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第1章 情人 01.情人 港城七月末。 夏末撞上初秋,连绵了几天的雨丝毫没有休缓的迹象。昨天夜里,一股寒流将雨势推到了顶峰。 陈旖旎下飞机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到吸烟区找了处地方休息。 人轻倚在扶手一侧,纤长指尖夹过一点猩红。 她穿一件薄驼绒长风衣,白皙纤细的腿左右微叠,从绀青色旗袍下摆款款流泻,脚底轻勾一抹幽蓝,足尖儿漫不经心轻晃着。 长相姣好,风情妩媚还带着点儿特立独行的女人,身处形色匆匆的人群,总是打眼的。 “能坐这里吗?”一个男人过来,轻眨着眼,示意她身边座位。 陈旖旎微点头,不动声色勾过眼角。 精致的盘扣束起旗袍同样小巧精致的衣领,下巴尖俏诱人。 淡妆稍勾勒,雨天晦暗阴沉的光线将她容色暄映出三分明艳。 半支烟下去,陆眠来了电话,“你到了?” “刚到。” 陆眠有些欲言又止,“你看微博了吗?” …… #江星窈沈京墨# #江星窈恋情# #江星窈《夜雨长安》# …… 三条热搜齐整地飘在最顶。 点进去,清一色的通稿格式,提及到当红小花江星窈,与某顶奢集团长子的恋情。字里行间暗示好事将近。 微博偶有指摘,却并未指名道姓。 沈京墨的名字还是与江星窈并列出现在热搜词条第一。 营销号不直接提及,描述的欲盖弥彰,几条热门评论都被赞到了三五万。 附带一张抓拍的照片。 上月S&R在法国巴黎的新品发布会上,穿一身裁剪得体的烟灰色高定西装,气质卓绝的男人被簇拥在人群中。 正微微颔首,与身边人交流着什么。 他半侧脸虚拢在会场交叠的光影之中,神情被遮掩得半明半昧,却依然挡不住淡漠矜贵的气势。 陈旖旎挑了下眉。 随手一拍,还挺耐看。 “S&R就是在法国发家的啊,国内有几个叫得上名字的高奢?” 陆眠划拉着手机。 “天哪……这暗示的也太明显了吧?就跟监考老师拿着答案站在你面前跟你挤眉弄眼让你抄似的。” 再往下刷,几乎是一瞬之间,转评赞都变成0了。 飘在最顶的三条热搜也被撤了个干干净净。 暴雨噼里啪啦冲刷着玻璃墙,坐在一旁的男人极尽解数搭讪,叽叽喳喳个没完。 陈旖旎一瞬回神。 “我呢,也就是不混娱乐圈,我如果炒个从小跟顶奢S&R太子爷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人设,也能红吧? ” “江星窈那个商业烂片拿奖了,网络风评现在一边倒,炒作一下恋情转移视线——呵,还挺聪明。” 那边很吵,陈旖旎一直没说话,还有男人暧昧的低语。 陆眠下意识收音,接着诡异惊叫起来:“陈旖旎?你旁边有男人?!!!” “……” “沈京墨不会在你旁边吧?”陆眠心惊胆战,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风。 一支烟将熄。 陈旖旎又抽出一支,淡声:“我在机场。” “你旁边那男人是谁?你交男朋友了?” 烟落在唇的一瞬,男人拿出打火机,殷殷贴过来,为她点上。 薄荷凉烟清淡的气味儿缓缓逸散开来。 陈旖旎一愣,眯眼看他,她眼角弯了弯,唇勾起,笑得风情动人。 男人耳热心跳的也朝她笑,并问她能否留个联系方式。 她不言,只是笑。 指尖不动声色一勾,将他刚给她点上的那支烟捻灭在他手边。 笑容稍敛,瞥对方一眼,拉起行李箱向机场出口走。 “没有。” 陆眠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打了个哈哈:“嗨,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们不都分了吗?我就看到八卦了跟你分享一下……” “江星窈前阵子还跟我那个前男友在一块儿呢!我也是跟沈京墨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 高跟鞋沉稳优雅的声音一直向机场出口回荡。 “没分成。” “啊?”陆眠一头冷汗。 “没事,就在巴黎见了一面。”陈旖旎的语气一如既往又平又冷。 远远看到来接她的助理楚觅。对方朝她热情招手。 陆眠这才意识到这个电话打得太不应该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没脑子。 “陆眠。” “……嗯?” 陈旖旎笑得婉转,听起来心应该情很不错:“先不说了,我有电话打进来了。” “……哦,”陆眠一愣,“那——有空见个面吧,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好,有空联系。” “总监。”楚觅接过陈旖旎手中的行李箱。来接她的车就停在门口。 陈旖旎坐进去,手机又响了。 接上电话,温烺就一通暴脾气劈头砸过来:“陈旖旎!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今天来拍摄的两个model都迟到了!摄影师都生气了——” “又不是我迟到,你跟我嚷嚷什么,”陈旖旎打开iPad,翻看着前几天拍的成片,“往下进行下一组,总不能一直等吧?” “拍封面的江星窈也不来了。” 陈旖旎指尖一顿,漫不经心哦了声,疏懒靠在椅背,“给她经纪人打电话了吗?” “语气不好,后面直接不接了。” “是人家语气不好还是你不好啊?”陈旖旎敛声轻笑。 “……”温烺沉默小几秒,不大愿意地承认:“都有吧。” “那不就行了。” 温烺又扬声:“我听那边应该是有临时活动把我们给推了,你说她如果看不上咱们当初签合同干嘛啊?签了又不来——” “那换人吧。” “不能换,都官宣了,还是股东和总编推过来的人,”温烺气愤地说,“别人都快拍完了,就差个她的封和几张内页了——我们是要做创刊专辑的啊……真耽误进度。” 陈旖旎被温烺吵得头痛,她轻抚着太阳穴,末了只说她去解决,简单安排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然后,直接拨给了江星窈的经纪人。 一直没打通。 同时,楚觅接到了温烺的电话。 “陈旖旎呢?” 楚觅向后晃了眼,“总监在联系江星窈的经纪人了。” “快让她挂电话!” “……啊?” “你没看早上的热搜?” 楚觅被温烺的语气吓得语无伦次,“我……我没……看。” 温烺也是刚挂了电话才听说,早上爆过了一波江星窈恋情的热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打给了陈旖旎。却提示占线了。 “你让她把电话给我挂了!”温烺关键时刻还是挺袒护陈旖旎,厉声命令,“跟她说这事儿交给我——让她快挂!” “——喂?” 一把莹润清澈的声音落在车厢中。 陈旖旎那边电话刚通。 “总监……”楚觅惨白着脸回头。 陈旖旎扬了扬指尖,示意等会儿说。 “哪位?” 对方应该是先前在电话里跟温烺有过冲突,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好,我是LAMOUR的设计总监陈旖旎。” 陈旖旎优雅地勾了勾额边一缕发,温声笑:“江小姐今早没来拍摄吧?” “……” “您别误会,合作一场,大家之间也有情分,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今天来拍摄的摄影师David Type是我们从法国请过来的,他和巴黎大秀那边的人一直都有接触。” “陈小姐,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我也是替江小姐着想,”陈旖旎红唇轻扬,语气满满的势在必得,“江小姐拿了影后,但如今,秀场成绩还是0吧?如果落个爽约耍大牌的名号,或许对现在的她不太好吧?” 江星窈现今的处境并不算好。 网传颁奖前就内定了她拿影后,如此一举不知动了多少人的奶酪,近来网络风评一边倒,黑帖一抓一大把,压都压不下去。 难怪要突然爆个恋情热搜转移视线。 陈旖旎当然也听说了,她上个经纪人因为公关不当被经纪公司给炒了,这个接电话的应该是新来的,听她如此说,立马唯唯诺诺解释起来: “陈小姐,你别误会,不是星窈不来,是经纪公司那边临时安排她去试宋导的戏……” “我知道,大导演嘛。可是,我和江小姐也签了合同的吧,”陈旖旎淡淡道,“别说是LAMOUR,就是别的品牌下季度的高定、以后的代言,我想,应该都不会跟违约耍大牌的艺人合作。” 经纪人自然也是拎的清的:“陈小姐你也别着急,我去跟星窈谈。星窈是不知道这事儿的,都是公司那边的意思……” “那你们尽快吧。”陈旖旎最后笑了笑,“到时候,可别怪我没跟你们把话说到就好。” 挂了电话。 江星窈坐在外景影棚,用笔在剧本上画了个圈:“都说好了?” “嗯……”经纪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星窈姐,咱们要去吗?” 江星窈没说话,又看了会儿剧本。 很快,前方开始喊她的名字,她起身往导演那边走。 经纪人只能跟上。 “我觉得那个陈小姐说的挺有道理的……后面的红毯不是还要找PRADA借两套超季高定吗,如果……” “小徐。” “……星窈姐。” “你下午不用来了。”江星窈回眸笑,“回公司记得去找财务报销一下电话费。” * 车堵在高架上。 楚觅从后视镜去瞄陈旖旎。 陈旖旎神色如常地处理着手下的工作事务,像是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楚觅不由得想,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会儿的热搜。 一双潋滟眼眸,倏然对上后视镜里她张望的目光。 楚觅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刚才什么事?” “啊……” “温烺打电话骂你了?” 楚觅还没说话,陈旖旎向后轻轻靠入椅背,看着她,“下回他再跟你瞎嚷嚷,我就对他不客气。” “没、没有,”楚觅一眨眼,眼底有些湿,“那个……总监,先先、回家放东西么?” 陈旖旎思忖了一下,“去公司吧。” “嗯,好。” 从高架一路堵下去,外面雨势渐缓。 陈旖旎看着玻璃上断断续续串不成线的雨,忽然又改口: “先去趟白鹭湾。” ——白鹭湾? 楚觅一头雾水地啊了声。她印象里,陈旖旎家……好像并不在白鹭湾啊。 直到二十分钟后,陈旖旎拎着个箱子,从一幢夹在半山腰礁石上的三层海景别墅出来,一甩手全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楚觅才明白,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而她跟沈京墨,也是真的结束了。 * 陈旖旎再接到陆眠电话是半个月后。 陆眠知道她这些日子忙,经过上次也没好意思再叨扰。 “陈旖旎,你好狠的心,回来这么久,你也不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啊?” 陈旖旎站在港南时尚中心会场的旋转楼梯上,她轻抬眸,遥望T台上彩排的一溜儿五颜六色。 “昨天水疗SPA,前天海岛度假,上周不还在大阪泡温泉,顺便还跟个外国帅哥共度良宵吗?看你朋友圈就知道了,还让我打电话特意问你一句,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多时间。” 陆眠哼了声:“那你今晚有空吗?” “什么事。” “我朋友那边有个酒会,我带你去玩儿。” “没空。” “……别吧,真的假的?你好狠心,这么久没见我都不想我么?” “假的,”陈旖旎走下楼梯,“其实我今天刚忙完。” 陆眠舒气,“那你忙完过来吧,几点都成,只要你人到——我去跟我朋友说。” “男朋友?” 陆眠咬着字:“一个男性朋友。” “哦,”陈旖旎心底一打量,心猜着她那些小九九,意味深长地笑,“猎艳就猎艳,干嘛非要带上我给你壮胆?” “我庆祝一下你终于给沈京墨甩了啊!不行啊?” 说完,陆眠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一高兴就口无遮拦。 “行啊。” 那边笑声低低吟吟,都是风情柔媚,显然心情很不错。 一周前到现在,陆眠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如今一听,稍微有点安心了:“真的?” 陈旖旎淡声:“嗯,我忙完就过去。” “那,我让沈何晏过去接你吧?”陆眠进一步说,“他今天刚从外地拍完戏回来,你们一起过来。大家都是朋友,人多了热闹!” “嗯,行。” 彩排接近尾声,陈旖旎等人走光了,又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收拾好东西离开。 晚七点,夜色垂垂。又开始下雨。 华灯缀在夜幕中,像是点点光芒微弱的星。 在路边找了个避雨的地方,等沈何晏过来。 等了二十多分钟,雨又大了些。 左右八车道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她打电话过去准备问问沈何晏到哪儿了。 忙音催促过来两道灯光,逼近她。 面前大马路上突然扬起一阵水花。她下意识向后躲开。 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如穿云利箭,直直贯入这方。 最后,在她面前稳稳停下。 车上很快下来个撑黑伞的黑衣男人,毕恭毕敬地过来。 “陈小姐,上车吧。” 陈旖旎表情冷下去,挂了还没打通的电话,横抱着手臂在原地纹丝不动。 隔着漆黑的车玻璃,隐约能看见车内男人模糊的轮廓。 僵持了小半分钟后。 车窗缓缓滑下,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巴黎一别大半月未见,沈京墨仍是那般惯常倦冷的容色。 唇边笑意似有若无,金丝边半框眼镜下注视她的眼神,透出几分无可忽视的薄凉。 他见她半天没反应,抬起倨傲下颌,对上她不比他冷淡多少的眼睛。 低沉嗓音穿透雨声,夹着一丝不悦: “不上?还是,还想让我把你绑上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挑衅 02.挑衅 车内弥漫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滑过鼻尖,刚想捕捉,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清冽干净,后调像檀香,又夹了些许薄荷的味道。泛着丝丝魅惑。 陈旖旎熟悉这味道。某高奢香水的独家个人定制款,Grey City。 就算是隔了大半月,她也记得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 沈京墨困倦地靠在一旁假寐。 气度深沉儒雅的男人穿一身哑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口束起修长脖颈,寸寸裁剪恰到好处,裹住一线窄腰,修长双腿微微交叠坐在那里,饶是不言不语都气势颇足。 陈旖旎想起那天去他家收拾自己的东西,打开衣柜,清一色也都是类似这种颜色的高定西装和衬衫。用于各种场合。 他素来偏好烟灰色和哑光黑——倒是很贴合他的气质。深沉清雅,低调矜贵。 包藏着蠢蠢欲动的野性。 从她上车到现在,他像是真的睡着了,疏于开口同她说话。 半月前S&R在巴黎开新品发布会,陈旖旎正好代替LAMOUR前去调研。 这些年沈京墨不常在国内,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那次见了一面后他就又回了澳洲分公司,听说今早才从南半球飞回来。 头顶,车内暖色光线洒下,将他下颌线勾的流畅分明,鸦羽般的睫在他眼底落下一层浅淡的影。 就这么半路无话。 直到,她手机传来动静。 一条信息来自沈何晏。 沈京墨虽阖着眼,却仿佛能勘透她的一举一动。他薄唇微启,淡漠出声:“何晏是不是说,他来不了了?” 果然,信息上言简意赅—— “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对不起。不能去接你了,你先跟陆……” 陈旖旎看都没看完就关了屏幕,疲惫地靠入椅背。 若说沈何晏这人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就是太听他哥的话,陈旖旎都搞不明白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见到沈京墨,就憋了一肚子闷火。 “生气了?” 男人嗓音低哑温润,回荡在密闭空间里。和着窗外喧嚣的雨声,清澈明朗。却掩盖不了其中的戏谑浓浓。 他见她容色愈发冷,抬起微凉指尖,尝试去触碰她的脸颊。 她向右轻轻别开。看着窗不说话。 他掌心忽然收拢,扣住她下颌,毫不怜惜地,将她的脸狠狠地扳了回来,迫使那双潋滟的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还不忘轻笑着问: “怎么,不想见到我?之前在床上不是还很热情么?” 她皱了皱秀气的眉,脸颊轻轻贴在他掌心,别开眼。 “到家之前收收你这幅表情。我不喜欢。” 言罢,他甩手放开她。单手正了正西装领带,神情倦漠。 车外雨势瓢泼,大雨冲刷着玻璃,响彻在耳畔嗡嗡作响。车内空气一时稠闷得令人喘不过气,诡异无言的气氛缓缓酝酿。 就这么又沉默了半路。 他的领带有些紧,微微调整了却总不够舒服,不知是否是因为前些日子着了寒的缘故。他便出声,让司机开慢一些。 接着,用十分疏漠的语气唤她一声: “陈旖旎。” 她回眸。 眉心轻拢着,一边柔软的发勾住她娇妩的一侧脸颊,衬得小巧的下巴尖俏诱人。 他伸手,自然地扣住她纤腰,引着她过去。 她循着他略带强硬的力道,顺势扯住他领带,故意将他狠狠地,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力气不比他刚才捏她下巴时轻。 他身子向她这边微微倾斜。 这般蓄意的报复,他却丝毫不恼,反而支着手臂徐徐靠近她。 直到彼此呼吸都近在咫尺。 “坐上来,帮我。” 她眯起眼,冷笑:“你不怕我勒死你?” 车擦着路灯过去。 男人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上掠过层层光影,将他俊朗的轮廓拉得有几分模糊。 他凝视她的眸光又深了几度,唇角带着笑,嗓音泛着一丝魅惑: “如果你想,我当然可以考虑。” 她向前轻倚在他肩,仰起脸,一双眼睛猫似地瞧着他,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儿。 “我想很久了。” 他鼻息微动,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而后掐住她纤腰,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抱坐在自己腿面,交颈贴过她耳旁,低声: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他说完,就向后倦懒地靠入椅背,凝视她的一双眼幽深不见底。 陈旖旎被他盯得有些心慌。 她倒是像投降似地,轻垂下眼,避开他寡漠不失玩味的视线,拎过那条质地精良的领带,拆松了一圈儿,仔细地替他整理起来。 边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沈京墨薄唇微扬,斯文面容上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无。 “你很急?” “急啊,”她勾起绯色红唇,笑看他一眼,眼神颇有些挑衅,活像个妖精,“这次走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找别的男人。” 他看着她,轻轻皱了眉。 过了会儿她还在整理,他便有些不耐了:“好了么?” “没有。” 许是出于职业病,她对衣服各个部件的工整有种出奇的执拗,双手搁在他后颈,又为他整了整衬衫衣领。 她饱满的前胸与纤细脖颈就在他眼前。 他视线避开,转眸,看着车玻璃上断断续续的雨,过了会儿,又收回目光,轻佻地问: “今晚要去跟何晏干什么,嗯?” 她仔细替他整理着——却是一眼都不去看他了,敛低了眉,只轻缓着声音答: “与你无关。” 他偏开头笑了下。笑声低哑温醇。 虽在笑,可那笑意却丝毫未达他眼底,打量她的眼神也在一瞬冷了几分,语气透着不悦: “还是一句软话都不会说,没长进。” 最后,她温柔地抚了抚他肩,替他将领带束好,略带凉意的指尖轻柔地剐蹭他领口的皮肤和高耸的喉结,徐徐笑起来: “没关系啊,有的是女人比我会讨你开心。” 蓦地—— 车身向前一耸,在路中央猝不及防地刹停。 她一个不稳,依惯性倾身一下就贴近了他,柔柔软软地伏在他肩头,也吓得不轻,微微喘着气。 车外传来激烈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有些渗人。 司机立即在前方道歉:“抱歉……沈总,雨太大了,刚窜过去条野狗,我没太看清……” “下去。” 沈京墨冷冷出声。音质冷得令人心底一颤。 司机捏紧方向盘不敢作声,以为沈京墨要赶他下车,满头冷汗地瞟了眼后视镜,才发现他正不偏不倚地看着怀中那个女人。 目光一点点,冰冷到彻骨。 陈旖旎看也没看他,推开他肩,坐回到一边。 司机吞吞口水,这才敢发动车子继续向前。不多时,就载着他们到了一幢三层别墅前。 * 陈旖旎在二楼房间的见到了阮慈。 一踏进门,今日气氛就有些不对—— 若说是往常,其实陈旖旎都习惯了,因为这家中上上下下这么多年来都不怎么待见她们母女。 阮慈平时就将这里扰得不得安生,再加上她回来,气压都低了一层。 可今日的气氛意外的令人窒息,或许是因为燥闷雨天加持的缘故。 当然,最重要的缘由是——沈京墨回来了。 沈京墨今早从澳洲归国,谁也没通知,今晚他临时接了奶奶的通知回来,杀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阮慈满心欢喜准备好的生日宴自然而然不能办了。 陈旖旎当然也知道今天是阮慈的生日。 听说阮慈这几天没少作整这个家,今早让人把这幢三层别墅的里里外外布置得花枝招展,跟过年似的,沈京墨奶奶睡了个午觉起床,心脏病都快给气犯了。 不过,她根本没刻意想起阮慈过生日这件事,也完全没打算回来替她庆祝。是阮慈将母女之间为数不多的温情全都扼杀殆尽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的父母就开始分居了。上初中起好像就没怎么再见过阮慈,那时赶上金融危机,爸爸经营的船厂倒闭,做什么生意都不顺,又染了赌赢,几乎是一夜之间输光了家底。 大概是出于面子,夫妻二人就维持着这么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迟迟不肯离婚。 爸爸带着她和弟弟,妈妈自凭一身八面玲珑、会讨好男人的本事,去别的男人那里讨生活。 清晰地记得,高一那年家中已穷困潦倒,妈妈离开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交不起学费,学校三番五次地催到了爸爸那里。 爸爸说没钱。 他让她去跟阮慈一样去找个有钱的男人,去给他们做情人。 他说,外面有的是那种有钱又爱玩儿的男人,喜欢她这种十几岁又模样不差的少女。何况她还有个什么本事没有就只会勾引男人的妈。婊.子生的小婊.子肯定遗传了那种基因。 学校下了最后通牒,缴不上学费就要搬走她的课桌,全校的喇叭都在通报高一四班的陈旖旎,请你父母明天来趟教务处。 她万不得已才打电话给了阮慈。 那天也是阮慈的生日。 陈旖旎听说,她又傍上了哪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抛家弃子,她正在他的私人海岛度假。 电话里能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飞鸣的海鸥仿佛就在耳边。 阮慈说,要钱没有,让她去找她爸。要么就去死,死了就不用读书了,反正她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了她。 然后就挂了电话。 后来陈旖旎才知道,那个有钱的男人是沈京墨的爸爸。 而从那之后,她也再没主动给阮慈打过一个电话,开口求过她一个字。这么多年来,她们见面不吵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上楼时,陈旖旎还听沈宅的佣人快意地在背后讥笑着: “都好几年了她难道不知道吗?老太太都不让董事长管事了,他的钱都是先生说了算的——还敢腆着脸要游艇?” “那小游艇估计八字都没一撇了,没看先生刚回来脸多黑么?肯定都知道了啊。” “天啊,我真是服了……一把年纪了少作几天吧,老太太下午起来差点气病了,当初要不是她们母女……” 陈旖旎抱着手臂,疏懒地倚在门边。 阮慈一人躲在房内抽烟,别说下楼了,就是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沈京墨一回来,平时恨不得将这个家翻个底儿朝天的阮慈一下就蔫儿了。 果然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阮慈倒是真有一身看碟下菜的本事,一见到陈旖旎,气焰又一下膨胀起来,扔了烟,破口就骂: “死丫头,你不知道他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是故意的么!电话也不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旖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怎么,生日宴泡汤了?” 阮慈又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抖着手,拿来烟点上,恨恨瞪她一眼:“小白眼儿狼。” 就连骂人的声音,也无比小心谨慎,生怕被楼下的人听到似的。 陈旖旎又嘲讽地笑:“对了,我刚才听人说,你还要了艘小游艇?” “……没了啊。” “订的那只Birkin的包呢?铭牌不是刻了你名字么?” “——不是还没送到么!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陈旖旎越发觉得好笑,抬手拢了拢肩头发,好整以暇片刻,下巴轻抬,笑着继续问:“那,叔叔送你的钻戒呢?鸽子蛋吧?没少跟人炫耀吧?” “对,对……钻戒。” 阮慈像是被提醒了,立刻将手上那颗硕大的鸽子蛋卸下来。 陈旖旎一早就注意到了,那是S&R还没发售的秋冬主题限量款。估计是沈嘉致动用关系给她弄来的,沈京墨并不知情。 阮慈在屋内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儿,就跟这玩意儿是偷来的一样,赶紧找了个抽屉扔进去。最后连连抚着胸口,仿佛捡回了一条命,转头咬牙切齿地对陈旖旎说: “下次他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知道吗?我可是你妈!”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问他。” “白眼狼,他的钱居然给你养得敢跟我这么说话了?”阮慈又恨恨瞪过来,嘲讽地说,“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这么嚣张跋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还有谁来,你以为跟他鬼混了这么几年他就真能娶你啊?” 陈旖旎唇角微扬,依然在笑,神色却渐冷。 这时,有个佣人上来喊她一声: “陈小姐,先生叫您下去一起用晚饭。” 陈旖旎一愣,淡淡地答:“我知道了。” 随后,她看向阮慈,唇又勾起,笑得漫不经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稀罕嫁给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走火 03走火 偌大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头顶悬着一盏水晶吊灯,暖橘色的灯光将四面的墙照得像是砌了层厚重的金粉。 就是在这样一个金笼子中,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是无时无刻,阮慈都在和沈家人勾心斗角。 这里就像一座粉金玉砌,虚有其表的围城。 沈京墨这些年不在国内,偶尔回来会过来看看他父亲和奶奶。每到那时,平时为虎作伥、恨不得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的阮慈就只敢缩在楼上。 陈旖旎与阮慈还是有点区别的。 她甚少回来,也不愿回来,就是不得已来了,在长辈面前,尤其是面对沈京墨的奶奶时,也一向自持知分寸。 不常在人眼前晃,就没阮慈那般遭人讨厌。 佣人们一见她回来,恨不得把所有对阮慈的怨气都撒到她身上。 可一下楼,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了。 今晚她本不想来,是沈京墨非要她来;她不想下来吃饭,也是他叫人喊她下楼。 有意见没意见的,都只得通通闭了嘴。 餐厅里,除沈京墨和沈家奶奶之外,还有江星窈。 “陈小姐。” 江星窈见到她,站起身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陈旖旎与江星窈不是第一次见面。 可上次见面却不是在our的摄影棚。上回给她经纪人打过了电话,好说歹说劝了一通,最终她也没来拍摄,频频以各种事由推脱。 她的经纪公司知道这边有股东压制,our的主编罗晶也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就一直拖着不解约。our的创刊封拍不出,进度只能一压再压。 陈旖旎还听说那个上次与她通过话的新经纪人也被炒了。温烺气愤地说,江星窈这是存了心的要给our难堪。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要追溯到两三个月前。 那天江星窈特意去了趟our,指名道姓要our的设计总监亲手为她量身定做一件旗袍。 如今陈旖旎为她量身裁制的那件旗袍就穿在她身上。一袭古典娇美的月牙白,将女人的柔媚刻意勾勒出,倒是很贴合主人的气质。 比起平素出现在镜头下和微博热搜上各种硬凹造型的私服穿搭,这么穿,反而别具一番味道。 或许江星窈是想讨好沈家奶奶毕竟杜兰芝是传统的中国女人,年轻时也是这港上名媛圈翘楚,最爱一身传统旗袍。陈旖旎的姥姥和太姥姥生前都是知名的旗袍手艺人,曾还为她量身定制过。 不过,如今一看,或许当初江星窈借此为由,去瞧瞧传闻中沈京墨养在背地里六年之久的那只金丝雀的意味,说不定更足。 不过,陈旖旎并不在意。 江星窈对她微笑时,她也微笑。 对方眼刀交错,她只游刃有余地避开,朝上位的沈家奶奶礼貌地打过一声招呼。 举手投足都是落落大方的自然优雅。 江星窈微微吃惊。 阮慈是个万人嫌、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一副低俗暴发户的模样还总跟人标榜自己是什么上流社会名媛。 养出来的女儿,却仿佛不是亲生的一样。 隔着张餐桌,沈京墨安静坐在一旁,浅酌红酒,指尖摩挲着红酒杯,不动声色将她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陈旖旎根本没打算吃这顿饭,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了。 告别的话刚溜到了嘴边,沈京墨却仿佛知晓了她心思,他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漠问“去找何晏么” 她迎上他目光,回答得生硬“我有事。” 刚在车上两人之间就不大愉快,如今单是心照不宣的一眼对视,都别有一番意味。 他修长手指轻轻抚摸酒杯光滑的杯壁,视线垂下,猩红色的液体倒映出她纤柔的线条轮廓。 再一抬眼,眼底的笑意倏然没了温度,看着她,淡声道 “他今晚不会来了。” “” “你在这里见不到他,也不用亲自去找。”他薄唇微张,语调虽温柔,言辞却蓄满警告,最后命令 “坐下。” 杜兰芝和蔼地微笑着,一向精明矍铄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雨这么大,吃个饭再走吧,一会儿京墨送星窈走时顺路送你回去。我记得你家也在港南吧搬了新修的公寓么” “嗯,不过离得很远,不顺路。” “没关系,”杜兰芝笑得还算和善,看了眼沈京墨,“方便么” 沈京墨笑了笑,抬眸“当然。” 这么多年来,杜兰芝表面上一直看不惯的是阮慈,而陈旖旎在她面前一向知分寸,有时嘴软,还挺讨人欢心。 杜兰芝对她的态度表面还算和蔼,但陈旖旎能感觉出来,时常是绵里藏针的。 她最后还是款款落了座。 如此,餐桌上其他人刚被打断的话题又得以继续。 杜兰芝手下切着小羊排,絮叨着沈京墨“行了,你回来了这也有空了,有时间就多带星窈出去见见你朋友们吧,介绍给他们认识。” “嗯。”沈京墨放下酒杯,唇边略带笑。金丝边眼镜下,眸色却是冷冷。 “一会儿送星窈回去顺便看看你伯父伯母。我知道你忙,但这事儿你得上心,知道不他们一家对我们有恩。”杜兰芝说到这里突然刻意地一顿。 后面的话,似乎就意有所指了。 “男人嘛,也到了该收心的时候了。” 陈旖旎拿刀叉的手下意识一顿。不知为什么,感觉杜兰芝的目光好像朝她飘过来。 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餐桌下,脚尖儿还不小心碰到了对面的沈京墨。 她下意识抬头。 餐桌上依然是不属于她的氛围。 杜兰芝并未看她,沈京墨的目光,也不落在她身上分毫。 “京墨。”杜兰芝语气严肃。 男人是素来那般斯文优雅的模样,报以微笑,向杜兰芝轻轻地颔首,“我知道了。” 杜兰芝叹气,“从小一起和你长大的这些孩子里我最喜欢星窈了。还说呢,都多久了,人家还不知你和星窈是从小好到大的青梅竹马吧” 江星窈在一边笑着纠正“不是的,奶奶,是媒体的通稿乱说的,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我之前一直在法国念书,回来后就一直拍戏,京墨哥哥那么忙,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不算是从小好到大的。” “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们的时间多着呢,”杜兰芝安抚着江星窈,边向沈京墨确认,“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 “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没问题了。”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那行,这几天就抽空陪陪星窈吧。” 沈京墨用质地高档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唇边的红酒渍,薄唇牵起个小小弧度,刚才精准的回答方式一下模棱两可,语气温和,却透着满满的疏离 “好,不忙的话。” 餐桌上依然欢笑阵阵。 陈旖旎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被个透明的空气罩子隔绝。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像是上刑。 她一手搭在下颌,听他们说说笑笑,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一心不在焉,脚尖儿一扬,就不小心又碰了沈京墨一下。 沈京墨这回有了反应,笑容稍敛,回眸,淡淡瞥过她一眼。 她也抬眼去看他。 两处视线在一瞬心照不宣地碰撞。 一个潋滟,一个深沉。 在不属于她的欢欣氛围里,仿佛能燃起一把不合时宜的火。 她见他有了反应,缓缓勾起红唇,也笑着回望着他。 她本就是杏眼,如此挑着眼角一湾潋滟,一时媚态横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动人。 沈京墨面色倏然冷下三分。 他面无表情地移眸回去,不再看她。 “陈小姐。”江星窈忽然叫她一声。 陈旖旎悠悠抬眸。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上回我去our,你那么忙还过来帮我量尺码,真是麻烦你了。” 陈旖旎淡声“不客气。” “最近在忙杂志拍摄吧” “嗯。” “真辛苦啊,你现在在圈内名头很响呢,our的总编也看重你。”江星窈笑意斐然,“哦对,我想起来,你以前也在法国读书吧我听说,你是在那边学的服装设计。”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一时间,餐桌上几双眼睛却都看向她。 如芒在身。 对面,沈京墨也抬起双幽深的眼,微扬起下颌,好似在观察她如何反应。 “嗯,是。”陈旖旎点头微笑,眸光清冷自持。 “一个人在国外读书应该很辛苦吧我也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了很久,说实话,真的很孤单,总会想起国内的家人朋友你上学的那些年,阿姨会过去看你么” “不辛苦,”陈旖旎用指尖摩挲着桌布上繁复精致的镂空花纹,看着江星窈,唇角轻扬笑得明媚,“我妈不会过来,但我偶尔能见到京墨哥哥。” 京墨哥哥。 沈京墨轻晃酒杯的动作一顿,放下来,谨慎地眯了眸,向她投去凉薄的目光。 他还是头一次在她口里听到这样的称呼。 如果按表面关系来说,陈旖旎的确算是沈京墨的继妹虽这么多年来,他们从不那么称呼对方。 而当时因为老太太一直干预反对,到现在沈嘉致和阮慈都没领证举办过婚礼。他们根本算不上这种关系。 沈京墨在外人面前也从未承认过他有个继妹。他是沈家独子,顶奢saar和财阀集团的继承人,不会承认这种屈尊身份的事,何况当年阮慈与沈嘉致的事,着实算是这港上的一桩丑闻。 那怎么称呼 你说,情人跟金主之间会怎么称呼 江星窈光是想想,就大为不快。 或许他们表面不以正式口吻称呼对方,最亲密无间的时刻,陈旖旎却可能会温声软语地一声“哥哥”、“哥哥”地唤他。 唤到他昏了头,被蒙蔽了眼,恨不得忘了所有对她妈妈、对她的憎恶,把最好的全给她。 想到这里,江星窈脸色一下沉了几分,公式化笑容也一时凝滞了。 “嗯如果那时我知道你也在那边,京墨哥哥偶尔还会过去看看你,我就找机会去认识你了。真可惜。” “是啊,好可惜。”陈旖旎也笑。 一眼对视,各自心怀鬼胎。 杜兰芝听到这里,刚对陈旖旎的温和笑意彻底没了,不悦看向沈京墨“京墨,你那些年常去法国,都不去见见星窈么” 沈京墨刚要说话,腿上突然挨过个柔软的力道。刚才在餐桌下有一下没一下的那个力道,略带试探,缓慢游移,从西装裤边沿,缓缓向上。 江星窈看沈京墨的脸色黑沉大半,以为是激怒了他,忙笑着替他开脱“那时我也很久没跟京墨哥哥联系了,我应该先联系他才对,他也不知道我也在那边吧。” 说着又回看陈旖旎,眼底渐渐浮现出挑衅 “如果我早点认识陈小姐,我们先成为朋友就好了那样说不定,我和京墨哥哥的关系能跟你们一样好。” 陈旖旎神色淡然,缀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搭在下颌,一双眼里烟视媚行,抿起一线红唇,看着江星窈,始终微笑。 直到对面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下颌绷得愈发的紧,她才轻笑着回应 “江小姐,你误会了。我和他没那么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得逞 04得逞 “江小姐,你误会了。我和他没那么熟。” 她说过这话后,整个餐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空余名贵钟表的秒针将凝固了的空气一点点地拨颤开来。窗外雨声喧嚣不已,冲打着房屋两侧巨柏的枝叶,沙沙作响。 一阵轻柔温热的风,从他左腿的脚踝掠过。柔软的触感如一片莹润冰凉的羽毛,沿着他小腿坚实流畅的线条缓缓向上,反复飘拂,不动声色。 有什么东西也好像从她柔软的脚心一寸寸地苏醒。如滚热的岩浆,酝酿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烫得她不自禁地缩了缩脚。 对面的男人眸色晦暗,深深地喘气,死盯着她 妖精。 他又提气,微微合眼,几番呼吸后才能稍稍平复向四肢和周身蔓延而去的燥意。 这么多年来,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他们是情人,不能停止极尽解数取悦对方。 但,不是现在。 沈京墨也知道她每到这种时候有多么难缠,也知她一向在他面前,有多么的肆意大胆。 可她偏偏在这种时候,频频在他的底线边缘试探,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如此嚣张跋扈,就是仗着隔了一张餐桌他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红唇虚勾,眉眼一扬,笑着看他。那表情别提多嚣张。 她也有些日子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难看的表情了。 “这样吗”江星窈有几分会错了意的尴尬,“我还以为你和京墨哥哥是别人说的那种” 别人说的那种 你是他养在背后六年的情人,跟你妈一样又贱又不要脸。 你就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 江星窈如此刻意一顿,点到为止。 一边,杜兰芝竖起了耳朵迟迟等不到下文,看向陈旖旎的目光很是尖锐“别人说的哪种” “我也想知道,是哪种啊”陈旖旎面不改色,潋滟明亮的眸饱含笑意瞧住江星窈,口气无辜又好奇,“江小姐,别人是怎么说的” 她视线不再落在沈京墨身上丝毫,脚却还在桌下捣乱,全然不顾对面男人的脸色,是如何的越来越阴沉隐忍。 江星窈不做声了。 她知道,奶奶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过估计从前念在沈京墨年轻气盛,男人没结婚在外面爱玩儿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一直并没怎么干预。 何况那些年陈旖旎在法国读书,沈京墨常年在澳洲,两人天南海北的想想也碰不到,估摸着老太太以为他们后来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可江星窈知道,绝没有不了了之。 她怕沈京墨觉得自己多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经此一来,陈旖旎那句明明是疑问的话,就仿佛把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没什么,我也是听听罢了。” “好可惜,我特别想听呢。”陈旖旎故作遗憾地轻笑。 对视一眼,江星窈在对面也心照不宣地笑。 陈旖旎却不嫌事大似的,转而,就对着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言的沈京墨,像刚才一样,软声唤他“京墨哥哥。” 他抬眸。眼底埋着喑哑幽暗的火。 她柔和地望住他,将他蕴着满满克制与燥怒的表情尽收眼底,问“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京墨眯了眸,冰冷地笑了笑,一字一顿答“我们没关系。”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地磨出来似的。极为克制,强压着燥与怒。 陈旖旎大概也猜到了,他快要忍耐到极点。 “看,”她唇角噙笑,回看江星窈,“所以,江小姐,是你多虑了。” 看到他不甚好受,她的报复心全然被满足。玩也玩够了,于是就收回了脚。 他眼底埋着的那簇火却全然未熄,凝望着她,指尖在高脚杯上轻缓而有节律地轻扣,不带温度的笑意从唇角弥漫开来。 刚才还嚣张得没边儿,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她脊背一阵阵泛起了寒。匆匆别开眼,就不太敢看他了。 江星窈知道,沈京墨和她之间,绝不只是“没关系”那么简单。但沈京墨本人都亲口矢口否认了。 可偏偏这种时候,不承认才更暧昧。 才更耐人寻味。 江星窈最后只得尴尬地笑笑,再未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到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三人。气氛在陈旖旎离开餐桌去了楼上后好一阵才恢复如常。 热气烘散了雨天的潮寒。 饭后,灯火辉煌的客厅中言笑晏晏。 沈京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铅灰色的雨幕。 他微微侧开头,避开凉意横斜的风,手心虚拢住火光,点了支烟。 杜兰芝向他笔挺的身影横过去一眼,心中难免不悦。 从陈旖旎走后,他倒真像是被那个小妖精勾走了魂儿。现在看,根本就不该叫她下来,跟她妈一样窝在楼上见不得光才好。 杜兰芝这些年身体不好,足不出户的,但还是听过外面大大小小的传闻,经常也有人给她吹耳旁风,说阮慈生的那个小妖精这么些年一直跟沈京墨不明不白的,估计是想步她妈的后尘。 她从前不多干扰他私事,是觉得年轻气盛的男人,有个情人什么的玩玩儿也就罢了,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后面他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 陈旖旎高攀不上他们沈家,更何况还是阮慈的女儿。 可如今沈京墨年纪二十有九,即近而立,接手公司这么多年逐渐稳定,也到了该收心考虑婚事的时候了。 今晚留陈旖旎吃饭,也是想给他敲敲警钟。 “还是何晏好。何晏那孩子就常想着我,再忙还会打电话过来,见面了跟我也亲倒是京墨,我看他啊,是怪我今晚给他临时叫回来了。”杜兰芝不悦道。 江星窈笑着说“京墨哥哥刚回来应该很忙吧他也不知道我今晚要过来的。” “他是忙,”杜兰芝忿忿说,“我都怕他忙得照顾不上你,你们的事才比较重要。” “京墨啊。”杜兰芝叫他一声。 沈京墨回头。轮廓分明的半侧脸仿佛浸在雨幕中,眼皮掀开个寡漠弧度,凉凉地投去目光。 他关上窗,走回来坐到一边。指尖轻扬,掸了掸烟灰。 杜兰芝对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非常不满,话语里压着丝强迫的意味“一会儿送星窈回去,知道不该过去跟你伯父伯母打个招呼,找机会商量商量你和星窈的事。” 江星窈劝阻道“奶奶,太晚了,雨还这么大,算了吧” “不行,他今天必须送你回去,”杜兰芝强硬地说,“我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在家就得听我的。京墨跟你结婚的事要尽早定下来。” “结婚” 沈京墨微牵起唇,轻笑着重复了一遍。 斯文的面容被青白色的烟雾拉的模糊,他慢条斯礼掸着烟灰,一举一动都带着由内而外的矜贵优雅。 “这个事是时候考虑了。”奶奶进一步说,“知道吗” 他指尖轻扬捻灭了烟,微牵起唇,望向对面二人,目光很是凉薄,嗓音温柔又疏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结婚” 陈旖旎就知道自己今晚要遭殃,直接是被甩在了门后。后背撞到坚硬的门板上,皮肉生疼。 沈京墨提起她手腕,按在她头顶,凛冽气息倾压过来,“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你这张自以为是的嘴。” 她抬头看着他笑,眼里讽意满满“沈京墨,江小姐还在楼下等你送她回家,你现在来找我算账是不是太不是时候了” “怎么,”她又轻诮地说,“你是因为我在餐桌上让你未婚妻受委屈了,所以才来找我算账么” 他一手捏起她下巴,轻垂着眼,瞧着她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想起她在餐桌下的所作所为,冷笑着“你今晚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知道吗嗯” “我知道。” 她扬起笑靥,手轻轻抚在他肩,垫脚靠近。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清洌气息,柔软的唇贴过来,在他耳垂边几毫米处停下,用那会儿在餐桌上的温软语气,一字一顿说 “所以,就去让她讨你开心啊。京墨哥哥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今晚第三次听到这个称呼。 他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箍住她一侧脸颊,拇指忽然发狠在她唇上蹭开一片绯色。 “你这张嘴,真是一点都不长进。” 她又想牙尖嘴利地回顶。 “唔” 还未张口,他突然狠狠咬住她柔软的下唇,把她所有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 他将她摁在门后,捧起她脸惩罚性地吻她,向后扯住她的发,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回应。 她一手勾住他肩,垫脚回吻,和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间内走。 刚在餐桌下点起的那把火,如今才得以继续燃烧。且烧得更为热烈。 一路踉跄,她被他带的都走不稳了,他索性抱起她在房间内转了个圈。 这里是书房,他随手一挥,叮铃咣当一通乱响过后,她人就被他按平了。旗袍下的两截光洁纤长的腿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桌面,不禁一阵颤抖。 他被她拉住领带倾身过来,覆下来继续吻她,寸寸都在进攻。发泄着积累一晚的怒火。还有她撩拨而起的,无处宣泄的燥意。 彼此的唇齿之间,都有丝丝血腥味弥漫开来。 到后来她气儿都出不匀了,几乎不着寸缕,他突然放开了她。 胸膛深深起伏了一番,他站回到桌前。 用力地,拽回领带。扯回了一丝险些失控的理智。 他抬起下颌看着躺在桌面的她,单手正了正散开大半的领带,又恢复了那副素来倨傲矜冷的姿态。 他向后,坐入桌前的办公椅里,长腿疏懒地交叠。 打火机“咔哒”一声,侧头点燃夹在修长手指间的烟。 青白色烟雾腾起,将他眉目轮廓虚幻得模糊。 她也坐了起来。 他透过烟雾凝视她。 目光于淡漠中透着几分审视。眼底仿佛有一把利尺,不动声色地将形容近乎狼狈的她上下比量。 身形柔媚的女人懒懒倚在桌面,毫不避讳地对上他视线。她笑着看他时,眼尾弯了又弯,眉目之间簇着无限风情。 眼底,仿佛盛着一个邀他共往的世界。 她当着他面,优雅地将旗袍前襟盘扣一颗颗扣好。领口虚掩着一道红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动人。 那是他刚才的杰作。 她长腿一扬微微交叠,人坐定在办公桌上。 他于烟雾里眯了眸,抬头去看她,视线仿佛淬了冰。勾起唇,慢条斯理吐了个烟圈儿,只是哑声地笑。 两处目光交汇,彼此却相对无言。 半根烟将熄,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外头,佣人小心谨慎地提醒“先生,江小姐在楼下等您,车已经备好了。” 沈京墨捻灭了烟,最后冷觑她一眼,起身就准备走。 她一手撑着自己懒懒倚在桌面,好笑地问“现在想起来,还有人在楼下等你了” 如此说着,小腿还不安分地轻勾住他西装长裤磨蹭,像是那会儿在餐桌下刻意惹火。 一双如丝媚眼眨也不眨地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打着转儿。 她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说“你都跟她说了我们没关系了,还在上面待了这么久我要是她,早怀疑你了。” 他撤身要走的动作一瞬停下,脚尖旋过。人又转身站回来。 身形笔挺高大的男人,无论何时,都能给她足够的压迫感。 她直勾勾盯着他,唇边晕开一片绯色。是被他吻乱了。 狼狈到诱人,迷离又彻底。 就像是她十七岁那年,他在街边遇见她。 那时的她像只饥肠辘辘的小流浪猫,一张带泪的小脸枕在他掌心,就这么直勾勾瞧着他,低柔着声音问“哥哥,你有钱吗” 少女时代的她眼神就一直这么大胆又勾人,那时她穿了件明显不合身的校服,涂着红指甲这样的女孩子看似单纯,却总在小细节处费尽心机。又纯又欲。 他起身,捻灭了烟。 然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块真丝手帕,站过来,一手略带强硬地捏起她的下巴,扳过她脸。 “你干什么。”她吓得不轻。 他微抬起下颌,倨傲地睨着她,“你玩够了吗” 她向后躲,却又被他拉回去。男人力气很大,掐得她下颚都有些酸痛,咬牙切齿地微笑,声音却有些微微发颤了 “还没有。” 他衔起手帕一角,扳过她脸,不顾她如何挣扎躲避,仔仔细细,十分优雅地,替她擦拭着唇畔多余的绯色,语气疏漠无比 “那你还想怎么玩,嗯” “”她被迫仰起头,脖子酸痛,头顶的光晃碎了视线。 任自己的脸被他摆弄着擦拭,质感薄凉的高级丝绸滑过双唇,却泛起一片火辣辣的疼是被他咬破了。 从今晚到现在,她才头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向后瑟缩了一下“不玩了。” “不玩了” “嗯” “没关系,”他仿佛在擦拭一件多么绝美的艺术品,将她口红擦掉,把她最原本,曾经的那副纯真模样剥离出来。 他动作轻缓温柔,虚勾着好看的唇,看着她笑了笑,“我可以陪你玩,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 “但是,你肯定玩不过我。” 他扔掉手帕,拇指食指又发力,扣住她小巧的脸,迫使她再次仰起头,对上他狭长凛冽的眸。 “我要你记住,我要的,是个会取悦我的情人,不是一张处处惹我不高兴的嘴。” “那我不玩了”她终于怕了,侧身想起来,手腕却被他抓住。 “你不玩了,是吗。”他一手按住她后脑勺,将她整个人翻过去甩到办公桌上,抬起手腕,慢条斯礼解着钻石袖扣,下巴轻扬起示意,“过去趴好,我还没玩够。” 很快,她听到了金属皮带扣碰撞的清脆一声响。 不知是否是窗还开着,一阵小风掠过。她的大脑意识跟着停滞半秒后,这才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她真的完了。 在餐桌下放的那把火全然未熄,他气势汹汹直奔主题而来,她到这一刻才后悔,自己那么嚣张肆意地在他身上撩拨,惹了一把根本浇不熄的火。 尖锐铃声穿透房内胶着浓稠的空气,三处声音交杂,却生生隔成了两个世界。 她仿佛一只没有脚的鸟,无所依凭也无处停靠,全然被他主导,神志也被搅得一团糟。 “你手机在响,”她的唇掠过他柔软的耳垂,“她真的在楼下等你很久了该走了。” 他扬出手臂,拿过手机关了机,又扔回旁边的桌面。 “啪”的一声,仿佛摔碎了最后一丝理智。 “满意了吗” 她忽然闷声笑起来,“特别满意。” 意识一点点虚无,她被按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暴雨如瀑,玻璃冰得她直颤抖,一下又清醒了。 身后,他低哑温柔地问“告诉我,你今晚用你的脚做什么呢,嗯不高兴了所以就报复我” 她像是在赌气,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今晚,要去跟何晏干什么” 她咬了咬唇,颇有些倔强,还是那会儿那个冷冰冰的答案“与你无关。” 他这次却丝毫不恼,轻柔地将她濡湿的发拨到耳后,只是笑,“你今晚一直都这么不乖,让人讨厌。” 接着,他压低了嗓“不乖就要受罚,是不是” 外面的世界雷鸣不止,雨声喧嚣。冰火两重天。 “旎旎,”他和她一起看着明亮的窗,唇贴过她耳畔,哑声问,“你觉得,别人会看到我们吗” 江星窈在楼下等得焦灼,左右徘徊。 过了很久,一个佣人下来,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江小姐,先生今天回来淋了雨有些感冒,他说改日再去拜访您父母,他安排了车送您回去。” 江星窈打电话过去仍是关机,望了眼楼上,“那我去楼上看看他吧他还好吗” 佣人面露难色与尴尬“不行先生说了不让人打扰。” “那好吧。”江星窈最后叹了口气,只得点点头,提着包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难缠 05难缠 带着疯狂一晚的诡异兴奋,陈旖旎很早就醒了。 一睁眼,太阳闷在乌云后,几缕细不可寻的光穿云而过,整块阴沉的天空好像都悬在头顶,摇摇欲坠。 雨还在下。远远能听到海浪携着暴雨来回拍打礁石的声音,迅猛又激烈。 她盯着三面环绕的巨型落地飘窗很久,雨一层一层地冲刷过玻璃。 这里不是昨天一起吃过饭的沈宅。是沈京墨在白鹭湾的家。 半月前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来过。 她困倦异常,囫囵翻了个身。 他在她身畔睡得很熟,眉眼沉静,轮廓都比平素柔和了不少,不再显得那么生人勿近。 毕竟昨早才从南半球飞回来,晚上又应付了家里的事,应该很累了,刚才她翻身的动静都没扰醒他。 就是不知,他昨晚哪来那么多额外的精力,把她从那个家折腾到他自己家里来。 她目光从他好看的眉目轮廓滑下,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还有下颌线,到他高耸的喉结,紧实平滑的胸膛。 再往下,就有点儿不可描述了。 不知不觉她也困了,时候还早,准备翻个身接着睡。 可人刚翻过,腰上忽然搁过一个蛮横的力道,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将她霸道地向后拉过去 她心怦怦直跳,瞌睡都给吓没了。 最后她直接是撞进他怀里的,靠在他滚热的胸膛上,他将下巴埋在她肩窝,沉哑的声线飘拂过她耳边 “别动。” “” 她僵了几秒。 满室重复一片沉闷的寂静。徒留她心跳喧嚣。 她是真的在他身上吃过苦头的,经过昨晚,也再不敢在他面前胡乱造次,于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怀里就不动了。 她以为还有什么后文,下意识地窒了窒气 可半天什么也没等到。 男人沉稳清浅的呼吸在她耳后沉浮飘荡,带着灼意。她一瞬都怀疑,刚才他是睡还是醒。 她再没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是睡熟了,她轻手轻脚地拨开他手臂,想睡到另一头去。 捏了捏他腕骨,指尖不自禁地在他手背的皮肤上摩挲,沿着他淡青色的血管,看到他空荡荡的无名指。有一瞬的失神。 他好像感受到怀抱空了,背过她睡到床另一边,宽厚坚实的肩背清浅而有节律地起伏。她赶紧趁机会跑下了床。 她起身去浴室,将浴缸放满热水,窝进去,疲惫地枕靠在边沿。 缀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一扬,滑过一点猩红,悠悠点了支烟。 周身被氤氲的热气包裹,渐渐舒缓了全身的疼痛。 她抬头看着窗户上的雨,出了片刻神。 一支烟下去,思绪也跟着沉淀。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就这么在浴缸里睡了个回笼觉。 陈旖旎是被电话吵醒的,再醒来,浴缸里的水已凉了大半。 她打了个哆嗦,蜷缩住自己接起电话“喂” “那个,总监十点要拍摄,”楚觅小心翼翼地问,“我去了你家敲门没人诶,你现在在哪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陈旖旎怔了小几秒,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白鹭湾,还是上次那个地址,来接我吧。” “” 楚觅闻言一愣,怎么又是白鹭湾 她不是 楚觅还在回味,那边传来“哗啦”一声。 陈旖旎纤细的腿晃出了浴缸,随手披了条浴巾就往外走,边嘱咐“帮我拿件新衣服过来吧,内衣也拿过来一套。大门密码是我生日。” “哦,哦好。” 沈京墨还在熟睡。 她淡淡扫过一眼,推开圆床对面两扇巨大平滑的落地镜进去就是衣帽间。 里面别有洞天,大的吓人,每次过来她都要在心底感叹一次。 这里曾有她的几件备用衣服和睡衣,不过现在没有了,该扔的上次都拿走扔掉了。 望着整整三面墙的琳琅满目,她开始认真地思索,自己该穿点什么等楚觅过来。 打开一面衣柜,里面都是他的西装衬衫,清雅成熟的款式,几乎都是低调雅致的黑白灰。 她随便挑了件他的衬衫。 她不是娇小身材,虽也算条靓盘顺,身形纤长,但他的衣服还是过于宽大,放在身上比了比,衬衫的下摆都没过了她臀线。 外面还在下雨。 窗开大半,夹着股海咸味儿的凉风在房间内流窜,拂过她两截光洁的腿面,有些冷。 衣帽间门大敞,徐徐入室的清凉海风在她周围盘旋。 她扔掉身上的浴巾,不着寸缕。落地镜倒映出她光洁纤柔的曲线。 她伸出胳膊,展开那件深蓝色的男士衬衫,眯了眼,站在镜子前打量。 就像是个丈夫出轨了的妻子,在找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头发或是别的可疑的气息。 可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行为和想法。 看了一会儿,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她将他衬衫披在身,开始系衬衫前襟精致的纽扣。 湿发未干,披拂在肩,混着飘散入室的寒意。 有一道视线向她投来。 沈京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坐在床上,向她投来凉薄的目光。 他宽肩窄腰,腰侧线条流畅,两条人鱼线夹着平滑紧实的腹肌徐徐而下,身上随便扔了条薄被,懒散地坐在那里。 他好整以暇观察她,手边抽着烟,凝望她的眸色染上一层朦胧的幽昧。 唇角上扬,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斯文面容被烟气拉得模糊,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真像个败类。 他显然已清醒多时,烟都燃了大半支。 她心猜,估计他将她从脱到穿,拿着他的衬衫在自己身上比量,还展开细细观察的一系列动作行为尽收眼底。 她也毫不避讳地回眸朝他笑了笑,穿好了他衬衫,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衣帽间。 如一袭绛色妖娆的烟迎面扑来。 她背身关上门,人歪歪斜斜地倚在镜门上,就不动了。 对面圆床顶上有一副巨大的油画。色彩鲜艳诡谲到有些灼目,投射入她身后的落地镜中。 画中是个身材丰腴柔美,半裸着的红色长卷发的西方女人。正用葱白指尖挑着个银器水壶,一点点浇湿了身上轻纱。 烟气推开于房间内缓缓发酵的暧昧气息。 沈京墨抬眸。 她就靠在那里,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镜中油画上的那个女人,整个人便好像是嵌在画中一般。 何况她气色本就不错,饶是粉黛不饰,美目流转之间也别有一番风情。 “醒了”她眯着双桃花眼,笑声清澈婉转,“昨晚睡得好么” 其实昨晚被折磨得很惨的是她,这话或许他来问她才更合适。 衬衫纽扣只系到了锁骨处,领口微敞无意滑开,她微潮的发丝半遮住莹白如玉的脖颈,错落着几道红痕。欲盖弥彰。 她现在这副模样,就是无意为之,也像是蓄谋已久。 他微微眯了眼,没说话。 “早上抽烟不好。” 她走上前,纤长手指轻巧地劫走他指间燃着的半支烟,然后像只小猫一样轻倚在他怀中,靠在他肩头,纤细的双腿搭在床边,将他烟放在自己唇上。 含笑的眸抬起,直勾勾地由下而上地凝望他,“我可以代为效劳。” 他缓缓勾起唇,垂眸看着她,偏开头低笑了一声。 笑声温润低哑,难得的真切温柔。 他没忘了昨晚她是如何的勾他,看如今这幅模样,显然是昨晚没被教训老实,一大早地又过来招惹他。 难缠。 他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穿着的他的那件衬衫。她两截白皙光洁的长腿虚掩在衬衫下摆,盈盈袅袅。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他说。 她挑了下眉,吐了个烟圈儿,靠近他真诚地发问“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穿给你看。” 他拉着她腰过来,手指轻抚着她脸颊,唇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轻声 “宝贝,别来惹我。” 温柔疏倦,一副毫不上当的语气,满是疏离。 “”她笑容凝在唇角。 “小瞧男人是会吃亏的,忘了”他敛去眼底笑意,拍了拍她腰,温柔又冷淡地命令,“乖,去脱掉。”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浴室。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她看着浴室关闭的磨砂玻璃门,没好气地笑了笑,然后窝到窗边的沙发椅里,抽着他的烟。 烟嘴上还沾着些许潮意,她抽的很慢,很慢。像是在细细回味他的气息。 纤细的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晃着。 楚觅打来电话,说她到了。 陈旖旎下楼去取了衣服,而后又上了楼。 楚觅看她人又晃上了楼梯,还在胆战心惊拿来的衣服她会不会不满意,可她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她等在这里。 站在楼下大得惊人的客厅中,楚觅还有些微微怔然。 陈旖旎走后很久,才敢开始打量着这里件件价值不菲的陈设。 这里 真的是沈京墨的家吗 白鹭湾是港城极贵的地段,知名的富人区。 何况这座三层海景别墅特立独行地建在半山,夹于礁石之间,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三面临海,与繁华的港城口岸处隔海相望,后山还有个私人机场,刚一路过来,还有快艇泊在岸边,直通往不远的私人海岛,光是想想就令人咂舌,根本不敢去估量这里的一平方米值多少钱。 正想着,手机传来动静。 公司内部一个比较私人的小群,噼里啪啦地议论着八卦。 有人说,昨晚看到在港南时尚中心门口,陈旖旎和沈京墨一起走了那辆车牌辨识度极强,国内都没几辆的迈巴赫s62绝对是沈京墨的车。 那人怕其他人不信,还贴了图。 铅灰色的雨幕里,伫立在车旁的女人穿一身特立独行的旗袍,看不清容貌也能分辨出的确是陈旖旎。 “哎楚觅,你昨天不是和总监待到最后吗你看到沈京墨来接她了吗”有人问。 “”楚觅愣怔片刻。 群里人等不到答案,直接越过她,又开始没边儿地讨论起来 “我觉得江星窈可能根本没跟沈京墨订婚。” “为什么啊” “上次热搜上了没十分钟就被撤了,是真的会这样么我有朋友在saar工作,说公司上下都不知道他们老板要订婚。” “说的也是这事也没后文了。” “那总监和沈京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他养的金丝雀啊我有个姐姐跟总监是一个高中的,那会儿就在传” “对对,我也听过的。不过,沈京墨真的好肯给她花钱啊,去年夏天她还到他的私人海岛度假去了,他特意从澳洲飞回来陪她,家里人都不知道” “有钱的男人不结婚给情人花点钱怎么了又不走心,玩玩儿罢了。再说了,就算不跟江星窈,沈京墨也不可能跟她结婚吧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陈旖旎她妈当年” 酒瓶底碰撞到桌面,发出清脆一声响。 沈京墨倒了杯酒,坐到一旁沙发里,看了会儿窗外的雨,支着肘,唇挨在杯口浅酌辄止。 他气质凉薄,身处雨幕之下整个人安静矜冷,仿佛遗世独立, 藏蓝色的丝质睡衣的袖口折上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淡青色血管虬盘在他略显瓷白的皮肤上。 他轻晃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浅饮过半,神情倦懒地向她投去目光。 不远,陈旖旎正穿着一件绛色旗袍。 旗袍的曲线将她娇柔的线条勾勒出来,微微躬着身,微微打着卷儿的头发勾住半侧脸,侧颜娇妩动人。 她姥姥和太姥姥都是上世纪港上知名的旗袍手艺人,虽家业和手艺在阮慈手里式微,但她一直都有穿旗袍的习惯。 而our当年在巴黎创立,一开始也是以她的毕业作品做了一套国风主题一举而红。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适合。 只是,他不记得这件款式颜色的旗袍曾出现在他家里过。 她穿好了走过来,轻倚在沙发扶手边,漫不经心道,“忘了跟你说,我的衣服和东西都拿走了。” 他轻晃酒杯的动作一顿,侧眸去看她。 “哦不,我说错了,是都扔掉了” 她满含笑意看他,指尖一挑,指着不远处垃圾桶里那件昨夜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旗袍“这件也扔了,我没得穿了,所以让我助理送来了衣服给我。外面雨很大,我让她等在楼下客厅,你应该不介意吧” 他始终不说话。 喧嚣雨声之中,只有她低缓清澈的笑声。如雨滴落在细瓷。意外的悠扬动听。 “今天以后我不会来了,昨晚玩儿的很开心,我也玩够了,”她最后放低了声音,指尖勾住他耳后一缕发打着转儿,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沈京墨,我们分手了。” “分手” 他听到这里,轻扯了下唇,看着她笑起来,重复了一遍。 笑声深沉低哑,透出掩不住的愉悦。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她轻轻皱了眉。 他放下酒杯起身。 高大的男人能给人足够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没躲过,他一手揽过她腰就给她拉了过去。 他轻垂眉眼,只是笑,然后衔起她腰侧拉链,温柔缓慢帮她拉起。 而后微微倾身靠近,一双眼眸幽深不见底,看着她轻笑起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谈恋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玫瑰 06玫瑰 “当然不是了。” 她为他整了整丝质浴袍的领口。 莹润的指尖像是一粒鲜红的血滴子,沿着他浴袍的领口滑过。 轻柔的声音也好像在挠人心肺。 “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换个别的口味玩玩儿了。” 沈京墨看着她,只是低声地笑。 他环着她柔软不堪一握的腰,任她贴到他身上,手指还勾着他后脑勺的发,时不时地撩拨。 “这么急着去找别的男人” “不得不说,”她不置可否地点头,挑起眼角看他,“你是最合我胃口的男人。” 他目光一点点幽暗下去,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口烧起来,勾了勾唇,一字一顿问 “所以,除了我还有别人” “当然了。” 雨天阴沉的光,暄映得她面容愈发娇艳。 她红唇扬起,笑得明媚动人“你一走就是那么久,你自己也说,我们又没有在谈恋爱,我就不能去找别人” 他唇边漾开笑容,轻轻推开她,坐到沙发椅里去。 打火机一响。 指尖悠然滑过一缕猩红,他右腿翘在左膝上,脚尖轻扬。 青白色烟雾拢住他棱角分明的半侧脸,勾着下颌线缓缓向上。 他修长干净的指背在下巴摩挲,神色半明半昧。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你跟你妈欠了我多少钱” “”她笑容凝在唇边,脸色倏然冷下,沉声“沈京墨,你这样真的很没品。” “是吗,”他淡淡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是,你根本还不起还有,你爸当年欠了高利贷被债主追杀,他带着你来求我” 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那时你哭得很伤心,”他唇角噙笑,好似回忆起多么有趣的场景,“或许,你伤心到可能忘了” 他掸了掸烟,抬眸笑。 “不是他把你卖给我的么” “”她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提及当年的事,如今一开口,就是将她的自尊狠狠地摔在地上蹂躏。 她抬头,僵着面容,缓缓扬起一个还算倔强的笑容,咬牙问“沈京墨,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要我怎么样”他反问她。 她又不说话了。 她要怎么样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曾要求过他给她什么,为她做什么,她知道,他们之间绝无可能,更没奢想过他给她可以给正常女人的爱。 这个男人总是时时优雅,斯文有礼,偶尔也会表露出难得的温柔,但她知道,那不过是一些恰到好处的慈悲。 他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或许让你觉得好接近,但永远不够亲近。 若是杀伐果断起来,比谁都要无情残忍。 他昨晚说,他可以一直陪她玩下去。 但是,她肯定玩不过他。 她知道他绝对做得到。 也知道,玩不过他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你是说不出么” 他眯了眸,目光透着冷,似笑非笑遥望她,语调却是轻松。 她向后跌过去,踉跄着倚在一边的桌子旁,抖着手拿了支烟出来。 他还偏过头,很体贴地用自己的烟挨上她的,为她点燃。 她有些烦躁地接过,吞云吐雾起来,指尖在玻璃底部死死扣弄。 好像是要把自己对他的怒意和愤恨全都刻进去。 好一会儿她一回头,表面却还在微笑“是啊,我是说不出,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也笑,低声地命令,“过来。” 她纤腰一晃,上前一步的瞬间,就被他拽住了手臂拉到他怀里,然后稳稳地坐到了他腿面。 “旎旎。” 旗袍下,他手指轻轻打着转儿。她腿内侧有一块玫红色的吻痕,褪了痧,泛起了深绯,像是一抹肮脏的蚊子血。是昨晚一夜疯狂的证明。 “沈京墨”她咬了咬唇。 他抬头望着她,凝眸微笑“你乖一点,好不好” “”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捏住她的三寸命门气势汹汹,她在他怀里一阵颤栗,他笑声也益发的清朗,“前提是,不可以再惹我不高兴。” 她拧了拧眉,趴在他肩头,眼中已染上一片朦胧,脸通红了大半。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我说了,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打横抱起已瘫软得无法挣扎的她,走到床边,将她陈放在床。 旗袍下,两截纤细的腿横陈在深蓝色床单上。 视差感对比强烈,触目又惊心。 她抬眸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以这个角度去仰望他,不知为什么,心就跳的喧嚣。 他慢慢解开浴袍,转头望了眼窗外的雨,笑声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跟别的男人学学本事也可以,最后你还是我的,知道吗。” 他浴袍松散开来,接着,如一阵灼风向她吹拂过去。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俯身,一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细细打量她已染上一层朦胧的眸,微笑道 “跟别的男人做过吗来,让我看看你从他们那里都学了些什么。” 楚觅在楼下等了很久。佣人过来沏了杯茶给她,她低声说了谢谢。 清淡的玫瑰香飘拂在唇齿之间。 佣人与她攀谈起来,说这幢宅子背后有一处小小的玫瑰园,泡茶用的玫瑰花苞都是从那里产出,新鲜风干的。 那处玫瑰园用温室隔离层玻璃保护起来,这花苞很新鲜,前几天刚采摘下来,花的种子都是沈京墨的私人飞机从保加利亚的玫瑰谷空运过来的。 陈旖旎也爱玫瑰,偶尔会过来打理一下。不过他不在,她也不常来这边。那园子和这座大宅平日是他请了人定期打理。 楚觅看了眼群消息。 群里的人已从陈旖旎和沈京墨的八卦说到了别人的事,但楚觅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陈旖旎一直不下来,她决定打电话过去。 铃声割裂了房内胶着的空气。 她被他的领带反绑住双手,玉体横陈地瘫在床单上,像是株抽干了水分的玫瑰花,两颊坨红,微微喘着气。 衣服七零八落地甩在一边。又不能穿了。 床单上满是玫瑰花瓣。 研揉在身下,像是一片血红色的海。 沈京墨坐到床另一边去抽烟,眉目舒展开,像是有了难得的好心情,漫不经心地与她对视着,勾着唇无声地笑。 等她的手机完整地响了一遍铃,整个屋子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的烟也抽完了。 他起身在窗边站了会儿,观察了下雨势,而后拿过她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又坐下,轻轻扳过她莹白如玉的肩,一手捧住她发烫的脸,指尖摩挲着她满是氤氲的眉眼,低声笑 “所以,你就跟别的男人学了这点本事吗” 她咬着下唇,看着他不说话。 打着卷儿的发潮湿了,缭绕在耳际,捂着颈侧一粒鲜红的朱砂。像是颗红豆,根植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他温柔地替她拨开额角濡湿的发,指尖捏过一片花瓣,捻碎了,将汁液涂在她饱满的唇瓣。 她脸颊红得诱人,如此一来,有种出离妖冶的美。 他对上她饱含怒意和羞赧的眼眸,嘲弄地微笑 “下次再接再厉,好吗你可以跟他们好好讨教一下,该怎么取悦一个男人。”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电话铃声又一次尖锐地响起。 他本想那边应该会是某个男人的声音,谁料,接起来却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声 “喂总监” “” 沈京墨愣了愣,转眸去看床上的她,微微眯了眼。 刚才从眉间出现一瞬的谨慎消失了,他敛低了眉,轻笑起来,拇指在她柔软的,涂着鲜红的玫瑰花汁液的唇上打着转儿。 做了个口型。 乖啊。 而后用沉稳又温柔的嗓音“你好。” 楚觅愣了愣。 这道温和的男声属实有些让人惊奇,细细一想,应该是 沈京墨。 “” 楚觅有些不敢说话。 沈京墨作为全球知名顶奢sar和财阀集团的继承人,一向低调,甚少露脸,就是网上也没有几张他的照片流传。 他把他自己保护得极好。 在网页百科搜索“沈京墨”也只有寥寥数语,最多加上一张上月sar新品发布会上,他身影隐匿在光影之间的照片。 而那天空降了3条跟江星窈恋情有关的热搜,陈旖旎也不可以避免受到了关注。 有人甚至暗指她是sar太子爷沈京墨养在背后六年的金丝雀,our起家完全是sar的顶奢光环加持。 网友都在下面疯了一般求实锤,江星窈的粉丝们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开撕,可开贴的人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帖子和与此事有关的言论一并被删光了。 就跟那天热搜凭空被撤一样消失得猝不及防。 那之后,搜索“陈旖旎”三个字就只剩下our官博的内容,加之陈旖旎本人也很低调,连个人微博都没开,撕她根本无从撕起。 传言四起,她也从没下场解释过。 但她是沈氏太子爷豢养了六年的笼中雀,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雨天气氛潮闷,不知怎的,楚觅再打量起这幢巍峨华丽的豪宅,就觉得像是个密不透风的金笼子。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让人喘不过气。 她轻轻提气“沈总您好。” “你是她的助理吧。” 沈京墨似乎对自己被认出毫不惊讶,也没想掩饰他和陈旖旎的关系。 男人低声微笑着,嗓音清朗,口气礼貌,声音很好听。 家世背景不俗,长相出众还气度非凡的男人,总让人印象深刻。楚觅几乎都能从那张流传甚广的照片联想到他本人,此时是多么从容优雅地在跟她说话。 “对” 沈京墨用微凉的指背,轻轻地抚过床上女人潮红未退的脸颊,“能麻烦你去她家再帮忙取一套衣服过来么” “啊” 楚觅一头雾水,不是拿过来一套了吗 陈旖旎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想起来就心有不快,张了张嘴,用牙齿去啃咬他的指腹,像是只凶神毕露的野猫。 她齿尖在他指腹剐蹭,带着狠。 有一口直接是咬在他指骨上的,差点破开了皮肉咬出血来。 他轻轻皱了眉,眼底却带着还算温和的笑,转手一把捏住她下颌,力道不轻,疼得她呜咽。 手掌心中容颜娇妩,不堪一捏的女人,仿佛他的掌中玩物。 “好我知道了。”楚觅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 沈京墨抽回手,看到拇指上那圈儿绯红的齿痕,悠悠眯起危险的眸。 “你真是不乖。” 他侧身向后靠过去,把绑着她手的领带解开了,引着她坐起,托着她坐到自己身上。 她偎在他胸前,看着他冷冷地笑“沈京墨,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试探 07试探 剑如风。 每一次的出击都如出弦后无法回头的利箭,挥动周围的猎猎风声,缠着狠准快的节奏,直刺向对手击剑服上的有效部位。 那里是对方的命门。 战局酣畅,偌大的击剑馆里,两人缠斗了整整三分钟,难分彼此。 “滴” 三分钟一到,战局结束。 一次绝狠的弓步穿刺后,沈京墨左胸口同时被花剑刺中,红灯亮起,宣布他是这场战斗中的输家。 一次有效而致命的攻击。毫不留情,又稳又准又快。 沈京墨脱了面罩,甩了甩微微被汗浸湿的头发。 一番剧烈的运动过后,神情舒爽。他微微喘着气,平复着呼吸,接过旁边助理递过来的一条质地高档的手帕,拭了拭额角汗。 对面,沈何晏也摘了面罩抱在腋下,他甩了甩脑袋,不乏得意“哥,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沈京墨将手帕递给一边的助理。 他没戴眼镜,眉宇显得更深邃,一缕打湿的发贴在额角,前额的发遮住了眼底神色,看着沈何晏时笑容很淡,赞赏道“嗯,比上次有进步。” “你没让我吧” “没有。” “再来吗”沈何晏跃跃欲试,重新戴上了面罩,声音闷在面罩下有些听不真切,“你别让着我。” 沈京墨也套上面罩,拿着花剑重新站到了沈何晏对面,闷声地笑 “行。” 沈何晏其实能感觉到,从开局沈京墨就一直有让着他的意思。 从小到大兄弟二人玩儿什么,只要他一略占风头,就能明显地感受出来是沈京墨刻意放水。 何况沈京墨以前差点儿进了击剑国家队,他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给对手机会被一举击败的水平。 就像刚才,明明那次的弓步穿刺他可以轻松躲过,可他却没有,就好像是在比赛结束的关头故意慢了半秒,给他机会等着他赢一样。 从小就是这样。在家时,也是沈京墨处处让着他。 他父母不幸遭遇了空难早亡,七岁过继到大伯沈嘉致家里来,而那时大伯的儿子沈京墨已有十二三岁,比他年长,也总归是比他懂事的,在家也一般都是年长的孩子让着年纪小的,多年来大伯一家将他视若己出,沈京墨更是将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只是这种谦让,不知不觉会变为一种习惯,或许沈京墨自己都没发现。以前年纪还小时总因为这种谦让得来的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年纪渐长了,就让人赢的很不痛快了。 滴 沈何晏思绪刚游离了一下,击剑服上的红灯警报突然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对面,沈京墨躲过了他的攻击,弓步向前半步,微倾身,一个完美漂亮的压剑还击。 手中花剑高高地挑起他面罩的下端。 气势逼人。 花剑柔软的剑柄张合成了弓状,尖锐的剑尖儿气势汹汹地直指着沈何晏的喉结处。 像是要破开他的喉咙,挑断他的大动脉,让他当即殒命在此。 满满的侵略性。 “” 沈何晏喉结上下一滚,额角汗珠不自觉已滚滚而落,浸湿了额边的发。 对面男人手臂一挥,优雅地收了剑,他站直了身,摘下面罩。 重新露出的一张斯文面容上浮现出隐隐笑意,略显倦懒。 一番运动后,显然他有了个不错的好心情,接过助理递来的饮用水浅酌一口,随后对愣在那里的沈何晏温和地笑起来 “心不在焉是不会赢我的,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何晏懊糟地摘下面罩,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还说上局没让着我刚才开局才三十秒” “没有,是你不认真。”沈京墨凉凉晃他一眼,甩手将花剑和头盔扔给旁边的人,背身往休息室走,“不玩了。” “等等,”沈何晏跟上去,“你真不玩儿了” “你又不用心。” “再来一局,我还可以赢的” “我还要开会,很忙。” 沈何晏跟着进去,顺嘴问了句“对了,你跟江星窈什么时候订的婚” “你听什么人说的” 沈京墨冷淡反问,脱着身上的击剑服。 “大家都在说,传遍了好吗我正好刷微博看到了。”沈何晏凑过去问,“那个热搜是你撤的吗我刷了一会儿就没了。” 沈京墨没答。 他脱下击剑服上衣,上半身坚实的线条轮廓展露无遗。 运动过一番,周身的皮肤和血液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两脊之间夹着道深而绵长的沟壑。 大汗淋漓之后,肌肤泛着层蜜色水光。 他有经常锻炼保持身材的习惯,两道人鱼线夹着腹肌和一线窄腰,本就身形高大,如此一看气势更足。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怎么样了”沈京墨淡淡问。 “就选角那事儿吗”沈何晏思索着说,“导演说可以,对我还算满意。但我觉得我跟那部电影中的形象还是差的有点远我最近想去增肌了。” 沈京墨疏懒地倚在一边的柜门边上喝水。 “哥。” “嗯。” “如果实在不行,我能去sar跟着你吗”沈何晏笑着问,琥珀色的瞳仁里反射出对面男人高大的身形。 他仰着头去看对面的沈京墨,彼此一站一坐,位置悬殊。 对方还逆着光,一时压迫感很足。 这么多年情同手足,这大概是个很简单不过,甚至不算请求的请求,可沈何晏却思忖了很久才敢向沈京墨提出。 他不温不火了这些年,娱乐圈又更新迭代那么快,他不确定自己有朝一日能爆火,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话语里开玩笑的意味很浓,也带着些许试探。 sar当年起家时,他的父母也有一份功劳,不过后来空难身亡后,沈京墨的父亲就独揽大权接手了公司。 可当权没几年就爆出了婚外情丑闻。沈京墨的妈妈也是港上名门,家族不堪重辱撤了大部分股份,sar受了重创,爷爷还因此事气病了,身体本就不好,第二年春天没到就挺不下去了,一命呜呼。 奶奶也不允许沈嘉致再掌权,让当年从澳洲大学刚毕业的长孙沈京墨临危受命。 这几年沈京墨在澳洲分公司和国内这边两头跑,拓宽了领域,慢慢才将家业重新壮大,将sar坐实在全球顶奢品牌的金字塔顶端。 沈何晏从不敢奢望能作为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接手公司。他不比沈京墨,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不说,人也贪玩儿,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这块儿料。 而沈京墨却一向纵容他,这么多年来就是公司再轮转不过,也从未要求过他这个当弟弟的为他,乃至为沈家分忧。 如今沈何晏去提这个要求,是有些怕沈京墨生气的。 他们并非一母同胞,加之患难时刻他也并未帮上过什么忙,现在一提,就有些想分一杯羹的意思了。这在爷爷生前就是家中大忌。 沈京墨转头看着沈何晏,温和地笑了笑,“可以。” “真的”沈何晏一愣。 沈京墨淡声“红不了就回来吧,继承家业。” “啊”沈何晏吓得不轻,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那你干嘛去,不管公司了去跟江星窈结婚退居二线” 沈京墨瞥他一眼,轻笑“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行吧。 聊了一会儿气氛还算轻松。 沈京墨之前一直在澳洲,沈何晏也常年在外拍戏跑通告,兄弟二人一年到头都碰不到几次面,如今聊起天来很轻松,何况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算起来,沈京墨回国见得最多的人应该是陈旖旎。 沈何晏之前听陆眠说,他们分手了。 不过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的,最终也没分掉。 一开始听说,沈何晏是不信的,直到后面传出了沈京墨和江星窈订婚的事,他才隐隐觉得,或许是坐实了。 沈京墨如今二十九岁,家中催婚催得紧。财团的几个家族里,江星窈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爷爷生前也最看好江星窈。 想到这里,沈何晏又笑着试探“你那天撤了热搜,现在江星窈在圈子里特别尴尬。” 沈京墨笑容微敛,看向沈何晏,没什么情绪“是吗。” “对啊,之前传出你要订婚,我有好几个朋友都说她们知道后心都要碎了。” 沈京墨只是笑。 他这个弟弟虽平素乖巧,也听他的话,不忤逆不造次,很知分寸,如今明显话里有话,弯弯绕绕的,似乎还没说到正题。 “真好奇啊,如果不跟江星窈,那你最后会跟谁结婚”沈何晏向后靠在椅背,漫不经心笑着,“不会是陈旖旎吧算一算,你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对了,分手了吗” 沈京墨容色渐冷。 沈何晏是自然卷,栗色头发勾住笑意斐然的脸颊,仰脸笑时很有少年感,一双琥珀色瞳仁中,却是不同于单纯笑容的浓浓试探。 “我猜,你应该不会跟她结婚吧奶奶不会允许,你也不会原谅当年” “当然不会。” 沈京墨关上手边的柜门,回眸时依然在笑,眼底警告的意味颇足,“何晏,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 陆眠听说沈京墨那天截了沈何晏的胡,窝在陈旖旎家沙发里笑得前俯后仰。 “原来沈何晏官宣的那个电影是沈京墨介绍的啊”陆眠仰着头,生怕笑出来的眼泪弄晕了精致的眼妆,“沈京墨真是怕他这个弟弟红不了” 陈旖旎拿着熨好的衣服去衣帽间挂好。走出来,陆眠却还在笑,她横过去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宋璨啊宋璨啊姐妹多少人抢破头拿不到他的资源,电影圈中的捧人老手沈京墨居然连他都认识。” “还有你知道吗,堂堂影后江星窈上次去试镜被骂的狗血淋头就是上次你们our没请来她拍摄那次,宋璨连个女三号都没给她居然让沈何晏演男二宋璨纯粹是给沈京墨卖了个面子吧沈何晏这算是带资进组了” 陈旖旎无言坐在一旁,指尖夹过一支烟。 薄荷凉烟混着空调房里徐徐四窜的凉风,味道被冲的很淡,几不可寻。 陆眠喋喋不休。 “我还听说,那天是沈何晏的经纪公司先接到了消息,说宋导那天就在港城待最后一晚,新片正好缺个男二,经纪人就给沈何晏叫回去了沈何晏还是跟一个老戏骨搭戏,天哪,多好的资源,别人做梦都求不来吧。” 噼里啪啦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反应,陆眠瞟了眼坐在一旁抽闷烟,神情始终没什么起伏的陈旖旎。 烟雾腾起。 空气中飘着股雅致的香,混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道,前调像玫瑰,后调与薄荷凉烟味道一撞,泛开丝丝魅惑,很好闻。 陈旖旎坐在一旁,晃了晃从旗袍下摆流泻而出的白皙纤长的腿。 她微侧身,轻倚在皮质沙发椅扶手。 半边脸的线条连绵着纤长的天鹅颈,袅袅而下,整个人柔美妩媚的轮廓被徐徐而起的烟气勾得迷离三分。 媚骨浑然,宛若画中人。 陆眠不禁腹诽 她到底哪点儿不如江星窈了 “我最后八卦一句。”陆眠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陈旖旎瞥她一眼,“干嘛” “你说,沈京墨是故意的吗你想啊,沈何晏以前高中追过你,大学还跟你一起读,结果那天沈京墨回了国你一声招呼不打跟他弟弟跑了” “” 半支烟将熄。 陈旖旎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眼起身,“我还有事。” “干嘛去” “替公司办点事。” 陆眠不悦“你怎么这样啊,上回说了一起去玩儿,结果你半道跟沈京墨跑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又和好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什么,我回自己家了。” 下意识撒了谎。 “真的”陆眠表示怀疑。 陈旖旎起身去门边拿外套,声音很淡“嗯。” “也是,想想也该结束了,他都要订婚了你总不能还吊在他这棵树上吧除非是他给你绑了” “” 陆眠见她又不接话了,心猜着估计是真的分了,也没什么必要讨论下去了,最后哼了声“算了我也不烦你了,你助理在楼下吗顺便载我一程,我司机今天有事。” 陆眠一路上看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好像是之前她哥陆听白跟沈京墨总玩儿击剑的地方。 击剑馆门前,陈旖旎让楚觅送陆眠离开不用管她,然后她提着包下车,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楚助理。”陆眠叫楚觅一声。 “嗯,陆小姐” “你们总监,现在是单身吧” “”楚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总监人长得好看,性格嘛也还行,你们公司有追她的男人吗”陆眠边说着手下还给沈何晏发了条信息 确定了,真分了。 “应该不是吧”楚觅慢吞吞地回答。 陆眠刚想说陈旖旎的这个小助理怎么说个话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利索,然后一抬头,就见沈何晏从击剑馆往外走。 旁边,还跟着一身西装笔挺的沈京墨。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张扬 08张扬 our昨天开了一下午会,最终决定给创刊特辑的封面再加一位ode来拍摄。 大家都不指望江星窈能来参与全程的拍摄,那边合同还吊着迟迟不肯解约,会议讨论到最后,就决定让她到时候来和另一位ode一起拍个封面,内页的几张都用另一位来填充了。 创刊特辑的制作进度因为她已经拖了大半个月,再拖下去整个杂志版面都做不出来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谁也不得罪。 陈旖旎在此事上没什么话语权。 她是our的设计总监不错,our两年前经由她手在法国成立至今,上面却一直有别的股东把控压制。请ode走秀、出季度成衣、宣传等等几乎所有地方都需要资本支持,多数情况下,尤其our创刊特辑的制作过程中,不是她一个人能拍案决定,一人把控的。 三个月前宣布了our创刊,上面将主编一职委任给了经验颇足,曾在业内顶尖时尚杂志做过主编的罗晶。 这样也好,她一边还要准备our两个月后的秋冬大秀,再去分心准备创刊特辑的筹备工作的话,属实轮转不过来。 所以昨天开会,最后定下来另一位ode要用近来风头正盛的沈何晏,她也没什么意见。 沈何晏爱豆出道,虽这么几年都不温不火,但他的时尚表现力一直都不错。 而且沈何晏跟江星窈一样,也是上面推过来的人。 其实陆眠说的没错,沈京墨好像确实是怕沈何晏红不了似的,一边找名导捧他,一边又让他来给our拍创刊封。 sar做的奢侈品是面向全球的,眼光并不局限于国内,没有品牌杂志,代表圈内顶尖水平、镀金价值颇高的代言资格也不会给沈何晏这么一个四五线小明星。 沈京墨要在时尚圈捧沈何晏只能另辟蹊径,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是希望外人看到他的这个弟弟是靠自己的本事红的。这样,或许沈何晏也会舒服一些。 our敲定了沈何晏后,关于拍摄的相关事宜都需要跟他本人和摄影师交涉沟通。摄影师david临时回了法国,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陈旖旎,这边就需要陈旖旎去跟沈何晏谈了。 但沈何晏最近好像一直在忙着试镜和健身,很难联系到人。 他助理说,今天下午可以见一面。 陈旖旎听说最近他为了那个新电影的男二在疯狂地增肌,白天击剑馆,晚上健身房,昨天朋友圈还打卡夜跑了个十公里。 他是的确想拿下那个角色的。几大家族的长辈都说,现在就他混得最没名堂,万事都要靠他哥。 陈旖旎今天打给了沈何晏的助理,确定了他下午在击剑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直前往。 他们同龄,从高中时就认识了,那时沈何晏还是她的邻班同学,是个每天被喇叭通报去教务处喝茶的混世魔王刺头儿,全校都认识他; 而她那时因为穷,交不上学费也总被校喇叭通报去教务处喝茶,她在全校也很出名。 后来她去法国读大学,沈京墨送沈何晏去的学校跟她也是同一所。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陈旖旎拎着包下了车,本来想等一会儿再进去,谁知,就见到沈何晏从门里晃出来。 旁边还跟着沈京墨。 他们有几天没见面了。 听说sar最近开始忙国内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彼此都忙得不可开交,每到这种时候见不见面全凭缘分。 一身烟灰色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击剑馆巨大的旋转玻璃门前,那辆车牌号显眼的黑色迈巴赫s62就停在不远,看起来他是要走了。 沈京墨略一侧眸,也看到了她。 他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眉眼之间虚拢着一点温和笑意,全然未消。薄唇微微扬起,看向她时,藏在金丝边半框眼镜下的眼神明晦不定。 她没好气横他一眼,静静别开脸,整理了一下情绪过去。 沈何晏穿了件姜黄色连帽衫,戴鸭舌帽和墨镜,为了防止这边有狗仔蹲守。 他侧开头点了支烟,目光跟着徐徐腾起的烟气飘了很远,看见了远远走来的陈旖旎,讶异地“啊”了声。 他咬着烟,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指尖在陆眠的那条消息上停了一会儿。 确定了,真分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条消息滑过去,无意识勾了勾唇。 又看到了助理发来的消息,说是our的设计总监陈旖旎下午要找他讨论拍摄事宜,这才知道陈旖旎是来找他的。 不是为沈京墨而来。 虽然来的猝不及防,他心情却明朗了不少,佯装讶异地抬头,笑着对沈京墨说“哥,我先走了。她来找我的。” 沈京墨眉头淡拢,没什么表情。 陈旖旎穿一身山茶色旗袍,身形纤柔风姿摇曳,踩着淡定优雅的步伐,远远走过来。 像是一株缀在枝丫之间,摇摇欲坠的洁白栀子。 不知要落到谁的肩头。 她走过来,微眯着眼,淡笑着看了沈京墨一眼。眼神毫不避讳,张扬又挑衅。 按理说沈京墨也算是她的上级,our的一半股份都捏在他手里,何况沈何晏还是他推给our的。 正式情况下,还是需要打声招呼的。她微微朝他点头,眼角一勾,眼波流转之间最是潋滟。 可却什么也没对他说。 她只对沈何晏道“旁边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说吧。” “好,”沈何晏点头,回头对沈京墨笑,“哥,那我们走了。” 沈京墨颔首报以微笑,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 正好此时,司机将他的车开了过来,为他拉开了车门。 他束了束西装,坐进去,目光透过车窗,眼神倏然沉下,跟着渐渐走远的二人飘了片刻,随后容色稍敛,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傍晚七八点时,沈京墨开完了会出来。 黑云压城,繁华的港南天鹅湾商业区高楼云集,平日攀云附日几乎能戳破穹顶的楼宇大厦,气势都被压低了一截。 sar五十几层的大楼褪去了白日的矍铄光芒,浸泡在浓稠的夜色和雨水之中,像是一棵摇摇欲颓的巨型枯木。 偌大的办公室里,沈京墨放下咖啡,坐在办公椅旋了半圈,转头看窗。 又开始下雨了。 他身侧就是一片潮湿氤氲的窗,整个人如同端坐于铅灰色的雨幕里。 身形笔挺的男人侧颜英朗,下颌线分明流畅,他虽是笑唇,薄唇微扬起,唇边却一丝笑意都无。 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助理敲门进来,见沈京墨一直看窗出神,稍待片刻才放缓了声音徐徐道 “沈总,击剑馆那边的经理负责人打过来电话问您,今天下午是否在那边落下了一只手表” 沈京墨始终眉头轻拢着,看着窗。 很久才移眸回来。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悦的事,立即给了助理一记素来冰冷的目光。 助理额角已微微渗出了冷汗,半天瞧他其实并无愠色,才敢吊着一口气,一五一十地照原话汇报起来。 击剑馆的负责人说,那只有着独特的玫瑰金走针和钻石蓝表盘的男士高定腕表,背后还刻着一行小字,是他的名字。 他听助理转述,一直没什么表情,然后只说自己知道了,拿起西装外套出了公司大楼,自行驱车前往。 雨势减缓,飘起了绵绵小雨。 目的地离公司并不远,穿过整条繁华的天鹅坪商业街,再过两个高架就到了。不知怎的,他却觉得今天这条路非常之冗长。 雨天,八车道堵得水泄不通。 经过下个路口,他方向盘一打,穿过另一条略狭窄的近路,穿进了一条街,穿出去可以直达目的地。 一家灯火葳蕤的咖啡馆坐落在街角,四面巨大通明的落地玻璃被暖橘色的光芒覆了一层又一层。 像是有金粉混着绵绵细雨悠悠飘落。 宛若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小屋,漂浮在云雨之中。 陈旖旎跟沈何晏依着落地窗,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他们已在这儿聊了好久了,聊到她肚子都饿了。 沈何晏还穿着那件姜黄色卫衣,偷偷摘掉了墨镜,鸭舌帽也摘掉了,选了处窗边位置,好像也不怕别人发现似的。 沈何晏微微打卷儿的栗色头发被帽子压的不够蓬松了,但他那张属于爱豆的小v脸还是跟巴掌差不多大,让女生看了都很羡慕。 他跟沈京墨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往常出去,陌生人见着他们站一起,听说是兄弟二人都感到讶异。不过沈京墨也不会刻意去解释这是他已亡故的大伯家的孩子。 从沈何晏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家就将他当成了自家孩子看待。当年陈旖旎得知了隔壁班的那个混世魔王居然是沈京墨的弟弟,也吓了一跳。 陈旖旎低下头,卷发垂在肩,低垂着眼帘翻着那份策划书,边还抬头,打开iad给他看其他ode拍出来的成片,耐心地跟他解释着一些她觉得他应该懂的专业术语。 沈何晏也不是第一次拍杂志了,却仿佛什么都不懂一样,什么都要问一遍,本来她以为半个多小时就能交流结束,结果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完,她都饿得没知觉了。 “你看,这个是这样的,你去拍摄的时候一边要听摄影师怎么安排,你自己也要有想法,最好提前交流。” “跟打光师那边也要说好。” “妆容什么的,如果你想带自己的化妆师也可以。” 陈旖旎耐心地跟他解释着,说的嘴都痛了,沈何晏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支着脑袋,笑着又问一遍 “啊这样吗那如果后面的成片里妆显得太浓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还有后期,成片也会给你看,你满意了才行。” “这样吗。”他眨了眨眼,一双眼眸像是不染尘杂的琥珀。 “对啊,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陈旖旎有些无奈地牵起唇,朝他笑了笑,小小地抿了口手边冰块儿都化没了影的拿铁,低头又准备翻找着一套适合他的风格的成片给他看看。 “陈旖旎。” “嗯” “你跟我哥分了吗。” 她手指一顿,垂着眼没抬头,“我今天是来跟你谈工作的。” “是吗,谈工作。”沈何晏凉凉地重复一遍。 忽然,她额上挨过一个柔软得有些冰凉的力道。 “” 沈何晏伸出食指点着她眉心,直接把她脑袋戳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一手撑着下颌笑“眉都皱成这样了,你还是在意他的吧。” 不远处。 车后传来一声逼仄的喇叭声。 沈京墨悠悠从咖啡馆窗边的两人身上移回视线,捻了才点起的烟,发动车子离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逼问 09逼供 沈何晏眨着眼,咬着字逼问“你有吗” “没有。”陈旖旎被他戳着脑门儿,脖子一直一直向后仰,仰到酸痛,“沈何晏” “有没有嗯你是不是还在意我哥”沈何晏没有一丝一毫想放过她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他都要订婚了,你以后还跟他这么不明不白的吗” 头顶光刺眼灼目,她眉心蹙了蹙,红唇轻轻勾着一抹笑,眼底却渐渐浮现出凶意,咬牙一字一顿 “沈何晏,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会后悔。” “那我再说一句。”沈何晏不怕死地还向前戳她脑门儿,“陈旖旎,你说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承认过你” 沈何晏话未说完,下颌挨过一个凶狠的力道。 一只温软的,飘拂着股玫瑰淡香的手,带着强硬的力道,按住他脑袋“砰”的一下。 猝不及防砰地砸在了桌面上。 “操”他腮帮子一阵酸痛,仰着头就骂,“陈旖旎你有病吧你突然干嘛啊” 沈何晏这声不小,惊得静谧的咖啡厅中四座回望。 陈旖旎还挺体贴地把鸭舌帽盖在他那张还算有辨识度的脸上,回头对旁人笑了笑 “不好意思,教训一下小朋友。” 然后收了手,轻轻拍了拍。 眼角勾起一抹凶意,那只行过凶的手轻搭在下颌,又恢复了平素那副妩媚流转的模样,瞪他一眼,嘲讽地说 “就你这样还拍武打片你给别人当沙袋么” 她轻轻晃了晃长腿,漫不经心地开始翻看iad。 “”沈何晏没好气地罩上鸭舌帽,揉着自己可怜的脸蛋和下巴,怕惹人注意,也再不敢造次。 以前上高中时,他可是见过陈旖旎被学校几个不良少女堵在学校操场欺负,她一挑三绝地反杀的。 那次请她家长也没请来。听说她爸赌博又输了钱,还被放高利贷的追杀,妈妈成天跟各种男人厮混。 他也是很久之后,隔壁班总被校喇叭喊名字的那个陈旖旎和她弟弟来到他家时,才知道大伯在外面养着的那个叫阮慈的女人,还有这么一对儿女。 应该是因为从小到大爸爸不疼妈妈不爱的,她一直比普通女孩子都要坚韧得多。 那时听说她还有个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学校给的微薄的补助只够缴学费,生活费需要她平时去学校旁的电玩城兼职挣取。 她大概就是那时遇到沈京墨的。 说她是百折不挠的野草,却也不是。她心智和外貌没长残,长成了这么一副媚骨柔然的模样。 可她那些骨子里倔强与坚韧全然未褪,柔媚中有着让人心惊的狠。 沈何晏也是谈过女朋友的,圈内圈外都有,以前上学时也有过。 那些女人基本都是一贯温软体贴的模样,等时机一成熟,就大张海口管他要包要跑车要礼物,甚至还有人想踩着他去攀附沈京墨。 陈旖旎跟沈京墨在一起的这些年,除了那次她说她要摆脱她妈,要他送她去法国读服装设计,从未开口要求过他给她什么。 有钱的男人在外养情人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他心甘情愿大挥手笔给她花钱,娇宠纵容,是男人的事,而做情人的,在金主那里讨点儿好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她总是那么的特立独行,从不主动开口向他讨要。所以如此,有时看似是沈京墨把她吃的死死的,有时,却又像是她把他套牢了,让他离不开她。 这样的女人,如何不令人着迷。 “别惹我。”陈旖旎最后说了句,甩过来iad,放低了声音,“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别的听不懂的明天拍摄去问摄影师,我都跟你说饿了,一会儿你得请我吃饭。” “好。” 沈何晏敛去自己素来的玩世不恭一下安分下来,听她轻缓着声音,娓娓向他解释。 他支起脑袋,听着听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唇角漾起笑意,思绪全都缠绕在她清澈婉转的声音中。 好像回到了以前上高中,他在走廊罚站,听到她在隔壁班领读英语课文。那时他束起自己的耳朵,仔细去辩听。 还不禁心想,她骂起人来声音也这么好听吗 “好了,你明天来拍摄吧。” 说完了,沈何晏也再没提乱七八糟的问题,陈旖旎轻松地舒了口气,微微向后靠入了椅背,眯了眯猫一般的眼睛。 手边咖啡散尽了一开始的醇香。 仔细想,许多事物好像都是如此,初初浅尝一口还好,中途也还算值得回味,可搁置久了,就失了原本的味道。 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犹如匍匐在夜色之中一匹蠢蠢欲动的黑色野兽,停靠在路旁。 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靠在一侧的车门边,寂寥地抽烟。 烟雾腾起,将他容色掩得半明半晦。 她目光晃了一瞬,直到沈何晏叫她“陈旖旎。” “” “去吃饭吗” 她缓缓收回有些涣散的视线,敛眸微笑,看向沈何晏“嗯,走吧。” 看错了。 吃过了晚饭沈何晏就去健身房了。他的助理顺路送陈旖旎回家。 快到家门口,陈旖旎突然想起明天要用的一份文件落在了沈京墨家,于是让助理送她去了白鹭湾。 海浪喧腾,那座位置得天独厚的三层海景别墅夹在半山腰的礁石上,只亮着零星一点璀璨的光。 远远一望像是一颗寂寥的星星,孤单地缀在一片黑沉的夜幕中。 她起先不确定沈京墨在不在家,也没想打电话过去问,准备拿了东西就走的。车子载着她到了大门口,才看清亮着灯的房间是二楼的书房。 他在家。 沈京墨坐在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里,喝咖啡之际侧眸向下望了眼,看到那抹纤细洁白的影,晃出了车。 那车他认得,是沈何晏的。 他微微眯了眸。 面前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边随便摊开三两份文件。 他在跟澳洲分公司的人开视频会议。 sar的秋冬新品售卖在即,在打通南半球市场之前,他们的产品基本都面向亚洲各大国和欧美的几个重要国家,很少向南边流通。 具体的事都商讨得差不多了,对方开始向他汇报他们那边市场调研的情况。 耳麦里,下属谨慎低缓的澳式英文混着细不可寻的电流声,汇报过一轮迟迟没得到回应,胆战心惊地顿了顿。 “” 视频对面,从今晚会议开始到现在,沈京墨都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淡拢眉心,抿着一线薄唇,修长手指轻支着太阳穴,久无反应。 下属小心地察言观色一番,见他无愠色,才敢继续向下说。 门被轻轻敲响,动静几近细不可闻。 陈旖旎推门进来。 他的书房像是个小型的英式图书馆,打通了二三楼,内部如同一个柱形灯塔,中间合抱成曲面的墙上打着层层叠叠的书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墙上还挂着早些年沈家爷爷四处从国内外花高价收藏来的名画。 最顶悬着一盏散发着暖橘色光辉的水晶吊灯,晃碎了人视线。 她每次来都会被门边挂着的一副蛇发女妖的印象派油画吓一跳。她的东西就放在旋转楼梯最下方的一张沙发旁。 她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轻手轻脚走下玻璃楼梯。 走一步便向他那边望一眼。 他坐在落地窗前,抿着唇,神情倦冷。 一腿搭在膝,脚尖微点,整个人的侧影被暖橘色的灯光虚幻葳蕤成了张消沉剪影。 气质卓凡,一副颠倒众生的贵公子模样。 下午在击剑馆门前打了个照面就没了下文。 他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微微侧眸朝她掠过一眼。 她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 本想下来时脱了鞋就不会打扰到他,她安静地来,拿了东西就无声无息地走,如此被他发现了,她也丝毫不避不让,侧身轻倚在楼梯扶手上。 勾起红唇,朝他笑了笑。 就像是下午那会儿见面,眼神很张扬,又很挑衅。 他修长手指支在下颌,无声与她对视。 她穿一身栀子白。 就偏偏是这么一身清冷洁白,一丝一毫多余的明艳都不夹杂的颜色,才让人有把她就地扒光的冲动。 他不动神色地移开视线,用音调低沉轻缓的英语回应视频对面的人一二。 不再看她,容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把高跟鞋并排放在楼梯下。 整个书房的地面都铺着高级绵软的羊毛地毯,脚踩下去,能微微感受到绵软的纹理轻挠着她脚心。 他越不在意她,这会儿就越挠得她上火。 她两指夹着单薄的文件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纤腰一晃,就从他沙发背后绕过去,坐在地毯上。 趴在沙发扶手,缀着樱桃红色的指尖捻着他衬衫的纽扣,轻快挑开游移上去,在他前胸皮肤上画着圈。 抬眸,由下而上地仰望他,轻缓着声音,“我走了啊。” 他不说话。 她徐徐起身,更斗胆,像只猫似地灵巧地靠近,牙齿轻轻咬开他衬衫前襟的纽扣,贴到他耳旁,吐着气又说一遍“喂,我走了。” 他依然不言,容色愈发的冷。 “” 视频对面的人已瞠目结舌。 她见他还是没反应,倒也不恼,眯了眯猫一样的眼,指尖似有若无地抚了下他喉结,拿着文件转身就要离开。 啪 身后,沈京墨将笔记本合上。伸手,狠狠攥住了她手腕。 “去找何晏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角逐 10角逐 她纤细的腕骨被他捏住往后拉了一下,她没站稳踉跄两步,向后直接跌坐在绵软的皮质沙发扶手上。 她便也不走了,顺势懒懒地倚靠上去,轻垂着眼觑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 “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他淡淡地接过话,眼皮掀开个寡漠弧度,冷冷看着她,“去哪” “去哪” 她微倾身,纤细的胳膊落在他肩,靠近他。鼻尖快要挨到鼻尖,彼此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女人一双清冷媚眼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用略带挑衅的目光描摹着他丰神俊朗眉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下颌,淡声地笑 “这么晚了,你说,一个女人,还能去哪” 他薄唇微牵,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嘲讽地看着她“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你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跟你妈一样自以为是,令人恶心。” “是吗,”她丝毫不恼,佯装讶异地笑起来,“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恶心” 她柔软的唇轻蹭着他凉薄的唇角过去,侧头交颈,直吻住他莹润冰凉的耳垂,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清冽男香。 轻声问“还是,你更喜欢我这样对你。” 他一手按住她腰,强硬地将她拉到腿面,轻佻地笑着质问“你跟别的男人也会说这种话么,嗯” “都是男人,”她轻佻地笑了笑,“为什么不会。” 他扳过她脸,逼视她的眼睛,依然在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那他知道,你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是这副模样吗” “谁知道,”她低声,“说不定,我在谁面前都是这幅样子。” 他看着她,哑笑一声,捏过她下颌,薄凉柔软的唇重重碾下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一口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疼得皱眉。 她手轻轻挨在他胸口,轻抵他唇角,似笑非笑地问“喂,沈京墨,以后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会不会想起我” 他放开她片刻,拇指指腹细细地抚着她眉眼,微笑着“别太高看自己了,嗯” 她不恼,只是笑,攀着他宽厚坚实的肩膀,热烈回吻他。炽意沿着唇和脸颊蔓延到脖颈,她倒是很受用,边也狠狠啃咬他唇。 睚眦必报。 几番纠缠下来,他翻过她肩,将她强硬地转了个面。 不知是书房里哪一处的通风窗开着,她只觉得有横斜的凉意夹着风吹拂过来,她冰凉光洁的肩掠过一片冰凉。 他掐住她后颈,将她按在面前的茶几上。 她向前重重跌过去,只能用双臂支撑住自己,发丝缭绕着一片炽灼的气息,从她身后一层层地掠过。 泛起阵阵战栗的痒意。 他们在一起六年。 六年来,足够彼此了解对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他寸寸恰到好处地拿捏住她的命门,知道如何能迅速地让她燃烧起来。 他们是情人,无法停止极尽解数地去取悦对方。 她转头,和身后的他接吻。 窗外投入房中的月光浸着一片冷柔的光,盈盈地泛在彼此的脸上,细细地描摹出对方的轮廓。 竟可以看清,交颈亲吻时,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睁开了眼,窥探着对方。 像是在看在这场较量之中,谁先认输妥协,谁先溃不成军。 是谁先动心。 她半眯着双染上朦胧的眸,一手捧住他脸,沉浸于他越来越温柔的亲吻之中,与他一起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于濒临混乱投降之时,她还刻意地去睁大了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他也在看她。 狭长凛冽的眸直对着她,深沉眼底不乏敌意。 这种对她的抵触与防备仿佛与生俱来,六年来都从未卸下过。即使是如此最亲密无间的时刻,也从未放弃一丝一毫。 而她眼中那种一如既往的探询和考量,六年来也从未消失过。 两颗心都对对方设了防,频频如此试探,谁却也不去靠近谁。 好像在等谁先认输投降,随时准备拍着手看对方的笑话,嘲笑地说“看,谁让你先动了心。你真他妈的活该。” 这是一场较量,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 两只一身锋芒的刺猬扎得对方遍体鳞伤,连自己的一寸柔软都不肯向对方展示。 永不妥协,纵情至死。 不知过了多久 蓦地。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割破了房间内缓缓发酵着,濒临极点的空气。也拉回了彼此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他深深喘了口气,轻轻把她推到一边去,随意整了整衣领,又恢复了素来矜冷淡漠的模样。 轻声咳嗽了下,拿过手机。 居然是沈何晏。 他微微眯了眸,眉间泛起一丝谨慎。 她疏懒地倚到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枕上去,将两条纤细的腿搭在他腿面,顺手捡过一支他扔在桌面的小雪茄,咬在唇边。 “咔哒”点燃。 烟气推开了稠闷的空气,浑身的燥意也渐渐地沉淀。凉风吹拂进来,全身舒爽。 沈京墨接上电话。 低沉嗓音夹着些许沙哑,混着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雨声。 “喂” 她眯着眼抽烟。 细细辨识着电话里微弱的声音,想听听是哪个女人的声音。这种奇怪的心思从上次穿他衬衫时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像是一团霉菌,不知从哪一处地方滋生出来,而后向全身蔓延。 她于徐徐腾起的烟气中打量他。 修长笔挺的男人靠在沙发里,重新戴上了金丝边半框眼镜,那般的斯文儒雅,贵气逼人,俊朗的面容被一层葳蕤的光裁成了一张虚幻的影。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他的轮廓忽然越来越虚渺。 不知怎么,这一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声音很远,人也很远。 他领口微敞开,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和漂亮的喉结。 靠入绵软的皮质沙发里,一手搭在扶手上,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耐心地听电话那边的沈何晏说话。 却是一眼都不去看她了。 最后,他淡淡答“好,我知道了。” 而后挂了电话。 满室重复寂静。 他靠在沙发里沉淀了一下思绪,捕捉到那股小雪茄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惯常的那股清淡的玫瑰淡香。 一转头,她就直勾勾地瞧着他。 还抽着他的雪茄。 “是哪个未婚妻”她笑着问。 他坐起来,一手拉着她胳膊过来,拽住她柔软的手,强硬地把小雪茄劫走,捻灭了扔掉。 “你干嘛”她不悦地皱了眉。 他睨她一眼,眼神冷冷,“何晏说他一会儿来接你。” 语气也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来接我干嘛”她绽开笑,坐起来,倚在他身边。 她当然知道沈何晏来找她干嘛。 明天拍摄要穿的服装她昨天拿回家熨了,沈何晏今晚想借去试穿。明天david过来只给他们半天时间拍摄,没时间去一件件地试。 沈京墨又抽出一支小雪茄,咬在薄唇,侧眸瞥了她一眼,眼神依然很冷。 好像在说“你别装不知道”。 她也不装了,系好了旗袍的盘扣,凑过去,又仔细地给他系衬衫纽扣,时不时抬眼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 “沈京墨,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他侧开头吐了个烟圈儿,冷笑着不说话。 她无声地笑了笑,迈开纤长的腿,下了沙发。背过他,当着他面,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自己的内衣。 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转头看着被雨冲刷成了磨砂色的窗。 她又去玻璃楼梯边去穿自己的高跟鞋,还回头故意问“对了,刚才不小心打断了你的会议,没事吧” 他又移眸回来,眼神透着冷,牵起唇角,似笑非笑“快去吧,别让何晏等急了。” “哦,谢谢提醒。”她站直了身,一手捞过自己的文件,看了眼表,“九点半了。” 然后她踩着轻快步伐就往楼梯上走,一手扶在楼梯扶手,最后回头朝他笑了笑,“对了,我今晚很开心。” “”他抬眸去看她,不说话。 “我还没玩够,下次继续。” 他偏开头,连连冷笑。 没多久,她高跟鞋的声音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了。 不知怎么,他心口越来越不舒服,仿佛堵着一团污浊的气,又像被挖空了一块儿。 抽完了一整支烟,又过了好一阵,偌大的空间里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显空洞寂寥。 他长腿一挥从沙发上起身,两手插兜,沿楼梯上去。 想趁着雨天空气好,去外面透透气。 谁知,她却还没走。 从书房出去绕过门廊,是一个很大的阳光玻璃房,推开门,就是半露天的游泳池。 陈旖旎站在玻璃房里,抱着手臂观察着外面的雨势。 暴雨如注,冲刷着三面环绕,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型落地玻璃。寒意渗透入内,这里是全然不同刚才他书房温度的寒。 沈京墨遥望着那抹纤细的影,脚步顿在不远。 陈旖旎正为雨势苦恼,下意识向后望了眼,就见身形颀长的男人一手插着兜,站在那里,望着她。 容色依然很冷。 她眉眼微微挑开,指了指外面的瓢泼雨势,无奈地笑“雨很大,我出去会被淋湿的。”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低下头,打量她略显单薄的穿着,温和地笑了笑“所以待在这里不走” “” 她皱了下眉,还没说话,他忽然拦腰打横抱起了她。坠入他温热的怀抱,她心跟着跳慢了一秒 “沈京墨,你干嘛” 男人垂眸温和地凝视她,低沉嗓音带着笑意,问“可是,你待的太久,何晏不会着急吗” “” 她还没来得及作答,他突然一脚带开玻璃门,大踏步走到泳池边上,扬手,就给她扔了进去。 噗通 水花扬起,又落下。 他慢条斯理地出一支烟,侧头点燃了,悠然地吐了个烟圈,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唇角缓缓扬起笑。 神清气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水妖 11水妖 沈京墨踱步站定在泳池边,咬着烟,垂眸遥望下去。 四方泳池的边沿连绵着巨大的半山礁石,打磨平了,砌上瓷砖和大理石,围着三圈半透明淡蓝色的玻璃篱笆。 雨还在下。周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半天不见水下有反应。 泳池并不深,一米五左右,她掉下去就没了影儿,刚才那声猝不及防的尖叫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被雨声淹没,恍若隔世。 夜幕沉沉。 这一侧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廊灯,整个泳池浸黑如墨,视线顺着一湾平静的水面望下去,与深黑色的海面汇成了一片。 过了半分钟还是不见动静,一朵水花都没再浮起,他走了两步,向水下低喊了声 “喂,陈旖旎。” 四周寂寂,只有他清朗低沉的声音落在水面上。 远处,潮涨潮落,海面沸腾不止。 混着雨声,缠缠绵绵。 他眸间闪过一丝不同于平素沉稳冷静的惊慌,刚一迈开步伐,雨声喧嚣中,注意到某处浮着团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哗啦 她突然从水下浮上来,用力地呼气。 他微微眯了眼,脚步顿住。眉心舒展开。 她浑身湿透了,如一只水妖漂浮在水中,纤柔的轮廓浸泡在月光里,两只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 抬起双清冷眼眸看着他,眼眶通红着,连打了几个喷嚏,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上来。”他蹲在她面前,向她伸手。 她发着抖,恨恨看他一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踯躅着上前,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他手心中。 他掌心平整,盛着月色冷柔。 然而那个冰凉柔软的力道落入他手心的一瞬,突然换为拖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将他向前一拉 他猝不及防,“噗通”一下就栽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扬起,又落下。 她像只柔软的水妖一般缠住他,拖着他下沉,一条胳膊勾住他肩颈,湿淋淋地贴在他胸前。 冷冰冰的脸枕在他肩窝里,捧住他的脸,狠狠一口咬破了他的唇。 水混着血腥气从他唇畔飘拂开。 他痛得暗嘶了声,顿时也来了力气,一手拖住她腰,拉着她一齐浮出水面。 唇与唇混着冰冷刺骨的水汽,带着恨意反复地研磨,两处湿透的躯体相贴却仿佛能够互相取暖。 她借由水压,一直将他按在了泳池边儿,两条纤细的腿盘在他腰身。 他抵着她在自己怀里,箍住她小巧的后脑勺,追寻着彼此的气息,唇舌交织,反复厮磨。 他心口那团无名火全然未熄,而她冷得像一块儿捂不热的凉玉,此时在他怀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 她抬起双濡湿的眼眸,恨恨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问 “沈京墨,你到底有多恨我” 说罢她就撒开他,转身沿着阶梯上去,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进了屋子。 他靠在泳池边沿,望着那抹纤细的影消失在门后,用拇指蹭过唇上的伤口,垂眸。 丝丝血迹混着水迹覆在指腹上。 他哑声地笑了笑。 还挺狠。 四处的空调都开到了最热,热气徐徐喷薄,烘开了雨天的潮寒。沈何晏穿了件厚外套,一进来差点儿以为进入了另一个季节。 沈京墨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来。 “哥。” “嗯。”沈京墨微抬眸,远远望着门边的人,淡声地笑,“怎么这么慢”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沈何晏也笑,下意识看了眼表,居然已经快十点了,“本来我想让助理去拿的,但她说把陈旖旎送到你这儿来了,正好我过来接她走。” 沈何晏眯着眼笑,“她在的吧” “在,”沈京墨淡淡说,“在泡澡。” 沈何晏唇角笑容僵了一瞬。 所以,她大晚上吃完饭跑到沈京墨家,就是为了洗个澡 显然不是。 发生了什么,沈何晏大概心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前几天陆眠说的他们真的分了是情报有误。 他今晚有正当的要借用拍摄服装的理由要见陈旖旎,沈京墨没法干预。同样,沈京墨要与她见面,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沈京墨径直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疏懒地倚靠着,双腿交叠,修长指节轻叩着扶手。 他夹过一支烟,指间掠过一抹猩红色。点燃。 沈何晏站在不远,轮廓被烟气虚幻得模糊,沈京墨略眯了眸,神情淡淡地望着他,唇角笑意似有若无 “可能要麻烦你自己去取一趟了。” “” 沈京墨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可以帮你联系她助理,不过这么晚了,或许,你可以问一下大门密码自己去拿。” “” 沈何晏注意到沈京墨的下唇染着一缕鲜红色。像是被谁咬破了。 他轻轻皱了眉。 “需要我帮忙去问她吗” “不用了”沈何晏摇头,嗫嚅了一下唇,转身接过佣人手中的外套,脸色冷了几分,“我自己去拿吧。” “可以吗” “嗯。” “密码” “我知道。” 门关了,沈何晏走了。 满室静的可怕。 沈京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冰凉下去。那种极不畅快的感觉从心底徐徐翻涌上来,一直在心口盘旋。 浴室中热气腾腾。 陈旖旎躺在透明浴缸里,一手搭在边沿差点儿睡着了。听到门响,惊得睁开了眼。 她眼眶还红着,一双眼里波光粼粼,像是刚哭过。她看到是沈京墨,神情更是忿忿,没好气地别开头。 他穿一身墨色丝绸睡衣,皮肤衬得莹白,抱着手臂,懒懒倚在门边,淡声“他走了。” “你赶走的么”她讽刺地看着他。 他过来,坐在浴缸边,一手支着膝,垂下眼看她“你衣服还没干,怎么跟他走” 她恨恨别开头。 “他说了他自己去拿。” 他抬手,略带凉意的指尖在她唇瓣处流连。 “”她疑惑地皱着眉,“他怎么去拿” 她脸颊已经褪去了寒意,被浴室的热气氤氲着微微生了热,肤若凝脂,光洁白皙,两颊泛着抹酡红。 唇也饱满,像是鲜红欲滴的果实。 他淡笑着,目光却透着寒,直视她“我还想问你。”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他拇指抚过她眼角,凝眸看她,语气温柔又略带讥诮地说“家门密码都敢随便告诉别人,你胆子不小。” “不行吗”她不客气地回敬。 他笑容毫无温度“行啊,为什么不行。你愿意就可以。” 她过来趴在浴缸边,湿发贴在一侧脸,脑袋搁在他腿面,一手拽着他微敞的衣领,拉下来,媚眼轻挑。 “沈京墨,你最好别来惹我。” “惹你”他望住她,好笑地重复一遍。 突然,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眸就逼近了他。她微起身,沾着水的手指点了点他还泛着红的唇角,挑衅地冲他笑“疼吗。” 他垂眸凝视她,哑声一笑。笑声难得的真切“你说呢” “这就是惹我的代价。”她眼里凶意满满,像是只发怒的小野猫。得意又嚣张。 小几秒后。 他温热的掌心挨了挨她小巧的下颌,略带力道,意外地没再找她麻烦,没什么情绪地说 “泡完澡就去睡觉,别让我发现你睡浴缸。” 而后起身,就往外走。 “”她还没为虎作伥更嚣张一点儿,当即愣了一瞬,疑惑地望着他背影远去。 他今晚,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可第二天,她就感冒了。 嗓子发紧,猫爪挠着一样刺痛,凌晨四点就疼醒了,想起床去喝水,身后贴着一个温热的怀抱。 嗓子疼得想哭,浑身滚热,冷汗顺着脊背涔涔浸过皮肤。 想起昨晚的事她就一肚子的火,也不管会不会惊醒他,囫囵撒开他,下床去找水喝。 九点就要拍摄。 白鹭湾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行车怎么都要三四十分钟,加之赶上早高峰,就不知什么时候能过去了。 她忍着头疼,一直到快六点打了电话给楚觅,让楚觅过来接她。 楚觅听她声音都变了,小心翼翼问“总监,你病了吗” “没事,”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抚了抚太阳穴嘱咐,“你来之前去趟我家吧,我那边放了两份儿拍摄要用的材料,进门就能看到,帮我拿上。大门密码是我生日嗯,对了,顺便看一下沈何晏昨晚把衣服” 她说着,话就顿在嘴边。 沈何晏怎么知道她家的密码 “嗯,好,我知道了,”楚觅答应着,不乏关切地问,“总监,要不我先送你去趟医院吧拍摄那边还有温副总监负责” “我不去医院。” 她干脆地拒绝,又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早七点。 从白鹭湾一路出去,如意料之中堵在了大马路上,将额头轻抵在车玻璃上,无力地望着窗。 难得的暖阳天,她却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正堵得乌烟瘴气,又接到了温烺催命似的电话“陈旖旎” 陈旖旎头痛欲裂,靠回车后座痛苦地说“你别吵我,有话快说。” “一个坏消息,咱们的拍摄设备坏了。” 这消息可真够坏的。 “今天估计得借用sr的摄影棚拍摄。” “” 她的头顿时更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之前看过本章的宝宝们可以重一遍,解锁后大修了一下。之前那版不太满意,抱歉抱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深小深 2瓶;沉鱼的渔 3瓶;美心、3732665、ana、sur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嘴硬 12嘴硬 据说是昨晚公司大楼卫生间的水管坏了,漏了一夜水,渗进了楼下影棚,泡到了电线。今早摄影棚的工作人员一去,整个影棚的电路都短路了,地板都被泡坏了。 陈旖旎听温烺噼里啪啦地解释,头部的痛感像是尖锐的小刺扎着太阳穴,头疼的不行。 额头轻轻抵在车前座,没一会儿,车又突然刹到了路口,猛地一晃,她没吃早饭,一阵阵犯晕。 温烺说罗晶已经联系到了sr那边的人,今天借用他们的摄影棚。温烺还说这事儿真是天时地利人和,sr摄影棚的设备件件都是拿得出手的全球顶尖,进进出出的都是顶级名模和摄影师,平时根本不可能借给外人用。 说着说着,温烺听她回答地越来越潦草,声音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刚才只顾着自己噼里啪啦地说,这会儿放缓了语气,关切地问“陈旖旎,你感冒了吗” “嗯”陈旖旎有气无力地应,“有点吧。” 温烺本想下意识说“要不你去医院吧”,然后猛地想起,陈旖旎一向是不去医院的。 她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抗拒。 那年毕业在巴黎忙秀展,他们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服装各处奔波,饭都顾不上吃。恰逢湿冷的寒冬,陈旖旎得了重感冒,死活都拖着不去医院,阑尾炎也跟着一起犯了。 最后人直接晕到了秀展上,叫了救护车才强制让她去了医院,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以来这么拼。 温烺也是那次第一次见到沈京墨。 在学校就盛传他们关系非比寻常,隔壁戏剧表演系的那个沈何晏还是他弟弟,不过传闻一直捕风捉影的,谁也没见过那位神秘的顶奢集团继承人。 大家都是听听罢了。 沈京墨也是知道她一向是不喜欢去医院的,做完手术就派人把她接走了,听说请了专门的人照顾她恢复身体。 那时才坐实了那些传闻。 温烺一开始对陈旖旎也有些偏见,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是因为爱慕虚荣,才给有钱的男人做情人。 不过从那次她拼了命地工作,像是想证明什么,病了都不去管直到晕在秀场,他就慢慢开始对她改观,现在他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楚觅,开慢点儿。”陈旖旎强忍着头痛说,指尖儿挨着太阳穴揉了揉,“我有点晕。” “你不行就吃点药吧。”温烺说,“或者吃了早饭再来不着急的。” “江星窈那边联系了吗”陈旖旎沉沉地靠入座椅里,跟吊着一口气似地问,“她今天来不来” “来。再不来直接换人,给谁脸色看呢”温烺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别管了,赶紧来吧,别的事我来安排,你吃点早饭。” “嗯,好。” 挂掉电话,陈旖旎侧头看窗外,困倦地眨了眨眼,目光涣散开,半侧脸浸在一片暖融融的阳光中,合上眼,补了个回笼觉。 sr偌大的顶层会议室里,策划部总监秦兴铿锵有力地汇报着工作。 “我们邀请了几个知名的时尚博主,准备在网站新品资讯专栏剪贴一些他们对我们新品的评价与看法。” 沈京墨端坐在会议长桌的最把头,单手正了正领带,眉心淡拢着,轻轻咳嗽了一声。 神情有几分不悦。 “” 秦兴顿住了话音,与旁人悻悻相觑了眼。尤其是策划部的几个负责人,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从早九点开会到现在,沈京墨坐在长桌一端,就眉头轻拢着,始终不怎么说话。 这会儿突然这么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更让人惶惶难安。生怕他有一个不满,当即开口否决掉他们辛苦策划了很久的哪条方案。 沈京墨听话音消失了一会儿,小几秒后才抬眸去看秦兴。 眼神透着些许不同于往常的倦。 “继续。” 他轻抬下颌,嗓音与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似乎并无愠色。 “我们的新品香水 oken heaven” 如此,秦兴才敢继续汇报下去。 公司大楼外侧长廊,巨型落地窗蒙着层淡蓝色的遮阳漆,却不掩外面日头毒辣,灼得人周身暖烘烘的。 难得的艳阳天。 沈京墨被簇拥着从会议室向下走。几个经理在周围喧嚷,他头皮仿佛被尖锐的小锥子扎着似的疼。 嗓子发紧,咳嗽了一下,他们的声音又一下停了。鸦雀无声。 有人斗胆问“沈总,感冒了么” 沈京墨神情倦漠,淡淡“嗯”了声。 身边一群人这会儿都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松了口气,刚才和开会那会儿没少被他的咳嗽吓到。 顺着玻璃长梯下去,沈京墨一抬眼,看到前方摄影棚熙熙攘攘。他微微眯了眼。 “今天our的人在我们的摄影棚拍创刊封,”旁边的人殷殷地解释,“沈总,去看看吗” 沈京墨没说话,束了束西装外套,抬脚径直往那个方向去。 经过门口,他侧眸下意识向里晃了眼。里面人头攒动,嘈杂人声推着挂满服装的衣架来来往往。 陈旖旎坐在一个标准的法国人长相的摄影师旁边,还穿着昨天来他家时穿的那件旗袍。 清透无暇的栀子白。 如此清冷的颜色身处人群之中却很打眼。 精致的领口衬得她下巴愈发小巧,旗袍柔美的线条掐出她一线盈盈袅袅纤腰,两截白皙修长的腿从下摆款款流泻。 她脚尖勾着一抹月白色,轻晃着,时不时侧头与摄影师交流一二,唇角略带笑意。 虽上了妆,红唇却掩映得她面色更几分苍白。 今早朦胧中感受到她在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单薄的脊背贴在他前胸,隐隐发颤。 昨夜她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手脚也是惊心的寒,暖了一夜都没捂热。 他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怀中和床单徒留一抹温热清淡的玫瑰香。她是一向爱玫瑰的,常用的香水和香氛的主调也基本都是玫瑰。 前方,江星窈与沈何晏刚拍了一轮中场休息。混娱乐圈还能上杂志封面的,容貌和身形都精致到简直自带闪光灯,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our主打国风与现代风结合。 陈旖旎当时从巴黎毕业在时尚圈初绽头角也是因了她会做一身精致漂亮的旗袍。那是她太姥姥和姥姥留下来的好手艺。 这次是our的创刊号,封面大片风格和内页嵌图也都沿用了our一贯的风格,采用古典轻纱和复古风。 摄影师喊了ode和工作人员中场休息。 沈何晏穿了件黑色复古印花小西装马甲和黑色七分西装裤,很有少年感。他本就是爱豆出道,俊秀容貌很惹眼。 陈旖旎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过摄影棚的灯光晃得她还是有些晕。 她略观察了下沈何晏身上的衣服,发现领口歪了,便起来,走过去替他整了整。又回头用法语嘱咐摄影师david刚才最后那个角度一会儿再来一张。 江星窈拍完后,提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轻纱走出人群,助理和经纪人忙不迭地簇拥过来,嘘寒问暖的。 她略一侧眸,看到沈京墨就在门口。 他穿一身灰色亮面西装,格调儒雅别致,满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大气。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都气势颇足。 江星窈屁股还没坐稳,立马扬起笑容,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一声“京墨哥哥”还没喊出口,沈京墨竟也看到了她。他虚勾了下薄唇,给了她个还算礼貌的微笑。目光疏离。 然后凉凉瞥了眼那边簇拥在一起言笑晏晏的陈旖旎和沈何晏,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倨傲地抬了抬下颌,长腿一迈就走了。 好不容易拍完了,同事们也三三两两地去吃午饭了。下午还要继续拍摄内页的嵌图。 陈旖旎留在最后,独个儿坐在摄影棚里翻看着早上拍的成片。过了很久等吃饭的人回来了三三两两,她才慢吞吞地从影棚出去,准备下楼喝杯冰咖啡。 人一生病就什么胃口都没有,看着大楼里人来人往她都有些犯晕,走一会儿就得放缓步伐调整一下呼吸。 电梯落在脚边,就撞到了准备往外走的沈京墨。 等脑门儿都快贴到他胸膛,注意到那枚别在他前胸的玫瑰金钻石胸针,才意识到是他。 他也不打算走了,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单手正了下领带,垂眸看着她。 一张娇妩的脸透着苍白的倦意。平日的气焰都折了三分。 她感冒了,鼻子还没堵,反而更灵敏。捕捉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男香,贴着她鼻腔的触觉细胞流窜,感官都一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不走,她就草草打了个招呼“沈总。” 声音有气无力的。 “病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拂过她头顶。 她的大脑中仿佛胀着一团气,他声音传达入耳有些失真,小半天,她才后知后觉地应了声“没有。” “没有”他好笑地反问。 “怎么,”她仰起脸,看着他轻笑起来,“你想同情我” 话音未落,额头忽然贴过一个略带凉意的触感。 “” 他抬起手背试了试她额头温度。她浑然一愣,微微抬眼,看到他漂亮的手腕上常戴的那只高定腕表。 宝石蓝表盘,玫瑰金走针混着罗马数字在她眼前盘旋。 晃得她更晕。 他眉眼一挑,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 “嘴硬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然后敛去笑容,收回手,如一阵凉风从她身前飘拂而过,挪步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自己都不好受这会儿得意什么呢呵呵 今天小何也有些不舒服,胃一直胀气,所以更新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呀 说一下本文v后决定尽量保持双更26号v。 到时候大家就能多看一点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抱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也要做个小仙女、抱猪 1瓶;沉鱼的渔 3瓶;美心、今天还是不起床 2瓶;ch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赌注 13赌注 电梯门关了又开,陈旖旎愣滞小半秒,额头那块冰凉的触感快消失,才缓缓走进去。 电梯像是个被吸入了玻璃管中来回穿梭的胶囊,淡蓝色玻璃墙外日头依然毒辣,烈阳穿云而过。 有点晕。 远见玻璃长梯尽头,江星窈自然地迎上正往去走的沈京墨,并排从长梯向下。 两扇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男人烟灰色的背影和额头的触感,同时消失了。 “京墨哥哥。” 沈京墨抬起手腕看时间,目光落在残留余热的手背片刻。 倏然听到了这么一声,他脚步一顿,思绪归位。 见是江星窈,他微微讶异,扬起唇朝她礼貌地笑了笑,脚步没停,直沿着楼梯向下走。 低沉声音落得轻快又冷淡“怎么在这” 江星窈跟着他下来,笑着“还没开始拍摄,我就随便在这边走走,参观一下。” 她抬头打量大楼内部高端大气的装潢和陈设,“好久没过来了,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啊,刚才我还差点走错了路。我下午都想把这边的拍摄推掉了,封面都拍完了。” 沈京墨薄唇轻扬,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听说sr借了高定给our拍内页吗”江星窈试探着,“真的么” “嗯。” sr的高定一向是不会轻易外借的。 他们和our一直有合作,沈京墨还握着大半股份,而且这也是沈京墨把沈何晏推给our拍封面所开的条件之一。 江星窈不乏兴奋地说“那就好。” 沈京墨回眸淡笑,“怎么了。” “没事。”江星窈也笑,打了个哑谜。 就算她名头再盛,无数奢侈品加身不在话下,几大家族关系交好,镀金价值十分高的顶奢sr的超季新品也不会优先考虑到她。 一般都是借给sr的御用ode和亚太地区的总代言人穿的,可谓千金难求。她还不够资格,秀场上也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这次若不是经纪公司再三要求,加之听说沈京墨大挥手笔把sr明年春夏的超季新品都借给了our,她是不会接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业内新兴时尚杂志的拍摄邀约。 她不过就是想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沈何晏,还是想给陈旖旎的our镀金,助一臂之力让其在业内站稳脚跟。 江星窈想到这里,不太畅快地换了个话题“我刚才还去试了你们的新香水 oken heaven” 沈京墨鼻息微动,淡淡“嗯”了声。 感冒了,嗅觉比平时灵敏了不少,捕捉到一股雅致的玫瑰香。 oken heaven “衰败天堂”是他们新出的一款以玫瑰精油作主调,大胆尝试混了高山冰泉和橘皮清香的香水。 前调是玫瑰,中调是带点刺激性的橘皮香,后调魅惑又清冽。 江星窈轻轻抬起手腕,那阵还没散去前调的香气滑过他的鼻尖。 他眉心一拢。 江星窈看着他,大胆地问“好闻吗” 沈京墨从她手腕儿移开目光,微笑着,轻颔首。 “我也喜欢这个味道,名字也很喜欢。” 江星窈红着脸收手,见他行色匆匆似乎还有别的事忙,也不好意思打扰了。 上回热搜那事他至今也没问起她,如今她也有些尴尬。 “我还得去跟广告商谈个代言对了,我爸妈好久没见你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叫奶奶跟何晏一起来,刚我也跟何晏说了。” “好。”沈京墨依然微笑。 欢快的高跟鞋声飘远了一阵,沈京墨站定在私人电梯前。他微抬起下颌,容色恢复素来的冷淡。 对着镜门正了下领带,舒缓一番呼吸,而后打给了助理jessie。 “通知香水研发部的人,停止发售 oken heaven我不想再闻到那个味道。” 天鹅湾商圈云集,摩天大楼林立。 身处玻璃围廊内,脚下白云滚滚,如同真的置身于钢铁丛林之上,踩在云端。 陈旖旎喝了杯冰美式,时间差不多快到三点,冰块儿也快化光了。 转身回到摄影棚。 下午拍摄即将开始。 坐在摄影棚一角,她和罗晶翻看上午拍的成片。 罗晶有近十年在业内顶尖时尚杂志工作的经验,她也是our创刊之前沈京墨提前从别处挖来的人,眼光十分独到,在很多方面都能跟陈旖旎一拍而合。 “这张下午一会儿可以再拍一次,打光不太好。”陈旖旎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好,”罗晶听她咳得嗓子都哑了,担忧问,“没事吧” 刚准备继续向下说,嗓子如针扎一般疼。陈旖旎背身过去,想找水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入眼底。 沈何晏推来一杯热水,人坐下,皱眉问“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不是我助理用车把你送过去的吗,怎么会淋雨都病成这样了。” 陈旖旎轻声说了“谢谢”,小酌一口,嗓子稍舒服。 沈何晏拧眉“要去医院吗” “不去。” “吃药了吗” “回家之前买。” “你家里没药”沈何晏匪夷所思。 “我不常生病啊,”她没心没肺地笑,转头正色,“江星窈来了吗可以准备开始了。” “来了,在化妆呢。”有人答。 “sr借的那两套高定呢拿来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行,先把咱们的几套拍完吧。”陈旖旎和罗晶准备过去,顺带着安顿沈何晏,“你赶紧换衣服,别拖延进度,晚上不还要去健身么” 沈何晏懒懒往椅背里一靠,抱着手臂,没好气地看着她背影。偏开头,自顾自冷笑。 想到昨晚去了沈京墨家落了场空,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不大痛快地起身,长腿迈开,插兜,去找造型师。 经过一排排衣架丛林,脚步跟着衣架后的议论声顿住。 “那会儿我看到总监跟沈京墨了总监不是病了吗,沈京墨那会儿还去摸她额头” “然后呢” “好奇怪啊,他把总监一个人扔那儿就走了最绝的是又看到他和江星窈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 “这是真的要订婚了吧,对情人和未婚妻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总监好可怜” “哎” 一通乱响伴随此起彼伏的叫喊,两排挂着价值不菲的高定服装的衣架相互勾连,叮铃哐啷,七歪八倒。 沈何晏收回脚,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沈何晏这张脸还是挺有辨识度的,有个our的小员工还是他粉丝,刚他拍摄时没敢靠近,这会儿人就站自己面前,几乎语无伦次“没事没事” 没等对方过来找他要签名,沈何晏人一晃就走开了。 身后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妈妈是沈何晏” 拍摄过半,our的服装都拍完了。 有几张的角度却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罗晶安排下去,麻烦两位ode重新拍一次。 江星窈的经纪人过来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星窈坐在不远,用手优雅地在耳侧轻轻扇风,向这边看。 罗晶心猜应该是她不想换了,所以才叫经纪人过来交涉。 几张照片里,她表情和动作都不够自然,与一旁的沈何晏一比显得很不协调。 罗晶好声气地解释了一通。 “难道不是服装和角度的问题吗刚才为什么不说” “实在不好意思” 陈旖旎见罗晶为难,起身来解围,指尖一扬指照片,笑着说“您看男ode的表情就很到位,两人这么放一块儿很不协调。” 见是陈旖旎,考虑到那些大大小小心照不宣的传闻,经纪人脸色都警觉起来。 陈旖旎倒是不惊也不惧,徐徐笑着,说话时嗓音略有点儿哑 “您不觉得吗就打个比方,两人站一起,一个笑一个哭,不是不够协调么” 一个笑,一个哭。 江星窈闻言暗自冷笑。她听了这话怎么都不舒服,起身过来。 从一周前沈宅餐桌下来,两人又打了照面。 “江小姐。”陈旖旎眼角一扬,看向来人,温和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需要重新拍,不用那么麻烦,”江星窈语气冷淡,用手扇了扇风,“直接进行下一组吧,不然我不拍了。” 经纪人立刻接言“就sr那组。” “江小姐要穿sr那两套高定”陈旖旎笑着问,眼底却没什么情绪。 江星窈拍了一天也累了,不想显得自己多么崇媚那几套了不得的顶奢高定,神色冷冷。 从上次餐桌一面,她就总觉得陈旖旎跟她那个妈一样,有数不清的千疮百孔的心眼。 据说她和沈京墨还纠缠不清。 六年了都是如此,剪不清理还乱,像是谁也不肯放过谁。 从今早到现在,周围人也都能看出来她俩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一个是顶奢集团太子爷传闻中爆过热搜的未婚妻,一个是他从未向外宣扬也从未否认过的秘密情人。 两人今日头一回打照面,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有早期待两人碰了面能大撕一把的,兴奋地拿出了手机,准备随时在私人小群直播战况。 罗晶先咳嗽一声,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不如两边都各退一步先拍sr的,our的明天来补拍吧江小姐可以腾时间过来么那个轻纱确实太繁复了,穿一次做个造型就得半个多小时。” 好一会儿江星窈点点头,算是摆出了态度。 “陈总监呢” “好啊。”陈旖旎微笑着点头,“那明天我抽空过来给江小姐补拍,也麻烦江小姐明天再来一趟了。” 气氛一瞬缓和。 五分钟后。 sr派来后场的工作人员推着衣架进来,对准备拐进去换衣服的江星窈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江小姐,沈总只借了两套男装给你们”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罗晶和陈旖旎准备去楼上。成片还要给沈京墨过目。 刚才他助理来电话催促,说他晚上还有要事,不会等太久。 沈何晏的表现力一直不错,换了两套高定很快就拍完了。 江星窈没等第二轮拍摄开始就走了,走时脸色很不好。她经纪人还嚷嚷着说今天一事决不能宣扬,否则就等律师函吧。 陈旖旎从洗手间出来,绕过走廊一侧。罗晶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罗晶今年四十,正与丈夫离婚中。 最近他们在争夺还在小学三年级的儿子的抚养权。 虽罗晶在工作上性格孱软,但陈旖旎听着她对于争抚养权一事,态度坚决语气铿锵,全是为人母的坚韧。 她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以前父母就跟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阮慈还经常说,生了她是人生最大的败笔。 一生病就爱胡思乱想,身体虚弱了,心智也跟着虚弱。 侧身倚在玻璃围栏,她垂着眼,目光沿着今天沈京墨和江星窈走下去的玻璃长梯,出了片刻神。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 好烫。 再远远一瞧,忽然见江星窈朝她走来。 江星窈一直在等拍摄结束,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上来找她。 “陈小姐。” 陈旖旎听了这声还有些怔然,微抬眸,眉间簇着笑,脸色疲倦又虚弱。 “你是知道sr只送了男装过来吗”江星窈深深喘气,平复着在胸口盘旋了个把小时的怒火,“你是故意问我要不要穿” 陈旖旎嗓音徐徐略带哑意“我只是按照你经纪人和你本人的意思进行了合理范围内的理解。而且,穿男装登上时尚杂志表现力还不错的不在少数。” “是么,”江星窈没好气地笑了笑,“你还真是会说话沈京墨喜欢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陈旖旎笑容不减。 “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啊”江星窈有些无奈,“我都搞不懂到底是你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你” 陈旖旎默了几秒,语气依然很淡“你误会了,他不喜欢我。” 江星窈看着她,眼眶就泛了红。 “不过,我可以跟你打个赌。” 陈旖旎摇曳旗袍下摆,凑近她。 “明天你来拍摄,我一定给你最好的时尚呈现力。”陈旖旎偏头一笑,容色散漫表情却很认真,“你也不必觉得丢脸,而且,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江星窈刚想说话,陈旖旎又挑了挑眉眼,进一步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说了,我很能说会道,所以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也吵不过我。” “” 江星窈哑口结舌。 上次在餐桌上就是如此,陈旖旎几句话就能给她堵得好像是她在惹是生非。 那边罗晶电话也快打完了,陈旖旎最后看了江星窈一眼,笑了笑,勾过眼角,就往那边走。 刚一番话好像是透支了所有精力,踩着从窗外流泻入内的一片霞光,脚步虚浮。 叮咚一声,电梯落在脚边。 她忽然虚弱至极,人晃了一瞬,罗晶叫了一声她名字,还没接住她,她就落入一个怀抱。 凛冽低沉的气息包裹住她。 “沈总” 天边晚霞喧腾得诡谲明烈。 江星窈站在不远,看到是沈京墨,眼圈更红了。 好不容易能站直了,陈旖旎头脑昏胀,都没听清楚他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是讥讽还是嘲弄,囫囵就想推开他。 可是没力气。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点点从她心底滋生。 她抬手勾住男人肩颈,滚烫脸颊贴在他胸口,自然地依偎住他。 而后抬眸,看向不远的江星窈。 真不好意思,赌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起夺锋 9瓶;要开心哦嘻嘻嘻 3瓶;段老狗、美心 2瓶;snnnnnn、皮皮爱睡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皱褶 14皱褶 眼前浓雾化开,拨云见日。 巨型落地玻璃窗外霞光喷薄。陈旖旎感觉自己好像被扔在了一个玻璃罩中,浸泡在鲜红如血的残阳里飘摇沉浮。 眩晕感一点点消失,腰际那个坚实的力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托稳了她。 她手还勾着他肩,指腹滑过他耳后莹凉的皮肤,触摸到高级西装独特精致的纹理。 缓缓抬起了头。 男人眉心轻拢着,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垂眼看她时,目光居然比平素柔和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人一病,整个世界尖锐的棱角线条都柔化了。 陈旖旎站稳,稍稍与他对视一眼,卷翘的睫一别开,就不再去看他了。 轻轻将脸颊搁在他胸口,任他扶着她腰。 她脚步虚浮,两截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如此依傍住他,仿佛才能在这世间妥善安稳。 罗晶三两步过来,跟沈京墨礼貌打了个招呼“沈总。” “嗯。”沈京墨淡声地应,手臂环稳了怀中的陈旖旎。 她就这么偎在他胸前,脸颊烫到好像那灼热的温度可以直传他心口。 烧得他心口的皮肤都生了皱。 她状态很不好,虚弱至极,像一张被揉皱了的苍白的纸,全然不若他那会儿在影棚门口看到的精神饱满工作的样子了。 他问罗晶“她一直工作到现在” “对,”罗晶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胆战心惊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陈旖旎,解释道,“我们正准备上去找您,今天的成片” 罗晶下意识顿了顿。 沈京墨明显一副下班了要走的样子,刚他助理还来电话催过一次,说他晚上还有重要的事,要她们快点送成片上去给他过目。 “沈总是要走了吗”罗晶问。 沈京墨的确是要走的。 奶奶得知今天江星窈来sr拍摄,下午就来了电话说今晚安排了个家庭酒会,有江家伯父和伯母,还有几个家族长辈。 从他下班前就一直在催,还叫他带江星窈一起过来赴宴。 他注意到江星窈站在楼梯一侧不远,她望着他,目光愣滞,然后眼眶红红别开了头。 沈京墨一个冷淡的“嗯”字才从嗓中挤出,陈旖旎忽然抬头,一双清冷眼眸看着他“看完再走吧,我们因为这个忙一下午了,不会耽误你太久。” 她嗓音渗着哑。像只猫爪从他心头按过去。 他看着她,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涌动。 罗晶极不好意思,劝阻陈旖旎“沈总都要走了,你看你也病成这样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先回家吧” “我没事,”陈旖旎态度很坚决,直盯着他,“今天把所有工作都解决了吧我们的影棚已经修好了,明天我也不会过来这边了。” 沈京墨看着她这副倔强模样,低笑一声。 不知是她真的要强撑着把工作做完,还是和上次在沈宅一样,故意不想让他跟江星窈走。 她一直是这样。 说她心思多,却也不算,都是女人无伤大雅的小脾气罢了;说她没心没肺 还真是没心没肺。 “陈总监”罗晶还想劝。 沈京墨却什么也没说,转手按了电梯按钮。门一开,他一手揽着她腰,就把人按了进去。 罗晶见状愣了愣,只得跟上。 三人直达顶层会议室。 他的私人电梯中铺着质地绵软的高级地毯,脚踩在上面,还是有几分虚浮。 陈旖旎低头看了眼脚面。 高跟鞋居然脱跟了。 应该是那会儿没走稳扭到了,怪不得怎么站怎么不舒服。 动了下腿调整位置,站不稳了就七歪八倒的,还不想显得自己像是多动症。 不够稳重。 脱离她腰际没多久的那个力道,却又一次扶稳了她。 “”她讶异地看他一眼。 笔挺高大的男人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一手自然地虚揽着她腰。拿捏出一个十分绅士,不亲近却也不疏离的力道。 他另只手正了正领带,好像总不够舒服似的,轻拢眉心。 边还侧眸瞥她一眼,淡声问了句“吃药了吗” 她摇头。眼角一勾,收回视线。 沈京墨的助理jessie替他们安排好了会议室。 三人分坐长桌三侧。沈京墨坐最上,罗晶与陈旖旎面对面坐在两端,向他展示今天的成片。 她们两人偶尔讨论一二,他却很少说话,修长手指在玻璃桌的轻叩,偶尔颔首淡声回应。 沈何晏的表现力很好,两套高定成衣加身,成片拍得近乎完美。没什么可挑的。 那边传来细小的咳嗽声。 沈京墨从笔记本屏幕不动声色地滑开视线,循声望去。 身侧霞光翻涌,她微微打卷儿的头发勾住一侧脸,侧颜柔媚娇妩。察觉到他目光,她掩唇咳嗽一下,回头朝他淡淡一笑。 稳重大方,风情端庄。 与私下那副妖娆缠人,牙尖嘴利的模样根本是两个人。 可她目光依然带着一贯的锋芒。 对他设了防。 罗晶走后,陈旖旎和沈京墨留在最后。这是他们难得由于工作原因私下相处。 十几分钟后她整理好资料抬头,身子向后靠,舒缓了一下肩颈,转头朝他虚弱的笑了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下班了。” 他抬眸。 “沈总,你也该走了。”她笑,“真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沈京墨看着她,“回家吗” “是啊,”她点点头,红唇掩映得面容更几分苍白,双臂支着自己徐徐靠近,认真地说,“你放心,今晚我很累,没时间去找别人。” 刻意激怒的意味很足。 他面无表情瞥她一眼,不上当似地合上电脑起身欲走。 她见状笑笑也准备起身。 谁料身后,一只手按住她,她人猝不及防地向后一仰。 还没来得及惊呼,脑袋就被按在了他胸前。 抵着他坚实的胸膛,她抬头从下而上望着他“你干什么” 额头又覆上那个寒凉柔软的触感。 他没用温热的掌心去探她的额。 这会儿她额上温度却把他手背的皮肤都要灼皱了。 很烫。 “为什么不吃药”他垂眸,看着下方的她。 语气一贯的又平又冷。 “因为不喜欢。”她脖子仰得酸痛,笑容牵强,夹着几分挑衅,“你是不是很高兴昨晚故意把我扔下去,不就等着现在来看我笑话吗” 他叩住她小巧的下颌,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与语气一致的寒凉。 “跟我说句软话就那么难” “嗯难。”这个姿势更耗力气,她说话都有些没劲儿,跟吊着一口气似的。 病了一天也忙了一天,没心气与他再斗嘴,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像只刚准备炸毛的小猫收了爪牙,她转而用手托住了他宽大温热的手掌。 柔软滚烫的脸颊贴进去。 抬起眼从下而上,直勾勾瞧他,不知是否是因为生病,语气的确软了几分 “沈京墨,你不知道,真的很难。” 他看她神色恹恹,缓了声线“累了吗” 她在他掌心中点点头“有点吧。” “真难得,你也知道累。” 她佯装苦恼地笑“你以为我只有跟你上床才会累吗” 他俯身靠近,唇离她的不过寸厘。语气却是强硬,一字一顿都是警告 “你最好给我乖一点。” 最后他起身,轻拍了拍她下颌也是个很警告的力道。 收回手撒开她,忽然拦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就往会议室门外走。 “”她吓得心跳一顿。 “干什么啊你沈京墨,我没闹啊你放开我”她有气无力地挣扎,“你你你昨晚把我扔泳池,现在你还要把我从五十多层扔下去摔死啊” “摔死能让你长记性的话,好像也不错,是不是” “”神经病。 他抱着她进了办公室,扬手,就将她扔在沙发上。 然后跟着坐过来,揽过她纤细的双腿在自己腿面,扬手就把她脱了跟的高跟鞋脱下来,扔到一旁。 叮咣 脚面跟着一凉,她知道她跑不掉了。 她也不挣扎了,一手搭在他肩,指尖滑过他莹凉的耳垂,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怎么,你想在这里收拾我啊” 他觑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然后叫来助理jessie,淡声吩咐下去“给陈小姐找双鞋,一会儿送她回去。” “啊,是”jessie惊讶看了眼他们,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偌大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静得出奇。 三面环绕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被益发深沉的夜色包裹住。五十几层的摩天大楼逼近穹顶,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徒手摘星。 她双腿还搭在他腿面。 西装裤质地触感寒凉,不知怎么,就让她想起了他手背的温度。 他点了支烟,坐在一边寂寥地抽。烟气徐徐,勾得他容色明晦不定。 他是那种第一眼见到就会觉得很好看的男人。灯光这么一照,看久了,还是挺耐看。 她观察他片刻,等他烟抽了大半,忽然不安分地晃了两下腿。 “沈京墨。” 他回眸。 她红唇一张一合。 “吻我。” “”他还未作反应,一只柔软滚烫的手,忽然就扳过他的脸。 她攀住了他肩,捧起他的脸,厮磨他凉薄柔软的唇。 反复飘荡,摇摇欲坠。 她浑身滚烫得惊人,仿佛一簇火苗,能将抱拥在一起的彼此瞬间点燃。 他心口的那处皱褶一瞬间被烫得更紧,一手箍紧了她腰,回压过去,与她拥吻。 半途她放开他,眯着猫一般的眼,眼眸染上朦胧,表情却很是得意,“好了,传染给你了。” “” 他看着她,唇一扬,忽然就笑起来。 是真的被她逗笑了,伴随一声轻缓咳嗽。 他笑了一会儿就别开头,去看窗外浓稠深沉的夜。 很快jessie拿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回来。上面印着sr辨识度极强的o。 “沈总,是这个吗”jessi心翼翼问。 jessie跟在沈京墨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每逢新品,这位陈小姐都是享有独一份的。 他娇宠纵容他的情人,在公司上上下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沈京墨点点头。 jessie放下出去前还瞧了瞧他。 男人容色是惯常的倦冷,唇边染着抹绯红,领带歪了歪,领口微敞开。 看起来刚才战况有些激烈。 鞋盒打开了,陈旖旎才发现这双鞋是sr还未正式售卖的秋冬新品。 这次sr做的主题是“ oken”,香水叫做“ oken heaven”。 这双鞋叫做“ oken star”。破碎星辰。 暗蓝色绒面,细而漂亮的鞋跟处缀着一圈小而晶亮的真钻。 处处都是微小之处的奢华。 沈京墨的手刚碰到那双鞋,手机忽然就响了。 她听出了是他奶奶。 今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那会儿碰见江星窈她就心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算是敲定了。 她望着他起身站到窗那边接电话的背影,靠在沙发里,一瞬间对手边那双鞋都失了兴趣。 他简单说了两句,走过来,拿起西装外套就准备离开了。 “沈京墨,”她忽然出声,坐在沙发里看着他,“这双鞋我不想穿。” “随便你。”他目光倏然冷下三分,不悦地看她一眼,挪步就要走。 “等等。” 她从沙发缓缓起身,一手拉着他领带过来,温柔地,用指腹拭去他唇角绯色,轻笑起来,“跟别的女人见面怎么能沾着我的口红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一说话就堵我,好气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巨无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要命a 5瓶;沉鱼的渔 3瓶;美心、an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在意 15在意 一道绯红沿着他唇角,一路蹭着,蔓延过去。 不仅没擦干净,他唇边红痕反而更重。这样的异色,斑驳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蔓延开,竟有一种异样病态的性感。 她的指腹居然也带着些许炙意。所经之处,像是能擦起火星。 末了,她还体贴地给他整了整衬衫领口和领带,最后温柔抚了下他的肩膀,眯着双水眸盈盈一笑,低柔声音如诱哄“行了,祝你今晚玩儿的开心。” 男人一双黑眸锁死她。 半晌他偏开头,想舒缓一下心口滋生出的不快,唇一抿,却没忍住,忽然不合时宜地低笑了声。 嗓音低哑,神色被笑容感染,也舒缓了一些。 她听到他笑,给他整理领口的手一顿。 他也不走了,任她拉着他俯身靠近她,伸出条手臂支着沙发靠背,将她环在身前,垂眼看着她,好笑地问“擦干净了吗” “可能还没有,一会儿可能还得你自己” 她话音落了一半,他忽然用掌心箍住她的脸,挑起她下巴,将她脑袋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 她咬咬唇,被迫仰脸。对上他的眼睛。 一双黑沉眼眸直视她,他半个人覆过来,挡住了头顶光线。压迫感很足。 金丝边半框眼镜下,深沉眼底酝酿着几分蠢蠢欲动的危险。 他笑着命令,“给我擦掉。” 不知怎么,她看着他笑意深沉的模样,突然感到害怕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居然也没什么心气神再去闹了。 于是折下气来,给他擦净了。跌坐入沙发中。 他一手攥住她手腕儿,又给她拉起来,低沉着嗓音问“闹够了” 她不说话,静静别开眼,躲开他冷冽的视线,也不看他。 “jessie就在外面,一会儿她会送你回家。今晚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他倏地放开她,站直了身,微微抬起下颌,系着西装纽扣。 她依然不说话。 他眯了眯眼,冷淡地看着她,“不想穿鞋就光脚走回去吧,去跟jessie说一声就好,不用她这么晚还特意送你一趟。” 她纤细双腿微微向一侧交叠,一手撑着自己,对上他视线,半开玩笑道 “那,除了jessie,还有没有什么cassie,cy啊,jane,cdy什么的,可以送我回家或者你今晚,要去见她们中的谁” 语气酸溜溜的。 “吃醋了”他眯着眼笑。 “哪有。” “乱吃醋可以,”他系好西装纽扣,顺手按了下她额头还是烫得惊人。他给她推回了沙发,“但我还是要强调一句cdy是我姨妈。” “” 他唇角轻轻一牵,最后淡笑着看她一眼。说完就走了。 那道烟灰色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满室恢复寂静。 “” 陈旖旎愣坐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回神,然后就见那个娃娃脸的助理jessie一直朝她这边看,跃跃欲试。 “陈小姐” 她动了动唇,没说出话。和jessie彼此相顾无言小几秒后,好笑地问“我吃醋了吗” jessie眨眨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还好吧”就差整栋办公楼都弥漫着一股酸味儿了。 她才不是吃醋。 陈旖旎心想着,没好气地晃了那双鞋一眼,用手轻轻在耳侧扇了扇风。 然后靠入沙发里,对jessie说“一会儿我光着脚回去,他不是说了么,这样就不用麻烦你送我了。” jessie一愣“可是,沈总说” “我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温和地说,“你下班吧,我叫我助理来接我,已经很晚了,就不麻烦你了。” “陈小姐” “没事,我会跟他解释的。” “那好吧。”jessie犹豫着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陈旖旎疲惫地躺回沙发,用手探了探滚烫的额头,盯着天花板兀自发了会儿呆。本来想等冷静一会儿就打电话给楚觅,头一歪,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胧中做了个噩梦。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了病,浑身虚脱滚热,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又像是身处火海。熊熊烈焰之中,脚下却是一片冰凉。 一低头,双脚浸泡在浓稠冰凉的鲜血里。一条血河奔腾不息,不知要将她卷向何方。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头顶晃了一瞬,突然就拖入了一个四周都是惨白灯光的匣子里。 抬头,明晃晃的“手术室”三个字。 医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儿混着还未消弭殆尽的血腥气,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濒临窒息。 很快,她就醒了。 一身冷汗。 婵宫。 港城最大的高级公馆顶层一个私人宴会厅中,酒会已进行大半。 月光如水,黑沉夜幕里,圆月擦着树梢悬在半空。稍显孤寂。隐隐能听到南海岸海浪的翻涌声。 沈何晏抽身去门廊那边徘徊了两圈,打了电话给陈旖旎。三次都没人接,他插着兜在露台附近左右来回踱着步。 最后一次打过去,刚准备拨给她助理,那边突然接起了。 伴随一声轻而低缓的咳嗽,陈旖旎嗓音泛着哑,“喂”了一声。 “你怎么还这样啊”沈何晏在露台前站定,不悦问,“吃药了吗” “没吃。” “怎么不吃” “不喜欢啊,”她疲惫地笑了笑,“有事吗这么晚了。” 沈何晏看了眼时间“也不晚吧,就八点多。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在哪 神绪刚从噩梦中抽离,后劲儿挺大。陈旖旎睁着惺忪睡眼四下打量着。发现自己还躺在沈京墨办公室的沙发里。 不知是否是他办公室的沙发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久。 落地窗外,夜色如一团厚重绵软的乌云将她温柔地包裹住。 四周星芒涌动,月光流泻入内。桌面扔着那双 oken star,鞋跟边沿的一圈小钻莹亮,精致漂亮,如覆星辉。 隔壁助理办公室的jessie已经走了。 只有她一人了。 她捂着生疼的胸口,强忍着想咳嗽的感觉,向后靠,重新躺回沙发里,浑身疲倦异常,“我还在sr” 沈何晏回头,警觉地朝宴会厅望过一眼。 那边,沈京墨一身笔挺西装,带着素来斯文温和的笑意与身边人觥筹交错,推杯问盏。 好像丝毫没被她生了病这件事影响到。 他眼皮滑开个倦漠的弧度,向这边投来视线。沈何晏没好气地别开目光“你怎么还在那儿,不回家么” “啊,对,”陈旖旎才想起要打给楚觅,“那个,先不说了,我给我助理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 “要不我让人去接你吧”沈何晏遥遥一望,在宴会厅中来回穿梭的都是几个家族的长辈。奶奶今晚也在,他是不好走开的,“送你回去,或者带你去医院打个针什么的” “我不去医院。”陈旖旎轻咳着打断,再开口,语气倏然冷了几分,“先不跟你说了,我给我助理打个电话,手机都快没电了。” “那好,你早点回去吧,回去跟我说。”沈何晏只得挂了电话。 刚摘下手机,右上角的电量提示已经飘了红,闪了两下。 屏幕与整个夜一齐黑了。 沈京墨见沈何晏回到宴会厅,唇角漾起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温和地问“何晏,有事要走吗” “没有。”沈何晏抿了下唇,摇头。 除了斯文优雅如闲庭信步般的淡然,他在沈京墨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陈旖旎病成了那样,他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沈京墨从小到大就是如此,人前是一贯的优雅淡然毫不乖张,成熟稳重,值得依赖也难怪当年公司最危难之时,奶奶肯把大权委任于当时才从澳洲大学毕业的他。 沈何晏看的出,沈京墨看似总是温和斯文的,十分好亲近,可与任何人都始终都很疏离。他把分寸和距离拿捏的非常好。不允许别人僭越,自己也绝不乖张一分。 真到了杀伐决断之时,他也绝不拖泥带水。 可唯独在陈旖旎身上是个例外。 谁都能看出来他分明是不爱她的,可这么多年来,却始终不肯放过她。 “京墨,”江星窈的父亲江孟城带着江星窈过来,站在兄弟二人面前,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 沈京墨礼貌微笑“江伯伯,好久不见。” 而后对江星窈轻轻颔首,唇角微牵起,算是下午从公司一别后的第一声招呼。 “最近忙么” “还好。” “不忙就好,我听说今天星窈去了你们sr拍摄,还怕她给你添麻烦,没有吧”江孟城自然是知道上次热搜那事儿,这会儿循循观察着沈京墨的表情。 沈京墨神色淡然,只是笑“没有。”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气氛轻松。江孟城转而与沈何晏攀谈起来,“何晏啊,我听说,你要演宋璨的那个电影么” 沈何晏点头微笑“对。” “又是你哥给你介绍的吧”江孟城挑着眼呵呵直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你有京墨这个哥哥真是幸运,从小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你星窈之前去试镜都没选上,不然你们可以合作了。” 沈何晏僵着笑脸点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跟我没关系,”沈京墨淡声地笑,“是何晏自己争取来的,我帮他牵了个线而已。”他转而对江星窈微笑“没关系,以后别的导演的机会还很多。” “”江星窈愣了一愣。 从今天下午见到他与陈旖旎,她就开始意识到,沈京墨每次对她表露出的和善微笑,都只是出于维持两家关系的礼貌罢了。 她还偏偏上了心。 热搜一事过去了大半个月,沈京墨却一个字都没问起她。像是在给彼此留余地,又像是,他根本毫不在意。 临近九点,宴会正进行到高潮,沈京墨却先行告别了。长辈们和奶奶三番挽留也没留住他。 生了病的确不舒服,酒会现场人来人往,人与人的低语好像在一瞬间都放大了无数倍,充胀在耳中,他太阳穴如小刺扎着般的疼。 恹恹坐入车里,他头痛欲裂,打开车窗通风。 黑色迈巴赫如利箭在夜色中疾驰穿梭。上了高架,远远一望,脚下就是繁华的港南天鹅湾商业区。 车如流水马如龙。灯火璀璨,汇成一片霓虹星河。 sr那座造型独树一帜的五十层摩天大厦拔地而起,攀云附月,直逼暗黑色的穹顶,仿佛要勾下月亮。 他打了电话给jessie,问陈旖旎有没有回去。 jessi心翼翼地说“陈小姐说,她叫了她自己的助理就执意不用我送了。” 他眉心轻拢,“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八点半吧”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jessie听他默了一瞬,立刻心惊胆战起来“我走时,陈小姐还在你办公室我看她睡着了就没好打扰应该是叫了助理来” 沈京墨不知怎么就有些心烦。 挂了电话,他胳膊肘搭在车门边,寒凉夜风都吹不散混乱的思绪。修长手指支着太阳穴,揉了揉。 想把心口那处皱褶揉开似的。 下了高架,车头一拐,直往白鹭湾而去。 他突然出声命令“掉头,回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 本文于926日入v,届时有9k字肥章掉落大概明天下午6点左右更新希望大家多多入v的那章所有2分留言有红包 s说一下,v后基本就尽量保持双更啦这样大家可以多看一些。 喜欢本文的小天使就点个收藏本文收藏作者吧谢谢大家支持,我会认真努力写下去的,好好给大家讲完这个故事。 明天见 顺便给下本书痴缠求个预收专栏可见 年少时,怀兮喜欢程宴北轰轰烈烈。 后来分手,任凭她当着他面换了多少个男朋友,如何的逼他吃醋后悔,最终他也没吃她这棵回头草。 多年后再见程宴北。 男人指间烟气缭绕,手臂搭在车门边,于墨镜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挑着眉,扬起倨傲的下巴。 俯身趴过去,慢条斯理地,对着他墨镜补了个口红。 十万分的挑衅与嚣张。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还要等我未婚夫来接。” 程宴北神情散漫勾着唇,好整以暇地欣赏她。 等她手一停,立马将人按入了车里。 死死箍她在胸前,掐住她下颌,把她唇色吻得愈发红艳欲滴,将她心潮拨得起起落落,惴惴难平。 待她满目潋滟,趴在他身上喘不过来气,他才得逞地笑 “老实了” “还敢跟别人好么,未婚妻” 又欲又a职业赛车手x骄纵美艳顶级ode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霸道狗男人追妻火葬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惯坏 16惯坏 陈旖旎还很小时,就能清晰地感觉到, 陈正宵和阮慈是不爱彼此, 也不爱她的。 他们从以前就各忙各的,对她疏于关心, 她小学四年级时, 有次陈正宵对她表露出假意关心,问“旎旎,是不是要升初中了” 他们恨不得她可以在一夜之间飞速成长, 然后就可以迅速甩手,不用再对她尽抚养义务。 父母这种“忙碌”到各奔东西的状态, 大概从陈正宵的船厂倒闭后就日渐加大了密度与频率。 直到分居, 阮慈彻底甩手一走了之,才算给这段可悲的婚姻画上了句点。 陈正宵暴发户起家, 经营一家船厂,在外也做些别的生意,家底还算殷实富足。阮慈当年嫁给他时,他正当风华正茂,在全港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富商。 后来他染上赌瘾散尽家财,船厂跟着倒闭,阮慈那时把太姥姥和姥姥经营起来的旗袍店也给扔了, 转身就去投奔别的男人。 阮慈自己都说, 她没有男人的钱就活不下去。所以陈正宵一直说, 她就是个空有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 轻易就能把男人的钱骗进自己口袋的婊子。 后来陈正宵还骂她是小婊子, 跟阮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那个男人的儿子会看上她。 17岁高二那年的夏天,第一次遇到沈京墨。 她向学校申请了助学金,但那些钱连学费都不够交,陈正宵欠了高利贷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阮慈对她也不闻不问。弟弟陈星移还在小学。 那是她过得最不人不鬼的一段时间。 每天在学校疯狂地赶完作业和学习任务,放学了就去学校附近的电玩城兼职赚生活费。 电玩城离学校只有一个街口远,宽敞的大马路一侧,罗列着一排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娃娃机。 她就在那里给来往的顾客换游戏币。 弟弟那天放学过来等她一起回家。一起过来的,还有学校里几个经常视她为眼中钉的女生,带了三四个一身腱子肉社会哥过来找她麻烦。 领头的那个女生说“我男朋友今早多看了你好几眼,你是不是勾引他” “学校里的男生都喜欢你,肯定是因为你长了张天生会勾引人的脸。” “你们不知道吗她妈妈就是个婊子,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那个男人为了她妈老婆孩子家产全不要了真够贱的。” 类似这样尖锐刻薄的话,她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就听了太多。 阮慈和沈嘉致那件事也着实算是这港上的一桩丑闻。听说那个男人还是某知名奢侈品集团的董事长,此事甚至一度闹上了媒体。 压下来了,也有不少人有所耳闻,邻里之间都议论纷纷,每天上学回家,都有人戳她脊梁骨。 她不去搭理,默默地垂着头,给旁边的顾客换硬币。半长不短的头发遮住脸上尴尬难堪的神色,把自己自尊心小心地藏起来。生怕被人践踏。 顾客却不等她换完就把钱收回去了,走前还用很轻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显然是信了那几个女生的话。 她们继续叫嚣着“陈旖旎,你别他妈给我装没听见你装你妈呢” “我前男友甩了我就去追你了,是你先勾引他的吧你是真他妈的贱” “她还涂着红色指甲油成天是不是就想着怎么勾引男人了” 其中一个女生开始疯狂地推搡她,撕扯她的校服外套。弟弟三步两步跑过来阻挠,蹬着细胳膊细腿,大喊着“坏姐姐你别欺负我姐姐” 很快就被推开了,摔在地上大声嚎啕,引来周围人频频侧目。 那天她校服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薄荷绿吊带。她发育比同龄人早很多,没穿胸衣,单薄的布料轮廓被撑得尖锐又饱满。 为首的女生看到了,眼睛一红立刻尖叫起来,大骂她是骚货,穿成这样肯定是要勾引她男朋友。 接着,身后就是一通乱响。 他们提着棒球棍砸碎了娃娃机的玻璃,弟弟三番被推倒在地,满地玻璃扎破了他胳膊,全是血,哭喊着“姐姐,我好疼” 她也不知被谁打了一耳光,被甩到了地上。一侧耳朵嗡嗡轰鸣。 那一刻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黑了。 口袋里的硬币倾囊散尽,骨碌碌地滚开一地。 她说不上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咬咬牙,起身,连滚带爬地过去,去追一枚滚了很远很远,快要掉入下水道的硬币。 一双脚稳稳落在她眼前。 是男人的黑色皮鞋。皮质精良,边沿扎着一轮精致的u型线,打着漂亮的绳结。不落尘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入她眼底。 沈京墨躬身低头,手一扬,指尖捻起那枚硬币,站起。 她愣了愣,也跟着他站起。 男人穿一身笔挺的枪灰色西装,风度翩翩,形容俊朗儒雅。他是那种看一眼就觉得好看并十分难忘的长相。 他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一度,把硬币递给她,笑着问“在找这个吗” “”她抬眼,怔然看着他。迟迟没伸手。 不知怎么,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视线氤氲中,陌生男人的脸渐渐变得模糊,她对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越来越剧烈。几近难以呼吸。 很奇怪,在熟人面前,她好像就会自动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比如面对陈正宵和阮慈的冷言恶语,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被人故意在校内校外霸凌欺负,她也哭不出。 似乎是,想把自己那被他们摧毁得所剩无几的自尊,死死捏在手中。 不能哭,决不能。 她这么想着,却哭得止也止不住,觉得丢人,匆匆说了“对不起”,想转过身捂自己的脸去擦眼泪。 不能袒露脆弱。决不能。 还是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面前。好丢人。 忽然,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捧住她被眼泪浸过一遍又一遍的脸颊。 她被迫抬头,怔怔地对上他的眼睛。 瞳仁很黑,狭窄的双眼皮,眼睫轻垂着,透着倦。 他站在她面前,手掌箍住她下颌,将她向前微微带了一小步,她跟着跌撞过来,差点摔在她身上。 他掏出张丝绸手帕,不紧不慢地,开始替她擦眼泪。 “你知不知道,”他垂着眼,眼神淡漠,动作却很温柔,好看的薄唇牵起个很小的弧度,朝她微笑,“女人哭起来真的很讨厌,让人心烦。” “” 他看着她,明明姿态温和优雅,语气却是冰凉,又笑着问,“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对吗” “乖,不要哭了。” 她听他这样说,死死咬着唇,在他手掌心中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如何也止不住。都顾不上去想会不会让这样一个陌生人感到厌恶。 他都说了很讨厌了。 好丢人。 远处,弟弟也坐在一旁哭。他被玻璃划破了胳膊,洁白的校服都被血浸湿了。伤得不轻。 可她没钱送他去医院。 一直以来,坚守住不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松懈的自尊心,在她当着他的面开始流眼泪时,就已溃不成军。 她动了动唇,忽然抬起双濡湿眼眸,直望着面前的男人,想装出个十分可怜的模样,乞怜地问“哥哥,你有钱吗” 他明显愣了一瞬。 那之后很久,她才明白,原来那时出现在他眼中的情绪,叫做轻蔑。 他不动声色勾了下唇,把手帕塞给她。 他侧头虚拢住火光,点了支烟,吐了个烟圈。半晌看她自己把眼泪擦干净,才轻笑着问“你想要多少” 或许,他那时是想问 要多少,才肯让你妈妈离开我爸爸,滚出我们家。 但她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故意把车停在附近,已在暗处不露声色地观察了她这个“那个女人的女儿”好一会儿了。 她小心翼翼看着他,放缓了声调,用无比恳切的语气说“我弟弟,他流了很多血,要去医院可能要缝针” 他皱了下眉,看着她。眼神透着冷。 “我没有钱。”她咬咬唇,望向被推得七歪八倒一片破碎狼藉的娃娃机和一旁跳脚的老板,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今天,也没有钱了以后” 她又抬头,一双闪着泪光的清澈眼睛看着他“我会还你的一定会你、你叫什么名字,电话” “没关系,”他没半点情绪地朝她微微一笑,再看她时,目光仿佛淬了冰,“以后,可以慢慢还。” 梦很长。 好像,还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 从梦境之中,跌跌撞撞地把疲惫的思绪拖出来,她朦胧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还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下意识用手背试了试额头。还很烫。 累得浑身发软,四肢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如同被浸泡在沸腾开的热水之中,手脚都没了知觉。 夜色在这间偌大的办公室中飞速膨胀,像是浪潮席卷住她。 高楼林立的天鹅湾依旧华灯璀璨,透进来的细碎的光,细细描摹出坐在窗边办公椅里的人的轮廓。 是个男人。 “” 她一个人在这里睡了很久,第一反应就是感到害怕,在沙发上不安分地动了一下,想坐起来。 一道低沉男声穿透寂静无边的夜。 “醒了” 她听到是他,瞬间放松了警惕,又躺回去,头痛欲裂。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他就坐在那里,一手轻搭在办公椅扶手,双腿慵懒交叠,脚尖微扬。 半面身子浸泡在从窗外透入的葳蕤光线中,偏头去看窗外时,侧影消沉又风流。 他如这夜色。喑哑,深沉。 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刻,他回头,于黑暗中与不远沙发上的她无声对视。一种诡秘的气氛在彼此视线交汇之间酝酿流淌。 是她先开口,沙哑着声音问“你不是走了吗” 他没说话,长腿一扬,人跟着站起,缓慢踱步到沙发前,颔首看着她。 她又躺了回去,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两条胳膊交叠在身前。柔软的发落在一侧,白皙脖颈修长漂亮,曲线盈盈袅袅。视线很勾人。 四下漆黑寂静。 一团揉碎了的月光,洒在深赭色的皮质沙发上,将她纤瘦的轮廓勾绘出来。 他微微躬身,伸手过去抱她。托住她柔软不堪一握的腰身,将她抱离了沙发。 “沈京墨”她虚弱到没力气挣扎,环住他脖颈,脑袋搁在他宽厚的肩窝里,声音也疲惫极了,“你干嘛啊” 他抱着她去办公椅。坐下来,将她托抱到自己的腿面。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柔软的手还发着烫,趴在他身上,用手指去轻轻地描摹他流畅干净的下颌线。 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一点儿胡茬都摸不到,身上还有着清冽好闻的香气。 那款香水叫grey city灰色城市。 她越过他肩,去看他背后的窗。 脚下是一片葳蕤流淌的光河,在冰冷的钢铁丛林之中穿梭,奔腾不息,无数支流全都汇入了南海岸。 穿过这座冰冷的灰色城市,奔入深黑色的大海。 消失不见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 她微微出神,不知他要做什么,她也没力气挣扎。 忽然,听到身后有塑料包装纸的沙沙轻响。在寂静的空气中蠢蠢欲动。 他牵过一个小塑料袋,顺带着,伸手扶稳了她,冷淡地命令一声“坐好。” 她也没乱动啊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他怀中,侧着脑袋靠在他肩头,看到他拿过那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好像是几盒药。 她下意识抖了抖,有气无力地半开玩笑起来“你现在让我吃避孕药有点晚了吧” “”他眉心拧起,冷冷看她一眼。 没开灯,迎着微不可见的光,也能感受到他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放心,”她别开头咳嗽了一小下,轻轻地笑,“我不会在安全期外跟你上床的,不会给我们彼此添麻烦。” 他要拆药盒的动作一顿,深感不悦,甩手扔了回去。 “啪”的一声摔在桌面,在四下一片漆黑寂静的空间里,这么一声显得十分突兀。 她不禁一凛。 “怎么,生气了吗”她继续不怕死地挑衅,坐在他腿面,轻轻晃了晃纤长的腿,侧头贴过他耳朵,轻声低语,“我啊,才没那么傻以后你跟别人结婚了,让我抱个肚子去找你吗我不会让你看我笑话的。” 他默了会儿,转头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眼,微微牵了牵唇,没半分情绪地哂笑一声 “真是不知好歹。” 她还没回顶,他突然一手掐住她下巴,扣着她小巧的脸,冷硬着声音抛出二字 “张嘴。” “” 她愣了一瞬,对上他冷冽的黑眸,眼角一扬笑了笑,将红唇小小张开。 他指尖捻过铝箔的包装,还没把胶囊挤出来,她就贴着他唇,气势汹汹地吻了上来。 全身比那会儿还要热,脸颊滚热,呼吸也带着灼人的燥。 烫得他一颗心都泛了皱。 她一直如此缠人,他拗不过她,便抱起她,向前倾身将她半个人压在办公桌上,一手托起她腿,回压过去吻她。 比起她,他的吻却像是浅尝辄止的安抚。 不知在安抚什么,是安抚着生了病被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她,还是在安抚自己心底那像是毛刺一般,蠢蠢欲动着不断戳刺他的罪恶感。 他没心思去想。 最后在两道坚实的力道盘上他腰时,他放开她唇,按了下她脑袋,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依然那么烫。 她勾着他脖子,躺在桌面仰视他。 一双含笑水眸微眯着,人虽虚弱,眉间却簇着寸寸风情,直看着他笑“你让我张嘴我就张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张嘴。”他立刻又命令一次。 “” 她脸颊一瞬好像被什么蛰了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指尖一挑,摩挲了下他唇角是她昨天咬破的地方。 红唇一张一合“我不。” 愠怒在他眼底缓缓酝酿,他低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问“怎么你才肯张嘴嗯” “吻我。”她仰起脸,开出条件,“你今晚亲了别的女人多久,都还给我。” 他嗤笑了声。 僵持了一会儿,像是他主动妥协了,带着凉意的掌心捧过她发烫的小脸。俯下身,开始啄吻她的唇,略带侵略性,一点点撬动她的齿舌。 她感冒了有些喘不上气,如同被扼住了呼吸。可如此一来快慰却更汹汹。于是她依然在极尽可能地贪婪回吻。追寻,捕捉着他的气息。 被他带着,坐回了他办公椅里。她双膝撑在他身体两侧,坐入他怀中,放肆地亲吻他。 心里边想,这样的话,她吃醋得也太明显了吧。 感觉像是自己先认了输一样。 但只有这时,他是属于她的。 她也是在这一刻才清晰地意识到,她对他,居然是有占有欲的。 以前没注意过,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一朝膨胀,强烈到,她几乎快要疯掉了。 她才发现,原来这种想让他独属于她的欲望,已经膨胀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吻了她一会儿,一手越过她,转而就将那铝箔包装偷偷一捻。夹了一粒胶囊出来。 而后吻停下,温柔地命令 “乖,张嘴。” 她这次像是被喂饱了,半眯一双迷离眼眸,痴迷地看着他,乖乖张开嘴。牙尖儿还轻轻咬了咬他的指腹。 可接触到胶囊外包衣艰涩的塑胶味儿时,她脸上的笑容倏然没了。捂着嘴,转头就要吐掉。 她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与他绝不在安全期外做。多年来,他也一向尊重她。 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绷得僵硬的肩背,安抚着。 骨节分明的手,推递过来一杯水。 “感冒药。” 她停止了吞吐,腰靠回他的办公桌,晃晃悠悠的有些坐不稳。他扶稳了她,拖着杯子递给她,看着她捧起杯子乖巧地喝水。 他轻抚着她脊背,怕她呛到了一样。 还不动声色地望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说我会监督你把药吃下去。 冰凉的液体带动着胶囊流窜入喉,缓解了嗓中干涩疼痛的感觉。 她稍稍舒缓了,安分地坐好,喝完了,又靠回了他身上,喏喏地说“我不喜欢吃药,你知道的。你放心,我也不会给我们彼此添麻烦。” “我知道。” 他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指尖勾缠着她一缕发,顺势摸到了她后背一片略带潮意的冰凉。 应该是感冒了生了汗。 他让她坐在办公椅里,起身去沙发那边,边淡声地安顿“一次吃三粒。另一个也吃了,吃两粒。” 说着,还回头冷冷晃她一眼“别让我发现你吐掉。” “”她看着他过去,轻轻哦了声,只得老实照做,按剂量把药乖乖都吃了。 他打开沙发旁边的一盏造型精致的立式小灯。 暖色的光洒下,是不同于他办公室大灯那般冰冷的光泽。让人感到温暖。 他拎着沙发旁扔着的那双鞋过来,正要半蹲下来给她穿,她突然蹦跶了一下,条件反射一样跳下办公椅,“不不、不用了” 他刚屈下一瞬的膝盖绷直了,站起来。眉心轻皱着,“怎么了” “我、我可以自己穿。”她不习惯他这样的好意,赶紧一脚勾过那鞋,两脚伸入其中。穿好。 这双鞋的鞋跟比她平时穿得要高一些,他办公室的地毯很软,她本就脚步虚浮,没站稳,左右晃了一下。 他在一旁扶稳她。 心怦怦狂跳起来。 不禁想到了那会儿做的梦好像是梦见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那时的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为她擦眼泪。 她的心,的确是跳过的。 在梦里都能感受到有多么多么喧嚣。 不过后来得知了他是阮慈插足家庭的那个男人的儿子,他第一次的接近也是居心叵测后 那种心跳的感觉,就一点点刻意被她抑制住了。 这么多年来,在他面前一向的不卑不亢与剑拔弩张,也让她渐渐忘了,原来她曾也对他一见钟情。 她站在原地不走了,似乎有些寸步难行。 “不合脚”他瞥了她脚一眼,低声问。 “啊”她还没说话,他直接像那会儿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打横抱起,顺手勾过桌上装药的那个小塑料袋。抱着她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满脸通红。 乘他的私人电梯直达楼下。从五十几层下来,她的心一点点下坠。 慢慢地,心也不跳了。 她推了推他,从他怀中下来,偎到他身旁去。他自然地揽过她肩。 “你为什么过来”她问,“你不是今晚有事儿吗” “jessie说你没让她送你,”他唇动了动,不大自然地说,“我忘了东西,在公司。” “”这样吗。 她抬头,凝望他干净流畅的下颌线,用打量的视线描摹他深刻英俊的五官,还有他好看的眉眼。 不知不觉,就看了很久。 在他感受到她在偷看,向她投来目光时,她轻轻地垂下睫,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累了”他沉声地问。 她轻轻点头,靠在他身上,突然很想好好地睡个觉。 “累了就回家。” 酒会在沈京墨走后没多久就散了。 本来今晚的主角就是他和江星窈,顺带着叫了几个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聚在一起,攒了这么个局。 沈江两家是世交,两家的爷爷辈还是在解放年代一起扛过枪炮打过仗的,实打实的过命的交情,后来两家还一起经商,风雨中互相扶持走了这么多年。 从前长辈就想孙辈可以成一桩好姻缘。沈京墨与江星窈正值适婚年龄,还是一个大院儿里一起长大的。如果能促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还没切入正题,主角之一就离开了。大家只得悻悻散了。 沈何晏和陆眠等人快走光了才从婵宫出来。 在长辈面前喝酒一直得捏着端着,陆眠的酒量高中那会儿就是出了名的吓人,根本没喝痛快,嚷嚷着要跟沈何晏再去找个地方,喝够了再回家。 陆眠的哥哥陆听白今晚不在,人在国外出差,怪不得这么晚了陆眠敢散了这个局又去别处喝。 如果陆听白在,她定是没这个胆子的。她从小就怕她哥。 想起来,江星窈曾也有个哥哥。如果有幸还活着,应该与沈京墨的年纪差不多一般大了。 沈何晏没叫人过来接他。 为了那个武打片里的男二号,他最近在疯狂地健身,如果不小心让经纪人知道了他大晚上去喝酒,肯定是会被骂的。 他也很重视这个角色。 圈内圈外都知道,宋璨导演的片子,别说是男二号,就是个稍微要在镜头露个脸的男n号,也是别人磕破头都求不来的。 江星窈当初去试了个女n号宋璨都没给她,还暗暗讽刺她之前那个注水的影后。 大家也都说的没错,如果没有沈京墨,宋璨绝不会考虑到他。当时微博官宣了他出演男二,下面也一群人怀疑他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只是,今晚这种类似的话听了太多,就变了味道。 看似是在恭喜他,实际是变相地讽刺他如果没有沈京墨,必将一事无成。更何况,虽不明说,其实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越想,心头越不快,就决定与陆眠再找个地方喝两杯。正好陆听白不在,陆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喝酒,总归不让人放心。 就是不知,陈旖旎怎么样了。 陆眠叫了司机过来接他们。 上了车,沈何晏打了电话过去还是关机,对陆眠说“陆眠,你给陈旖旎打个电话。” 陆眠昏昏欲睡,听他这么说,怪异地问了句“这么晚打电话,用什么理由她应该跟你哥在一块儿吧。” “”沈何晏脸登时黑了一层。 陆眠掩着嘴笑,拿出手机,说起话来舌头都直了“行我帮你打,你不好意思问她嘛。” 打过去,还是关机。 “你看,关机啊你操心她就去她家楼下看一眼,如果灯亮着就在家,灯没亮” 陆眠意味深长地停在这里,忽然就不说话了。她人也有点儿醉醺醺的,在车内七歪八倒的,坐都坐不稳了。 沈何晏倒像是被提醒了,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让司机绕路从天鹅湾的高架上绕过去。 天鹅湾商圈众多,高楼云集。三层高架如深黑色的巨蟒虬盘交绕在一起,从下个路口下去可以直达sr大楼前广场。 没开到目的地,沈何晏就喊停了。 远见沈京墨拥着道纤细人影从大楼中出来,上了他那辆车牌和外形辨识度都极高的黑色迈巴赫。 穿过夜色,扬长而去。 陆眠一手支着有些昏沉的脑袋,顺着沈何晏愣滞的目光望着那个渐行渐远,逐渐与黑夜混为一体的黑色车屁股,淡笑着,吩咐司机开车。 陈旖旎靠在一边的车窗上,无力地睁着眼,目光涣散开,看漆黑的夜色从窗外飞速地滑过。 车内静得出奇。 沈京墨手上还有些工作,用平板电脑随手回复着一封电邮。修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 有光从窗外掠过。 光点顺着他线条流畅分明的下颌线蔓延向上,勾勒出他好看的唇锋轮廓与高挺鼻梁。电脑莹蓝色的光映射在他镜片上,他眉眼轮廓被掩藏得虚幻模糊。 她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回复完了,他疲惫地关了电脑,抬起手,想揉一揉眉心和眼角。 忽然,一双略带热意的手接近他。 她凑过来,替他小心地摘下了眼镜。 他愣了一下,不戴眼镜时,眸色都朦胧柔和了几分。看着她,唇牵起,无声地笑了笑,开始揉自己的眉心。 她人稍稍后仰,手握着他质感寒凉的眼镜,放在胸前。头枕上他腿面,依偎在他怀里,伸出胳膊,也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但只揉了一会儿就不安分了。指尖沿着他下颌线滑下,抚摸他的喉结。 她透着倦意的眼挑起,由下而上凝望他,认真叫他一声“沈京墨。” “嗯。”他阖着眼应。 “我想跟你上床。” “” 蓦地,车头向前一耸。 开车的司机听到这么一句,不留神踩了脚刹车。 猝不及防的,她差点儿就依惯性沿着他腿面滚下去,他立刻伸手揽住她,不悦地抬眼,从后视镜与向后瞄的司机对视。 视线冰冷得吓人。 司机吞了吞口水,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沈总。”然后重新发动车子,过了路口拐了个弯儿,直往白鹭湾而去。 她抬头去看他,捻着他衬衫纽扣,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好不好”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没那会儿那么烫了。应该是吃了药的结果。 任她这么躺在她腿上,在下面直勾勾地观察他反应,他始终没什么神色,抬起头,看向窗外。 再也没话。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吃了药人更困倦,刚走到半路,她就那么偎在他怀里睡着了。朦胧中,听见他用低沉嗓音对司机说了另一个地址。 她昏昏欲睡地睁开眼,窗外夜色在眼前徐徐铺开,景象越来越熟悉。 才发现,是她家的方向。 而这会儿他们就这么僵在一层,很久,谁也没动作。 “几楼” 男人的声音沉稳成熟,带着微微沙哑,有一丝惑人的性感。 “22。”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伸手去按楼层。 这是她从两个月前搬了公寓后他第一次去她家。那时他们分手中,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她也没告诉他地址在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人一病,反射弧好像也慢了。 她还在出神,身后忽然贴过个柔和的气息,混着淡淡缕缕的清雅男香。 他扬出手臂,越过她。 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儿从烟灰色西装袖口窜出,淡青色的血管虬盘在他略显瓷白的皮肤上。 修长食指晃在她眼前一瞬,按下了按钮“22”。 按了楼层,沈京墨就站了回去。他靠在电梯墙上,手臂抱在胸前,沉沉合着眼。 他一身挺括的烟灰色西装,纽扣未解,裹紧一线窄腰,整个人立在那里,笔挺修长,气势清雅矜冷。 头顶,暖橘色的光线掠过他鸦羽般的眼睫,落下一层浅淡的影。一道疲惫青痕。 他似是极困倦,像是睡着了。眉眼沉静,没了素来的疏离寡漠,轮廓柔和了不少。 半天谁也没说话,是他忽然开口问她“除了何晏,还有谁来过你家” “”她怔了小半秒,倏然听懂了。 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还有什么男人来过你家。”他好像很在意沈何晏或者别的什么人知道她家密码的事。 她靠在一旁,无力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幽沉眼眸凝视她,也笑。笑声深沉低哑,透出掩不住的愉悦,一字一顿却都是寒意“告诉我。” “我今晚很累。沈京墨,我不想跟你吵架。” “很累吗”他笑着凝视她, “累的时候,你跟别的男人也会说我想跟你上床这种话吗嗯” 她就是那会儿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么一句,而且她今晚真的没劲儿跟他折腾了,“谁不想跟好看的男人上床啊但是我今天真的好累” 他没等她说完,忽然就靠近她。抬手,沾着凉意的指腹温柔地抚了抚她额角,感叹了句“真烫。” 她收了声,眨了眨眼,怔然看着他。 “是病了,才这么累么”他自动略过了她那句话,没什么情绪地笑着问。 “嗯”她蹙了下眉头。不知怎么,总觉得他这是假温柔。 这个男人今晚到现在都意外的温柔他平时对谁也都是这幅温和斯文的模样,那会儿喂她吃药时也还算温柔。 可他骨子里的强势和冷硬,却无法掩饰。 这会儿倒是像想跟她算账一样。 他眉眼温和,朝她笑,又一次切入正题,“你要什么,不是说一声我就给你也开口随便管别人要吗” 她有点害怕地后退一步,没退开,被他揽着腰直接拉过去。 他低头凝视她,眼神一点点幽深冰冷,“看来,是我给你惯坏了,是不是随随便便开口,什么话都可以对别人说。” “” 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才从心底跃起,22层到了。 叮咚一声响,他的唇应声落了下来,一手轻扯住她脑后的发,迫使她仰头回应。力气很大,将她推抵在电梯墙上。 电梯门又一次关上,他还在痴缠地吻她。比起那会儿在他办公室里,此时毫无试探之意,寸寸都在进攻,发泄着无名火。 她旗袍衩开得恰到好处,他顺势托起她在电梯墙中部栏杆上,她被吻得喘不上气,一时有些意乱神迷。 电梯不知何时又落到了某个楼层。 门“叮咚”一开,外面的人瞧见电梯里抱拥缠吻的男女,尖叫一声就躲开了。 他还在吻她。 彼此纠缠,互相推撞着,最后撞到闪着一串儿红蓝光的电梯按钮上。大大小小的楼层几乎都被按了一遍。 当然,没忘了按她家所在的“22层”。 不知又停了几次。只觉得电梯上上下下,停停走走。 彼此来来回回,沉沉浮浮。 最后他停下,金丝边眼镜下,眸光被头顶的电梯顶灯晃得几近破碎,染上一层朦胧。 他深喘着气,轻勾起唇“我问你,还有谁来过你家你还跟谁说过这种话” 一字一顿如同从嗓子眼儿里硬生生地磨出来一样。 “旎旎,是我惯坏你了吗嗯惯得你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放进你家” “是,都怪你。是你惯坏我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眯了眯眼,不自禁地扶住他肩将自己凑过去,“那我说我想要,你就给我吗” “可以啊,”他也笑,捧住她的脸,指尖细细描摹她的眉眼,“但是,今晚就没那么容易了,知道吗” 他话音才落,电梯又停在22层。 这一次他反应很快,直接是捞着她出了电梯,气势霸道力道不小,她几乎被他一路是被他按着到了家门口。 “宝贝,开门。”他笑着命令她,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她的两条胳膊被他按在门上,挣扎不能。稍微偏头缓缓移眸,看到家门口那个方块型的密码锁,忽然抬起头,笑了笑 “你不是说了么,哪有那么容易你难道觉得,在我这儿也那么容易吗” 他眉心还未拢起,她突然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轻声说,“所以,我才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烧灼 17烧灼 “我才不告诉你, 有本事你自己猜。” 空旷的楼道里,只有她清澈莹润的声音徐徐回荡。尾音一点点被益发浓稠的夜色没过,最后拖入了沉默之中。 很快,四下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陈旖旎一手勾住男人的肩颈,拉低了他。 他们手边就是她家门口的密码锁。像是一道通往别有通天的秘密丛林深处的暗门。 门后就是极乐世界。 是浅尝辄止就地收手, 还是甘愿沉沦,一齐打开门坠入深渊。 在此一刻。 她靠回他的肩上,摇摇欲坠。侧头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 她周身飘散着一股清淡的玫瑰香气, 萦绕着吐气如兰的呼吸, 带着热意, 吹拂过他耳畔 “快啊,我在等你呢。” 沈京墨半拥着她,不说话也不动作。 垂下眼时,楼道里白灿灿一片的光披拂在他侧脸, 遮得他眼底神色明晦不定,面部线条略显几分冷硬。 沉默在彼此视线交汇之间流淌。 久久不见动静, 她红唇微抿一下就轻笑起来,眼角也勾着一点笑意, 很像是在看他的笑话,歪了歪脑袋, 认真地问 “怎么, 进不去女人的家门很丢脸吗” 她直视他那双蕴着一点愠怒, 又带着些许冷冽的眼, 忽然就笑了, 挑衅满满地说 “好丢人啊,沈京墨想找一个女人的麻烦却进不去她家的门,想在床上好好地收拾她,恨不得弄死她,但是没办法,现在只有楼道冷冰冰的地板可以给你施展手脚。你那么恨我,却拿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听她言辞讥诮地说了一通,不恼反笑。眯了眯眼看着她。 唇角虚勾,笑声低朗。 偏开头看了别处小几秒,他又移眸回来。 好看的薄唇轻扬起,一开口,却还是笑。黑眸灼灼。 那表情,好像在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以为他是用这种左右迂回的笑容来掩饰他的尴尬,不禁就有些得意,还去用沾着凉意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干净的下颌。 “反正啊,进了门你也不会让我好过的。我呢,正好今晚特别的热,睡楼道也可以。或者” 她微微一顿,笑意更浓,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以给我手机里哪个男人打个电话,或许,有人真的能帮帮你也不一定呢。” 她说了一通,很久都不见他反应。 他像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一手轻支在门边。 却也不像。 脸上一丝一毫的恼意都没有,只哑笑着看着她。 半晌轻声问“你今晚不累了吗” “” 她机械地眨眨眼,动了动唇,笑容凝在唇边。 似乎,好像,是不那么累了。每次跟他这么剑拔弩张地吵一架,她就意外的精神。 沈京墨的指腹在她唇畔轻滑了一下,将残余无几的口红温柔地抹掉,盯着指腹上的绯红片刻,而后他抬眸温和地笑着说 “你生病了,我怎么忍心让你睡楼道而且,这么晚了,打电话不会打扰到别人吗” 想的还挺周到。 她还未作反应,他就扳过她肩,强硬地,将她转了个面。 双臂一绕,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嗅着她的香气,在他温热的怀抱中,他环着她纤细的腰,声线沉沉,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的提议好像也还可以” “” “进不去门,不如就在这里收拾你,好像也不错,是不是” 一贯温文儒雅的姿态和语气,很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可以吗”他最后笑着问。 不行,这也太刺激了。 还没说话,下一秒,头顶声控灯便陡然一灭。 她浑身一凛。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该遭殃了。 一瞬间,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地放大。 丝丝缕缕,混着清雅男香的濡热气息,在她耳尖儿附近左右飘拂,略带力道和侵略性地咬她的耳朵。 她被他按在冰凉的门上,不住地发颤。冰与火交融在一刻。 一只手腕被他捏紧高高提过头顶,致使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旗袍后摆的设计倒是很方便他发挥,有凉意徐徐在她身后掠过。混着焦灼人心的热。 吻烙入她耳后,本来感冒了浑身就热得难耐,如此一来,简直像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感觉到她耐不住了,他恰到好处地停下来,唇在她耳边,用低沉嗓音问“你想要我打电话给谁现在可以打给他了。” 他声音很低,很缓。甚至头顶的灯都未感知到重新亮起。 隐约能听到楼上楼下的电梯沉浮停顿的声音,混着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人说话的声音。 这种禁忌感,刺激得她不住发抖。 很怕电梯门突然打开,或是邻居的谁开了门走出来看到他们。 很怕,他们的关系一朝被谁破坏,彼此被狠狠地推向人生的两岸。 她趴在门上瘫软无力,如一只搁浅在岸边濒临死亡的鱼,于黑暗中去看他,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他低下头又去循她耳朵的轮廓,咬住,带着狠,咬疼了她。她在他怀里一个激灵。 “打电话给他,”他低声如诱哄,“你可以让他听听我是怎么上你的。或许他下次就不敢随便打探一个女人的家门密码,还亲自跑上门来招惹你。” “沈京墨”她说不出话,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低哑轻笑“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对么毕竟你现在一个人住。以前跟我住在一起时,就不会存在这种烦恼。” “乖,去打电话。”他最后温和地命令。 “”她燥热难当,咬咬牙,一个字都说不出。 当然,也不会去真的打给谁。 刚才那些从身上冒起来与他对抗的小刺儿,如今被他一根根地拔了干净。 他见她不言也不动作,又覆身过来,一手扳过她脸,薄凉柔软的唇,混着清浅的呼吸,去亲吻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说了,让你打电话吗” 焦燥从他细碎烧灼的吻之中,慢慢地就生了根,也发了芽。 于黑暗中,开出一朵花,乍现在脑海之中,色彩明艳到诡谲。 那朵花一定包藏着迷乱人心智的毒,麻痹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 她情不自禁抬手,在黑暗里摸索着去寻找身后他的轮廓。寻到了他深邃的眉眼,他细长如羽扇般的睫,他的高挺鼻梁,还有他的唇。 不禁在想,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眼中是否有他们第一次相遇,在梦里都能感受到的轻蔑。 他知道她已濒临崩溃,捏过她探过来的指尖,啃吻啄咬。从细微之处一点点地点燃她,边沉缓着声音问“旎旎,要不要” “要,”她真的快要被他逼疯了,再没了力气与他对抗。 她还发着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成了灰烬,就这么掉入了他的漩涡中,再也再也挣扎不能。 甚至想在这一刻死掉。只要他给她。 “求我。”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挣扎,声音几近破碎,“求你了沈京墨,我想要。” “乖,去开门。”他鼻息微动,得逞地轻笑了一声,放开她,“我说了,我不忍心你睡楼道。” 她已经没心思分别他话的真假,心智都被他扰到错乱。抖着手,整理着混乱成一团的思绪,输密码时都差点儿输错了。 他站在一旁,轻轻侧开了头,看着楼道黑沉一片的窗。 她的手下意识一停,抬头,还悄悄观察了他一下。 男人依然容色冷淡,视线没落在这里丝毫。 不去问,也不去偷窥女人家的家门密码。在他看来,似乎是很绅士的行为。 进了门,还没找到灯光的开关,他伸手就按下她了她要开灯的手,抱起她,直接将她抵在了门口。 捧住她发烫的脸,近乎凶恶地吻着她,蓄满了占有欲。与满室黑沉一般无边无际。 那些在他斯文外表下蠢蠢欲动的野性与强势,也再无处躲藏。 最后只剩依然轻缓儒雅的语气 “我也不会要求你删光手机里所有的男人,你想见他们中的谁也可以但最好别让我抓到他来你家。”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刚才的事儿一时还没下文,这会儿她全身燥紧,心还在怦怦跳,喧嚣得她有些头昏脑涨。 “记住了吗”他强调一遍。 她轻哼一声,双腿轻轻一拢,不以为然地笑着“你进了我家的门,如果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你现在也可以走了。” 他深感不悦地皱眉,一时无言。 “沈京墨,”她手指勾了下他鼻尖儿,抚开他眉心皱褶,低声喃喃着,“当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时候,是希望你吻她。当她邀请你进了她家的门,你说,你该做什么” 他动了动唇,还没开口,她已经循着他的气息开始亲吻他。她浑身滚热。 彼此推搡着到了沙发上,她勾过他脖子,贴在他耳边,连连说着温声软语。 像一枚枚火信子,一点点引爆他的心脏。 他也覆下来亲吻她,能感受到她在他的怀抱中慢慢地柔化。他掌心贴着她滚烫的脸颊,咬住她耳朵,略带命令般还要她求他。她口齿不清地低喃,浑身热得快要疯掉。 最后那一瞬,被烫得腿都软了。 六年里,这样的时刻有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了那么一些变化。她说不出那是什么。 这个瞬间,好像有个漩涡,从心口不断地扩张开了。 像是要将她狠狠地拖拽进去。 她知道或许一切真的如他所说,她一开口,他就会给。但是她和他都知道,有的东西,哪怕她去求他,他也永远给不了。 夜色黑沉得一片死寂。 半大不大的公寓,似乎有滚热的浪潮翻涌。从沙发流连到茶几,又到了餐桌,又到了她的卧室。 满世界似乎只有她和他是活着的。紧紧抱拥住,呼吸交换着呼吸,用体温温暖着体温。 最后一切归为宁静。 她靠在他怀里,抬起手挨了下他额头,居然有点烫。刚才就感受到他今晚浑身烫得吓人。 她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感冒了吗” 他没说话,放开她起身就去洗澡了。 她躺在床上,脚搭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窗出神。回想起来,今天听他声音就有些沙哑。她没多想,还以为是烟抽多了的缘故。 所以,感冒药是他顺手之劳吗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为了她。 很快,他就出来了,披拂一身水汽,有些恹恹地过来,一手揽着她腰,抱着她就睡下了。 下巴埋在她肩窝,呼吸清浅,带着热。 他一直喜欢冲冷水澡,今天洗的是热水澡。她察觉到了,更感受到他浑身比平时热了很多。 却不再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因为,她会忍不住再问一句,是否是为她买的感冒药。 她躺在他怀里不动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发怔。 心想着,就算感冒了他也是活该。 谁让他把她扔水里。 沈京墨睡着没多久就感受到怀抱空了。 朦胧里听浴室水声响起,猜测着,她应该是去洗澡了。 病了最摧人心智,他倦得要命,最后一丝力气好像都跟她折腾着全都耗尽了。 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发现灯亮着,她在那里。 他便翻了个身过去,安心地睡了。 水声淅淅沥沥,忽远忽近。 没多久,就消散在了房内还没散尽的粘稠的空气中。 静得吓人。 他听水声停下了很久都没她出来的动静,慢慢地,困倦的感觉一点点地抽离殆尽。 睡得不安稳,他再翻了个身,索性直接坐起来。 凌晨四点。浴室灯还亮着。 他坐在床头望过去,心想她是不是又睡到了浴缸里。她一向有这个习惯。 大踏步向前,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她抱膝蜷缩住自己,蹲坐在浴缸里,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进来还抖了一抖。 睫毛濡湿了,眼眶泛着红。 他眉心轻轻一拧,冷声,“几点了知道吗说了几次别睡浴缸,记不住么,嗯” 她轻轻摇头,垂下眼。濡湿的发贴在两颊,勾住她发白的脸。 他走过去,伸手去探水温。 果然,凉得刺骨。 一股火从心口蹿起,他想发火,却一忍再忍。也不知自己在跟谁发脾气,冷漠地扔下她扭头就走出去。 去阳台焦躁地点了根烟。 烟燃了大半,烟气却拂不开心头那团火。 他捻了烟,又折身回去。站在门边片刻,默默与她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最终上前一步,冷着脸朝她伸出手臂,“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泡沫 18泡沫 陈旖旎就那么坐在那里, 他话音落了很久,她也久不动作。 浴缸中的泡沫在身体周围化开,散得快没了痕迹。 浴室里的热气也一并散尽了,夹着一股清冽的香,混着湿冷的水汽沾惹在皮肤上。 很冷。 她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冰凉到快没有知觉的脚踝, 目光涣散开,落在水面上。 波纹一圈圈推开,涟漪聚散, 倒映出浴缸旁男人的轮廓。 若即若离。 沈京墨单膝及地, 半蹲在一边, 又喊她一声“陈旖旎。” “” 她闻言还是毫无动静。 小几秒后,才轻轻抬起头,一双潋滟的眼看向他。 一张脸白得惊心。没了明媚妆容的暄映,平素那些风情嚣张, 锋芒毕露的棱角仿佛被一瞬被磨平了。 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弱苍白。 他轻拧着眉,脸色十分难看。再次冷硬着嗓音, 一字一顿,带着命令说“出来, 水很凉。” 她向后一仰,靠回了浴缸边儿, 纤细的胳膊搭上去,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决定与他对峙到底。 眼圈还泛着红, 唇也发白。 对视了一会儿, 才稍稍扯出个有点儿难看的笑容, 声音很轻似恳似求,夹着哑意和疲惫“沈京墨,我真的很累。” “累就睡在这里” “嗯。” 互相沉默了小几秒,他又缓缓站起了身,垂眸,站在一边冷冷地睨了她一会儿。 最后旋开步伐,转身又出去了。 走的很决绝。 她望着他背影消失在门边,强忍着眼圈干涩的感觉,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 水汽混成了小珠子,在头顶摇摇欲坠。 本来淋了浴,想再泡个热水澡等舒服了就去睡觉的,却不知不觉靠在浴缸边沿就睡着了。突然惊醒,水都凉透了。 梦见什么了,有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梦里她哭的很难过。她已经很久没哭过。 好像,还梦到了他。 她闭上眼,想沉淀一下思绪。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感受到他进来。 还没来得及睁眼,水花不安分地在四周浮动了一下。 肋下两侧,突然挨上两个坚实温热的力道。沈京墨直接伸手,不由分说把她从浴缸里给抱了出来。 “哎”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和惊呼,一片柔软的白色篼头而下。 宽大绵软的浴巾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他冷着脸,像裹粽子似地裹了她一圈儿,最后将她拥在怀中,抱着她走出浴室。 四肢被紧紧地束缚在浴巾中,她挣扎不能,也没力气挣扎了。 双腿不安分地在他臂弯中轻轻一晃,人悬在他怀中,很温暖。在冷水中被泡得僵硬的四肢,慢慢地被烘得生了热。 她抬头,凝视他干净流畅的下颌线和深沉眉眼,忽然就笑了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啊你” “大半夜的,”他截了她的话过去,低睨她一眼,眼神透着冷,语气却还算温和,“你乖乖去睡觉不行吗” 她撇唇。 好吧,他应该是很累了。 如果不是来了她家,估计他这会儿已经回到自己家睡下了。 她侧头,瞄了眼墙上的钟表,居然都四点多了。 是很晚了。 明早还有拍摄任务,他和她也还要上班的。 他抱着她去了床边。 床头,一盏昏黄小灯亮得葳蕤。暖橘色的光毫不吝惜地洒落在床畔。 凌乱的床单像是皱褶的海面,经过一番浪潮翻涌平息下来。 空气中好像还散着些许缠绵过后的暧昧气息,他和她的衣服交绕着甩开一地,地毯上,窗边沙发椅上,处处都是狼藉。 处处都是焚情化骨,烧灼殆尽的灰烬。 他躬身下来,将她放在床边。 周身飘散着好闻的气息,拂过她面颊,温和地包裹住她。 她缩在浴巾里,抬起头,不安分地动了两下,腰和腿都很酸痛。 他低下头去看她,眼眸深沉,示意她好好待在这里。而后放下她,转身去衣帽间那边。 浴巾裹得她难受,囫囵拆开了,抖了抖,没了他的怀抱又觉得冷,于是又披拂回身上。 很晚了,她也很倦了,缩在床头靠上去。抬眸,远远望他。 他去梳妆台那边拿了吹风机。 灯光不充足,高大的男人身披半侧阴影,背影逆光。他整个人背过她去立在那里,身形略显萧索。 似近若远。 他稍一回头,就见她慵懒倚在床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白色浴巾随意地披在她身上,暄映得她肤色更白皙,掩得一截莹白的脖颈纤长漂亮。 湿发垂在肩,两截锁骨嶙峋。水汽拂过,泛着盈盈水光。 虚掩脖颈一侧一道暧昧红痕。 他走过来坐下。 她自然地把两截纤细的腿搭在他的腿面上,微微向后靠,慵懒得像只打着瞌睡的猫儿,倚在一侧的床头,挑着眼望着他,轻佻地问“你不睡觉” 他迎上她目光,脸色很冷,语气也冷淡,透着几分威严,“跟你说过几次不要睡浴缸,忘了吗,嗯” “几次啊”她胳膊肘搭在一边,勾缠着自己的发,好笑地问,“我不记得了。” 他冷着脸不说话。 她殷殷地靠过来一些,眯着眼看他,认真问“你说啊,几次” 他没好气地觑了她眼,指尖勾过来她一缕湿发,打开吹风机。 “坐好。” 嗡嗡轰鸣声响起。 喧嚣的热气一瞬喷薄,她像只受了惊的猫儿,向后一缩,登时就乖乖靠回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而后将风口避开她的脸,开始帮她吹头发。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混在喧嚣风声中,有些听不真切“下次别再让我发现你睡浴缸,知道吗,我看不到的话就随便你。” 她依稀辨识出他在说什么,漫不经心“哦”了声。 没一会儿就吹完了一侧,他淡声命令“转过去。” 她抿唇朝他笑,乖乖背过去。 双手还掩着飘拂在前胸的浴巾,后背裸露出一大片的洁白。正对着他。 湿发萦萦绕绕地贴在她白皙光滑的肩背上,蝴蝶骨漂亮尖锐得有些嶙峋。 她腰窝附近有一道浅疤。 看起来年深月久,褪去了原本的狰狞模样,已逐渐与肤色混为同一种颜色。 他目光落在那道疤上小半秒,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接着便移开视线。牵过她另一侧的湿发。 她拨开一侧的头发,垂到一边去,露出鲜嫩白皙的后颈。 颈侧有颗痣。是他最爱亲吻的地方之一。 “啊”她突然小声低呼一声。 他手一顿,皱眉问“怎么了。” 一个无意的抬眸,视线沿着那颗痣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勾连在一起的头发绕住了她的耳环。 刚才拉扯她头发过来时没注意给勾到了。 她抬起手要去碰,他关了风筒,低声说“别动。” 略带凉意的指尖掠过她耳垂的皮肤。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从身后靠近。 他低下头,垂着眼,指尖捻住了那枚造型精致的耳环。 轻轻地,一施力,就摘了下来。 “” 耳环从耳垂脱力的同时,她心跳停滞了一秒。 望着灯光照亮的半侧墙壁,目光也愣滞着,也出了片刻神。 突然就能想起,那会儿做了什么梦。 “洗澡不摘” 他在她身后问,转手把耳环放在一边。 她笑了笑“在浴缸里睡着了就忘了。你如果要帮我吹头发的话,不会提前帮我看看吗” 他轻笑了一声。 唇边漾开抹缥缈笑意,沉哑嗓音在她耳后飘飘浮浮。 风筒声又一次响起。 盖过了男人清朗低哑的笑声,还有她刚才喧嚣一瞬的心跳。后面他说了些什么,她就听不清了。 沉默了大半天,她突然开口。 “沈京墨,我刚才做梦了。” 他帮她吹着头发,微微侧头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什么梦” “不是什么好梦。”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那最好,”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手指绕住她的发,圈圈缠绕住他温柔的嗓音,“不然在浴缸睡一晚,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 他似乎对她梦见了什么还是有些在意,半晌,又淡声地问“所以,你梦见什么了” 她没说话,盯着窗户出了会儿神。 窗外,黑沉天际的尽头已初绽隐隐晓光。整座城市却还在昏睡。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活着。 小几秒后,她声音混在风声中,几乎轻到细不可闻“梦到你结婚。” 他愣了下,没听清,还特意关了风筒,眉心轻拢着问“你说什么” “没事。”她按住他又要开风筒的手,勾住他脖颈缩入他怀里,低声喃喃着,“沈京墨,我想睡觉。” “累了” “嗯。”她点点头,靠在他身上。 她的头发还沾着些许潮意,贴在他肩窝里,微微烘开了热意。 他放下风筒,一手揽过她,另一手顺手关了床灯。 满室恢复黑暗。 他环着她躺回床上。 “我以前都不常生病的,”她声音闷沉沉地砸在他肩窝,灼热的气息烧得他皮肤生热,“我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吃药。” “嗯。”他淡淡地应。 “所以都怪你,我好恨你。” 他低柔着嗓音笑了笑。箍住她纤腰,环她紧了些。 慢慢地,困倦如浪潮席卷住彼此。他也阖上了眼,感受到她刚才冰凉的身体在他怀中变得温热柔软。 半晌,她又出声“沈京墨。” “嗯。” “我恨你。” “知道了,你不用说两遍。”他沉哑冷淡的声线拂过她额顶,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睡觉,我很累。” 第二天一早七八点,沈京墨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走了。 他还有个重要的早会要开。 他醒得很早。 到快天亮时,清浅的睡眠状态跟随着她在他怀中呼吸的节律沉沉浮浮,最后几乎是生生地熬到了天光彻亮。 他提前叫助理去他家取了熨好的西装和衬衫过来,冲了个澡出来换好了,一回头,见她醒了。 像只猫似地蜷在床上,挑着一双朦胧媚眼瞧着他。 眉眼透着倦。 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额头。 还是有些热。 她躺在床上,身上掩着一条薄被,纤长的腿轻轻夹着被子,袒露出一截圆浑如玉的臀和纤长白皙的腿。 通身雪白,玉体横陈。 就是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有些虚弱,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栀子。 他正要走,她手指忽然勾了下他袖口。缀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扣了扣他西装精致的钻石袖扣,发出轻微不可闻的声响。 指腹在他腕骨上摩挲,带着些许热意。 男人容色是一贯的倦漠冷淡,他轻轻偏开头,看了看窗外泛起一片蔚蓝色的天,又低头看了眼腕表,回头,手掌捧住她略有些热烫的脸颊,“起床记得吃药。” “”她正要开口,他拇指按住她柔软的唇。堵住了她那些满是锋芒刻意想激怒他的话。 他眸色冷冷,蓄满了警告,却还是温声地微笑着“感冒药。别等我亲自喂你。” 她没好气地别开脸,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去了,不再理他。 很快就察觉到他离开,远处门边传来声轻响。 接着,满室俱寂。 她看了会儿床空荡荡的另半边,想到昨晚在浴缸里做的梦,心口也空荡荡的。 不知不觉困倦异常地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朦胧里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整个人都惊醒了。 更迭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梦,最后越来越清醒,才想起今天还有一部分的拍摄任务,还要在他们our自己的影棚给其他几个内页ode拍摄。 她昨天还跟江星窈夸下海口,今天要给她补拍。 想想就头痛。 头痛欲裂地缩在床上,感冒没完全好,嗓子还是很痛。她涣散着目光看着窗发了一会儿呆,整理了一下情绪起了床。 手机静得出奇。 睡到了这个点儿,居然只有阮慈打来了一通未接电话。全公司上下没一个人联系她。就连平时她晚个分钟都能打个电话轰炸一通的温烺都没动静。 照例让楚觅过来接她去公司,楚觅在车上也并未多说什么。 好奇怪。 清早十一点半,our所在的港南天鹅坪时尚大厦已忙碌运作了好几个小时。 一路上去,周围来往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形色男女。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熟悉的明星面孔。 陈旖旎虽还病着,却全无病态。踩着优雅的步伐徐徐穿梭过人群。 虽每日在此穿梭往来,一袭旗袍身段优雅婀娜的女人依然引来了频频侧目。 多的是惊诧于她的特立独行,艳光逼人。 当然,也不乏有人投来的目光盛满了不善。 在业内,几乎无人不知陈旖旎的名字。 our两年前在法国一经创办,以风头无两之势强势游走在各大秀场,每次都能成为新一季度的时尚风向标。 前些年她的工作重心都在国外,去年她回国,就此和团队驻扎在港南天鹅坪时尚大厦的顶三层。 这栋楼里汇聚着代表业内顶尖水平的设计师,被她压在下面的,可都是些蠢蠢欲动的界内前辈们。 往常乘电梯,在大楼里穿梭上下,都能收到各样尖锐的目光。 他们都怀疑她做不了多大,不出多久就会关门歇业,从此在业内销声匿迹毕竟,许多人都是如此。 直到几个月前宣布了品牌时尚专刊our创刊,还即将在两个月后举办2020aour秋冬大秀。 就算她再低调不动声色,经此一举,也暗暗昭示出了要在界内立足的野心。圈内但凡有点灵敏嗅觉的人,都有了危机感。 何况,今天还多了点儿别的讨论度。 楚觅紧跟在陈旖旎身后步入电梯,匆匆汇报着最新收到的消息 “总监,温副总监说上午的拍摄都结束了,下午两点进行下一轮,负责拍摄的还是sr指派过来的摄影师。中午两点有个会议,sr那边派了人来帮我们做内页版块,总编要你一起去。” 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头顶白灼的光线晃得人双眼生疼。感冒未愈,陈旖旎不由地有些眩晕,稍稍在密闭空间里平缓了一番呼吸,轻轻地“嗯”了声。 然后,又觉得什么不太对劲儿。 回味了一下楚觅刚才的话,在楚觅要汇报接下来的工作时,她适时地打断了“下午来拍摄的是谁” 楚觅眨眨眼,满脸不解“就是sr的御用摄影师” 陈旖旎要张口的一瞬,忽然一下就沉默了。 怪不得总觉得上个楼都觉得前前后后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估计这事儿都传遍了。 这事儿还没完。 一进公司,温烺隔着玻璃门满面笑容地过来“陈旖旎,我给你发过去的给江星窈拍的成片你看了吗” 陈旖旎抬起纤细手腕儿,朝他晃了晃手机,“还没看,刚在电梯里。” 今天公司的气氛都有些不太对。 因为忙our创刊号的事大家最近没少忙碌,经常加班加点,平日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颓丧模样,今天满公司氛围轻松。 这会儿还不到午休时间,温烺一拍手,宣布上午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大家都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出去吃饭了。 陈旖旎皱了眉。 温烺迎上她一起往办公室走,喋喋不休的。 “你怎么能不看呢我还想跟你夸一夸,江星窈今天过来拍的挺不错,很顺利。本来我觉得david回去了,昨天那个摄影师拍的差强人意的,最后你和总编不也看了么,就江星窈长那么漂亮,都没拍出什么亮点。” “结果呢,今天沈京墨派过来的这个人拍一遍就过了,都很满意。不愧是给顶奢的御用ode拍时尚大片的他之前在国际上还拿过奖呢。国外几个大秀都是他一路跟拍过来的。” “那边还派了团队来帮忙做内页,都是从几个尖端杂志社挖过来的人。” 陈旖旎一直沉默。 纤长的腿一迈,拎着包,踩着个二级小平台的楼梯,轻快地推开磨砂玻璃门进去,温烺也跟了进去。 温烺放下iad,滑到今天早上拍的成片,放在办公桌上推过去,没听见陈旖旎那边有动静,他顺口问“你感冒好了吗” “还没。”她神色淡淡。 “吃药了吗” “嗯,吃了。” “这次多亏有沈京墨帮忙,”温烺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连连感叹,“肯定是看你昨天带着病还工作” “别搞错了,”陈旖旎坐在办公桌前,面朝着落地飘窗,悠悠转了半圈椅子,挑开眉眼,轻笑着打断了温烺,“我可没让他帮我。” “行了吧你,嘴硬。”温烺横她一眼。那眼神颇有点儿“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的意味。 陈旖旎只是笑。 她站在窗户边,遥望着天鹅湾过去,凝视着sr那幢造型独特,独树一帜的五十几层摩天大楼。 笑意在唇边飘飘渺渺,似有若无。最后消失了。 温烺走到一边,边冲泡着咖啡,边亲自给沈京墨打了个电话。准备询问,或者说是试探一下后面是否还有别的安排,沈京墨这个“顺水人情”到底做到了何种地步。 而且,他还准备越过陈旖旎这么个硬骨头亲自跟他道个谢。不管陈旖旎和他最后的结果如何,于工作情面,彼此面子上的礼节还是需要有的。 接电话的是沈京墨的助理jessie。对方说沈京墨在开会,一会儿会议结束了会回电话过来。 温烺又唠叨了陈旖旎两句就出去了。 陈旖旎一手支着额,揉着隐隐生疼的太阳穴,坐下来准备翻看着那个被吹上了天的顶奢御用摄影师拍的成片,没多久,温烺又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她眼神冷冷地望过去,有些不悦,“不知道敲门” 温烺过来,冷着脸,递给她手机,“沈京墨不接我的。” “”她狐疑地接上。 对面是沈京墨助理jessie清甜的声音。 对方似乎因为昨晚没送她回家而有些歉意,语气都小心翼翼的“陈小姐,沈总说,让您亲自打电话给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错觉 19错觉 陈旖旎听jessie说完,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接话。一个意外的抬眸,与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温烺对视了一眼。 温烺皱着眉,一直在瞧她。显然很想知道沈京墨的助理在跟她说些什么。 刚才对方可是二话不说就给他回绝了。 “好,我知道了。” 陈旖旎最后淡声回应了一句, 然后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递还给温烺。 温烺顿了一下才接过,小心地睃着一脸平静的她,有些在意地问“他助理说什么了让你打给沈京墨吗” “嗯, ”陈旖旎轻点头, 脸上没什么表情, 眉心轻皱,“你先出去吧。” 想想沈京墨要她回电过去,以他们的关系,在电话里要说些什么温言软语, 不可描述的,温烺也懒得去打听。 不过还是将保留着今早工作记录的iad留下了, 还跟陈旖旎大致复述了一遍今早的工作情况,让她转述汇报给沈京墨。 毕竟她早上不在公司, 沈京墨也算是他们的上级。 温烺照例夸了一通sr派来的人,又强调了一下他们our也起了重要作用, 没白占便宜。最后强调给陈旖旎, 要好好地跟沈京墨传达整个our的谢意。 陈旖旎听温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轻抬眼角, 最终哼笑了声 “我看你不如跳槽得了。” “不用跳槽啊, ”温烺笑吟吟地看着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成了sr的老板娘了,我直接入伙。我看江星窈跟沈京墨是八字都没一撇,成天跳得倒挺欢。” 陈旖旎红唇轻牵,看着他,人虽在笑,眼神却透着冷,唇一张一合,甩下一字 “滚。” 温烺没好气横她一眼,大大咧咧地说“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啊,你作为our的总监,得代表咱们好好跟沈京墨道个谢,要不是他不接我电话,我用得着求你” 没等陈旖旎脸色更沉,温烺转身就溜了。 偌大的办公室静得可怕,只有她一个人被死一般的寂静无声地包裹住。 支着脑袋放空了一会儿思绪,她从办公椅起身,走到一边去,打开了空调。 面朝着窗,伫立片刻。 四处凉风流窜,薄荷凉烟的清冽烟气徐徐飘散开。 她嗓子还疼着,没留神吸得猛了,一股辛辣窜入喉咙,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咳得眼眶通红。 一直拖着没打电话,工作忙起来也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下午拍摄开始前,our的几个骨干坐在一起开了个会。当然,一齐参会的还有沈京墨从sr指派过来的人。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就是不在一栋楼,平日参加什么活动、大秀什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sr是业内前辈,彼此都挺谦让,其乐融融。 对方倒也不乖张,主要意见还是听从our这边的安排,他们只针对这边的想法做一些必要的纠正和指导。 的确如温烺所说,是沈京墨派来帮忙的。 一切都很完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氛围轻松,罗晶和温烺全程连连点头,对方提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建议,他们也没什么相左的意见。 直到问到陈旖旎,却被连连驳回否决。 一次又一次。 陈旖旎作为our的设计总监,按理说,是最有意见驳回权的。商讨过程中她毫不客气,有一说一,不行就是不行,连斡旋的把戏都懒得与对方玩。 虽非刻意找茬,她的考虑也都在理,但言辞不乏尖锐,几番下来,搞得双方意见冲突,难免有些尴尬。 中场休息,助理为他们一一送来了咖啡。 温烺坐在一边,用胳膊肘搡她一下,咳嗽了下,压着嗓子问“喂,陈旖旎,你今天吃错药了那个为什么不行” 陈旖旎微向后,靠入座椅里,眉眼微挑,指着新制定的策划方案无奈地解释 “朋友,离定稿还有一周,你觉得我们有时间让ode去国外拍吗我们就这么点人,你或者我,或者谁去当监工了,我们还轮转得开吗” “不还有”温烺扬眉,示意对面sr的人,“他们吗” 陈旖旎眯了眯眼,眉间蕴着怒。 她起身,把那几张轻飘飘的策划案拍在温烺面前,微向前倾身,对他轻笑起来“行啊,那我希望你明天就跳槽,到时候你跟他们就是自己人了也不用求人帮忙了,还想特意打电话去道谢,对吗” 说罢笑容一敛,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火气还挺大。”温烺看着她背影,没好气地笑了笑。 从会议室一路出去,越过公司前侧长廊。高跟鞋沉稳的声音一路蔓延入了楼梯尽头的卫生间。 陈旖旎找了个隔间进去,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 感冒还没好,头疼的要命。 刚准备点根烟,就听到外面人说话窸窸窣窣的,传来笑声阵阵。 空旷的卫生间是最藏不住闲话和秘密的地方,稍一声没由头的笑,都能被放大无数倍,变得异常刺耳,似讥似讽。 她是今日整栋楼讨论度最高的话题和焦点。 只要能跟沈京墨或者江星窈沾上一丁点儿关系,满栋大楼一整天飘的都是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几个实习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一个对着镜子补妆的说“之前嘛,我还觉得沈京墨对总监不走心,结果呢,他今天就差把他们sr的金牌团队搬来给总监帮忙了是知道总监感冒了不舒服吧” 另一个站在她旁边,手里甩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接话道“对啊,我倒觉得他跟江星窈其实没什么,真要订婚了的话,能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吗江星窈炒作罢了。我倒觉得他和总监” 哗啦 突然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刚准备接话的另一个小实习生一回头,就见一身月白色嵌青花旗袍,容色沉静娴雅的女人走出来。 是陈旖旎。 “总”小实习生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结结巴巴打了个招呼,“总监。” “嗯。”陈旖旎点点头,面容有些疲惫。淡定地走过来。 三个实习生左右相觑一眼,不知刚才的讨论陈旖旎在里面听到了多少。 平时开私人小群说说也就算了,这会儿在背后嚼人舌根子被听到了总不是什么光彩事。如此一来,都一副惶惶模样,瞧着陈旖旎的表情。 三人给陈旖旎让开了道,迎着她过来,连声礼貌地打了招呼“总监好。” “总监好” 跟军训阅兵似的。 陈旖旎站定在洗手台前,一双纤细柔白的手挨到感应水龙头前。水声响起,她掬了一捧。手心盈满了清凉。 而后抬头,透过镜子观察自己。 镜中女人眉目清冷不失风情,因了生病,整张脸略显疲态。红唇都无法暄映得明媚。 她指腹沾着凉意抚过眼角。 清凉感一激,生病带来的疲惫感稍消。舒服了一些。 “那个,总监,我们”一个实习生经常受她照顾,这会儿怕她生气,赶紧准备道歉。 陈旖旎侧身,轻靠在大理石洗手台边沿,看向那个一直眨巴着眼瞅着她的实习生。 她指尖夹了支烟,扬了扬手,指着对方手里的打火机,笑“麻烦借个火。” “” 火苗窜起。 她侧头点起烟,还给对方打火机,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出去了。 刚火苗燃起的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实习生好像看到她眼底明显泛着红。 她离开后很久,再也没人敢出声议论了。 会议室里,中场休息结束。大家开始了下一轮的讨论。 陈旖旎回来得晚了,进来后朝正在说话的人点点头,轻缓着步子,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our这次与sr是有合作的,之前沈何晏还穿了sr的超季高定拍了个内页。 别人都说sr的人是来帮忙的,她却觉得,这是一种干预。既然不相信他们,一开始交给sr的团队去做就好了,非要半路杀出来。 也不知沈京墨是做样子给谁看。 她正想着,这会儿讨论到某个方案的可行度时,双方又僵持不下了。 大家商议了一下,sr派来的一个策划总监决定打给沈京墨请示一下,询问他的意见。毕竟终审方案还是要给他过目的。 “陈总监,可以吗” 一屋子好几双眼睛都观察着坐在最上方的陈旖旎,策划总监出于礼貌,也征求她的同意。 温烺和罗晶也在等她的反应。她今天和平时一比,意外的专断。 陈旖旎手里翻看着策划方案,听到对方询问她,头也没抬,轻轻颔首。 对方得到肯定,便打给了沈京墨。 工作层面上不刻意提及,谁都知道她与沈京墨的关系不简单。 策划总监瞧着陈旖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总不太舒服。 本来他们就是被指派过来协作的,上一轮三番被否决就够让人火大,与沈京墨通话时虽语气清切,言辞温和,难免拐弯抹角地抱怨陈旖旎两句。 可知道他们关系又不敢多说,生怕惹恼了沈京墨。 陈旖旎眼不盲耳不聋的,怎么都把对方那埋怨她意见多难伺候的话外音给听明白了。 那边,沈京墨刚回到办公室,接的电话是来自今早指派过去our的人的。 他轻轻按了按眉心,听对方小心翼翼地提了句“our的陈总监”,才想起那会儿他让jessie跟陈旖旎说让她回电给他。 可手机一直没动静。 他转了半圈办公椅,透过窗,遥望远处our所在的只能看到一个尖儿顶的天鹅坪时尚大厦,把对方冗长里夹着抱怨的话耐心地听完了。 而后,两边都是沉默。 “沈总” 策划总监听他不说话,心底一激灵。心猜着自己是不是抱怨太多了。毕竟陈旖旎可是他的情人。一下连连后悔起来。 “嗯,”沈京墨淡淡应了声,“把电话给她,我来跟她说。” “” 策划组长心底又是一咯噔。这下更摸不清他心思了。瞧了瞧对面的陈旖旎。 她神色冷冷的,也分不清是怒还是什么。 于是递过去电话“陈总监,沈总让你接电话。” 今天第二次沈京墨让人递电话给她。 陈旖旎看着递过来的手机,侧开头,心底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她差不多都能想到他准备如何说她不知好歹了。 她拿过来,冷瞥了眼那个一脸看好戏表情的策划组长,接上电话。 镇定又冷淡地“喂”了一声。 “听起来精神很不错,”沈京墨端过助理递来的咖啡,低笑了一声,温和地问,“药吃了吗” “”陈旖旎脸色一变。 没等一会议室好几双眼睛投来看她好戏的目光,心抖了抖,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 妈的。 “” 对面连声气都没喘电话就断了,沈京墨还愣了一下,摘下手机。 的确是挂掉了。 他低垂着眼,等屏幕完全黑沉下去,才把手机放到一边。 过了会儿,策划总监又打过来“那个,沈总” “our的事都去问她,不用请示我。” 他冷淡地说,而后挂掉。 隔了大半周,陈旖旎的感冒终于好了。 our创刊号的筹备工作接近尾声,忙碌了三个多月,大家全都一副要解脱的样子。 但她还没完全闲下来。她还要和主办方那边一齐准备两个月后our的秋冬大秀。 这段时间两边倒,忙得晕头转向。 下午和温烺去了趟港南国际时尚中心的展馆。 这几天她病了,温烺都执意没让她过来,本以为应该落下了很多要做的工作,来了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多,那边也有专人负责,不到五点就忙完了。 她留到最后,从楼梯上上下下检查过最后一遍,快六点多才准备离开。 还没出场馆就接到了沈京墨奶奶的电话。 接起前,她还很犹豫。 以为是阮慈又作了什么妖,杜兰芝让她回去收拾烂摊子。以前这样的事儿没在少数,不过一般都是阮慈或者沈宅那边的佣人打电话过来。 她也不会过去,都是直接挂掉。 杜兰芝还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接起了,她警惕心刚提起的一瞬,杜兰芝和蔼的笑声便飘扬入耳“旎旎,打扰你了吗我想问问你今天有空过来家里一趟吗奶奶好久没见你了。” 陈旖旎稍安心了,但也没完全放下警惕,她不直接说自己有空,而是轻笑着,疏离又礼貌地问“奶奶,有什么事吗” 杜兰芝笑着解释说,她下月有个朋友过生日,想请陈旖旎过去帮忙量个尺寸,做一件精致漂亮的旗袍当生日礼物送过去。 陈旖旎松了口气。 答应下来的同时,不禁沉吟了一瞬。 她的姥姥若是还在世,应与杜兰芝的年纪差不多大的。 旗袍店是太姥姥从民国开过来的,当年她姥姥还在世时,就常被这港上的上流社会名媛小姐们光顾。杜兰芝是常客。 姥姥生病去世后,阮慈接手了旗袍店,心思不在经营上,就想着怎么借机进入上流社会去接触那些有钱的男人。 一来二去的,就傍上了沈京墨的爸爸沈嘉致。 小时候,最疼爱她的只有姥姥。 陈旖旎靠在后座,望着飞速掠过的景色和渐渐黑沉的天空。 陷入沉思。 不由地细想起来,杜兰芝刚好像是怕她不答应似的,殷切又温和地邀请着她,就连“以前你姥姥给我做旗袍时”这种开头的语句都用上了。 几乎让她有一瞬的错觉。 算了,错觉罢了。 陈旖旎到沈宅时,杜兰芝已用完晚餐了。 听说阮慈和沈嘉致又跑哪儿度假去了,她也懒得去问。前几天阮慈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到。估计阮慈又想炫耀一番。 杜兰芝这些年身体状况不算好,胃病最严重。据说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 沈京墨先前还在澳洲分公司那边,有次老太太胃穿孔直接进了医院,差点半条命都丢在了手术台上。 那之后他就给家里请了营养师为杜兰芝搭配健康餐食。一日三餐都精心准备,按时按点按量地照顾老人家用餐。 调理了这么大半年,每次陈旖旎过来,都觉得杜兰芝的气色能比上一次来更好一些。听说她现在还有练瑜伽的习惯,看起来毫无耄耋之态。 陈旖旎本以为家中还有别人,一进门,却只见到了杜兰芝和蔼笑着向她走来。 上次见面还是大半月前,杜兰芝走过来迎上她,温和微笑着“旎旎,来了呀工作忙吗” “不是很忙。”陈旖旎不太习惯被这么关心,有些局促地微笑了一下。 她脱下风衣外套,准备抱在怀里往进走,杜兰芝却自然地接过了她的外套,递给了一边袖手了许久的佣人。 挽住了她臂弯。 她浑身一凛。 “外面风大吗”杜兰芝携着她,向屋内走去,边问。 一到这季节,海滨城市的风就开始尽情地肆虐。每天手机上大风黄色预警的消息能连着弹出好几条。 气温不很低,但风刮起来,就冷得人遭不住,今天穿了件薄驼绒的风衣都觉得很冷。 陈旖旎敛低了眉眼,温声笑“还好,助理开车送我来的。” “你自己没开车来吗”杜兰芝走到客厅一角,顺手摆弄了一下花瓶里的插花,“我记得,你自己有车的吧” 有的,还是沈京墨去年买给她的保时捷。不过她基本没怎么开过。 杜兰芝带着循循试探。陈旖旎听得出,只淡淡微笑着“我不太喜欢开车。” “哦,这样吗” “嗯。” 杜兰芝一沉吟,带她来到宽敞空旷的客厅,站定在中央,朝她笑了笑,皱纹在眼角绽开,说“你就照着我的尺寸量吧。” 陈旖旎刚抽出软尺,听杜兰芝如此一说,愣了愣,“可以吗” “可以的,”杜兰芝微笑着,“我们身材差不多的,个头也相近,主要是我想准备个惊喜。学学你们年轻人嘛。” 陈旖旎低头笑了笑,点头“那好吧。” 于是过来帮杜兰芝量尺寸。 期间她还不放心地交代道“花色什么的,明天我用手机发给您吧,选好了告诉我就好,尺寸什么的,不合适了到时候可以来找我改。” “找你们our定做一套应该很难吧名气越来越大了,我听说两个月后还有秀展吧” “没那么夸张,有时候需要预约。” “我记起来了,上回星窈身上那件也是你做的么真漂亮。” 陈旖旎柔声笑,将软尺拉开,量了量她的臂宽。 一个躬身的瞬间,杜兰芝温和的声音自头顶砸下来。 “到时候星窈和京墨订婚的话,你方便的话,也替我做一套吧,我也沾沾喜气。” 陈旖旎手顿了顿,笑了下,不说话。 “星窈那件旗袍我看了,很漂亮,”杜兰芝依然笑,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想起来,我也很久没找人给我做旗袍了。以前你姥姥还在时,我那一衣柜的旗袍啊,都是她做的。只不过我老了,又病了一场,人就跟缩了水似的,撑不起来了。” 陈旖旎量完了她的臂宽,在一旁记录下来数字,轻声说“麻烦您转过去一下。” 杜兰芝转身之时,还不忘循循观察陈旖旎的表情。 陈旖旎却一直是上次在餐桌上那般淡定优雅的模样,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异色。轻抬着小巧的下巴,展开软尺量着尺寸。 杜兰芝心里泛起疑惑,不禁在怀疑自己最近听到的她还跟沈京墨在一起厮混的传言是真还是假。 量到前侧肩宽时,双方有一瞬的对视。 陈旖旎眉间含笑,迎上杜兰芝精明矍铄的目光,温声地笑“如果您想做,可以随时联系我。” “真的么” “嗯。” 她似乎,连那套做好的旗袍是要在沈京墨和江星窈的订婚宴上穿的都不介意。 “如果江小姐喜欢,也可以找我。”她继续说着,最后量好了胯宽,记录下数字,抬头朝杜兰芝笑了笑,“奶奶,好了。” 杜兰芝也笑,目光不乏古怪。 陈旖旎迎上杜兰芝尖锐又审视的目光,微笑着准备作别了 “时候不早了,奶奶,我先走了。明天我把花色图发给您。” 杜兰芝送她到了门边,“要不留下来待会儿吧估计京墨一会儿也过来了,我叫了他过来。对了,你吃饭了吗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陈旖旎如今也算是把杜兰芝此次叫她过来的目的弄明白了,生怕她再给江星窈叫过来凑一桌鸿门宴,微笑着,礼貌回绝了“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 杜兰芝便不再挽留。 还没走出门,就跟刚进来的沈何晏撞了个满怀。 沈何晏顶着一头新染的头发,才朝杜兰芝兴奋地叫了声“奶奶”,就瞧到正欲离开的陈旖旎。 他愣在原地,朝她身后望了眼,却没看到沈京墨。 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记得她前几天病的不轻,如今一看,脸色好像比那会儿好了些。 却还不算特别好。 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陈旖旎抿着唇,不大自然地朝他笑了下“过来给奶奶帮了个忙,我先走了。” 沈何晏准备喊她留下,声还没出,没留住。 她穿上风衣,头也没回就走了。 外面风声猎猎,天边黑沉大半,远处缀着三两颗寂寥的星。 一道纤细的影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何晏望了望她背影,没等杜兰芝责备他那一头毛躁的彩色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开车就追了上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夜色 2夜色 最近通告一个接着一个, 加上为了拍那个电影成日地泡在健身房里,沈何晏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昨晚连夜录了个娱乐综艺, 下午睡了一觉起来,没让助理送他,也没给奶奶打电话, 就开车不请自来了。 为了录那个节目,他在录之前漂了这么一头蓝不蓝、紫不紫的头发。 他以前一直走乖乖牌路线,这么一尝试, 倒是很张扬大胆, 让人耳目一新。 上次和江星窈一起给our拍的封面大片流出后,受到了一致好评,昨天他还因为换了发色和新造型上了一波热搜, 公司里有几个挺迷他的小姑娘刷微博刷到了,一中午都在茶水间讨论。 这会儿他那颗彩色脑袋从车窗户里冒出来, 跟陈旖旎打了声招呼。 陈旖旎停下脚步, 本来心情很差,看到他,没忍住抿了下唇,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这什么颜色啊” “为了录节目随便漂的。”沈何晏停下车,手臂搭在车门边儿, 眯着眼朝她笑。 他顺手揉了把蓬松的发顶。洗过澡后,还沾着些许未消散尽的潮气。 下午一觉起来就快到傍晚, 他冲了个澡就过来了。回趟家也不是出席什么场合, 就没有刻意做造型。 他本就是自然卷, 头发微微打着卷儿,覆在他一张精致得女孩子看了都会很羡慕的小v脸上,琥珀色瞳仁中倒映出车门边她的身影。 笑容更浓,眼中却不乏打量“你怎么过来了” 她一直以来可都是能不过来就不过来的。 “过来给奶奶帮个忙。”她轻声说。并未直言。 “什么忙” “没什么,小事。” 隐隐能听到远处海浪翻涌声,都几乎盖过了她轻小的声音。 四周风声阵阵,夹着刺骨的寒。 陈旖旎攥了攥领口,将双手随意地放在风衣两侧的口袋中。一到这种天气,薄驼绒驱不了这种劲风携来的寒。 她两手的手心却捏了一把湿寒的汗。 心好像也被泡皱了。 沈何晏略一沉吟,也不打算问到底了,只说“那上车吧,正好碰见你了,我们叫上陆眠,找个地方去喝一杯我们很久没坐下来聚聚了。” “你今晚没别的事儿啊”陈旖旎站在原地没动作,她笑着笑着,嘴角就有些僵,“你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 她下巴轻轻一扬,指着刚才出来的方向。 她说的“那边”,不是泛指,而是特指刚才去过一趟的沈宅。 在她的口中,那里不是“家”,也不是“沈京墨的家”或者“沈何晏的家”。 那是一个,她本不该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沈何晏和她,甚至随便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晚点回去也可以的,这个点儿了,我奶奶应该已经吃过饭了,”沈何晏轻轻舒着气,两手握紧了方向盘,舒缓着略有些紧绷的十指,抬头,对她温和地微笑,“上车吧,这条路出去很难打到车。你看,天很黑了。” 平视远处深蓝色的地平线,夜色犹如一个开了盖的黑色的匣子。 海面沸腾不止,波光粼粼,溢出满目星光。 她眸光动了动,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沈京墨坐在车里,活动了一下开了一天会而微微有些酸痛的肩颈。他单手拆松了领带,舒缓了一下呼吸。 港城靠海,多丘陵,一条道路盘着半山蜿蜒上去。 浓稠夜色在眼前变得愈发狭窄,也益发的深沉。 缓下车速转了个弯,透过车窗,看到沈何晏的车擦着他的车过去。 车型并不很打眼,但沈何晏开着车窗户。 单手握方向盘,搭在车门边的手还夹着烟,虽戴着墨镜,那个不蓝不紫的脑袋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沈何晏似的。 张扬得扎眼。 后座,好像还带着谁。 沈京墨远见车走远了,也没多心,摘下了眼镜,揉捏了一下眉心。而后抱臂环胸,靠在座椅里浅眠了片刻。 很快,就到了家。 走进家门,沈京墨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了一旁的佣人。 “先生回来了。” “嗯。” 客厅灯火通明,暖橘色的光围拢住,静静将这一方天地环绕起来,像是一座安静的佛龛。 奶奶杜兰芝听到动静,头也没回,懒懒地甩来一句“京墨回来了” 沈京墨一点头的功夫,走过去坐下,疏懒地靠在沙发上。 容色倦冷,不乏疲态。 “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沙发那边,佣人给杜兰芝夹着坚果的果壳。 杜兰芝眼角一挑,睃了他眼,语气古怪,“还得我亲自给你打个电话请你过来何晏就比你懂事的多,什么话都不说今天就来了。” 沈京墨想起刚沈何晏的车擦着他的过去,有些在意地问“何晏什么时候来的” “还说呢,”杜兰芝没好气地哼了声,不大愉快,“瞧瞧,门都没进呢,就跟着阮慈家的那个丫头走了。” 沈京墨按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抬眸问“她来过了” “是啊,”杜兰芝漫不经心说,“下午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不年不节的,说非要过来看看我我嘛,你也知道的,和她妈,跟她,都没什么可说的。谢天谢地,不是来气我的就不错了。” 说着,杜兰芝就捂着胃,还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连连低呼“我这胃啊,这会儿就不对劲了,一见到她和她妈我就生气胃疼。” 沈京墨冷冷地看着杜兰芝,默了一会儿,薄唇动了动,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说过了,搬出去清净。” 这么多年杜兰芝跟阮慈,像是一定要斗到底非要分出个胜负似的,谁也不肯搬出这里。 杜兰芝认为这房子是他们沈家的,绝对不能便宜了阮慈让她白白住在这里,还舒舒服服地跟沈嘉致和和美美,简直做梦;阮慈认为,就算没领证也没举办婚礼,但她和沈嘉致是真心相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必须住在他的家里做个阔太太,而不是在外面别的什么地方找个金丝笼把她养起来。 所以她们宁愿成天一个见不得一个,互相恶心,也不愿谁退缩妥协了就此息事宁人。 半年前杜兰芝胃穿孔,做了个手术,那段时间沈京墨安排了一处风景环境都宜人安静的宅子,派人将她安顿在那边疗养,可算是安稳了一段时间。 结果可好,老太太身体刚好转就嚷嚷着要搬回来。 沈京墨甚少回这边,先前杜兰芝跟他抱怨过阮慈,他提起搬出去的事,杜兰芝却一下觉得是自己被折辱了,好像是她认输了似的,千分万分的不肯。 他自那之后再没提过。只觉得心烦。 “要搬也是她搬花着我们的钱,还住在我们家,哪里这么好的事”杜兰芝这回听他提起也是忿忿,瞧了他眼,“我看你啊,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沈京墨冷着脸,没说话。 “你说你,都29的人了,一天天心还野着,正事一点都不上心,你到底结不结婚了我还说呢,有空了去看看你妈,忙归忙,你也别成天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他越来越心烦,长腿挥开,起身欲走。 “你干嘛去”杜兰芝从沙发起来,望着他背影,登时没了好声气,“别又去找她吧我之前都不说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刚何晏也是二话不说跟她跑了她是个妖精嘛把你们兄弟俩都迷成这样,这么放不下她她给你下蛊了是不是啊” 沈京墨接过佣人手里的外套,穿回身上,束了束下摆,裹紧一线窄腰。整个人笔挺高大,气势矜冷深沉。 杜兰芝噼里啪啦地说完了也没见沈京墨有什么反应,吭哧吭哧直喘气,“京墨,跟你说话呢” 沈京墨这才回头,眼皮掀开个寡漠弧度,回望一眼,无半点情绪地微笑着,“生气伤胃,您何必呢,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 说罢就走了。 坐在车里,不知是否是刚才那么一通唠叨扰得他心烦还是什么,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松了领带,却总不够舒服。 望着窗外愈发浓稠的夜,一时心烦意乱。 “沈总,去哪儿”司机久没收到指令,瞧着他脸色不好,战战兢兢问了句。 “回家。” 无数条街道披着灯红酒绿的外衣,街道交错缠绵,弥漫着阵阵酒气。 满是醉生梦死的味道。 陆眠姗姗来迟,推开ub的玻璃门进来。 头顶铃铛一响,溢出满目五光十色。 没有嘈杂的震天响的音乐,只一个弹吉他的男人,在三尺宽的舞台上拨弦吟唱,舒缓动听,让人心神宁静。 逆着光,看不清形容。 这家叫做question的ub位置十分隐蔽,陆眠找了一路,才在长街尽头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找到这里。 还差点错过。 内部也不大,只一个左侧的吧台,前方一处舞台,右侧张桌椅。 陈旖旎一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长腿微微交叠。手拿酒杯,指尖夹着支女士吸烟,一手轻搭下颌,望着舞台上弹吉他的男人。 烟气袅袅,勾出她柔媚的侧脸和虚勾一抹的红唇。 说不清的风情动人。 头顶洒落五颜六色的光,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坐在这里,有种不合时宜与场合的反衬美。 见陆眠来了,陈旖旎回头,眼角一扬,朝陆眠笑了笑“这里。” 陆眠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捕捉到一丝酒气。 “你喝多少了” 陆眠知道陈旖旎的酒量一向不如她,喝两杯就不行了。这会儿闻到这么明显的酒气,问了句还没得到答案 琥珀色的液体一晃,送入了她视线。 陈旖旎一手支着脑袋,看了眼陆眠“还挺好听。” 陆眠轻皱了下眉,疑惑地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弹吉他的那个男人,发遮眉目,低垂着眼,灯光葳蕤下,并看不清真实容貌。 嗓音沉缓,唱得很动听。 偶尔抬起双琥珀色眼眸,望向这边。 是沈何晏。 陆眠很久没听到他唱歌了。看着他,不由地微微睁了睁眼。 他却看着她身边的陈旖旎。 而陈旖旎醉的不轻,眯瞪着一双猫一般的眼睛。 涣散着目光,却不知在看哪一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燃灭 21燃灭 以前上高中, 陆眠、沈何晏跟陈旖旎都是一个学校的。不过三个人不同班。 那时沈何晏喜欢陈旖旎轰轰烈烈,全校上下几乎没人不知道。 陆眠还记得, 沈何晏还在校庆晚会上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过一首他自己写的歌。 那首歌并未指名道姓是写给谁的,可谁都能听出, 唱的都是藏不住的暗恋和喜欢。 所有人都猜是唱给陈旖旎的。 传言一时甚嚣尘上,落入沈何晏耳里,他也没有否认过。 不过, 他们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后来有人说, 陈旖旎跟沈何晏他哥好了。 传闻沈何晏有个留澳多年的哥哥,大学刚毕业就接手了他们家的奢侈品公司,虽年纪轻轻却很有手段, 是这港上名门沈家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沈何晏父母双亡,从小寄人篱下, 只是个过继过来的罢了。 又有人说, 并不是沈京墨截了沈何晏的胡,而是陈旖旎爸爸欠下了高利贷差点被人给杀了,走投无路才跪着求到了他脚下,把她卖给了他。 还有人说,沈京墨也根本不是在跟陈旖旎谈恋爱。 当年她妈妈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差点逼疯了沈京墨的妈妈,搞得整个沈家乌烟瘴气, 连带着sr都元气大伤。 沈京墨恨她妈妈, 恨他们一家。 据说当年那个放高利贷的也是他找的。他故意要她的爸爸去求他。 他要折磨她的家人, 折磨她至死。 这么多年传言消逝,无谓真假。可一切,好像都悄悄地变了。 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变了。 陈旖旎有些醉了。 她酒力一直没有陆眠好。往常都是她喝一口,陆眠喝三口。 这会儿挑着醉眼去看身边的陆眠,陆眠竟然也在看她。眼神不乏考量。 说起来她们能成为朋友,实在是稀奇事。 高中时,彼此都是从传闻和别人口中了解对方的。 陆眠那时因为家世好,人长得漂亮,也算是个校花级别的人物。 陈旖旎就不同了,爸爸是赌徒,妈妈是小三,她还给沈京墨做了情人。 陆眠一开始也很鄙夷她,后来接触了才发现,她不若传闻中那样谄媚又虚荣,反而坚韧可靠,很值得做朋友。 不管最初如何,与沈京墨纠缠这么多年,她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早不是为了钱了。 陆眠伸手去夺陈旖旎的酒杯,却没抢过去。 陈旖旎朦胧一双醉眼,眉间簇一抹风情,笑着瞥她,淡笑连连,说了句“你自己有”。 然后就抢回去了。 陆眠以为她会猛喝两口消消愁,可却没有。 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臂弯之间。 再没了动静。 没在哭,也不说话。 只有那高高扬起的指尖猩红色闪烁,徐徐燃烧着,飘着一缕烟。 兀自寂寥。 却也迟早会燃烧殆尽。 不知沈何晏唱的什么歌。 依稀能辩听出好像是哪个港台歌手的名曲,不过陆眠记不起名字了。 曲调歌词深情动人,唱法缠绵悱恻,很像那年他在校庆晚会上唱过的那首。 沈何晏当年出道,一开始也参加过几个没什么名气的组合,也发过曲子唱过歌的。 不过他更热爱表演,沈京墨也能给他找到资源。后来就单飞了。 “是挺好听的啊。” 陆眠沉浸在他低吟浅唱的歌声中,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她搡了一下一边醉得迷迷瞪瞪,目光都涣散的陈旖旎,“喂,你别睡着了。那么想喝酒的话就起来陪我一起喝啊。我说呢,你俩今天怎么凑一起了你去见沈家奶奶了是不是” “嗯” 陈旖旎头一歪,靠在了陆眠肩上。 她脸发着烫,两颊染上一抹酡红,看起来是真醉了。 就是睁着的那双眼,空洞又寂寥。 渗着惊心的冷清。 “你得小心点,我从小就不喜欢那个老太太。跟沈京墨一样,精的要死。” 陆眠和沈何晏、沈京墨,包括江星窈,小时候都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 几家关系亲密无间,几代交好。 陆眠抬下巴,指舞台上的沈何晏,“就他小时候跟我哥打架你知道的,他高中打起架来就是个疯子。他现在有偶像包袱了不随便动手罢了” “别看他比我哥小很多,一疯起来给我哥脸都打破了。结果呢,那天他奶奶过来,三两句话虽不明说,但明显是在说是我哥先欺负的他。我爸妈还得赔笑脸道歉。” “我哥那张脸多好看啊。当初如果真给沈何晏打破相了,我要替我未来的嫂子恨死他。” 陆眠喋喋不休说着,陈旖旎靠在她肩上,就那么睁着眼,望着台上的沈何晏 或者说,不知在望向哪一处。 平素那双烟波流转的眼,像是失了所有的颜色。 良久,她才安静出声,“陆眠。” “嗯” “我那天,做了个梦。” “什么梦”陆眠心颤了颤,抬手,抚了把她额头,想起她前段时间感冒很严重,柔声问,“梦见你弟弟了吗” 陈旖旎摇头,长而卷翘的睫轻轻一颤,过了小几秒,才安静地说“我梦见,我站在橱窗外,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陆眠微微讶异,“衣服” “嗯,很漂亮。漂亮到,我多看一眼都觉得刺眼。” 陆眠指尖轻轻抚过她清冷寂静的眉眼,拨开她脸旁一缕发,“然后呢” “我知道,它不会是我的,”她轻轻笑了起来,声线却又平又冷,字字顿顿,也都冰冷到渗人心脾,“可我,就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走一步看一眼,走开了也想回头看一眼因为我太想,太想得到了。” “但我没资格。我也不敢开口说,我想要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得到就得做坏事,可能要打破玻璃或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或许最后,不仅别人会鄙视我,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想再梦到了。” 陆眠环住她,安抚道“没关系,以后不会再梦到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那边沈何晏的低沉歌声也停了。 他摘下吉他,还给了ub的老板,抬脚往这边走来。 一脸的神采奕奕。 头顶斑斓的光跃动在他微翘的发尖上,映衬那张纯良无害的脸。看起来,与还在上高中的年纪无差。 陆眠想起刚说起他小时候打架的事,表面怎么看都不像那么狠的人。 最近健身还是有些效果的,从前他高且精瘦,现在比前段时间结实了许多。 上半身穿了件黑色印花长袖t恤,宽松的牛仔裤悬在线条紧实的窄腰上,慵懒却不邋遢。 在镜头前和荧幕上他就是另一幅模样。 昨天做了新造型还被几个时尚博主和营销号轮番地夸他气质冷清,很a又很欲。 私下却又以这种反差形象示人,多了些流落尘世的温柔烟火气。 陈旖旎复述完她那个梦后很久,就这么靠在陆眠身上睡着了。 她酒量一向不好,几乎是三杯就倒的。 她手里还握着盈了半杯酒的杯子,旁边的酒瓶空了一大半。 陆眠没好气地看了眼沈何晏“你就看着她这么喝么” 沈何晏垂眸,凝视睡容详静的陈旖旎片刻,一撇唇,朝陆眠笑起来“那我们走吧。” 陆眠愣着“干嘛去” “送她回家。我也要回去了,明早还有通告。”沈何晏拿起卫衣外套,扔下车钥匙,“我抱她,你去开我的车。” 陆眠恨恨瞪他“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找个免费司机么” “我也喝酒了啊,不好意思。” 沈何晏轻笑了一声,而后从陆眠手里接过陈旖旎。 他微向前躬身,一手揽过她腿弯儿,打横抱住她。 她落入他怀里的一瞬,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停了半秒。 她潮热的颊贴在他胸前,像块烙铁,烙得他脊背和手心都汗涔涔的。 他有些头昏脑涨。 出了ub的门,被夜晚凉风一吹,整个人才一下清醒了。 看清了,她的确是在他怀里的。 小巧的脸,玲珑的鼻。面色微酣泛着红。 他很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奶奶叫她过去不是什么好事。 陆眠被他叫来,这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拉走。她气归气,还是拿起包,跟沈何晏一齐向外走。 她今天是打车过来的。 没敢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不然陆听白知道她这么晚跑出去喝酒肯定会找她麻烦。 沈何晏的车是重型越野,陆眠开得不甚习惯,难掌控。一行人走得很慢。 沈何晏和陈旖旎在后面。 陈旖旎今天比平时易醉得多,朦胧中还做了梦。 具体梦见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感觉到有人抱着她。 气息温热,手却是冰凉。 还有人在跟陆眠说话。很像是,沈何晏的声音。 一抬头,看到的脸,却是沈京墨。 是了,他和沈何晏真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梦里都能认出是他。 就是在她眼前化成灰,估计她也能恨恨咬牙将他一眼认出。 他是狭窄的双眼皮,薄唇,看起来就极为薄情的长相。 一双瞳仁黢黑幽深,愠怒或是高兴时,永远都是那般倦漠的模样。 也永远,不让人猜透他在想什么。 可很快,他的脸就变得模糊。再也看不清了。 就像是,那天在浴缸里做的那个梦。 梦里,他看似离她很近,实际很远。 那晚醒来,心口空得像是被挖掉了一块儿肉。隐隐生疼。 满浴缸的泡沫,破了,散了,转瞬即逝。 最后,一切都归于宁静。 陆眠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沈何晏与陈旖旎。 陈旖旎一开始还在沈何晏肩头偎着,刚才就歪到一边靠着去了。人还没清醒。 沈何晏坐在一旁,偶尔看一看她,多数情况都在看窗。 过了个路口,离她家越来越近。 “沈何晏。”陆眠忽然出声。 沈何晏正轻拢眉头望窗出神,闻声收回视线,“嗯,怎么了。” “那个,你要想好。”陆眠动了动唇,轻声地说。 “” 沈何晏嗫嚅了一下唇,刚想问“想好什么”,却立即懂了。却又似懂非懂。 他又转头去看黑沉一片的夜色。神色寂寂,目光跟着飘了很远。 到了公寓楼下,沈何晏像那会儿一样抱陈旖旎出来,与陆眠一齐直达她家所在的22层。 之前来拿过拍摄要用的服装,他还记得她家是哪层哪号。 出电梯时,陈旖旎好像察觉到电梯门打开的动静,纤细的双腿在他臂弯里柔若无骨地晃了下。 她左脚高跟鞋掉了一只在地。 扑通一声,落在他脚旁。 暗蓝色绒面镶细钻,鞋跟精致又漂亮。 陆眠愣了一瞬。 她认得,这双鞋是sr还未发售的秋冬新款。 沈何晏腾不开手,让陆眠帮忙去捡。 忽然,一阵凛冽的风迎面扑来。 有人从暗处走出,指尖一抹猩红随即灭掉。 沈何晏抬头看去。只是一个瞬间,今晚刚从他心底燃起的什么东西,就被掐灭了。 沈京墨弯下腰,一手拎起她落了地的那只鞋,起身。 朝沈何晏伸出手,容色冷冷 “给我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交锋 22交锋 陆眠在一边轻轻拉了下沈何晏的衣袖, 又看了看对面的沈京墨。 男人一身铁黑色细条纹西装,下颌线与五官棱角刀削般凌厉,一贯的容色倦冷。 单薄狭窄的双眼皮掀开个漠然的弧度,微扬起倨傲的下颌。看向抱着陈旖旎的沈何晏时,眉眼矜寒,眼神透着冷。 彻骨的冷。 陆眠知道, 一直以来, 沈京墨都将沈何晏这个过继过来的弟弟视若亲生手足,向来对他都是有求必应, 要什么就给什么。 那些年恰逢沈京墨接手sr,正是压力最大, 四处斡旋不开之时, 包括沈家奶奶在内的几个长辈有考虑过将沈何晏当作企业的第二继承人培养。 但沈何晏一心想入娱乐圈闯荡,自然是遭到了家人反对,被长辈怒斥不成器,他也闹得很凶,甚至还有长辈放了狠话,说那年就不该把他过继过来。 沈京墨作为长兄, 却从未要求过沈何晏什么。 哪怕知道沈何晏在法国大学期间吊儿郎当,所谓热爱的表演专业也得一塌糊涂,贪玩放浪, 也一向尊重他的选择。 就是sr再难再苦, 也没让沈何晏为他分担过丝毫。甚至沈何晏刚毕业那年接不到戏拍, 沈京墨还为了他投资了个影视公司, 直接砸钱带资进组。 这么多年兄弟二人的感情是实打实的好,就是陆眠这个有个疼她的亲哥哥的,见他们二人本非同胞,却亲同手足,也打心底羡慕。 可现在,明显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沈何晏抱紧了怀中的女人,在面对沈京墨时,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头一回,眼中布散开来无比浓郁的警惕与抗拒。 若说感情分先来后到,他是先来的那个人。 却被沈京墨后来居上这么久。 沈京墨半天没接到人,于是就收回了手,将那只高跟鞋扔在地上。 叮咣一声落下,他目光一沉,眼神更冷。 手随意插在裤兜中,抿紧一线薄唇,倦漠地看着沈何晏。 眉心轻拢着,眸色彻寒到幽暗。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肯退步,谁也不肯妥协。 一场缠斗酣畅的击剑比赛难分胜负之时,沈京墨可以退开一步,故意让沈何晏先尝到胜利的甜头。 但现在,显然不会了。 而沈何晏,现在也不再需要沈京墨这种看似是体贴的谦让了。他要的,是他们可以面对面,堂堂正正地交锋。 沈何晏抿紧唇,手臂也环得更紧了一些,直望着面前的沈京墨,低声对陆眠说 “陆眠,去开门。” “” 陆眠还沉浸在浓重的火药味儿中透不过气,这会儿被沈何晏一声给敲清醒了,赶紧争分夺秒地吸了两口气,连连点头“哦、哦好。” 先一步撤离战斗现场,直奔陈旖旎家门口。 可去输入密码,不知怎么,几次都没输对。 “沈何晏,密码密码是什么来着” 她一着急也不由地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生怕这场战火波及到自己。 沈京墨望着陆眠输密码的背影,又看了看沈何晏怀里的陈旖旎。 微微拧紧了眉。 沈何晏最后与沈京墨对视一眼,下巴扬了扬,脚尖儿一旋,抱着陈旖旎就甩开了他,直直过去了。 空旷的楼道将他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异常突兀“不是她生日吗上次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911啊。” “哦,我想起来了” 沈京墨看着簇拥在门前的他们,迈开步子,踩着优雅沉稳的步伐,跟了过来。 陆眠输入了密码,那道深黑色的门“叮咚”应声打开的一瞬,沈京墨清朗低沉的声音也飘过来了 “我想,随便去打探一个女人家的密码,应该不是什么礼貌的事。” “” 沈何晏转头,看着沈京墨时,脸上表情不由地有些僵硬。 “不是吗。”沈京墨轻牵唇角,微笑着看着他问。 他人虽在笑,目光却是薄凉,透着惊心的寒。 而那表情又好像在问何晏,是不是哥哥没有教好你怎么讲礼貌 “” 沈何晏和陆眠面面相觑一眼,哑口无言。 进去后,沈何晏先把陈旖旎放在了她卧室的床上,让陆眠照顾她。他去厨房找可以解酒的东西。 陆眠拿来条薄被,将陈旖旎脚上另一只高跟鞋也摘掉了,凑成了一双,并排放在床边。 她倒是醉得不省人事的,疏懒地躺在绵软的床上,一手搭在枕边,面颊还泛红。 眼眸紧阖着,光束勾勒出她温柔娴静的面容和精致五官。 呼吸清浅。是真的睡过去了。 她以前就是这样,一喝醉了就断片儿,估计明早起来什么都忘了。 陆眠今晚也算是听明白了,陈旖旎说的所谓的那个“梦”,那件得不到却三步一回头还惴惴不忘的“漂亮衣服”,指的就是沈京墨。 谁都清楚,沈京墨就算不跟江星窈在一起,或者退一万步讲,随便找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了,也绝不可能娶她。 陈旖旎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也比谁都放不下。 所以他们分分合合,纠缠不清了这么多年。剪不断理还乱,互相折磨到现在。 就是不知 陆眠正想着,遥遥向门边一望。 楼道一盏灯凉得昏黄凄凉,虚虚勾勒出慵懒倚在门边的男人颀长高大的轮廓。 沈京墨靠在她家家门边,侧头,虚拢住火苗点了支烟,寂寥地抽。 指尖一点明灭不定的猩红。 纠缠着袅袅烟气,吹散了,又重聚。若即若离。 就是不知,到底是谁放不过谁。 她家公寓干净整洁,空间不大,厨房是半开放式,紧挨着客厅的大门。 沈何晏见沈京墨还在门边,没有要走的迹象,心里虽不舒服,但总也没什么意见。按现在来说,他与陈旖旎,只能算是很好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彼此也毫无僭越。 沈京墨之于她,比之于他,关系要亲密的多。 沈何晏甩了甩烦乱的思绪,打开冰箱上下找了一圈儿有没有蜂蜜。蜂蜜水是最解酒的。 可是没找到。 又打开左左右右的柜子找了找。 也没有。 他拐进卧室,去问陆眠“陆眠,你知道她家的蜂蜜放哪儿了吗” 陆眠还在给陈旖旎掖被角,听到沈何晏的声音抬头,“嗯冰箱里没有嘛” 沈何晏摇头,挪步走过来,伫立在床边,凝视陈旖旎的睡容。 以前大学的一群朋友一起喝酒她就很少来。来了也很少喝,几乎是碰都不碰酒杯的。她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很有自控力。 唯一喝醉的那次,是她弟弟的忌日。 那段时间沈京墨正好去了巴黎研发中心调研,那晚顺路过来就把她给接走了。 她今晚,应该跟那时一样难过吧,所以才喝了那么多。 沈何晏正若有所思,陆眠小心观察着他,半晌,静静地问“沈何晏,你真的还喜欢她吗” “” 沈何晏思绪晃了一瞬,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 他似乎是怕他们交谈的声音被陈旖旎察觉到,吵醒了她。然而与陆眠就这么互相对视着默了片刻,也没见陈旖旎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最后,他动了下唇,“喜欢。” 陆眠也不多问了,起身往外走“我去帮你看看有没有蜂蜜吧。” “我也去。”沈何晏跟着她一起出去。 半开放厨房里,灯光葳蕤温柔,静静洒在笔挺高大的男人肩头。 沈京墨优雅地解开精致名贵的袖扣,挽起袖口,堆叠在线条结实流畅的臂弯处。 他打开冰箱,拿了盒没打开的牛奶出来,然后去柜子里找了个巴掌大的奶锅,放在电磁炉上。 剪开了牛奶盒,倒了进去。 察觉到有人过来,他倒好了牛奶,把牛奶盒放在一边,才回头。 漂亮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脸色仍是冷淡。 “” 沉默在三人之间酝酿,越来越诡异。 陆眠想起热牛奶是也能解酒的,先行打破了沉默“啊,牛奶也可以,没有蜂蜜的话” 她从小,可就有点怵沈京墨。 沈京墨微微向前倾身,双臂支在大理石台面边沿,目光那望着一锅牛奶,出了一会儿的神。 一开始,有细小的气泡从锅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而后,层层带动一整锅牛奶,跟着沸腾起来。 像是火焰,要把什么吞噬掉,焚烧殆尽。 他拿来锅盖,盖上去。 喧嚣沸腾的声音便变得细不可闻。 心底那些不同于往常的,非常奇怪的感觉,同时被压下去了。 没等牛奶完全沸腾开,他转身拿了外套,看也没看陆眠和沈何晏,轻抬着下颌,撤步就走了。 门轻轻关上。 沈何晏没好气地望了门边一眼,这才走过来,观察了一下奶锅的情况。 快开了。 “应该还挺烫的吧,”陆眠先开口缓解了一下还没消弭掉的尴尬气氛,“一会儿晾凉了再喝。陈旖旎也还没醒,我一会儿去叫她,不知道能不能叫醒。” 沈何晏站在那儿就不动了。 那一锅牛奶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沈京墨刚才也站那儿不动了。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陆眠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骂自己,干嘛要掺和他们的修罗场。 “陆眠,你刚才问我还喜不喜欢她。”沈何晏突然出声。 陆眠愣了愣“嗯” “我说不上我是什么感觉。但我很清楚,我不甘心。” “” 快十一点时,陈旖旎醒来了一会儿。 陆眠照顾她喝了晾到温温热的牛奶,她头一歪,就又睡下了,也不知道酒到底醒了没有。不过明早头应该是不会痛了。 陆眠和沈何晏离开了她家。 照例还是陆眠开车,沈何晏才打开副驾驶的门要上去,透过车前镜,突然注意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一丛斑驳树影下。 如一头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野兽。 沈京墨还没走。 陆眠也注意到了,遥遥望了一眼,还没叫住沈何晏,他“砰”的一声甩回了副驾驶的车门,大踏步地就过去了。 沈京墨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坐在车里有些困倦了,用指尖抚摸了一下腕表,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一点多了。 刚打起火,准备发动车子离开,一侧的车窗被轻轻敲响。 沈何晏透过黑色车窗与车内的男人对视。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沈京墨眼皮微掀,薄唇轻牵起,冷淡地与他对视。 沈何晏抽了口烟,对着燥冷的空气徐徐吐了个烟圈儿,整理了一下思绪。 而后俯身,一手扶车门,笑着问他“这么晚了,哥你不回去吗” 沈京墨唇角牵起个小小的弧度,温和微笑“正准备走。” “嗯,我也是。”沈何晏如此说,却没要走的动作,没了一贯在这个哥哥面前的乖巧模样,声音冷冷,“有的话,其实我也早就想跟你说了,不过那时候我还小,才高中,觉得你比我大得多,什么事怎么做,或许都有你自己的理由。” 沈京墨静静看着他,唇边弥散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眼神却是冷淡。 “我一直喜欢她,你也知道的,以前你们在一起了,我也尝试过说服自己但是我发现,现在,我越来越说服不了我自己了。” “如果你不爱她,就放过她。你也知道你们不可能结婚,你们没可能的。所以,能不能放过她,”沈何晏见沈京墨容色愈发的冷,目光陡然一深,语气跟着幽昧,不知不觉带上了恳切,“我知道,从小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这次如果我问你,我要追她行不行,你肯定不会高兴,也不会答应” “行啊,”沈京墨微笑着打断,看着沈何晏时,目光和语气彻骨凉薄,“你尽管试试看。” 而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诱饵 23诱饵 清早六点半, 陈旖旎起了个大早。 很难得, 往常她一醉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醒来绝对头痛欲裂。今天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倒像是睡了个自然醒。 还记得昨晚是陆眠和沈何晏送她回来, 不过她实在不胜酒力,一上车就睡得天昏地暗没了意识。 凌晨醒来过一次,发现床边床头柜上放着解酒的温牛奶。 还被人很细心地放入了保温瓶里,喝的时候不凉也不烫嘴。 温热可口,刚刚好。 应该是牛奶的功效,酒劲儿没了, 她一晚上都睡得很不错。 靠在床头片刻。 八月末,气温急转直下, 不是寒风就是雨,风嚎啕了几天, 今天终于携来一场瓢泼大雨。 如注暴雨将通明透亮的玻璃冲成了磨砂色。 港城要十月才供地暖,这会儿就能隐隐地感觉到寒意了。她披了件外套下床。 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她的丝绸睡裙。她心猜着,或许是陆眠。 家里衣帽间里还挂着沈京墨的西装和衬衫。 上次他来过她家,一直没有拿走。她熨好了挂着,这些天也就忘了。 她站在他的西装前片刻。 轻轻靠上去,贴近了高级布料的纹理,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围拢住她。 她轻轻闭上眼。 心想着,应该找个机会托人还给他。 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提神。 苦涩液体在舌尖一点点弹开, 刚起床的疲惫感稍消。她随手拨开放在吧台上的小音响。 时间还早, 踩着蓝调音乐低沉优雅的旋律, 又去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靠在浴缸里抽着烟,思绪跟着烟气渐渐沉淀。 抬眸,望着玻璃上横斜的雨点,目光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晃了一瞬,想到了昨晚自己在车上做的梦。 她摇摇头,想晃走和他有关的思绪,闭着眼凝神片刻,忽然就有些困了。 然后又想起,沈京墨是不让她睡浴缸的。 有次她在浴缸睡着,要不是他半夜起来发现了她,估计就溺死了。 又想到了他。 她没好气地朝潮热的空气中吐了个烟圈儿,舒缓着思绪。水面上的泡沫被吹拂开,飘远了。 聚散有时。 抽完了一支烟,浑身的倦怠感也慢慢地随着水汽蒸发掉了。 正准备出浴,接到了沈何晏的电话。 说起来,沈何晏平日里忙着拍戏录综艺赶通告,能打给她真是一件稀奇事。 心猜着他怎么有空联系她了,电话已经通了。 沈何晏今天要去跟一档新综艺的导演谈合作,他坐在保姆车里,助理在一边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 “你居然醒这么早吗”他轻声笑了笑。 陈旖旎每次喝完酒就断片儿,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了,才想起昨晚吃过饭后,他们一起找了个ub喝酒。 喝着喝着,沈何晏就抱着吉他去舞台上唱歌了。他以前好像就很喜欢唱歌,高中的校庆晚会上也唱过。 后来好像是陆眠来了,她依稀说了很多胡话。 再后面的事,模模糊糊的就记不太清了。 陈旖旎说“不早了,都八点多了。” “头还疼吗” “说真的,一点都不疼。”陈旖旎从浴缸站起,随手去架子上拿了条浴巾,随便披在肩。 纤长的腿迈开,向外走。 沈何晏听那边水声哗啦一响,人跟着默了须臾。 昨晚那一丛柔软,坠入他怀里的那一瞬的触感,在他心中徘徊了一整个晚上。 刚化妆师给他化妆时还抱怨他黑眼圈儿过重,要多用一层遮瑕去遮,不然上镜了气色看起来很差。他昨晚喝了酒,还有点儿水肿。 “牛奶是你煮的么” 陈旖旎轻笑着问。 在她印象里,陆眠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看到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就害怕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她。 沈何晏轻轻皱了眉。 半晌,僵着嗓音,不自然地笑了笑“嗯是。” 还挺细心。 陈旖旎想着,温声说“那谢谢你啊,今天我的头一点都不疼了。不然一会儿去公司开会我会很难受。” “啊那就好。”沈何晏有些不舒服地在座位上动了动,顺手赶走了一旁为他整理衣服的小助理,抱着手臂调整了个坐姿,换言道,“对了,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什么安排” 陈旖旎倒花茶的手一停,古怪地重复一遍。 “啊,就是,”沈何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今晚不是our的庆功宴吗就你们杂志” “啊,”陈旖旎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茶壶,想到什么了似地接过他的话,“我记起来了。” 真是醉一次酒什么都忘了。 下周our的创刊号将实物与电子刊同时发售,开了个庆功宴祝大卖。就在今晚。 干枯的玫瑰花苞被热水一点点地吹沸,变得柔软饱满,花瓣柔润地绽开。 有香气袅袅飘拂开。 她轻轻沿杯口吹着气,淡声地说“大家不都一起去么,我能有什么安排。” 心底打了个马虎眼。 果然,很快沈何晏就说“那我晚上过去接你吧,我上午就忙完了,下午去健身房。你什么时候下班给我打个电话,晚宴八点开始,你应该可以忙完吧” “一起去”她笑吟吟地直戳着他命门过去,“给你当女伴么” 听那边沉默了,她又疏懒地靠入座椅,双腿微叠,脚尖儿轻扬着,“你直说就可以。” “”沈何晏从她的话语里并辨别不出几分真心,良久,才轻缓着声音问,“可以吗” 陈旖旎侧头去看窗。 热气袅袅,拂过她眼底。 不由地想起了昨天傍晚在沈宅杜兰芝对她说过的话。杜兰芝虽拐弯抹角,但已近同明示。 明示什么,不言而喻。 半晌,她笑开了,语气却是淡淡。 “为什么不行。” 创刊号的筹备工作告一段落,现在大家都全身心地将精力投入到一个半月之后22aour秋冬大秀上。 陈旖旎去公司时还没来几个人。 前段时间她因为生病一直气色恹恹的,今天精神状态不错,容光焕发的,应付工作都比平时更行云流水。 温烺坐在会议桌对面,听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眼光一直在她脸上打着转儿。 她今天妆色比平时稍浓了一些。 本就是明媚张扬的长相,多看一眼惊艳,再看一眼风情逼人,多看几眼,也觉得十分耐看。 今日妆容这么一衬托,更是媚中带媚。 用了玻璃质感的葡萄红色唇釉,给整个妆面增彩三分,更潋滟。 “你谈恋爱了吗” 温烺最后狐疑地问了这么一句。 满会议室就只有她和温烺二人,其他人趁着中场休息出去透气了。 陈旖旎头也没抬,手下翻看着文件,应了声“对。” “” 温烺一时无言。 她合上文件夹,推到温烺面前去,扬下巴点了点,笑起来,“来,看看我男朋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温烺没忍住,看着她笑了笑。看起来她的确心情不错。 接过文件夹打开翻看,他边说“那不成,这也是我女朋友。不能乱挑毛病,不然你让我收拾收拾滚蛋了怎么办。”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陈旖旎哼笑了一声。估计他还因为那天和sr的人开会她一直挑刺儿不给对方余地不高兴呢。 会议准备收尾,罗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都变了,急匆匆地说“大秀那边有个叫的ode” 陈旖旎眉心一跳,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和一会议室人同时看向一脸焦虑的罗晶,“怎么了吗” “那不是个名模吗去年还在维密走过秀呢,”温烺与旁人面面相觑一眼,“当初为了请她来我们还花了不少钱和精力。” “是啊,她可是模特圈出了名的大牌又难请。” “出什么事了” “对,”罗晶有些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最后看了眼陈旖旎,“sr把她撬走了。” “” 温烺是个暴脾气,在一种沉默中先怒了,“怎么这样我们大秀四十几套服装十几套都是她穿,她领场的啊说跳槽就跳槽吗” “为什么挖她” “sr的新品发布会跟我们就差一天,当时还以为能因为杂志合作借个东风呢。” “沈京墨到底要干嘛” 沈京墨名字一出,四下都去看陈旖旎。 陈旖旎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今天心情不错精神也好,这会儿一屋子眼睛全看着她,她头就开始痛了。 抬手,揉了下眉心,她淡淡说“直接联系到她经纪公司,支付违约金吧。我们签了合同的。” “不是那点违约金的事,我们的服装” “还有一个半月,重新约模特再彩排也太赶时间了吧” “最近国内外秀展扎堆开,哪有人给我们请” 陈旖旎跟温烺早在半年前秀展筹备初期,就辗转了许多关系请来给他们的大秀做领场ode。 有名模控场,这对于our在业界立足至关重要。 而此人又是出了名的腕儿大难请,脾性刁钻,当时为了请她来没少碰壁吃苦头。 陈旖旎上次喝醉就是为了请她,和温烺一起去跟几个紧握时尚圈人脉的人喝酒,一杯杯给灌醉的。 一会议室人彼此相望无言小半分钟,温烺忍不住了,对陈旖旎说“你别看着我,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陈旖旎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我早给你说过了,他才没那么好心。上次你还上哈赶着让我去谢谢他。” 她见温烺脸色黑沉大半,语气依然淡淡的 “换人吧,圈内的ne face也没关系。顺便安排大家下午开个会,或者你们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都可以跟我说。” 忽然,温烺噌地从座位上站起。可人就那么杵在那儿了,半天没动静。 “”吓得一屋子人不敢吱声。 最后,他敛去眼底多余的神色,似乎在为之前对沈京墨大夸特夸,感恩戴德而感到后悔,动了动唇“我出去冷静一下,大家散会吧。下午开会再商量。” 于是就散会了。 陈旖旎没心情去吃午饭,坐在办公室里,心烦气躁。 心想着,温烺应该不可能像上次要给沈京墨道谢一样直接一个电话杀过去吧他虽脾气不好,但遇到大事还算是有分寸的。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楚觅火急火燎地进来,说温烺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沈京墨的秘书那里,要约沈京墨亲自谈,这会儿直奔sr去了。 温烺那些年和陈旖旎一起在法国打拼,携手并进克服难关一起走到今天,他对our的感情和荣辱感不比陈旖旎少。 陈旖旎眼皮一跳,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 是沈京墨亲自打来。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他低沉嗓音字字顿顿传入她耳,凉薄又辽远, “自己过来。” 陈旖旎乘着沈京墨的私人电梯直达sr大厦五十层。 她去时他正在开会,jessie过来帮她冲了咖啡。 她从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前。 说不安是有的,她都不知自己是开口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直接出言声讨他。 又开始下雨。 赶上润季,港城就难得有个艳阳天。 他办公室的陈设还和她上次来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桌角放了一瓶香水。 精致小巧的香水瓶上嵌着sr的金字,底下一小行字母 oken heaven。 外面黑云压城,雷声阵阵。 高楼攀云附日,几乎要戳破穹顶,像是一丛丛黑色钢筋插在乌云里,气势颓颓。 很像是坠倒在乌云之中,摇摇欲坠的天堂。 她刚拿起香水瓶,打开了盖儿,嗅了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京墨推开办公室的门。 雨点横斜,一片氤氲的落地窗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包裹住她。 她就站在那里,一抹纤影歪歪斜斜嵌在雨幕中。柔媚的侧脸轮廓都仿佛虚幻了一度。 回头看他,气色比那天生了病的模样好了很多。 两处目光交汇。 一个潋滟,一个深沉。 他轻抬起倨傲下颌,缓步上前,将手里的文件轻轻放在桌面。 而后一手绕过她纤腰,手臂支着桌面,徐徐靠近她,一双黑沉眼眸凝视住她,微笑着,沉哑嗓音低缓深沉。 “嗯,今天很乖,不用我亲自去抓你。” 她看着他,红唇缓缓勾出笑容,抬起手腕儿拿起那香水,对准他脖子。 正要喷,他眼疾手快地钳住她,将她胳膊一扭,整个人翻过去,顺势反压过来。 下巴枕在她肩窝,一手环住她腰肢,气息低沉温热。 “旎旎,你来求人,就这个态度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