,虽然它来历不明,但能无声无息到她脑海里,可见有些神异之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利用它做些什么。 云烟道“你有什么能力如何帮我” 云烟疑惑道“好感度” 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听名字就能大致知晓好感度到底是什么,能够知道对方情绪,难不成是什么神物 系统平静道正如宿主所想。 云烟表情一僵,眼中闪过杀机,越是高傲的人越不能容忍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存在。 不巧,云烟就是极高傲的女子,她聪明且貌美,明明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得到别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却放弃了安稳的生活,去挑战更难的事情。 真论起来,云烟出身很高,她甚至是当今的师妹,大宗师的弟子,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谁也不能强求她。 云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妩媚夺目,像是盛开的杜丹,国色无双。 “这样啊。” 她曼声含笑,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布 12瓶;一只鬼 10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下天下第一(十一) 这是一场拍卖会。 很盛大, 但却与之前的数场拍卖会都不同,这一场, 请来了新晋天下第一美人, 云烟姑娘。 拍卖会开始之前, 拍卖台布置的宛如一个舞台, 琼花玉石,鲜艳绸缎, 金碧辉煌,是奢侈, 也是最配人间富贵花的美丽。 水袖轻扬,露出半遮半掩的绝色姿容,美人之美, 在骨不在皮, 但当皮相美到极致之时,还有几人会在意骨相。 又或者说, 皮相已然极美, 骨相又怎么可能差到哪儿去。 无论是楼上贵客,还是一楼的少侠浪子, 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云烟腰肢款款, 脚下一双精致绣鞋,她喜着红,纯正的红,没有一丝杂色。 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最配这红色吧。 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 身影袅娜,明明是人间倾城色,却总让人疑心是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曲子进入中段,云烟姑娘的舞姿也越发曼妙,她一个旋身,一个回眸,都足以使众人目不斜视。 但就在这时,一身尖叫破坏了这一切。 云烟姑娘的脚步微微一滞,绣鞋上的东珠映照出一片红,如同人身体里刚刚流出来的血。 红得刺目,红得耀眼,还带着些温热。 云烟没有停止自己的舞,她也不该停,因为事情与她无关,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因为她是云烟。 那一声尖叫只是昙花一现,大红的水袖自半空慢慢落下,没一个弧度都带着优雅慵懒,就像是刚刚跳过舞的云烟,有些累了。 她眼睑半垂,看也不看下方的众人,福了福身,便带着三分倦意离开。 没有人不满。 她是云烟,她就该这样。 主持拍卖会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他面上也有些怔愣,似乎也没有回过神,但很快,他往三楼的一间房间看了一眼,眉眼间的松懈就收敛了起来,带着笑,开始了拍卖。 气氛很热烈。 天下第一美人就在这里,与他们同处一室,如何能不热情。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尽数摆着不少珍宝,任意拿出一件都足以入了下方的拍卖。 但在房间内的两人都不在意。 对天下第一美人,怎么讨好都不够。 此刻,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托腮看着对面的黑衣青年,突然叹了口气“云烟就这么入不得司公子的眼吗司公子竟是看都不看云烟一眼。” 她刻意放柔放轻的声音像是三月的桃花,掩盖了底层的寒凉,直入人心,像是要把人都染上桃花的淡淡香气。 黑衣青年抱着剑,不发一言。 云烟兴趣更浓,她想,是怎样的人才能无视她的美。 尽管云烟很少自傲于自己的容貌,可她也清楚,自己的容貌是她最得力的武器,而这世间,少有几人能比得过她。 “司公子,”她又唤了一声,带着淡淡的愁怨与委屈。 “莫非云烟得罪了司公子不成司公子为何不与云烟说话” 司单终于摇了摇头。 “不曾。” 喜色刚刚出现在云烟眼眸里,下一刻,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无关合作,还请云烟姑娘闭嘴,”青年冷冷一眼瞥来,“很吵。” 很吵 很吵 云烟发誓,她已经很少有这么失态过了,哪怕面对她的皇帝师兄,还是她的大宗师老师,她都能怼得对方说不出话来,让对方乖乖让步。 但对着这个杀手,云烟竟然失态了。 从没有人说过她吵。 云烟重新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这是对她魅力的侮辱。 “那我们就来谈谈合作的事情,”云烟笑得动人,眼底冷意却快要凝成了冰,她就不信了,别人恨不得一掷千金听她多说两个字,竟然真的有人会嫌她吵。 司单终于正眼看向她。 “人已经死了。”他说道。 云烟差点又一次维持不住笑容,人已经死了,难道就没事了吗第一楼到底派了个什么人来谈事情 连续碰两次壁,云烟很想罢工。 她到底忍着了,泡了壶茶,茶雾缭绕间,终于重新镇定了心神,柔声道“不知司公子可知江湖上最近的传言” “传言很多。” 云烟已经习惯了他的直白,只当没听到“虽然不知到底是谁在故意针对第一楼和朝廷,但放任着,终究不是好事。” “针对”司单目露疑惑。 云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明显的情绪波动,竟生出了一股真不容易的感觉,刚刚这样想,她就唾弃了自己一声。 果然,练剑的最讨厌,她决定了,以后要讨厌练剑的。 云烟道“第一楼杀了很多人,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可不就是在针对第一楼,而我们,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扒出来。” 她后一句话是仗着司单看着不通俗务随口骗他的,就算他是个看起来冷清实际上心如明镜的,那也不打紧,随口一句的话罢了,没什么损失。 她注意着杀手的面部表情,他眉目不动,重复了一句她之前的话“第一楼杀了很多人。” 他又道“杀手,拿钱杀人。” 所以,杀得人再多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顾客手里的一把刀,或者一把剑,恩怨情仇,他们通通不管,只认金银。 云烟心底涌上无奈,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第一楼会派司单来了,他固然不擅长与人交往,也不善言辞,但他认死理,有底线,底线就是第一楼。 为了第一楼,寸步不让。 这就够了。 云烟给自己斟了杯茶,垂下眼,抿了一口,可是苦了她,要是来的是个能言善辩的,云烟有把握自己能把对方给绕晕,可一个认死理的该怎么办,只怕她的皇帝师兄来了也没办法。 说得多了,人家嫌她烦,绕弯子,他听不懂。 唉。 云烟姑娘忧愁地想叹气。 洛城别院,司单刚刚踏入院门,一个影子就极快的冲了过来,司单横剑挡在身前。 贺睿良在离他咫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单兄弟啊,你怎么又拿剑来招呼我。” 司单冷冷一瞥。 贺睿良的自我调节能力显然极强,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又重新追了上来,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天下第一美人美不美” 司单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去的是往正院的路。 贺睿良万分想抓着他的衣袖让他回答,可他不敢,司单剑气越发凌厉,也越发无情,他还不想把手给弄没了,他一身本事,可都需要手来施展。 眼看着就要到主院了,贺睿良抓耳挠腮,哀求道“单兄弟,你就告诉我吧,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啊我怕我哪天又手痒痒脚痒痒,跑去了飞雪阁。” 司单瞥了他一眼“你没见过” 贺睿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苦笑着摇头,蔫蔫的,“是啊,她出道那天,我见机不妙,提前跑了,后来去飞雪阁,只听到声音,没见着人。” 他飞扬的眉毛都耷拉下来。 人虽然没见到,好歹命保住了。 想到这点,贺睿良抬起的头又恢复了昂扬精神。 见状,司单微启的唇又重新闭上。 到了主院,贺睿良脚步扎根,再也不敢往前一步,司单瞥过去的眼睛似乎带着点笑意,极淡极浅,转瞬即逝,他走了进去。 书房内,安然正在等着他。 知道楼主在洛城安顿了下来,中堂主将最近积压的事务一股脑送了过来,既是真的需要她处理,又是在表达忠心。 安然没什么推拒的理由,何况她一向认为在其位谋其职,喜不喜欢是其次,责任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司单归来,她放下笔,将正在处理的一本文件合上,推远了些。 “如何” 司单低声述说着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都没有漏掉,干巴巴没有任何加工的话语,完美复原了现场。 安然点了点头,“很好。” 司单露出了些笑容,他道“不敢。” “去休息吧,”安然轻声道,她一向对自己的下属很好,尤其是能干的下属。 司单迟疑道“敢问楼主,争流大人在哪里” 安然看了他一眼,答道“他在池塘那里。” 司单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从屋内退下。 安然端起手边的一杯茶饮尽,茶有些凉了,但热茶是一种口味,凉茶又是另一种。 她在回忆云烟的话,分析她身后的势力的态度。 显然,朝廷是忌惮第一楼的。 从云烟那句“第一楼杀了很多人”中就能看出,第一楼确实杀了很多人,其中未尝没有朝廷的人,毕竟第一楼号称来者不拒。 就算没有,今日第一楼能为了利益与朝廷合作,击杀其余势力的成员,明日,若有人在第一楼下单悬赏朝廷、甚至是皇室成员的性命,想来第一楼也不会拒绝。 云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安然试着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会拒绝,有钱赚,为什么要拒绝,何况第一楼本就是杀手组织。 那也难怪朝廷会忌惮第一楼了。 安然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荷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安然收到了一封请帖。 她的身份在洛城算是半公开了,毕竟她也没有刻意隐瞒,有资格知道的都能查到,没资格知道的她也不在意,这一封请帖能送到她手上,可见有几分不同寻常。 送来的人是司单,他沉稳冷静的脸上有几分微妙。 鎏金的请帖被翻开,安然目光一凝,便知晓了这份微妙的来源。 怀恩山庄宝藏现世,邀天下英豪,共决宝藏归属。 怀恩山庄,曾经的天下第一庄。 正如现在占着第一名号的第一楼一般,曾经的怀恩山庄也被世人称为第一庄,因为里面住着真正的天下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陇玉 10瓶;无念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下天下第一(十二) 天下第一人, 柳怀恩。 真名已不可考,哪怕是和他一代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他的真名,只记得他因感念自己半生中遇到的诸多贵人,恩情难报, 故而建立了怀恩山庄, 时时念恩,人称柳怀恩。 这样一位人品武功都是上等的人物, 哪怕过去数百年, 世人也没有忘却他。 他在时,一人之力占了天下九成光芒,天下第一,无人可驳。 他遗留下来的宝藏,无论是金银宝物, 亦或者令江湖人最向往推崇的秘籍, 都足以使世人疯狂。 金银, 曾经的天下第一庄, 世人闻名而肃然起敬,财富纵使不是天下第一,却也是前列, 怀恩山庄并无后人,柳怀恩后便分崩离析, 谁也说不清他遗留下来的财富去了哪里。 秘籍,数百年的时光也没有吹散曾经的天下第一人柳怀恩的传奇,他没有修习过什么高深精妙的武功, 但当他成名后,却自创了武功。 那本秘籍,才是真正的宝藏。 而之所以安然和司单都神情古怪,是因为这宝藏并不存在,或者说提前一月,它是存在的。 现在,宝藏已经被人分赃了。 分赃的对象,朝廷和第一楼。 第一楼的杀手杀人时从不听人说废话,但有时候耐不住目标贪生怕死,为了打动冷血无情的杀手,他只能一股脑抛出去自己的全部筹码,尤其是价值最高的秘密。 得知那个秘密的人是司单,被争流教导些时日后,他进步很大,而一个杀手,要巩固自己的进步,无疑是该去杀人。 他去了,带回来一个秘密。 秘密本该只有两个人知道,但那天知道秘密的不止两个人,司单和来自朝廷的暗卫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杀意。 但他们最终没有打起来。 他们旗鼓相当,自然打不起来,杀了对方也太麻烦,甚至还会影响双方的合作。 他们将秘密分别带给了自己的上司。 于是凭借一张藏宝图,朝廷和第一楼找到了怀恩山庄的藏宝地,平分了宝物。 可现在,藏宝图又冒出来了。 安然将请帖轻轻一抖,馥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她若有所思。 是巧合,还是有所图 江湖并没有武林盟主。 像柳怀恩那样的天下公认的第一人毕竟只是少数,数百年难出其一。 他们要去的也不是任何一个势力范围,而是昆仑。 巍巍昆仑,万山之祖。 距离约定日期还有一月的时间,安然没有急着出发,她在等。 庭院里,安然在煮一壶茶,等一个人。 庭一。 白发童颜的冷漠大宗师,他没有动桌子上的茶,哪怕茶叶是极好的茶叶,煮茶的人技艺也是上佳。 他只是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安然有些无奈,她突然想见见庭一的弟子,有这么一个师父,想必很累吧。 她展开信,略过繁琐的贺词,直接看到中心。 她轻笑一声。 果然,皇帝怀疑第一楼,字里行间都在试探。 他还很有意思,试探过后,笔锋一转,又道他相信楼主,如今双方几乎要被绑在一起,楼主睿智,自然不会做那等不智之事。 说到底,还是警告。 他们之间的合作太不牢靠了。 以利益建立的合作关系牢固又不牢固,只要有更大的利益,随时可以舍弃前者。 安然清楚这一点,皇帝也清楚这一点。 她收起信,折叠放在桌子上,看向对面端坐如神像的大宗师,“庭一阁下可要启程前往昆仑” 白发童颜的大宗师抬眸“不。” 安然了然点头,朝廷内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大宗师,但安然清楚大宗师的难得,最多不过三个,最少,可能只有庭一一个。 他需要留守洛城,看顾朝廷,轻易不可离。 “你要去”庭一的目光冷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 “为什么不去”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熏染,舒展了她的眉心。 难得的热闹,为什么不去看,她可不像庭一,因为朝廷而束缚在洛城。 第一楼的总部,谁也不知道在哪儿。 白发童颜的大宗师低低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日后,宽大舒适的马车离开了院子,无数个探子于同一时刻传出相似的消息。 第一楼的楼主已经现身,这倒是变相证明了藏宝图的真假。 安然知道,但没有在意。 江湖上从来不缺侠士,但最近,行走在路上的江湖人明显增多了,他们或是在茶楼酒肆交谈,交换着信息,又或者在匆匆赶往昆仑的路上。 他们有的为藏宝图而来,即使知道得到的机会渺茫,有的为对手而来,好的对手可遇而不可求,昆仑这一次聚集天下英豪,必然有许多强者前往。 马车在一间客栈外停下,外表就能看出不凡的马车,客栈里客人静了一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哪怕不认识,也能看出对方眼里的话。 “又是为了去参加英雄会。” “自然,这个时刻,除了英雄会又能会是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 哪一家 没有人认出来。 马车外表光洁如滑,没有明显的标志,赶车的是一位好手,手稳眼也稳,停下马车时几乎没有多余的颠簸。 先下马车的是一位青年,黑衣,抱剑,神色冷峻。 窥探的目光散了一半。 不好惹,这一人便是江湖一流好手,可见背后的势力也是江湖是数得出名号的。 然后又是一位青年,玄衣玉冠,有剑客的冷漠,又有仙人的孤高。 如此风采 剑乃百兵之首,江湖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习剑,此刻客栈内有人目光发亮。 最后下来的,却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但没有人敢小觑她,甚至为了表示尊敬,之前探头窥探的众人一齐低下了头。 因为其余两人自然而然的将首位让给了她。 江湖上并不缺实力高强的侠女,江湖人早已经学会了不小看女人。 一个女人,如果她武功很高,你要记得不能随意招惹她,如果她再漂亮一点,你最好连盯着她看都不要,会死。 江湖人太懂这个道理了。 “住店,”司单走到小二面前,冷冷道。 小二连连弯腰“好好,客官这里请。” 他问都没问,直接引着几人上楼。 大堂内过去几息,才重新热闹起来。 “这又是哪家的大小姐藏宝图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去的大人物太多。” “多不好吗能让我们长长见识。” “自然不好,万一丢了性命呢” “江湖上每天都有人死,既然入了江湖,就要随时会死的觉悟。” “你说得对。”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对话结束,没有再看一眼对方,各自吃起了自己面前的菜。 一个素衣剑客走进了客栈,他来到掌柜面前,带着和煦的微笑道“掌柜,住店,再来一桌饭食。” 掌柜忙招呼小二带他上楼。 素色的衣摆消失在楼梯处,众人才议论起来,有人带着惊叹低呼道“君子剑” 君子剑,陈君子。 如果江湖上有剑客排行榜,君子剑也能排到前二十。 当然,是同境界内。 陈君子跟着小二上了楼,年久失修的地板被小二踩得咯吱咯吱响,跟在他后面的陈君子却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二擦了擦汗,要不是接待的江湖人多了,他几乎以为碰到了鬼魂。 唉,吓人。 小二带着他往走廊更深处走,突然,陈君子的目光一顿,在一间半开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客官”小二往那里看了一眼,心知是刚上来的客人,却一言不发,不打算多一句嘴。 陈君子在门外行了一礼“可是安前辈,在下陈君子,见过安前辈。” 他功力不弱,又根正苗红,早就是手底下那个小组织的首领,隶属皇帝直接指挥,自然也就清楚了安然二人的身份。 “安前辈也要往昆仑去”素衣的剑客问了句废话,他也没怎么在意,风采卓然“在此得见前辈,实乃幸事。” 安然从善如流,与他寒暄几句,就请了人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君子像是放松下来,他抱着自己的剑,看向房间内的一个方向“有事” 黑衣的暗卫捧着纸笔在他面前跪下,陈君子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面色非常茫然。 黑衣暗卫把信纸往他面前递了递。 陈君子又叹了口气,终于执起笔,将今日所看到的记录下来。 皇帝早有交代,这一路上只要遇到第一楼楼主,所有人都要将相处一字不漏的给记下,传回洛城。 第一楼的楼主太神秘了,连隐藏极深的朝廷都没有太多关于她的情报,仿佛她这个大宗师是凭空冒出来了的,少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哪怕是合作对象,朝廷也不能容忍对一位大宗师一无所知。 鸽子很快被暗卫放了出去,隔了几个的房间内,黑衣的杀手抬眼看了下窗外,他回过头,请示楼主。 “无事。”安然葱白的手指搭在一页纸上。 司单便无视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鸽子身姿矫健,很快飞过了屋顶,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几里外的城郊,一队车队中央最豪华的马车被掀开,里面的小姐看了看飞远的鸽子。 这是哪家在传递消息 丫鬟忙道“可要让人查查” 多事之秋,该谨慎些。 唐青青摇头,她对多余的事情不感兴趣,少女俏丽的眉眼上染了一层哀愁“还没有大哥的消息吗” 丫鬟摇了摇头。 唐青青叹了口气,少女的伤心失望怅然尽在这一声叹息中。 她失去了看风景的兴趣,车帘晃了一下,落了下来。 多事之秋。 在她身后,还有更多的江湖人在往这里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天下第一(十三) 客栈的清晨总是很吵的,尤其是江湖人的客栈。 江湖人耳朵很灵, 一大清早, 从第一个人醒来, 到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客栈里吃早饭,并没有用太多时间。 安然不太想下去,因为她听到了太多熟悉的声音。 这代表着麻烦。 不过昆仑已近,这些麻烦无可避免。 她从楼梯上下来,悄无声息,唐青青与云烟在对峙, 两人之间的敌意快要冲破天穹。 陈君子摸着鼻子,不知所措, 他名君子, 本身也是半个君子,是君子,便不好参与别人,尤其是女子之间的事情。 盛夏的天气,唐青青依旧穿得严严实实,寻常女子爱穿的轻纱并没有出现在她身上,好在绣娘手艺上佳, 层层叠叠的衣衫只让她显得身姿单薄, 纤腰盈盈不足一握。 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大红长裙的女子百无聊赖,托着腮尽显慵懒,高傲而又迷人。 两人对视良久, 就在周围的人快要受不住这气氛,想要开口调节的时候,两人终于移开目光。 唐青青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淡色的唇像是最剔透的琉璃,美丽,却弱不禁风,一碰就碎。 她伸出白得不正常的手,拿起筷子,将一个包子夹到碗里,微微低头准备吃时,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自身后而过。 淡淡的,说不上来是梅香还是莲香,亦或是桃花香,她将自己所知的香气都回忆了一遍,却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但她想起这股香气是谁的了。 她带着一丝惊喜回头,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刚刚落座的人。 但她没有过去。 一丝喜色从她眸中快速消失,他乡遇故人固然欣喜,但她没有忘记故人背后更复杂的身份。 第一楼楼主。 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大宗师。 能与一位大宗师相交是莫大的荣幸,哪怕相识时她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唐青青将自己的警惕掩藏的很好,带着一丝惊喜一丝尊敬,向安然的方向略略一颔首,动作极快,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的动作能瞒过一些人,却瞒不过始终注意着她的有心人。 云烟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楼楼主,哪怕朝廷和第一楼有合作,以云烟的身份,没有人引荐,她也还是没有资格直接求见安然的。 见到安然的第一眼,云烟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她很美,但比不过她的气质,淡漠的,万物不盈于心的气质。 她眼中倒映着万物,心中却没有。 云烟放在膝上的一只手一颤,她并没有表现的多特殊,可当你看到她时,就会明白,她是特殊的。 她的心很静,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淡然如天边云卷云舒,从容若枝头花开花落。 那是大宗师的气质,与天地相合,与万物交融。 云烟的眼中带着痴迷,对道的痴迷,对天地至理的痴迷。 一种玄妙的气场以她为中心蔓延,离她最近的陈君子率先感受得到,她太美,陈君子自问还没到视红颜如枯骨的境界,因此并不敢直视她。 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看着她,惊疑不定,渐渐的,惊讶化作羡慕,不过一瞬,他闭上眼,体悟这股玄妙的感觉。 云烟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草、一朵花、一片云,她经历草的生长、花的开落、云的聚散,最后,变成了人。 万物有灵,万物是灵。 人也不过是灵的一种。 云烟睁开眼,这一瞬,她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天差地别,她站起身,繁复华丽的裙摆垂坠落下,划出一道完 优美的弧度,可再无人在意。 很多人抬头看她,看的不是天下第一美人,而是一个武者,一个宗师。 宗师之境,万人无一。 她站在那里,是天,是地,是一颗草,是一朵花,是一片云,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她笑了起来,笑容极美,灿烂而又自信,之前她也很美,可太过浅薄,此刻她的笑,却带着天道至理,大宗师以下,心性再坚定的人也难以逃过。 她向着一个方向恭敬一福,“多谢前辈点拨。” 众人也向那个方向看去,看是哪一位前辈降临,看自己是否有幸入那位前辈的眼,也有此机缘。 那里坐着三个人,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名黑衣抱剑的杀手,为什么说是杀手,他抱着剑,却比剑客更冷,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是黑的,生怕别人认不出他的身份。 再之后,才是那两位明明风采出众,合该第一眼就注意到的人。 可他们偏偏没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 众人恍然,这两位就是前辈了吧。 那两人中的女子偏过首,微微一笑,“不必谢我,是你的机缘。” 机缘天定,可也要有人配合,从自家师兄那里略微了解这一位的性子,云烟再一福身才落座,不再多言。 安然转回头,继续用饭。 那一方角落自成天地,刚开始还有人时不时有意无意往那边去看,但渐渐的,所有人都忽略了那里。 唐青青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袖子边缘,袖口精致的暗纹差点被她叩出来,她咬着唇,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更加发白了。 她看向自己的侍女“大哥呢,他到底在哪儿” 侍女收回眼里的痴迷惊诧,忙低下头,小声道“并没有少城主的消息传来。” 唐青青咬着唇,几乎要咬出伤口来,良久,她嘶哑着嗓音道“给大哥的暗卫传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必她多吩咐,这些事情暗卫也会做的,但侍女还是恭敬应了声是,悄悄退走,去安排了。 唐青青垂目,盯着桌子上的木纹,眼中快要渗出血丝来。 大哥不是喜欢天下第一美人吗,这里就有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和之前的那位一样美,却比她还要出色。 若是见了云烟,大哥是不是就会忘了桑宛 她一直都知道大哥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喜欢自己,但没关系,只要他不喜欢桑宛就够了。 她咬着唇,一滴泪死死忍住,最终没有落下。 平都城少城主于焕到底是哪儿呢,是什么事情比昆仑英雄会还要重要。 唐青青心中早有预料,但她绝不会承认,也绝不会说出口。 是桑宛的死。 他在追杀了桑宛的凶手。 爱慕桑宛的人有很多,不乏英雄豪杰,但时隔几月,既有新的天下第一美人出世,又有轰动天下的怀恩山庄藏宝,真正还在为桑宛报仇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与被害者和凶手都密切相关的锦绣山庄庄主章映留,就只有平都城少城主于焕还在追杀凶手了。 章朝儒是在隔了几日才到的客栈,客栈人满为患,年轻少侠挑了挑眉,小二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吃饭,后住店。” 年轻少侠回答道,他环顾一圈,有些惊讶“怎么那么多人还有房间吗” 小二神情有些得意,“那是因为我们店里来过一位高手前辈”他又笑道“客官来得巧,还有几间空房。” 小二算是半个江湖人,不懂什么大宗师,却也知道那是前辈中的前辈,高人中的高人。 他一说,年轻少侠就懂了,恍然大悟般惊喜道“我知道了,原来就是你们家啊,那我来得还真巧” 江湖上有些消息传得很快,尤其是一位大宗师前辈现身,点拨了一人突破宗师,更不要提那一位幸运儿还是天下第一美人。 强者,美人。 这两者任一都很受欢迎,何况两者放在一起,消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传遍大江南北,不过其中还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哪一方势力的推波助澜。 年轻人被引到侥幸尚存的空桌前坐下,点了壶酒和几盘菜,听着众人的议论。 机缘谁都想要,遇到一位大宗师受指点,一举突破境界,这样的故事话本里都写烂了,但放在现实中,却无比吸引人。 他饭菜用了一半,客栈里正在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了,是有一部分人意识到什么,住了口。 有人来了,还是高手,人数不少。 不少人抬头看向客栈门口,两位年轻公子为首,两拨泾渭分明的人手随后,客栈掌柜亲自迎了上去。 “平都城,锦绣山庄。” 有人低低叫出这两个势力的名字。 他们的衣着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来处,他们也不必掩饰,客栈里彻底静了,无人敢不敬,无人敢掠其锋芒。 平都城,锦绣山庄,既然是这两个势力,那为首的二人是谁也不必多猜。 “少城主,章庄主。”一阵静默后,终于有人上前打招呼。 两位天之骄子看起来风尘仆仆,兴致不高,但还是维持着礼数与来人见了礼,那人也极识趣,只寒暄了两句,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众人目送着二人上了楼梯,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又起,却转为讨论两人。 角落里,年轻少侠拍了拍额头,道了声“倒霉。” 他轻叹一声,神情却没多少紧张,反而有些懒散与漫不经心。 他也确实不紧张,这一路他都是被这二人紧紧咬着的,几度从他们手中逃脱,还戏耍了两人一番,在他看来,这二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惧怕他们。 甚至在他眼中,这二人是比不上他的,若非顾忌平都城与锦绣山庄,他甚至不会躲避他们。 他也有这个资格,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章朝儒,有本事从天下人的追杀中逃脱,甚至还过得悠闲。 年轻少侠摸了摸下巴,望着一张空桌子。 那里没有人坐,也没人敢坐,小二不会引客人过去,客人也不会要求去坐。 那是大宗师曾经坐过的位置。 大宗师该是怎样的风采真好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十十四) “师兄你可终于到了。” 看着推门而入的某人, 云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再来晚点, 人都走了好几天了。”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 白衣玉带, 手拿折扇,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的话。 一位胸怀大志、敢做前人所不敢为的事情的皇帝, 明晟又怎么可能真的温和。 不过在面对自家师妹的时候,他又确实是个好脾气的师兄,折扇一合,明晟笑着作了个揖“是为兄的错, 洛城事务繁多,劳师妹久候了。” 云烟看见他眼底的青黑, 知道他确实是日夜兼程来的, 想想洛城压在他身上的一大摊子事,本就没怎么生气, 当下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师兄,你先去睡会吧, 睡醒我们再谈。” “不忙, ”明晟捏了捏自己的折扇,笑道“看师妹的样子, 境界可是稳固了” 云烟点头,“当然,”她眨了眨眼“师兄可要加油啊, 莫要让师妹超过你太久。” 明晟苦笑,他是皇帝,就算现在还只是小范围内的主人,手上的事情也不少,一天根本抽不出多少时间练武。 但在云烟的目光下,明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 云烟当即粲然一笑“那师妹回头就监督师兄了” 明晟头更疼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云烟的心思,不就是想把以前吃的苦头讨回来吗。 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他问道“这城内,还有谁来了”他日夜兼程,好马都跑废了好几匹,连看情报的时间都没有。 “都在这呢,”云烟指了指桌子,明晟低头看了起来。 一位大宗师现世,哪怕是自家势力有大宗师存在,这个消息也足够吸引人。 云烟坐着无聊,取了琴随手弹着,断断续续的曲声听着也别有趣味。 明晟看完情报,抬头赞道“师妹的琴艺又有进步了。” 云烟笑而不语。 她的琴艺可不比桑宛差,只是有珠玉在前,她再表现,很容易被贴上模仿的标签,亦或者被人贬为瓦砾,所以她从不在人前碰琴。 她随手拨着弦,想起一事“章朝儒可找到了于焕和章映留可都是追着他来的。” 明晟没有回答,她问的也不是明晟,一阵风从窗口吹来,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两人不远处,用沙哑的声音道“还不能确定,已经有了几个嫌疑人。” 他将情报呈上。 明晟将折扇打开,慢悠悠地扇动着,“这个章朝儒,我很想见见。” 云烟看向他,他回了一个笑容“能在于焕手底下逃那么久的人,不值得我见吗” 当然值得,云烟将看完的情报递给他,往椅背上靠了靠,一根手指点在唇上,说道“我也想见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视天下第一美人为无物。” 明晟好心提醒道“师妹,现在的天下第一美人是你。” 云烟眼睛转了转,然后道“那就让他评评,我与桑宛谁更美。” “自然是师妹,”明晟笑容带着丝轻蔑,他注视着云烟绝色慵懒的面容“桑宛如何能与师妹相比。” 徒有其表的肤浅之辈,如何能与一位宗师相提并论。 “云烟姑娘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青年舒朗的嗓音赞叹道。 “是吗”云烟手指绕着垂到面前的一缕发丝,青丝如墨,玉指纤纤,面容似笑非笑。 “当然,在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面容普通的青年有一把好嗓子,他望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五感告诉他,窗口、隔壁、上方,都被人封锁住了。 好一个天罗地网啊。 青年,也就是章朝儒感慨不已,这一位天下第一美人的手段,于焕都比不上。 起码于焕至今还没有真的堵成功过他一次。 他笑了起来,普通的容貌似乎也显得生动了,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云烟姑娘,可要进屋一叙” 云烟白了他一眼,美人美目潋滟,章朝儒垂下眼,在她走进来后将门合上。 他取了扣在桌子上茶杯,提起茶壶,“暂居之所,简陋寒酸,怠慢了姑娘。” 他从话语到行为都带着一丝暧昧,云烟心中好笑,偏偏这人一双眼睛出卖了他,冷漠,无情。 好吧,也不是真的毫无感情,但绝对很少。 这样的人 她举杯抿了一口,确实是客栈极普通的茶,放下后她笑意盈盈道“确实太过简陋寒酸,章公子若是不嫌弃,可愿往小女子在此地的别院小住。” 章朝儒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颤,垂眸道“不过暂住一日,休养生息,明日便要启程,不必劳烦云烟姑娘。” 云烟笑意不改,她托着腮,大红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皓腕,“怎会劳烦,我与师兄也要前往昆仑,想必章公子是与我们同路的。”她用陈述的语气肯定道。 章朝儒不语,在脑海里冷静呼叫系统“系统,我对上云烟的胜算是多少” 请稍等,系统计算中结果两成。 小五道宿主你就歇了逃跑的心吧,没本系统帮助,你想走,窗户和门都没有而他是一向不喜欢借助系统的帮助的。 面具下,章朝儒本就雪白的脸色更白了,两成,如果是寻常的高手面对一位宗师有两成胜算,那他该自豪了,但生死之争,两成实在太少。 自由与死亡,章朝儒没有犹豫太久,他抬头道“云烟姑娘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 云烟一愣,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她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认错,“是云烟的错,忘记说了,在下云烟,庭一大宗师幼徒,上面有一位师兄,姓明名晟,洛城之主。” 她看了眼章朝儒,然后道“若非师兄此时脱不开身,久仰你的大名,师兄也是想来见见章公子的。” 她没有介绍说什么朝廷皇帝、九五之尊,因为她清楚,对别的势力来说,天下之主就是个笑话,他们不承认皇帝。 章朝儒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是朝廷的人,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又有明悟涌上心头,“原来如此。”他却是想起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首次亮相是在何处。 同时,他也为朝廷的隐藏至深而暗暗心惊,做为前锦绣山庄少庄主,他很清楚各方势力都没怎么把朝廷看在眼里,朝廷从来不是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久违的兴奋让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是暗夜中亮起了星星,以他的聪明,如何想不到朝廷这是要登上天下的大舞台,甚至可能在谋划一件大事。 而他将参与其中,和于焕等人的捉迷藏游戏已经使他感到无趣,如今终于有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出现了。 他来到房间里的铜镜前,拿出一个布包,摸索了片刻,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真容。 这如同江南烟雨一样朦胧美的青年微微一笑,行了个礼“章朝儒,见过云烟姑娘。” 已经到达昆仑安然很快知道了章朝儒归顺朝廷的事情,借着联络的时刻,小五抱怨了很多章朝儒的事情。 明明是好心培养他,结果他总觉得不怀好意,能不接受系统的帮助就不接受。 安然笑了笑,这是聪明人的通病,也是聪明人的悲哀,很难信任别人。 不过自己选的人,再难搞也得坚持下去。 小五蔫蔫地回去了。 昆仑山脚下的客栈里,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客栈门外,一见那马车,探头探脑的小二哥脸色一变,转头就跑回去找掌柜的了。 胖乎乎看着颇有福气的掌柜放下算盘就跑了出来,连额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在马车前恭敬地弯下腰。 一只手挑起车帘,那是练剑之手的人,掌柜弯腰的幅度更大。 没错了。 “大人,”他恭敬唤道。 司单点了点头,也没管他能不能看到,冷声问“院子可收拾好了” 掌柜连连点头,“收拾好了,属下这就带大人前去。” 司单望了望客栈里的景象,他漠然恍若无情的双眼一旦和一人对上,那人便如同被伤到眼睛一般,捂住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司单垂眸,近日和楼主与争流大人一路同行,争流大人指点他的时间更多了,他刚有所突破,有些控制不住剑气。 “不必了,”掌柜要是离开,客栈指不定更乱,“随便让个人带路即可。” 掌柜不敢多问,一把扯过来刚才那个小二,“大人,就让他带路吧,他识得路。” 谁都是一样的,司单随意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马车内,一人捧着书仿佛与外界隔开,风风雨雨任何动静都扰不得她,另一人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单也闭上了眼睛,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争流大人总是对的。 很快就到了第一楼在此地准备的院子,马车一停,捧书的放下了书,闭目养神的睁开了眼睛。 夜晚,司单将第一楼的情报送来,总有些急性子的人早已到了昆仑,也有人正在赶来,他相信,他们到来的消息也同样被呈到了别的势力桌子前。 司单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将情报放下就回了自己的位置,等待下一次召唤。 安然翻开名单,第一楼的人很用心,在情报方面也很擅长,姓名、背景、何时到的、同行之人有谁,都记载得很清楚。 不过安然在意的不是这些,有谁来了,有谁没来,这些她都不是很在意,她只扫了一眼,就拿起另一份情报,上面记载着她吩咐下去重点关照的几方势力。 朝廷、平都城、以及英雄会举办方昆仑五派 她点了点朝廷这两个字,轻轻叹了一声,这一手玩得可真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正式放假前应该能完结这个故事,不能我就加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仙女 10瓶;无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十五) 贼喊捉贼的戏码从古至今屡见不鲜, 虽俗套, 但布置得当, 却能起到奇效。 朝廷安排的这一出虽不完全是贼喊捉贼,但也差不到哪去了。 就连安然之前也没有想到, 传承悠久的昆仑五派中有一派被朝廷收服了,这一场英雄会,正是在朝廷的安排下上演的。 那可是昆仑五派, 在天下势力中也能跻身一流, 比明面上的朝廷还要更胜一筹。 她叹了一口气。 罢了, 不需多想, 只要水不泼到第一楼身上, 她只管置身事外就是了, 若顺手帮上他们一把, 也无妨。 一波一波的人马挤满了昆仑山下的小镇, 终于, 昆仑五派不再装死,派了弟子下山迎接贵客。 安然所居住的小院外也迎来了一名昆仑弟子。 其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昆仑服饰,淡雅出尘, 双眉长而浓,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却是和身上服饰不符的蓬勃朝气。 “在下昆仑第一峰弟子仲宁,见过几位前辈。” 他明亮的眼睛飞快看了一眼安然等人,便低下头, 态度恭敬。 昆仑有五派,合称昆仑五派,但那是外人的说法,在内部,昆仑弟子为一家,只是分为第一峰第二峰,以此区别身份,实则离分裂不远也。 昆仑五派,以第一峰为尊,昆仑掌门,都是出自第一峰。 司单上前和仲宁交谈,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坐上了昆仑安排的马车。 昆仑山下的小镇修建花了不少功夫,道路宽广,在路过一间茶馆时,与入镇的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驾驭马车的是一位好手,云烟坐在马车中,双手捧着一盏茶,茶水波澜不起,突然她心神一晃,挑开帘子,外面因大量江湖人的到来熙熙攘攘,热闹不凡,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心悸了。 “师妹” 坐在她对面的明晟出声询问,同时闭上眼睛,感应四周。 “许是我感觉出错了,”云烟摇摇头,手一松,帘子重新将外界的目光遮得严严实实,她语气轻飘飘,似乎并不在意,但心中却笃定,并没有出错,绝对是有什么和自己关系重大的人或事。 但她这样说,显然是不想别人插手的意思,明晟便睁开眼,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说法。 马车内的另一人,一位面容普通、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昆仑半山腰处是一片客院,安然等人就被安排在其中一间内。 仲宁眼底有几分忐忑,尽管他面上不显,他问道“不知前辈可还满意” 这处院落并不在繁华之地,靠近上山的道路,而是在一处偏远所在,后面不远有一条小瀑布,水流击打山石的声响隐隐回荡耳畔,若安然所料不差,那处瀑布附近的景象想必还很美,不然昆仑也不会把她安排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肉眼可见的,仲宁松了口气。 安然看得无奈,有些后悔没把贺睿良一并带来,请帖送到时贺睿良已经被她打发回了第一楼总部教导易容,这才连个调节气氛的人都没有。 仲宁想告辞了,说道“前辈若还有什么吩咐,尽可找晚辈,晚辈一定尽力办到。” 安然笑了笑“好。” 他离开后,司单去收拾院落,这一路上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把一位鼎鼎有名的杀手,生生磨练成了居家能手。 不过想来能跟着争流,他甘之如饴。 站在院落内一棵大树下,她闭上眼,风吹拂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似乎还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味。 昆仑来了很多陌生人,却没有变得吵闹。 一个、两个、三个 有好几名大宗师也来了。 柳怀恩是一名高手,数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据说,他还是数百年来距破碎虚空最近的人。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最终没能破碎虚空,但他确实是离破碎虚空最近的人,只因他临时曾长叹“可惜”二字。 可惜自己临终方悟大道,却已经没有能力去将之完成。 世人并不知道他到底悟到了什么,但要说有人可能清楚,那只能是怀恩山庄的后人了。 但怀恩山庄早已经没了后人,那么,世人只能寄希望于柳怀恩曾经留下的秘籍,哪怕其中并无柳怀恩的大道,他们也能从中寻到一二柳怀恩的感悟。 即便没有,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大宗师们都不会轻言放弃。 破碎虚空 那是所有大宗师梦寐以求的境界。 安然来了,所以其他人坐不住了,也都出发前来昆仑。 若不然,大宗师个个是能宅到寿命终尽的存在,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红尘权钱富贵都如浮云,没有几个还痴缠在红尘名利场中,就连安然,世人也觉得她是因为第一楼还没有培养出适合的接班人才没放手。 她迟早会放手,这是世人的一致认同。 昆仑半山腰的另一间客院里,树下的石桌前坐了四个人。 云烟,明晟,章朝儒,还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其人穿着昆仑特有的服饰,面容俊朗,眼中时不时闪过精光,可见是一名格外精明的人物。 不过那是在别人看来,在云烟等三人眼中,其人愚不可及,为了坐上昆仑掌门的位置,这一位将自己、将整个昆仑卖给了别人。 这个别人,自然是朝廷。 现在的朝廷不一定有将他推上昆仑掌门的能力,但仅凭他自己,绝对没有那个能力。 昆仑掌门只从第一峰选取,而他则是第二峰的弟子。 一和二,差之毫厘,未来却失之千里。 顾朗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叹息,一边与明晟含笑你来我往的试探,眼角余光总是瞥向云烟。 眼看着自家师妹快要暴走了,明晟竭力将顾朗的注意力拉到正事上来,“顾大侠可有前来的客人名单” 顾朗摇头“并无,那东西是掌握在第一峰手里的,但不难弄到,如今客人尚未全部到齐,陛下若是需要,过几日我一定送来。” 明晟含笑点头,他早就说过让顾朗唤他明兄即可,但他为了表示尊敬,一直坚持喊他陛下。 “那便有劳顾大侠多费心了。” 两人又彼此试探几句,双方都觉得很满意,再将之后的计划推敲了一遍,顾朗告辞离开。 天色尚早,昆仑山上风景绝佳,章朝儒听了一肚子阴谋诡计,觉得自己需要缓缓,消化消化,便也提出要出门逛逛。 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章朝儒一个轻功,轻飘飘跃出数丈,身姿若云,不带一丝烟火气。 刚上山来的一行人望着此景,那人相貌如何看不真切,只瞧见一身藏青衣衫,在他飞掠间衣衫鼓起,更称得他身若轻鸿,恍若仙人。 唐青青裹紧了自己的披风,有些羡慕,盛夏的天气,然山间湿气重,她没有内力护体,不得不穿上披风。 于焕一低头,就瞧见了自家妹妹这副表情,大手落到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可是累了马上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唐青青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斜阳残辉泛着金红二色,落到她的面颊上,少女的笑容染上了神秘色彩,华美不可思议。 于焕愣了愣神,接着就注意到唐青青惨白的嘴唇,顿时急切起来,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向带路的昆仑弟子说明情况。 不多会儿,两道身影运使轻功而去。 同行的章映留并未得他亲自告知,是平都城的其余人前来说明的情况,洗去一身尘埃,此时容光焕发,尽显一庄之主风采的章映留微微一笑,“无妨,于兄爱妹深切,我等并不在意。” 平都城的人又表达了一番章映留的善解人意和大气的感激,才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这二人的到来很快也为昆仑山上众人所知晓。 没过几日,每日必到的仲宁带来一个消息,多日历练,对着安然等人,仲宁总算能克制住自己的忐忑,他道“掌门让弟子来带给前辈一句话。” “什么话”正在煮茶的安然抬头。 清晨的朝阳落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一分仙气,这一个刹那,仲宁下意识屏住呼吸,几乎要疑心当真是天仙下凡。 下一刻,一股寒凉的煞气无声无息侵入灵台,一个激灵,仲宁立刻醒了过来,他也不敢探究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低头恭奉上一个信封。 说是带话,但昆仑掌门可不是大宗师,哪敢对安然那么轻慢。 司单上前接过,递给了安然。 展开信后,寥寥几眼就看了一遍,她素白的手指弹了弹纸张,心神一转,就说道“告知贵掌门,我并无意见。” 得了她的话,仲宁松了口气,又道要回去复命,忙告辞离开,整个过程再不敢看她一眼。 刚离开院子,仲宁就后怕地抹了把冷汗,此时此刻,他特别想找其余侍奉大宗师的难兄难弟们求安慰。 院子里,安然瞥了默不作声在树下打坐的争流,将昆仑掌门送来的信递给司单,“让人好好准备。” 司单低声道“是。” 他也没急着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径直出了院门,既然是让“人”好好准备,这个“人”除了第一楼的其余杀手自然再没有旁人。 第一楼来的不只有安然和司单两人,昆仑山下第一楼的据点里,不止有优秀弟子,连堂主都来了一位,就怕楼主需要人驱使时人手不够。 山道上,司单展开了,略过昆仑掌门对大宗师的恭维敬仰不提,信中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来的人太多了,只为了决定怀恩山庄藏宝图的归属岂不浪费,不如咱们再弄个比试。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十六下) 不管昆仑掌门怀着什么心思做了这个决定, 是好是坏,都不打紧, 因为消息传出去的第一时间, 就注定了它的不可阻挡。 这个时候,哪怕是昆仑掌门也没法阻止了。 江湖, 从不缺少争斗。 为的是什么 名, 或者利。 在这江湖一大盛世中扬名, 瞬息间即可传遍天下, 甚至可能得到大宗师的垂青, 名与利, 皆可得。 无论是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是纵横天下的武功, 亦或者享之不尽的财富,娇艳欲滴的美人。 都能得到。 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了, 哪怕离英雄会开始没有几日,得知这个消息的人还是拼尽全力往昆仑而来。 英雄会开始当日,仙风道骨的昆仑掌门笑呵呵道“只比武又有什么乐趣, 我命人书写榜单,记录胜负, 改日将榜单传遍天下, 诸君在此见证, 想必也能称得上一桩盛世。” 他慢条斯理,笑容始终不变,带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意味深长道“诸位, 可有意见” 能说什么呢又该说什么 答应,还是否定 有不妥又不妥在哪里 有些话注定不能当场明说。 注意到周围的年轻人们面露喜色,眼眸发亮,一派跃跃欲试之态,手中兵器蓄势待发。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拦不住,也不能拦。 昆仑山上的风景绝美,举办的这一处场地更是宽广无比,云彩极低,一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 唐青青本在欣赏此景,但在注意到气氛的不对时,扯了扯于焕的衣袖,低声道“大哥” 于焕腰佩长剑,窄袖深衣,手掌握到剑柄上,目光锐利无比,他本抬头瞪视着昆仑掌门,此时听到小妹呼喊,微微低头,柔声安抚道“无事。” 他轻眨了下眼,将过于锋锐的目光收敛起来。 结果已经注定的事情无需多想,无需后悔,只需考虑如何弥补,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如何将损失缩至最小。 他半阖着目沉思。 另一边,云烟靠在座椅上神态慵懒,成为宗师后更加美艳的容貌吸引了不少视线,此刻她面上带着一丝错愕,如画美人生动起来,几乎要将周围的光芒都遮掩了去。 这也是有些人乐意见到的。 明晟一身天蓝锦袍,在明知待会可能会动手而自觉换上了轻便易行的衣服的年轻人中格外显眼,但他神态悠然,却似乎半点也不以为意。 在他周围另坐着两人,一个是素衣的温雅君子,一个是面容普通的年轻少侠,二人眉心微蹙,似乎对昆仑掌门的提议很不解。 几乎就在昆仑掌门话语刚落下的刹那,昆仑山间骤然升起几道气机,遥遥锁定了昆仑掌门。 仙风道骨的老人一手背在后面,笑容不改,骤然紧缩的瞳孔却说明了他此时遭受的痛苦。 一息、两息、三息 数到十,身上压力突兀一轻,昆仑掌门的手颤了颤,知道是自家祖宗将事情给抗下来了。 他依旧镇定,甚至从始至终都没露出一丝破绽,大手一挥,有弟子捧上来准备好的榜单。 刀剑不入,水火不惧的白纱,一小块就是一件宝贝,昆仑竟舍得拿那么好的东西,只为了做榜单。 谁也没有注意到,本来神态慵懒的云烟此刻嘴角一抽,差点顾不上自己高傲的人设。 嘿呀,她的裙子做不成了。 昆仑掌门执起笔,在榜单最上方写下几个字英雄榜。 金红二色,代表着一场盛事的来临,以及,绝对的权威。 天下大半宗师、有数的大宗师都在此处,还有什么比这更权威。 昆仑山巅的钟声响起,一声声直入人心,让人心神为之一震,杂念皆消。 九声钟响后,大会开始。 半山腰的客院里,听闻钟声,安然看了眼左边的司单,轻声道“不必在这里陪着我们,想去就去吧。” 司单很少说谎,因此他虽犹豫,但没有立刻出言否决。 安然看得一笑,“这等盛事,天下俊杰皆在,你不想去” 平静的话语,没有带上刻意的引诱,司单还是听得心神摇曳,仿佛已经目睹了那等景象,再一犹豫,他终于站起身,向安然行了一礼,往院外走去。 安然闭上了眼,手掌在面前一拂,一张七弦琴出现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华光流彩,是一把好琴。 她拨了拨弦,声音清越,十指抚了上去,下一瞬,一阵清幽的琴声便流泻而出。 她的琴声极美,弹得是初入昆仑的心境,层层翠绿,薄薄白雾,极美极静,如这昆仑,远离人世喧嚣,连这昆仑山上的一片叶子都仿佛染上了淡淡的不属于红尘的气息。 这是昆仑。 琴声越来越静,静得低哑,静得哀伤,这是现在的昆仑,它到了红尘,染了泥泞,落了尘埃。 山间多了人声,瀑布击石的声音不再空灵,山间的小精灵开始惧怕人类,昆仑山上的绿色被踏出一条条道路。 琴声没有愤怒,像是个叙述者,它缓缓地、平静地讲述这一切。终于,琴声终了。 玄衣玉冠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旁,递过来一杯茶。 安然接过来直接喝了,手一挥,七弦琴重新被他收了回去,她不曾发表过什么感想,弹琴对她而言不过是兴之所至,开始之前不曾焚香沐浴,结束后也不必说什么看法。 昆仑山上不止喧闹,还染上了血,哪怕有宗师坐镇,大宗师暗中震慑,依旧有不少人丢掉性命。 对江湖人而言,死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何况是决斗的时候死人。 死在决斗之外的人也不少。 毕竟,死人是上不了英雄榜的。 一连数日的比斗,昆仑山上直接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有死了的,有自发离开的,总之处于昆仑山中,呼吸着山间空气,都仿佛能闻到血腥味。 昆仑客院里,于焕负手望着天穹,他的刀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唐青青推门而入,端着一碗汤“师兄。”少女眼中有着羞涩倾慕。 于焕摇摇头,他兴致不高,爱慕他的少女如何能感觉不到,心里疑惑不解,师兄今日大出风头,连锦绣山庄庄主章映留都及不上他,英雄榜上必有其名,还定是前列,为什么不高兴 是啊,为什么他会不高兴 于焕怔怔出神。 另一处客院气氛却刚好相反, 云烟依旧是一身大红衣裙,她是宗师,宗师高手轻易不交手,因此这几日还没有出手,倒是其余人最少也下场了两三次。 陈君子自外面走来,将一本册子递了过去“姑娘,这是名单。” 下山的名单,以及死去的名单。 “顾朗送来的”云烟随口问了句自己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陈君子“嗯”了一声。 “师兄去闭关了,你莫要扰他,近日有什么消息只管报给我。”云烟又道,信手翻开了册子,一行行刚干的墨迹出现在眼前。 陈君子自然没什么意见,他知晓眼前女子不只有世间罕有的美貌,连头脑都少有人能及。 月色清冷,晚风习习,云烟终于起身,红色的裙摆被吹起,她挑了挑眉,将凌乱的青丝随意勾到脑后,露出一抹笑“还不够” 的确不够,人太多了,决斗一连进行了月余,昆仑掌门才不得不下令暂且终止,待藏宝图事毕之后再继续。 有人反对无效,有人明明有能力反对,但更想看看昆仑掌门在玩什么把戏,因此,事情顺顺利利进行了下去。 宗师们上场了。 一名灰衣的瘦小身影轻轻一晃,笑声玩味,歪头摇了摇自己手里的东西,“哎呀,掌门怎么那么不小心,竟一下子就被我抢了去。” 众人下意识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昆仑掌门面前的托盘已经空空如也。 几息前,那里还静静躺着一张藏宝图。 经过众人确认的,真正的藏宝图。 已经有人目露凶光,或是将手往腰间伸,或是已经挥出了武器。 但也有人没动,他们在动,动昆仑掌门的解释,他们并不相信神偷定无真的能那么轻易取走藏宝图。 昆仑掌门可是一位宗师,神偷定无只能算是一流高手,尽管他出道以来曾在好几位宗师手底下逃命。 仙风道骨的昆仑掌门在众人目光下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像定无刚才一样摇了摇。 这是什么意思太明显了。 定无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你竟敢欺瞒天下同道” 这个罪名也很骇人,一个弄不好,哪怕他是昆仑掌门也要栽一脚。 昆仑掌门只是淡定地把手里的藏宝图展开,指着定无手里的那一张道“那张也是藏宝图。” 怎么回事 两张 众人脸色跟着变幻。 昆仑掌门慢慢点了点头“也是藏宝图,柳家人,特意仿制的藏宝图,与真的藏宝图放在一起。” 众人听得有些呆,但也好歹听明白了,昆仑掌门手里的这一张才是真的,定无手里那张是假的。 就在众人刚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阵清风而来,众人最多感觉到被吹乱了几缕发丝,看到昆仑掌门呆愣的眼神。 而这个时候,一声长笑响起,“怀恩山庄的藏宝图,本座笑纳了,也省的你们不够分,犹豫来犹豫去的,太过烦恼” 他笑得太过嚣张“不必谢本座”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有人颤抖着牙齿,声音从齿缝中传出“血魔无影” 五魔之一,血魔无影。 他的轻功绝顶,江湖上能追得到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昆仑掌门这时一揖道“诸位放心,家师与几位前辈已经去追了。” 昆仑山上的那一位祖宗就是昆仑掌门的师父。 安然是第一个堵到无影的,不是因为她更快,而是因为对方恰好逃脱的方向在安然这里。 看清她的脸的一刹那,无影顺口道“呦,小美人啊,找”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国庆快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鬼 10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下第一(一完) 没等他将一句话说完,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心神,顺从自己的直觉, 无影放弃了对自己的控制,骤然自半空落下。 衣衫鼓起, 长发凌乱, 坠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无影脸上却没有多少惧色。 他也的确有这个本事。 脚尖在一片慢悠悠下落的树叶上轻轻一点, 借着这股力量稳住身形,衣带缓缓垂落,彰显了他天下绝顶的轻功。 身如惊鸿,轻灵得不似人间所有,他像是直接飞起来一般。 脚终于踩在扎实的土地上, 无影夸张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看向一缕被风吹散的断发, 空气中还残留着可怕的剑气, 刮得他的脸生疼, 他眼神闪了闪, 叫道“老兄啊,你可悠着点, 我这条小命都要没了。” 他后怕地长长叹息着,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要知道我这条小命可值好几万金呢,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没了。” 说话间,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立在树下的玄衣青年。 玄衣玉冠,面色淡然。 安然好笑看着这位唱念做打一条龙的血魔无影, 她并不在意无影刚才没说完的话,仅是能在争流目光注视下镇定自若这一点就足够令人赞叹的了。 不过这不妨碍别的。 她伸出一只手,争流便上前递上一把剑,无影眼皮跳了一下,那把剑古朴简单,上面几乎没有丝毫装饰,连花纹都只有寥寥几道,但无影不会小觑了它,刚才就是这把剑发出了致命的一击,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若非他当机立断的话。 不过剑再厉害也没什么,关键要看在谁手里。 无影目光落到安然握剑的手上,那只手白皙无暇,纤细柔软,微小的动作也透着一股优雅,很美,无影有些不能确定它是不是一名剑客的手。 无影保持着笑容,声音轻快道“咱们这就要开打吗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安然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商量的,谁让他往这边来了呢。 “好吧,”无影摊开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姿势,歪了歪头道“那总要告知我你的姓名吧本座可不杀无名之辈。” 后一句纯属随口胡言,死在血魔手下的无名之辈多了去了,不乏无辜者,他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更不是名不符实。 安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玉佩,悬挂在腰间,一见这个玉佩,无影就明白了,“原来是楼主当面。”第一楼的标志,谁不认识。 他本来还存在的两分随意都消失了,警惕更上一层,笑容也更加虚假“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没能认出楼主。” “无妨。” 安然终于出声,声如碎玉,又带着些疏离冷意。 “出招吧。” 她截住了无影没完没了的话,再不打,其余人要来了。 无影手掌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要动手吗他不想动手,自己这边一个人,对手有两个,甚至等会可能还有更多,他不想冒险,只想逃,轻功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可惜安然没给他这个机会,安然的剑蓄势待发,积蓄已久的力量怒气急待发作。 不动手也不行了,无影一认清这个事实,立刻将犹豫迟疑等的心思斩去,袖袍一振,数枚暗器飞了出去,同时他使用轻功,飞快近身,手腕翻转间刀光刺目。 安然以争流剑格挡那些暗器,哪怕没有武器,她自身的身法也足以使她避过暗器。 战斗之中无影还是震惊了一瞬,为安然绝妙的身法。 他自己就是一个轻功好手,身法不凡,自然能看出门道来。 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甚至能够同时看到数个身影,哪个是真身,哪个是残影,当真无法分明白。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无影有些心凉,但他到底也是江湖有名的高手,目光坚定无比,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有几道身影追逐着无影而来,或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或是诡古板的中年人,或是彬彬有礼的青年。 武功到高深处的人哪怕寿命不能得到太大的增加,但身体却能长久的保持巅峰状态,不过也要看个人喜好。 “血魔” 眼看着他们就要投入战场,争流一步上前,几人并不能看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只一个瞬间,连残影都没有看到,那人却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阁下这是何意” 他站的位置太巧妙了,巧妙的几人没法忽略他的意图。 要不是他这一手已经显示了他的实力,知道他不好对付,有性急的人已经上前对他动起了手。 玄衣玉冠的青年冷漠清隽,立于巍峨昆仑之中,自有一股出尘仙意,他冷冷一瞥几人,“莫要上前。” 几人面色变了变,对真正站在顶端的众人来讲,道德规矩什么的并不能束缚他们,此时若不上前,几乎等同于将藏宝图拱手让人。 彬彬有礼的青年一展折扇,敲了敲手心,一双眸子深邃幽暗,他轻叹了口气,“得罪了。” 说罢,他身形已经冲上前去,附庸风雅的折扇刹那间变成了夺人性命的利器。 藏宝图关系着破碎虚空的秘密,哪怕有一丝可能,也没有几个大宗师愿意放弃,至少前来的几人不能。 争流此刻手中无剑,但他本身就是剑,一道剑气自指尖飞出,与敌人交起手来。 “大宗师境界的剑客” 还没有动手的一位老者疑惑道“何时天下多了一位剑仙” 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劈山分海不在话下,已经足以称为陆地神仙,尊称一声剑仙也没什么。 老者抚着臂弯里的拂尘,拂尘白如雪堆,可见主人平时对它的爱护。 “我怎么知道。” 一声嗤笑从旁边传来,面容古板的中年人并没有看他,脸上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就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老者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梳理着自己的拂尘,不带一丝火气平静道“老道又没问教主,教主急着插什么嘴。” 中年人不发一言,但沉默的气息却使老者嘴角微扬。 几人看着场中两方战场,大宗师全力打起来会造成很大的破坏,四人都很收敛,并且有意将战场往外挪移。 老者长长叹息一声“哎,教主,你说待会老道能不能找他们要赔偿金。” 虽然几人有收敛,但昆仑山的花花草草依旧经不起他们的折腾,被摧残得分外可怜,看得老者一阵心疼,这是昆仑山啊。 中年人面无表情,眼中却露出一丝嘲笑“那要看最后活下来的是谁。”不是谁都给昆仑面子的,比如血魔无影,他可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从昆仑掌门手里抢走了东西。 老者又深深叹息一声,满含悲悯。 中年人脸上闪过厌恶,“牛鼻子,收收你恶心的表情你又不是那群秃驴” 老者缓慢梳理着自己的拂尘,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教主,圆一大师听到你的话会伤心的。” 中年人冷笑一声,却没再开口了。 两人你来我往说话的功夫,场中局势瞬息万变,高手过招,前期的试探过后,往往很快就能定胜负,而现在,试探期已经过了。 安然始终面含淡笑,手中长剑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落下一道道攻击,明明看着没有太大杀伤力,与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但只有身处其中的无影才知道他面临的到底是多大的威胁。 剑为百兵之首,十个武者有五个用剑,无影一路走到大宗师,面对过的剑不在少数,被他亲手折断的剑也不少,却从来没有一把像面前这把一样。 看着脆弱,轻轻一推似乎就能推开,可无影采取了很多手段,对方仅出了一剑,他连续变换了一十八招依旧不能使她的剑改变方向,哪怕偏离一丝一毫都没有做到。 它依旧落了下来。 在这一刹那间,本就不快的剑在无影眼中更是放慢数倍,可他却没有能力去反击,在这一剑中,他看到了死亡,也看到了前路。 大宗师之上是破碎虚空。 谁都知道这一点,哪怕是后天的武者都能随口道出。 但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做。 无影在大宗师境界也停留了许久,但在这一剑中,他却仿佛看到了大宗师之上的天地。 哪怕不是,那也是他不能企及的前路。 对死亡的恐惧和心驰神往一并遗留在了他的眼中,他缓缓倒在了地上,残破的花草枝叶静悄悄的,落在了他的衣摆与四周。 老者和中年人脸色都不如何好看,拂尘被揉乱,老者的手轻颤。 他本打算拦下这一剑的。 无影死了,对他并无好处,他并不想让藏宝图落到别人手中。 与此同时,又有一剑落下,与安然不疾不徐的剑不同,这一剑更快,更惊艳,绚烂无比的剑光划过,这不似人间的剑光又带走了一位大宗师的性命。 折扇碎了几半,一截扇骨落在老者脚下。 他又没有拦住。 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剑被他看到的时候,青年的咽喉就已经被划破。 一滴圆润的血珠缓缓落到地上,四溅开来。 轻响声惊醒了老者,他又抚摸了下自己的拂尘,语含赞叹道“楼主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不知这一位剑仙又该如何称呼” 竭力平静下来的语气中暗藏着一丝凝重,争流收敛了气机,静静站着,如同最美好的雕像,不发一言,却没有人敢忽视。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除了安然,最多加上一个小五,小世界里的其余任何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除非有安然的吩咐。 安然淡笑看来,二十几岁的骨龄让老者惊疑不定,骨龄不会骗人,但实力也不会。 她没有去取藏宝图,剑身纤尘不染,没有一滴鲜血,她没有回答老者的话,问道“两位可要一试剑锋” 她的剑下不只有死亡,也有机缘,只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 鸟雀无声,似乎连风声都静止了,陆地神仙,万物避退。 长久的沉默后,老者摇了摇头,认真道“老道接不住你的剑。”那一剑,他看得清楚,他在脑海里用了六十二种方法,却回回都死在她剑下。 老者闭了闭眼,放在拂尘上的手反而放松了,“既然如此,藏宝图是楼主的了。” 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离开得毫不犹豫。 机缘重要,命更重要,何况从安然那一剑中他也有所感悟。 中年人深深看了安然一眼,不发一言,却也随之离开。 安然将剑还给了争流,有些怜悯地望了眼地上的无影,运道也太差了,他要不是逃往了安然的方向,这一次,她极有可能不会出手,无影也便存了一丝生机,说不定能在几位大宗师手中逃脱。 可惜了。 安然并没有取藏宝图,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指点向客院旁的一棵树下,剑气将土地裂开,随着她心神一动,那张藏宝图飞了进去,泥土重新掩埋好。 她埋得并不深,也许数年以后,会有人意外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又或者它将随着时间彻底掩埋下去。 安然笑了笑,转身回了客院,这里的动静已经消失,一会儿自有第一楼的弟子过来收拾残局。 藏宝图落入第一楼楼主之手的消息很快传开,但同时传出的还有第一楼有两位大宗师的消息。 大宗师也怕围攻,但想要围攻两位大宗师,起码要有三名及以上才能对其产生威胁。 半山腰的客院里,尽管庭一早就表示了不在意藏宝图,明晟还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并彻底息了觊觎的心思。 破碎虚空的机缘,谁不想要 云烟瞥到他脸上的遗憾神色,气得直接从腰上扯下来一块配饰扔了过去。 “姑奶奶” 明晟手忙脚乱地接住,宗师的力量在他手上留下来一大块红印。 云烟冷着脸道“我的好师兄,你什么时候突破宗师啊,要不要师妹帮帮你” 明晟连忙摇头,露出可怜兮兮地讨好神色“师妹,宗师哪儿是那么好突破的啊,你给师兄点时间。” 云烟哼了一声,嫌弃瞪了他一眼“不该你掺和的事情就不能别掺和忙些正经的”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明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知道不该掺和,但这不是压不住自己的贪欲吗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那可是破碎虚空的机缘啊,师父和师妹竟然都不心动 云烟蹙了蹙眉,突破宗师后她心境也跟着突破,眼力不同以往,自然看清了明晟身上的问题,他就与她未突破之前一样,杂念太多,不是纯粹的武者,能突破一流,却很难登上巅峰。 要不是那位第一楼的楼主,她现在也和师兄一样。 一个武者,就该像师父那样,只相信自己,只关注自身,离红尘太近,难以脱身。 云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大宗师为什么都会离群索居,她想要开口劝说明晟,有下人进来,恭敬道“主子,姑娘,英雄榜出来了。” 明晟眼中露出庆幸,连忙问“那么快不是还没有比完吗” 下人道“是大宗师们的榜单,您一看便知。” 他将东西递了过去,明晟打开,惊讶一闪而逝“难怪。” 榜单只有两个人的名字。 天下第一楼楼主与天下第一剑。 虽然安然也用剑,但老者看得出来,她只是会用剑,却不是一名剑客,因此将天下第一剑的名头给了争流。 明晟勾起唇角“不错。” 他的目的就是挑起争斗,引世人相争,削弱力量,才有朝廷出头的机会。两位大宗师的出现,绝对能树立起这张榜单在世人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大宗师都能入榜,遑论他人。 “以后每一年颁布一次吧。”明晟道。 这一句话就掀起了江湖无数腥风血雨。 唐青青走进了房间。 于焕正坐在椅子上,面前跪着一个灰衣人,唐青青喜悦的表情一收,低头咬唇道“大哥,我等一会儿再进来。” 她肤色雪白,神态总是脆弱,像是一次触即碎的珍宝,于焕叫住了她“莫要乱跑了,坐下歇歇,不是什么大事,听听也无妨。” 唐青青脚步一顿,低下的眸子里喜色闪过,她犹豫了一下,在远处一个椅子上落座,浅色的裙摆堆叠在脚下,微垂的头显得乖巧又安静。 “继续吧。”于焕翻起茶杯倒了杯茶,内力轻轻一转,将温热的茶水送到了唐青青面前。 下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章朝儒已经将锦绣山庄的势力尽数收入了手中。” 只这一句就让于焕冷笑了,他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下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直到今天才发觉。” 他声音没有多少厉色,下人又是羞愧又是害怕地压低身子,“少城主,是属下们失职。” 虽然其中有章朝儒手段太过高明的缘故,但让章朝儒瞒过了他们,就是他们的失职。 唐青青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 锦绣山庄大哥难道还念着那贱人 静默良久,于焕才淡声叫了起,“替我给他下张帖子,章朝儒,我倒要好好会会他。” 下人恭敬应了声是。 唐青青没忍住好奇,小声问道“大哥,你说的章朝儒怎么了” 于焕沉默了,该怎么说呢,对方还没死,不仅杀死了章映留取而代之,还瞒过了各方势力入主锦绣山庄,直到他地位稳固了才冒出来 他也想要脸啊。 太丢人了。 唐青青不安道“大哥,我不问了就是。” 于焕摇摇头,“没什么,你要想知道,过几日和我一起去见见。” 最终唐青青还是没去,她对待于焕总是小心又谨慎的,察觉到于焕不想多谈章朝儒的态度,她就再也没有去问过章朝儒。 秋风萧瑟,寒冬未至,一丝凉意却已入骨。 好在习武之人不怎么惧怕寒冷,于焕穿着一身绣有暗色金纹的玄色长袍迈进锦绣山庄,低调而又不掩气场。 与他相反的章朝儒却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整个人差点融入了白色中,浑身的气质又透着冰雪的冷漠。 于焕先刺了他一句“章公子穿着一身孝服莫不是在替谁守孝”他的半个朋友章映留死了,于焕心情可不怎么好。 章朝儒淡淡扫过他一眼“少城主消息灵通。” 竟是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于焕见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湖上并没有太多道理可讲,一个死了的人,更没有多少人会记着帮他讨公道,除非是至亲好友,显然,于焕两者都不是。 就在二人都是静默的时候,两人同时忽然起身,看向东方。 那里,天地依旧,白云悠悠,但只要是达到一定境界的武者,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破碎虚空 “东方第一楼,”于焕呢喃道。 洛城,平都城,昆仑,锦绣山庄,无数个地方都有人远远地望着,似悲似喜,神情恍惚。 第一楼。 黑色的裂缝摧毁着周围的环境,安然已经交代了九名堂主之后事宜,是拥护中堂主为下一任楼主,还是低调隐匿起来,亦或者分裂,都随他们的意愿,她留下来的余威足够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再看了一眼第一楼,她在这待了没多久,随着她一次次的轮回,力量也在增加,这种普通的小千世界容纳她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使她没有刻意修炼,还是很快到达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 “走吧。” 她回过头,与争流并肩踏了进去。 这里的故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明天写“精怪革命” 国庆快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仙女 10瓶;空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怪一) 滴答,滴答。 外面下起了雨, 由小变大, 最终连绵不绝, 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水雾中。 路上行人匆匆,一个身影在街道上飞奔,他没有撑伞,也没有用法力隔开雨水, 狼狈的冲进了一家书店。 终于进了室内使他松了口气, 他这才有心思去看自己进了哪里, 书店在这条寸土寸金的街道上不过分大,但也小不到哪去,装饰明朗简洁,书籍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 空气中似乎弥漫在淡淡墨香。 来人有些诧异, 这个时代竟然还有那么多原始书籍, 现在的人类更喜欢用记忆石, 无论是接受查看还是修改都很方便。 突然响起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来人身躯一僵, 忐忑地注视着书店里面的一道小门。 有人推开了那扇门。 一个女人。 漂亮的长相,从容的气质, 看不出实力深浅, 来人保持着警惕,勉强一笑道“抱歉,外面正在下雨, 我能不能先在这里待一会” 少年容貌俊美,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裳贴在身上,笑起来更添了一分天真稚气,也就显得更可怜了。 墙上挂着钟表,时针已经指到八,八点,逢魔时刻,实力不足的灵修最好不要停留在外面。 下雨时阴气更重,妖魔猖狂,只怕这也是少年不敢淋雨回家的原因,谁知道藏在雨中的除了雨水还有什么。 书店老板,也就是安然,她点了点头“可以。” 少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前没有得到允许,他一直站在门口,刚想要往里走两步,感受到身上的沉重,想起来自己淋了一身的雨,这里又是书店 看出他的窘迫,安然微微一笑,打出了一团灵气,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吸走的水气变成一个蓝色光球。 安然随手一扔,蓝色光球飞到了角落里一只花瓶中,红色的花朵和枝叶舒展身躯,向安然的方向晃了晃。 衣服都干了 少年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就遇到了一位实力不弱的灵修,运气还真好。 “谢谢老板” 安然点点头,指着那边的书架,“你可以去看看书。” 少年也不讨人嫌,知道能留下来就不错了,乖巧点头,迈步走向了书架。 书店里的书很多,少年随意抽出一本,初级灵修法术之控水篇。 这让少年有些在意,他自己就是水系的,虽然类似的书看过不少,但既然和自己相关,看看也无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溅点水花,又顺着沟壑流入下水道。 这个世界科技与修炼同步发展,甚至因为百年前一位天才的出世,将修炼与科技结合起来,使得人类的生活更加便利。 街上十分清冷,没有多少行人,有胆子在八点以后行走的人不多,长街尽头,有人撑伞而来,与仅有的几名狼狈的行人不同,他脚步从容,步子不快不慢,没有一丝急躁。 伞遮住了面容,雨幕模糊了视线,来人欣长的身形却怎么也遮不住,随着走动,黑色风衣的衣摆小幅度地晃动,窄腰长腿。来人握着伞过分白皙的手在雨幕中也分外显眼。 即使没有看到男人的容貌,却也知道差不到哪去。 然而长街上仅有的行人却对他避之不及,不管是灵修还是更为可怕的妖魔,普通人都不该离他太近。 书店里,因为有了客人,她不好再去后面,就在柜台后坐下,手里也拿了本书在看。 没有关的门又进来一人,争流合上伞,还在滴水的伞在一瞬间被吸干所有的水气,修长的手指将伞整理好,放到了柜台上。 “回来了。” 安然放下书,看向他。 男人抬起眼,过长的发垂至身前,剑眉星目,沉默寡言的模样像极了一把入鞘的宝剑。 他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对上好奇看过来的少年眼睛。 一深邃幽暗,一清亮澄澈,毫无疑问是后者败下阵来,他太小了,太年轻,一瞬间的危险掠过,他没有在意,认为是这位店主的朋友或者亲人实力太高的缘故。 只是要不要主动去打个招呼毕竟是在别人店里,少年握着书籍的手不由纠结缩紧了起来,下一刻他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别人的书,连忙松开手,检查书籍有没有损伤。 还好没有,少年松了口气,目光又飘了过去。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在和店主轻声说着话,两人一坐一站,却没什么气势高低的感觉,两者极为契合,像是融入一个世界,再也插不进第三人。 少年心底轻叹口气,说来这两人到底什么身份,他们的修为绝对都不低,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在他们到来之前自己都没有一点感觉,这绝对是和老师一个层次的高手。 但这样的两个高手,还是在广城,他不该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吧,也没听老师提过。 少年已经寻思着等回了家就再把广城的情报背一背,绝对有好处。 争流和安然交流完这次出去的收获,朝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少年极轻微的一颔首,去了后面。 少年竟然产生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子,偷窥被发现了,自然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老板”他又尴尬地顿住了,想起来他不仅不知道老板该怎么称呼,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说。 少年飞快道“我姓原,名儒辰,老板喊我小辰就好。” “小辰,”安然点头道“我姓安。” 原儒辰喊道“安老板,你是刚来广城的吗之前我都不知道这里有家书店。” “刚开了没多久,”安然淡淡笑道,手里的书籍还不忘翻了一页,“小辰是广城本地人还是来上学的” 广城坐落着帝国十大高级学院之一,每个灵修都以进入高级学院为荣,进入高级学院,意味着日后就属于帝国的上层之一。 如果说灵修高人一等,那十大高级学院的灵修又是高于前者的存在。 原儒辰露出了一个羞涩中夹杂着自豪的笑容,点了点头“我进入广城学院一年了。” “原来还是个小天才,”安然笑道。 他年纪最多不过十六,高级学院中的高级并不是指高级灵修,但能进入高级学院的却一定都是高级资质。 原儒辰不到十六岁就进入高级学院进修,资质在天才中也该属于顶尖。 但原儒辰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太多惊讶,这与他曾经遇到的很多一听说他是广城学院的学生的人就会有的反应不同,这也更笃定了他的猜测。 安然突然转头看向了外面,雨势渐渐转小,被雨水冲洗过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阴沉气息却使原儒辰露出了些迟疑神色。 安然看出了他的担心,她的目光若有若无注视着书店外面常人看不到的黑影,看着原儒辰道“雨小了,你若不想回去就在书店住一晚,后面有客房,要是想回去就可以走了,趁着还没到深夜。”越晚越危险。 “我”原儒辰张了张嘴,一只手攥紧了上衣下摆,他咬着下唇,眼底有些阴沉。 本来该有人来接他的。 他这个时辰还没回去,父亲早该派人来寻了。 “我想回去。” 良久后,原儒辰还是出声了,神情坚定,就算没人来接他,他也要回去,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然仍是笑着,随意点了点头,指着柜台上的伞到“拿着吧,万一路上又下雨了。” 原儒辰这会儿心神有些不宁,也没推辞,只说道“我会还回来的。” 他推开门,头也不回走了出去,没入了朦胧的夜色里。 柜台上的一只木制笔筒突然发出了声音“他不一定能回来了。” “也许。” 安然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到自己的书上。 笔筒轻哼了一声,木制的笔筒开了张嘴,画出鼻子眼睛,看着滑稽,抱怨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好身体啊。” “再等等。” 她伸出手在笔筒上拍了拍,头也没抬,“你的身体太费材料了,这个世界不一定能找齐。” 笔筒没再出声了,但嘴巴抿紧,眼睛无神,沮丧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沉默间,一只半人高的兔子从后面蹦蹦跳跳而来,红红的眼睛盯着笔筒,话却是对着安然说的“大人,该吃晚饭了。” 安然终于将书合起。 兔子眼睛没有离开笔筒,不甘心道“大人,真的不用给它喂饭吗” 笔筒底部突然张出两只脚,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在叠放在一起的几本书后面,声音尖利“不要宿主你快把这只蠢兔子带走” 兔子三瓣嘴尽量裂开露出一个笑容,认真道“大人,不吃饭会饿的。” 安然含笑扫了二者一眼,眼波生辉,光彩摄人,欣赏了好一会儿小五的害怕,才对兔子道“涂十一,小五不用吃饭。” 至于原因,她已经给这只妖族派来照顾她的兔妖解释过好几遍了,就没再说。 涂十一一听这句拒绝的话就乖乖放弃了,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她真的好想试试喂笔筒饭是什么感觉啊,可惜龙大人一直不答应。 不过没关系了,她问几遍,龙大人总会答应的,怎么会有妖不吃东西呢。 “走吧。” 安然把书放好,顺手捞过小五放进了口袋里,她真怕店里的小妖会好奇把小五给拆了。 通往后院的门被推开,宽敞的饭厅里,雕花木桌,红木椅子,时光仿佛倒退了数百年,坐在长桌两侧的十来个保持原形或者半化形的妖族站起身。 “见过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小 70瓶;一只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精怪革命(二) 安然的灵识扫过他们, 十几个未成年的小妖们只感觉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降临到他们身上, 即使知道没有危险, 却也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以及被完全看透的毛骨悚然之感。 有小妖目露崇拜兴奋,眼睛闪闪发亮,有的小妖则被激起了上进心,而有的, 则神情瑟缩。 安然看在眼里,却一句话都没说, 要是连这点都受不住, 那他们的族人将他们送来显然是做错了。 她这一世是龙脉化形, 不是人族, 也不是妖族,若真论起来, 该算是灵族, 但这个世界没有灵族的概念, 因而就将她归为了妖族。 人族势大, 妖族势微,一部分妖族龟缩于山海图;一部分妖族散落世界各地,或是隐姓埋名,或是幽居深山;还有的妖族更加悲催, 他们被人族圈养,自刚有意识起就被灌输效忠人族的想法,沦为人族的奴仆。 再这么发展下去, 几百年后,妖族可能不会灭绝,但会全部变成人族的附庸。 这不是妖族想要看到的。 安然的到来使他们喜出望外,做为龙脉化形,她天生就是妖族的至强者,甚至人族中也少有人能够比得上她,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带领妖族重回巅峰。 不过妖族愿意,安然却是不愿的,她明确告知妖族几位族长她并非妖族,而是灵族。 所以,她并没有那个义务去为了妖族奋斗。 妖族几位前来迎接她的长老万念俱灰,脸上的绝望看着分外可怜。 安然便道“我虽不是妖族,但想来外界都会将我视为妖族,”毕竟这个世界并无灵族,灵族诞生不易,个个天资绝顶,成长起来都是一方大能,这个世界还供养不起,要不是她的到来带来了一些能量,这个世界的龙脉直到消散都不可能有化形的机会。 “何况并不是一两个强者就能抹消人妖两族的差距的,”她认真建议道“妖族的后辈才是关键,后辈代代有出色之辈,妖族才不会灭绝。” 狐族那位昳丽绝艳、风情万种的族长趁机道“大人刚化形,若是不嫌弃,我等可派几名小辈在你呢身边侍奉,为您解决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其余一切事情。”她之前就表示了会去人类世界的想法。 他的真实想法也没有隐瞒,弯唇一笑道“当然,若是能得到您随口的一二句指点,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安然并没有拒绝,因为在她的感应中,妖族确实当兴,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天道不喜一族独大,想要人妖并立。 一味的安逸可能会使猛虎酣睡,醒来的狮子软了爪子,只有危机感才会促使产生更多的进步,世界能更快的进化。 既然天道目前站在妖族这边,安然顺手帮一把也无妨。 既是为了和她拉进关系,最好能把她彻底绑在妖族的战车上;又确实希望后辈弟子能得到她的培养,妖族送来的小辈都是族中最出色的小妖。 不过最初送来的还是化了形的小妖,后来见她不排斥,就慢慢将刚开灵智的初生小妖也给送来了。 安然警告了他们一番后才将人收下,她最是清楚得寸进尺与贪得无厌的后果。 一群小妖怪安安静静吃完饭,又回了后院各自的房间修行。 妖族地位岌岌可危,他们这些后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玩闹。 涂十一蹦蹦跳跳前来收拾碗筷,遗憾地看了眼安然口袋里的小五,高大的兔子原形也很灵活,将所有的碗筷都收走了。 涂十一并不是不能化形,但她更喜欢自己的原形,除了面对外人时会变成人形,其余时候,待在后院安然开辟的小空间内,涂十一都保持着她半人高的兔子原形。 她的人形是一个可爱甜美的少女,披肩长发,笑起来时眼如弯月,俏皮活泼。 “你是”一大早前来敲门的少年一脸迟疑。 涂十一嗅到昨日残留在店里的熟悉气息,眨了眨眼,“我是店里的店员,你来早了,我们还没开门呢。” 原儒辰疑惑的目光打量了涂十一一圈,不是他不相信涂十一的话,他只是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店员好像很不欢迎他。 他年纪小,阅历也少,但一点都不傻,她语气再温和,笑得再甜美,下意识的身体动作还是反应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比如她此刻握着门边的手,手臂紧绷,虎口向外,下一瞬就能把门合上。 她不欢迎自己。 原儒辰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他到底是少年人,还是个天才少年,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就在要比一比两人谁耐性更足时,察觉到此处动静的争流走了出来。 男人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目光本该暗沉,他却是一反常人的明亮。 总之,看着就很吓人。 涂十一啪一下立正站直了身体“争先生。” 争流没看她,对原儒辰道“进来。” 涂十一不甘不愿地看着原儒辰成功进了书店,要说她对龙大人有哪一点不满,莫过于对方非要定居在人类世界了,居住在人类世界,不可避免的就要和人类打交道,万一人类把龙大人的心给拉过去了怎么办。 虽然妖族不敢强迫龙大人改变主意,却暗地里给派到龙大人身边的小辈们下了令,尽量减少龙大人和人类的接触,不行的话就败坏人类在龙大人心里的形象,要是能让龙大人厌恶人类就更好了。 反正在妖族看来人类一大堆的缺点,不值得龙大人喜欢,龙大人也肯定不会喜欢。 正想着,突然一股寒意从皮到骨,迅速传遍她的全身,涂十一打了个激灵,连忙把门合上,进了里面奉茶。 路过那个黑衣男人时,涂十一不禁在心里哀叹,龙大人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么个煞星啊,一身气势太吓人了,光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原儒辰自从发觉书店里的老板是个高手后就常常来书店,不止是想要刷老板的好感度,还因为书店里有很多有用的书籍,天文地理,历史艺术,法术秘闻,他都能在这里找到。 他并没有把书店的事情告诉别人,哪怕是他的老师。 他发现书店在这里开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根本没有几个客人,偶尔进来的几个也明显和他不是一路人,这便证实了原儒辰对这家书店另有玄机的猜测。 既然店主真的有能力,是个高手,那么迟早会被广城的其他人发现,唯独不该由他来出卖对方。 “老板” 少年人清朗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正在整理书架的涂十一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怒得要喷火。 但是已经晚了,看书看到浅眠的店主还是被吵醒了。 安然睁开眼,将掉落在身上的书拿起来,一边检查书可有损伤,一边随口问“何事” 原儒辰少年老成,家教甚严,突然如此失态,肯定是有什么事。 “是有东西要送给老板,”他无视了涂十一愤怒的目光,来到安然身边,手一翻,一只金色纸鹤飞了出来。 巴掌大的纸鹤活灵活现,灵动的眼睛眨了眨,扇动翅膀,落到她指尖细细叫了一声。 这只是一种假象,是一位女修无聊时发明出来的,但确实比死板的纸鹤要更得人喜爱。 安然点了点它的翅膀,金色的纸鹤又细细叫了一声,仔细一听竟还有些哀怨,下一刻,纸鹤化成一片金光,金光散去,落入她掌心的是一张邀请函。 金色的邀请函描绘有神秘的纹路,由一位灵力高深的灵修亲自写的字似要引入坠入无边幻境。 广城学院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安然笑了笑,捏了捏似乎也是某种不便宜的灵材所制的邀请函,“你要请我去看” 虽然是一群还没出校门的灵修比试,但因着高级学院里的学子都是天才,不管是去结交人脉,还是提前投资未来大能,亦或者只是去瞧一瞧天才们的比试,广城学院每年的年终考核还是很受欢迎的。 原儒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板,我也会上场。”少年人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自己也许都不知道的期待。 他补充道“还有争先生,一张邀请函可以去两个人。” 如果不是安然不受,原儒辰都想多她行个半师礼。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心里将她视为半师。 涂十一瞪过来的目光更加凶狠,这人类竟然还撺掇龙大人出门 安然很宅,平时里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要么就是整理书架,空闲时间指点指点后院小空间里修行的小妖怪,只有偶尔才会门。 她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将请帖收下了,“我会考虑的。” 没有直接答应,原儒辰失望了一瞬,但也能理解,老板看着就不是个高调的,不然也不会隐姓埋名开一家书店,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去也正常,广城学院是十大高级学院之一,她一去肯定就不能再保持低调了。 他只能眼巴巴看了安然一会儿,没听她松口,就有些蔫蔫的去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一本大能游记看。 涂十一整理书架时特意路过了他,脚步轻快,眼神得意,差一点就想哼一只小曲。 原儒辰嘴唇抿得更紧了。 两个少年人的小小赌气安然并没有刚在心上,反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两人从第一面起就不怎么对付。 她捏了捏那张邀请函,灵力裹着将它扔到了柜台上,她说会考虑就是真的需要考虑,离考核还有段时间,她也不能确定那天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毕竟年末还是很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鬼 10瓶;无念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怪(三) 广城学院的年终考核安然还是没有去成, 她被妖族的人请去了山海图。 山海图是一件不知品级的宝物,内藏天地, 适宜妖族生存, 因而当妖族快要穷途末路的时候,山海图被当成了妖族的最后一条后路。 但因山海图的神秘, 以至于当它出现些异状的时候,妖族对它束手无策,不得已前去求请安然。 “大人, 就在这了。” 一座小城的博物馆外,狐族族长涂风对身旁的人道。 “这里” 安然语气有些飘忽。 涂风笑得天昏地暗, 但那份尴尬还是没能掩盖下去“就在这里, 大人, 请随我进去吧。” 安然默默看向涂风,然后点了点头。 涂风忙不迭在前面带路,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又尴尬。 唉,谁知道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通过了将山海图放置在人类博物馆的提议。 虽然确实有奇效, 任人类再怎么想破脑袋也猜不到, 但真的尴尬,尤其是在龙大人面前,太丢妖脸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下午, 小城的博物馆没有多少人,两人一路施展法术,神不知鬼不觉混了进去, 涂风向看守在这里的妖族打了个招呼,不让他们过来,然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放置山海图的室内。 雪白的墙壁上一幅水墨山水占了大半,山峦连绵,高耸不绝,海涛翻涌,击打山石,白色的浪花间鱼儿高高跃起。 画画的人技艺不算顶尖,最多也就是不错,意境更是只有浅薄的一层,只怕人类政府的人即使站在山海图面前,怎么也想不到妖族的至宝会是这个模样的。 不过那是在别人的眼中,就连涂风都在为自家至宝的真容感到忐忑,生怕龙大人觉得嫌弃,忐忑的想着该怎么美化一下。 但在安然眼里,她透过这幅虚假的表象,看到的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大道。 什么还有大道更美呢。 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连接着无数人无数灵的命运,虚假,真实,一切一切常人难以想象的景色在她面前展开。 这是一个世界。 真正的世界。 纤白的手指抚摸着山海图一角有些泛黄的地方,鎏金的眼睛蕴含着神秘,她叹道“可惜了。” 涂风不解其意,在他眼中,龙大人只是站在山海图前发了几分钟的呆,这一句可惜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 他面对别人总是昳丽轻佻的容貌格外端正,一片肃然,不敢有一丝一毫不敬,这是对强者的尊敬,也是安然最初自己得来的尊敬。 她最初诞生的时候,说了不想把自己并入妖族的话,惹得妖族十几位族长一拥而上,结果通通被安然给揍趴下了。 涂风每次见到安然都觉得脸疼浑身都疼,但还是不敢有一丝怠慢。 他恭敬请求道“大人,可是山海图有什么不对”他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但愿不是什么坏事。 美貌冠绝妖族的涂风面无表情想道。 安然目光落在山海图上,说道“山海图曾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中千世界,她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但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不然还得解释。 涂风只注意到“曾经”两个字,他自暴自弃抬手揉了把脸,算了,再忙也无损他的美貌。 安然继续道“不过后来那个世界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灾难,或者并没有什么大灾难,只是有人想要制作宝物,直接禁锢了世界。” 这也不是不可能,到了某一个层次,人类什么的挥手就可重新创造,生命什么的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涂风被她的话惊住了,他本来就不笨,一下子差点呆滞“你你你是说这个一个真实的世界变的”他猛然想到龙大人的前一句话,龙大人说什么来着 世界 一个世界 山海图 他指着山海图的手指直哆嗦,目光不可置信,他们本来只以为山海图是一个空间法宝,是仙人开辟的小天地,现在告诉他们那是一个世界 真正的世界 太不可思议了 是怎样强大的存在才能翻手禁锢一个世界,炼成法宝 惹人心折,令人向往。 涂风呼吸粗重,脸庞通红,强大的力量,一向是弱肉强食的妖族所追求的目标。 安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是一个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已。”要是真的是完整的一个世界,哪里还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早就该被闻着味来的其余大能给取走了。 也就是山海图现在的模样,只残留了小部分的世界,真正的大能看不上眼,看上眼的找不到,它才能安全留在这。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涂风从震惊中清醒,但随即,他的心又火热起来,一小部分世界也是世界啊,以前他们只把山海图当做妖族的后路,当做一个栖息之地,现在知道它是一个残缺的世界,总能找到使用的办法。 这其中代表的利益不可谓不大。 安然平静的声音又响起“既然知道了它是一个残缺的世界部分,那我想我也知道了你们遇到的是什么情况。” “是什么” 涂风忙抬起头,虽然利益的火热还在他的心头燃烧,但他对妖族绝对忠诚,一听到她说起正事,当即就回了神。 “没有能量补充,世界要溃散了。” 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涂风却听得如同当头一棒。 “什么” 他险些要跳起来,还有什么比刚给人希望,下一刻又给人绝望更让人难受的事情。 而且山海图要是溃散了,他们妖族该怎么办 “大人” “完整的世界自成体系,但也有寿命终尽的时刻,何况山海图既不完整,又没有主人温养,终有一日会散去,回归宇宙海。” 龙脉化形的天生强者站在山海图前,微微垂眸,掩住眸底的悲悯,眉眼温和,声音平静。 恍若仙人。 涂风看着她怔了一下,但更多的是对妖族的担忧“大人,可有办法” “我没有,”安然微微摇头,“不过这个时间很久,你不必过多担忧。” “很久有多久” “千年吧,”她估算了下时间,一个世界的寿命都是以亿万年做为单位计量的,一千年实在不值一提。 “一一千年” 涂风眨了眨眼,险些以为自己被龙大人给耍了,这大起大落,他一身的冷汗像是水洗过一般。 千年时间,太足够了。 回到书店,店里的电视正被打开着,几个保持原形的小妖在沙发上挤成一团,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激昂高亢。 她的回归无声无息,自然也不被店里的小妖们发觉。 涂十一抱着一桶爆米花,毛茸茸的爪子一次只抓了两三粒,还糊了满嘴的油,红彤彤的眼睛透着嫌弃“这个灵修真笨,他干嘛要用水属性的法术,明明这个时候抽他一脸就能直接把人抽下台了,笨” 她猛地一拍大腿,站在她腿上的笔筒小五被她一晃,险些栽倒了下去,笔筒两边长出的手臂连忙伸长,团团抱住了兔腿。 “笨蛋你才是笨蛋笨蛋涂十一” 笔筒小五重新踩在兔子毛茸茸的腿上,揪着她的兔毛撒气。 涂十一疼得抽气,啪一下把笔筒给扫了下去,笔筒在地上翻滚几圈,几根白色的兔毛在空中飘啊飘。 涂十一直接气炸了,敢拔兔子的毛,此仇不共戴天 “我要拆了你” 她的一只腿突然变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十厘米粗到二十厘米,三十厘米,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踩了下去。 小五尖叫一声,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洁白的羽翼张开,带着她往上方飞去。 一个灵巧会飞,一个是兔妖会法术,两者还真说不清哪个更厉害。 小五自觉飞得高了就没问题了,她两条胳膊叉在腰间,羽翼扇动间隐隐还带着洁白的圣光,画出来的五官一派得意。 “笨蛋笨蛋涂十一” 小五越飞越高,越过了书架,快要飞到了天花板。 而涂十一,她已经没再追她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人。” 啪一下,毛茸茸一团巴掌大的小兔子出现在地上,红彤彤的眼睛带着水光,奶声奶气的声音可爱得让人想弯唇一笑。 几个本来还坐在沙发上看戏的小妖们也发觉了异常,一个个乖巧的变成幼崽形状,在地上排排坐。 电视里擂台上两个少年正在激烈对决。 那是广城学院年终考核的直播。 终于,小五愣愣的转身,洁白羽翼轻轻扇动,带着她面向书店大门的方向。 一身白色长裙直到脚踝,黑色的长发瀑布般自然垂下,红唇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子微弯,似笑非笑。 羽翼一下子收了回去,笔筒从上空坠落,木制的物品,要是没人接住,极有可能摔裂摔碎。 两只长长的手臂慌张的挥舞,察觉到安然真的没有接住她的想法,小五在落地的刹那捂住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在下一刻到来,一股力量挡了她一下。 她还是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圈,但比起想象中的要轻多了。 “就你们在” 安然扫了眼书店,问道。 涂十一睁开红彤彤的眼看了看她的表情,没看出来龙大人生气了没有,小声道“争流大人出门了。” 不然有那个煞星在,他们也不敢放肆。 “嗯,”安然点了点头,往店内走,路过涂十一,正待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安然回头道“对了,你们几个今日的课业量翻倍完成。” 这些小妖每日都有安然根据他们的修为定下的课业量,比如每日的修行时间,看书时间,抄写典籍等等。 小妖们哀嚎一声,接着被涂十一毛茸茸的身姿都砸了一下,一个个顿时乖巧道“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妖族幼儿园园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荼茗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精命(四) “平远镇” 安然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一股属于命运的力量被她感知到。 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的原儒辰点头,“老板知道这个地方吗我们明天就要去那里完成一向学院任务,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黑发黑眸的少年眨着眼睛, 有些不舍。 他已经进入了广城学院的三年级, 从三年级开始, 学院学生就要开始出任务, 既是锻炼自己的能力,也是为帝国做贡献。 “没有, ”安然摇头,她的确没有听说过平远镇,“是什么任务” 任务是可以透露的, 原儒辰道“是一只很狡猾的妖魔,已经杀了近百人, 目前正停留在平远镇。” 妖魔是堕落的妖族,无限放大了内心的恶念, 不能通过寻常的修炼来进阶, 没有怜悯之心,只会作恶。 是人类政府和妖族都除之后快的存在。 安然低头,目光落在手里的书上, 翻开书页, 取出了一张夹在书里的书签,精美的叶形,上面用优美的字体写着两句诗。 “给我的” 原儒辰有些发懵的接过来,入手的那一刻感受到上面强大的灵力。 “嗯。” 安然点头, 慢吞吞道“免得你死了。” 平远镇将是这个少年命运的转折点,从此后,如龙入深海,翻云覆雨,他终将走上属于他的命运之途。 一无所知的少年带着欣喜收好,抿着嘴唇笑了一下,这还是老板第一次送他东西呢。 明天就要出发,第一次出任务,原儒辰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能来书店和安然道一声别已经是他抽出的所有时间了,没待多久,原儒辰就匆匆离开了。 刚走出书店大门,头上传来一声故作不耐的呼喊。 “喂” 原儒辰眼眸里立刻染上了无奈,这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谁。 往前面走了两步,原儒辰转身抬头。 可爱娇俏的少女头上带着长长的兔子耳朵发箍,笑容仔细看还有些别扭尴尬。 别扭 原儒辰挑了挑眉,有些新奇地想道,涂十一还会别扭 真稀奇。 涂十一挥了挥手,扔下来一个东西,说道“给你的,别死了。” 啪 二楼的窗户被关上了。 原儒辰伸出手,用自己的灵力化解了东西上的灵力,是一个铃铛,白色的,玉一般的铃铛。 什么级别的暂且不论,原儒辰站在原地,望着铃铛出了会儿神,突然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 他把铃铛收起了,这会儿没有人叫住他了,离开这条街道,他坐上了来接他的车子。 刚从二楼跑下来,涂十一轻手轻脚准备回了后院,然而后背传来的视线让她僵硬在了原地。 顿了顿,涂十一乖乖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站直,转身,冲着坐在柜台后面看书的安然俯身道“大人。” 声音弱弱的,心虚得不行。 安然看过来的目光温和宁静,不带一丝责备严厉,但越是这样,涂十一越心虚。 她脸色有些苍白,声音越发弱气“大人,我错了。” 她跪了下来,行的是妖族中的大礼。 安然目光中渐渐多了悲悯,她叹息一声,涂十一被无形的力量托起,那力量温和包容,一如龙大人给人的感觉。 “大人,是我错了。” 涂十一咬着下唇,虽然站了起来,但身躯四肢无一不在显示着谦卑。 他们这些小妖怪被送到龙大人这里,说是照顾龙大人,其实更多还是想占龙大人的便宜,龙大人温和包容,不计较这些,但也提前约法三章。 其中就有不得与人类过多接触这一条。 妖族与人类,迟早要有一战。 涂十一脑海里转过很多画面,有后院勤奋苦修的同族,有他们咬着笔头苦着脸抄典籍,有那个连身体都没有只能附在笔筒上的可怜小妖,还有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 但她看了眼面前眉眼沉静的龙大人,出乎意料的平静,“大人,请责罚。” 做错了事,就该责罚。 平远镇。 “原儒辰” 几个少年惊呼出声,脸色大变,惊骇欲绝,他们扑到消失的祭坛上,满眼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低声喃喃,也不知道问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同伴,都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做为广城高级学院的三年级生,他们无疑是极为优秀的,可能连很多比他们年龄大上十几岁的成年人都比不上他们,但在力量面前,与年龄无关。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是对手就是不是对手。 他们不是那只妖魔的对手,那只妖魔太过狡猾,也不愧是能够在帝国通缉下还杀害了近百条性命的妖魔。 他瞒过了广城学院的情报系统。 他的实力与情报完全不符,广城学院只知道他的狡猾,却不知道他的实力和他的狡猾程度完全是在一个层次上的。 广城学院情报系统难得一见的失误害苦了原儒辰几人。 在被那只妖魔狠狠戏耍了一通后,他们终于无可避免的正面对上了,要不是他们这一队的人中有几个出身不错,上面有人罩着,赐下了护身的东西,可能这几个天才,未来的帝国栋梁,就真的要死在妖魔手下了。 但这还不够。 没有死,任务也没完成,他们是天才,但也是年轻人,同样具备年轻人的通病年轻气盛。 他们留了下来,和妖魔周旋,竟然真的找出了这只妖魔的秘密,或者说是弱点。 平远镇地方不小,但妖魔格外重视一个地方,坚决不允许他们靠近,哪怕是戏耍他们的时候也会避过那个地方。 几个少年一合计,觉得那里八成有什么秘密,他们艺高人胆大,加上又给学院发了求救信号,大人们很快就会赶来,因此一点都不怕,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 潜进去。 要么毁了那里,要么找出妖魔的弱点。 他们被称为天才不是没有道理的,妖魔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成功潜进了内部。 他们找到了妖魔的日记本,或者说是修炼过程中的灵感感悟,还找到了上面记载的所谓祭坛。 事实证明不是广城学院的情报系统有问题,和帝国挂钩,十个高级学院互通有无,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完善更准确的情报系统了。 妖魔之前的实力确实是如情报系统所言,只是到了平远镇,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变化因祭坛而起。 就在几个少年准备研究一下这个被妖魔视为宝贝的祭坛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妖魔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找来了。 躲不过,只能正面刚了,估算了下大人们到这里的时间,几个天才少年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打是肯定打不过,但拖着不死绝对没问题,大好的磨练自己的机会,几个心高气傲志向远大的少年一点都不想放弃。 但就在打斗中,出事了。 受伤是难免的,受伤还会流血,他们虽然是天才,外表光鲜,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娇气,一点血而已,都没有在意,只要不死,等会大人们来了总能救回来的。 血一滴滴汇聚,在祭坛的花纹中缓缓流淌,向最中心汇集。 耀眼的红光,鲜血一般的颜色,大地在震动,妖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少年们既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来得及惊喜妖魔似乎要死了,下一刻就发觉同伴被吸进了祭坛中,祭坛随着他的身影一齐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以教导三年级格斗技巧的老师崔子希为首的救援队,到来后就收获了几只迷茫无助的小天才,看到他们,小天才们眼睛骤然放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崔老师” 崔子希犀利的目光扫了遍四周,冷声开口“还有一个人呢原儒辰” 少年们脑袋顿时垂了下去。 随意点了个人名,等他说完事情经过,崔子希眼中已经聚起了狂风暴雨。 少年们齐齐后退半步,又在老师冰冷的目光下走了回来。 看了眼似乎是反噬而死的妖魔,崔子希目光晦暗,如同披上一层乌光。 祭坛,反噬,总是让人响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开口道“你们说的那阵红光,应该是传送阵开启时的效果,”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效果,崔子希就不知道了,他又不是阵法师。 “事情有些麻烦,”他的声音很冷静,“先回去,学院之后会派阵法师来。” “至于你们”崔子希扫了眼挂彩的众人,挑起唇角,笑容冰冷“回去领罚。” 弄丢同伴,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罚 天才少年们打了个激灵,个个乖巧无比。 而原儒辰在哪里 他在杀人,或者不是人,是妖。 妖族,妖魔,恶人,应该都有吧,原儒辰不确定的想。 他置身一处战场,附在某个人的身上,透着这个人的眼睛看周围的一切。 他在被围攻。 百万人,围攻一人。 广袤的平原上,天空暗沉,土地原来的颜色已经看不清了,无数的尸骨堆叠在一起,暗红的血色取代了它原有的颜色,更有往浓稠的黑色接近的趋势。 他持着剑,心情无比平静,哪怕是在杀人的时候。 这一点,附身在他体内的原儒辰可以作证。 他太平静了,无数的性命被他割喉取走,尸体一具具倒下,他有些倦了。 厌倦。 妖魔硕大的眼珠映出他的身影,白色长袍几乎纤尘不染,冰冷至漠然的容貌,低垂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厌倦,锋锐的剑锋一如他这个人。 那把剑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唯有那把剑是真的。 染上了太多敌人的血,剑身暗红,冰冷杀戮的气息让人心颤,连灵魂都跟着颤抖。 “你” 原儒辰不由道。 天地撕裂,幻境消失,原儒辰感到一股力量拖着他下坠。 一场试炼,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想7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怪命(五) 山海图。 山与海的交界处, 一个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色的裙, 黑色的发, 通红的眼睛。 “这是哪里” 涂十一皱着眉, 打量着四周, “这里应该还在山海图里吧” 她不确定的说道, 因为这里她真的没见过,但想想她还小, 没走遍山海图,认不出也属正常。 她敲了敲脑袋, 龙大人待她还是挺好的, 亲自将她送回了山海图,虽然知道回去后必然会受到族里的惩罚,但龙大人不计较的态度已经足够给她挡下一半的责罚。 她进了山海图, 往兔族的族地飞去, 然后然后她就记不清了。 涂十一变回原形,趴在一块石头上仔细思考。 山海图的入口并不固定,妖族中也没有妖有能耐推算出来,因此每次回来落到哪里全凭运气。 好在山海图大致地点都被妖族给瓜分了, 外敌不止,内乱早歇,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涂十一记得自己落到的是一片无人之地,整个妖族居住在山海图,好一点的地方都有妖居住, 无人之地就是那些贫瘠没有妖看上的地方。 落下后涂十一拿出了妖族研究的辨认方向的小东西,认了认方向,就往兔族所在的地方飞去。 山海图多山多海,涂十一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白兔子蔫蔫的,根根毛发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回一次山海图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她这些修为不上不下的小妖,她早就化形了,不是幼崽,不会有成年大妖怪来回接送;也不是大妖怪,在山海图来去自如。 唉。 好累,不想飞。 兔子在石头上趴了好久,久到山海图里由昼夜转到白天,山海图没有太阴太阳,谁也弄不清它的白日夜晚是怎么轮转的。 泄愤的拔了几根草,兔子变成了人形,黑发白裙的女孩耷拉着眼皮,红宝石般的眼睛暗淡无光。 兔子精秀口一吐,一件罗盘一样的东西飞怕出来,指针左右晃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涂十一瞪大了眼。 “怎、怎么回事” 她抓回指路的小东西,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它,然而在兔子精的怒视下,指针依旧顽强的来回转动,就是不肯停下。 风吹过兔子精的裙摆,微微有些凉,一如她的心情,或者说她的心此刻如同掉进了冰窖里,哇凉哇凉的。 指不了路辨认不出方向 涂十一没有想过它坏了的可能,这是由妖族最博学最强大的几位族长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坏而且她之前明明还在用 不是工具的问题,那就只可能是地点的问题,联想到她之前认不出这是哪,涂十一更倾向于这个可能。 她一巴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哀嚎一声,要是早知道这里有问题,她昨晚哪里还敢睡,现在想想,她之前真的心太大了。 把指路的小玩意收起来,涂十一看着周围,明明是白天,周围的光线竟然还有些暗沉,不远处弥漫着薄薄的灰色雾气,唯独她所待的这一处地界显得干净特殊。 涂十一嘴角一抽,也怪她昨天醒来是夜晚,没仔细看,明明这里那么诡异。 用了几种方法都没能驱散雾气,虽然在预料之中,涂十一的心还是沉了下去,她皱起眉,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鬼知道兔族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回来了。 那是等死。 咬了咬牙,她一脚踢飞一块石子,石子落地的声音很快传来,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了。 要不要过去 涂十一纠结的绞着手指,明明那一层雾薄薄的,但却完美隔绝了她的视线和神识,真奇怪。 一个小时后,涂十一取下耳朵上毛茸茸的耳饰,往空中一抛,细密的毛发如雨落下,吸附在她的表层,给她增添了一层防护。 摸了摸胳膊,虽然是自己的毛,但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龙大人给的见面礼,用她的毛炼的保护用具,一次性。 她撇了撇嘴,有一丝不舍,但终究是自己的安全更重要,那层雾气太诡异了,不得不防。 深吸一口气,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她倒要瞧瞧,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她。 涂十一走了过去。 广城。 晨光撒向大地,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街道两旁,一间间商铺打开大门,开始营业。 一间少有人光顾的书店,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后门进来,打开大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寂静无声,白色的小花却像是被风吹动一样晃了晃,宛如在和男人打招呼。 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男人转过身,书店的老板笑着走来。 “要不然关几天门吧,”安然抬起手,积攒了一夜的灰尘尽数消失,她道“反正这几日也没人来,开着门做什么。” 缘分二字妙不可言,安然的书店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她不求缘,但能进来的人也必然是身有大气运大功德的。 否则她的书店早该被踏破了门槛。 争流自然毫无意义,倒是门上的风铃的白色小花蔫了蔫,它本是迎客用的,结果挂上去那么久都没有几个客人进来,现在更是要直接关门了。 安然看了它一眼,道“今天就先开着吧。”反正门已经开了。 白色的花徐徐绽放开来,恬淡怡人的香气在空气中流淌。 不知过去多久,太阳升至正空,温度有些灼热,久违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迎客花忙不迭轻轻晃动,带动着风铃发出清越声响,给客人洗去焦急浮躁的心绪。 广城学院在任教授灵药大师谭茂掀开眼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歪了歪头,可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安然放下手里的书,放到柜台上,站起身迎接客人,书上的插画被谭茂无意中扫了一眼,诡异的雾气,白裙黑发红眼的小女孩冷着脸注视着某一个方向。 他没有兴趣去关注别人的,因此很快就自发把刚才看到的给忘了。 “欢迎光临,先生想看哪方面的书”安然微微一笑。 她无疑长得很美,声音也温润动听,像是音乐一般,谭茂眼底却毫无波澜,他思索了片刻,问道“有灵药方面的书吗” 他其实说出口就后悔了,灵药师本就是一种高深需要天赋的职业,普通的书店哪怕有灵药方面的书,也只是寻常极了的刚入门的书籍,或者是一本灵药大全,可能里面连一千种灵药都不包括。 谭茂眼里有些深深的疑惑,比之刚进来的时候更深,说起来他到底为什么会进来这家书店,仔细一想,似乎他从看到这家书店就有些不大对劲了。 安然轻轻点头,目光平静,像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的不对,“先生可以自己去看看。” 她指了一个书架,“那里都是灵药类的书籍。” “都是” 谭茂心中一惊,“那么多”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对什么疑惑,满心满眼都被安然说的一书架书给吸引了过去。 安然点头,在他的殷切目光下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谭茂顿时走了过去,甚至用上了灵力,他站在高大的书架前,深颜色的书架旁挂着一个铜牌,红色的“灵药类”三个字醒目无比。 谭茂眼中光彩亮得惊人,在确定之后,他目光飞快从书架上依次扫过,很快就确定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书。 灵药,或者安然更愿意用“医”这个字来概括这个分类,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繁荣的、必不可失的,一位医道上的执着者,安然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重新坐下来,安然拿起自己的书,翻开到上次看到的页码,白裙黑发的女孩有些狼狈穿行在沙漠里。 这是考验。 安然目光平静无比,别人不能插手。 她翻过书页,到了下一页,有少年执剑杀戮群妖,浑身鲜血,眼眸却坚定无比。 千年前人妖势若水火的时候,妖族势力更胜一筹,有一人真名早已不知,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但他的另一个名号却响彻云霄,哪怕历经千年,依旧为人族所铭记。 浴血尊者。 此血,为敌人之血。 他的剑,为杀敌之剑。 无关爱恨情仇,立场相对,即为敌人。 他一人一剑杀遍整个妖族,无论哪个族群都有族人被他斩于剑下,人妖大战之时,他更是一人对敌百万雄师,扭转人族劣势。 原儒辰端端正正跪坐在一个简陋的坟包前,听着那把剑用沧桑的口吻讲述着早已成为历史的传奇故事。 原儒辰郑重道“前辈放心,小子一定不辜负尊者传承。” 他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把剑,剑身暗红,别无装饰,但隔着久远岁月依旧散发出的杀戮死亡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这是一把神兵利器。 毫无疑问。 谁都不会怀疑。 冰冷而丝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你要是堕了主人威名,本座必取你性命,灵魂扔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得极缓,原儒辰感觉到像是有一条蛇在他的心脏处缓缓爬着,说出这些语言。 指尖掐进了掌心,他知道,这次的遭遇是自己的机缘,但危险也同样不小,好在他有信心。 他眨了眨眼,将一丝惧怕从眼底清除,换上坚定的信心,“前辈只管看着吧。” 一声冷冷的嗤笑声响起,“滚吧。” 原儒辰眼前一花,千年不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终于消散。 “原儒辰” 不确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原儒辰扶着脑袋回头,只见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似乎还是在平远镇。 守在这里的老师确定了他的身份,发了个信号,报告道“原儒辰已经回归。” 另一处空间内,低矮的坟包前,暗红长剑依靠着墓碑。 “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革精怪革命(六) 用过晚饭后, 安然出门去了不远处的公园闲逛。 没错, 闲逛。 她也不是一直呆在书店不出门的, 虽然她的神识一展, 别说是一个广城了,就连整个帝国都在她的神识范围内,但还是有区别的。 今天的星夜很美,夜风微凉, 安然决定出门逛逛。 不过显然, 不止安然一个人决定今天夜晚是个好日子,也不止她一个人欣赏。 一股灵力忽然出现,重重击在她面前的道路上, 一瞬间摧毁了至少三四平方米的空间, 可见出手的不是个低级灵修。 安然挑了挑眉。 好吧,虽然这股灵力杀伤力不小,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过路人, 帝国看似平静, 安居乐业,但实际上还是很残酷的,随随便便冒出一两场拼杀很正常。 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白色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几米处的前方,夜色下, 她的背影被拉长。 狭小的巷子里,有人看到了那道细长的背影,眼睛里陡然亮起希望的光芒,他嘶声喊道“救命救命” 那道影子停在了原地。 拳头到肉的声音消失了,几个行凶者顿了顿,互相看了几眼,最终一致看向他们的首领,一个穿着复古红衣的少年。 少年模样俊美,一身复古衣裳显示出家族悠久的历史,使他有几分古时风流贵公子鲜衣怒马的味道。 他眼眸极黑,一丝厉色闪过,不由分说一道灵力挥出,直直往巷子外面而去。 比起之前那一道失手击到外面道路的灵力,这一道攻击极有攻击性,少年极为自信,看也不看结果,冷声对几人道“继续给我打” 几个大汉连忙点头,拳头又落到了地上的那人身上。 那同样是一个少年,只是与站着的少年相比,两人不光是境遇,就连外表都是天壤之别。 云与泥的鲜明对比。 他瞪大眼睛,也不再挣扎,已经连累了一人,还挣扎什么,任由那些拳头踢打落到自己身上,只是死死盯着站着的少年,从齿缝里吐出让他憎恨入骨的字眼“吕、柯” 一人狠狠一拳打在了少年肚子上,使他闷哼一声。 “老实点,大少爷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又是一拳。 少年面不改色,只是眼里的愤怒更加浓郁,他扯起嘴角,竟然露出一个笑,满怀恶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吕柯被踩住痛脚,狠狠剐了他一眼,脸色难看,的确,他没本事,他要是敢,吕林早就被弄死八百回了。 吕家家规严明,其中处罚最严重的一条就是杀害同族,罪名足够他被逐出吕家。 对一个大家族而言,族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吕柯是嫡长嫡孙,家规也不会对他有丝毫开恩。 吕柯的手下对了个眼神,手下脚下力道更重了三分,大少爷此时心情不好,还是不要留手了。 他们常年对这吕家的私生子施暴,早就清楚他的承受底线在哪,之前是碍于吕林再如何也是族长孙子,就算不受重视,也比他们强,是正经的吕家人。 但现在,吕林和吕柯相比,他们再清楚不过谁更重要了。 “让开” 冷冷充满暴怒的声音呵斥道,紧接着,一股大力就把他们几人击飞。 几人在巷口狼狈落地,翻起身,就见到吕柯手里出现一根灵力凝结的鞭子,鞭身通红,详细到了细节。 几人感叹道“大少爷的灵力又进步了,都能灵力化物了。” 灵力离体不难,但灵力化成外物,那是要对灵力有极高的掌控力才能做到的。 “大少爷天资绝顶,有什么做不到的,不就是灵力化物吗,多大点事” “那是,大少爷这么厉害,有什么是大少爷不会的。” 几人谄媚的声音此起彼伏,即使知道这个时间吕柯没心思听他们吹捧,还是没有停下。 细细碎碎的阿谀声传入吕林的耳朵,听起来分外讽刺,他也是吕家的子孙,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别。 明明私生子也不是他自愿的。 他瞪着吕柯的眼神有些空茫,鞭子落在身上的疼痛感都似乎飘远了。 吕家是大家族,总会有不成器的族人出现,比如这一代吕家族长的长子,天资不佳,修为不高,但为人风流。 他在外面有许多露水情缘,有的是他仗着自己还不错的外表勾搭的,有的是冲着他吕家大公子的身份来的。 吕林的母亲两者都不是。 吕大公子有一个爱好,他喜欢装作普通人去与看上的女子结识,等得了她的真心或者玩腻了再将事实告知,欣赏女子心碎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笑嘻嘻离开。 吕林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她在热恋期间发现了恋人的不对,挖出了他的真面目,避免了再继续被骗下去,不幸的是她怀孕了。 吕大公子在外面有很多情人,但还尚无一子,他毕竟是大家族的公子,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孩子满世界都是,因此防护措施做的很好。 但那些没能怀上的是一回事,已经在肚子里的又是另一回事,得知了吕林母亲怀孕,吕大公子立刻不顾她的抗拒把人看守了起来。 吕家族训,不可让子嗣流落在外。 哪怕是私生子。 吕林就是在父亲不重视、母亲厌恶的情况下出生的。 与他差不多时间出生的还有吕大公子正妻所生的吕柯。 吕柯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大家出身的单纯千金爱上了风流公子,千金有心勾引,风流公子又是个来者不拒的,一夜之后千金闹着要负责,两家地位相当,自然无法拒绝,何况吕家也没想拒绝。 吕林的母亲正是吕大公子不甘被婚姻束缚而叛逆出来寻找的乐子。 这也是吕林被正妻记恨在心的原因。 吕大公子不喜欢他赖上来的妻子,也不喜欢那个为了家族责任而生的儿子,当然,他也不喜欢一个私生子,他只喜欢自己,喜欢风流浪荡的生活。 吕林想着想着,突然对吕柯无比的唾弃,他大概还奢求着父亲的爱吧,不然怎么会迁怒到自己身上,不过是蒙着眼睛装不知道罢了。 真是可悲。 他闭上眼,不再看吕柯。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也没有人能让一个装瞎的人睁眼看世界。 吕林没想去叫吕柯,他也不会,他只会记得吕柯对他的羞辱。 来日,必将奉还。 “很强烈的感情。” 白裙飘飘,青丝也被夜风吹去,若是被人看到,有七八成可能会被认为是出来狩猎的妖魔。 尽管广城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城市,还有一所高级学院坐镇,但妖魔最擅于躲藏,不到逢魔时刻不出来,几乎难以寻到,总也清理不干净。 好在此时没人能看到她。 安然习惯性的用法力将自己的存在与世间隔开。 她看着一站一躺的两人,他们的命运线死死纠缠在一起,不是亲密的关系,而是一生纠缠的敌手。 两人心里都有极为强烈的恨意。 吕柯终于收了鞭子,红色的灵力散开,回归他体内,他冷冷看了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吕林,抬脚往外走。 “大、大少爷,”待在巷口的其中一人犹豫回头看了一眼。 吕柯停住脚步。 对上自家少爷狠戾的眼神,那人连忙道“他要是不处理一下,可能很快就死了。” 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吕柯不是那些下人,连打都要计算着分寸,他是一点都没留手,把人往死里抽的。 其余几人连忙给他使眼色,知道归知道,但能别这个时候说吗 吕柯目光更冷,看着那人,直到他差点坚持不住晕倒,他道“你留下。” 他头也不回离开。 那人得了命令,目送着吕柯离开,这才敢擦了擦冷汗,摇头走到了吕林面前。 吕柯那样说,就是同意了他帮吕林处理一下。 他走近看到吕林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比起他们制造出来的伤,吕柯下得手才叫狠,毕竟一个是肉体凡胎,一个用的是灵力。 “可怜啊。” 他摇头叹了一声,没多少真情实意,吕林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他也不奇怪,这么重的伤,估计早晕过去了。 他拿了颗丹药掰开吕林的嘴喂了进去,又在伤的最重的几个位置撒了些药粉,期间吕林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一颤,但人还是没有睁眼。 那人最后随意给他打了个结,拍拍衣服,站起身走了。 脚步声离开巷子,吕林睁开眼,眼眸深邃,看不出恨意或者别的情绪,只有一片沉默。 他没有晕。 他怎么能晕,他要记住这一切。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身,但是没有成功,他受的伤太重了,要是有灵力还好,但他的那点灵力早就被吕柯耗尽了,此刻一星半点都没有。 正皱着眉思索的时候,细微的脚步声让他立刻瞪大眼睛,目光锐利。 此时他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别说是人或者妖魔了,连只动物来了他都没办法自保。 夜色中走来的是安然。 白裙飘飘,面无表情,看不清容貌,比妖魔还要像妖魔。 起码吕林是这样认为的。 他不顾伤势,仅凭借着一股韧力直起了上半身。 妖魔 他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安然眉头微挑,不错的小子,但依旧没有多少好心情。 任谁都强制命令做一件事时心情都不会怎么好,尤其是她这样的人。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个公平公正的程序,不会说委婉的场面话,安然依然心情不好。 她看着天道让自己接手的人类幼崽,问道“和我走,可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精(七) 吕林自然是愿意的, 他别无选择, 留在吕家,他可能还没等到出头的机会就会被吕柯打死。 只是他并不知道跟着这位不知名的小姐走会是什么结果。 书店里, 安然直接把他扔给了后院的小妖怪们。 她倒也不怕吕林将她收留妖族的消息传出去,进了她的地盘, 没她的允许,吕林什么都说不出去。 “这是谁”身上还有一半老虎特征的小妖戳了戳吕林的脸,一点都没在意他身上的血, 歪头好奇道“龙大人捡来照顾我们的吗” 涂十一走了, 后院的小妖们还没彻底化形, 正缺一个照顾他们的人。 其余小妖也都歪头看向安然, 一个个化成人形也不过六七岁大小, 看着就像是穿了玩偶服饰的小孩子, 可爱极了。 安然随手摸了摸小虎妖的耳朵,点头道“可以。” “不过要等他先养好伤。” 她看着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的吕林,在她的注视下, 吕林僵着脸, 开口道“好。” “你会说话啊大哥哥, ”小虎妖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你哑了呢。” 吕林被他天真无邪的话一噎, 忍不住想,我倒宁愿自己哑了,这么多小妖,他是进了妖族的大本营了吗 小虎妖又戳了戳他的下巴,凑上去看着他的眼睛, “大哥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的眼睛真好看,和我们不一样。” 吕林心里苦笑,当然不一样,人和妖怎么可能一样,就算是化成了人形,还是有细微不同的。 “好吧,”小虎妖瘪瘪嘴,一挥手,一股灵力托着吕林浮起来,小虎妖又笑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我带你去安顿,治好伤陪我玩。” “大人。” 小妖们有大有小,小虎妖不是最小的那个,但碍于种族原因,其他小妖都有些怕他,没有人和他玩闹,他对吕林好奇时,其余小妖都不敢上前。 涂十一之后,小妖们中一个稍大的点的狮族小妖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那个人类” 外表岁大小的男孩,基本已经快要完美化形,只是偶尔身上某一处控制不住变回原形。 安然无所谓的摆手,“没事,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司凌政小脸上还有一丝忧虑,但还是在安然的肯定下应了是。 “崔老师。” 原儒辰眼巴巴望着崔子希。 男人英俊的脸板起,眼中露出冷色“就这么想出去” 这才闭关多久就这么一点耐性 崔子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格外明显。 原儒辰挠了挠头,“崔老师,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欲速则不达啊,我身体素质摆在那,再训练进步也是微乎其微,还不如” 他后面的话没敢说了,因为崔子希的目光越来越吓人。 原儒辰站直身体,单薄的衣裳贴在身上,可怜巴巴望着地板。 崔子希狠狠皱眉,灵力一挥推开了训练室的门,“和我打一场,能撑过二十分钟就放你走。” 二十分钟 原儒辰心肝一颤。 他是天才不假,一年胜过人家两三年的修炼,但那指的是普通人,同等级的天才他可不占半点优势。 “还不进来” 已经半只脚迈进训练室的崔子希回头冷冷道。 原儒辰犹豫了三秒,还是毅然决然走了进去,不就是二十分钟吗,他好歹得了那位前辈的传承,要知道那位前辈可是最不怕打架了。 二十分钟后 一个人被击飞出了训练室。 原儒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十大高级学院小天才的样子,整个人狼狈的不行。 但他笑得很灿烂,爬起来咳了两声,对站在训练室门口的黑脸男人挥了挥手里的衣袖“崔老师,我赢了。” 崔子希瞥了他一眼,凉凉道“赢了赢了什么一块袖子吗你要是喜欢,改天老师我可以送你一件。” 他衣袖上赫然缺了一块不小的布料。 没想到崔老师也会说冷笑话。 就是脊背发凉,身上的淤青都是疼的。 原儒辰缩了缩脖子,把那块袖子往怀里一塞,再也不敢拿出来炫耀,连忙摇头道“不了老师,老师我没赢,老师我错了。” 他乖乖认错,一点得意都不敢有。 崔子希看了他片刻,直把他看得连最基本的表情都不知所措,淡淡“嗯”了一声。 原儒辰嘴角一抽,根本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大着狗胆问“崔老师,我能走了吗” 果然,崔子希的目光倏然转冷。 原儒辰连忙道“崔老师你答应了我的” 的确,崔子希默念了几遍为人师表,这才最后瞪了他一眼“半天十二个小时,违者后果自负。” 原儒辰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 崔子希目送着他离开,良久,一个清冽如水的声音突然想起,“你对他太严格了。” 一身休闲装,五官温润如玉的男子静悄悄出现在崔子希五步远处。 眉目如画,含笑而立。 上善若水,见到他,你就绝不会认错他的属性。 崔子希神情不变,“我知道。” 颇有一种知道错了但死不悔改下次还犯的无赖感。 原清尘知道这不是错觉,他无奈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还是太着急了,修行之道,顺心而为,一味强压可能适得其反。” 崔子希冷冷瞥过去,“我看他适应得很。” 原清尘知道这是说不通了,只好摇头,如画的眉眼染上忧色,“罢了,你才是他的老师。” 自从平远镇回来,广城学院就把原儒辰正式划到了崔子希名下,成了他的正式老师,等同入室弟子。 崔子希眉眼不见松动,一指破开的门“你家那个小的弄的。” 修长的手指扶上额头,原清尘失笑“记在我们原家名下就是。” 潺潺流水声在房间里消失,崔子希双手环在身前,慢慢垂下眼睫。 一年。 还有一年。 谁能够相信呢,还有一年时间,近百年来最为盛大的人妖大战就要爆发了。 席卷帝国,席卷十大,人人皆在其中,人人都避不过。 他知道原清尘怀疑了。 他太急躁,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与他的性格有些不符,原清尘在试探,但崔子希却没法说。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那是一个梦,噩梦,他无法说出口的噩梦,甚至不能用任何方法向别人传达这个消息。 一只手捂住脸,崔子希掩面苦笑。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非要是他 一个人背负着那样的惨痛的命运,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述说。 涂十一回家了。 得知这个消息,原儒辰目光有些空茫,“回家她家在哪儿” 书店老板依旧在看书,一本书摊开放在膝盖上,神情懒洋洋的“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原儒辰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老板很少开玩笑,所以她说的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她不会告诉他答案。 张了张嘴,原儒辰还是追问道“为什么” 世间的事情总有一个道理。 年轻的男孩目光诚恳。 安然声音缓慢,轻声问“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原儒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店出来的,他满腔喜悦而来,想要写写老板送的书签,还有涂十一送的铃铛,都给他帮了忙。 但他只瞧见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书店。 他曾经在书店里度过很多个惬意的下午,但不过几天没见,书店仿佛已经失去了他熟悉的气息。 神秘的老板淡淡道“回去吧,静了心再来。” 静心 原儒辰确实需要静心,心不静,易生魔,他离开书店,顺着直觉往前走。 拐角处,一道身影撞了上来。 砰 两个心思都不在走路上的人踉跄后退了几步。 “谭老师” 原儒辰讶异看着对方,他胳膊紧紧抱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显然刚被翻开在看,是学院里的灵药大师谭茂。 “你是”谭茂显然不认识他。 原儒辰也不惊讶,学院里都知道谭茂是一个专心灵药的大师,人情世故方面低的令人发指。 他诧异的目光落到谭茂抱着的书上,老板那里的书比较特别,特别到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也是书店的客人。 原儒辰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老板不止我一个客人啊,他在书店待了很久,还真没见过别的客人。 那边谭茂冲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低下头沉浸在了书里,慢悠悠往前走。 原儒辰迟疑站在原地。 要不要去帮忙 谭茂走得很慢,慢到足以使人看见他后及时避开他,但想到自己之前与他的碰撞,可见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谭茂终于进了书店,原儒辰才终于离开这条长街。 低头看书念念有词的谭茂抬起头,笑了一下,接着又回到了知识的世界。 安然见怪不怪,将膝盖是的书翻开一页。 帝都学院,院长室。 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的帝国定海神针、帝国学院院长正在招待一位神秘的客人,也是他多年不见的老友。 行云流水煮了壶茶,将两个杯子注入七分满,院子抬手做了个手势“请。” 全身裹在黑漆漆的斗篷里,只露出一截玉色下巴的女人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这些。” 她的声音空灵优美,又带着长久少言的干涩。 桌子上的杯子她连看一眼都没有。 院长摇了摇头,“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好东西。” 女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罢了,知道你不待见我,”院长叹了口气,也将自己抿了一口的茶杯放下,“这里禁制我全部开启了,足够安全,你可放心。” 女子声音幽幽“天地间杀伐之气增多,不日将动干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了,本章发红包小天使们积极点吧qaq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命(八) 院长面色不变, 只是眼眸暗了暗,将茶杯放下, 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过了会儿问“没有再详细点的” 比如时间啊等等的 女子转过身, 哪怕隔着斗篷, 长年的相识, 院长也知道她这会儿该是什么眼神。 “好吧,”院长尴尬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探查天地不容易,但是” 他纠结的拧眉,抿了抿唇,还是道“但是事关重大” 他越说越心虚,不太敢看女子。 “阿虞, 我也不是要求你再去窥探天机,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你多上点心。” 他尽量说得小心委婉。 阿虞默默看向院长,黑色斗篷下唯一露出的玉色下巴没有一丝变化, 自然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良久的沉默后, 幽幽的女声再度响起“好。” 院长眼睛一亮,惊喜道“我代帝国多谢你。” 他身为帝都学院的院长,本身的实力与地位都足以代替帝国发言。 阿虞没有说话,一阵烟雾自地下涌起, 很快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徒留薄薄的烟雾持久不散。 院长倒没什么不高兴的,他长长叹息一声, 苦恼道“阿虞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态度好点啊。” “做梦呢” 桌子上一只金色的招财猫突然四肢灵活跳了起来,砸在院长脑门上,金色的伪装散去,露出招财猫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身后八根尾巴如同群魔乱舞,他趴在院子的脑袋上。 “为什么这么说”院长伸手想把这只犯上的猫妖给抓下来,结果被他一爪子给挠在了手上,拍了下去。 “能为什么,”猫妖幽蓝色的瞳仁里露出人性化的不屑,他舔着爪子道“谁对着一张鸡皮老脸会有好脸色” 鸡、皮、老、脸 院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掏了陶耳朵“你在说我”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鸡皮老脸他那是鹤发童颜好吗绝对不老而且经过学院学子的反应认定,他这是十足的高人范 猫妖嗤笑一声,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老人家你这是连耳朵都不好使了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鸡、皮、老、脸” 院长的脸彻底扭曲了。 “九、尾” 院长和他的妖宠闹归闹,但一点都没耽误他将一级警戒的命令下发给各大学院。 这是个秘密不假,只有各大学院的院长一级的人才知道,但安然从原儒辰偶尔的抱怨中推测出了这个消息。 战争。 无论是哪个时代的战争,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又或者是修行者,打仗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更为疑惑的是战争从何而起,据她所知,妖族应该还没有做好准备才是。 滴滴 原儒辰点开手腕上一直响着的腕表,见安然看了过来,主动解释道“这是学院里最近刚下发的,有实时定位功能、报警功能、求助功能”他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甘的说出最后一个功能“还能发消息催我们回去,不踏入学院不罢休的那种。” 果然,原儒辰明明点开了那条消息,但三十秒后,又响起了“滴滴”的警告声。 他眉间染着一丝厌烦“最近学院不知道怎么了,对我们这些学生管束很严格,不让出门不说,每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要修炼以及训练。” 要不是他是优秀学生,又一向乖巧,恐怕这次还出不了学院大门,但时间也极为短暂,他回了趟家,又刚在书店坐下,话都没说两句,催促的消息就来了。 原儒辰感叹道“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把我们当神仙了,我们除了修炼也得睡觉啊”他都已经很自觉的把玩乐这两项给剔除怕出去,连睡觉时间都紧巴巴的,更别说玩乐了。 “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吧,”安然淡笑道,看了看他还是不停作响的腕表“快回去吧。” 原儒辰目光下垂,嘴角又是一抽,眼中尽是无奈,他揉了揉额头,“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老板。” 安然颔首。 他转身推开门,风铃叮当响起,白色的小花轻轻晃动。 吕林端着两杯茶从后面进来,一看空空的位置,疑惑道“走了,那么快”他就去泡个茶的功夫。 装了一会儿真笔筒的小五伸了伸懒腰,回答他的问题“那小子学业忙,脱不开身。” 吕林眼眸暗淡。 广城学院的学生 他梦寐以求而又遥不可及的存在,别说他的资质进不了,就算能进,吕柯他们母子也总有办法毁了他的机会。 安然接过其中一杯茶,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没涂十一泡的好喝。 她将茶杯放到一旁,翻开下一页书,口中慢慢道“让你看的可看完了” 到底是答应了天道的,她态度上漫不经心还有些怨念,但实际上该给他的一点都没少。 说起这个,吕林立刻端正了态度,看向安然的眼中满是敬重和感激“已经看完了。”还不止,每本书他至少都翻阅了两遍以上。 安然分出一半心神,考问了些问题,吕林都一一答了,有些答的不太好,但也磕磕绊绊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还是基础问题。 安然点了点头,看了眼小五。 小五不情不愿的飞到了书架上,小小的身体抱着一本厚重的书来,吕林连忙上前接住,小五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又飞了过去。 如此抱了七八本书过来,安然神识一扫,小五选的都不错,她道“就这些吧,看完再来找我。” 其实并不需要他来找安然,当安然觉得他将这些内容消化了的时候,她就会主动询问。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年,尽管安然没有主动教过他什么高深的法术,但吕林的进步却是实打实的,他根据自己的理解一点点调整自己的修行,让自己的根基变得更加牢固,施展出的法术与之前相比威力天差地别。 他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没有了吕家糟心事情的干扰,他眉间的戾气一点点被化解,变成平和的沉静,哪怕是吕柯站在他面前,也要花些时间去辨认他是吕林。 连向来不关注别的事情的谭茂都在又一次来到书店时对他诧异了一秒,不确定的开口“吕林” 他当然知道这是书店新来的店员,但看起来和之前差别不小。 他是广城学院的老师,虽然没有学生管理的那么严格,但学生忙的时候他也忙,好不容易脱开身来书店,也已经离上一次来隔了两个月多了。 而这两个多月吕林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少年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也极柔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点头道“谭大师。” 谭茂眨了眨眼睛,突然看向安然,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有些像。 不过他也是这么一想,好奇心来得快去的更快,打了个招呼后抬脚就要往书架那里走。 安然这时叫住了他,问道“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谭茂对她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并不好奇,只是她这个时候问起谭茂看了看吕林,眼中渐渐露出恍然“你是想要” 安然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不行,”谭茂托着下巴,盯着吕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直看的吕林脸色发僵,浑身不自在。 “我大概有了些想法,”谭茂收回目光“只是你确定他会同意我动手” 这个世界的灵药大师也仅仅局限在灵药上,多是配置些伤病药剂,恢复精神等等,安然想让他做的,却是对灵修的身体动手。 类似于医生,调理身体。 着对这个时代的灵修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灵修基本上不会允许别人探查自己的身体,更不要说把身体完全交给别人,任由别人上下其手。 谭茂看了许多安然从别的位面带出来的药方案例,很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没有实施对象,不好动手。 安然对吕林招了招手,说道“你的身体里有些暗伤,”她停顿了一下,这暗伤是谁带来的不做他想,“不利于你以后修行,很有可能会阻碍你日后进阶高等灵修,你要是愿意,可以让谭茂帮你治疗。” 她也没隐瞒这其中的风险,将谭茂也是初次尝试的事情说清楚。 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皱着眉,很有几分刚到书店的模样,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恨意。 他最终看向安然“老板觉得我该不该治” 刚问完他就觉得多余了,明明事情就是老板提出来的,他又道“那我就试试吧,反正”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黯然。 谭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更差了的。”这是他身为灵药大师的自信。 安然在一旁点了点头,吕林嘴角微微扬起,放松了一些。 谭茂看得心底暗暗摇头,这傻小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他和安然交流过,知道他的本事不下于自己,至于她为什么不亲自给吕林治,谭茂有所猜测,不过到底和他无关,他没有多嘴。 “三天后我会把东西都给带过来。”他需要时间思考和凑齐灵药。 吕林礼貌感谢道“麻烦谭教授了。” 谭茂平静看了他一眼,没生气“就当是我看的那些书的报酬。” 那些书虽然是他花钱买下的,但他们彼此都清楚,那点价格根本不足以购买,真正原因还是老板愿意卖。 她不缺钱,自己也愿意卖,但谭茂却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吕林没说话,却在想自己能用什么来报答老板,他也欠了老板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天 10瓶;无念 5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九革) 二楼静室。 四周被安然下了禁制, 一丁点声音都传不出去,浴桶内,墨绿色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难闻的气息充斥着室内。 浴桶中央的吕林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少年俊秀的脸皱成一团。 真难闻。 这样难耐的时刻, 吕林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句话。 他禁闭着眼睛嘴巴, 这个时候特别想抬起手捂住鼻子,可他此刻除了脑袋还能动哟动,脖子以下全都被定住了,一动不能动。 谭茂坐在室内角落里, 空气中难闻的气息对他仿佛没有半点影响,他正皱眉拎着几样灵药思索剂量。 外面二楼楼梯处, 几只猫猫狗狗兔子老鼠等小妖怪探头探脑。 “不是说吕林哥在治病吗怎么没见到人” “会不会吕林哥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可能,我早上见到那个谁带着东西来了” “那人呢” 几个小妖面面相觑。 对啊,人呢 一只老鼠抓住自己的尾巴咬了咬尾巴尖,听着自己的同伴在那里争吵猜测,它吐出尾巴尖,无聊的往别处看了看, 这一看, 尾巴顿时绷紧了。 它不是猫, 这时候却觉得自己像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一样炸毛了。 它浑身僵硬,往一个方向倒去,正好倒在自己最讨厌的猫妖身上。 高贵大气的猫妖气炸了,啪一下把它推开“你干嘛啊”它刚梳理好的毛啊 猫妖顺滑的毛齐齐炸起, 圆溜溜的瞳孔瞪着一个方向,活脱脱演绎了什么是不可置信。 在它看着的地方,修长的身影静静站着,无声看着这一切。 “大、大人。” 半晌后,一只小妖终于顶着庞大的压力磕磕巴巴出了声。 其余小妖一个比一个乖巧,要么僵硬着不敢动,要么摆出自己最无害的模样。 谁都知道店里有两位大人,答应了妖族的条件和妖族做交易的始终只有龙大人,至于另一位,他们只祈祷着永远不要遇到他。 虽然他至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小妖怪们还是能感受到平静下的深渊。 他很强。 很危险。 那双眸子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开口道“下去。” “是是。” 小妖们连连点头,幼崽形状不好爬楼梯,他们一股脑滚了下去,也多亏不是普通的动物幼崽,这才没有受伤。 老鼠妖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尾巴尖泫然欲泣。 一个平静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无事不要上二楼。” 身体一僵,一众小妖还是蔫蔫的应了“是。” 二楼。 争流转身打开卧室门。 “那群小家伙离开了”安然问道。 争流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你对他们太好了。”一群妖族幼崽而已,单独开辟了小空间不说,纵容的他们连其余地方都敢不经允许涉足。 安然闻言摇了摇头“随手为之而已。” 争流眼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没有再跟她争辩。 安然笑了笑。 真正的重视可不是这样,开辟小空间最多还是为了自己生活更方便。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二楼渐渐有难闻的气息蔓延而来,是禁制已经挡不住气味了。 安然神情有些微妙。 她再怎么也想象不到,由谭茂做出的药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说效果不好,空气中的气味足以使她分辨出谭茂所用的灵药成分,哪怕没有亲眼见过实物,她也能就此推断出药效。 药效虽好,但她觉得这会儿吕林只怕没心思去想药效。 随手又加了道禁制上去,将气味牢牢锁在静室内, 有的地方现世安好,风平浪静,却也有地方闹出了大动静。 北方一座普通的城市,这里没有十大高级学院在城市内,唯一的一所公办学院只是普通的中级学院。 虽然说帝国没有给学院明确划分等级,但私底下众人还是分出了初中高三个级别,对应的不是灵修的层次,而是学院的好坏。 每年民间甚至还流传有三级学院名单,就连比较官方的平台都会偶尔冒出一句“某某中级学院”。 这所中级学院今天来了转学生,这并不稀奇,好歹是所中级学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身穿修长长裙,曼妙多情的女老师一路含笑与转学生搭话。 “爸爸最近工作调动,被调到了公司在这边的分部,妈妈妈妈不在了,我跟着爸爸生活。” “没有老师不用道歉,我和爸爸过得很好。” 少女眉眼弯弯,颊边露出一个酒窝,更显得少女甜美可人,淡淡的羞涩像是枝头最美的桃花。 “是老师鲁莽了,”女老师揉了揉少女的长发,柔声道“时怡是个乖孩子。” 涂十一害羞的低头,完美展现出一个被夸奖的腼腆内向的少女应该有的态度,但她心底却很郁闷。 我有那么小吗 涂十一瞧瞧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不该啊,难道她化形后的样子真的是个小孩子 想了一会儿,涂十一觉得问题应该不在自己,不在她身上,那就是这个老师的问题了。 涂十一果断在这个老师身上贴了个傻的标签,用哄孩子的态度对待十来岁的少女,不是傻就是智障。 很快到了教室,女老师介绍过自己姓关,关老师站在讲台上,放出自己的灵压,顿时吵吵嚷嚷的教室寂静无声。 灵修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好了,”关老师一点都不意外,看下面学生迅速调整好自己姿态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也习惯了。 “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关老师对门口招了招手,“现在,欢迎新同学。” 掌声中,白裙略带腼腆的女孩走了进来。 关老师捋了捋自己的卷发,偏头的样子美得惊人,笑道“新同学,来介绍下自己吧。” 女孩鼓了鼓劲,尽量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叫图时怡,图画的图,时间的时,怡人的怡,今年十七岁,修炼十二年,三级灵修。” 听到她十七岁就是三级灵修,下方一阵哗然。 这个成绩,足够去高级学院试一试了,运气好点说不定就能进入高级学院。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关老师适时补充道“图同学因家长工作调动原因,未来一段时间会与我们共同学习。” 自我介绍完,关老师给涂十一安排了个位置,又叮嘱了班里的班长,让他看着点涂十一,有什么问题尽量帮她解决。 体格健壮一看就不好惹的班长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在老师的叮嘱下点了点头。 接下来还有一节课程,关老师没有占用其余老师的时间,说完就离开了。 下一节是理论课程,中年老师在台上喋喋不休,时不时叫起一位学生回答问题。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老师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其余学生都没有动,涂十一眨了眨眼,小声问离她最近的一名学生“下面还有课吗” 那名学生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怜悯,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 少女疑惑地蹙起秀气的眉毛,小声轻喃道“那大家为什么都不动” “因为他们在等。” 教室里不知道是谁开的口,但下一刻,拉响椅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安静的教室顿时一片混乱。 少女满脸茫然,也不知道该问谁“等什么” “等谁第一个出手啊。” 一个少年笑嘻嘻走上前,其余人没有阻拦,反而让出路,少年笑道“这样吧,我就来做第一个,图时怡,你要是能打赢我,就算你过了一关。” 涂十一秒懂。 这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吧。 而她就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眼底有一丝红光闪过,涂十一跃跃欲试,她出生到现在,还没跟人类动过手呢。 少女瞪大眼睛,有些结巴道“打、打架” “学校,学校应该不允许私下斗殴的吧”她不确定道,毕竟她新转过来,并不知道学校的规定。 挑衅的少年高高挑起眉梢“谁斗殴了咱们这是友好的切磋,了解新同学修炼情况” 他得意洋洋道“而且,你以为老师不知道” 少女脸色一白,他既然敢这样说,那老师肯定是知道的。 “好了,”班长沉声止住了少年继续挑衅,在少女希冀的目光下躲闪开来,“图时怡,这是我们班的传统,只要你能够打败三个人,我们班就接受你。” “对,弱者没有资格加入我们班” 少女咬着下唇,一言不发,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她眼底真正的神色。 好好笑。 快忍不住了。 这是哪来的小屁孩 “图时怡,”在其余人的催促下,班长开口道“你考虑好了吗” 少女细长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睫像是蝴蝶的羽翼,张开后露出少女湿润但倔强的眼神,轻声道“我考虑好了,是哪三个人” 班长神情有一丝意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接受了,不过这很好,弱者是没有资格加入他们班的,他沉吟一番,点了三个人的名字,包括最开始挑衅的少年。 涂十一点了点头,看了看站出来的三个少年,轻声道“好。”没想到执行任务期间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她咽下喉咙里的一句“一起来吧,”问道“谁先来” 最先挑衅的少年毫无疑问第一个上前。 班长带领其余人将教室里的课桌收走,不知道打开了什么机关,教室门窗紧闭,顷刻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比武场。 两人一南一北对峙。 三分钟后 一道身影被击飞,飞出了比武场范围,滴滴的声音响起,系统判定获胜方为图时怡。 班长等人呆滞地看向比武场中白裙纤弱的少女。 少女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狼狈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解道“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班长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命革命(十) 涂十一给安然写了封信, 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将在新学校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也没瞒着安然自己的目的,在她心底,龙大人是可靠的,她不会真正偏向妖族,但对人族也不会有更多的帮助。 妖族最近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半妖, 半妖,人与妖的结合诞育下来的孩子,大多数半妖并没有兼具人与妖的优点,反而承继的多是缺点, 资质低劣, 外表丑陋,人妖两族更多称呼他们为怪物,天下之大,几乎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处。 但最近,妖族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半妖,他们外表丑陋, 但实力强大, 半妖中也不是没有一两个实力不错的, 起初妖族并没有多在意,但后来发现的半妖越来越多, 且成群活动,这一异状终于引发了妖族的注意。 涂十一在信中道妖族族长们怀疑有人族在拿他们妖族做实验,那么多的怪异的半妖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人妖两族对立, 妖族要么隐匿在山海图,要么藏在深山老林,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在人间,哪里来那么多半妖诞生。 妖族族长查到些蛛丝马迹,锁定了大致的范围,但毕竟是在人族的地盘上,妖族势弱,只能暗地里行事,派了些机灵的妖族前去,若是真的,非要让人族给个交代不可。 涂十一在山海图中得了一位大能的传承,正在消化之中,便自荐前来了。 安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纸张,提笔写了封信,叮嘱她注意安全,莫要鲁莽行事。 遥远的小城学院中,教室里,白裙纤柔的少女余光瞥见窗户外翩然起舞的纸鹤,纸鹤约半个巴掌大小,飞舞时有点点灵光不断落下,然而教室里的师生却都视若无物。 涂十一再次感慨了一下龙大人修为的高深,小细节最容易窥见虚实。 她在桌肚里掐了个手势,窗外的纸鹤突兀顿住,尖尖的嘴巴对准一个方向,一头扎了进来,准确落入了涂十一手心里。 她一指点在纸鹤右眼上,纸鹤振了振翅膀,消散成一股灵光,飞入了涂十一灵台。 大人果然最关心我。 温和的女声还在耳畔,这扮猪吃虎的小兔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使她周围的人族少年打了个激灵。 涂十一视若无睹。 哼,虽然知道这所学校的学生应该没有参与人族对我妖族的残害,但既然是人族那都不是好东西 七天后,谭茂的治疗终于结束。 吕林迫不及待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头也不回就往外走,丁点也不留恋他待了七天的浴桶。 谭茂盯着他的背影念念有词,总结道“看起来还不错。” 吕林很有分寸,即使再想看自己的情况也没擅入二楼的其他房间,他回了后院,闻到空气中清新的灵气,吕林才觉得自己大概是活过来了。 “吕林哥哥” 一只小老鼠冲了过来,却又在他几步远处停下,捂住鼻子难以置信道“吕林哥你掉进下水道了吗” 它小短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太臭了” 吕林脸色扭曲了下。 谭茂这几天竟然不允许他封闭自己的五感,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记得所受的苦难,等于白受了一番苦。 这都什么鬼逻辑 弄得吕林对谭茂的感激都去了大半。 “没事,”吕林张了张嘴,连吐槽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给自己连施了好几个清洁术,才觉得自己好了许多。 但当他看向地上的小鼠妖时,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小鼠妖连忙收回自己向后迈的后腿,若无其事的抖了抖,看着他道“吕林哥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安然并没有告诉后院的小妖们吕林是怎么了,只说有一个灵药大师要来给他治病,因此这几天没人照顾他们。 吕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跟小孩子计较,虽然他们是妖,但也是幼崽,幼崽是有特权的,幼崽需要呵护,他主动往后面退了两步。 小鼠妖豆大的眼睛露出愧疚。 吕林道“我没事了。”他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虽然谭茂这个人感觉某方面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有真本事的。 他体内灵气运转比之前快了几分,经脉似乎也宽敞了些。 “我很好,”他笑了笑。 小鼠妖松了口气,尾巴高兴的一摇一晃,小鼠妖抱着尾巴尖咬了一口“太好了那吕林哥明天是不是就能继续上班了” 它期待的望着吕林。 吕林笑容微僵,果然,幼崽是不能惯的。 “恐怕不能。” 小鼠妖瞪大眼,“为什么”它的两只小短手松开,尾巴尖落在了地上。 吕林弹了弹手指,一道温和的灵力飞出,击在小鼠妖脑门上,小老鼠一下子向后倒了下去。 小鼠妖“吱” 吕林这才觉得心底最后一点郁闷也跟着散去了,他勾了勾嘴角,慢慢开口道“因为我要闭关啊。” 小鼠妖疑惑地又“吱”了一声“为什么呀” 吕林这次没回答它了。 他在房间内收拾整齐,去见了安然,提出了闭关的请求,安然答应了。 她将膝盖上的书合上,抬手一招,附身在笔筒上的小五不情不愿飞了过来,安然从中抽了一根笔。 “伸手,”她道。 吕林连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安然垂眸在他手上画了个符,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刻,红色的图案光芒大盛,又最终渐渐隐去。 “回去吧,”她将笔重新扔回小五身上,往后面靠了靠,翻开书。 吕林弯腰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后院他自己的房间,他摊开手,想了想,灵力在上面转了一圈,红色的光芒骤然亮起,脱离了他的掌心。 吕林呆了呆,他能感受到符与他的房间融为了一体,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他闭关期间不受干扰,鉴于外面有一群调皮的幼崽,这样做很好。 “但我还没准备好啊” 他神情有些纠结,连忙在房间里翻找起来,等找到一瓶据说吃一粒能一日不食的丹药时才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吕林终于停止了修炼,他心底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房间里保护的符也无声无息散开。 吕林呆坐在原地,愣了愣。 大人真厉害。 哪怕他又突破了一级,还是没能窥到大人分毫端倪。 书店。 涂十一浑身都散发着忧郁气息,忧郁中又夹杂着愤怒与无力。 “大人” 她抱膝坐在椅子上,像是只蔫了的兔子,两只长耳朵垂落下来。 她刚准备说什么,却看到了后院的大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名容貌秀气干净的少年,身上的人族气息分外明显,于涂十一此时而言,不亚于是火上浇油。 安然眼疾手快掐灭了她身上的灵气波动。 “大人” 涂十一第一次愤怒瞪向安然,灵气运转被打断,她心情起伏不定,一下子没控制好,变回了原形。 白色的漂亮兔子有着红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充满怒火,美貌却更甚一筹。 安然挠了挠她的下巴,轻声开口“十一,不要迁怒。” 对真凶无能为力,迁怒他人,那是最无能者才会去做的事。 兔妖明亮的宝石眼睛渐渐暗淡,她软软的叫了一声,脑袋在安然掌心蹭了蹭。 “大人。” 吕林只不动声色看了这只刚才好像要对他动手的兔妖一眼,便恭敬和安然行了一礼。 兔妖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另一边,她听龙大人的话归听,但心头的怒火哪是那么快就能平息的。 何况她这才不叫迁怒,这叫恨屋及屋 人族拿她们的同族做实验,剥皮抽血,砍下四肢,废去修为,圈养她们,让她们一个接着一个诞下幼崽,将她们视为畜生,而不是和人族一样的有灵种族。 既然人族如此不义,他们又何必再对人族友善 吕林还在和安然说话。 安然神识一扫,就看透了他此刻的状态,也猜到了他的目的,“去吕家” 吕林冲她笑了一下,这大半年,是他笑的最多的时候,他开口道“对,欠了我的,一定要讨回来。” 同样的,他欠别人的,也一定会回报。 他说道“等小子讨回了债,必回来侍奉大人身前,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兔妖顿时裂开了嘴,冲他怒目而视。 好大的野心,竟然想赖上大人一辈子,大人还会缺仆人用得着他一个小子 安然拍了拍兔妖的脑袋,手指慢慢梳理着兔妖的毛发,缓缓开口道“不必如此。” 吕林摇头,“大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安然轻笑了笑“我说不必如此不是不让你报恩,但我救你,早已经有人替你支付了代价,是一场交易,不是恩惠。” 天道想让她帮忙,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安然很少做赔本的买卖。 吕林被这出乎意料的话惊住了,他不由疑惑问“是谁” “你不必知晓,”安然看着他,目光温和平静“你也不必去找那人,只需要顺着你的心行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吕林的眼中依旧有不解,但面对安然,他还是顺从的垂下头,“好。” 吕林离开了,他孑然一身而来,也孑然一身离开。 安然目光下落,看向涂十一。 兔妖突然觉出一丝不安,前肢抱住安然的手,软软呜了一声。 安然轻笑一声,纤白的手指捏了捏兔妖的长耳朵,“小十一。” 兔妖歪了歪头,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她是知道的,龙大人对他们幼崽的形状总是多一分宽容。 安然道“离开吧,书店的大门将要关闭。”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一十一) 人族囚禁妖族, 肆意折辱实验, 制造半妖怪物, 事情一经揭发, 引起轩然大波,两族表面的和平岌岌可危。 妖族可以装作无视人族圈养起来的妖族,毕竟休战来之不易, 少数换取多数的安稳,于大局而言,尽管惨烈, 却可以牺牲,也必须牺牲。 但当他们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同族遭受到更加悲惨的经历后, 本就不善于忍耐的妖族终于暴躁起来。 山海图内, 一座威严的大殿内, 殿上玉椅坐着十来名着广袖深衣的人, 玉椅下首, 还有数十名男女或坐或站,但无一例外,个个神情肃穆紧张, 等待着上方玉椅之上的诸位妖族真正的话语人说话。 但那些人比他们更加紧张烦躁, 眉头紧锁,眼眸中或是担忧疲惫, 或是愤怒暴戾,之所以还能保持威严的风度,全是靠着法术的遮掩。 狐族族长胡风往下方看了一眼, 一声长长的叹息被他忍了下去。 他们要是慌了乱了,妖族就真的完了。 各族将自己族内以及投靠的族群内可以拉出来的战力分别报了出来,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天平。 “中级妖修两千五百余,高级妖修七十一。” “我族中级妖修三千六百七十五名,高级妖修一百五十名。” “我族” 低级妖修上战场根本没用,尤其是低级妖修情绪激动时连本体都可能无法维持,上了战场等于送死。 胡风听着这几千几百几十的数目就头疼,偏偏各妖报完后将目光齐齐投向他。 妖族开灵智较晚,开了灵智后最好的修行方式就是躲起来一直苦修,修他个天长地久,这就导致多数妖修少与红尘接触,心性简单。 妖族中狐族机灵狡诈,一向担任妖族的军师智囊的角色,这一代的狐族族长更是不愧狐狸狡诈的名声,心思玲珑,为妖族出谋划策,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胡风昳丽出色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一丝担忧,他一挥手,半空中天平右侧象征着人族的一方开始不断添加砝码。 中级灵修一千、两千、五千、、一万、三万 一直添加到十万这个数字为止。 天平已经往斜。 虎族族长歪靠在自己的玉椅上,额头上王字纹路若隐若现,拳头紧紧握住。 他舔了舔唇,喉咙里发出像是虎啸一般的声音,低哑着嗓音道“真正的胜负,不是人多就行的。” 众妖都明白他的意思,一百个中级灵修也比不多一位高级灵修,当一人力量能抵千百之众时,真正的胜负,看的是双方高层。 虎族族长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妖族高层们,妖族与人族相比最大的劣势就在于他们族人稀少,且成长缓慢,而人族,极快的繁衍速度赋予了他们强大的生命力,只要不是死绝,他们总有办法绝地翻盘。 胡风再一挥手,天平右方出现了更大更华丽,象征着人族高级灵修的砝码。 个、十、百,千、、一千、一千五 数字停留在三千左右。 高级灵修不是苦修就是突破的,悟性机缘都不可缺少,有太多的人族卡在中级灵修大圆满的边缘,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 但三千这个数字,还是让一众妖族高层们心沉到了谷底。 “这只是明面上的数字,你们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探清楚人族真正的实力。” 胡风一贯华丽的嗓音在这时显得不大讨人喜欢,有几只妖对他怒目而视,就连平时对他笑意盈盈送秋波的女妖都冲他翻了个白眼。 胡风苦笑,“诸位,这已经不错了。”差距比他想象的要小。 妖族与人族相比,不是没有优势的,人族不是人人都能够修行,踏上灵修的道路,而妖族,尽管族人稀少,但只要开了灵智,就绝对有资质,无非是资质高低不同。 能坐到一族族长位置的妖修都不是心智脆弱之辈,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正视这件事情。 毫无疑问,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在很多年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人妖两族要再有一战,虽然现在时机不十分对。 但如果面临族人遭受如此大的屈辱都不反击的话,妖族的心气就彻底没了。 那样的妖族,终其一生,千年百年,都无法再返回大陆,只能龟缩于山海图中,失去曾经与人族并肩于大陆的锐气。 十数名妖族高层简单商议后,撤掉屏障,向下方小族的族长族老们公布了这个消息。 气氛一时严肃无比。 胡风站起身,无形的风吹动他的衣衫发丝,他目光坚定,声音冷漠,抬起的手中缓慢凝聚着一把剑。 风更盛,天更冷。 此为杀剑,肃杀之剑。 以妖族前辈回返大陆的执念为炉,妖族们对人类折辱的恨意为火,铸就的杀剑。 杀 胡风一剑斩出,山海图中数座山峰倾倒,海水两分,浪花滔天。 杀 无数的妖族,不管是年纪小的幼崽,还是经历过妖族惨败的妖修,血脉里的执着与恨意都被唤行。 杀 他们的目光穿过桃源般的山海图,看向了外界的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了那片并不比山海图更美丽繁盛的土地。 他们属于那里。 那里曾经也是妖族的属地。 他们终将回归。 原儒辰心情愉快的推开了修炼室的门,他本就是天才,自从得了那位前辈的传承后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再加上丧心病狂的崔老师的训练,虽然每次都感觉生不如死,但成效也是明显的。 刚迈出修炼室的门,腕表上的禁制自然失效,滴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儒辰讶然,算一算他这次突破还不到五天吧,有那么多消息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为了避免干扰使突破的学生走火入魔,修炼室内屏蔽了腕表的信号,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扰突破的人。 他点开筛选,消息自动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排列,排在最上面的自然是最紧急的红色信息。 崔子希。 三个大字让原儒辰头皮一紧,明明在这条消息上面还有一条学院发布的公告,他满眼看到的反而是崔子希发来的消息,原小天才天不怕地不怕,自从崔子希做了他的老师,每次见到他就想躲。 大战将起,速来寻我。 原儒辰瞪圆了眼睛,脑海有一瞬空白,大战什么大战和谁 他脑海里掠过很多乱七八糟的猜测,强自将他们扔到一边,原儒辰点开学院发布的那一条公告。 “妖族” 原儒辰低喃出声,初具成年男子威仪的形貌一瞬间显露出一股冷意。 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人妖两族将要开启大战的消息就传遍了帝国南北。 虽名为帝国,但实则这个国家并没有皇室,元首与帝都学院的院长兼任的元帅为这个国家最高的两位首长,一明一暗。 妖族还有一个优势,与妖族因外敌而团结在一起不同,人族灵修更偏于散漫,没有那么好召集起来,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只有少数加入了国家组织,没有真正的首领。 元首管理的更多的还是普通人的世界,帝都学院院长虽然实力高强,但已经很少管理俗世了,而且他虽身兼元帅之职,但他这个元帅的定义很模糊,并没有真正把天下灵修编入其内。 这便是人族的一大缺点。 吕家,做为广城名门,这个家族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要开战的消息,甚至很早之前,就有人隐晦的告诉了他们要做好开战的准备。 但吕林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做为不被信任不被重视的私生子,能够在现在就知道这个消息,吕林想了想,大概是看在他现在的修为的份上,终于有点利用价值了吧。 他干净秀气的外表下掩盖住深深的讽刺与冷漠。 “好了,”年老却精神的吕家老爷子将事情说完,机灵的后辈立刻送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润喉,看着这位平时受他宠爱的孙子,吕老爷子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满意,他端起茶水润了润唇,看向其余的后辈。 目光在吕林身上停顿了一瞬,这个消失了一段时间得了些奇遇的孙子看着还不错,要是此战不死,日后未必不能重用。 他沉声道“都回去好好准备吧。” 所有人无声而有序的离开老爷子的住所。 做为一名私生子,还是不受正房待见的私生子,吕林的人缘并不好,在一众晚辈们或是三两结伴,或是跟着自己父亲的情况下,吕林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一名吕家子弟张了张嘴,胳膊肘撞了一下吕柯,低声好奇道“你家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俊朗的少年顿时露出一丝厌恶,还夹杂着一丝轻蔑,在不被堂兄看见的眼底深处,还有一丝不安隐藏着。 他不耐道“我怎么知道” 那名堂兄识趣不再问,只是叮嘱道“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笑话”吕柯冷笑。 不远处另一条小道上,吕林站在一旁树下的阴影里。 两族大战 书店后院那群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幼崽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撇了撇嘴,有的人,他的心肠比妖更黑更恶毒,甚至可能连妖魔都比不上他。 对他这种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人而言,人族或者妖族又有什么区别。 头顶慢悠悠飘下一片树叶,吕林抬头四望这富贵万千的吕家,早点结束吧,将欠他的讨回来,然后,离开。 他心底隐隐出现的归处是那家书店,但他并不知道,此刻原本书店存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虚无。 所有不曾知道那家书店的人都无视了那片虚无。 安然抬手掐诀,将这一片空间拉到这个世界的莫名之地,自此后,它与世界分处两处空间,想要让世人见到,它才能被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二十二) 涂十一站在那里。 书店里的那些小妖都一一被她送回了山海图, 只有她每一日都要前来这里。 守护山海图的妖修这几日也与她渐渐相熟, 此时迈步走来,难免多说了两句“那位大人行事, 岂会轻易改变主意,如今族内事多, 你该早些回去。” 涂十一颔首, “我知晓。” 守卫摇了摇头,他看涂十一并不知晓,他递过来一只纸鹤“你们族长召你回去。” 涂十一年纪虽轻,但在山海图中意外得了一位前辈大能的传承, 突破到了中级灵修, 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战力, 两族交战,任何一个战力都不可缺少。 涂十一微愣,接过纸鹤, 用心法解开后, 纸鹤化为了一阵烟雾散尽。 见她眉头微皱,看向书店的目光依旧执着, 守卫似是不经意道“人族正在清理我族在人间埋下的暗子, 过几日, 我在的那个小博物馆只怕也不安全了。” 涂十一明白他的意思, 眸光暗了暗,点头道“我知晓了。” 这一句话和上一句没什么不同,守卫却不信她当真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真的,他并不明白涂十一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那一位大人明摆着不愿掺和进两族大战,涂十一既然承了那位大人的恩,又何必再在大人门前做出类似逼迫的举动。 天色渐渐暗沉,八点,逢魔时刻。 灰色渐黑的雾气笼罩了空间,若有若无的哭声弥漫,自黑暗的地下,细小的藤蔓如蛇一般悄然盘绕,试探着伸着爪子。 涂十一一振衣袖,语气冰冷“滚” 森寒的冷气自她身上散开,古之玉兔血脉,使妖亲近,又使妖畏惧。 藤蔓倏然收回,在不为人知的地底深处瑟缩,雾气也似乎稀薄了一些。 涂十一最后再看了一眼曾经书店所在的地方,其实守卫猜错了,她不是逼迫,其实她清楚,自己和后院里来来去去的小妖们一样,在大人眼中没有什么区别。 但书店在她眼中却是格外不同的。 兔族不擅长战斗,也不是什么高等血脉,若不是性情温顺,伺候大人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们。 大人没有教过她什么,但在那样的人身边,何须她去教什么,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足以使她收获匪浅。 她只是想道个别,上次离开太过仓促。 但看来大人并没有再见他们的打算,以她浅薄的修为,也不足以发现大人的踪迹。 夜色中,她每一步都使黑雾退避三舍,白裙也终于淹没在黑暗中。 莫名之地,除了紧闭的窗帘大门,书店与之前数年并无区别。 安然从书中抬起头,随意往门外一瞥,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的确是不想掺和进两族之间,不说人族,除了原儒辰和谭茂,她没有在人族那里露过太多端倪。而妖族,她明面上的底细妖族都知晓,日后难保不会被找上门来。 可她现在的身份非人非妖,贸然掺和进去,只怕其中的因果能让她头疼死,她倒不是怕了,只是不值得。 人妖两族还没有值得她去沾染偌大因果的人或事。 既然如此,那就远离吧。 人族元首和元帅联合发布命令,清理没有在册的妖族,一经发现,立刻通知各处的异族处理局或者学院,抓捕或者处死。 异族处理局,功能也和名字一般,处理除人族在外的一切异族,获准停留人间的异族都在处理局有备案。 而学院,学院的师长都是灵修高手,每一所学院的院长更身兼坐镇一方的职责。 这二者,立刻忙碌了起来。 一只只隐匿在人间的妖族被揪了出来,毕竟妖族所修出来的能力与人族有天然不同,即使可以用一些秘法隐藏,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族中不乏识破妖族身份的方法。 有声名在外的企业家。 有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也有在公司朝九晚五的普通职员。 还有路边小店的老板。 公园里遛狗散步的老人 他们没做什么,但身为妖,就是最大的罪。 原儒辰带着学弟学妹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地被攻击打伤的普通人,有一个路过的灵修见到他们,不顾伤势,指着一个方向高声道“它往那里逃了,快追” 原儒辰点点头,“多谢你的提醒,俞学妹。” 身后一名温柔俏丽的女孩走出了一步,从容笑道“学长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她随手又点了两名学生,然后温柔弯下腰给那名受伤的灵修处理伤势,其余两人去帮助受伤了的普通人。 他们不是第一次出任务,总算有些经验,配合还算默契,原儒辰带着其余人往那只妖逃走的方向追去。 在他身旁跟着的一名学弟手里拿着罗盘,不停的调整方向,告诉原儒辰结果。 那只妖虽然暴露了身份,但只是打伤了在场的人,之后的躲藏很艰难,因此很快就被他们追到了。 广城学院学子的统一打扮在人群中很显眼,银色制服帅气干练,领口袖边带着些黑色,使少年人的眉间多了一分成熟。 超市。 原儒辰抿了抿唇。 显然,那只妖想要借助人流量众多的超市来摆脱他们,这样的想法不能说错了,但它估算错了这一次上头的重视。 十分钟后,超市的广播响起“尊敬的各位顾客,因一些原因,从此刻起,超市将关闭各个出入口,请各位顾客尽量待在原地。” 广播直接重复了三遍。 身着白银制服的少年神情淡漠,看了眼通告广播的负责人,“没必要隐瞒原因。” 这样含糊不清的广播可能会引发顾客的恐慌。 负责人心里骂娘,有什么区别,只会让顾客更紧张,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只是连连赔笑。 原儒辰没再说下去,对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跟我来。” 他们有罗盘在,能够确定一个模糊的方向,关闭了超市的各个出入口,防止那只妖逃出去,又让顾客们尽量不要走动,那么走动的,就很有可能是心虚。 至于这其中会给超市带来的损失,原儒辰不在意,广城学院也不在意,灵修地位高高在上,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为了政策让步,事后怎么可能没有人给他们补偿。 他们一路穿过熙熙攘攘讨论的人群,来到了超市二楼最东侧的一家男装店。 找到了。 原儒辰眸光清冷。 “挨个搜查。” 他面色沉稳,这样的服装这样的语气,不必解释,大半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恶妖在 人群一时有些恐慌。 正如灵修只是少数人的游戏,妖族也只是少数人接触的存在,尽管众人皆知。 广城学院的学子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原儒辰一吩咐,其余人立刻分出一半上前挨个检测妖气,另一半守在男装店各个角落警戒那只妖逃走或者暴起伤人。 人群中,一对情侣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女子容貌秀气,依靠在男友身上,抱着他的手臂低声不满道“怎么最近那么多事,逛个街都不让人清闲。” 男人揽着的细腰,碰了碰女友的脸颊,眸中有红光一闪而过,两人更加亲密的依在一起,声音低哑性感“宝贝,再忍一会,很快就结束了。” 女人嘟了嘟嘴,温柔靠在他身上。 黑色的罗盘一直没有反应,身着银色制服的学子一个接一个的查验,为首的年轻人在盯着自己的腕表,似乎在处理什么消息,时不时抬头看着四周。 男人将头埋在女友的长发上,为女友身上馥郁的香气而心猿意马,没有看到女友眼底的轻蔑。 就这群小鬼,还想抓住她。 很快一名银色制服的学子走到了他们身前,“先生,女士,你们谁先来” 男人亲了亲女友,好奇的看了眼年轻的灵修天才,伸出手,“我先。” 他将手放到罗盘上,罗盘毫无反应。 学子点了点头,“下一个。” 男人拍了拍女友的腰,示意道“宝贝,”女人半个身子靠在男友怀里,伸出形状优美白皙的手掌。 那只漂亮的手轻轻放到了罗盘上,与此同时,她抱着男友的手臂不断收紧。 罗盘一丝异象也没有出现。 银色制服的学子已经走到了下一个人面前。 “宝贝,”男人拍了拍自己愣神的女友,故作不悦道“怎么了看呆了一个毛都小子罢了。”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酸。 女人微微露出不解,又很快收起,随口敷衍了两句男人。 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发现难道人族研究出来的那玩意坏了 她不怀疑那东西的效用,这些年那东西在妖族中也算是威名赫赫,追踪起妖气来一找一个准,尤其是在她还在最初被发现的地方受了伤,有她的血在,不可能逃过追踪。 但没被发现也是事实。 她正满心不解之中,没有看到原儒辰在腕表上操作的手微微一顿。 过了一会儿,店内所有学子的腕表同时滴滴响起,原儒辰点开看了一眼,皱着眉走到一名学子身边,低下头,似乎要吩咐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几名学子同时出手,攻向一人。 一方蓄谋已久出其不意,一方猝不及防,即使一直警惕着,又哪里对付的了那么多人。 男人被一名学子拉开时还一脸迷茫,但离开被控制方,之前那名妖修施展的迷惑法术效果大减少,又看到女友和广城学院学子交手的过程,顿时彻底从迷惑法术中挣扎了出来。 另一边,几人联手,空间有限,其余人没有参与进来,护送着惊慌失措的顾客离开。 几分钟后,妖修被拿下,原儒辰拿出处理局研究出来的锁妖环,给女人带上。 他点开腕表“报告,任务已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十三三) 入夜, 大雨滂沱。 一间小型的博物馆内, 挂在墙壁上的展品突兀放出明亮的光芒,顷刻间就弥漫了整个小型展厅,也吸引了监控室里的注意。 值班的安保立刻将大屏幕切换到那间展厅内,看清楚了莫名发光的物品,点开腕表“注” 安保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阴影处,有人从影子里走了出来, 拍拍胸口,后怕不已“还好我来得及时。” 他将安保推到了桌子底下,自己坐在了原处,相貌慢慢发生变化, 渐渐与之前那名安保没什么不同。 大屏幕已经换成了一处走廊的画面。 他点开腕表,说道“注意保持清醒, 目前一切正常。” 山海图中率先出来的是虎族族长, 虎族擅战,他也是最先按耐不住的,观察了下四周, 又将自己的神识直接笼罩住整个博物馆。 情况良好。 他反手送了只纸鹤进去。 山海图内, 胡风站在一块礁石上,突然伸手一抓, 纸鹤化为灵光被他接收。 胡风挑起嘴角,一抹笑容又艳又冷,他挥了挥手“妖族儿郎,随我出发” 通往外界的通道被打开到最大, 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妖修鱼贯而出。 而虎族族长,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控制了博物馆外半个城市。 正坐在博物馆监控室里的人头疼不已,他侵入系统的速度都快赶不到虎族族长杀戮的速度了。 夜色更加浓重,大雨倾盆,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家家户户都陷入了安眠。 这座城市的处理局和学院有人值班,但做为重点关照对象,在接收到一个信号后,冒险停留在人间的妖族就一拥而上将之控制了。 终于,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站满了人,一个个与人族现代服饰截然不同的人,他们或是穿着大胆,或是复古华丽,相同的是,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那是属于妖而独有的气质。 哪怕变成人形,也无法抹除妖性。 胡风当空而立,在安排事情,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安排,在山海图内就已经商量妥当了,但还是需要强调一下。 他一个个的传音叮嘱完,最后看向留守在这座小城的兔族族长,笑着道“我等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兔族族长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余种族的族长,一身绿色,眉眼温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比起动物开智,草木之类更难开启灵智,踏上修炼之路,而且他们通常战力不高,索性就归入了后勤。 涂族长颔首领命“必不负诸君厚望。” 就在小城市中妖族集结的时候,远在帝都的学院中,修炼的学院院长从定中惊醒。 他抱过自己的老伙计,“小九啊,我这心惊肉跳的,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睡得好好的被自己主人给硬生生喊醒的猫妖当即气得给了他一爪子。 院长熟练的躲过它的攻击,捏住了它的爪子,呵呵笑一点都不在意,另一只手捋了把它的皮毛“我说真的,你给我算算,到底出了什么事” 挠不了主人,猫妖心情不好,没好气道“本猫又不会卜算想找阿虞就直说” 院长点了点它的额头,“这可是你让我找的,不是我主动要找她。” 猫妖送了他一个白眼。 有贼心没贼胆,活该单身一辈子。 它又去挠院长的手,这回院长没固执抓着它不放了,猫妖趁机跳了出去,迈着优雅的猫步回了自己的窝。 院长刚掐起诀,还没将要说的话斟酌好,腕表就滴滴滴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他脸色骤然一变,他在静室里,一般而言腕表是免打扰状态,能在这时响起的,只能说是极为紧急要命,哪怕扰了他修炼也要把他喊出关的大事。 他一把捞过猫就往外跑,会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大事,除了妖族进攻,院长想不到别的。 事实上也真的是。 学院会议室内,在学院里的老师都到齐了,不在的,腕表也开启了视频模式,一个个投影在位置上。 院长很快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一夜十城,包括一座省会城市。”他手一挥,帝国地图投影到众人面前,被侵占的城市呈现鲜红的色彩。 院长比划了一下路线,“以白木城为基地,往四周扩散,显然,妖族有备而来,且这个备,”他咬重语气“远超我们的想象。” 若非得到了通知,及时止损,只怕妖族占下的不止这十城。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老师中之前有人还对妖族的反抗不以为然,将他们和自家养的妖宠等同,就算在学院的强调下重视一些,也远远没有今日的震撼这般大。 院长黑眸扫过,有心想叹气,但也知道不管他们的事。 人是有惰性的,和平年代,想要培养出他们当年那样的人族英雄不易。 院长的疲惫没有人发觉,他将那些负面情绪尽数扫去,提起精神为众人讲解现在的情况。 妖族每到一城都杀戮众多,不愿意投降、或者假意投降的,通通被斩杀了,不给半点反悔的机会,果决狠辣。 而且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种契约,在契约见证下发出的誓言如果违背,立刻就要印证违约条件。 白木城中,胡风飞快处理着各地送来的文书。 才十座城,他哪里会满足,妖族也不会满足。 人族的界域那么大,足有数百座城池,区区十城,算得了什么。 一条条命令被下达,十城又分了四处据点,重兵防御,面向四周,方便向四处扩张。 更多的妖族从白木城走出,初级妖修上战场是炮灰,但在各地做后勤却无妨。 越来越多的妖族奔赴四方,趁着人族还没有集结好,这是他们大好的机会,要将战果扩张到最大。 将桌子上一本文书递给等候的小妖,胡风难得停了下来,灵力置于指尖,在眼睛上轻轻拂过。 清凉的感觉使他眯了眯眼。 人族,妖族。 一族的重担压在他身上,无人时,他终于露出一丝疲惫。 鲜红的灵力纸鹤从外面疾飞而来,胡风立刻睁开了眼,疲惫全消,目光锐利,一刹那露出的光芒足以震慑住诸多小妖。 他接过纸鹤,纸鹤中带来的消息并不是他想听的。 人族开始反击了。 不是从帝都集结的军队,而是那十座城附近的城市,十城中有七座城受到了外面的攻击,其中有三座城是内外夹击。 胡风点了点桌子,神情冷然,从袖口飞出两面镜子。 一阵灵光后,一面镜子里出现战场上的模样,一面镜子里分割出数个小画面,显露出一位位气度凛然的妖修。 自从知晓山海图是一方世界碎片后,妖族就重新派人探索起山海图,因为知道了它的本质,采取的方式也随之改变,尤其是在涂十一得了大能传承后,更是给妖族指明了方向,还真的陆陆续续有一些收获。 之前的契约是其一,这一种千里镜也是其一。 胡风将消息通报了各族族长,然后让他们将各城的千里镜给打开,他根据现场情况调配起妖修。 前线的消息迅速往人妖两族首领处传去,人妖两族的博弈,正式开始。 广城内。 吕林正在审查处接受审查,鉴于他出示的证件有些问题。 他眼底深处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不过是想要彻底与吕家分开,因此给自己换了个身份,谁知道重新进入了广城,当天就遇到了麻烦。 他在黑市买的新身份若是在平时一点问题都问题,然而现在并不是平时。 战时,帝国开启了最高警戒,严查入城身份。 倒霉催的,吕林就撞上了枪口,身份有些地方不合格。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吕家人虽然在广城内,还身份不低,但这会儿他却是万万不可能叫吕家人来的,而书店,不说他敢不敢劳烦老板,就说这群审核处的人能不能找到书店他都要怀疑。 想了想,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人身上,弯起唇角笑道“我曾经得过广城学院谭茂大师的一些帮助,不知道谭茂大师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审核处的专员一听这个名字,看着他的目光微微发生变化,之前的警惕直接消散了七分。 做为帝国稀有的灵药大师,又是十大高级学院的教授,他足以担保。 审核员点头同意了。 腕表一解开禁制,吕林立刻当着审核员的面拨通了谭茂的通讯号。 嘟嘟声悠长,吕林一点都不担心谭茂会不接,如果是平常时候,吕林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太沉迷于灵药,但这个时候,只怕谭茂也没心思去钻研灵药。 通讯在最后几秒内被接通,传出男人沙哑的嗓音。 审核员带着恭敬的声音快速将吕林的身份信息念了一遍,然后道“请问谭大师是否认识这一位先生” 谭茂沉默了一下,发送过来一个视频申请。 审核员立刻同意了,吕林出现在镜头内,冲他挥了挥手,少年笑容温和治愈,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吕林道“谭教授贵人事忙,向您求药的人多不胜数,只怕记不清我了,”少年顿了顿,笑容依旧“不过若是没有大师的灵药,我的嗅觉只怕要毁了。” 视频另一端的大师推了推眼睛,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他认识的人中谁对“嗅觉”两个字怨念最深。 从审核处出来,谭茂的通讯申请又出现在少年腕表上。 谭茂没有问别的,也没提之前的事情,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回书店” “没有,”吕林道“我正准备去。” 谭茂眼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说道“不必去了。” “为什么”少年步子一顿。 “因为书店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鬼 5瓶;无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革(十四) 吕林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个成熟很多、面对曾经羞辱过他的敌人也能够淡定从容的少年心境起伏很大,大到每个路过的行人都要奇怪的看他一眼。 在接收到第一百一十七个看怪人的目光后, 吕林点开腕表,给谭茂发送了条消息, 然后继续往熟悉的街道走去。 我去看看。 妖族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全帝国, 广城的街道有些萧条, 肃杀的气氛已经弥漫到了这座城市。 吕林站在曾经的书店面前, 熟悉的装饰已经不在了。 他眨了眨眼, 没有停留多久,转身离开。 莫名空间内, 坐着看书的安然抬头向外面望了一眼。 曾经养过的幼崽都是知恩图报的人,这大概也算是她收到的不错的回报了吧。 笑了笑, 安然抽空关注了一下战局如何。 帝国境内有一半国土陷入了战争, 鲜血在地上流淌, 染红了土地, 染红了天空, 每时每刻都有人或者妖死去。 哪怕这个世界最强力量上限比不过她曾经待过的一些高级世界,不是动不动就劈山分海, 但科技世界有科技世界的不凡。 她静静看着这一切, 目光平静, 没有多少怜悯,也没有多少叹息。 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过程。 天道所求,就是世界所求。 大局面前,一切都可以让步。 优胜劣汰, 是大自然最基本的法则。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沙漏,天蓝色的晶沙流成细小的丝线。 付城战场。 一艘灵舟落下,对面的营地内顿时升起数个灵力炮,遥遥指向灵舟。 灵舟内,白色战甲容貌定格在少女形态的女子神色从容,负手而立,声音镇定“不必担心,他们不敢。” 话音传遍整个灵舟,一些初次上战场或者经验少的妖修心情安稳许多,一个个收敛了脸上的慌张,有几个满面羞愧,手忙脚乱捂着自己冒出来的妖族特征。 涂十一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全场,将众妖的表现记下。 灵舟终于停稳,涂十一挥袖推开了灵舟的大门,带着队伍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等着的是兔族族人,她露出一个淡淡笑容“八叔。” 面容温和秀气的男子含笑点了点头“不错。”他握着支钢笔,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仪器“让你的人去检查一遍,规矩不能破。” “十一明白,”涂十一当先站了上去,仪器扫描过她的全身,亮起安全的绿色光芒。 这已经是两族战争的第十年,人妖两族死伤无数,关系也势若水火,有妖族假扮冒充到人族做卧底,也有人族伪装前来妖族。 在吃了些亏后,妖族后方加紧研制出识别人与妖区别的仪器,几经改良,几乎毫无漏子可钻。 涂十一从仪器上下来,站到涂八叔身边,她带来的众妖一个个在队长的冷眼下依次站了上去。 “好了,没事了,”涂八叔停下笔,抬头对被队长看得身体僵硬的众妖弯唇一笑,像是春风拂过了寒冬大地,小崽子们终于放松了些。 涂十一被自家八叔悄悄揶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冷淡目光一扫,众妖们连忙挺胸抬头,乖得不行。 她嘴角上扬了一个度,涂八叔也跟着弯起了唇,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他们兔族难得出了个天骄人物,可万万不要学什么上古先贤,走那等冷漠绝情的路子。 乱世出天骄,群星闪耀,争相辉映,涂十一就是其中之一。 两族大战未起时她就有奇遇得了大能传承,自此崛起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十年时间连破两级,不足五十岁已经进入了突破高级妖修前的最后一个境界。 涂十一已然成了妖修年轻一辈中的领先人物,其余之辈难与她并肩。 就连昔日不怎么受重视的兔族都因她地位有所提高。 不擅长战斗什么的都是借口,只是族中没有强者能与别族相争罢了。 只是让涂八叔等一众兔族长辈忧心的是,涂十一似乎有什么心结,这并不难看出来,她虽然优秀,但到底年轻,有些掩饰不到位也是正常。 兔族长辈们没打算直接解决,心结什么的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打着好心好意的旗帜开导,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他们要做的只是让她除了心结外看到更多东西,明白更多道理,将自己的人生经验与阅历等都传授给她。 看得多了,明白的道理多了,之前耿耿于怀的结就会变得不足为道,自然而然解开。 他们这几年也做的不错,眼看着涂十一修为突飞猛进,之前的郁结半点没有影响到她,他们高兴没多久,转眼就发现这丫头性情似乎有往另一边走的趋势。 她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少,性情越来越寡淡,静得像一面湖水,再多的风浪也不过是个小波澜。 这样的心境本该是件好事,静如止水的心境更有利于修行,但这样的心境不该在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女孩身上出现。 尤其是兔族长辈们担忧是战争影响到了她,让她对生命、对一切厌倦了。 好在现在看来还有的救。 涂八叔目送着涂十一一行人进入营地,突然叹了口气。 才十年而已,但不止是涂十一,就连他都有些倦了。 然而这并没有用,有些事情只有战争能解决。 两族谁主谁次,还有的磨。 就在付城内涂十一带着队伍去安置的时候,对面的营地,执勤站岗的士兵点开腕表,将妖族又来了一队支援的事情报上去。 收到消息的士官将信息输上去,涂十一带队,十名中级妖修,五十名低级灵修,这样的实力,说不上强,但也是不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是还有一名六级妖修。 士官默默给消息套上了一个黄色警惕。 隔日,战争又起。 涂十一带着小队守在安排的位置,她定定站着闭目养神,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身后十名中级妖修在给其余小崽子们安排任务。 那些低级妖修是妖族安排给她带的,十个中级妖修才是涂十一真正的队员。 一声高昂的号角突然响起,响彻付城上空。 来了 涂十一猛然睁开眼,掌心一只碧绿的鞭子自然延伸到地上,根根倒刺泛着寒光。 妖族的群妖号角,提升妖族战斗力,震慑外敌,在那一声号角下,人族隐匿踪迹的数人直接从隐身处栽倒了出来。 涂十一看准一人,长鞭一绕,直接将人卷住拖拽了过来,鞭子上的倒刺毫不留情穿过那人的护身灵光,不等他多挣扎几下,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长鞭如有意识一般,将没了呼吸的人松开抛下。 涂十一手腕一转,鞭子又飞向另外一人。 身旁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人族的,有妖族的,涂十一能够感受到,每隔一段时间,身旁熟悉的呼吸声都会彻底消息。 可她没有选择。 其余人也没有选择。 这是种族的战争。 当涂十一明白这一点时,她也终于长大了。 空气中的血腥气刺鼻,涂十一眨了眨眼,没有泪。 她没哭。 付城是妖族占着的城池,当人族久攻难以夺回时,付城彻底归了妖族所有。 又过去半月,妖族消化了这一战果,往东方的战场又扩大了一处。 这也意味着,妖族的领域有增加了,同样意味着,人族又失去了一片疆域。 帝都,一场自一年前就开始的会议又被召开了。 帝都学院院长没有出席,他撸着自家的猫,眉心竟然多出了两条刻度,硬生生把他的年纪拉老了几岁。 这场战争他只动过一次手,不是他不想,他恨不得直接到战场上把那群入侵的妖族杀光,但是他不能。 妖族也有强者。 八级巅峰。 再往上一步就是半步仙人,不过那样的强者已经百年没出现了,八级巅峰如今已经是世间最强。 他不知道妖族有几个,猜测该是和他一样,只有一个,不然对方直接动手就行了。 二对一,人族百分百要完。 所以院长不能轻易动手,他要和那一位互相牵制,他只在四年前双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破例了一次,出手救走了半城的人族。 为此,直接有数十名中级灵修和百多名低级灵修死在对方掌下。 自此后,两人更有默契,四年多没有出过手,但院长很清楚,双方都在暗地里苦修,并且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对方的试探。 若是哪一方弱势了哪怕一分,迎来的就是对方的汹涌杀招。 这宝贝的时间他没有拿来修炼,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院长捏着自家小猫的爪子,本来威风凛凛的猫妖精神一看就不好,眼皮耷拉,连油光水滑的皮毛都看着没有之前顺滑。 院长叹了口气,摸着自家小猫的动作轻柔小心。 种族天性,哪怕长在人族,从未回过族地,心也自然偏了妖族一分。 这几年,九尾越发少话了。 院长没有强迫它如何,一下又一下顺着它的皮毛,心神早已经琢磨起了别的事情。 如果 如果 他等了许久,天边彩霞敛去余晖,黑暗来临,他的腕表终于响起了滴滴声。 红色刺眼的光亮闪烁。 院长摇了摇头,迟疑着没有立刻打开。 真的到了那一步 十年的战争给人族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人才凋零,青黄难接,经济倒退数年。 虽然知道妖族必然也是这样,可人族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数百年人族才是这片土地的唯一的主人,妖族龟缩一隅,人族除了灵力,还发展了科技。 虽然目前妖族也陆续发展起来,但总体而言,人族还是占据优势的。 人族与妖族都有一点默契,种族战争可以,但是不能破坏栖息地,他们本就是为此而开启战争,因此双方都没有动用杀伤力更强的武器、或者人与妖。 而现在,他们想要打破这个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到两章就要结束了,可能要不了两章,有想看的番外吗 下一个故事写圣女难当,西幻背景。 晚安,明天见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十五) 旭日东升,浅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进来, 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靠窗的桌子上, 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沙漏, 天蓝色的晶沙大半都已经待在了下端,只有浅浅的一层还在上面。 一只有腿有手五官清晰的笔筒欢快的绕着沙漏转圈, 时不时拿脚踢沙漏一下,让它流淌的更快。 它玩的不亦乐乎,就在它又一次抬起脚的时候,突然身体悬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不太美妙,它蹬着腿往上去看又是谁那么大胆。 “宿、宿主。” 还没有看清, 它就被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但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它也认得来人。 小五乖巧的在原地摆正身子,低垂着头, 等着被发落。 安然没有看它, 瞥了沙漏一眼, 这只沙漏不是普通东西,除了她之外, 其余任何外力都不能影响它,除非实力在她之上。 快到时间了。 安然默念,分出一丝神识关注着外界。 妖族有多希望能够灭掉人族,人族现在就有多想要灭掉妖族。 他们本是天地主宰,这一方世界的主人, 而妖族不过是躲藏在不知道哪个偏僻角落的败家之犬。 然而现在被逼得一退再退的也是他们。 妖族有赴死之心,人族却没有,他们安逸惯了,数百年前人与妖的两族大战被他们当做是一段搁置在历史书里的故事。与之相反,妖族在山海图中居住一日,就会更清楚的记得妖族曾经的耻辱。 他们将那段耻辱刻在了骨子里,顺着血脉流淌给下一代,代代相传,不忘雪耻。 一步先,步步先。 人族从最开始就落后了一步,再想追上,岂会那么容易,还有妖族在身后步步紧逼。 三天三夜的会议,与会众人的腕表时不时滴滴作响,传回各地的最新战报。 空气都似乎凝滞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沉重的不可思议,他们救不了各地被扣留在妖族的同胞,他们生或死,他们都没办法干涉。 他们也拿不回被侵占的土地,因为那已经上妖族的,曾经的高楼大厦,变成原形的小妖们上窜下跳,处处被占满了它们的脚印。 “决定吧,” 有人干涩着嗓音道,他拿过桌子是上的瓶装水,仰头灌了几口,动作粗鲁,透着发泄不出的烦躁。 没有人说话。 该说的都说了,反对的有反对的理由,同意的也有同意的说法。 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理念不同,能够相互理解,但他们更坚持自己。 坐在右边最上首的男人见状,打开了手上的腕表,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投票决定。” 他冷漠说完,投影右侧黑色的一边瞬间出现了一票,浓重的黑色像墨一般。 他赞同使用大杀伤力武器的提议,哪怕可能会毁掉他们脚下的土地,哪怕这片土地可能不再适合居住。 宁可站着死,不愿苟且偷生。 他是一名将军,性格如此,哪怕有人觉得他不大配这个位置,常有说他不近人情,也不愿意改变。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有人犹犹豫豫投出了自己的票。 黑色越发浓重,快要从投影中溢出来,而白色,光明的白色,当它白到极致的时候,一样伤人伤己。 最终,黑暗侵蚀了白色。 将军站了起来,他面上没有笑容,如往常一般,或者更加冷漠,军帽被他取了下来,扣在桌子上,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军帽一眼,转身离开。 祁城。 祁城是最近最大的一处两族战场,两族几乎各有两成的力量在这里对峙。 从战场上被换下来,涂十一全身都是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她面无表情,满身煞气,由一个刚化形的小妖扶着,往治疗的妖修那里走去。 “你抖什么” 涂十一偏头看了那只小妖一眼,容貌清丽,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加上她满身的鲜血,小妖抖得更厉害了。 “没、没有,我没有” 涂十一沉默看着她,小妖强作镇定,手脚软的差点没把涂十一扔下去。 涂十一 她放弃了安慰这只小妖的打算,怕她再说一句话这只小崽子就能吓得趴下。 涂十一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但她觉得问题不大,主要原因还是在这只小妖身上,她的胆子也太小了。 人妖两族大战至今,竟然还有这么胆小的小妖。 她没再说话,这让小妖暗松了一口气,治疗的妖修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 小妖刚要扶着她进去,涂十一突然睁开养神的眼睛,目光中的锐利像是一把刀,刺得人眼睛疼。 “大人。” 小妖终于没坚持住软脚跪倒了下去。 涂十一没有看她,她皱着眉头,眼睑半垂,之前的锋芒已经收敛了起来。 “起来吧。” 一股灵力将小妖拖起,她却比之前还要老实几分,连抬眼看涂十一都没有,恭恭敬敬站着等待吩咐。 涂十一这会儿却没什么事吩咐她的,她说道“我还有事,你且回去吧。” 不等小妖回话,她的身影已经极速往前飞掠离开。 “大人”小妖猛地抬头,大人还有伤在身 涂十一身上的确有伤,不仅是伤,被换下来之前,她已经在战场上待了十天,直到精疲力竭,这会儿也不过是刚回转了一丝力气,行动时都能听到身体的惨叫声。 祁城指挥室。 指挥的不是胡风,而是狐族的另一位长辈。 “胡二叔。” 涂十一扶着桌子,脸色苍白,一身的血衣还没换下,更衬得她狼狈虚弱。 “这是怎么了那么着急。” 胡二连忙渡了道灵力过去,灵力在她体内运行一周,涂十一眉头松开了一些。 “胡二叔,”她没有再多等,“刚才在木易门口,我感受到了警兆” 话音刚落,胡二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涂十一虽然修为不算很高,但她之前得的传承大有来头,那一位大能仅存的一些信息被妖族研究了个透,清楚的记得那位大能在天机一门是何等的出色。 他甚至能够算到自己的死亡,算到后来传承者的一些特征。 涂十一继承的不是那位大能在天机方面的传承,但作为有缘人,她也获得了那位大能的一些赠礼。 她得到一门天机方面的功法,不能算人,只对自己有帮助,危急性命的凶险来临前会有感应。 此刻涂十一心血来潮,胡二不得不在意,她身在祁城内,又刚从战场上下来,所谓危急性命的凶险极有可能是来自祁城内部。 但他作为一方指挥,不会因涂十一三言两语就去胡乱猜疑,他冷静地安抚道“我知道了,你就先待在我这里。” 这是要把留在这里保护的意思,涂十一本不该拒绝,但她心头萦绕着一股焦躁,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一如她一感受到警兆就跑来胡二叔这里一样莫名其妙。 深吸了一口气,涂十一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在办公室一角盘膝下来打坐。 胡二则皱起眉,除了祁城内部的危险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他不愿意去想,也不希望变成现实的可能。 整个祁城都出现危险,涂十一自然也就处于危险之中了。 他拿起笔,写下一条条命令,不管危险自内还是自外,他都要防范于未然,涂十一是妖族的新秀,不能出差错。 另一边,祁城对面的人族营地,原儒辰手脚冰凉听着上级下达的命令。 人族中很多灵修都加入了人族的军队,更方便他们为人族效力,十年过去,原儒辰已经是将级。 但一个少将,依旧要听上将的调遣。 “上将,”原儒辰脸色有些难看,“祁城里还有很多我们的同胞。” 有些人族不愿意屈从妖族,人族实在太多了,妖族嫌弃杀不完,就没有再杀人族,而是贬斥为了奴隶,就像人族圈养妖族一样,将他们圈养起来。 那些人不仅是他们的同胞,更是倔犟不肯更改信念的同胞。 这样的人,他们若是放弃,如何对得起他们。 将军冷漠看着他“执行命令,少将。” 原儒辰死死咬着牙,他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能够下这样的命令。 这是一个修真位面,科技与修真的结合使人族手中的武器更加可怖,但毫无例外,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尤其是还不一定能够杀死高级妖修。 他们不一定会死,但祁城中还在苦苦支撑等待他们救援的同胞一定会死。 将军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强逼着他做。 他会亲自动手。 将军接过营地的指挥权,反对的意见被他尽数压下。 交界处,一只火箭筒被高高举起,从帝都运送而来的,可以轻而易举击毁一座城池的足够弹药被依次放入进去。 “一。” 将军负手而立,沉声数数。 “二。” 祁城,不必涂十一提醒,胡二已经发觉了不对,他是城中修为最高的人,危机来临时有一定几率心血来潮。 胡二掠上了祁城最高的建筑,遥遥看向对面的营地。 “怎么回事” 将军若有所觉,微微抬头,最后一个数字却已经吐出了口。 “三。” 裹挟着热气的弹药直冲祁城而来,气势磅礴,周围有若有若无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将它牢牢护着。 胡二看得心惊肉跳,那其中蕴藏着的杀伤力直让他想要转身就逃,他全力出手,灵力凝结成一只大手,往弹药兜头罩去。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响彻祁城,下令众妖立刻离开,什么都不必管,立刻离开。 有妖听见命令哪怕一头雾水,也立刻开始执行,而还在迟疑的,也很快不再迟疑。 因为紧接着,他们都看到了不远处的灵力大手和一个火红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多更的,但实在是太累了,先更一章,明天或者后天会补上一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精怪革命(完命) 胡二一声闷哼。 下一刻, 弹药球撞散灵力大手, 继续往祁城坠去。 胡二想都不想, 灵力大手重新聚合, 再次挡在了前方。 只是这一次灵力大手肉眼可见比之前要小上几分。 胡二分出了一丝灵力,化作一股飓风, 将祁城里的众妖掀飞出去,能救一些是一些。 弹药球在灵力大手上轻轻一撞, 只是微不可查的一滞后就再度往前冲去。 站在高楼楼顶上的胡二一双妖魅的狐狸眼中露出遗憾, 他看得清楚,弹药球上附着的灵力已经被他两次拦截耗了大半,只需再有两次和之前力量相近的拦截,就可以将弹药球成功拦下。 但他已经彻底耗尽了灵力, 筋脉中半丝灵力都挤不出,若不是意志坚定,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下。 他将目光投落到下方城内,四成的妖已经离开了祁城, 剩下的, 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二疲惫又不忍的合上眼, 不想多看。 人族营地中, 原儒辰匆匆跑上一处瞭望台, 将军的动作太快了,他甚至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就感受到了空气中异样的灼热。 他刚刚站定,就看到了对面灵力大手消散的场景。 这一刻, 哪怕是敌对方,他也忍不住期盼起对面能够有妖挡住。 将军却与他不同,他站在空地上,背在身后的双手稳如泰山,没有一丝动摇,慈不掌兵,所以,他从来不仁慈。 炙热的气息降临在祁城,无数人或者妖惊呼出声,死亡的威胁面前,人与妖不再有区别。 喊着求救的声音与杂乱的脚步声尖叫声混作一团,他们往城门口奔跑着,忘记了自己并不是普通人。 一些房屋建筑几息间冒起烟,熊熊大火瞬间将城内温度提高了一个层次。 涂十一狼狈的在城外几里的地方站稳,她灵力未复,是与其余不少妖一起被胡二刮起的狂风送了出来的。 她回过头去看祁城,眼泪在眼底打转,以她的聪明,怎么会理不清前因后果,将他们送出来,只怕胡二叔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此远的距离,哪怕他们还想回去,也什么都来不及了。 “十一小姐。” 木易往这边走来,一身草木气息温和宁静的少年眼含担忧,“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涂十一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是了,她差点忘了,不是从祁城逃出来就解决了危险,人族敢那么做,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她不能让胡二叔和祁城中那么多同族的牺牲白费。 只有妖族能够听到的奇妙韵律在天地间回荡,散落在祁城外茫然无措的妖族往一个方向赶去。 祁城中,遗留下来的众妖用绝望的目光望着天际,炙热的火球一点点靠近,随着它的经过,一个个建筑燃起火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夺去呼吸,连身躯都没能留下,变成了灰烬。 莫名空间内,安然皱起眉,微微抬头,像是注视着什么“你确定让我出手”明明自己也能做不是吗 有什么存在回应了她的话。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安然微微一笑,眸中带有一丝期待。 她可从来不做白工,既然让她帮忙,总要付出代价。 她一步踏出,降临在整座城都燃起火焰的祁城,不仅如此,大半座城池已经毁于一旦,地表塌陷,人畜俱绝。 整座城池,只有不到万数的呼吸声在挣扎。 安然微一动念,直接掐灭了这一片空间的火元素法则,一瞬间,火焰无声无息消失无踪。 一股水灵力喷出,砸在了之前还燃烧着的家具上,少年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家具还在冒着烟,他都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哥哥,”怯怯的小奶音拽回了他的注意,少年连忙抱紧怀里的小妖怪跑出了房间。 不管之前的是不是错觉,此时此刻,还是外面更安全。 大街上聚满了和少年一样茫然的妖族,满目狼藉的外界明晃晃的昭告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应该是有哪位大人救了我们。” 这是他们猜测的最可能也最靠谱的答案。 少年抱紧了怀里的弟弟,没有说话,该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这么强大。 这个问题,胡二也在想。 没能成功拦下那个弹药球,他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致命的弹药球没有第一时间取走他的性命,反而让他等到了那一位大人的到来。 只是微一皱眉,滔天的火焰就失去了踪影,他身上的伤势也在顷刻间全都好了,哪怕是在他的身上施展力量,他也不能肯定大人用了哪种方法。 妖族中有人对强大的龙大人崇敬有加,也就有人对她不屑不喜,胡二两者都不是,但也因她拒绝帮助妖族而不冷不热。 然而直到这一刻,胡二才知晓这一位的强大,她的确有资格我行我素,一点都不在意妖族的奉承讨好,因为一切都是应该的,真正的强者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 “大人。” 他恭敬地弯下腰。 火元素之前的大肆肆虐导致空气中水元素的缺失,干燥的空气使人有些难耐,胡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能依旧维持着弯腰的姿势。 安然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但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心神放在找人。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楼顶上,眼熟的色彩让胡二立刻凝起眼神。 是人族 他的目光立刻充满杀机,只有人族军人中的高级军官才会穿深蓝色的军装。 考虑到大人在这里,胡二勉勉强强忍住了立刻动手的打算,他依旧弯着腰,但却彻底警惕起来,余光紧紧盯着那人。 将军比他更加紧张,突然来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地方没什么,但要是这里还有一位敌人和一个看不透的强者在,那就是分外要命的事情了。 好在很快,他就不是一个人了,院长抱着自己的猫满脸懵逼也出现在了楼顶,猫妖当即喵呜一声,八条尾巴炸开,猫瞳里冒出凶光。 院长用了几息的时间判断好形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只手轻轻拍着九尾,安抚它不要轻举妄动。 安然继续找人,狐族族长胡风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也出现在了楼顶,右手握着一支钢笔,左手抓着一本文书,眉心皱出几道沟壑,显然是在办公室里被拉来的。 胡二看了眼自家兄弟,心有戚戚的哀叹起该死的狐族天性。 就因为那该死的狡诈如狐几个字,他们狐族不仅风评不好,还每一个都被迫成了工作狂。 又是一瞬,有着一双威严虎目的金衣青年也被拉了过来,他没那么多顾忌,一落地,看清四周,虎族族长就往胡风身边走去,特别自觉的走到了他身边,张嘴打了个哈欠。 反正用得着脑子的事情都是狐族干的,他们虎族只擅长打架,最多借给狐族一些势狐假虎威。 胡风愣了下,将两只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没有看另一边的院长两人,向安然道“大人,许久不见。” 安然收了手,划过半空的指尖金色光芒微微一闪,敛去光芒。 她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许久不见。” 她没有多卖关子,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胡风脸色一变,运筹帷幄的神色消失不见,凶狠的瞪了一眼之前打算赴死的胡二。 胡二尴尬避开了自家兄弟的目光。 胡风颇有深意的停顿了一秒,皮笑肉不笑看向了院长,“阁下是不是该给我们妖族交代” 回答的却不是院长,而是将军,这位平时寡言少语到几乎没话的将军冷冷道“本是敌人,何须交代。” 他又道“决定是我一人做下,妖族若不满,只管冲着我来。” 胡风恍若未闻,直勾勾看着院长,挖苦道“阁下倒是好狠的心肠,要知道这城中的人族,可是都死光了。” 院长眼眸闪过一抹黯淡的光芒,他就知道会这样,从他们下决定的那一刻起,祁城中的人族就已经被放弃了。 慈不掌兵,他挂着元帅的职位,却从没有真正掌管着军队。 安然没有任由他们争吵下去,挥手凝了一张卷轴,金色的卷轴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 几人齐齐看向她。 人族那边至今还不知道她的身份,院长倒也没有贸然将她归为妖族一方的人,哪怕之前胡风向她问了好。 院长道“这位大人是何意” 一个个古拙的字体浮现在卷轴上,安然扫了一眼,大致明白了天道的意思。 允许两族相争,但是在不做出伤害天地的前提下。 “这” 院长心头一跳,“敢问这是为何”他在心底疯狂猜测,这一位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什么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祗 传闻上古有神,呼风唤雨,乃是与天地同时出现的强大存在,后来神祗不知所踪,一切变成了传说。 安然目光在他身上定定看了几息,他怀里的猫妖死死埋着头,一动不敢动。 “签了吧。” 她淡淡道,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双方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看到上面的要求就大概知道了原因,尤其是知道她身份的妖族一方,已经自动给她完善了理由。 大人是龙脉化形,大地遭到破坏,大人自然不喜,更甚者,可能还会对大人造成伤害。 史书记载,两族大战的第一次讲和在开启战争十年后,双方首领有感战争对两族的消耗,故而定下约言,由战争改为更平和的决斗。 十年为约,每族挑选百人,相互厮杀,十日后,存活更多的一方为胜利一方。 败者,要让出一座或者更多的城池给胜利者。 三十年后,两族不满这种方式,战争又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圣女难当(一) 小天使, 安然喊你回头订阅哦, 或者48h后再见 严迟深吸了口气,“殿下。” 安然回首, 笑了笑,“师兄。”她在案前坐下, 提起一旁的茶壶, 倒了杯茶, 热气滚滚,模糊了她的眉眼。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淡定从容的态度却感染了严迟,他心下稍定,在对面安坐。 一杯热茶入喉, 安然才好整以暇问“如何了” 严迟面色微变,摇了摇头,艰难说道“姜国真是蓄谋已久。” 此次姜队, 当真是出乎意料。战争开始前,朝堂上还有不少官员觉得太子太儿戏,因为一封密折就要与姜国开战。就算有看清内情的, 也不怎么赞同开启战争。 每一场战争,无论是对胜者还是失败一方, 都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对普通百姓而言。 但当边关战报传来后,朝堂一度失声。 姜国本就民风彪悍,如今差不多算是全民皆兵, 出现在边关的不过二十万军队,比起齐国整整少了十万,但双方却打得旗鼓相当。 据报,姜国将士悍不畏死,个个勇猛以一敌三。 再打下去,谁也料不到最终结果。 安然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不错,”严迟也赞同,他瞥了眼对面精致昳丽颇显无害的少年太子,此时他十分庆幸太子当初对陛下提出的主动出击一建议,若非太子坚持,不久后,换成姜国主动攻打他们,他们绝没有姜国如今的应对从容。 毕竟一个是临时起意,一个是蓄谋已久。 如今不过刚把优劣抹平罢了。 “殿下可有良策”严迟忍不住开口,“冬日已临,我等准备尚且不足,将士们难度严寒,到时又会处于劣势。” “莫要着急,”安然安抚了他一句,“各地粮草已经往边关运送,冬衣也在赶制之中,不会让将士们抖着身子作战的。” 她最后一句话略带笑意,严迟却依旧眉头紧锁。 时间赶得不巧,冬季打仗,将士们受制衡良多,而且 “若是西方边境再被人突袭”严迟想,要是真发生了,齐国可不会轻松。 兵力是有限的,齐国号称百万雄狮,但真正只有八十余万而已,不过是虚夸,这八十多万还包括老弱病残、伙头兵等等不能上战场的将士。 几处边境还需要军队驻守,齐国当真没有多少能够动用的军队。 安然看着他笑了笑,说出的却是差点让严迟表演一个原地去世的话“孤已经向父皇请命,不日赶往边境。” 严迟起先像是没听清她说什么,眨了眨眼,“殿下说什么” 当意识到自己一没聋,二为听错,三更没理解错她话里的意思后,严迟夸张的捂住胸口,低声喃喃道“我莫不是疯了”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毛病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太子殿下要前往边境 那里可是边境不是都城的茶楼饭馆,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而且还是他们齐国数一数二的病美人。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安然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孤已经向父皇请命,不日将赶往边疆。” 严迟皱起眉,“陛下同意了” 陛下对太子的看重不是作假,难道当真忍心看着太子去战场 战场之上,若是有个万一 他还是没忍住又劝了一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三思。” 安然垂眸倒起茶,“父皇已经同意了,”不同意也被她说服了,“师兄,”不等他再劝,安然说道“孤不去,难以安心。” 于她而言,在远方等待胜利,不是她的作风。说她自大也好,不信任将军能力也罢,边疆,她必然是要去的。 话已说到这份上,严迟没再劝,他是下属兼半个友人,再说下去便是逾矩了。 他嘴唇动了动,只恭敬垂首,道“微臣定尽己所能,替殿下守好后方。” 庆丰年十二月,太子殿下赶赴边疆,接掌三十万大军指挥权。 今年的冬日因边疆战况激烈而显得时间流逝过分缓慢,严府,一早小厮敲开自家大人的门,将战报第一时间递给他,然后侍候他穿衣。 早晨醒来,严迟那张桃花泛滥的面容上不见半分迷糊,目光清亮无比,更加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屋里屋外忙活的丫鬟不住往他身上张望。 严迟视若无睹,一目十行看完了今日的战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转首问小厮,“明光先生可起了” 明光先生是太子幕僚,不知为何,太子并不让他住进东宫,而是安排到了他的府上,要说是不重视吧,太子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多尊敬,却透着一股随意,不是不在乎的随意,而是随意自在。 总而言之,因着太子表现出的矛盾,严迟对这位府上住客还算不错。 不过私底下他觉得这位幕僚一点都不称职,没见他提出过什么有用谏言,但太子纵容,严迟也没办法。 小厮回道“明公子卯时二刻时起了。” 严迟点点头,不再过问,他的事情很多,每日很忙,工部户部他两边跑,不可懈怠。 数日后,工部。 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不远处正在工作的官员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神情淡定不淡定不行,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早习惯了。 一名灰头土脸的青袍官员连连咳嗽,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抹了把脸,发现袖子上灰尘更多,索性作罢,顶着满身狼狈,跌跌撞撞跑去找严迟。 “严大人严大人我们有头绪了有头绪了” 他老远便开始喊,严迟身旁的人循声望去,见到来人,见怪不怪的低头。 这场景,他们见了不少了,都知道工部有一批人与一些民间征召的能人异士一同研究东西,刚开始他们还好奇,但见他们屡屡不成功,好奇心也就淡了。 青袍官员谁也没理,只眼巴巴看着严迟,“严大人。” 别人怎么想都没事,只要大人还支持他们就行。 严迟的确是支持他们的,不提太子殿下的吩咐,他本就是除他们外最了解研究进度的人,他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微笑看过去,“需要什么” 青袍官员险些落泪,他们研究足足三个月了,不知道炸了多少地方,自己都不怎么自信,唯独严大人态度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他眼泪汪汪,坚定点头“严大人,你放心我们这一次肯定能成功” 一月后,诸如雷震子、红衣大炮等的热武器陆陆续续运往边疆,一经使用,首战连夺三城,边疆大捷。 捷报传回都城,都城一片欢呼。 皇宫,齐帝温和的笑颜在听到施房的低语后淡了下来,眉目渐渐转为冷凝,声音也带上了冰寒。 “施房,朕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 施房面露难色,双膝下跪,叩首后举起一物,“陛下,老奴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齐帝五指轻叩桌案,良久,缓缓道“罢了,也是为难你了,呈上来吧。” 施房膝行几步,齐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展开一看,只一眼,便使得他手指一颤,险些握不住手中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下去,一字一句,仔仔细细。 施房跪在地上,敛眉垂首,殿内气氛因帝王隐而不发的怒气而显得压抑,博古格上沙漏无声流逝。 良久,施房听到帝王压抑到像是从齿缝挤出来、许多年没有现于人前的冷酷声音“施房,摆驾凤仪宫。” 施房肃容下拜,“诺。” 送安然的是齐帝自己的御辇,舒适不说,更重要的是所代表的意义。 代表着齐帝对这个病弱儿子的态度一如既往。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安然都不会拒绝。 从景华殿到东宫,走到半途就有人报她说宴席散了。 太子发病,百官若再饮宴实在说不过去。 安然淡淡应了一声,原太子齐昭身子弱,一般不会出现在宴上,反正他尚且年幼,不急着揽权,这一次出现在宴席上还是因为原主。 原主假扮齐昭,哪怕二人样貌像极,但二人一个病弱一个健康,精气神差别不小,即使有掩饰,原主看起来气色也比齐昭要好。 表现在齐帝眼中,就是儿子身体好转,既然身体好了些,他这个太子就不得不参加宴席。 只是连原主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久不出东宫,一出门就送了命。 就在她饮下的半杯酒中,不知道被哪一方下了毒。 这才有了安然的到来。 “殿下,”很快就到了东宫,安然在宫人恭敬小心的搀扶下走下来。 齐昭自五岁起便搬入东宫,原主也在差不多一月前搬入东宫,李代桃僵。 安然很快就适应了假太子的生活,齐昭身体不好,不必学武,连强身健体都不能,读书都在东宫内,由太傅和翰林院学士教导。 “殿下,王太医送来的药,”一位身着绿衣品貌不凡的宫人走了进来,双手高高捧起白玉药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小天使们,我没想到家里的事情会那么忙那么累,不过已经忙完了,欠的两章我会记得,过几天回了学校会还上,今天先更一章。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做米虫 4瓶;无念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二难当(二) 小天使, 安然喊你回头订阅哦,或者48h后再见  不必多想, 这个村落内, 有能力, 又会跟踪她的,非段氏之人莫属。 天边明月皎洁, 村落内树影丛丛, 提着从元娘家带出的灯笼,安然默默揣测来人目的, 是不放心她接近元娘还是来寻她看病 若是前者, 倒也说得通,他们上一次遇见是十几日前,但期间安然走走停停, 或是在乡间村落义诊, 或是入城采购药材,耽搁的时间不少,若是全力赶路来此,不需一日时间, 而段氏之人还留在这小村落内,难说不是为了元娘。 若是后者, 那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段氏有人受伤,不便前往城镇,以免暴露身份, 遇到她出现在这里,前来求医也说不准。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是寻她来问话的。 年轻医术不错的大夫,出现在穷乡僻壤,在躲避追杀或是保护重要之人的段氏眼中,未免显得太可疑。 一间狭小的木屋,推开门,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白日收拾过了,将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放在桌案上,她作势要宽衣。 下一刻,门外响起敲门声,三下,不轻不重。 安然眼中掠过笑意,面上却是出现一抹疑惑,“是谁” 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平缓稳重,“许大夫,深夜到访,实在冒昧,还请一见。” 话都这样说了,安然还能怎么样,至少感觉对方不是来找茬的,她从容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高高瘦瘦,一身短打,安然猜测他应该是侍卫一类的人。 “阁下是”她疑惑问道,并没有打算请他入内。 青年也没有提,他抱拳一礼道,“冒昧打扰,还请许大夫勿怪,实在是我家公子心忧大姑娘病情。” 他不疾不徐说着,目光却一直不着痕迹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大夫。 女大夫不多见,但以他的身份也曾见过宫中的女医,不得不说,她年纪轻的过分,实在让人不敢轻信她的医术。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让人怀疑医术的女大夫,却在深夜有陌生男子到访时仅仅表示出疑惑,连惊讶都无。 这让青年难免多想了些。 莫非当真是哪家故意派来的 “大姑娘”安然问道,“可是元娘” 青年目光几乎是肉眼看见的锐利起来,见此,安然轻笑了笑,看着他道,“今日我为村人看诊三十五位,多数都是陈年旧病,唯一一个奇特些的便是元娘,当得起贵主人相问的,除她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原来如此,”青年目光稍稍缓和,不失警惕,“许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敢问许大夫,大姑娘病情如何” 安然没有回答,她问了一句觉得这个情境该问的话,“在下见贵主人非是寻常之辈,如此人家,请一个大夫该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自身有能力,为何要等到她来为何要问她 青年默然,半晌道,“此是主家之事,恕在下无法回答。” “那也请恕在下无法回答无关之人病人。”安然微微笑道。 也许普通的民间大夫一见到明显是富贵人家的护卫就会失去分寸,先生出三分胆怯,被人一问,便如实招来。 但安然不是,从第二句话开始,青年便失了主动权。 当然,这位也是安然见对方非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才敢如此。 段氏家风清正,世代族中俊秀颇多,没出过什么贪官污吏。 青年思量片刻,说道,“如此请许大夫莫要将今夜之事告知大姑娘。” 安然点头。 “在下不过是一个大夫。” 是大夫,那么病症之外的事情她都不会管。 不管真假,这话起码听起来让人放心,青年抱了抱拳,转身没走两步,提气轻跃,几下消失在夜色中。 这算是震慑了吧,安然笑了笑,回了屋里。 翌日。 安然依旧在村口大树底下义诊,许是有了昨日的表现,今天来得病人更多,中午时,村长亲自捧来饭食。 “许大夫。”村长笑呵呵道。 “赵老。”安然忙起身接了过来,“您太客气了。” 赵老这个称呼让村长笑容更盛,“小事而已。”他摆了摆手,“何况许大夫心善,为我们村子看病,老夫就是受累了些又能怎样” “许大夫打哪来啊” 接下来的时间,村长一直在和她闲聊,然而说是闲聊,却更像是探究她的来历。 等到一碗米饭见底,安然才摸清他的意图,村长想让自家的两个孙子跟在她身边学点医术。 村长哀声叹息,乞求道,“我也不奢望许大夫教他们什么真本事,只要能学些粗浅的手艺就成,治些小灾小病,您也看到了,咱们这偏僻村子,穷得连吃饱都不行,更没钱去看病。” 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谁谁谁家因为一点风寒而丢了命,又是谁谁谁家在山里受了点伤,夜里起烧去了 村子里虽有些先辈摸索出来的偏方,但偏方治病充满偶然性,一个意外人就去了。 安然沉吟一会儿,村长言辞恳切,又是实实在在为村民着想,她说道“非是我不肯,只是村长也该知晓学医非一日之功。” 初学医时,要么是背诵药材名称药效,要么就是背脉象,再然后是看,看病人,看师傅治病,要想动手,起码要两三年后。 村长听罢,笑容勉强,“是老夫为难许大夫了。” 安然也是没办法,村里只有寥寥几人识字,她之前留下药方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回头按照药方去城镇抓药。要是留下药材的图样,她也不放心,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是按照图就能成功找到药材的。 她想了想,“村长要是舍得,可送一个孙儿到我身边来,三月或者半年,再让他回来。” 不是认真学医术,只是一些粗浅的寻常病症的话,三月半年就够了。 村长一愣,连连点头,“舍得舍得当然舍得”他眼中现出惊喜,若能长久待在许大夫身边,那是最好,村长之前根本没敢提,这个时代,哪怕是学徒都不是随便收的。 村长一脸喜色回了家,下午就带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腾哥儿,还不快拜见许大夫” 村长拍了一下小少年的后脑勺,那小少年憨憨的,挠了挠头,“见过许大夫。” “叫师父。”村长恨铁不成钢,又拍了他一下。 “无妨,”安然摆了摆手,笑道,“不是正式收徒,随意叫就好。” 师徒之名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不该轻易结下。 村长以为她不喜。连忙一推那孩子,“许大夫别看这小子憨,他记性好,前几天的事情他跟刚瞧过一样,一点不差,要不是家里穷,他爹娘怎么也要送他去学堂。” “是个聪明孩子。”她含笑,“唤做腾儿是吗” “是,小的赵腾。”赵腾一板一眼道。 “那便留下吧。” 赵腾的确是个聪明孩子,尤其是记忆力极佳,下午的时候安然让他在一旁看着,竟记住了她写药方时频频出现的几个字。 安然对他的评价是内秀,看着憨傻,内里却极机灵,不仅懂得表现自己,还会主动请教。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安然让赵腾回家,自己则去了元娘家。 她说什么,赵腾就做什么,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回住处,将自家爷爷一直跟着许大夫侍候的吩咐抛在脑后。 安然给元娘治病的消息并不隐秘,但毕竟牵扯不小,她不想再让其他人也踏进来,若非元娘实在命不久矣,安然也不会主动跳进来。 身为医者,放任病人在面前,有违医德。 她之前说元娘不是病,是因为她体内潜藏着的是毒,蛰伏多年的毒,一朝爆发,让这个曾经明媚的女子只能卧床不起,命在旦夕。 她昨天把脉过后又给元娘仔细检查过身体,没有贸然采取动作。 今夜,她收回手,说道,“这毒,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她面上带着一丝笑,似是感慨,元娘却完全笑不出来,只用听不出意味的语气道,“是么。” 安然便不再说了,从药箱里取出一方布包,展开后是一长排冒着深深寒气的针,不同于在福州府城随意买的银针,这一套针金银皆有,是在关城寻能工巧匠细细打造三月而成的精品。 “你中毒数年,毒效入骨,要想拔除,实非易事,过程有些痛苦,还请忍耐。” 她看似随意取了一根细长金针,念儿下意识抱紧自己娘亲的胳膊,“娘” “出去吧。”元娘不容置疑道。 “去吧,小念儿,”安然含笑,“我又不会对你娘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木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难当(三女) 莱丽娅带着安然两人穿过层层守卫, 许久之后才见到了精灵族的真容。 莱丽娅解释道“王为了族人安全,最近加强了守卫。” 安然轻轻颔首。 精灵族外表纤细精致, 但并不孱弱,他们有极好的战斗天赋,尤其是在森林之中,大自然任由他们穿梭来去。 精灵大殿门口, 两排精灵守卫在两侧,长发高高束起,身着银甲,手握弓矛,此时一手搭在胸前,弯腰行礼“莱丽娅大人。” “诸位日安,辛苦了。” 红色的长发垂落身前,莱丽娅微微侧身“这二位是王的贵客, 我奉命带他们前来,还请通报与王。” 右侧为首的精灵有一头灿烂金发, 沉静的眸子扫过二人,不发一言,转身入内。 不久后,安然终于见到了精灵一族的王。 他无愧于精灵对外完美的形象, 翠绿色的眼眸是大自然的钟爱, 一头灿若骄阳的金发为他铸上荣光,精致高贵得如同造物主最满意的造物。 即便光明教廷的地位远高于精灵族,甚至精灵族遇到危险还要求救光明教廷, 但精灵王是一族王者,安然两人摘下斗篷的帽子,行礼问安。 精灵王抬起手,浑厚的魔力托起二人,轻声细语亦不失王者矜持“请起。” “伊芙阁下,”精灵王没有多寒暄,示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内殿又回来的莱丽娅上前,“此番请阁下前来,尚有些内情。” 安然眼眸微闪,这是她之前不曾知道的,教皇也没有多说,她笑容依旧,接过莱丽娅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些画面。 深渊 安然的手指微顿,深渊是大陆极为神秘的所在,有传言说深渊是众神起源,也有传言说深渊是诸神黄昏后的众神归寂之处,还有传言说深渊是黑暗神沉睡之地。 种种传言,没有定论。 如果只是光明教廷的圣女候选人伊芙,她确实不知道深渊是什么,只怕光明教廷也只有寥寥几人,甚至可能只有教皇知道。 但若是只做为安然,她能肯定的说以上三种说法都对。 众神起源与众神归寂之处是一地,这并不奇怪,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那么,黑暗神会在深渊中沉睡恢复力量也不难理解。 她继续看下去。 在此之前,她没有想到精灵族原来是奉自然女神的命令看守深渊的守门人。 但如果知道这点,那精灵族多年来的作为就能想通了,做为诸族一员,精灵族骁勇善战,又有自然宠爱,不缺少争霸大陆的实力,但事实上,哪怕是守着将要枯萎的精灵母树,精灵族也没有踏出精灵之森一步。 现在看来,精灵族应该是严苛坚守自然女神的神谕,从不懈怠。 没有人知道深渊在哪里,哪怕它的传说传遍大陆,各族都有流传。 安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深渊。 也不能说真的是深渊,深渊的力量一颗小小的留影石是无法保存下来的,只是远远窥见的一眼。 但只是一眼,安然就明白了精灵王所想要说的是什么。 “活物”同样也是刚知道的莱丽娅失态的叫道,紧接着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欠身行礼道“王,伊芙阁下,请饶恕我的失礼。” 两人都没有在意,轻轻揭过了,安然又往留影石内注入魔力,一帧画面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深渊是黑暗的,不详的,哪怕有人知道深渊是众神起源,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敢相信。 深渊又是沉默的,数百年如一日,不曾变换,在精灵族看守的数百数千年都是如此,然而现在,沉默的深渊下有什么在慢慢翻滚,黑暗的气息往外弥散。 精灵王轻声叹息“想必伊芙阁下也该想到了,我精灵一族正是奉自然女神的神谕看守深渊的守门人,然而有愧女神神谕,精灵族如今自保尚且艰难,遇到此等大事,不敢擅作主张。” 大陆上唯有光明教廷最有实力处理这等事情,且光明教廷声誉良好,精灵族也能放心。 安然开始思考教皇是否知道这其中的事情,精灵王不得离开精灵之森,这样的大事除了精灵王亲自前往其余人都不能放心,教皇如果知道,派她来又是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想到了,教皇应该不知道是深渊出了事情,否则他即使不好离开光明教廷,一个红衣主教还是能派来的。教皇应该只知道精灵有事要相商,自觉派她前来已经足够。 “王,”安然面带浅笑,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翻手将留影石收起,说道“伊芙精力不济,能否请王安排一个住所休息。” 精灵王翠绿色的眸子中露出笑意“是本王考虑不周,莱丽娅,”他呼唤精神有些恍惚的女精灵,“你带两位阁下去偏殿住下。” 安然几人很快告退离开。 客房内,银甲骑士很快将房间整理好,行了个骑士礼后退出房门,安然取出一个卷轴,低声念动着咒语,圣光渐渐占据了整个视线。 “伊芙。” 高贵翩然的教皇虚影出现在圣光中。 “阁下,”安然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抬起眼眸,眼中有些凝重,“伊芙有些事情要禀告您。” 教皇眼一沉,随着他的动作,将整个主殿里的禁制通通开启。 “开始吧,伊芙。” 格琳薇尔在光明之城有一座小型宫殿,这并不是圣女候选人该有的待遇,而是因为她帝国公主的身份。 从一开始,罗尔曼帝国就没打算真的让自家公主成为教廷圣女,之所以会送她前来教廷,无外乎是因为她出众的光明天赋,以及想要与教廷打好关系。 在君权神授的时代,一众帝国王国厌恶着头上的冠冕,又不得不假装成虔诚的教徒。 “殿下,”侍女提着裙摆迈进寝殿大门,深深弯下腰,“费雯丽阁下来访。” 捧着书本的白裙少女身躯一颤,姣好的容貌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厌烦。 这几日她也大致弄清了原身的处境,一国公主,光明教廷圣女候选人之一,毫无疑问处于大陆权利顶端。 格琳薇尔忙着适应原身都来不及,当时在还没弄清处境的情况下就回了光明之城,一大早被侍女通知要往祈祷堂祈祷,她战战兢兢去了,生怕会被传说中真实存在的光明神发现不对。 好在可能是信徒太多,光明神没有一个个关注的耐心,她竟然蒙混过关了,在一众光明教廷高层面前晃了一圈,不认识的就笑,听不懂的也笑,直到回来宫殿,也没有人发现不对。 除了每日清晨的祈祷,格琳薇尔不再迈出宫殿一步,只是她不出门,存心低调,还有人上赶着来找麻烦。 这个麻烦就是费雯丽。 格琳薇尔唯一庆幸的就是从侍女口中旁敲侧击出来两人关系一般,既然关系一般,那冷淡点对她也正常。 只是她闹不明白,费雯丽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和她搞好关系。 没错,格琳薇尔发现了,费雯丽在讨好她。 很高明的讨好,格琳薇尔没有之前的记忆看不明白,还是侍女一句奇怪点醒了她。 “请她进来吧,”格琳薇尔无奈道,她恋恋不舍放下原身的笔记本,这可是魔法,她还没研究够呢,带着丝气恼去了待客厅,真烦人,偏偏原身还是最爱面子的贵族,不能失礼的不见客人。 “格琳薇尔。” 白裙金发的少女笑容灿烂,费雯丽也是一头金发,灿若流光,容貌比起格琳薇尔也不逊色。 格琳薇尔带着假笑和她寒暄了一会儿,硬是磨了大半个下午,格琳薇尔笑得脸都僵了,费雯丽才告辞离开。 她一走,格琳薇尔的脸就垮了,揉了揉自己的脸,格琳薇尔万分心疼,这可是一张绝色美人的脸啊,万万不能被她糟蹋了。 坐了一会儿,格琳薇尔喊来侍女,“教廷最近有没有什么出行的任务” 格琳薇尔虽是公主,但性情温和,侍女偶尔也敢大着胆子和她说笑两句,闻言道“殿下可是觉得无趣了” 她说得颇有深意,双方也都明白她的意思,格琳薇尔深沉地点头。 侍女道“殿下不妨去寻教皇阁下。” 格琳薇尔犹豫了起来,虽然没被拆穿,但她还是不太想老在教皇面前晃,那可是教皇,离神最近的人。 侍女不太懂她的为难,格琳薇尔会被留到现在是因为她的身份,罗尔曼帝国的储君,提前把她踢出局有损她的身份,但她实际上早已经放弃竞争,因此,教廷一般不会派遣她出去做什么,双方都是有商有量的来。 侍女又给出了一个建议“或者去问问塞西尔阁下。” 塞西尔是一位红衣主教,与格琳薇尔关系亲近。 格琳薇尔一咬牙,二选一,她宁愿去找和格琳薇尔亲近的塞西尔,也不敢去见教皇。 三日后,格琳薇尔离开了光明之城。 费雯丽在自己的住所皱起眉“格琳薇尔不是一向都老老实实在光明之城待着吗” 她不竞争圣女的位置,也就用不着三天两头在外面做任务,争取教皇和诸位高层的认可,又因为这些年受了光明教廷的培养,在圣女位置定下之前不能直接返回罗尔曼帝国,因此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待在光明之城。 费雯丽面上有些阴沉,教廷先是派了伊芙离开,现在又是格琳薇尔,却从始至终没有考虑过她。 拖卡顿王国远没有罗尔曼帝国强大,她也不是什么储君公主,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伯爵,自己更不是她唯一的女儿。 要是不能成为圣女,她未来的地位远不如现在高贵。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终于一千了,不容易啊。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鬼 5瓶;无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难当(四() 深渊。 在传说中的深渊入口处,三个人站在那里。 精灵王, 安然, 以及教皇。 教皇只花了不到半日的时间就从光明之城赶了过来。 风云空气阳光在深渊之地彻底绝迹, 在这里, 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 空气没有流动, 时间也没了意义。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同伴,一个人待着迟早会被逼疯。 教皇看着华美无双紧紧握着精灵权杖的精灵王,叹息道“这些年, 精灵一族殊为不易。” 这是事实,只是在这里待了片刻, 教皇已经察觉到了深渊的可怖之处。 精灵王愣了一下, 然后从容地笑了笑, “我等不过是奉女神神谕,谈不上什么容易与否。” 同为虔诚的信徒, 教皇很理解精灵王的话语, 如果换成是光明神, 冕下的任何命令他都会遵守, 不惜一切代价, 不记一切得失,冕下的意志高于一切。 安然一直在一旁静静站着,没有插话。 深渊太过恐怖,三人没有在此处叙话的打算,教皇目光投向不远处黑暗神秘的所在, “走吧。” 他们没有打算真的进入深渊,那是传说中众神的领域,他们不过是凡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踏足。 在将那只作为借口的魔兽打杀了后,安然就和教皇一起回了光明之城。 在祈祷堂里见到了安然之后,费雯丽姣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震惊。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 长久的目光注视吸引了安然的注意,尤其是这目光并不如何友善,她歪了歪头,眼眸清澈,宁静的像是一潭碧波,金色的长发逶迤在身后。 “费雯丽” 少女柔和的嗓音带着一丝疑惑。 费雯丽有些狼狈的转回目光,“伊芙,”她很快调整好神情,笑了笑道“你这次回来的很快,我才听闻你走了没几日。” 她没有掩饰自己打听消息的目的,因为她很清楚,与伊芙相处,越是光明正大,越容易达到目的。 “嗯,”安然点了点头“七天。”算上回来用的时间,一共七天。 再多的,她就没说了。 费雯丽白色牧师长袍下的手指掐进了掌心,她道“祈祷要开始了,”然后借此结束了对话,她有些害怕再说下去会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恶毒与嫉妒。 她在光明教廷待了好几年了,还算了解教廷的作风,伊芙没有多说,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涉及隐秘,因此不能与外人道。 否则以伊芙温柔的性子,只要她问,伊芙就会说。 隐秘,又是隐秘 她在教廷数年,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哪怕一桩教廷的隐秘之事。 安然缓缓收回目光,费雯丽在想什么,以安然老怪物的真实身份,那真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安然可以知道,伊芙却不可以。 伊芙是善良却有原则并不一味圣母的虔诚教徒,对同伴毫无保留,对信众温柔和善。 但安然不是。 金发温和不失威严的教皇手捧圣经推门而入,轻声虔诚的圣歌响起,明亮圣洁的圣光弥漫在祈祷堂。 回到自己居所的费雯丽立刻摔了杯子,以发泄自己的憋屈怒火,对光明神的祈祷并没有磨去她心理的不满。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侍奉光明神,她该虔诚不含一丝杂念,但她无法控制住不去嫉妒,不去埋怨。 明明都是一样的啊。 伊芙不比她优秀。 为什么伊芙可以,而她不行 将要推门进入的侍女身子轻轻一颤,收回了要推门的手,秀美面容上闪过一丝惧怕。 费雯丽在外营造的形象很好,但近身侍奉的侍女却很清楚她的性格,只是知道归知道,在性命不由人的情况下,她们除了默不作声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没敢犹豫太久,费雯丽实力不弱,门外有人瞒不过她,侍女推门走了进来,无声行了一礼,然后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费雯丽冷冷瞪了侍女一眼,直将侍女盯得浑身僵硬,她嗤笑一声,没有为难一个侍女。 她有更好的发泄怒气的对象。 格罗佛。 费雯丽联通了两人的特殊联络方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从她的话中知道伊芙已经回来的消息的格罗佛自知理亏,一直没反驳,任由她骂了个爽快。 等她消停下来后,格罗佛慢条斯理放下喝茶的杯子,抬了抬眼,动作优雅,又带着轻慢不屑“费雯丽阁下。” 容貌俊美的青年轻声道“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他的反应出乎费雯丽的意料,她皱着眉,眼中的不满更甚,看他能狡辩出什么花样。 “我们的交易只是将伊芙阁下引入精灵之森。” 青年轻笑“至于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你” 费雯丽先是愣住,然后气得手不自觉在发抖,她看着高贵优雅、仪态从容的青年,咬牙道“你别忘了莫雷是怎么死的” 格罗佛眼一沉,优雅的笑容滞了一瞬,深深看了眼气得失态的费雯丽,轻声疑惑道“莫雷我可怜的弟弟,阁下提起他做什么那是个意外,我的父亲已经替他报过仇了。” 青年神情哀伤,似乎在为弟弟的逝去而悲伤。 莫雷,正是麦克侯爵死在精灵之森那只魔兽手下的贵族之子,因他的缘故,麦克侯爵很是发了一场疯,为了那笔巨额的赏金,大批冒险者前扑后涌的送了性命。 麦克侯爵更是在痛失爱子后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日下,不到数月,还未听到凶手偿命的消息就卧床不起,再无法理会领地上的事情,将权力交给了长子。 也就是格罗佛。 如今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麦克侯爵,领地上的一切事情他都有绝对的决定权。 在这个长子继承爵位,其余子嗣各寻出路的时代,麦克侯爵是少有的想要把一切留给自己幼子的奇葩,为此他甚至差点养废自己的长子。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费心想要养废的长子是个暗藏心机的狼崽子,反倒是精心培养细心呵护的幼子资质平平,虽不是蠢材,但也和天才搭不上边,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掉到了旁人的陷阱里去。 费雯丽冷笑,心中懊恼,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个过河拆桥的,怎么,以为成功掌握了领地大权就没事了,真惹恼了她,不管不顾也要先让他付出代价。 “格罗佛,”她平静下来,嘴角微扬,这般表现反而更让格罗佛觉得危险,“你说我若是将某些消息告诉陛下会如何” 格罗佛心一沉,费雯丽现在还是光明教廷的圣女候选人,身份尊贵,她的话她的态度都是陛下要考虑的,哪怕她成为圣女的机会渺茫。 他们俩勾搭在一起良久,格罗佛替费雯丽处理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情,费雯丽则帮他隐瞒提升实力培养势力,双方都有对方把柄在手。 此时此刻他有些后悔当初找上了费雯丽,本是看中了她愚蠢好控制,现在看来,蠢也有蠢的不好。 比如她的下一步往往出人意料。 不计得失的人才是可怕的。 看来现在还不是分手的时候,俊美的青年微微一叹,眉眼绽放出温柔的笑意,似是无奈道“好吧,阁下,你赢了,您有什么吩咐您虔诚的追随者一定为您办到。” 另一边发生的与她息息相关的事情安然并不知道,因为离开精灵之森离开的早,又被深渊的事情占据了心神,其中的一些不协之处都被她忽视了过去。 或者说被她归咎到了精灵族身上,没有细究,因此也就不知道,魔兽的事情最开始是针对她的一个陷阱。 格罗佛与费雯丽两人此番合作,一个想除掉自己的幼弟,一个想除掉竞争对手,两人一拍即合,制定了一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计划。 那只魔兽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特意放到精灵之森的,谁知道误打误撞,那只魔兽竟然误入了一处有深渊气息泄露的洞穴,从中得了好处,魔兽神智不弱,既然察觉到了其中奇异之处,自然会利用,这才几次三番重伤之后实力大增,没有死在冒险者的抓捕之下,直到后来身上的异常引起了精灵族的注意,进而被精灵族发现了深渊的变化。 一切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就这样,安然在不知道两人的计划的情况下破掉了他们的算计。 甚至因为其中涉及到关乎大陆的秘密,两人连内情都无法得知。 一无所知的安然回来的第二天就去寻了格琳薇尔,然后得知了格琳薇尔外出的消息。 她也只能作罢了,好在让真正的格琳薇尔归位的事情并不急于一时,多等一会儿,也可以多让格琳薇尔多休养一会儿灵魂,归位后也能好受些。 不过这个想法在收到小五的传信后就被安然给放弃了。 小五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缠上了争流。这个世界各族林立,也就意味着强者众多,且还是手段不一风格各异的强者,于剑修而言,挑战强者几乎是他们的本能,因此一到这个世界,争流就请求能去挑战各族强者。 安然并不拘束他,轻易就同意了,然后一旁的小五眼珠子一转,抓住了要出门的争流的衣袍。 他的自我意识已经接近成熟,近几个世界都在寻找能够塑造身体的材料,他眼光高,本质又强大,能够承受他的材料无不是珍贵无比堪称一界至宝的珍奇。 这个世界等级极高,甚至孕育出了神祗,必然有他需要的宝物,小五没胆子要求安然去帮他寻宝,于是就盯上了争流。 也不需要争流付出什么,只要在他提出挑战前附加一个条件或者彩头即可,看在数年同伴的份上,争流略一思忖就答应了。 就这样,一剑一系统走上了挑战诸族搜刮宝物的道路。 安然在光明教廷都能从教皇口中听到他们俩的消息,因为她在光明教廷的缘故,争流将挑战教皇的行程排到了最后。 这些事情先且不提,小五在传信中提到了她换了芯子的同僚格琳薇尔,信中道格琳薇尔似乎走上了某些熟悉的道路。 这个熟悉指的是明明是不同的天道但手段却意外的相似,简直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有商议过,或者说它们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能将三千世界的天道拉到一个群里,共同交流经验。 穿梭于三千世界的人将之称为天选之子,或者气运之子等等相似的称呼。 毫无疑问,现在的格琳薇尔就是一尊天选之子。 小五在信中道格琳薇尔已经走上了天道安排的道路。 拍卖会上一时不忍救下的奴隶是一国落败的王子,孤僻狠戾,救下他的少女是他内心唯一的柔软;隐藏身份在夜市时闲逛,与精灵少年看上了同一件物品,引起了精灵少年的好奇心;将半夜闯入她的房间意图不轨的吸血伯爵误以为是迷路的可怜人 等等等等,小五狠狠吐槽了一把天道万年不变的套路,然后询问安然准备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怕接下来什么龙族矮人族海族也要上场了。 格琳薇尔没穿越前不过是个普通少女,面对那么多身份尊贵容貌俊美的男子只怕撑不了多久就会沦陷,时间过得越久,真正的格琳薇尔回归后就会有多难以接受。 格琳薇尔是真正的公主,矜持高贵,是完美的公主,与那么多男子相交过密,实在挑战她的心理素质。 安然嘴角抽了抽,天道也太急切了,还是说它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才急着行动 反正不管是怎么回事,安然都不能坐视不管,她刚回光明教廷没有多久,不好再离开,既然小五能传信过来,说明他们正在格琳薇尔附近,既然如此,就让争流来做吧。 指尖流淌出一道灵力,凝聚成华丽的信纸,安然将自己要说的话落在纸上,而后将折好的信纸往虚空一扔。 顺着莫名的途径,信纸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抓在手里。 一只大陆上深受女子欢迎的兽宠摇了摇尾巴,用两只短小的前肢灵活的拆开信封,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露出不出意料的神采,跳上身旁青年的肩膀,小五道“看吧,我就猜宿主会把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干嘛非要我多此一举” 上次见到直接顺手把事情办了不就行了,还非要他传信。 兽宠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修长的手指从他爪子里取过信纸,玄衣冷漠的青年捏着他的后颈,将他从肩膀上提溜下来,毫不留情的扔到一边。 小五被捏住后颈时一动不敢动,四肢在空中晃悠,落在地上时连忙稳住身体,小声抱怨“小气。”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忒严格,他都变成兽宠了都不知道对他好点。 要不是知道跟宿主告状也不会有安慰,小五早就哭啼啼跑回去了,然而为了能早点拥有自己的身体,现实是他必须做一个可怜巴巴没有主人疼爱的兽宠。 唯一的乐趣大概是在有别人的时候装装可怜,让争流沐浴在别人谴责的目光下了。 巴掌大的小兽蜷缩成一团,忧伤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若是让大陆上的其余女子见了,只怕早就大呼心肝宝贝抱紧在怀里安慰了,然而房间里唯一的活人,不对,唯一的存在却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没看到,指尖夹着一张信纸,正垂目细看。 青年与大陆上各族相貌迥异,但也是极出众的,他眼帘低垂,注意力都在指尖的信纸上,只能看出他极专注,其余情绪均不外泄。 小五一抬头看到他还在看,瘪了瘪嘴,几句话用得着看那么久 他既怕争流又有恃无恐,抖了抖身子,又跑去招惹争流了,咬着他的袍角,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却又歪头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争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直把他看得心虚不已,衣袍上流光划过,袍角纤尘不染,他冷漠的声音响起“今晚。” 今晚 小五愣了,“你打算夜探香闺”黑色的眸子看着他,夸张又不可置信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争流疑惑道“什么人” 小五张口结舌,他哪敢说自己是在调侃争流,明着说出口他是万万不敢的,含糊道“果断的人。” 争流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言不由衷,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在意,袖袍一振,将小五送了出去,“我要调息。” 小五蹲在他的房间门口,又蔫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兽,没有人陪,难道要自娱自乐 唉。 叹气。 统生艰难。 夜晚,一轮皎月高悬空中,城中守卫森严的住宅中,豪华的房间内主人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陷入甜美的梦境。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房间内,小五趴在争流的肩膀上,探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少女。 透过外表,小五的目光直入灵魂,他看到的是一个由白色渐渐转灰的灵魂。 也许少女的确性情不错,但在见识了曾经的自己遥不可及的一切后,又再如何保持不变的本心 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定,到现在的心安理得。 小五拍了拍争流的肩膀,示意他该动手了。 玄衣的青年伸出手,五指合拢,遥遥一抓,梦中的少女脸色剧烈变换,恐惧,害怕 很快,争流缓缓收回手,少女的一切表情都消失了,神情一片空白。 争流的手停顿在半空,他看向自己的手,抿起唇,危险的气息让小五自觉跳了下去。 不见了。 那个女孩的灵魂,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333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难当(五) “不见了” 刚从祈祷堂回来,安然就从小五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挑了挑眉“算了, 估计是天道舍不得一个灵魂吧。”只要不出现在她周围, 她就不管了。 她看着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更加冷凝的争流, 露出一丝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争流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吧。”他还没挑战完。 “下一个行程是在哪里” “龙岛。” 巨龙一族最开始也居住在大陆上, 只是他们有一个习惯, 或者说弱点, 他们嗜睡,尤其喜欢趴在金币上睡觉。 巨龙睡觉时不分时间, 可能刚睡醒转眼就会又睡着了, 也可能在飞行中睡着, 甚至可能和别人打架打到一半困了。 未免哪一天被人在睡着时杀死,就算死不了,万一被人偷走金币呢, 反正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巨龙一族避居岛屿, 少有巨龙在大陆上出现。 小五早就收集了不少关乎巨龙一族的消息,争流花了些时间,确定了龙岛的所在。 “怎么进” 小五用爪子挠了挠下巴,尾巴晃了晃, 歪头瞎出主意“直接打进去” 反正最后也是要打的。 争流瞥了他一眼,他最近积攒了不少怒火,或者说是憋闷, 这一眼,深沉的冰层立刻使小五闭上了嘴。 小五别的本事暂时不好使出来,唯独一样看脸色识时务一直没变。 一柄不同与这个世界的长剑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世间,它出现时没有什么动静,但当那双手握上它时,空气微微震荡,随着剑身扬起,剑气所指的方向,一路空间被撕裂开来。 轰隆声阵阵,争流劈开了龙岛上的一角。 小五张大嘴,目瞪口呆。 心道,这和我的主意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区别争流不在意,他只是飞到半空,静静注视着下方的龙岛,在他的一剑之下,再没有哪条龙还睡着。 “是谁” “人类,你在做什么” “谁谁打搅老子睡觉” “” 一条条巨龙从洞穴中飞出,在龙岛上空飞舞。 小五扒拉着争流的衣角,移开视线不想多看,天啊,西方龙真是辣眼睛。 比起东方英武霸气的龙族,西方龙在颜值上不值输了一筹。 争流倒是不在意颜值不颜值的,他手持长剑,玄衣高冠,容色冷漠,说道“来战。” 小五眨了眨眼睛,觉得有哪里不对。 巨龙一族一向惫懒,哪怕被打上门也不想多出力气,一听到争流的话,所有龙齐刷刷看向为首的龙王。 龙王“”他也不想打啊。 是金币不够闪还是宝贝不够多再不济是睡觉不舒坦还是洞穴不够大 打什么架 龙王正准备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挑战者讲讲道理,龙身在半空一晃,变成了人形,身穿金袍的男人有着同样亮闪闪的金色眼眸,他道“你” 争流自觉已经打了招呼,给他们留的反应时间也足够,手腕微抬,一剑刺了过去。 “喂喂喂”龙王瞪大眼睛,嗷呜一声又变回了龙形。 “你说谁会赢” “王吧,咱们王最爱睡觉了。”对巨龙一族来说,睡觉既是减少消耗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增长实力的途径。 一条年纪稍小精力旺盛不怎么爱睡的龙犹豫着道“万一王一会儿睡着了怎么办” 他见多了自家长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自己能长这么大多亏了巨龙顶呱呱的体质。 刚才还在说话的龙沉默了下来,这个嘛还真有可能。 小五吃力的运转体内那一点可怜的力量保持自己不掉下去,耳旁传来巨龙的议论声,他眨巴着眼睛。 他想起来了争流还没提条件呢 以巨龙一族守财奴的性子,不事先说好,怎么拿宝贝 他急得团团转,但这会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一剑一龙在半空打得激烈。 事实证明,龙王没他的族人想得那么不靠谱,整个过程中没有表露出睡意,同样的,也没赢。 巨龙庞大的身躯从空中坠下,将数座山丘洞穴砸得塌陷。 观战的巨龙们膛目结舌,过了会儿差点没炸起来。 “那是我的洞啊” “啊啊啊我的宝贝” 一众被毁了洞穴的巨龙哭喊着冲了过去,抢救自己被埋在废墟里的宝贝。 红龙奥狄斯挥舞着翅膀飞回了洞穴,好在他的洞穴只是被波及到了,没有真的塌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万分担心自己可怜娇弱的蔷薇公主。 在洞穴门口,他变成人形,有着英俊深刻的外表和挺拔的身材,红色的眼眸为他增添一分神秘。 “宝贝,”他醇厚的嗓音像是年份久远的红酒,深情注视着坐在金币上身穿淡金色长裙的高贵少女,“万幸宝贝你没有事。” “奥狄斯。” 蒂朵扑进了他的怀里,瘦弱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她紧紧抓着巨龙的衣服,“刚刚、刚刚是怎么了” 刚才的动静几乎让她以为这座岛要沉没了,如果不是房间被巨龙设下了禁止出行的魔法,蒂朵早就害怕的跑出去了。 巨龙享受的眯起眼睛,他揉了揉少女金色的长发,笑着安慰她“没什么,是一位强者来挑战王,已经结束了,不要怕。” 蒂朵从他怀里出来,“挑战” 奥狄斯点头“是的。” 蒂朵眼眸垂下,有外人来了,那么,她是否能够借助那位强者的力量逃出去。 奥狄斯对她很好,但她是人,不是巨龙,她也喜欢金币,却不痴迷;她睡觉是因为必须,而不是享受;她需要一日三餐,长久的睡眠会使她身体虚弱。 因此,奥狄斯对她再好,她也必须离开。 而且她还有些事情要去弄清楚,比如她为什么会变成蒂朵格琳薇尔怎么样了她是怎么被发现的她会不会再一次被发现不是原主 她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在龙岛待太久。 她想得很多,但事实上,做为被巨龙掳来的公主,她连走出这间房间都不能。 外面,小五正拼命的用爪子拍争流,它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宠物,再怎么进化也不该会说话,因此只能用这种方式示意。 打过一场架心情舒畅的争流提溜着他的后颈把他抱进了怀里,然后抬头看向龙王。 这位龙王从地上爬了起来,变成了人形,正彬彬有礼的和他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还有没有别的来意,如果没有,那就快点滚蛋。 争流手指在面前一划,一道光屏出现在了龙王眼前,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让龙王脸顿时变得黑青。 他果然是冲着他们的宝贝来的 龙王蠢蠢欲动,想再和争流打一场,对他们巨龙一族来说,动他们的宝贝和要他们的命差别大不到哪去。 顶着龙王仇恨的目光,争流不动如山,淡定问“有吗” 龙王咬牙“没有,一个都没有。” 小五从争流怀里探出头,鄙视地瞪着龙王,胡说,巨龙一族怎么可能没有宝贝。 争流气定神闲,指腹在小五脸上蹭了蹭,问道“有几个” 龙王气得跳脚“没有都说了一个都没有”他就差指着争流说快滚了。 争流推了推小五,小五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冲龙王做了个鬼脸,在龙王动手前一溜烟跑了。 龙王心头咯噔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又细想那只兽宠的形状,他认得那是什么品种,应该没有寻宝的能力才对。 但很快,龙王就后悔了。 龙岛上传来巨龙们愤怒的吼声,小巧的兽宠在洞穴间灵活的穿梭,将巨龙们的宝物扒拉得乱糟糟的,金币山倒塌散开,金币散了一地。 躲过一只巨大的龙爪,小五欢快的溜到另一头巨龙的巢穴。 他不拿无关的宝贝,但宝贝本来就是巨龙们的逆鳞,觊觎的心思就足以使他们气炸。 很快小五溜进了奥狄斯的洞穴,迎头就撞上了一身金灿灿的少女。 小五“” 这熟悉的灵魂他不会认错的 所以说天道是有多抠,一个灵魂反复利用 受到惊吓的小五在最后光顾了龙王的巢穴后就带着收获跳上了争流的肩膀,没忘记把天选之女和找到的宝贝一并告诉了争流。 争流目光一凝,他不会再对天选之女动手,尤其是在天道摆明了要护着她的时候,那是自找麻烦。 “走吧。” 看了眼眼睛要冒火的龙王,争流神情淡淡。 小五飞快扔过去一袋子金币,欢快道“好嘞。” “格琳薇尔。” 安然在侍女的带领下踏入了格琳薇尔的宫殿,坐着花丛前秋千上的少女明显憔悴许多。 “伊芙,”格琳薇尔放下书,抬头温柔微笑,如果蒂朵在这里,就会发现自己和格琳薇尔明显的不同。 金色的长发弯曲逶迤,少女眉眼间写着圣洁祥和,那是长久沐浴在光明神的圣光下所特有的气质,不是故作的温和能伪装出来的。 “身体怎么样了”安然伸出手,淡淡的圣光触及格琳薇尔的身体,她身体的状态如实反应到了安然的脑海。 “还不错,”安然估算了一下“再有两到三日就能全好了。” 格琳薇尔笑道“多谢你了,伊芙。” 所谓医不自医,光明牧师也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固然自己能够治疗自己,但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同伴监控自己的身体。 安然笑纳了她的道谢,又道“再过一月就是光明圣典了。” 也就是传送中的光明神降临人间的第一日,是光明教廷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格琳薇尔一愣,然后眼中流露出愧意,她沉溺于荒诞经历中,竟然忘记了神降临的日子。 “我”她想要忏悔,却只是在心底叹息一声,看着安然微笑起来“还要提前恭贺你。” 几日前,教皇已经放出了风声,在光明圣典上将会宣布这一任圣女,圣女的继任仪式将会在随后一天举办。 这是莫大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陇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六女难当(六) 光明教廷的圣典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的盛事, 无数的虔诚教徒从大陆各地赶来, 集聚在光明之城, 在光明神殿外面欠身叩首。 每天都有白衣的牧师给教徒赐福, 穿梭在人群中,到处都是笑语。 小五窝在争流宽大的袖子里, 艰难的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外面。 后天是圣女继任仪式,他们当然要回来。 玄衣高冠与大陆格格不入的装扮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一丝注意,他们所过之处, 人群自然分开。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神殿,神殿中走动的神职人员面带笑容, 圣典快要到来的欢欣气质更加浓郁。 圣典从上午开始,三位圣女候选人、圣子、红衣主教都要亲自给信徒赐福, 他们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信徒面前,每个人都极为符合信徒们心中光明使者该有的模样。 温和, 慈悲, 完美。 中午十二点,光明之城广场上巨大的钟发出一声沉闷响声,神殿大门开启,看不清面容的光明神像周身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圣光, 圣光由浅淡到明亮, 范围由窄到广。 教皇带领着所有人叩拜下来,吟诵圣歌的声音回荡在这座信仰的城池。 歌声中,每个人的身上都落入一缕圣光。 教皇感受着体内温暖的力量, 手指在身前划了个十字,俯身道“感谢神。” 从圣光温暖的余韵中清醒过来的众人也跟着行礼。 “感谢神。” “赞美神。” “吾神慈悲。” 安然看见被圣光遮掩的巨大神像面容上,神扬起嘴角,似乎在笑。 漫长的忏悔与祷告后,教皇宣布了继任圣女,当着一众信徒的面,教皇请出了沉封已久的治愈与杀戮之剑。 费雯丽与格琳薇尔并肩而立,白底金边象征着神圣与仁慈的牧师袍也掩盖不住她身上嫉妒的气息,格琳薇尔动了动手指,淡金色的圣光悄无声息落到费雯丽身上。 毫无疑问迎来费雯丽扭曲愤怒的眼神,格琳薇尔镇定如初,小声提醒道“费雯丽,收收你嫉妒的目光吧,你完美的仪态哪儿去了。” 她可不是那个胆小无能的格琳薇尔,忍让她的骚扰,她是罗尔曼帝国的公主,下一任女帝。 费雯丽怒视着她,却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不甘不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连直视台上风光无限的伊芙都做不到。 教皇双手举着治愈之剑,这是一把淡蓝色璀璨华美至极的长剑,剑身蜿蜒的花纹为它增添了一丝温柔,冲淡了冷漠的气质。 “孩子,”教皇温柔注视着安然“我代替吾神将它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神与众人的期望,好好利用它。” 安然接过剑,高高举起,认真道“我会的。” 她欠身行礼“感谢神。” 另一把杀戮之剑被教皇还给了它的现任主人圣子伦恩,他有着教廷神职人员一贯的特色,金发白肤,俊美温柔,但只看上一任圣女回归神的怀抱有数年之久,而他依旧稳稳奋斗在清理黑暗神殿的第一线,就可以看出来,这一任圣子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至少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温柔。 伦恩看着安然就像是看一个晚辈,他摸着杀戮之剑,笑道“我已经有好几年每见到我的老伙计了。” 治愈之剑是杀戮之剑的剑鞘,在每人能够使用治愈之剑的时候,杀戮之剑是被禁止使用的。 那是一把深蓝色的剑,通体幽蓝,带着如同冰雪般的寒冷,被金发温柔的圣子握在手中时又有说不出的和谐,不知道是圣子温柔的气质中和了杀戮之剑的冰冷,还是圣子因杀戮之剑染上了锋利,明明是相反的两者,放置在一起时却意外的合适。 两人各持着剑在神像面前单膝下跪,念诵着虔诚的圣词,圣光聚拢给出回应,璀璨无比的金光没入安然身躯。 “神。” 虔诚的信徒们又一次跪下,跪他们信仰的神,跪新鲜出炉的圣女。 每一任圣子圣女的诞生都要举办一场仪式,不算多盛大,却是必须的,由红衣主教领路,圣骑士护行,银甲骑士与牧师随行,先在光明之城进行一番,接着还要在一月内赶往大陆各处,尤其是各个王国的主城,以及光明教廷的各大主要城市进行。 起码要让民众们知道光明教廷的圣女是谁。 同时也是巩固光明教廷信仰的一种方式,必不可少,因此哪怕安然心里有些不情愿,她还是在丹尼尔的催促下踏上了的马车。 马车一路沿着街道行驶,光明之城这一日与前一天没有什么区别,信徒们挤满了街道。 在这个过程中,圣女并不是只做一个完美的花瓶,对于神职人员来说,他们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赐福。 赐福术有大有小,这种场合,安然用的是范围最大的赐福术。 大朵大朵的水晶花从她指尖绽开,花瓣轻盈落下,随机飞到信徒们的头顶发间,亦或者衣袍脚下。 凡是沾上民众的花瓣立刻变成最纯粹的圣光,接受到赐福的民众精神为之一振,如果是有修习光明魔法的信徒,还会惊喜的发觉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跟着长了一截。 费雯丽的住所内,她正恼怒地瞪着对面金发白裙的少女,少女笑意盈盈,然而这笑容在费雯丽看来却分外惹人生厌。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伊芙关系那么好了”她神色阴沉地质问。 格琳薇尔笑容得体,但也很好的展现了自己不错的心情,她放下手里装模作样的茶杯,理了理裙子上繁复的蕾丝,说的话却不怎么客气“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 费雯丽很想把杯子摔到格琳薇尔身上,无关的话是谁一大早跑到她的住所堵着她难道不是怕她搅乱了伊芙的继任仪式 真可笑,她看上去有那么蠢 费雯丽挑起嘴角,露出冷笑。 格琳薇尔屹然不动,不紧不慢做着自己的事,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以防万一,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自从遇到了一次荒诞被人占据身体的事情后,格琳薇尔再醒来就与伊芙关系好了很多,身体高于理性,很多亲近的举动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做出了。 格琳薇尔没有多反抗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反正她之前就与伊芙关系不错。 接下来的都进行的很顺利,这个世界,教廷神职人员的地位很高,更不用说是教廷顶层的圣女。 这一日,在当地的光明神殿中,侍女为安然进行最后的梳妆,她戴上一朵圣光凝聚的水晶花,整个人看起来圣洁慈悲。 “走吧。” 已经升职为圣骑士的丹尼尔跟在她身后一步远处,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一刻没有失去过警惕。 “这就是圣女大人” “圣女阁下看起来真漂亮。” “圣女阁下” 蒂朵听着周围的议论,眼也不眨看着马车上高高在上的少女,她眉眼温柔,写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之前也有一面之缘,怎么没发现这位伊芙阁下是如此的虚伪。 她垂了眼,遮住了眼里的复杂。 奥狄斯看到了她神情中的落寞,揽着她的肩柔声安慰道“亲爱的,你比她漂亮多了,别多想。” 俊美的巨龙因困倦而微微眯起眼睛,竭力思考了会儿,又说道“我记得宝贝你曾经也想成为光明牧师,没有选中你,那是光明神眼瞎。” 他毫不客气的抹黑起一位神明,反正巨龙一族从来不是神祗的信徒,一分两分的恶感不足挂齿。 蒂朵朝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一个小国的公主,确实曾经参加过光明牧师的选拔,只是原身体内没有丝毫的光明天赋,哪怕她是一国公主也不能走后门,所谓的梦想自然也就黄了。 蒂朵不是原身,她所想的自然也不是牧师,但真正是什么,她却不能说出口。 望着担忧注视着她的巨龙,蒂朵心中升起一丝歉意。 奥狄斯对她很好,他是巨龙,却因为她的请求而离开了龙岛,来到大陆上,只这一条就足以抹消奥狄斯之前给她留下的所有恶感,甚至还有多余。 如果她还是格琳薇尔就好了,蒂朵心道,那她就能和奥狄斯在一起,不用怕辜负他。 不不不,蒂朵慌乱的打散自己的想法,不用是格琳薇尔,哪怕是最初的自己也好,只要不是蒂朵,只要不是欺骗奥狄斯,甚至以后还要继续欺骗奥狄斯的蒂朵。 金发少女依靠在俊美的青年怀里,眼角隐现泪光,显露出一丝脆弱。 一天的结束了,疲惫的圣女将侍女挥退,很快入睡进入了梦乡。 是梦,也可能不是。 安然伸出手,一朵淡金色的云调皮的在她指尖游荡,她拨开云朵,脚下一阶阶台阶缓缓升成,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安然知道这里是哪了。 天界,亦或者说神国。 神坐在高高的御座上,金色的圣光遮住祂的面容,阻止一切想要窥视神颜的凡人,白色缥缈的雾气弥漫在神殿中,若有若无的祈祷声从下界传来。 “光明神,”她轻声开口。 是安然的声音,而不是伊芙。 光明神似乎没有意外,金色的圣光依依不舍离开神祗的面容,露出他雕刻般没有一丝不完美的面容,金色的眸子璀璨且盈满慈悲。 “外来的神,”光明神说道“吾需要你的帮助。” 那声音充满奇妙的韵律,不高不低,不轻缓也不气恼,却总人想要不自主的继续听下去,然后,服从。 安然没有受到影响,但仍旧问道“什么” 光明神微微一笑,圣洁悲悯。 “代替吾,成为吾。”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难当圣(七) 教皇正在祈祷堂内祈祷。 此时祈祷堂内有不少信徒, 教皇跪坐在最前面, 手持十字架,面容沉静, 没有念诵赞美词, 也不是在忏悔。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每一个起身离开的信徒在退出去之前都会向教皇欠身一礼,做为光明教廷的教皇, 被称为人间离神最近的人, 教皇任职百年, 勤勤恳恳, 没有什么大小过错,是公认的称职。 外人看到的教皇的风光无限, 却少有人知道教皇所承担的压力。 大陆上的帝国王国视光明教廷为眼中钉肉中刺, 无时无刻不想要将光明教廷驱逐,以确定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再一个就是黑暗神殿,有光明之处必有黑暗,同为至高神, 光明引人追逐, 黑暗众人避退,相伴而生,却彼此敌视。 繁荣宁静的暗流下是波涛汹涌, 做为抵挡黑暗信仰入侵的先行者, 没有人比教皇更清楚现在状况的严峻。 黑暗生物在壮大,他们化整为零,如鱼入大海, 融入各大王国。 黑暗同样也是静谧的,黑暗生物有着别样的魅力,他们邪恶神秘,冷漠无情,有着擅于蛊惑人心的魅力。 据教皇所知,黑暗生物已经秘密控制了不少贵族投入黑暗神殿,他们如今表现出来的力量还很弱小,但教皇的敏锐告诉他不能小视。 深渊有变无疑又使他加重了心里的担忧,他跪在神的面前,祈求神的指引。 求神告知他虔诚的信徒,他该怎么做才能挽救被黑暗侵蚀的人心。 “所以”安然神情有些微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就因为信徒的祈祷,你去找了黑暗神决斗” 她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明明你不是黑暗神的对手不是吗不然诸神黄昏的时候你就该杀了他。” 神座之上的金发神祗不再掩饰自己的状况,失去了圣光的遮掩,光明神真正的情况也显露在人前。 高高在上璀璨光明的神祗神容黯淡,洁白的神袍上染着斑斑血迹,金色的神血沾染在神座上,强大无比的神祗也显出了脆弱。 “这是吾该做的。” 光明神从容一笑,不减风采。 “如果吾不这么做,任由祂乱来,大陆会混乱,会有无数生灵死去。” 祂的眼中是真切的悲悯。 安然微微动容,即使她不赞同不理解对方的决定,但也不会去指责什么,只是,“光明与黑暗是世界本源最基本的组成,黑暗逝去,光明也不会长久。” 所以光明神不会有养伤的机会,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陨落,回归本源。 从此后,世间再无真神。 “吾知道,”光明神轻叹一声,面对自己的死亡,祂终究还是有了些变化,宽慰安然,又或者宽慰自己,“吾本就是从世界本源中孕育而出,如今不过是回归本源。” 稍稍提过一句,光明神不想再多说,黑暗已经归位,祂拖得越久,对世界越没有好处。 “吾离去后光明教廷失去真神,必会经历一番动乱,因而希望你能代吾看顾一段时日。” 这个时日的长短需要安然自己把握,不需要说得太详细,安然已经明白了光明神的意思。 这是一位真正慈悲的神祗,祂甚至不像世界之初诞生的神灵,祂对信徒的爱太过无私广博。安然不能确定祂完全是为了世界和平考虑,但这份心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对一位与天同寿的神祗来说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也因此,安然答应了祂。 金发神祗微笑起来,祂即为光明本身,这一笑,光辉耀眼,无与伦比。 一笑过后,光明神将手放到胸口轻轻一划,金色的神血流了出来,祂从中掏出了自己的神格。 神格,就如同人的心脏兽的兽核,神格凝聚着一位神祗最精华的力量。 光明神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祂挥了挥手,那枚还沾染着金色神血的神格就朝安然飞了过去。 神格是安然接下来代替光明神的重要道具,同时也是光明神付出的报酬。 安然伸出手,让这枚流光溢彩像是水晶一般却远比水晶耀眼的神格稳稳落入掌心。 她抬起头,给出承诺“百年之内,我都不会离开。” 百年,足够了。 光明神露出最后一个笑容,祂没再看安然,金色的神眸穿过神国的壁垒,看向祂眷恋宠爱的人间。 祂的神体渐渐变成点点圣光,消散在天地间。 人间下了一场大雨。 光明之城,祈祷堂内神像的圣光有一瞬间黯淡,正带领信徒们做今日的祈祷的教皇突兀停下吟唱圣歌的声音。 塞西尔侧首看向教皇,目光疑惑,小声道“阁下” 这样大的错误,教皇从来没有犯过。 教皇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抬手覆在胸前,偏头看着自己的好友,低声喃喃“塞西尔,我突然很难过。” 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却不知道这悲伤的来源,更不知道他为了谁而难过。 塞西尔错愕,他想要安慰教皇,但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场合,摇了摇头,他温声道“阁下,你可以询问神。” 教皇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向友人述说自己的感受,但他最终只是向友人点了点头。 虔诚的圣歌声再次响起。 “这是第五天了。” 丹尼尔推开窗户,忧愁地看着外面的大雨,第五天,这也是他们被困在这里的第五天了。 圣女的通常是在一月内完成,阁下也不会例外,在这里耽搁的越久,也就意味着阁下之后会更劳累。 安然翻看着这座城的城主投其所好送来的当地书籍,似是随意地道“快了。” 如果不是她及时将力量注入了光明神格,顶替了光明神的位置,光明神的陨落足以使天昏地暗,区区几日的雨又算什么。 丹尼尔余光注视着圣女阁下,五天的等待,阁下没有一丝不耐,哪怕待在这富贵堂皇的府邸,也一如置身圣洁的神殿,周身的光明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 他蓦地反思起自己,不过是五天的等待,他竟然觉得烦躁,实在是涵养欠佳。 又过去两天,天边终于放晴了,持续七天的阴雨过去,一切正常的活动重新开展。 圣女的队伍离开了城市,赶下一个光明教廷的主要城市。 蒂朵混在人群,也离开了这座城市,她显得很焦急,她也没法不焦急,长久的阴雨天下巨龙终于挡不住困意,在昨日闭上了眼睛,但她不能保证巨龙会不会突然醒来。 她看了眼前方华丽的马车,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狰狞。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直穷困潦倒,而是得到又失去。 离开奥狄斯,蒂朵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还是格琳薇尔的时候她好歹是圣女候选人,圣女候选人该做什么都很清楚,成为蒂朵后她被奥狄斯掳去,一直在为离开他而暗暗筹谋。 但真的离开了,蒂朵反而觉得无所适从,天大地大,入目却皆是一片陌生。 这不是她的世界。 这不是她的时代。 蒂朵呆呆地站着。 “这位小姐,”一辆马车停在她身边,柔和的女声从马车内飘了出来。 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蒂朵看了过去。 “你还好吗小姐,” 入目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小姐,她眉眼柔和,带着淡淡病容,像是一尊美丽需要呵护的琉璃,美得没有一丝攻击力,哪怕同为女性,蒂朵在看到她时升起的也是保护欲。 “我没事。”她摇头,并不知道自己眉间一派愁绪。 也因此,哪怕她说自己没事,马车里的小姐也不能放心,她低低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叫伊莉莎,小姐,能不能请你上来坐坐” 贸然上一位陌生人的马车并不妥当,但伊莉莎表现出的是纯然的善意,完全是为蒂朵考虑,一位贵族少女孤身一人在外面行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蒂朵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她不天真,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安全,而她显然没有多少保护自己的实力。 她最终上了马车。 坐在舒服温暖的马车内,蒂朵的防心一点点下降,她与伊莉莎交换了身份等情况。 蒂朵自称是落难的贵族小姐,这一点没有人怀疑,甚至为了避免她想起悲伤的经历,伊莉莎体贴的没有追问更详细的细节。 然后伊莉莎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她是一个小国公爵的女儿,但公爵夫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公爵并不喜欢她这个成天病怏怏的女儿,把她送到了乡下养病。 蒂朵皱起眉,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你是他的女儿” 伊莉莎淡淡微笑道“他不止一个女儿。”因此一个病怏怏的女儿不珍贵。 蒂朵同情看着她,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女孩也有悲惨的遭遇。 但伊莉莎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她美得像传说中的精灵,笑起来像是天堂的水晶花,她看着蒂朵道“你愿意来陪陪我吗” 她邀请蒂朵到她的庄园居住一段时间。 蒂朵同意了。 伊莉莎的庄园看起来很大,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上,占地极广,马车到来时有不少仆人前来迎接。 一名穿着黑白管家服的俊美青年站在最前方,他弯腰伸出一只手,搀扶着两位少女下车。 “这是我的管家伯特,”伊莉莎浅笑着介绍。 管家,仆人,庄园,蒂朵眨了眨眼,看来伊莉莎没有她说得那样凄惨。 伊莉莎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很高兴的吩咐管家给她新认识的朋友举办一场宴会。 她笑盈盈地叮嘱“一定要把先生女士们都请来,我要向他们隆重介绍我的朋友。” 管家风度翩翩的弯下腰“遵从您的意愿,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难女难当(八) 蒂朵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宴会大厅。 她是见过世面的, 曾经还是格琳薇尔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多个贵族举办的晚宴, 宴席极尽奢华,贵族如云。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再是格琳薇尔,逃离了巨龙奥狄斯的身边, 还会见到这样一场出乎预料的宴会。 在这偏僻的小镇。 “蒂朵,”伊莉莎挽住她的手臂,白日里带着病容的脸颊上妆容精致, 在大厅灯光的照耀下有如玉石般的完美,她歪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道“亲爱的,我来为你介绍我的朋友。” 她拉着蒂朵来到宴会的中心, 松开挽着她的手臂,拍了拍手,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蒂朵后背有冷汗流下。 此时此刻, 那些之前暗中投来隐晦观察目光的俊美男女们纷纷光明正大看了过来, 这正是蒂朵之前觉得诡异的所在。 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如此多的出色男女实在太不寻常了, 尤其是这些人个个容貌出众, 举止间皆是从容贵气,其中最为突出的几个甚至能比得上蒂朵曾经见过的罗尔曼帝国的贵族。 蒂朵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些人是谁 但在他们的目光下,蒂朵身躯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伊莉莎突然轻笑起来,“瞧你们,太过热情, 吓到了我的蒂朵。” 她温温柔柔驱散了现场诡异的气氛,客人们收敛了些自己太过露骨的视线。 有客人欠身轻声致歉“是我们的错,伊莉莎小姐。” 伊莉莎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微微一抬,“请起吧,罗德尼,我知道你已经很克制了,毕竟,”她弯起唇角笑得轻柔,带着一丝神秘“这可是巨龙的珍宝。” 轻柔的话音落地,于蒂朵而言不亚于惊雷,她眼中的惊恐再也遮掩不住。 “伊莉莎” 她顿住声音,咬着唇,只怕伊莉莎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不过分聪明,但也绝称不上傻,能说出“巨龙的珍宝”这句话,可想而知伊莉莎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也便问了“你们是什么人” 蒂朵没有试图拿巨龙来威胁他们,她自认自己虽是逃跑,但巨龙奥狄斯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既然如此他们还敢抓自己,想来他们也不会怕巨龙一族。 “你们想做什么” 她紧接着就问了第二个问题,身躯依旧在微微发抖,但神情勉强保持了镇定。 面对强大的武力无法抵挡恐惧是人之常情,但求生也是人之常情。 伊莉莎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变化,即使面对蒂朵的质问,她笑容温柔,身穿华美礼服站在宴会中央,比帝国的公主还要耀眼。 “亲爱的蒂朵,不要害怕,”伊莉莎饶有兴趣注视着蒂朵表情的细微变化,这是她的乐趣之一,用充满赞叹的语气道“你可是巨龙的珍宝,我们怎么会伤害你。” 蒂朵有些相信这句话,她曾经是格琳薇尔,那是真正站在整个大陆的顶尖人物,因此对巨龙一族的强大有所了解,大陆上绝对没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想要与他们为敌。 “那你们想要做什么” 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伊莉莎很满意她的表现,矜持地笑了起来,挽上她的手臂,看着她金色的长发,血红色的眸子专注无比,像是看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当然是,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蒂朵惊恐地看向大厅,大厅里那些俊男美女纷纷露出自己非人的一面。 蒂朵的心沉了下去,她想,她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黑暗生物,黑暗神殿。 安然没有想到只是盯着蒂朵会有那么大的收获,竟然发现了一个黑暗生物的重要据点。 她在城中发现了奥狄斯后就派人盯着他们,巨龙一族突然出现在大陆上,安然这个命令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盯梢的人在蒂朵离开了奥狄斯身边后还分出了人盯着蒂朵,那人发现伊莉莎后就立刻向上面汇报。 伊莉莎,血族唯一的一位女公爵,实力强大,喜好美丽的少女,在光明教廷那里自然是有记载的。 这个消息被安然转头就报给了教皇。 夜晚,蒂朵的害怕与恐惧没有影响到现场的黑暗生物们半分,甚至因为蒂朵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群黑暗生物不必再伪装,一个个怎么舒服怎么来。 套在华美礼服里的有狼人有半兽人,还有妖娆的魅魔与尖叫女妖,有举止优雅的红眸血族,也有白骨森森的骷髅架子。 蒂朵如果不是见过巨龙庞大的身躯,胆量有过锻炼,此刻早已经被这阴森诡异的场景给吓得昏了过去。 但她宁愿自己昏了过去,那样就不用回答伊莉莎的逼问。 黑发红眸的血族女公爵多了几分肆意,红唇开合间隐隐露出尖锐的獠牙。 她轻声细语,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亲爱的蒂朵,你愿意吗” 蒂朵很想说不愿意,但她不敢。 女公爵还在等着她回答。 “伊莉莎大人。” 俊美的血族步履优雅上前,语气谦卑,狭长深情的眸子看着伊莉莎,“您如果需要的话,我想我能为您效劳。” “我知道你的忠心,”伊莉莎颇有深意道“但是罗德尼,也许你该学学什么才是最有趣的做法。” 比起用血族天赋来使蒂朵屈服,当然是引诱她慢慢堕落更加有趣。 她轻柔抚摸着少女因恐惧而一片冰凉的脸颊,“这样美味的小甜心,要慢慢享用。” 她的獠牙终于忍耐不住彻底露了出来,不过她还没打算这个时候下嘴,舔了舔唇,用垂涎的目光看了蒂朵片刻,獠牙又缓缓收了回去。 蒂朵被她揽着的半边身体僵硬到麻木,她只能祈祷奥狄斯早点发现自己不见了,能够及时追来。 夜色渐深,伊莉莎道“好了,罗德尼,去玩你的吧,伯特这次准备了不少好礼物给大家。” 礼物指的是被送入场中的少年少女们,他们被蒙着双眼送到客人们身边,他们甚至并不清楚这些人是可怕的黑暗生物,只以为自己是来侍奉贵族们的。 罗德尼沉默了一会儿,欠身行了个礼,刚转身走了两步,一个同为血族的俊美青年将一个少女推到他怀里,挤了挤眼睛,喊道“罗德尼,别愣着了,快来啊。” 那名少女极为乖巧的趴伏在罗德尼怀里,脸颊羞红。 蒂朵心中寒意更深,这些黑暗生物必然在这里经营许久。 黑暗与光明,曾经做过格琳薇尔的蒂朵偏向的自然是光明,何况这些黑暗生物的行事太过残忍。 黑暗生物看向怀里与他们动作暧昧的少年少女们的目光格外冷漠,一些还带着食欲。 蒂朵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比他们好一点,耳垂上传来粘腻的触感,使她汗毛直竖。 她一直不动也不说话,伊莉莎觉得有些无趣了,想了想道“甜心,我们去跳舞吧。” 舞池曲子刚好结束了一首,她不容拒绝的拉着蒂朵旋转进入舞池,血族女公爵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蒂朵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我、我不太会。” 蒂朵说得是实话,她本来就不太熟练,又一直手脚僵硬,刚迈开一个舞步就险些绊倒。 伊莉莎温柔道“没关系,我教你。” 曲子变得缓慢而轻柔,伊莉莎带着她在舞池中央旋转起舞,其余的黑暗生物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也都带着舞伴跳起舞来,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说不定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寻常的舞会。 塞西尔嗤笑道“这群黑暗里的家伙就喜欢玩这一套。”但令人郁闷的是,还真有人因此而对他们有好感,尤其是帝国中那些贵族。 安然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目光几不可查扫过蒂朵。 圣女是光明教廷的重要人物,为了避免刚选出的圣女被黑暗神殿针对,教廷不仅拍出了一队圣骑士随行,还有红衣主教暗中保护。 得知伊莉莎等人的踪迹后,未免他们只是暂时停留,安然与塞西尔只尽可能召集了一些附近的教廷高手。 浓郁的光明气息没有遮掩,很快就惊动了宴会中的众人,伊莉莎紧紧握着蒂朵,羽毛扇半掩着唇,轻声道“原来是光明教廷的贵客,为何还不进来,让我好生失礼。” 光明教廷的红衣主教和圣女全力释放的圣光,足以使舞宴大厅内三分之一的黑暗生物失去反抗之力,动弹不得,剩下的三分之二,实力也要削弱几分。 就连伊莉莎都要微微皱起眉头,感到些微不适。 大厅的门被推开,两名手持长剑的圣骑士率先走了进来,然后才是安然与塞西尔,身后跟随着圣骑士还有神职人员。 金发白袍的少女眉眼沉静,耀眼的圣光环绕在她身侧。 伊莉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原来是光明教廷的小圣女,”她声音带着轻慢,又看向塞西尔,这是一位老熟人了,“塞西尔主教带着你们的小圣女来找我,不会是又想换圣女了吧” 她摇了摇头,“这可是你们千辛万苦才挑出来的圣女,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只怕是大陆上任职最短的圣女了,真可惜。” “是挺可惜的,”安然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话,看着伊莉莎道“毕竟是血族唯一的女公爵。” 圣光在她手中凝聚成长剑模样,这是一个信号,两边霎时间动起了手。 “然后呢” 格琳薇尔捧着脸颊,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顿连忙催促。 这位罗尔曼帝国的储君内心其实深羡能够与黑暗生物作战的神职人员们,只是以她的身份实在很少有动手的机会。 安然藏住眼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然后他们就死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越来越冷了,唉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圣女难九当(九)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 教廷去的人手算不上多, 黑暗生物只有一部分当场毙命,有一些被生擒,还有少数本领高强的逃了出去。 而作为在场黑暗生物地位最高者,伊莉莎是安然和塞西尔的重点关照对象,没有成功逃出去, 被打了个重伤擒拿回了光明之城。 从格琳薇尔的宫殿离开,安然回了自己的住所,丹尼尔迎上来道“阁下。” 安然无奈地将脱下的斗篷重新穿上, 理了理长长的系带“罢了, 走吧。” 在不远处站着一名银甲骑士, 腰间长剑上系着一缕灰色的长线,骑士无声向她行了一礼, 恭敬跟在她身后。 裁判所。 安然推开裁判所的大门,恍如进入了另一个严整肃穆的世界, 无尽的黑暗在她面前, 她细长的影子投落在地上。 安然抬起手,止住了丹尼尔担忧想要上前的脚步,之前的银甲骑士跟随在她身后进入。 裁判所一向不怎么欢迎外人, 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黑暗,光明教廷也无法避免, 他们所能做的便是以自己的方法诠释黑暗,阻止黑暗,解决黑暗。 这便是裁判所最初被赋予的职能, 但对外界展示的更多是如它名字一般的裁决功能。 无数的犯人被送入裁判所,能出去的只有骨灰。 裁判所神秘到只有只言片语流传出去,这里很安静,安静到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再喋喋不休的人也不敢在这里随便开口。 银甲骑士从跟随转为带路。 迎面走来的神职人员都肃穆冷淡,身着灰黑二色,脚步匆匆,对她出现在这里丝毫不好奇,哪怕她是光明教廷新任的圣女。 安然甚至怀疑他们认不认得自己,进入裁判所的神职人员大多一生都不会离开这里。 走过一条条长廊,空气中有着微妙的变化,似乎在往下,深入地下。 “阁下,到了。” 银甲骑士停下脚步,声音低哑,抬手向她行过一礼,往后退了两步,渐渐隐入墙角的阴影,消失不见。 安然收回目光,伸出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属于圣女身份的治愈之剑标志一闪而过,厚重的大门成功开启。 门内站着的人回过头,金发璀璨,笑容温和。 “伊芙。” 安然低下头“教皇阁下,日安。” 她没有露出惊奇或者诧异的表情,这让教皇有些挫败,快速抱怨了一句“亲爱的伊芙,你就不能哄哄老人家。” 安然笑容标准优雅,最苛刻的礼仪老师都挑不出毛病。 “好了,阁下,不要总是欺负伊芙脾气好不与你计较,”另一个人道。 安然问候他道“日安,圣骑士长阁下。” 圣骑士长声音温和“日安,圣女阁下。” 正式的问候意味着要进入正事了,教皇很快进入状态,他稍稍侧着让出视线,让他们身后的景象彻底暴露在安然面前。 黑发红眸,獠牙白肤,精致的容貌,优雅的举止。 那是一间牢房,牢房里有一只血族。 血族女公爵,伊莉莎。 安然轻声念出女吸血鬼的名字,牢房里的女吸血鬼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蓦地抬起头,血红的眸子望过来,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安然神情淡定的回望过去,她自然知道那只是错觉,对方听不到也看不到这里,只是出于强者的直觉对教廷进行挑衅。 “伊芙,”教皇温声看着她“伊莉莎是你和塞西尔抓回来的,接下来,就由你和圣骑士长一同审问她。” “是,阁下。” 安然立刻应了下来,教廷不缺一个审问伊莉莎的人,但让她参与,无疑是让她真正加入教廷掌权者的开始。 接下来安然每天都前往裁判所,伊莉莎是个硬骨头,血族的种族特性让她即使面对教廷也有底气,只要不死,总有机会逃出去。 好在裁判所在长久与黑暗生物做对的过程中也研究出了对策,经过不短时间的拉锯战,裁判所终于从伊莉莎口中得知了不少秘密。 有的有用,有的没有。 新的战争又开始了,安然再一次见到蒂朵又是在一处黑暗生物的据点。 金发美丽的少女像是一朵被摧残的百合,惹人怜惜,又让人想看到她更凄惨的模样。 没有实力自保的人在大陆上并不难生存,但于蒂朵而言却很难,她身上莫名其妙就会遇到强者觊觎的特性给她惹了不少麻烦,过于美貌的外表只会在其中推波助澜。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蒂朵在看到安然的那一刻泪如雨下,“伊圣女阁下,请您帮帮我。” 战斗到此刻已经基本不用安然出手了,掌心的治愈之剑散发着圣光落到己方众人身上,在圣光中,金发的圣女屈尊纡贵投下目光。 蒂朵抖着嘴唇“请您帮帮我。” 目光扫过她的身体,安然确定只是外表凄惨,实际上她比一般人还要健康,肌肤细嫩与做公主时没有什么区别。 她问道“如何帮你” 上一次从伊莉莎的庄园救出蒂朵,她拒绝了教廷要将她送回蒂朵王国,只是接受了一些帮助在附近的城市找了份工作。 蒂朵仰着的脸颊上还有泪痕,她被问住了“我我” 丹尼尔在战斗中往这里看了一眼,认出蒂朵,皱起了眉,她这是缠上了阁下 用力拔出长剑,一个狼人保持着狰狞的神态倒在地上,丹尼尔加快了速度,阁下一向心善,不太会处置那些贪得无厌的信徒。 蒂朵通红着脸,羞窘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伊芙求助,事实上她虽然烦恼于自己的现状,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别人求助,她也不觉得那是需要求助的。 “我知道了。” 轻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蒂朵头低得更低。 安然目光从蒂朵身上掠过,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声音带上了漫不经心“回光明之城之前,你都可以来找我。” 说到底有些事情也不是她想要的,如果蒂朵如今不想要了,安然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蒂朵愣住,白色长靴却已经远去。 “阁下,”丹尼尔抽身出来,“这里不必您再劳烦。” 安然轻轻应了一声,身体却没有动,圣力注入治愈之剑中,转化为更加精纯的某种力量,准确的飞入厮杀的骑士和牧师们。 “是治愈之剑的力量。” “圣女,是圣女阁下。” 清缴敌人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分。 夜晚,丹尼尔看着面前少女的目光不带丝毫善意。 “丹尼尔大人,”蒂朵脱口而出了圣骑士的名字,很快又反应过来如今身份不同,生硬道“我来求见圣女阁下。” 丹尼尔目光微闪,属于圣骑士该有的威势朝弱不禁风的少女压去,看到少女难以忍受的皱起眉,身躯轻轻颤抖着。 圣骑士眼中冷意更甚,以他的身份和品行以往绝不会如此欺负一个信徒,但看到这人用嫉妒不甘的目光注视着阁下,丹尼尔很难饶恕对方。 因而他给了对方小小的惩罚,哪怕被阁下事后知道,他也觉得值得。 “丹尼尔大人” 圣骑士转身走进门内,抛下冷硬的声音“跟我来。” 离圣骑士稍远了一些,之前感受到的肃杀气息终于不见了,蒂朵松了口气,但又不敢真的离他太远,忙小步跟了上去。 书房里安然还没有入睡,据点的很多消息需要她经手处理,然后才能传回光明之城,由因为还要兼职光明神,她的面容上久违的出现了疲惫。 “阁下。” 看到这一幕,丹尼尔对蒂朵更加不满了,白日里如此多的时间,偏要挑在晚上拜访阁下,不是没诚意就是刻意如此。 “丹尼尔,”安然也看到了蒂朵,她了然点头,“辛苦你了,先退下吧。” 丹尼尔没再看蒂朵一眼,依言离开了房间。 安然看向没有出声的蒂朵,问道“你可是想好了,还要向我求助” 蒂朵裹紧了外面的斗篷,雪白的手指纠结的抓住丝带,她点了点头“要。” 虽然不知道到底要让她帮自己什么,但从昨天之后,蒂朵直觉自己确实需要她的帮助,很深刻的直觉,仿佛发自灵魂。 “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蒂朵似乎从这声音中听出了遗憾。 安然的确是遗憾的,她让人盯着蒂朵,从她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黑暗生物的消息,如今蒂朵向她求助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要求助什么,但安然却明白她的意思,等替她消去了天道施加的影响,这一条好用的情报来源就算费了。 好在安然也不是非她不可,没打算因此不帮她,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挥手,蒂朵的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安然用自己的神识包裹住这间书房,在倒地的少女头顶做了个抓取的手势,然后轻轻一握。 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了。 蒂朵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面前金发美丽的圣女正看着她。 “醒了”安然慢慢挑起眉,天道施加的影响已经碎了,目前看不出来,但她日后却不会像之前一样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黑暗生物或者中立阵营的强者。 “醒了就回去吧。”她在蒂朵开口前道。 蒂朵张了张嘴,但看人脸色她还是会的,看出来圣女是认真的在送客,她默默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安然看着桌子上高高的文书叹了口气,但一摸额头上的一颗格外瑰丽的宝石,立刻觉得倦意散去了一大半。 那可是一颗神格,为了这颗神格,别说是百年了,再忙个千年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天气寒凉,小天使们要注意保暖。 改了下章节名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圣女难当(完) “这个世界, 已经不需要神了。” 金发的神祗从神像上走下来,柔软的白袍像是天边的云朵, 随着身躯的走动而舒展流动。 神祗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教皇却莫名理解了祂的意思, 那声音像是直入了心神。 “冕下” 教皇心头一震,虽被俗世尊称为人间离神最近的人,但实则神与人的交流是通过神谕,他从未见过神祗真身,连直接对话都不曾有过。 这种激动甚至一时盖过了神祗所说的内容。 “且起吧, ”金发的神祗笑了笑,超脱凡俗的俊美容颜让人生不起一丝欲念,只有满心的崇敬与孺慕。 神说“吾面前,众生平等,无需跪拜。” “是, 吾神。” 教皇有一瞬间不知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他痴痴望着自己侍奉一生的神, 几乎想不起来其他。 好在只是几乎, 长久主持光明教廷的教皇在激动后回想起了一丝清明, 神最初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又一次回响。 这个世界, 已经不需要神了。 极致的恐惧不安取代了激动,这个处于高位超过百年之久的老人抑制不住的发抖,“冕下” 光明神温和地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眸一片慈爱与安抚,“吾将于黑暗神同归本源, 自此后,世间无神。” 这一句话反复在教皇耳边回荡,他用尽了全身的智慧去分辨它还有没有别的含义。 可惜没有。 他几乎是绝望地看着光明神“您您要” 金发的神祗轻轻颔首,他迈着轻缓的步子来到教皇面前,在他充满泪水的注视下伸出一只手,放到他的头上。 “孩子。” 神温声道,对神而言,一百多岁的教皇的确还是个孩子。 “吾神。”教皇跪倒在地上。 光明神转过身,重新回到神像上,温暖的圣光照亮祈祷堂,乃至整个光明之城。 光明之城,无论是在做什么,当圣光落下后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向着教廷的方向恭敬一拜。 正值傍晚,很多人已经完成了一日的工作,准备回家,归家早些的居民已经做好晚餐,和家人一起坐在餐桌上。 温暖的圣光落到每一个信徒身上,带走一天的劳累疲倦。 孩子好奇的伸手摸向圣光,想要把它抓住。 “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圣光,是光明神大人赐予信徒的力量,”大人拉下他的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别胡闹,快感谢光明神大人。” 孩子嘟着嘴摸了摸脑袋,学着大人一起做祈祷,光明之城是大陆上最虔诚的光明信徒聚集地,哪怕是几岁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也极熟悉祈祷。 “孩子,不要悲伤,这是值得的。” 神温柔的声音直入心神。 成片的祈祷声汇聚到祈祷堂内,教皇有幸也听到了这些,泪水从他眼中划落,他跪在神的面前,像是之前无数次一样,虔诚的祈祷。 “吾神” 整点的钟声敲响,教皇抬起头,看向了神像,始终被圣光包裹着的神像第一次露出了真容。 “吾神” 他轻声呢喃着,没有起身。 接近凌晨,红衣主教塞西尔推开了祈祷堂的大门,声音带着一丝恐慌“教皇阁下,我收到消息,有几个教堂的神像圣光消失了” 圣光是光明神的一个象征,圣光消失的意义太重大了,让他不得不联想到是不是光明神冕下出了什么事情。 塞西尔的目光落到祈祷堂里的神像上,神像的圣光也消失了。 “阁下”他着急的催促着教皇,向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跪了一夜的教皇极为缓慢的起身,当塞西尔看到他那双格外沉默的眼睛时,不好的预感加重了一层。 “阁下” 塞西尔忍不住后退一步,希冀的目光望向教皇。 “塞西尔。” 塞西尔听到教皇的声音格外嘶哑。 他道“随我出去吧。”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塞西尔还是忍不住将余光瞥向没了圣光的神像,却还算镇定的应道“是,阁下。” 走出祈祷堂,外界的光亮使教皇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把泪水忍回去。 神的时代过去了,日后的生活要靠他们自己,教皇清楚地知道,神的离去固然悲伤,但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 “塞西尔,将几位红衣主教、圣骑士长,圣子圣女一并唤来吧。” “是,阁下。” 住所内,收到传唤的安然睁开眼睛,璀璨的金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以光明神的身份向教皇告别,是为给光明神一个交代,祂的所作所为世人不该一无所知,祂该被世人铭记,而非默默的消失在时间洪流中。 也是为了推进她的工作,黑暗生物的清理已经过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在神祗消失的重磅消息中尽可能的护住光明教廷就可以了。 这注定不是什么容易差事,光明教廷的圣女幽幽叹了口气。 “娘子,二娘子来了。” 朱门香闺中,靠窗的书案前,锦衣的少女正提笔作画,柔美的侧脸对着侍女,侍女一时竟不忍心打扰,但想想自家娘子对二娘子的看重,以及二娘子要是久等不到回应会有的态度,还是出声惊扰了少女。 作画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落在纸上的笔一如既往般行云流水,笔下一株海棠花瓣层叠,跃然纸上,富贵华美之态宛如真品。 “请她进来吧。” 与这句话同时传到侍女耳中的时外间急促不满的脚步声。 “长姐,你的侍女是怎么做事的那么久还没回来,我可是都等急了” 少女声若莺啼,很快就踏入了门扉,身着白色交领上襦,系着鹅黄色及腰襦裙,大朵大朵的海棠随着她的步伐绽放合拢。 安然瞧着自己刚画好的画,也有些不喜了。 “长姐,”始作俑者半点不察,瞪了眼前来传画的侍女,握着云岚城最近盛行的团扇凑到安然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着娇“你都不知道邓戚那家伙有多坏,才刚娶了我就不珍惜了,长姐,你快帮帮我,我都快气死了” 安然先是挥退了满脸惶恐的侍女,惹来少女,也就是盛惜暗中不满的一眼,然后不着痕迹抽出了手臂,将书案上的东西收好,一本账册随意的放在桌子一脚。 盛惜目光闪了闪,又痴缠上来,“长姐,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惜惜嫁了人你就不疼我了” 她嘟着嘴,虽已嫁做人妇,但还是少女的打扮,做起这动作自然而然,娇憨之态十足。 “你呀,”安然回过身,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稍稍用力戳了戳,“才刚嫁了人就往家跑,当初是谁要死要活一定要嫁的”丝毫不提她要做主的话。 盛惜没有察觉到异常,倒是因她的话而有些心虚,索性将任性进行到底,跺脚不依道“长姐” “不许笑话我”她鼓起脸,瞪圆了一双杏眼。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安然却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去放低姿态哄她,反而正容责备了她一句“惜惜,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莫要再做这些小儿姿态。” “长姐” 盛惜一脸吃惊。 安然像是没看出她的脸色,继续道“我是你的姐姐,自然会一直哄着你,但邓戚是你的丈夫,丈夫与姐姐是不一样的。”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看向盛惜的目光满是不安与担忧“惜惜,你该长大了。” “长姐,”盛惜低下头,两根手指绞着腰间白色的丝绦,一时没了言语。 安然再次叹了口气,“罢了,这些我慢慢教你就是,接下来我要去见掌柜们,惜惜与我一起吧。” “不要。”盛惜想也没想就摇了头,她可不想去见那些满身铜臭味的下等人,也就盛珍有那个耐心去和那些下等人相处。 安然眼中露出点叹息,“那好吧,惜惜你若是等的无聊了就先回邓家。” 她又劝了一句“夫妻之间若有什么不满且说开了来,早些解决。” 盛惜敷衍地点头,心道盛珍都没成过亲,怎么会懂夫妻相处。 盛家正厅里,安然正在接见各个商铺的掌柜们,盛珍已经执掌盛家快十年了,不仅保住了原本的规模,甚至还多有扩大,掌柜们对她都心服口服,过程中没出什么问题。 近两个时辰后最后一个掌柜也离开了,安然倒了杯茶润喉。 “大娘子,”候了良久的侍女上前,小声不安道“刚才二娘子从账房支走了一万两。” 安然动作一顿,一万两,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哪怕是对盛家这样的巨贾而言。 支走的钱是不可能要回来了,安然轻抿了口茶,说道“再有下次,两百两以上的都要先告知我。” 侍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娘子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似乎是针对二娘子,但这个家到底还是盛珍做主,而且她对二娘子一直以来的行事早就多有不满了。 侍女轻盈下拜“是。” 安然随手翻开一边的账本,这个世界她刚来没多久,随着她实力的提升,对穿越的过程也更加清楚了,甚至能挑选附身者。 盛珍就是她这次的附身者,一个久病沉疴被自己疼爱的妹妹补上最后一击的可怜女子,她心中强烈的恨意吸引了安然的目光。 在了解了她的平生经历后,安然对这个自强的女子很有好感,反正她实际上对附身者没太大的要求,于是就应了盛珍的请求。 盛珍的请求只有一个弄清楚盛惜为什么恨她。 她疼爱宠溺的妹妹,为什么会恨她,如果不是恨她,又为什么会对她下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故事还有一点放到这里了,算是番外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空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忘恩负义(一) 盛家是云岚城有数的巨贾, 但在十年前盛家当家老爷和夫人在外地运货时被匪徒所杀,夫妻二人俱是身亡,消息传到云岚城, 久病本就身体不好的盛老夫人惊闻之下一命呜呼,偌大的盛家只有几个孩子在。 盛家这一代还没有男丁, 最大的大小姐也不过年芳十四, 旁支不怀好意, 外界虎视眈眈, 盛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顶起了门户。 盛珍立誓不嫁,将几个妹妹分别送走, 在一些忠心耿耿的盛家老仆的帮助下苦苦支撑, 直到三年后才渐有起色,之后七年, 盛家逐渐恢复了原来光景, 甚至超过之前, 如今的盛家隐隐有云岚第一商户的风头。 富而无权必招觊觎,盛家虽富, 但盛珍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她打点官场关系,赞助贫苦学子,更不忘帮助乡民。 邓戚就是盛珍投资的一个贫困学子, 他是云岚城本地人,下面的人在送一些物资到乡下时听到了邓戚的名声,知道自家主子有意帮助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故而在复命的时候提了一句。 之后便是盛珍派人查探实情,确认邓戚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人后便按照惯例给了他些帮助。 盛珍不指望自己投资的所有人都能成才,也不指望他们都会记得盛家的恩,但只要其中出现一个就够了,那样盛家就不再是毫无依靠。 花钱打点的关系远比不上恩情,盛珍是这样打算的,她计划的也很好,但无奈运气不好。 安然将记录着邓戚言行举止的册子拿到手上细看,邓戚的确是有个才华的,年不过弱冠,已经中了举人,虽说名次不高,但想想他的年纪,也称得上年轻俊杰。 邓戚中举不久盛珍就为他和盛惜举办的昏礼,盛惜是盛珍的二妹妹,姨娘早逝,自幼养在盛夫人膝下,是盛珍最宠爱的一个妹妹。 但就是盛珍最疼爱的这个妹妹,在成亲当天给盛珍送上了一个藏毒的荷包。 盛珍的身体这些年劳累早就到了极限,她一个女子还是年纪轻轻,为了生意夜不能寐左奔右走,身体早就垮了,盛惜送来的荷包是极为缓慢需要时日积累才会发作的毒,但对盛珍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而言正是最后一推。 盛珍喝完邓戚的敬酒后就吐了血,她还有意识,立刻请来了府医。 府医是一名有神医之称的老大夫,几年前受了她的恩惠,看出她半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请来当她的府医。 老大夫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扯下了她腰间刚挂上不久的荷包,摔在地上暴跳如雷,“老夫这才半天没跟着你,你让谁进身了是谁” 他老人家早就知道盛珍的身体快不成了,一直劝着让她赶紧把手里的事情都给扔了,那样说不定还能活过两年。 她的身体是半点刺激都受不得了。 老大夫一股脑用上了好些珍贵药材,好歹吊着她半条命,就是这半条命,让盛珍等到了手下的调查结果。 半天时间,查一个闺阁里的小姑娘,太容易了。 荷包从选色到针线,再到里面放进的每一样东西,全都是盛惜自己做的,半点不假手于人。 盛珍想要骗自己说是别人借了盛惜的手都不能,她能从纤弱少女走到如今的盛家主,聪明与理智一点都不缺,正因此,她才很清楚的知道要害她的人是盛惜。 她疼爱了多年几乎要把唯一的温情都给了的盛惜。 可惜她没有时间去惩罚盛惜,不甘让她等来了安然。 书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药香先人一步飘了进来,安然抬起头,果然看到是老大夫。盛珍的书房只有两个人可以随意进出。一个是与盛家没有多少利益纠葛的老大夫,一个是盛珍最宠爱的盛惜。 老大夫瞪着一双眼看完书房,满意点了点头“好在你还没彻底昏头。” 他是怕盛珍顾念旧情,或者说根本不信是盛惜害了她。 安然唤了声“秦老。”装作没听懂他刚才的话的意思。 老大夫姓秦,秦大夫捋了把胡须,没再说什么,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示意她伸手。 安然很配合的伸出手,秦大夫两根手指搭在她腕上,眉头缓缓松开,挑了挑眉道,“丫头恢复的还成。” 刚说完他就拉下脸,强调道“但也只是死不了,丫头要是还想活着就让自己清闲点”他可是听说这丫头又见了掌柜,这才刚死里逃生几天 整个盛家,或者说整个云岚城,也就秦大夫一人始终唤她丫头,只把她当作年龄可以当他孙女的丫头,而不是那个手段通天的盛家家主。 她含笑道“我相信老爷子您的医术。” 秦大夫白了她一眼,这种奉承话他老人家听多了,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神医也救不了想死的人,”骂了她一句,秦大夫又问“你那个妹妹准备什么时候处置” 他对盛惜可没什么好感,一个小姑娘心眼忒多,他老人家不排斥心眼多的姑娘家,心眼不多不聪明,可他讨厌心眼不用在正道上的小姑娘。 尤其是那丫头眼睛快长到了天上去,每次见他一口一个秦爷爷的喊,却半点没喊到心里去,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丫头背后喊他老头子,他老人家可是很记仇的。 “再等等。” 说这话的时候安然笑得温柔,眼神却如寒冰。 秦大夫于是就不再问了,他老人家清楚丫头的本事,没点本事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盛家,他起身,哼着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小调一摇一晃走了。 安然慢慢收了笑,不一会儿,之前避出去的侍女回到了书房,她问道“三娘子四娘子在做什么” 侍女是贴身侍候她的,哪知道三娘子四娘子的事情,愣了一下弯腰说自己去问问,过了一会儿,侍女回来道“三娘子四娘子下午在跟着教导琴艺的女夫子练琴。” 安然沉吟了一番,道“晚膳我与她们一起用。” 盛珍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她与除了盛惜外的两个妹妹都关系淡薄,很少关注,从很早之前开始,就不一起用膳了。 侍女早有了心理准备,恭敬道“是。”说完便下去安排了,此时离晚膳也没有多久了。 又翻开记录邓戚言行的册子看了一会儿,安然可以确定盛珍资助的这个学子品行上绝对有问题,看来盛珍除了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看人还是欠缺了些。 虽然还不知道邓戚在原主的事情上有没有关联,但盛惜嫁给了他,那就注定两人站在对立的方向。 举人。 安然默念着着个词,一个举人,哪怕是前途光明的举人,要想对付也很容易。 三娘子四娘子在练完琴后就见到了来传话的侍女,三娘子捂着嘴惊呼一声“长姐要和我们一起用膳”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是明显的惊喜与钦慕。 侍女对三娘子的感官好了些,看着就不是二娘子那样跋扈不知感恩的,她语气放柔“是,两位娘子快些跟奴婢去吧。” “好,”三娘子迈开脚就要跟她走,一旁的四娘子无奈连忙伸手把手拉住,眼里也有激动喜悦,却比三娘子要稳重些,板着小脸道“这位姐姐且稍待,我和三姐姐先去换一身衣裳。” 侍女一愣,看着两人略有些皱褶的衣服道“是奴婢心急了,两位娘子且去吧。”说到底还是家主忽视了两位娘子许久,虽然物质上没什么欠缺,但他们这些家主身边的人是真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等两人收拾好来到饭厅,安然已经在等着了,盛珍大病初愈,急需静养,安然也没为难自己,将手上的事情尽量交给下属,没有多管。 三娘子四娘子端端正正地行礼“见过长姐。” 三娘子眉黑眼亮,看着是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四娘子眉眼沉静,早熟智慧,比她姐姐尤甚。 两人不是同母所出,但多年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比同胞姐妹还要亲近,从两人的行为举止就能窥见一二。 “坐吧,”安然点了点头,没有刻意亲近。 两人依言坐下,都很拘谨沉默,安然挑了些学业上的问题问了问她们,没有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三娘子回答的过程中时不时眼睛发亮看着她,四娘子一板一眼,小大人一般,回答的规规矩矩。 安然对二人的情况基本了解,用过晚膳后道“以后将下午的时间空出来,来我书房。” 三娘子眨巴着眼睛问“长姐要亲自教导我们吗” 四娘子问得更深一些“敢问长姐要教我们什么” 安然勾了勾唇,“那要看你们想学什么。”虽然这样说,她却没有询问的意思,转身吩咐道“天黑路不好走,送两位娘子回去。” 侍女应了声是。 三娘子眨着眼睛神情兴奋,四娘子皱着秀气的眉冥思苦想。 另一边,邓家,收到盛府内眼线汇报的盛惜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才刚出嫁几天长姐就疼起来别人了” 侍女心道这话好生奇怪,难道盛家主只能宠爱她这一个妹妹不成难道盛三娘子四娘子就不是盛家主的妹妹 她不是盛惜的陪嫁丫鬟,盛珍当初出事后要调查,找了借口要走了盛惜身边亲近的丫鬟,盛惜一向不怎么看重她们,下人而已,也没起疑,换就换了,反正新丫鬟卖身契也在她手上。 侍女暗暗吐槽了一波,面上还是顺着她的话温声道“两位盛娘子年纪也不小了,想必是盛家主想起了她们的婚事,盛家主一向疼您,两位盛娘子哪能和您相比。” 盛惜脸色好了些,眼波一转,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下章节名称,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忘负义(二) 盛惜开始琢磨起来三娘子四娘子嫁人能给她带来的利益, 两人容貌不错,盛家又一直不曾停止过教导,算是个出色的,只是可惜商户女到底不太受待见。 想到商户女三个字, 盛惜眼里就升起怨怼, 就因为是商户女,邓家那老婆子明着对她好, 暗地里却多有轻蔑。 要不是看中邓戚的才华, 年纪轻轻就是举人,她才不会上赶着嫁进来。 邓戚这几日的态度浮现在她面前,盛惜微蹙起眉, 也没心思琢磨三娘子四娘子的婚事了,反正等盛珍死了, 盛家都是她的, 两个娘子还不是任由她摆布。 盛珍虽然从来没有提过她的身体, 但盛惜有眼睛会看, 盛珍在外面伪装的很好, 看不出丝毫端倪, 但对着她这个宠爱的妹妹却难免疏忽。 要不了多久了。 盛惜在心底默念, 殊不知她扭曲多变的表情落在侍女眼中, 将侍女骇的不清, 虽然早就看出来了这位新主子不如表面的良善,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侍女不敢出去,那会闹出动静, 她往角落里靠了靠,死死低着头,深怕新主子等会清算,同时在心里暗道这些豪门里的水真深。 “邓戚在哪儿”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盛惜问道。 这个时候,还是抓紧邓戚的心更重要。 侍女一愣,半点都不敢迟疑,连忙道“公子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 邓戚虽然中了举人,但名次不高,因此决定再等三年再去会试,他一向勤勉,刚刚新婚,也没什么不知趣的人来请他出门,因此一日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看书。 盛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书房,又是书房,他都不知道陪陪自己的新婚妻子吗但想起对方的身份,还是压下了火气,站起身,裙摆荡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大朵的海棠盛开。 “走,去书房。” 邓家的宅子并不算大,走到书房也没用多久,盛惜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一丝晕红的脸颊任谁来看都知道这是个羞涩的新嫁娘。 新嫁娘来到书房门口,小声问门外的书童“夫君可在里面” 书童是盛家买的人,自然是向着盛惜的,恭敬回答道“回夫人,公子在里面。”说着他已经让开了身子。 盛惜吩咐侍女留下,上前推开了门,不大的书房里,青衫的郎君坐在案后,他生得并不十分俊美,只能算是眉目清正,一身书生气十足。 盛惜是有些看不上他瘦弱的身子的,但邓戚是她目前接触到的条件最好而且还会娶她做正妻的人了,那些高门公子哥凭借盛家的地位她也不是不能接触到,但要么就是对她没有意思,要么就是最多只愿意许个侧室位。 开玩笑,侧室是什么地位她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她还记得呢,盛夫人是个和善不计较的性子,但盛家后宅的几个妾过得还不是一般,动不动就要看人脸色。 正是知道这一点,盛惜才果断弃了高攀的念头。 “夫君。” 盛惜温柔笑起来,她对着宠爱她的长姐是娇俏任性的妹妹,对下人威严冷漠,也能对着邓戚温柔似水。 邓戚放下手里的书卷,冷漠看了过去,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盛惜微愣,怎么半天不见邓戚态度更冷漠了,她露出委屈的神情“夫君,”哀怨唤了一声,她提高手里的木盒,说道“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的补汤。” 幽怨望了他一眼,小声补充道“我一大早就吩咐了,炖到现在” 盖子掀开,浓郁的香气盈满室内。 做到这份上,邓戚不是不动容的,他神色缓和下来,看到妻子因委屈而微微泛红的眼圈,有些慌了神“夫人” 对方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虽然嫁给自己的方式不太光彩,但这几日自己冷落对方,恐怕是把人给吓着了。 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邓戚也不好再摆脸色,干巴巴道“多谢夫人。” 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 盛惜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意,她就说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她还不信拿不下来了。 趁着邓戚正是愧疚的时候,盛惜顺杆上爬,两人亲亲密密喝完了一碗汤,关系亲近不少。 喝完汤,盛惜很善解人意道“夫君,我就不打扰你读书了。” 她一派贤惠,加深了邓戚眼中的满意,虽是商户女,但盛家的教养看着不错。 拿起书,翻到之前读的那页,邓戚心道要与母亲说说,让她不要再难为盛惜了,她一片痴心爱意嫁给自己,虽身份有瑕,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安然既然让三娘子四娘子到她的书房来,自然是打算培养她们的。 她没有问她们的琴棋书画女红等的学习进度,那些东西要是还需要她来教,那还请夫子做什么。 她只是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薄薄的账本,“先看着,一个时辰后我再来问你们。” 三娘子抱着账本一脸懵,眨了眨眼睛,“可是长姐,我们没学过看账本啊。” 只是瞥了一眼账本,大致的内容映入眼睛,繁琐的记账方法就让人有些头晕。 四娘子一言不发找了个位置看了起来,顺便把还在等安然回答的三娘子也给拉了过来,也不管她还有些迷茫。 她们长姐素来说一不二,既然那样吩咐了,那她们只能照着做。 安然浅笑着看着两人,也没解释,三娘子很快认清形势,哀叹了一声就低头看起了账本。 一个时辰后。 三娘子眉头拧巴成一团,一只手握着笔无意识的写着什么,袖子上蹭了不少墨,看着有些狼狈。 四娘子比她稍好,但眉头皱得不比她轻松,没学过记账方法的人看账本,很容易把脑袋弄成一片浆糊。 安然敲了敲桌子,轻笑问道“看完了” 三娘子苦着脸,哀怨无比的看了眼自家长姐,四娘子声音冷静,说道“看完了。” “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问题很宽泛,但更考验人的能力,到这个份上,两人都知道这是长姐在考验她们,三娘子没报什么希望,率先开口,噼里啪啦把自己计算出来的各项数目给说了出来。 安然惊奇地发现其中有一大半是对的,她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没说好与不好,又看向四娘子。 四娘子沉吟片刻,将账本摊开,翻到折起来的几页,带着一丝不确定开口道“长姐,我觉得这几项有些问题。” 上面记载的是采买几种物品的开支,四娘子不像三娘子一样只知道闺中生活,最多抱怨一下闺中生活太枯燥,她善于观察,曾留意过一些生活中用的物品的物价。 她道“这几种东西的价格偏贵了。”岂止偏贵,分明是翻了两三番。 四娘子又依次点出别的几处问题,说得不一定头头是道,却尽力表达出了自己的见解。 她很用心,绞尽脑汁去计算思考,这是她的一个机会,尽管不清楚为什么平日对她们漠不关心的长姐会突然起了培养她们的心思,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脱离枯燥的后宅,走向人前的机会。 有人喜欢衣食无忧的后宅生活,自然也有人厌倦,或者天生不喜。 四娘子谈不上不喜欢闺中生活,她在意的人与事不多,既然不在意,那自然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不过相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外面。 有很多人说盛珍伤风败俗,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即使是盛家后宅,四娘子也曾听过下人碎嘴,虽然那些人通常没过几天就会消失在盛府。 四娘子没有说过,她在听闻盛珍的一些事迹时,心底划过了一抹向往艳羡。 现在,那点向往更加清晰了,它促使着四娘子竭尽全力把握眼前的机会。 “不错。” 在两人忐忑期待的目光下,安然淡淡评价道。 “从明天开始,苏素会每隔两天去教导你们半日。” 苏素是盛珍培养出来的一位女掌柜,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要是没有盛珍,苏素估计就是云岚城最出色的女商人了。 反正让她亲自教是不可能的。 两人都听过对方的名声,压抑着惊喜,连连点头。 盛家中安然没有遮掩想要培养三娘子四娘子的意思,消息自然往外传了,但盛惜这会儿却没精力回来盛家。 她正被邓老夫人的刁难烦得厉害。 啪 又是一个上好的茶盏被摔碎了,侍女面目表情甚至还有些麻木,这不是第一个茶盏了,起初她还要心疼下茶盏的价格,但盛惜的财大气粗让她看到麻木。 盛家主是真疼妹妹啊。 侍女把艳羡压在心底,小步上前收拾碎片。 邓府里不止侍女一个人心疼那些上好的茶盏,不同于侍女的麻木,邓老夫人每听到茶盏又碎了一个心都抽抽得疼。 她听侍女闲话时提过那些茶盏的价值,侍女们有的是从盛家来的,见识比邓老夫人还高。 昂贵的数字听得老夫人差点晕厥过去,险些放弃了折腾盛惜的打算。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 一想到盛家挟恩图报把自家的商户女嫁给她的戚儿,老夫人就恨得牙痒痒,她家戚儿多出色啊,年纪轻轻的举人,不该配个官家千金吗到时候好在仕途上提拔戚儿,一个商户女,能帮戚儿什么忙。 何况娶进来的还是个狐媚子,才嫁进来几天就笼络住了戚儿的心,让戚儿亲自和她说不要再为难她。 怎么可能 老夫人恨她恨的不行,她要是个安分的也就罢了,看在盛家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份上,老夫人不是不能接受盛惜。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负义义(三) 但盛惜不是。 邓老夫人咬牙恨得不行,尤其是又听到下人禀报说盛惜去了书房。 她拍案而起, 怒气冲天“走, 去书房那个狐媚子” 她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家戚儿是要考科举当大官的,怎么能沉溺女色。 下人阻拦不得, 小心翼翼扶着老夫人,老夫人嫌弃她走得太慢了, 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一个人带着儿子, 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 身体硬朗着呢, 只是后来儿子中了举人, 她为了不给儿子丢人,这才摆起富贵老太太的做派。 不过这会儿怒气上头, 老夫人也顾不得太多了,一把甩开侍女的人, 大踏步就往前走,看得侍女和周围的下人一脸懵逼。 书房。 盛惜正用她仅有的一点文学素养在和邓戚聊天,书生最想要的生活就是红袖添香,盛惜也知道这点,但无奈她实在不喜跟着夫子读书。 那些枯燥无味的书卷哪比得上逛银楼逛裁缝铺舒服, 要看书她宁愿看话本。 盛珍宠爱她这个妹妹, 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好, 但耐不住她会撒娇,还会变着法避开学业,几次将请来的女夫子赶走。 这年头读书人都是有些清高的, 更何况识字的女夫人更不好找,一来二去的,哪怕盛家出得钱再多,也没什么人愿意来,盛珍也被盛惜的胡闹弄得头疼,最终妥协了。 “老夫人” 守在门外的书童见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老夫人有些惊吓,他是见过老夫人以往的表现的,知道她可不是现在那个在后宅荣养的富贵老太太,一把力气大得吓人。 害怕归害怕,书童见礼的时候还是拔高了声音,好给里面的人提醒。 老夫人风风火火,几步几乎是跑了过来,狠狠剐了眼书童,重重哼了一声。 书童被她眼里的阴霾吓得够呛。 里面盛惜连忙和邓戚分开,脸颊有些羞红,她刚刚起身,书房的门就被一把推开,身着暗红衣袍一身富贵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娘” 邓戚也红着脸连忙起身,向着邓母恭敬行礼。 邓母对着自家儿子可摆不起脸色,先狠狠瞪了一眼盛惜,眼里满是不满,又看到自家儿子清风朗月的模样,软了脸色。 “戚儿快起来。” 她连忙把儿子扶起来,生怕他累着了。 “娘怎么来了” 险些被自己母亲看到自己和妻子亲热,邓戚也不自在。 “娘有事找你。” 邓母被他这一提醒,想起来的目的,眼底又聚起阴霾。 她进来时看到那狐媚子衣衫鬓发有些凌乱,可见正是在勾引自家儿子呢,书房圣地,狐媚子也不知收敛半分,商户女果然娶不得 邓戚隐隐猜到母亲来的目的,侧首看向娇妻。 盛惜将恨意收敛的很好,见邓戚望来,抿唇低眉,不忘向他露出一抹委曲求全的笑容。 她身姿款款福了一礼,柔声道“夫君,婆婆,我去让厨房做些糕点送来。” 邓母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当着自家儿子的面,邓母从来不为难盛惜,免得这狐媚子借此得了自家儿子的怜惜。 邓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应声道“有劳夫人了。” 盛惜面上柔情似水,心里将邓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再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书房。 邓母冷眼旁观。 等书房的门重新合上,她看向自家儿子,冷着脸呵道“跪下” 邓戚一愣,邓母很少对他发火,尤其是他读书越来越厉害后,但他还没忘记邓母当初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 他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 “娘。” 邓母有些昏花的老眼闪过一丝不忍,她自然不是觉得自家儿子有错,将这错通通迁怒到了盛惜身上。 她吸了口气,硬下心肠,“你可知错” “儿子知错。”邓戚道。 “错在何处” “儿子不该懈怠读书,书房圣地,不该乱来。”邓戚细数自己的错处。 邓母眼中闪过一丝恨戾,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对始作俑者恨得更深。 她叹息一声,眼中泪花聚集,亲手把儿子扶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戚儿,不是娘狠心,娘也不想啊,但你爹的仇不能不报,娘还指望着你呢,你刚中了举人,怎可懈怠,若你荒废学业,你爹的仇就遥遥无期了。” 邓家并不是普通的农家,或者说是邓父不是,邓父曾经是京都的大官,被人陷害后丢了官在邓母所在的村子住下,后来经人撮合取了邓母。 不久又得了个儿子,一家三口和乐美满,不想几年后又有祸事发生,原来当初陷害邓父的人还没放过他,或是见他过得竟还不错,又或是看着风头过去无人关注,竟然指使人害死了他。 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人只害了邓父一人,留下了邓戚邓母。 邓母是想不到这些的,她只记着仇人的姓名,念念不忘要培养儿子考科举当大官,替他爹报仇。 邓戚的脸刷一下白了。 “娘”他重新跪了下来,“是儿子的错,儿子一定改,您别哭,儿子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会上京都给父亲报仇” 他说得斩钉截铁,邓母抱着他,娘俩又哭了一场。 自此后,邓戚待盛惜就冷淡了许多,他甚至在书房支了张榻,五日里有四日歇在书房。 又一天傍晚,盛惜坐在镜子前对镜梳妆,精致温柔的妆容,将她七分的美貌提到了八分,不说绝色倾城,却也温柔动人。 侍女战战兢兢,欲言又止,“公子、公子” “吞吞吐吐做什么”盛惜秀眉一皱,一看她这模样就心知不好,更生气了,厉声道“快说” 侍女眼一闭心一横,说道“公子说他要读书” 要读书不要妻子。 盛惜脸色狰狞。 什么时候她一个大美人还比不上冷冰冰枯燥无味的书本了。 邓家的事被一五一十摆在安然案头,看得她津津有味。 她知道邓戚有点问题,邓家母子俩不是知恩图报的,没把盛家的那点帮助放在心里,但没想到邓家还给了她不少惊喜。 盛惜是原主指名要报复的人,但她还没动手,她看着就要自作自受了,这自然好极。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盛惜被邓母折腾的精疲力竭,她看着精明,但对着邓母还有点不够看。 下人前来通报,说是二娘子回来了。 “长姐” 看着憔悴许多的盛惜一进门就往安然怀里扑。 安然自然不可能让她扑倒,皱着眉躲开了。 盛惜愕然,抬起楚楚可怜的脸颊,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长姐。” 安然皱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你看看你,礼仪学到了哪里去。” 盛惜直到坐在椅子上还是迷糊的,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面上一脸受伤,眼底深处却很是清明,审视着安然,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态度对她变化那么大 “长姐,是不是惜惜嫁了人,就不是盛家人了” 她带着受伤质问。 安然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语重心长道“盛惜,你嫁了人成了家,该稳重些。” 盛惜有些不能接受,什么叫该稳重些她哪里不稳重了 尤其让她受够了的是盛珍一副长姐的做派,这么多年她真是看得够够的了。 但她面上还是可怜兮兮道“长姐。” “长姐,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你的妹妹。” 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但盛珍的做法又有迹可循,只得企图唤醒她的宠爱。 “长姐你不知道,婆婆一点都不喜欢我,他挑拨我和邓戚的关系,不让邓戚和我亲近,还想给我立规矩。” 说到这她就咬牙切齿,什么立规矩,都是封建糟粕,她没想到自己还险些会遭受这一茬,要不是她态度硬气,真是差点就要体验一番了。 安然一脸不赞同,“你和你婆婆起冲突了” 她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冷声道“胡闹” “你的孝道呢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盛家出去的姑娘顶撞婆婆,岂不让人笑话盛惜,你要为三娘四娘还有我们盛家的名声想想。” 她语气并不算过分强硬,但却让享受了盛珍多年温情的盛惜很受不了,而且一个出格到自己出门做生意的人竟然跟她说名声。 她一时没有忍住,讥笑着反问“盛家的名声盛家的名声不是早就让长姐给败光了吗” 外头关于盛珍的风言风语可一直没停止过,他们承认盛珍做生意厉害,但也认为她太过出格。 要是让原主听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妹妹说出这话,只怕心都要冷了。 安然还没照着盛珍的人设继续,偷听到这儿的三娘子就忍不住了,跳出来骂道“盛惜,你不敬长姐不要脸” 忒不要脸了,三娘子只恨自己平日里没跟厨房的王大娘多学学怎么骂人,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只知道骂她不要脸。 长姐抛头露面是为了谁啊,享受了好处,盛惜竟然还敢骂长姐。 云岚城所有人都有资格说长姐不守妇道伤风败俗,唯独她们盛家人没资格,尤其是长姐平日里最疼盛惜,疼到她和四妹都曾经嫉妒过。 她更没有资格 “盛乐” 盛惜愣了会才认出突然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的人是谁。 虽然同在一府,但她很少见到三娘子和四娘子,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是用膳还是上课都和她们分开,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少有的几面里,盛乐可不是现在鲜衣活泼的模样。 她想要骂回去,但自己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不妥,没见盛珍的脸已经冷了下去吗 “长姐,对不起,是惜惜说错话了,”她抹着眼泪,“是邓家太过分,我气坏了,口不择言,长姐别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聆弋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恩负义(四) 盛三娘子在一边煽风点火“什么口不择言, 我看是你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了吧。” 她冷笑嘲讽“枉费长姐对你如此之好, 你竟然是那么想长姐的, 好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若不是四娘子拉住了她, 只怕这些日子大有长进的盛三娘子还不会放过盛惜。 她早就看不过眼盛惜了,每每见了她们,眼中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曾遮掩, 弄得她早早就对盛惜熄了姐妹之情。 这也就罢了,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又在小时候就分开了, 没什么感情也正常,但盛三娘子可没忘记自己私底下撞见的一幕。 那天盛惜在酒楼里不知道见的是哪路贵人,她对那贵人阿谀奉承,竟还附和那位贵人对长姐轻蔑指责。 盛三娘子大为吃惊, 就算她对长姐其实也没太多姐妹之情, 但感激却是有的,她未曾想到受了长姐最多宠爱和付出的盛惜私底下会是那般模样, 还对长姐轻蔑看不起。 要不是碍于长姐和她姐妹情深, 三娘子自认将事情告知长姐恐怕也得不到什么信任, 反而还可能落得一个挑拨离间的名声, 三娘子早就不想忍盛惜了。 盛惜被她的话惊得慌乱无比, 发挥毕生演技显得震惊又伤心, 湿漉漉的杏眼诚恳无比看着安然。 “长姐,你别听她胡说,我绝没有这样想, 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就是一时胡言。” 她狠下心扇了自己一巴掌,雪白的小脸上鲜红的掌印五指分明,可见是下了打力气的。 盛三娘子撇了撇嘴,有些可惜,这人是个狠心的,对自己也不放过,以长姐对她的疼爱程度,只怕要心软了。 四娘子也是如此想的,她的目光凝在盛惜身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长姐” 盛惜可怜无比的唤了一声。 她想借此唤醒盛惜多年的姐妹之情,但她不知道一点,盛珍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好,毫无保留,她因为盛惜养在盛夫人膝下几年而对她另眼相看,在几个姐妹中尤为不同,故而包容她所有的缺点。 难道盛珍真不知道盛惜私底下的表现吗 当然不可能,她固然不知道所有,但也清楚盛惜对外不像在她面前那样娇俏天真,只是她全然不在意。 但盛珍也会因为她对自己的下毒而一瞬间抹去多年的感情,她厌恶盛惜,就根本不会再念起之前的所有情谊。 她的爱纯粹,恨也同样。 安然没打算和她虚与委蛇,换做盛珍也不会,她只会一步步将盛惜逼到绝境,逼出她的所有底牌。 故而此时此刻她的脸色丝毫没有因为盛惜的话而回暖,比之前还要冷硬。 “盛惜。” 盛惜听到了盛珍以从未有过的冷漠声音唤她。 “你回去吧。” 安然收回了目光,没再看她。 盛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去回哪去邓家 心中的恐慌蔓延,她没有想过盛珍会不吃这一套,这一刻盛珍的反常引起了她更深的不安。 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为了不在盛珍面前露馅,盛惜几乎是强迫自己忘记那件事的,尤其是在盛珍面前,她演着姐妹情深,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送给盛珍一件会要了她命的礼物。 眼中的恐慌喷涌而出,又被她拼命压了下去。 “长姐” 但却没有人理她了。 安然起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盛三盛四,淡声道“随我来。” 盛三娘子因盛珍对盛惜冷淡的态度而升起的喜悦啪一下就散了。 完蛋,要秋后算账了。 “长姐” 眼看着她们几人就要走了,盛惜也顾不得脑海里一片混沌,下意识要追上去。 机灵的侍女挡在她面前,看似恭敬,眼底却写满幸灾乐祸。 “二姑奶奶,奉家主之命送您回去。” 称呼的改变说明盛惜在盛家的变化。 “让开” 盛惜几乎要咬碎一口细白的牙齿,她伸手去推侍女,却有更多的下人涌了上来。 姑奶奶是出嫁的小姐,可不是还在闺中的娘子,是外人。 盛惜第一次意识到在盛家,盛珍的态度代表这一切。 她以往不屑盛珍的移情,甚至还有些愤怒不满,但现在,站在盛府门口,彩衣翩翩的侍女们态度强硬,盛惜第一次后悔起来。 盛府书房,盛三娘子和盛四娘子此时也没有丝毫喜悦,安然没怪她们偷听墙角,却给她们布置了多一倍的课业。 苏素本就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夫子,在她手下,盛家两位娘子几乎都是卡在精疲力竭的边缘度过的。 再多一倍的任务,意味着她们要连睡眠的时间都要被占用。 而且可能完不成。 两人脸都垮了,连一向沉稳的盛四都微微变色。 不过她们都没求饶,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偷听墙角,说出去怎么都不光彩。 云岚城最大的裁缝铺正是盛家的,裁缝铺二楼,美名远扬的苏老板正任劳任怨的侍候她的东家。 她身着色彩斑斓的百花裙,裙美却丝毫不夺人的半分光彩,握着提梁的手形状优美,上挽的袖子底下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茶香四溢,苏素放下茶壶,双手捧起瓷白的茶盏,送到对面歪靠在柔软抱枕的女子手中。 安然接了过来,轻抿一口,道了声“好茶”,算是对苏素一番辛劳的夸赞。 苏素也不恼,只是艳羡的看了眼她的舒适姿态,口中嗔道“东家,你可真会享受。”她刚做好的东西,就被她给占用了。 安然没有半分自觉,一动不动,又饮了两口茶,随口问道“这是从何处传来的” 她问的是那个抱枕。 苏素这里的抱枕有成年女子那么高,可以歪靠在上面,也能抱在怀里。 苏素眼中多了些笑意,纤指轻点道“是从南方得来的,在女儿家中很受欢迎,我托人带回了几件,东家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安然没说要或不要,只道“你准备在铺子里卖”她身后这个分明是苏素的手艺。 苏素轻轻点头,有钱赚的生意为何不做。 “我瞧了,这些抱枕样式单一,若是多做出一些样式,倒是更能讨姑娘们喜欢。” 这算得上盗版抢生意,但在这个时代很是寻常,盛珍之前也做过,故而她没有反对。 “是哪家的” 不过想来估计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商贾,不然苏素不敢直言。 不出所料,苏素不在意道“南方一个小城的乡绅罢了,此物新奇,故而被我们的人给注意到了。” 也就是说流传还不算广,安然点了点头,就不再过问了,苏素在这方面一向有经验,十分可靠。 苏素笑着说起了别的事情“两位娘子可是犯了什么过错,我瞧着她们疲累得很,没什么精神。” 安然没有细说家丑的意思,随口带过,听出不是什么大错的意思,苏素就不在意了,她也不过是藏着些小心思,若是东家打算好好培养两位娘子,她日后也能沾些光。 但要说真有多在意她们也未必,现在盛家还是盛珍当家做主呢。 又聊了一会儿,安然就回了盛家,侍女捧来新衣,她一边换上一边道“将那只信鸽拿来。” 侍女神情有一瞬微妙,轻声应着下去了,不一会儿,拎来一个竹子做的鸟笼,青翠的竹笼内,一只圆鼓鼓胖乎乎的鸽子站在里面。 “娘子。” 侍女低下头,忍住表情上的古怪,她都没见过这么胖的信鸽,到底是谁养的,就这还能送信 安然示意她把鸟笼放在桌子上,然后叫她退下。 桌面上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憨态可掬的虎形镇纸压在上头,她从笔架上挑出一支毛笔,斟酌片刻,落笔如行云流水,很快写好了信。 这时她放下笔,看向鸟笼,笼子里的信鸽终于屈尊降贵咕咕叫了两声,算是给了回应。 安然没在意这只鸽子的态度,将信卷成筒状挂在鸽子一只腿上,然后将它轻轻推出了窗户。 信鸽展开雪白的翅膀,没见它多用力,圆滚滚的身子竟然成功飞了起来,速度还不慢。 目睹了这一幕的侍女有些呆,原来它还真能飞啊。 没人知道胖信鸽飞出了盛家的范围就在空中莫名消失了。 南方昭城,唇红齿白的男童在街上颇受欢迎,他左手拿着东家阿婆送的烧饼,右手举着西家阿爷给的糖葫芦,嘴里含糊着打着招呼。 某一刻,男童眉毛一挑,飞快应付完热情的街坊们,三两下吃完了一根糖葫芦,往最近的巷子里跑。 狭小昏暗的巷子里,雪白的信鸽是一抹极明亮的颜色,男童伸出油腻的手就要去抓鸽子,被信鸽嫌弃的躲开。 他嘿嘿笑了两声,再伸出手时干干净净,飞快准确的抽出了信鸽腿上的信纸。 信鸽恼怒的抢走了他手里的烧饼。 小五也不在意,他展开信,见又是一件麻烦事,不敢骂安然,只能吐槽起这个世界的天道来。 “都被穿成筛子了还不知道。” 不算他和偷渡而来的安然争流,单说云岚城就有一个盛惜,走的都不是正规途径,现在南方小城又出现一个疑似穿越者,这个世界的天道是在睡大觉吗 他把信揣回袖子里,没管身后跟着的信鸽,回了昭城落脚的客栈。 争流在擦他的剑,在这个世界,他是在江湖上行走的落魄剑客。 不过小五对他不走心的扮演嗤之以鼻,落魄剑客他哪点像是落魄的剑客了 看不出材质却本能知道不凡的玄衣,宽袍大袖,勾勒出穿的人挺拔的身姿,神情冷漠,举止不说优雅贵气,却有一种脱俗的韵味。 被认为玩票公子哥的概率远高于落魄剑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世嫣然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负义(义五) 盛惜在邓家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不止是因为邓母和她作对, 百般阻挠她和邓戚培养感情,还因为盛珍的态度。 被赶出盛家, 盛惜几次想要上门求情都不得入门, 这般坚决的做法让盛惜很是怀疑是不是有些事情暴露了。 不然以盛珍昔日对她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彻底对她心寒 邓家,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一只金簪几乎要捏变形。 盛家的偌大富贵是她早就心有觊觎的, 虽然这个时代商贾地位低下,但铜钱可一点都不臭, 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她,要想提高社会地位, 唯有走仕途一道, 商人钱再多也只是粗鄙商贾。 当然,她是女子, 不可能当官, 但妻凭夫贵,丈夫当了大官,她一样地位尊贵。 嫁给邓戚只是第一步, 举人娘子更只是开始,她不仅要当官夫人, 还要让邓戚的仕途中自己起到不可缺少的作用。 她想到的唯有钱财,大笔的钱财可以让没有靠山的邓戚走得更高更远。 钱财从哪里来,只能是盛家。 因此, 盛珍必须死。 但现在这一步貌似出了岔子。 铜镜中,气质温婉的女子紧紧拧起秀眉,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失败了的后果,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盛珍还是念旧情的,甚至连摊牌都没有,只是拒绝了她的登门。 只要还念旧情,那就好办,她有的是办法磨得盛珍心软,只是她想起在盛家看到的情景,盛珍似乎有培养盛乐和盛菱的意思。 这不是好事。 盛惜确定盛珍的身体不怎么好,不然有个神医在身边也不会整天病歪歪的模样,以往盛珍最疼爱的妹妹是她,整个云岚城都只知她盛二娘子,盛三盛四几乎不为人所知。 她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对盛珍出手,盛珍死后,凭借着盛珍最疼爱的妹妹这一身份,足以把大半盛家家资纳入怀中,甚至要是运作的好,说不得能争取到十成。 但现在盛三和盛四的冒头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该怎么办 咔。 金簪终于被她捏坏了,房间角落里目睹了一切的侍女默默咽了咽口水,埋低了头。 就在盛惜一边讨好邓戚,一边和邓母斗法的时候,又有一则不好的消息传来。 盛惜自诩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是不同的,她有着先进的千年之后的记忆,比这个落后时代的人高上一等,但她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那些记忆中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甚至记忆中自己的年纪太小,基本都待在学校,更甚者她在记忆中学习成绩还只是一般。 这样一来,她记忆中的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她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那些先进的记忆来提升自己。 盛珍能以纤弱之身扛起一个家族,将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盛惜一边不屑,一边还有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几个月前,盛惜在认识了一个从外地而来的女孩后,两人交谈中,盛惜突然起了个念头。 她不会做生意,也不想把赚钱的妙招教给盛珍,那能不能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她出点子,别人来运作。 之所以她从前没有这个想法,那是因为盛家在云岚城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她更是深知盛珍的手段,她要是敢在盛珍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保准会被盛珍知道,到时候就没法解释了。 但现在她想到,不能在云岚城里做,可以找外地的人啊。 她跟这位小姐把话一提,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那位小姐也不问她为什么有个大商贾的姐姐还要找别人,大户人家里的事情,还是不问的好,别说盛家,就连她自己家的后院都热闹非凡。 几个月后的今天,那位合伙人送信来道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盗版商品,且它们中不乏精美高昂的,一下子就把她们家的给比了下去。 盛惜深吸了口气才没把怒骂给说出口,是了,盗版,她都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正版盗版的意识,东西你能卖,别家也能卖,你甚至找不到理由去告别人。 很快,院子里又有下人偷偷摸摸跑到邓母的院子里,说是夫人今天又摔了东西。 邓母皱起眉,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眉眼隐隐流露出一丝刻薄,她将茶盏重重放下,呵斥道“太不像话” “来人,”邓母扬声道“去书房请公子来。” “等等,” 她又犹豫起来,叫住准备动身的下人,“还是我亲自去吧,莫耽搁了戚儿读书。” 下人不敢有异议,忙上前搀扶住她。 书房。 见识到邓母厉害的书童一点都不敢不恭敬,殷勤的帮她推开门。 “母亲。” 青衣眉目端正的书生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恭敬一礼。 “快起来,”邓母眉眼带笑,扶住自己的孩儿。 邓母很快道“我儿,这次母亲来,是为了盛氏的事情。” 邓戚闻言不由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可是她又对您不敬” 邓母很满意儿子的态度,忧愁地叹了口气“她教养有瑕,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是商户女,难免如此。” 邓母一直为自己的丈夫曾是京城大官而自豪,也自认自己是官夫人,因此很看不上盛惜的出身。 不仅是商户女,还是个庶出,这样的出身怎堪配我儿。 她将盛惜不时就摔东西的事情一说,然后道“她这般大手大脚如何是好,我邓家可不比盛家家底丰厚。” 接着她便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盛惜年轻,大手大脚,不会管家,不如将她的嫁妆交给长辈打理。 邓戚有些犹豫,一般的人家都不会沾手妻子的嫁妆。 邓母何其了解他,立刻好言好语说自己是为她考虑,又提了提盛惜往日还在闺中的做派。 邓戚想到了往日云岚城流传的盛二娘子一掷千金的事情。 盛珍宠爱盛惜这个妹妹,对她很是大方,几乎是她想要的,只要提一句,盛珍都会给她买下。 云岚城没人不羡慕盛惜。 邓母又道“我也是为你们小夫妻俩着想,盛氏一看就不是个会掌家的,真将嫁妆败光了,难道我们还能让她厚着脸皮去找她姐姐” 邓戚脸色微变,他还要脸,娶了盛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讽刺他吃妻子的软饭。 这才是他冷落躲着盛惜的主要原因。 邓母继续劝说,终于,邓戚轻轻点了头。 当晚,一家三口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邓母风轻云淡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盛惜当场就变了脸,差点没把汤勺扔到老太婆脸上,她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哪个夫家敢明言要嫁进来的媳妇的嫁妆 邓母敢。 她轻柔软语,却是振振有词道“盛氏你不会管家,又大手大脚,婆母实在不放心你打理家业,你放心,那些东西最终都是用在咱们一家子身上的,婆母不贪求你的东西,日后戚儿读书也要用。” 她着重点了最后一句。 邓母人老成精,盛惜为什么非要嫁进来,她看得太清楚了。 果然,这一句话后,盛惜脸色微僵。 邓母又笑眯眯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邓戚从桌子底下握住盛惜的柔荑,温声道“夫人,交给咱们母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盛惜心一凉,有些不敢相信邓戚看不明白是为什么,那是他的母亲,可不是她娘。 但在母子俩的注视下,盛惜说不出半个不字。 于是,隔天在盛家的安然就知道了盛惜被迫将大半嫁妆交给了邓母的事情。 安然暗赞了一声邓母的无耻和狡猾,她敢打赌,邓母一定是从这些日子盛惜久不登盛家的门,以及盛家也不闻不问的情况中看出了什么,这才敢打盛惜嫁妆的主意。 她叮嘱道“若是城中有什么风声,无需理会。” “是。” 下属从家主的态度中瞧出了什么,想想还在跟着苏掌柜学习的三娘子四娘子,暗道盛家的风向要变了,就是不知道二娘子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家主的厌恶。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动作麻利将命令传了下去,同时慢慢将家主的态度暗示了出去,既然家主不喜二娘子了,那总要让下面的人知道,免得有人为了讨好家主做了蠢事。 当盛家麾下的商铺都在为上面透出来的口风而惊奇的时候,云岚城中突然曝出来一条流言。 举人邓家苛待新进门的媳妇,夺了新媳妇的嫁妆。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无论是举人老爷,还是商贾盛家,都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这一条流言当即夺了云岚城内大小事情的风头。 但他们关注的盛家竟没什么动静,甚至没有人前往邓家,众人立时议论开了这反常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讨好邓举人 “呸” 盛三娘子呸字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四妹给凉凉瞥了一眼,她连忙讨好的捂住嘴。 过了会儿,见四妹不再看她的,盛乐又闲不住了,说道“她就是个蠢货,尽出昏招。”难道邓家人会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流言。 这个蠢货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盛四娘子不爱管这些事,她一门心思在看账本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盛乐说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撇了撇嘴,“万一她又上门求长姐呢”但愿长姐别心软。 盛四娘子也不由顿住,涉及到要尊敬感激的长姐,她也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去关注这件事。 邓家,老夫人的院子里,邓母一边听着下人口齿伶俐的给她复述外面的流言,半点不在意下人们暗地里的打量。 那个蠢货果然不出所料。 一点坏名声算什么,到她这个年纪,就知道名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儿子的仕途,她还会做的更过分些。 “走,去书房。” 邓老太太在侍女的簇拥下起身,老眼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负义(恩六) 安然安插在邓家的人手又一次将邓家三位主子的最新消息传回了盛家, 因为知道盛三娘子和盛四娘子也关注最近的事情, 所以安然将她们俩也给叫了过来。 盛三娘子捏着送来的消息咋舌“怪不得都说婆媳关系难处。” 小姑娘心底升起了对嫁人的一丝抵触。 想到当初还是盛惜死活闹着要嫁进邓家,不惜让长姐挟恩求报,结果这才嫁进去几个月,盛惜就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不过盛三娘子还是说了声“活该。”一切都是她自己求的。 邓母借着云岚城中流言的事情,好好在自己儿子跟前哭了一场, 她是没证据, 但也不需要证据,只要儿子信她就行。 理所当然的,邓戚信的是自家母亲,所以, 盛惜被更加冷落也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以往邓戚还给自己妻子一分体面,隔几日就会在正房里歇一晚,但现在, 他几乎是把家安在了书房, 再不去后院。 就这样,别人还得说他是专心读书, 盛惜守着活寡也有苦说不出。 盛三娘子琢磨了下盛惜的处境, 私下里跟四妹道“她不会还厚着脸皮求上门吧” 对,厚着脸皮,盛三娘子是个闲不住的, 憋着没多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安然,盛惜是不是还做过别的什么。 毕竟只是因为几句诛心之言就彻底放弃盛惜,虽然勉强说得过去, 但跟安然近距离相处的盛三她们还是觉出了不对。 她既然开了口,安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告诉了她们盛惜给她下过毒,也是告诉她们自己的态度,以后对着盛惜不必念旧情。 盛三娘子闻言当场气得拍了桌子,要不是盛四娘子拦着她,三娘子就冲去了邓家,或者冲去了官府报案。 此时盛四娘子沉思片刻,说道“应当不会。” “为何”盛三娘子好奇。 盛四娘子微微一笑,妍丽沉静的小脸上露出嘲讽“她还要脸。” 只看她被赶出去后仅仅稍有试探,发现不能入门后就再没了动静,就知道她是个爱面子的,不到走投无路,她怎么可能再求上盛家。 要知道盛惜再想进盛家门,非得豁出了脸面哀求不可。 盛三娘子眼珠子一转,比以往灵活了的脑子很快理清了盛四的意思,嘿嘿笑道“那咱们可要多往长姐那里跑几趟,看看好戏。” 盛四娘子又低下头,似乎沉浸在账本中,但盛三知道,自家四妹这是答应了。 比起盛家这边的轻松和乐,邓家那里的气氛就凝重多了,主子不和,苦的是下人。 不过盛惜觉得最苦的是她自己。 她嫁进邓家不仅没体会到举人娘子的高贵,官夫人的尊荣也还远着呢,倒是先遇上了难缠的婆婆。 在正院里枯坐了几日,侍候盛惜的下人突然发现自家夫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夫人笑得温柔似水,一大早没有挑三拣四不说,竟然还主动前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那可是去请安啊,盛惜嫁进来几个月就没有主动前去给老夫人请过安。 邓母也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懵,但她到底人老成精,很快意识到盛惜这是改变法子了,不过既然是她要主动献殷勤,那她就受着便是。 “夫君,是我不好,一时不差,着了别人的道。”盛惜泪水涟涟,纤腰如素,像是风中的百合,一吹就折。 她强调道“妾身对婆母绝无半点怨言,是有心人故意引导,之后更是歪曲了妾身的话。” 她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又从以往闺中时的对头中胡乱扒拉出来一人,栽赃到她身上。 邓戚看过她拿出来的一系列证据,然后信了,眉头紧锁“张家好教养” 被盛惜栽赃的倒霉鬼正是云岚城富商张家,与盛家偶有合作,更多时间处于竞争关系。 不过这等事也不好上门质问,尤其邓戚自认要脸,总不能去质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思及此,邓戚看向盛惜的目光有些歉疚“为夫日后绝不与张家交好。” 他自认自己以后官会越当越大,做出这样的承诺,足够使张家付出代价了。 盛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看得邓戚目光更加温柔。 盛惜又故作为难道“婆母那里对妾身有些误会,能否有劳夫君替妾身在婆母面前解释” 娇妻恳求,尤其邓戚此时还对她多有愧疚,自然是答应了。 “这有何难。” 邓母没有邓戚那么好忽悠,她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姿,心里摇了摇头,戚儿还是太年轻。 什么有心人,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不过当着自家儿子的面她自然不会这么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邓戚坐下,然后拉着他的手,邓母轻轻叹了一声。 “母亲”邓戚有些不安。 邓母目光安抚他,说道“前些日子是委屈了你媳妇,不过她能被人轻易设计,可见还是缺少教导,盛家没长辈,戚儿,我瞧你媳妇最近很乖巧,这样吧,她要是不嫌弃,让她在我这待几天,看看我能不能教导她些什么。” 邓戚连忙答应下来“她当然不嫌弃,就有劳母亲了。” 邓母露出欣慰的笑容。 盛家,看到盛惜因为邓母的提议又一次黑了脸,据说生了一晚上闷气,盛三娘子幸灾乐祸笑了起来,同时对所谓的婆媳斗法有了更深的了解。 听别人的故事时没什么太大感觉,顶多唏嘘两声,这一次旁观下来,觉得婆媳斗法真是杀人不见血。 盛三娘子跟四妹偷偷道“我们以后招婿吧,出嫁的姑娘太难了。” 看盛惜以往多嚣张,嫁了人还不是一样在婆母手下讨生活,尤其是她还斗不过婆母,那日子岂是一个憋屈了得。 盛四娘子拿笔杆敲了敲她的额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 两人笑闹间,门外来了侍女,是盛三娘子身边侍候的,侍女道“三娘子,四娘子,前头来了客人。” 她在说客人两个字时有些犹豫,因为来的人分明是从未到过盛家的,且观家主的态度又有些不寻常。 盛三娘子也知道身边的人不会随便什么客人都告诉她,她现在不同以往了,身边的人也都经过训练,一个个不说别的,基本的察言观色审时观度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一听就起了好奇心,放下笔,把账本一推,还拉了把四妹,“讲讲看,来的是什么客人” 侍女嬉笑着福了一福,声音清脆“奴婢远远看了一眼,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还有一位小郎君。”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侍女一顿,接着道“奴婢还从没见过长得那么俊的公子,还带着把剑。”她脸微微一红,不敢多说“那位小郎君也生得玉雪可爱,比之观音娘娘坐座下的仙童也差不离了。” 盛三娘子摸了摸下巴“听起来不像是经商的啊。”这样的人来她们盛家干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们俩还是守礼的,没有跑去看。 不过她们还是在晚膳的时候见到了客人。 比往日更加隆重的晚膳上,安然向她们介绍了客人,“这是我的好友,争流,这一位是争流的弟弟,你们叫他小五就行。” 盛三娘子则看着一身玄衣气度高华冰冷的争流倒吸了口气,难怪她的丫头说从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公子呢,但这么冷的人,盛三娘子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正在这时,唇红齿白的小郎君乖巧喊人道“三娘子,四娘子。” 一下子就把盛三娘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乖巧又漂亮的小郎君谁不喜欢,她逗小五道“怎么不叫姐姐” 小五抿唇朝她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开玩笑,他比她们大多了。 盛三娘子差点被迷得找不着南北,还是盛四娘子拉了她一把,两人起身,万福一礼道“争流公子,小五郎君。” 争流轻轻颔首,算是双方见过了礼,他迟疑了下,从袖子里取出两个玉坠递了过去。 翠绿欲滴的颜色彰显着是极品美玉,盛三娘子两人不是不识货的,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时有些不敢收,看向了安然。 安然只瞥一眼就知道那是争流用来做剑穗上的挂坠,还抹去了其中灵气,不过她们俩要是常常带着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她点了点头“拿着吧。” 盛三娘子还在为争流的大手笔感慨,盛四娘子目光微闪,也接了过来。 两位姑娘再次坐下后,宴席开始了,盛三娘子似乎也回过神,宴席上频频看向争流,眉头时不时皱起又松开,显然正在纠结琢磨着什么。 要不是盛四娘子掐了她好几回,盛三娘子表现的还会更加明显。 一结束宴席,回到她们的院子里,盛三娘子就忍不住了,“长姐什么时候交的好友”她还想在好友之前加上性别男三个字。 盛四娘子凉凉扫了她一眼,那时间可多了去了,一个个猜都猜不过来,毕竟她们之前和长姐也不亲,更管不到长姐。 盛三娘子被她这一眼看得讪讪,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承认自己有些急了,拉着四妹的袖子差点委屈成一团“长姐都双十年华了。”可她们才和长姐亲近起来啊。 明知道她们可能左右不了长姐的决定,盛三娘子还是觉得委屈难过。 盛四娘子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有开解她什么,女大当嫁,那是迟早的事情,长姐年纪不轻了。 她轻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们今日收了见面礼,该回礼了,将你前段时间得的那套木雕玩具送去如何” 盛三娘子看争流有些不顺眼,但对小五那位小郎君还是没什么迁怒的,想想那套玩具的精巧程度,觉得还成,就点了点头,“送吧送吧。” 说着三娘子还是趴在自家妹妹身边缩成一团,扯着她的衣袖瓮声瓮气道“四妹,你今晚陪我睡吧。” 盛四娘子动作微顿,说实话,她年纪越大,越喜欢独处,但看着三娘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还是心软了,转头吩咐侍女道“将我屋里那套十二生肖瓷器并三娘子的那套木雕玩具一起送给小五郎君。” “是。”侍女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腻在安然身边的小五就收到了侍女送来的回礼,他随手拿起一个小牛瓷器把玩,说实话,经过那么多世界,虽然没实体,但他有眼睛,见过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别人送给他的和宿主的总是不一样的。 小五歪头笑道“看来宿主的这两个妹妹都不错。”知礼明理。 安然淡声道“自然。”要不是个好的,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小五他们面前。 让小五待在一边玩,安然看向争流,玄衣玉冠的青年静静坐着,沉默冰冷,她问道“这一路感觉如何” 虽然出门的要求是小五提的,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上个世界搜刮了数个种族强者收藏,以及掏空了光明神的宝库,再加上之前世界的宝贝,这才勉强铸就了一具身躯。 能拥有自己的身体,光明正大在外面行走,能吃能喝,能感受阳光雨露,小五迫不及待的要出门走动。 安然不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但他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子,没错,小孩子,小五说这样的身体没几个人会起警惕心,他喜欢。 安然自然是尊重他的意见,但一个小孩子出门太奇怪,她不知道小五是怎么说服的争流,反正最终结果是两人一同出了门。 她觉得争流应该是有游历的打算。 “尚可。” 平静的男声传来,安然尚不及点头微笑,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神识朝她而来,她当然不觉得争流会伤害她,且不说两人有约定在先,就说争流的品性她也是信得过的,因此没有防备。 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爱恨情仇,分分合合,家国天下,无数人的面孔和复杂情感,之后还有争流的一些无法说清道明的感悟。 过了片刻,安然重新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因为无法说清所以就以这种方式来告诉她吗 她看向争流,笑道“多谢。” 论行走红尘的经验她绝对在争流之上,但争流不同的视角不同的思考却能给她带来一些感悟,有所收获。 “不必。” 争流的容色稍缓,像是冰雪初融,不过在场两人都习以为常,外人和自家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小五低头把玩着玩具插嘴“宿主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去玩”难不成要一直待在盛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多码了一些,我还欠着更新呢,一直记得哭 晚安小天使们,明天继续加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木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义负义(七) “当然不会。” 安然轻笑“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走。” 小五也明白这个道理, 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了。 争流和小五两人就此在盛府住下, 引起的风波不小, 若不是盛家管理严格, 下人口风严谨, 只怕风波的范围要扩展到整个云岚城。 盛三娘子起初听闻这个消息,在安然面前连笑容都险些保持不住, 好在后来小五机灵可爱,很快和她兴趣相投,打成一片, 几乎将争流忘到了脑后。 盛四娘子看得好笑又无奈, 到底是性格原因,成熟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四娘子没有刻意提醒她。 不过盛三娘子快活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一日安然将她们喊到了书房。 淡淡的熏香中,明艳动人的女子坐在上首, 容色淡淡,却自有一股威严。 两位年轻的小娘子恭敬又不失亲近地行礼“见过长姐。” “长姐,这是我们今天的课业。” 她们二人将写有密密麻麻字体的册子递上来,安然每隔几天就会将她们唤来一次检查进度, 因此二人不觉得奇怪。 安然翻开册子,一目十行,很快就到了底, 她微微点头,神态满意。 一直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盛三娘子松了口气,这一声呼气在安静的室内有些响亮,她懊恼地捂住口鼻,后悔莫及。 盛四娘子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安然瞥了盛三一眼,将册子合上,出乎二人预料的,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言语,而是夸赞道“学得不错。” 盛三娘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要是有尾巴,只怕这会儿也跟着翘了起来。 长姐夸她们了 开心 喜滋滋的模样看得安然一笑,她温声道“苏素向我汇报,说她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 这当然是虚言,苏素管理铺子好几年的经验怎么可能没得教,不过是她没吩咐,因此不敢教而已,但在账册与管理方面确实没得教了,空有理论只是纸上谈兵,更多的需要亲自经历。 “因此我打算分别给你们一个铺子,你们自己管理。” 盛三娘子和盛四娘子到底与别的商人不同,不必白手起家,也不同于盛珍,她们走得是坦荡大道,注定要轻松许多。 不过再轻松,以女子之身执掌巨贾之家,总归不是容易的事情。 安然没有打算为盛家奉献一辈子,但也不可能看着盛家败落,好在目前来看盛三娘子和盛四娘子都有些天赋。 如果她们能够撑得起盛家,且自己也愿意,安然就会将盛家交给她们;如果她们不能,或者不愿,安然想,她总归能够找到愿意的人。 将两个年轻小娘子扔进了水深火热之中,安然有更多的精神关注邓家。 邓家,长廊上挂着轻纱,清风徐来,薄纱曼舞,风铃声叮当作响,很有一番风韵。 华服的少妇走上长廊,侍女小厮前后簇拥,看着派头不小。 匆匆路过的下人连忙跪下行礼,口称“夫人。” 盛惜目光不曾有一丝落到那下人身上,她身边紧紧跟随的侍女扫了他一眼,道了声“免礼。” 一行人很快离开,那下人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才起身,抹了把汗,心道夫人看着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他得去提醒阿翠小心些。 尽管刚才离开的盛惜自认没有一丝情绪外露,但长久以来,邓府的下人们对这位夫人了解颇深,琢磨她的情绪很有一套。 哪怕夫人在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婆媳俩看着日渐亲密,宛如一母女,但在邓府的下人,尤其是正院的人眼中,她们俩分明还是相互不待见的典型婆媳。 正院的人对此深信不疑,这一点从夫人每次前往老太太的院子前后都心情极差就可以看出。 老太太的院子是邓家最好的院子,各种好东西邓戚从不吝惜往这里送,他一个年轻前途无量的举人,有的是人想在他还没真正走上青云之路前巴结。 盛惜温柔的水眸里一丝恨意飞快掠过,她对着前来迎接的老太太院子里的侍女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迈进里面,对堂上富态的慈祥妇人亲亲热热喊道“婆母。” 声音清脆,亲昵自然。 从前盛惜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演技会那么好,正如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恨一个人至此。 盛惜从来都是骄傲的,她与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一样,这个不一样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自豪,盛珍多年的宠爱更使她坚信这一点,但这一切都在嫁入邓家后被击碎了。 邓戚无视她,哪怕她再怎么讨好也偏帮邓母,没心没肺,装作看不到邓母对她的刁难。 对,是装的。 盛惜很确定这一点,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 这几个月,邓母让她当着满院下人的面下跪,让她像下人一样侍候她,稳稳升任盛惜仇人榜第一名。 而在这个过程中,邓戚一直装作不知道看不到,只躲在书房看书。 盛惜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没有娘家的支持,没有丈夫的宠爱,盛惜只能暂时忍着。 也许最初她还是真的把邓母当婆母看待,但现在,盛惜只知道面前的是敌人。 是敌人那就好办的,盛惜呼吸略微急促,反应过来这点,她缓慢调整自己的呼吸,面上笑意更柔。 “婆母,”见礼过后,她对身后的侍女示意,“媳妇请教了大夫,亲自下厨为您做了一盅补汤,婆母可否赏脸尝尝” 那侍女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托盘高举,红木托盘中央摆着一只玉色小碗。 做媳妇的总不能不会做饭,邓母最近借此刁难了她许久,还派下人监督她在厨房亲自下厨。 大户人家的媳妇的确需要会些厨艺来讨好婆家人,但她们大多是指点厨子来做,动口不动手,而盛惜在邓母的要求下却是亲力亲为。 不过她做出来的东西邓母几乎一次都没尝过。 她何等精明,哪会入口明显对她敌意深重的儿媳做的东西。 不过次数多了也有弊端,盛惜又恳求了一次,杏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邓母暗道这狐媚子的段数又上升了,但思及她这些日子的乖顺,她又放下了心,哪个媳妇入门不会被婆母惩治一番,眼下这些算什么,她当初嫁给夫君,婆母做得那才叫狠。 她都没让儿媳洗衣下地,这些算是什么。 邓母想得心安理得,且儿媳天生就不该反抗婆母,不过她警惕未散,摆手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再拿一只碗来,我与盛氏共用。” 侍女柔声应是,很快取来一只碗。 邓母看向盛惜慈爱笑道“你辛苦一番,怎可半点不用。” 盛惜连声道不敢,乖巧道“这是儿媳该做的。” 待她用了一勺后,邓母才慢慢将半碗补汤饮尽。 半垂的眼帘中,一抹幽光泛着冷芒。 既然有了开头,日后盛惜再呈上汤水吃食,邓母都一分做二,与盛惜一同用了。 安然看过送来的盛惜一举一动,眉心微蹙,之前她不曾好奇盛惜送给盛珍的毒,但现在却觉出一丝不对来。 她是哪里得来的东西 命人取了邓家一只还有残羹的碗,安然请来秦大夫。 秦大夫凑近抽动鼻子嗅了嗅,说道“和你之前那个一样。” 他接着介绍了这种世间罕有的慢性毒,其能无知无觉摧毁人的身体,死亡后让人看不出半分不妥,只会以为是自然而然该死了,哪怕死的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只会以为是得了疑难杂症,身体生机终尽而亡。 秦大夫老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心虚,目光躲闪,“盛丫头啊,说来是老朽对不住你。” “嗯”她疑惑看向秦大夫。 秦大夫搓着手,不太敢看她,“我前些天派人收拾我的老窝,才发现有些东西丢了。” 安然立刻了然,“所以是盛惜偷了您的东西” 秦大夫点点头。 “老朽”他张了张嘴,有些羞愧,“是老朽自认没几天好活的了,懈怠了医术,好些东西给忘了,之前没认出来。”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放在了自己面前,他都没认出来想起来,羞愧的秦大夫想撞墙。 还神医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祖师爷。 安然明白过来后只好安慰了他几句,人之老矣,实属正常,不过看上去没多大用处。 安然命人换了盛惜用的药,她不可能放任盛惜害死一条人命,邓母再可恶,也不当死,秦大夫也不可能让盛惜拿着他的东西害人。 她让人换了一种常见且症状明显的药,云岚城内的医馆大夫的水平就能认出来且解决。 数日后,邓母一大早刚起身突兀倒下,将侍候的侍女们吓得不轻,连忙派人去请了邓戚夫妻过来。 “大夫大夫呢还不派人去请大夫” 邓戚含怒呵斥,半跪在邓母床前,握着她的手担忧不已,盛惜看他紧张的模样一阵解气,又生出一丝悲哀。 纵然她嫁进来的目的不纯,可对他的帮助却不可否认,而且两人是真正的夫妻啊,但只怕在他心底只有母亲一个位置,其余的人,都不重要吧。 她自怜自艾,对大夫的到来没有一丝担忧,据她在与药一同寻到的描述上来看,唯有盛珍身边秦神医这个层次的大夫才知道这种药,要解决更是难。 这云岚城中,除了秦神医外再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到,但秦神医的存在又不为外人所知,邓戚也不知道。 “夫君别担心,”盛惜柔声细语“婆母年纪大了,早年劳累,想必只是些小病症,没什么大碍。” 邓戚眉头紧锁,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真是小病症能晕倒能晕倒的绝不是什么小病小灾。 平日里听得还算舒服的声音这一会不知道为何也入不得耳了,他敷衍道“你去催催看大夫怎么还不来” 盛惜轻咬下唇,望着邓戚背影的目光有一瞬暗沉。 都说磨难使人成长,盛惜就是如此,她察言观色的本领突飞猛进,何况邓戚根本没怎么遮掩,她自然是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的。 不过她没说什么,冷冷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邓母,盛惜垂眼低头,白皙的脖颈微弯,柔声道“妾身这就去催催,夫君莫急。” 她退出室内,抬头的瞬间神情立刻变了,威严冷漠扫过侍女,“去催催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侍女习以为常,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微微一屈膝就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侍女拉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夫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药箱奔跑的药童。 盛惜的神色重新变得温婉,眼中还有明显的焦急惊喜,“大夫来了快请进看看我们家老夫人。” 屋里邓戚也听到了声音,连忙站起身给大夫腾开位置。 大夫只来得及擦了擦汗,冲二人随意拱了拱手“邓举人,举人娘子。” 他深知人命关天的道理,更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是前途光明的举人的亲娘,一点都不敢大意,匆匆见过礼后就开始诊脉查看。 房间内其余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紧张不已。 半晌,大夫手指还搭在邓母腕上,神情却越来越古怪,他先是往盛惜所在的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又看向邓戚,嘴唇动了动,问道“哪位是老夫人亲近的人” 他问的自然不是邓戚,而是下人,邓戚明白,他招来邓母倚重的侍女。 大夫询问侍女邓母近日身是否有某些症状,侍女一一应了,大夫的神情更加怪异,他看了眼邓戚,这一眼中有怜悯有好奇等等复杂的情绪。 “邓举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家主,邓举人求见。” 侍女禀报道。 书房内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在练字,神情淡然,气质温和,说来也怪,大娘子容貌明艳,美若杜丹,以往穿素雅干净的衣裳都有些不合适,但近来气质稍改,再穿上这些就显得合身多了。 不过做为大娘子的近身侍女,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一场大病,病愈后身子都单薄了许多,要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大娘子一直明艳动人。 笔锋划过纸张,最后一笔锋芒尽敛,安然将笔放回笔架上,淡声道“请进来吧。” 侍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年轻的举人进来。 举人眉眼阴沉,含怒未发,压抑着声音道“盛家主有礼。” 安然看了他一眼,挥退侍女,稍露不解道“邓举人不在家中温书,何来我处。” 她表现的态度淡定,似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到来。 这让猜测到盛惜与盛家决裂的邓戚怒气微敛,但思及盛惜还是盛珍做主嫁给他的,邓戚仍有怒气。 “盛家主,”他随意拱了拱手,迫不及待道“小生是来休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以为今天能结束呢,看来还需要一章,明天见,晚安小天使们,早睡早起。,,,,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忘恩负义负(完) 一阵静默后, 邓戚目光坚定,道“盛氏乃毒妇, 害我母亲,乱我家门,此等恶妇, 请恕我邓家无福消受” 安然态度一如之前般无所谓, 只点头道“可。” 没有来之前想象的艰难,邓戚心中不知为何, 并不如预料中的轻松喜悦。 安然忽然又道“不过我盛家的东西,邓举人总不会贪图吧” 她不喜盛惜, 对邓戚也没多少好感, 只是邓戚目前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安然即便想对付他, 也没有立场。 但是盛家的东西她却依旧不想留在邓家。 邓戚脸色一僵, 肉眼可见难看起来,之前对盛珍果断态度升起的一丝好感骤然烟消云散,恨不得当场甩袖离开。 在对面女子看似淡漠却极有压迫的注视下, 邓戚咬牙道“自然。” 安然点头, 接着便下了逐客令, 邓戚立刻推门离开,不带一分迟疑。 邓家若无盛家支持, 如今的邓母绝不会过得这般悠闲,只怕要拿半条命去供养邓戚。 邓家真正的好日子是在邓戚中了举人之后,但如今邓家的偌大家财主要还是靠着盛惜的嫁妆, 就连他们如今住的宅子都是盛珍送给妹妹的嫁妆。 邓戚一路上脑海里怒火不减反增,盛珍一句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哪个男子不爱面子,吃软饭的名声不是所有男子都能淡然处之的。 “公子,”侍女见他归来,欣喜若狂,连忙上前盈盈一福“老夫人醒了,正找您呢。” “母亲醒了我这就去” 邓戚立刻将怒火抛到了脑后,撩起袍子就往里跑。 老夫人年纪大了,早年劳累,伤痛不少,外表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没多少货,这一病,连光鲜的外表都打回了原形。 “母亲,”邓戚看着靠在床头的母亲,激动不已,又松了口气,扶着老母,将她霜白的银发别到耳后,温声道“母亲已经睡了半日了,总算醒了。” 自病后,邓母时睡时醒,睡眠时间大大增多,看得邓戚十分揪心,连温书都无法专心。 “戚儿。” 邓母伸出枯瘦的手掌,覆盖在年轻男子白净有力的手上,对比分明,她自嘲笑笑,“老了,不中用了,让戚儿担心了。” 这一病,似乎磨去了邓母大半的尖酸棱角,亦或者说,她在邓戚面前永远是任劳任怨的慈母。 “你刚才去了哪里我让人去找你,说是你出了门。” 邓母缓缓说完一长句话,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不许他撒谎。 邓戚没有打算瞒她,之后也瞒不住,他实话实说道“孩儿去了盛家。” “你要休妻” 邓母皱眉。 邓戚有些茫然,母亲的反应为何与他想的不同,他愣愣点头。 邓母的确不怎么高兴,她是不喜盛惜,觉得她不配做戚儿的妻子,但没打算休妻,只是准备多教导教导她。 不过盛惜做出那等事,的确该休。 邓母紧皱的眉头松开,眼中戾气闪过,“那就休吧,那贱妇还在柴房吧,把休书送去,直接赶出府” 她说完有一阵了,却发现自家儿子没有照办,坐在床头神情犹豫,似有什么话想说。 她询问的目光看了过去,邓戚犹豫道“母亲,我答应了盛家主,要将盛家的东西都还回去。” “什么” 邓母又惊又怒,丝毫不逊色得知了盛惜给她下毒时的心情,她呼吸急促,脸色狰狞“她怎么敢她盛家还有脸提” 嫁给他们家那样一个毒妇,盛家不上门低三下四求情就算了,竟然还敢公然提要求 邓戚心中其实也是有一些后悔的,只是他不事生产,感觉不大,但邓母却是对邓家的真正情况知之甚详,邓家如今的风光大半都是靠着盛家的支持,没了盛家,邓家的生活水平一下子要跌落几个档次。 邓母心中一阵肉痛,脸色阵青阵白,很快做了决定,“不可老婆子我要亲上盛家,我倒要看看她们哪来的脸” “母亲。” 她这般泼妇姿态看得邓戚皱眉,制止她道“我已经答应了盛家主,我为举人,难道还缺那点钱财。”多的是人上赶着给他送钱。 邓母却比他更明白,盛家的钱财岂是那些个小商户能够比的,尤其是盛惜嫁过来时正是盛珍对这个妹妹极为宠爱的时候,贴进来的嫁妆是好些人家一辈子都无法想象到的数目。 即便是举人,也需要经营个几十年才能积累出偌大家业。 邓母胸口几经起伏,终于压下了心底的憋屈与心疼,她虽为母亲,但这个家还是她的儿子更为重要,戚儿是举人,读书人一诺千金,不可轻易毁诺。 与邓母分别,邓戚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休书,一字一句行云流水,没有半刻迟疑。 他刚将笔放下,书童敲门道“公子,门房说外面来了盛家的人。” 有些事属于家丑,尽管这几日下人们觉得府中气氛不对,夫人也不知去向,但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 邓戚闻言不悦,到底是商户人家,重财轻礼,不过片刻就追上了门。 他自认与她们不同,即使不悦也没有失去礼数,吩咐道“请到花厅,我稍后便到。” “是。”书童将门轻轻合上。 邓戚整了整衣衫,片刻后也出了门,花厅内,为首的是三名侍女,另有几个小厮。 邓戚认得七其中一名侍女,是盛珍的贴身侍女,另两人也略有些眼熟。 “芯姑娘。” 邓戚见礼道,芯儿笑吟吟避开,回了一礼“婢子一介奴仆,可当不得举人老爷大礼。” 客套了两句后,芯儿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几个木盒,打开其中一个“这是我们家给盛惜娘子的嫁妆清单,邓府内应该也有留存,举人老爷可以对一下,看看可有错漏。” 邓戚脸一黑,没有接过来,干巴巴道“不必了,我相信盛家主。” 芯儿笑意未改,随口敷衍一句“多谢举人老爷信任。 她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张地契记录,“我们家主曾赠送给盛惜娘子未来夫家一处府邸。” 未尽的意思很明显了,邓戚放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动,“我与母亲会搬出去。” 芯儿没有打开第三个盒子,她道“那这院子里的下人” 下人也是盛家买的。 邓戚道“自然是随你们回去。” 他说完已经觉得盛家来的奴仆们都在嘲笑他,邓戚豁然起身,袍袖振动,“我去带盛氏过来。” 总不能一直让他丢脸。 芯儿一直镇定自若的神情有一瞬阴沉,身为盛珍身边的贴身人,她对除家主之外的其余所有人都没有特殊感觉,除非她让家主蒙羞了。 比如盛惜。 “婢子与举人老爷同往。” 盛惜被悄无声息关在柴房,下人们一概不知,唯有一个老婆子每天给她送一碗饭一碗水。 她饿得慌,又被关在黑漆漆的地方,不过几天就失去了光鲜靓丽的外表,七分容色黯淡了五分,几乎看不出从前肆无忌惮的天之骄女模样。 芯儿眼里波澜不起,屈膝一礼,淡淡道“盛惜娘子。” 盛惜眼皮微抬,一只熟悉的靴子落到她面前,紧接着是一只白皙干净的手递来的纸张。 休书 上面两个大字映入她的眼睛,使她昏沉了几天的脑海一瞬间活跃起来。 她苦心孤诣嫁进邓家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爱人,她不爱邓戚,也不是为了钱财,盛家有的是钱财,她享受得够多了,她为的是权利地位。 “不。” 干涩的喉咙里吐出一个字,但在场的几人都置若罔闻。 芯儿从邓戚手中抽出休书,轻笑道“盛惜娘子状态不佳,休书我们家主代她收下了,且由婢子先保管,如何” 她看向邓戚,邓戚没有异议,最后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从头至尾,只有递交休书的时候才看了盛惜一眼。 “别走” 盛惜艰难起身,酸软的身体只支撑她跌跌撞撞迈出几步。 芯儿扶着她,笑容和煦,目光冰冷,“盛惜娘子且当心。”淡淡一句话,她将盛惜推给了身后的两名侍女扶着。 芯儿不愧是盛珍曾经的左右手,做事是一把好手,稳妥又充分领略了主子的意思。 邓母在床上躺着不甚舒服,耳边总有声音絮絮作响,她勉力抓住床头的一件摆件,扔了出去,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过了片刻,有人走了进来,询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仔细看看老夫人似乎没事,她把造成声响的摆件捡了起来,放回远处。 邓母敏锐感觉到了侍女态度的不同,不悦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吵吵嚷嚷,为何没人来服侍老身” 侍女瞥了她一眼,邓母感觉侍女这一眼颇为怪异,就在她准备再次呵骂的时候,侍女开口道“邓老夫人。” 这一声称呼让邓母眼皮子一跳。 侍女接着道“我们如今是盛家的下人了。” 邓母一呆,之后大怒,“盛家盛家欺人太甚”连下人都收回去 侍女撇了撇嘴,她们是盛家买的,回到盛家怎么了,虽说在哪里当下人都一样,但邓家她确实是不想待下去了,整天看老太婆为难自己儿媳,还是有恩于邓家的盛家女,说一句忘恩负义也不为过了。 一大批人浩浩荡荡搬着嫁妆从邓家回到了盛家,当初十里红妆有多惊人,如今造成的影响也是同样的。 这一批人回到盛家没多久,盛邓两家的恩恩怨怨就传遍了云岚城,有说盛惜心肠歹毒的,也有说心肠歹毒的分明是邓母,欺压儿媳在先。 众人争论不休,双方各有对错,邓母对有恩于他们邓家的儿媳太过过分,盛惜做为儿媳敢于毒杀婆婆,是为不孝。 就连双方之间的邓戚,也有人说他内宅混乱,品行有瑕,不帮助被压迫的妻子,母亲被下毒也没有提前察觉,能力不足。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看他的笑话,在一些大人物跟前,邓戚的评价至少下降了一个层次。 云岚城的风言风语对盛家没什么影响,两位娘子每天照常早上出门巡查铺子,有人敢上门挑衅,两人放出话说不准备嫁人,以免难于婆母相处,话里话外将盛惜归为受害者。 迫害过深以至于浑浑噩噩做出傻事。 即便不喜,同为盛家人,她们向着的也是盛惜,何况如今盛惜名声与盛家攸关。 再问盛惜的下场,盛三娘子道长姐怜惜二姐精神不振,送她往庄子修养。 听说没有送到家庙,听到的众人心思各异,不由自主信了她之前所言,只怕当真是邓家老夫人太过苛责。 这造成的后果就是邓戚的婚事不好寻了,本来他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举人,盛惜嫁给他时引来不少城中未嫁女子羡慕,谁知落得个凄惨的收场,这一来,九成的女子都歇了心思。 邓府被盛家收回后,邓戚带着母亲赖了几日,有商人上赶着送来了一处小院子,邓戚一家便住了进去。 新院子远比不上原本的府邸,但献殷勤的张姓商人本就比盛家要差的远,邓戚也没法挑剔。 他听到城中的风声愤怒异常,连他出门交际都常被别的书生抱以异样目光,跑到他面前说酸话的人更多,邓戚愤然与人解释,竟没注意到不少人与他疏远了开来。 几月时间过去,邓戚越发感到生活不顺,不说宅院狭小,日子拮据,就说身体不如以往的邓母就够他劳累的了,尽管有几个张姓商人送来的下人,邓戚还是觉得有些照顾不过来。 他不禁想念起以往仆婢成群的日子,虽觉得身为读书人不该贪于享乐,但到底还是以往的日子更轻松。 邓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一天,张姓商人上门后与他私下谈道是否要给老夫人冲冲喜气。 邓戚皱眉不悦“母亲身体甚好。”何况冲喜一说何等荒谬。 张姓商人不慌不忙,“府中久无喜事,老夫人心境晦暗,若有喜气冲一冲,必可使老夫人心情愉悦。” 时人多敬孝子,使母亲欢乐也是尽孝的一种。 见他微有松动,张姓商人立刻道“鄙人有女,年芳十六,窈窕貌美,略通诗书,贤惠持家,举人老爷若同意,即可送至府上。” 他竟是没要求必须娶为正妻。 邓戚稍一迟疑,不知被哪一点给说动了,点了点头。 几日后,邓府有喜,主人纳妾。 消息传到盛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三娘子与四娘子,多了几分干练的盛三娘子轻嗤道“未有正妻,先纳美妾,我看邓戚的圣贤书都读给了狗。” 盛四娘子瞪了她一眼,三娘子撇了撇嘴,将更难听的话给收了回去。 四娘子淡淡道“无关的事,无需多管。” 传递消息的下人心领神会,以后邓举人的消息不必刻意告诉两位娘子了。 至于后来邓戚因母亲过世而守孝耽搁了会试,其后几度落榜,中年方才入朝,也与云岚城盛家无关。 盛家在两位娘子手中稳如泰山,牢牢占据云岚城首富的位置,就是有一点,两位掌家娘子不许别人唤她们盛家主。 不知情的人以为是两位娘子有不和,不服气对方;知情的人却还记得,两位娘子之前还有一位盛家主,将盛家从飘零之中挽救出来,发展壮大,但在很早之前就消失不见。 至于这中间空着的二娘子,却没有人记得了,若是询问盛家的老仆,其模糊还能回忆起二娘子似乎被送到了乡下。 她将在乡下孤寂一生,盛家在一天,她就一天无法离开。 安然在将盛惜送往乡下不久,没有等云岚城中的后续,就将盛家交给了盛三娘子四娘子,然后与争流小五二人一同离开了云岚城。 天地广阔,三人足迹踏遍天下。 五十年后,一封书信送至云岚城,久病床榻的盛三娘泪如雨下,终于了无牵挂,在亲人的痛哭中去世。 年纪越大一身气势越足的盛四娘紧紧握着三姐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世界无垠星海 晚安小天使们,,,,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无垠无星海(一) 观澜仙宗。 一艘艘民用星舰在降落点停下, 灵气内敛的仙宗弟子领着身后一群十岁出头的少年人从中走出。 “章师弟这次收获不错啊,”检查的弟子拿着扫描仪在为同门检查,一边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众人。 章哲闻言笑得眯眼, 一边点开自己的智脑, 将身份芯片的投影放出, 口中与同门道“师弟这次出去可是找到了几个好苗子。” 他也没具体是哪几人, 但检查的弟子目光却准确无误落到人群中几名精气神格外不同的孩童身上。 闲聊着, 他手上的动作一直未停,很快检查无误, 摆了摆手“通过, 师弟且稍待。” “理解理解, ”章哲笑言, 走到一边等候。 他们观澜宗在星际中虽然算不上一流门派,但也绝对算得上二流宗门中的翘楚,占据足有一大片星域, 星球上万颗,可谓鱼龙混杂, 每次招新都格外麻烦。 虽然繁琐,但宗门没有一丝要更改的意思, 仙宗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万万不能招来一些包藏祸心的弟子, 核对身份身家清白只是第一步,有半分疑点的都不能踏入观澜星。 每一艘星舰上坐着的都是前来参加考核的预备弟子,若那个星球比较繁荣, 人口众多,观澜仙宗会酌情增加弟子前往。 章哲有些羡慕地往右前方几艘华丽的星舰看了一眼,人家一颗星球就要用三艘星舰,人才众多,回到主星得到的奖励也丰厚,哪像他,一艘星舰都没坐满。 不过好歹出了几个好苗子,章哲一想,心情就平衡了许多。 正巧这时在检查的一位正是他看好的一个好苗子,十岁的小少年穿着华丽,是星网上流行的新款,出身权贵,天赋出众,早晚会在观澜仙宗出人头地,到时候他做为领路人,勉强也算结了一份善缘。 等小少年通过检查,章哲朝他招了招手,闻善平静看了他一眼,抬脚走来,在他左侧站定,之前通过检查的弟子都不自觉退后,显然知道二者的不同。 检查还在继续。 “无误,通过。” 检查的弟子关掉扫描仪,多看了一眼刚才通过的女孩,章师弟这一批人中一品天赋的有几十个,但最冷静从容看着不凡的除了之前那位小少爷外,就是面前这个女孩了。 她显然出身普通,身上没有一点首饰,只是普通的衣服,生得一副不错的样貌,看着很镇定,扫描仪工作时也没有一点慌乱。 要知道观澜仙宗的扫描仪堪比六阶大能的神识,能把人里里外外看个透彻,那种慌乱恐惧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像之前哭出来的几个小家伙那样才是正常。 别说是还没正式修行的小孩了,据说初次投入使用的时候甚至吓晕过一名二阶的宗门弟子。 不过尽管觉得这小丫头不同凡响,检查的弟子还是面色如常,送走了她,又有新的少年走上了前。 扫描仪再一次开启,光线在少年身上来回巡视。 章哲同样对安然招了招手,让她也站在他身边,安然看了看他的左右,站在了人更少的左侧,正是闻善旁边。 小少年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然知道他看什么,原因很简单,她和原主的表现完全不符,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这与原主的死因有关,她是被吓死的。 安然进驻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死去多时的,因为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所以没有人发现原主的死亡。 原主死去已久,灵魂早已离开,安然没得到她的记忆,检查过原主的身体后发现她是被吓死的,除此之外,仅有的一些消息都是从原主身上的智脑和身份芯片得来的。 为了修改原主的死亡消息,安然还冒险使用了一些手段,多亏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时半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死亡。 原主的身体与她契合,唤作辛安然,孤儿,父母不详,在孤儿院长大,十岁后观澜仙宗的弟子前来挑选仙宗苗子,满十岁的孩童都要参加,辛安然资质一品,故而被选上了,坐上了星舰,前往观澜星。 资料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就是不知道被吓死是个什么原因,而且据安然仔细排查,原主似乎还不是被别人吓死的,而是自己。 自己吓自己,还吓死了 是做什么亏心事,还是纯粹胆小 这两者都有可能,安然觉得前者的可能更大,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坐星舰前往观澜仙宗。 又过去足有一个小时,十岁的孩子多娇妍养在家中,站了那么久多少有些疲累,但却不敢多说什么,连在家中最跋扈的孩子都不敢开口。 观澜仙宗在所属的星域中是当之无愧的皇帝,权威,上百星球都是他们的附属,挑选弟子是极为严肃的事情,他们要是闹出了什么事,被以可疑的名头给杀了,哪怕家中在观澜仙宗有长辈存在也没处说理。 “林师兄,告辞了。”章哲上前谢过林师兄,心神微动,腕上智脑闪过一瞬光亮,一笔不大不小的孝敬已经划到了林师兄账户里。 林师兄唇角上扬,章师弟果然是个懂事的。 他抬起手,拱了拱,“祝师弟任务顺利。” 他这不过是第一关,没有一名弟子被刷下来,后面还有好几关呢,章哲带来上千弟子,最后入门的能有一百都是侥幸。 天才不值钱,观澜仙宗名气大实力强,麾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口,除非天赋举世罕见,不然根本不稀罕,必须一关关的过,哪一关过不了就与观澜仙宗无缘。 不能入观澜仙宗,就会被遣返回原本的星球,要么加入星球当地的学院,要么另寻出路,但都比加入仙宗差了不止一筹。 最强大的大能,最高明的仙法,最珍贵的宝物,永远都只会在仙宗。 安然跟随着章哲踏进传送阵,她在星网上了解过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世界,星球无数,星海无垠,势力众多。 安然曾经经历过科技与修行并存的世界,如果说那个世界的程度是一,那么这个世界的程度就是十。 科技可以使人横渡星海,修行者分九阶,五阶以上的修行者同样可以;科技可以打碎一颗星球,六阶以上的修行者随手一击同样可以,七阶以上的大能者交战的余波即可轻易毁灭附近的星球。 很多科技做不到的事情,与大能而言是举手之劳,所以这个世界依旧是修行者主导。 十岁的孩子规划未来,修行第一,科技第二,如果能修行,能长生,几乎没有人原因放弃。 不过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们也不是傻的,他们只吸收最优秀的天才,其余的人都给他们第二种选择,培养他们为他们服务。 闻善试图和安然搭话,但他发现自己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不是眼瞎的人都懂他的暗示,但她就是不主动找他说话。 他一个人默默生着闷气,连章哲在说什么都没注意,不过也不需要注意,这些东西在家里长辈们都给他讲过了。 观澜仙宗的入门测试有七关,第一关是资质,三品以上才可过,这一关他们能来观澜星就是通过了;第二关是心性,就是刚才测试时候他们的表现,会一一传到观澜星中负责这方面的人中,最迟明天就能出结果。 之后几关全方面测试品行心性,要足足耗费一个月的时间。 观澜星极大,他们所处的只是外围,有着无数的屋舍,里面刻有空间符纹,空间比外面看到的大至千百倍。 章哲带着他们在一座宫殿住下,安排了房间,然后道“都回去休息吧。” 安然推开了自己的房间,踏进去的刹那智脑自动亮起屏幕。 滴,已获得暂时居住权,是否激活房间管家 每个房间配有一名机器人管家,可以帮主人打扫房间,准备食物。 “否。” 过了几秒,智脑屏幕自动熄灭。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她昨晚没有启动的房间管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语气标准“辛小姐,您该去集合了。” 尽管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但这种丝毫没有、不能自主的感觉还是很让人不爽,她绷着脸,点了点头,将房间管家甩在后面,出门下楼。 人群中给她让出一个前排的位置,章哲看了她一眼,等到七点三十分,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章哲眼中划过一丝满意,很好,看来这回的苗子都很不错,聪明。 他什么都没说,动作利索的调出了光屏,一个个身份资料悬浮起来。 “很抱歉,你们要回去了。” 口中说着抱歉的话,章哲眼中却没多少温度,投影上的身份资料所属的人都是昨天表现不合格的。 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章哲一挥手,所有悬浮的身份资料各归各位,下一瞬,传送的通道开启,人群中多出不少空位置。 闻善站在最前排,从始至终没有回头,他们将会被送回降落点,由观澜仙宗的弟子统一遣返回各自星球。 他们注定不是同一路人。 章哲恢复笑眯眯的模样,这次眼中多了少许温度,满意看着留下的众人,“接下来我会送你们前往第三关的考核,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人说话。 他们的确有疑问,比如为什么是第三关,第一关他们能理解,第二关考的又是什么,之前那些人为什么不合格。 不是所有人都有长辈对观澜仙宗有了解,其中不乏普通人家出身或者像辛安然这样的孤儿。 但他们都不敢问。 章哲见怪不怪,他不是第一次做任务了,没有人问就当没问题,当下鼓足法力,大厅里庞大的传送法阵被激活,空间一晃,就到了另外的地方。 安然的目光似乎穿过层层墙壁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她眨了眨眼,这个世界,似乎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是星际修真哦 晚安,明天见,,,,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海无垠星海(二) 一个月的时间, 从最初的几千人,到现在的不到百人。 “最后一关。” 一身蓝白二色道袍的章哲凭空出现在大厅内,神色格外郑重,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厅,叮嘱道“这一关,会有仙宗长辈到场,我希望诸位无论能否入门, 都不可失了礼数。” 他也有一部分是出于好意,若是他们出丑失态, 惹了不知哪位长辈不喜,只怕不必吩咐, 就会被数不清的想要讨好之流上赶着为难。 当然, 他这个引路人也讨不到什么好。 章哲没有重复第二遍,盖因在这足有一个月的时间里, 他大致了解了在场众人的性格, 虽年纪尚幼, 但基本都不负他们的上等资质, 没有一个是蠢的。 最后一关有宗门长辈在,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 不一定能够看到,但不好再像之前一样直接传送宫殿前去, 章哲领着诸人走出宫殿,取出一只木舟,木舟之上有诸多屋舍, 等到所有人都上去后,章哲运转法力,木舟腾空,周身祥云环绕,一路沿着航线往观澜星内围而去。 轰。 木舟落到一片厚重的灵力屏障上,章哲对诸人示意,率先走了下去,落到灵力屏障上的瞬间,章哲腕下身份芯片倏忽亮起。 是绿光。 章哲面不改色,脚步稳健,走下灵力屏障,然后转身看向舟上众人。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众人对自己的大致水平有个了解,齐齐看向这一批人中最出众的几位。 闻善当先迈了一步,其余几人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安然没有太出格,随同迈步。 一大片绿光依次亮起。 观澜星上,处处都有身份识别。 等所有人都走了下来,章哲露出招牌和善笑容,介绍最后一关的内容。 不过众人听到他的话都有些惊讶。 “爬山” 有人语带怀疑。 不是觉得太难,而是觉得太普通,太没有技术性。 有手有脚都能够爬,若再心性坚韧,能够坚持,爬山更没什么难的了。 章哲哈哈大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含深意道“你们可不要小瞧了这一关。” 但也只提醒了这一句。 众人若有所思,他们当然不傻,相反,智商绝对远高于平均值,这一关虽然名字是爬山,但里面肯定还有许多玄妙。 想不通,他们也就不再想了,大能们的思考方式,岂是他们这些还没迈入修途的小孩能琢磨的。 章哲一直旁观着这些孩子的表现,看到这里,微微颔首,量力而行,知难而退,有分寸,很好。 众人平静下来,静静等候,一只只飞行法器落到灵力屏障上,大片绿光亮起,广阔的广场渐渐站满。 上万星球,每个星球少则一二人,多则近千。 咚 咚咚咚 浑厚的钟声自天边响起,六声,开山门,收弟子。 六声后,广场上的少年们像是失了魂般,眼神空茫,一旁守候的引路弟子们却似乎不出所料,只是出手将一些站不稳的少年扶住。 另一边,安然在钟声后感觉到一股吸引力,她知道那该是观澜仙宗施展的手段,没有抵抗,顺着那股吸引力飘到这一片空蒙的空间。 她抬头,眼前是一座巍峨高山,直耸入云,看不到山顶,但可想而知该是有多高。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的声音,他们有的已经被引路人告知了最后一关的内容,就算没有被告知的,此时也该知道最后一关是要做什么。 “妈呀” 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然转头,是一个格外眉清目秀的小矮子,比同龄的少年要平均矮上一个头,看着像是六七岁的孩童。 察觉到她的目光,小矮子立刻收起了哭丧的表情,怒目而视,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安然什么都没表示,淡淡又收回了目光。 此时,一股神念降下,所有人脑海里多出一道信息。 爬山 不规定时间,不限制速度,能爬到顶峰的,就可以进入观澜仙宗。 没有人第一时间动,万丈高峰,看不到峰顶,一个成年人站在山脚下都会心生敬畏,止步不前,何况只是十岁的少年人。 不过很快就有了第一个。 第一个,第二个,一群人蜂拥而上,安然被裹挟着也登上了山。 上了山,人群很快就分散开来,山崖陡峭,草木丛生。 “啊” 有尖叫声响起,安然余光看见一个黑影掉了下去,下一刻,又有许多人因为这一道尖叫声被吓得失了手,也掉了下去。 云头之上,云雾遮掩间有一座座玉椅隐现,其上有一道道虚影,虚实程度不同,有的薄如青烟,让人疑心是否一阵清风就能将之吹散;有的则仅有面部虚幻,身上衣饰栩栩如生。 一道柔和女声道“这些小家伙,看着都快被吓坏了。” 一只玉手轻轻一抬,掉落下来的众人被一股力量托起,缓慢落地,虽如此,众人也不觉喜悦,眼中显出失望之色。 掉了下来,哪还有可能再入观澜仙宗。 有人不死心,刚刚站稳就再次跑向山峰,但刚触摸到山壁,立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反弹回来,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半边身躯都是麻的。 “哼” 云头之上有男声不悦,“何须多此一举,既已失败,送出去就是。” 柔和女声轻笑,也不与他计较,温声道“天石师兄说得是。” 玉手轻轻一挥,失败的众人就被送了出去,广场上,有人睁开眼,熟悉的环境使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目光黯淡。 引路弟子一看这情况就明了,也不去刺激他们,只当没有看到。 测试空间内陆续有人掉落,云头上的大能一边将人送出去,一边目光仔细搜寻着看好的弟子。 “若华师妹可有看好的人”一道温雅男声询问。 若华仙子正是之前出手的那位大能,她人缘看着不错,纤纤玉指一点,面前出现一名蓝衣女孩,女孩玉雪玲珑,香汗淋漓而不显狼狈。 她柔声道“师妹看着此女不错。” 温雅男声的主人自玉椅上投来一瞥,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心下了然,此女眉宇间与若华师妹有三分相似,想必是若华师妹的后辈。 他也不揭穿,反而赞道“师妹眼光不错,此女灵慧,当能继承师妹道统。” 其余大能也纷纷出言附和,过了明路,只等此女通过,这女孩就算是正式归于若华仙子门下,接下来无人再会与她争抢。 此刻爬得最快的已经爬过了三分之一,但仅凭这一段路还看不出什么,其余人没有亮出自己看中的人,万一之后爬不上峰顶,那他们可就丢脸了。 竟然没有什么玄机。 闻善稍稍暂停,腾出一只手擦拭了下汗水,免得扰了视线,他此刻身体疲累至极,但脑海却一片清明。 不可能没有玄机,闻善很快下了定论,虽然他不太清楚自己爬了多高,但知道绝不可能快到峰顶了,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 就算是到了峰顶也不能放松,说不定最后的考验就在最后几步路上。 闻善很快有了决定,绝不可放松,他缓慢地呼吸着,又接着往上爬去。 “此子不错。” 云头之上,有大能将他的表现看在眼中,他们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闻善即使一字未发,他们只看他的神情变化就能猜个不离十。 “是不错,元师兄眼光甚好。” 做为第一序列的弟子,闻善本就是诸位大能的重点关注对象。 元道人呵呵一笑,“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自然。” “师兄请便。” 好弟子那么多,何须与同门争抢,伤了同门之情。 山间,安然前一刻还在爬山,后一刻就身处一片空白空间,她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刚才应该是观澜仙宗施展的手段,根据弟子的记忆制造幻境。 但这种力量对安然无用,她虽然没有刻意抵抗观澜仙宗的手段,但记忆何等重要,她不可能任由别人翻看。 既然没有办法得到安然的记忆,那么幻境自然只能是空白。 她心神微动,空白空间内增添了许多色彩,黑白彩色,是孤儿院里的场景。 星际时代资源无限,发现的星球不计其数,没有发现的星球也是不计其数,正待开发的星球也有无数,孤儿院的生活并不贫苦。 安然没有辛安然的记忆,只是从星网上的消息意思意思编织出了一个幻境。 眼前一晃,安然脱离幻境,重新出现在了山间。 她没有停顿,继续往上。 一只修长的手画了个圈,安然的身影出现在上面,少年模样的修者摸了摸下巴,“小丫头够淡定。” 听到他声音的大能侧头看了看,了然点头“令师兄往年没来不知道,往年有不少小家伙就是在脱离幻境的瞬间着了道,失去了机会。” 这一刹那的转换格外考验弟子的心性,若不能一瞬间接管身体,立时就要摔了下去。 令杜肖嘿嘿一笑,“这小丫头是我的了。” 之前说话的大能轻笑道“我们可不敢与令师兄争抢。” 令杜肖瞥了他一眼,戾气横生,“谅你们也不敢。” 那一瞬的戾气让说话的大能身影一晃,化身一瞬间被削去了三分法力,他脸一黑,这个令杜肖,真是狂妄不知收敛。 接着他又暗暗恼怒自己没事招惹他干嘛,明知道他的脾气。 令杜肖喜滋滋看着自己的弟子,仿佛刚才的凶戾模样都是错觉,说话的大能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再与他搭话了。 山间,安然微微蹙眉,她知道峰顶有许多观澜仙宗的大能在,毕竟别人感受不到,她却是能感受到那一股股的神识的,不过大多是一扫而过,少有停留的也不多,哪像现在,有一股神念落在她身上迟迟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无垠(星海(三) 观澜仙宗内有一位九阶大能为仙宗支柱, 非到宗门生死存亡之时绝不出现, 又有几名八阶大能隐匿苦修, 却也是仙宗震慑周围星域的重要力量。 平日执掌仙宗的皆是七阶大能, 此时试炼空间上方, 到来的就是仙宗真正的掌权者。 除仙宗掌门外, 若华仙子, 令杜肖,元道人,以及出声的温雅男子木鸣, 脾气不甚好的天石, 皆是观澜仙宗排名靠前的几位七阶大能。 至于同来的六阶长老们, 却只是低声交谈,并不敢随意参与前面众修的对话。 大能们一个闭关就是数月数年,此时试炼空间内一两日的时间丝毫不放在眼中。 外间黄昏起, 黑夜临,又至日出, 终于有少年人登顶。 他状态甚差,诸位大能可是丝毫不曾手软,在这处试炼空间内一切感知皆与外界别无二致, 且诸位大能没有给予他们一点帮助, 也就是说他们皆一日未食, 体力不曾得到补充。 少年在迈上最后一步后直接卸了全身力气,心气也随着成功散去,直接倒地不起。 若华仙子美目流转, 轻轻颔首,颇为感慨“此子不凡。” 玉手一抬,却是打了一道灵气到那少年身上,顷刻间少年伤势尽复,疲惫全消,只是心神上的疲倦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恢复的。 天石一声冷哼,对她无时无刻不在收买人心的举动很是看不上眼。 若华仙子恍若未闻,微微偏首看向位于正中的掌门,笑道“此子掌门可要收于座下” 按照默认规则,试炼第一名若是掌门一脉不收,才会轮到其余人,这也是为了保证掌门一脉的地位。 观澜掌门青年模样,一身华贵不失出尘的掌门袍服,面目是此间最为清晰之人,同为分神降临,此等差别,无疑彰显着他远超众人的高深修为。 他声音带着淡淡笑意,温和抚慰人心,道“本座便不与诸位师弟师妹们争抢了。” 这倒并不出乎若华仙子的预料,掌门已有许久不曾收徒了。 很快这少年就被一位大能收于座下,其余大能没有动弹,第一名并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何况他们早有看重的人选。 小半个时辰后又有弟子登顶,其甫一上来,就被元道人卷到身旁,抚须笑道“不错不错。” 一道灵气打在闻善身上,霎时疲累尽消,连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都恢复了完整,若非眼神疲倦,与初来此地时没有什么不同。 若华仙子笑着恭贺“恭喜元师兄喜得佳徒。” 其余大能也纷纷送上祝贺。 闻善乖巧地站在元道人身侧,一路登山的疲倦并未磨去他的灵慧,他能第二个登上山顶,可见反应灵敏,立时便知晓自己是被大能看上收徒了。 无尽的喜悦涌上心头,心知要给师尊留个好印象,他强压着喜悦绷紧脸,没有让自己太失态,因并不认得这些大能都是谁,看师尊也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闻善乖巧地当个背景板,默默平复自己的喜悦。 拜师与不拜师的差别极大,观澜仙宗家大业大,不可能每个弟子都有师傅,而能够在入门时就拜师的,师傅无一不是宗门高层。 拜师的只是少数,大多弟子入门后就会被加入仙宗初级学院,只算外门,十年后毕业又会有一次拜师的机会,若还不能拜师,就只能自己规划前程。 不过仙宗也不会放弃众弟子,内外门皆有长老之流在各院开设课程,众弟子可前去听讲,收取微薄费用,来去自由。 安然没有刻意冒头,但也没有太过压抑自己,在五十左右登上了山顶。 令杜肖等候多时,大手一拿,就将其抓到身侧,目光落到她身上,撑着下巴,探究之意很明显。 “奇也。”他心中暗道。 安然任由他看着,因他没有第一时间就用灵力消去她身上的伤势疲倦,安然索性放任身体靠在玉椅上。 令杜肖轻嗤一声“你倒是大胆。”目中探究之意却已经消了去,纵然有什么古怪,入了观澜仙宗,难道还能翻了天。 他抬起手,正要用灵力消去她身上的伤势,一道淡青的灵力却先他一步落到了安然身上,灵力入体,淡淡青光一闪,狼狈姿态尽数消去。 令杜肖脸色一黑,手腕一转,手中的灵力改变方向朝一处而去。 周身气息顿时翻滚,令杜肖脸上反应不大,弑杀的气息却已然暴露了他的心绪,血色渐显,杀声四起。 若华娇呼一声,好在令杜肖仓促出手,否则她不擅战斗,难以化解。 “令师兄” 空间震动,活佛亦有怒目,何况是若华仙子,本体加大了分神投入,玉座彻底显形,气势锋芒毕露,位于其上的出尘仙子美目生怒,周身灵力蓄势待发。 纵然不擅武力,一位七阶大能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令杜肖却巍然不动,神情甚至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青黑,一如平常嬉笑自然。 此情此景看得其余大能玉座轻移,谁都知道这位同门性情,他生气时笑,开心时笑,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杀机就到了,让人难以琢磨。 “令师兄这是何意” 就连若华仙子都不由自主压了怒火,不敢直面这位师兄的锋芒。 令杜肖嬉笑道“自然是谢过师妹照顾我家弟子。” 虽是笑着,眼中却无笑意,一片黑沉,隐隐有暗红血光流转,似要夺人而嗜。 他一语落,无人应答,连掌门都只是旁观着情况。 良久,若华仙子侧耳似在倾听什么,脸色青白交加,难看不已,勉强开口道“师兄不必言谢,此乃师妹本分。” “本分”令杜肖玩味这两个字,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吗那就请师妹牢记自己的本分” 说到最后,又是杀机迸发,隔着数个玉座,牢牢锁定若华仙子。 若华仙子娇躯一颤,心下生寒,这还只是分神,令杜肖果然名不虚传,有些恼怒他的霸道不看场合,但更愤怒的是竟然无人帮衬于她,枉费她平时与众人交好。 “是。”若华仙子声音微颤。 令杜肖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收了杀气,此时气氛一阵凝滞,却无人出来调和。 令杜肖恍若未觉,低头检查着新弟子的身体情况,不时摇头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安然随他摆弄,并不抗拒他的灵力入体,脑海中则与争流两人沟通。 你们看若华仙子是什么情况 争流不擅长此道,没有发言,小五则托着下巴沉思良久,像是天道的手段。 这是一个极为高级的世界,普通凡人寿元都有两百,而修者实力划分,等阶之间实力犹如天堑,七阶即可称仙,若至九阶,即可跳出轮回,寿元无尽,有机会超脱世界,追寻更高的境界。 且这个世界的天道极为霸道,对他们的压制前所未有的强烈,为了避免麻烦,争流与小五都没有贸然出现。 安然目光不经意瞥向不远处的玉座,七阶大能极为敏锐,她没有多看,心中同意了小五的看法是有些像。 与天道之女同处一宗,少不得要有些麻烦,且看此女心性,只怕已经怨上了她与令杜肖。 感知到她的情绪,小五歪头道怕个什么,宿主遇到的天道之子还少吗。 何况天意垂青岂是无尽,若心性不堪,肆意挥霍,早晚要在天道那里失去利用价值,等待他们的结果无疑是被放弃。 同样的,若秉持本心行事,于世界有益,未尝不可获得天意垂青,顶替天道之子的位置,这便叫如有天助。 安然也并非是畏惧,只是觉得有些麻烦而已,以她往日的经验来看,与天道之子扯上关系,无论是好还是恶,都逃脱不了麻烦二字。 然而她只想利用这个难得的高级世界的天道法则来修行,自然不太想太过麻烦。 与二人闲聊几句,交流了下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安然余光关注着若华仙子,她长袖一卷,将一名刚刚登顶的女孩裹到身旁。 女孩褪去狼狈后肤白如玉,玲珑秀气,很快回过神,面上难掩激动,朝若华仙子款款一礼“老祖。” 若是寻常时候,若华仙子该对她这个后辈的表现很满意,但不知为何想起令杜肖看中的徒儿,不自觉对比起来。 资质两人不相上下,相貌令杜肖的弟子稍胜一筹,且那名弟子比她的后辈多出一分宠辱不惊的气度来,无论是被大能看中,还是在她与令杜肖交锋的时候,那名弟子都没有流露出太多异色。 要么是天生情绪淡漠,要么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一个十岁孩童喜怒不形于色太过骇人,一些大宗门的核心弟子都不一定能做到,前者更有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堪称天生的修行种子。 而她的后辈呢,若华仙子蹙起眉,一开口就暴露了两人的关系,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祖” 女孩有些忐忑,不知老祖为何皱眉。 “无事,”若华仙子回忆起此女的名字,“静儿是吧,免礼,你且站在我身后等候。” 她在心底又给黎静贴上了一个标签,不懂察言观色,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不明白。 “是,老祖。” 黎静应了一声,退到她身上站好。 “恭喜若华师妹喜得佳徒。” 借着她收徒的机会,云头上不断有人恭贺,将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 若华仙子哪怕对他们刚才的冷眼旁观不喜,此时也不得不一一回应。 有平时亲近的大能与她传音道“师妹勿怪,非是师兄不助你,实在是令杜肖可恶,竟威胁师兄。” 黎若华这才知令杜肖使了手段,虽还免不了心寒,却也知道令杜肖的威名,那是能连屠数十星球的狠人,身上血气如山如海。 她嗓音柔软,似又恢复了常态“无妨,木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可能比较长,我以后章节也写长些。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宫 10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四无垠星海(四) 广场之上, 突然灵光一闪, 几个身影消失在原地, 章哲心下一惊,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满心羡慕。 这些人该是被长老们收做徒弟了吧。 他暗暗记下消失的几人,这都是他的善缘, 日后借此未尝不可再进一步, 再不济也能得些好处。 令杜肖抓过安然的肉身, 一句话也没有,轻轻将她的神魂一推,等她适应了一切,再睁开眼时,已经不在原来的空间。 她身处的是一间颇具道韵的房间, 不是刻意的古风,也与星际冰冷的现代化不同, 摆放的物品仿佛什么时代的都有, 杂糅在一处,又因染上了主人身上的道韵而显得分外和谐。 “醒了” 少年声音清朗, 与他大能的身份有些不符, 安然抬眼去看,只见一张藤椅上躺着一人,青丝及地,眉目清秀,将一颗葡萄高高抛起, 果皮与籽皆被灵力除去,只余果肉落到他口中。 “嗯,”她应声道。 令杜肖指了指她腕上的智脑,说道“这里是本君修行的天上居,你以后就在此处修行,不到三阶别想出去。” 他说到这忽得咧嘴一笑,恶意满满“要是真想出去了,那就别做我的弟子了。” 一位仙人级别的大能刻意散发的恶意,别说是还没入修途的小弟子了,就连他之前提到的三阶修士都无法抵挡。 但安然却是镇定异常,还有余力开口道“是。” 令杜肖收了笑容,定定看了她半晌,取一颗葡萄在手心滚来滚去,“你这丫头果然有古怪。” 他说完这一句后特意看着安然的表情,见她一如之前,淡定的像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算了,本君管你有什么古怪。” 令杜肖长指一点,一点灵光飞入安然的眉心,安然脑海里立刻多出了一部功法和诸多经验之谈。 令杜肖将葡萄去皮剔籽后扔进口中,声音平静,传入安然的耳中“好了,先别看了,出去找个地方住着,有什么缺的直接吩咐下人。” 安然睁开眼,道了声是,然后转身推门离开,没走几步,有人迎了上来。 那是一个女子,锦衣飘飘,笑容和煦,“可是辛小姐,弟子井秋,仙君吩咐弟子听从小姐吩咐。” 井秋世故老成,一路上问什么答什么,还像是闲聊般,将天上居介绍了个遍。 修者晋升七阶会有开辟洞天的能力,天上居是令杜肖晋升七阶后开辟的小洞天这名字也就令杜肖才敢取了。 安然一路走来没有见到多少人,听井秋说令杜肖不喜人多,且他喜怒无常,之前在宗门要求下收的几个弟子也不得他喜爱,连长留天上居都不行,所以算下来安然竟是她第一个主动收下的弟子。 因着这个原因,井秋待她极为恭敬,安然不在意这些,她唯一烦恼的是入了天上居更不好让小五他们出来。 天上居是令杜肖开辟的洞天,与他神魂相连,在天上居内出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都瞒不过令杜肖。 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主场原因。 但能居住在师长的洞天内对弟子而言不仅是荣耀,更对修行有助益处,不说灵力充沛不下仙宗福地,洞天凝聚着一位七阶大能所有的道痕,长居仙人洞天,自身底蕴都要厚上三分。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安然甚至不能拒绝令杜肖。 从井秋口中旁敲侧击出来观澜仙宗,乃至整个星际最快突破到三阶的时间后,安然定下了二十年的期限。 修途九阶,三阶与七阶都是一个大门槛,三阶则与凡俗相隔,真正与世俗不同,星际中大部分武器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七阶则为仙,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安然曾经疑惑为何仙宗是七阶大能坐镇,后来才从井秋口中知道原因。 每个晋升为七阶大能的强者都必须要坐镇宗门千年,千年时间对寿元以万计的七阶大能来说不值一提,不过弹指一瞬。 井秋不明白为何宗门会有这个规定,安然却是隐约能猜到定下这个规矩的原因。 仙者超脱世俗,但与培养自己的仙宗却有因果未消,于公于私都要了断这份因果,坐镇千年足以还清。 这也是哪怕无常如令杜肖在突破后都乖乖赶回观澜仙宗的原因。 千年之后,因果全消,是想要继续留在仙宗还是脱离,都任由那些大能选择,若留下,仙宗继续供养他们,建立新的因果,若选择离开,从此两不相欠。 仙者自由自在,不可挟恩求报,立了这个规矩的人却是想法巧妙。 轰 以明心居为中心,灵力发生震荡,井秋又是担心又是激动的守在不远处,耳旁隐隐听到喜悦欢呼声。 井秋知道那是灵气的喜悦,心头的担忧慢慢放下。 这个洞天是令杜肖所开辟的,辛小姐是仙君的弟子,她的突破自然会引发灵气的喜悦。 天上居中,斜倚阑干发呆的少年抬头穿过空间的隔阂,目光落到明心居中闭关的某人身上,眼中划过一道亮光。 “总算是突破了,”他托着下巴懒懒道“二十年,还成,不比本君慢。” 令杜肖当初也是罕有的天才弟子,资质悟性都是千年难得,要不是用情太深,在师傅陨落后入了魔障,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人见人怕的鬼样子。 他打量了下弟子的状况,见她境界还算稳固,索性手一抓,将她直接带到了天上居。 “老师。”安然很淡定,二十年了,她还不至于弄不清令杜肖的性情。 “嗯,”令杜肖轻轻颔首,勉强有个当师父的模样,但一开口,师长威严就散了,“总算三阶了,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走”安然有些疑惑“老师是有什么吩咐” 没见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令杜肖颇为遗憾,甚至还有些幽怨,想当年他在老师跟前侍奉的时候多恭敬多识趣,怎么轮到自己弟子这就享受不到那样的待遇了。 撇撇嘴,令杜肖扔了个令牌给她“你都三阶了,该自立门户了。” 安然接过那枚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颗星球的模样,背面用星际通用语写着“白凌”二字。 “星球命牌”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令杜肖打了个哈欠,一点都不顾及在弟子面前的形象。 “怎么样为师对你不错吧” 少年的声音得意洋洋。 安然点头,翻手将星球命牌收入空间戒中。 的确不错,星球命牌,既加上了一个命字,可见其重要性,拥有星球命牌,即可称星主,一星之主。 一星之主,除了要上交给观澜仙宗的一部分物资,以及平时配合观澜仙宗一些规矩行事,其余时候可为所欲为,这对弟子而言有着极大的好处,可以说是以一颗星球来供养自身。 哪怕是核心弟子也不能小视一颗星球的资源。 令杜肖随手就是一颗星球,可谓大手笔了,尤其给的还是一名三阶修者。 “行了,快走吧。” 令杜肖又赶人了,安然笑了笑,行了一礼,“老师保重。” 她回到自己的明心居,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明心居内住了二十年,东西都是用惯了的。 井秋走进来一愣,惊讶道“小姐这是要离开” 安然点头。 井秋脸色微微变换,其中的纠结之情极为明显,她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白凌星。” 井秋常年待在天上居中,对外界不算了解,一听这个名字也想不起来什么,又犹豫了会儿,见安然都快收拾好了,终于咬牙道“小姐孤身在外没人照顾不妥,我与小姐同去吧。” 如果安然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七阶大能弟子,带上一个得用的人确实能省很多麻烦,但她不是,因此她拒绝了。 井秋不甘,她资质一般,能进天上居也是得益于令杜肖的喜怒无常,只是随手点中了她,多年苦修也没见修为有多少长进。 求不得修为,自然只能改为求地位,待在天上居中人烟稀少,又难以出入,就算有地位也没处显摆。 她张了张,想再恳求两声,却发现身侧一阵清风拂过,定睛一看,发现辛小姐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安然已经离开了天上居,她是令杜肖的弟子,自然不同于其他人,任意来去。 一离开天上居,出现在一片空地上,洞天与外界的连通是任意的,全看主人上次进入时是在哪里。 安然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她启动有些年没用的智脑,智脑机械的声音响起中午好,主人,现在是星际六纪元3166年,欢迎来到南明星。 星际万年一个纪元,自有文明开始至今已有五万多年,而南明星,安然一头雾水,索性再让智脑搜索南明星的资料。 智脑的反应速度很快,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出现了大段的投影。 南明星,没什么出名的特产,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星球,安然根据直觉又让智脑搜索了南明星和白凌星的距离。 出来的结果让安然嘴角一抽,两者相距遥远,而且,星际时代,南明星竟然没有直达白凌星的星舰,想要到白凌星必须转星舰,摆明了是不想她太轻松,想让她多经历几个星球。 其中固然有令杜肖的恶趣味在,但不可否认,他对弟子的爱护也表露无遗,这二十年令杜肖虽然没有多管弟子,但在关键时刻都从没有缺过指点。 安然轻叹一声,又吩咐智脑“规划前往白凌星的路线。” 滴,智脑规划中。 不过大约是二十年没更新过的缘故,结果迟迟没有出来。 十几秒后,智脑列出了足有数十条建议。 安然看了顶上一条,烈阳星。 烈阳星盛产矿石,恰好,她刚晋入三阶,手上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令杜肖急着赶她走,恐怕也是故意的,她身上没有攻击武器,防身的却足得很,就算面对六阶大能也有一次逃跑的机会。 她再次叹了口气,吩咐道“购买从南明星前往烈阳星的星舰票。” 是,主人,购买成功。 投影上转到购买界面,出发时间在三个小时后。 天上居中,令杜肖看着自己弟子离开的背影,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神识,笑容灿烂“哎呀,我这弟子可真聪明,像本君。” 最初收这弟子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两分老师的影子,但后来慢慢觉得这弟子聪慧至极,合该是他的弟子,不像之前的那两个蠢货,半点没有他的风范。 令杜肖拍拍手,灵力化水,洗净了手上的污渍,他摸了摸下巴,现在该去哪儿呢,弟子走了,没人需要教导,他才不想继续窝在这地方。 心念一转,令杜肖手里出现一张请帖,他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也就黎若华那女人爱弄这些玩意。 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好像就是今天,令杜肖决定了,就去找他的好同门一起玩吧。 正在自家小洞天中梳妆的黎若华心头忽地升起一股寒意,她蹙起秀眉,到了她这一步任何反应都不同寻常,她立刻连今天的交流会都给抛到了脑后,掐算起寒意来源。 只是直到有侍女提醒她交流会的时间要到了,黎若华都没算出来源头何在,好在她感觉到就算有灾难也不是大事,请来的客人更要紧些,便先将事情放下,理了理衣裳,莲步出了房间。 黎若华精通治疗,因而人缘甚好,她牵头举办的交流会不少大能都给她面子,就算人不到,也派了分神前来。 “若华仙子。” “黎师妹。” 见她到来,一声声问候响起,黎若华笑容浅淡,颔首致意,心中颇为得意,她请来的不止有观澜仙宗的大能们,那才几个七阶大能,附近星域的大能也被她请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位一流仙宗的七阶大能。 这些都是她的人脉,想这天下有几个人人脉在她之上。 “若华仙子身后这位小仙子,想必就是若华仙子的得意弟子了吧,真是少年英才。” 有外宗的大能很捧场。 黎若华等的就是这句,浅笑着一招手,“道兄缪赞了,我这徒儿可不禁夸,静儿,快来见过诸位前辈。” 少女容貌娇美却不柔弱,落落大方,一礼道“晚辈黎静,见过诸位前辈。” 众人知道黎若华的心意,是想要推出自己的弟子,也愿意给她一个面子,纷纷道“免礼。” “看这修为,要不了几年就该突破了吧。”三阶,就可出外行走了。 黎若华笑容依旧,正要开口,却见一个空位上由虚化实,倏忽出现一具。 令杜肖目光落在黎静身上,一乐,“师妹,你弟子怎么还在我家徒儿早就不待见我这个师傅,自个出去逍遥了。” 黎若华“”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