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暴娇人鱼》 第1章 001 001 瑞库王这句话一出口，塔拉塔的心就凉了。 “你没有我这个女儿？”她不敢置信地问，“因为什么，就因为我主张接触人类？！我跟你意见不同你就没有我这个女儿？” 瑞库王气得鳞片铁青，他狠狠地说：“你确实不是……”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塔拉塔厉声打断他，“我的眼睛、我的鳍、我的尾巴！我哪里长得不像你？整个渔夫国除了你我还有谁有这样颜色的尾巴！” 塔拉塔说的是实话，父女二人的鱼尾在金白相间的王座映衬下，是相同的浓郁的深绿、薄薄的尾鳍边缘，反射出同样的淡淡金色光辉。 即使是她异母的妹妹艾思娜，因为母系血统的影响，尾鳍和鳞片都更偏向于蓝绿色。 但如果这父女三人站在一起，一眼望过去，比起人形的上半身也被鳞片覆盖的瑞库王和艾思娜，上半身完全就是个人类的塔拉塔才是最不像他们同类的那一个。 “我是渔夫国第一战士、是王室第一卫队长、是军事大臣！我不能说话吗？不能提出自己的政见吗？” 瑞库王大怒，手中金色的三叉戟狠狠一挥，一股水流激射而出打穿了层层墙壁，“因为你说的是错的！” “对错可以讨论，可你不跟我讨论，只是不让我说话。”塔拉塔冷冷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资格说话吗？” “既然你问，那就是没有。”瑞库王也冷冷地说，“无礼之徒，我是你的王，我说的就是对的，你跟我讨论对错，是要造反吗？” 塔拉塔微微睁大眼睛，她那双瞳孔边缘带着点金色的绿眼睛与对面的瑞库王如出一辙，但是现在，谁也没心情注意到这一点了。 “原来如此，你说出来了。”她点点头，“造反，对，你怕的是这个。” “我是你的长女，我本该天生为王。” “但你不让我继位做女王，好，我同意，谁让我母亲是陆地人呢？” “艾思娜也是我的妹妹，当她坐上王座，我也会继续作为卫队长保护她、作为大臣辅佐她，可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你只需要我做你手中的三叉戟，我不必有自己的想法、不必说任何话，一旦我提出任何政见你都觉得我在觊觎王位！” “是不是同人类接触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是我的观点你就一定不会同意！” “你是我的父亲、是我的国王！可你既没有爱过我，也没有对我公平过！” 瑞库王气得耳鳍都在抖，他怒吼，“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父亲、是国王！你现在就应该跪下来为你的无礼道歉！” 塔拉塔冷笑，“我无礼？我……” 不等她说完，瑞库王手中象征着王权的金色三叉戟猛地指向了她，“跪下！” 塔拉塔愣了一下，她和瑞库王的争执已经延续了多年，但从没有哪一次他像今天这样生气，他也从没有用三叉戟指着她过。 不等塔拉塔反应过来，瑞库王的三叉戟上一股魔法波动迅速地扩散开来，她下意识地横过自己的银色三叉戟挡在了身前。 随着一声脆响，这支她使用了十几年、象征着她王室身份的武器断成了两截，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塔拉塔愣了，瑞库王似乎也有点意外，但他随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这就是对你不敬的惩罚。” “哦，”塔拉塔淡淡地说， “那如果我不挡住，你刚才那一下是要我开膛剖腹吗？” 别开玩笑了，瑞库王暗暗地想，如果他这个女儿真的孱弱到会被这样一道魔法伤到，他们两个就不会吵成今天这种样子了。 塔拉塔把手中剩下的半截戟杖丢在地上，“好吧，我不要了。” 瑞库王一怔，“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了。”塔拉塔继续说，“都还给你，你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父亲，你迟早会明白你今天这样对我是错的，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瑞库王看着扭头就走的塔拉塔，“你想干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塔拉塔说，“离开渔夫国，离开所有你能找到的地方！” 瑞库王大为震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别开玩笑！看看你的尾巴！你能去哪儿？你想一辈子在海沟国当野兽还是去陆地上被人类当怪物杀掉？你根本无处可去！” 塔拉塔回头，冷漠地说：“这就是你为什么敢这样对待我，不是吗？” “我宁愿去当野兽、被当怪物杀掉，也不会继续呆在这里，你和这个国家一样迂腐而胆小，令我作呕！但我不会变成野兽也不会被杀，因为我比你、瑞库王，比海底的所有人、比整个渔夫国的军队都更要强。” 她那双金绿色的眼睛似乎出现了一点水光，那是她人类血统带来的生理缺陷，但在海底这一点体现不出来，沉静的海水掩盖了一切痕迹。 “除了你从来没人能伤到我，而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塔拉塔回到自己的寝宫，把身上金色的轻甲脱下来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从自己的积蓄里抓了两大把金币装进背包里，又犹豫了半天，才把她那个人类母亲留给她的几样小东西也装进包里。 背着小小的布包，她环视自己的寝宫，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觉得那些属于她——或者说，她本来以为整个渔夫国都应该属于她。 瑞库王正在王宫中大发雷霆，塔拉塔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与三叉戟共鸣引起的魔力震荡，但她不再关心这些了。 她一路往外游，宫中的侍卫都只是眼神复杂地弯腰行礼，他们都是她的部下，无人胆敢轻举妄动，所以也不知道瑞库王到底有没有下令拦住她。 一直走到王宫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才猛地冲了出来拦在她面前。 “姐姐……”艾思娜远远地停住，蓝色的小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忐忑，可也有着坚持，“你要去哪儿？” 塔拉塔停住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虽然父亲执意将属于她的王位交给艾思娜，但塔拉塔并不讨厌她。 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乖巧聪明又可爱，谁能讨厌她？ 甚至她说要辅佐艾思娜为王的时候也是真心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迎着塔拉塔的怒火阻止她。 塔拉塔站住了，冷冷的一眼斜过去，“与你无关，回去当你的小公主吧，艾思娜，从此以后你是唯一的公主了。” 艾思娜惊讶得连害怕都忘了，她尾巴一晃瞬间拉近了姐妹二人之间的距离，“姐姐！你要离开渔夫国吗？这里是你的家！” 塔拉塔冷笑，“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顿了顿，又笑了下，“不再是了。” 塔拉塔往艾思娜肩膀上轻轻一推，小巧的渔夫族公主瞬间就控制不住平衡打着转儿地向后飘去。 而塔拉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002 002 第二个试图拦住塔拉塔的是新任的亚特兰蒂斯之王奥姆。 他在靠近浅海的水流层找到了塔拉塔，她自从离开渔夫国后一直漫无目的地顺着洋流飘荡。 “你跟瑞库王的事我听说了。”奥姆说，“你有什么打算？” 仰躺在水里的塔拉塔侧头看了他一眼，奥姆穿着金色的铠甲、戴着金色的王冠，也许他对这次会面很重视，但是对现在的塔拉塔来说，他的王冠过于刺眼了。 但这当然不是她心境变化引起的，绝不。 纯粹是因为这里比较接近海面，阳光比深海充足得多而已。 塔拉塔懒洋洋地把头又扭了回去，无聊地甩了甩尾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让我来帮助你。”奥姆靠近她，“你有亚特兰蒂斯的血统，这并不是瑞库王剥夺你继承权的理由，我作为亚特兰蒂斯之王是不会坐视这种不公之事发生的。塔拉塔，无人比你更适合成为渔夫女王，我始终坚信这一点。” 亚特兰蒂斯血统，那不过是瑞库王为了掩盖自己与陆地人类的私情、掩盖塔拉塔身世而编造的谎言。 毕竟她与渔夫族的外表不同，上半身几乎完全是个人类的样子。 如果她的另一半血统真的来自亚特兰蒂斯，他大概就不会这么绝情了。 塔拉塔冷笑一声，游动着竖了起来，平视着奥姆的王冠，“那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毕竟你只是亚特兰蒂斯之王。而且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奥姆——王。” “我只要你即位后继续坚持你的观点。”奥姆低声说，“你是对的，人类对我们的侵害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反击的地步，单纯地避世已经无济于事了，我们必须联合起来让陆地人类知道我们的厉害。” 噢，塔拉塔懂了，“你想发动对陆地的战争。所以你需要我成为渔夫女王后站在你这边，而且要与你联合逼迫泽贝尔、咸水国出兵，四个国家任何一个国家不同意，你就没办法单独发动战争。” 奥姆微笑，“难道你不想吗？塔拉塔，这可不像你。” “战争是必要的，但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塔拉塔傲慢地说，“且，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成为统领海洋的海洋领主，那也该是我，不会是你，不会是其他任何人，奥姆王。” 奥姆深吸一口气，“我们非得在捕获一条鱼之前先为了分割它而打一架吗？” “何况只有亚特兰蒂斯之王才能成为海洋领主，这一点从无例外！你只是渔夫族与亚特兰蒂斯的混血而已！” 塔拉塔斜睨他，讽刺道：“传统上只有掌握了亚特兰王的三叉戟才能号令海洋，也就是成为海洋领主，这一点也从无例外，怎么，你找到了吗？” 奥姆只好忍气吞声道：“好，这些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合作？” 不要。塔拉塔想，她再也不会游入渔夫国的海域了。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帮我，说来听听？” “瑞库王懦弱、艾思娜公主年幼，要么让瑞库王别无选择，要么让他不能选择。”奥姆说，“这你都想不到吗？” 塔拉塔忍不住怔住了，即使她从离开渔夫国起就怒火滔天，心中时时刻刻充满了破坏欲，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我给你的印象是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奥姆看起来比她还惊讶，“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视瑞库王为父亲，可他亲自放逐了你。” 塔拉塔下意识地否认，“他没有，是我放弃了渔夫国和他。” “噢，你还不知道。”奥姆微笑起来，“两天前瑞库王亲自宣布了对你的放逐令。” 塔拉塔一愣，随即愤怒席卷了她的心，她用力地拍打着尾巴，怒吼道：“他怎么敢、他居然敢？！” 巨大的震动随着她的动作翻搅着附近的海水，一直传到了海面上，在没有风暴的情况下掀起了巨大的海浪。 奥姆在水流中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把揪住塔拉塔的肩膀拽到跟前，大吼道：“冷静一点！你父亲根本就不爱你，在你悖逆他之后放逐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塔拉塔像是被三叉戟刺中了一样，微微地蜷起了肩膀，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就用力打开奥姆的手，傲然道：“哦？听起来你对这种事经验很丰富啊奥姆王。” 奥姆作为亚特兰蒂斯之王，同时也是亚特兰蒂斯最强的战士。 他之所以能在塔拉塔一再的讽刺之下保持克制和理智，一方面因为塔拉塔是渔夫国公主，是他认同的身份高贵之人。 但更重要的是，从多年前塔拉塔与湄拉、奥姆一起在亚特兰蒂斯向他母亲亚特兰娜女王学习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他不是塔拉塔的对手。 在年轻一代的私下较量中，他从来没赢过，没人能赢过她。 也不知道以勇武著称的亚特兰蒂斯血统与以怯懦多愁著称的渔夫族血统之间究竟激发了怎样的反应，竟让这个混血儿得到了这样卓越的天赋、无穷的伟力。 所以奥姆仍然能压抑着怒气嘲讽她，“奥克瓦斯王将王冠戴在我头上，而你被放逐，塔拉塔，这就是你永不能正视的事实。” 塔拉塔微微昂起头，用下巴对着奥姆，“哦，这就是你面对我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有优越感，我确实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厌恨，但你呢？” “尊贵的奥姆王，亚特兰娜女王心心念念的是你的哥哥，她对你不屑一顾！你唯一以为自己所拥有的，奥克瓦斯王，那个疯子！” “他不过是死期将近别无选择！他如果真的爱你，怎么会把心爱的孩子的母亲献祭给海沟国？” 奥姆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挥舞着三叉戟向塔拉塔当头劈下。 * 正义大厅，蝙蝠侠面前的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他调出卫星图像，然后接通了海王，“太平洋北部海面出现异常大浪，范围很小，但平均波高已经超过二十米，而周围并不具备形成这种大浪的气象条件。” 阿拉斯加某个岸边小渔村的酒吧里，正在喝酒的海王把酒杯一甩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坐标已经发到你的通讯器上，”蝙蝠侠说，“目前看来不会形成海啸，但它一直在移动。在当前坐标的三百七十海里以外有一座海上钻井平台，如果它继续移动很快就会波及到钻井平台了。” “好。”海王从码头边跳进海里，炮弹一样向前激射游出，激起身后一串串气泡，“我去找找原因，你告诉那些人尽快撤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003 003 塔拉塔和奥姆十分钟内就分出了胜负。 他们彼此太熟悉了。 整个青春期、一直到十五岁，塔拉塔都在亚特兰蒂斯求学，她与奥姆一起向亚特兰娜女王学习战斗、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泽贝尔的湄拉也曾经短暂地参与过，但随着亚特兰娜女王之死，这个王子和公主们的小课堂随即分崩瓦解。 塔拉塔和奥姆交手过无数次，即使这次奥姆换上了他从奥克瓦斯王那继承的三叉戟，而塔拉塔赤手空拳，也没能改变他们之间的结局。 翻涌着的海水渐渐平息下来，被波及的海洋生物尸体缓缓下沉，塔拉塔把自己被三叉戟撕裂的袖子扯了下来，扎住了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但奥姆的金甲腰部被塔拉塔徒手撕掉一大块、他人也已经躺在水里几乎动弹不得。 奥姆歪头吐出一大口血水，被海水稀释成淡红色的血水渐渐消散，他忽然注意到塔拉塔手臂的伤口里也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 “这是我第一次让你见血。”奥姆忽然说，“原来你的血液也是红色的。” 塔拉塔白了他一眼，“如果我像别的渔夫族一样流着绿色的血，那么我的皮肤也会是绿色，白痴。” “你确实一贯无礼。”奥姆点评说，“如果你对瑞库王也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别怪他总疑心你不肯居于人下了。” 塔拉塔又甩了他一尾巴，让奥姆打着转退后了一段距离，但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势。 奥姆愤愤地挥了下三叉戟，一道水流射向塔拉塔，被她侧身躲开了。 奥姆忍不住问：“你之前真的甘心永远做辅政大臣？” “我愿意尊我的父亲和妹妹为王，”塔拉塔说，“只要他们肯尊重我、公平地对待我。” 奥姆了然，“这么说你不甘心。” 塔拉塔回头怒视他，“我说了我愿意！” “可你要你的王敬畏你。”奥姆说，“没有畏惧就没有尊敬，没有尊敬就没有公平。你可以承认别人当国王，但你会凭借你的力量凌驾于国王之上。” 塔拉塔不由得垂下眼睑把目光移向他处，过了片刻才说：“还能动吗？一会儿鲨鱼就过来了。” “当然能。”奥姆手脚一划就直立着飘了起来，他一边“嘶嘶”地捂着腰，一边摇头笑道：“我本来是来找你结盟的，为什么我们会像两条愚蠢的翻车鱼一样互相吐口水然后打起来。” “因为我们一贯如此。”塔拉塔说。 她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又飘远了一些。 “我走了，奥姆。” 奥姆看着她：“说真的？你明知道放逐令约束不了你。我不信瑞库王真的敢派人驱逐你。” 塔拉塔笑了笑，“虽然你不信，他也不信，但我内心确实尊他为王。我会服从命令远离七海的。”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塔拉塔说，“如果有朝一日我回来……” 她看上去有点迷茫，半晌后才摇摇头，转身游走了。 * 亚瑟到达的时候，奥姆才刚走没多久，他游动时留下的水痕还在几公里外没有消散。 亚瑟看了一眼只能是极快速的大型物体——只能是亚特兰蒂斯人，别的鱼或者什么没有这么快的——留下的水痕，巡视了一圈周围，驱散了在附近打转的鲨鱼群。 他才联络蝙蝠侠，“刚才有人在这里战斗，很多动物死了，他们的动静一定很大。” “在水下二百米战斗，掀起了海面上超过二十米的波浪，是的，动静确实非常大。”蝙蝠侠说，“所以那是两个亚特兰蒂斯人。” 亚瑟在周围漂浮着转悠，没发现更多的痕迹，但他也没去追刚刚离去的那个亚特兰蒂斯人，不如说，他一点都不想跟亚特兰蒂斯有什么牵扯——虽然这一点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我记得你说过亚特兰蒂斯人的活动范围在海平面一万米以下，他们为何而来？”蝙蝠侠问。 “不知道。”亚瑟说，“我对亚特兰蒂斯知道的几乎和你们一样少。” 附近的景象通过亚瑟携带的水下录影设备传回了正义大厅，蝙蝠侠在不断检视着。 “哇哦，”神奇女侠切进了这个通讯频道，她也在检查那片水中战场残留的痕迹，“这可真是两个强大的战士。” 作为一个普通人，蝙蝠侠不得不为此而感到忧心，“亚特兰蒂斯人都像这样？” 这次不用海王，神奇女侠替他回答了，“虽然我也对亚特兰蒂斯所知甚少，但我向你保证，布鲁斯，无论在亚特兰蒂斯还是整个地球，亚瑟都是最强大的战士之一。” 但这两个人，考虑到海王实际上只发现了一个人留下的痕迹，那么就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其他什么，就他们的战斗造成的影响来看，他们跟海王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因为亚特兰蒂斯人均海王水平，随便游上来两个就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那就是两个重要人物不知为何特地来到这里了。 “也许只是巧合。”亚瑟说着离开了那片海域，“亚特兰蒂斯人一向傲慢自大，他们瞧不起陆地和陆地上的人类，只想专心窝在海底。” “也许。”蝙蝠侠说，然后他开始调整韦恩旗下卫星的角度关注这片海域及其周边的一切异常动态。 * 塔拉塔一路向北游，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越过了白令海峡来到了北冰洋。 她不是已经无处可去到只能在这种地方生活，毕竟海洋何等广大，在海底各国管控下的海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而是即使已经做决定抛开以前的一切，突然间知道瑞库王放逐了她，这依然是一件需要冷静一下才能恢复理智的事。 这世界上还有比北极冰冷的海水更适合冷静的地方吗？ 塔拉塔仰躺在浅层的海水里，极昼剧烈的阳光直射她的眼睛，习惯了幽暗深海的眼睛一开始有些刺痛，又分泌了一些液体出来，毫无痕迹地融入了海水里。 渐渐地，也许是得益于她那陆地人类的一半血统，塔拉塔适应了直射眼睛的强光，她浮到了海面上，吸入了生平第一口空气。 感觉还不错。 塔拉塔想。 呼啸的寒风将她的头发冻成了一条条冰凌，脸上肩上残留的水珠也结了冰。 渔夫族是生活在北大西洋的种族，他们一贯对寒冷有极强的抵抗力，这些冰和利刃一样刮过身体的寒风只让塔拉塔觉得有点凉。 塔拉塔潜入水中又向北游了一段，在触及浮冰的一瞬间，她的尾巴用力一拍，从海水中一跃而起，跳起了百多米高，然后重重地摔在冰层上。 本来十分厚实的冰层被她砸出了一个大坑，渐渐呈网状向周围裂开。 又过了一会儿，在塔拉塔和她身下的冰冻在一起之前，整个冰层都裂掉了，她再次没入海水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004 004 这样起跳、砸冰、砸碎了掉海里往前游接着找冰砸的游戏持续了一会儿，塔拉塔觉得心情好多了。 她再次从海水里冒出头来，发现旁边一块不小的浮冰上趴着一只白色的、她从没见过的动物。 “让我想想你叫什么……我陆地通识课程得了良好，应该能认出你的。”塔拉塔一边说着一边绕着那块浮冰游了两圈，“啊对了，北极熊。你是陆地上的动物，怎么在这里？” 北极熊咆哮着向扒在浮冰边上的塔拉塔挥出了一爪，塔拉塔一伸手捏住了那只爪子。 “哇哦。”她有点小惊叹，揉了揉手里的大爪子，“这个就是毛，对吧，海豹也有毛，但你们摸起来不一样啊。” 她说着轻轻跃出海面，坐在了浮冰的边缘，顺便给张大嘴咬过来的北极熊头上轻轻来了一拳，北极熊被砸得一下子趴在地上，浮冰上上下下地晃荡了一阵，把它腹部的毛都打湿了。 塔拉塔的尾巴下半部还浸在海水里，轻轻摆动着尾巴操控这块浮冰向着坚固的大规模冰层划去。 “你想吃我，是饿了吗？”塔拉塔一手把北极熊的颈部死死按在冰上，一手抚摸着它宽大的背脊——主要是背上干燥温暖的毛。 我才离开渔夫国在海里漂了三天，一个小时前还见了奥姆一面，但我已经开始跟动物讲话了。塔拉塔想。 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给你找点吃的吧，正好我也饿了。” 塔拉塔很快找到了一群趴在冰层上晒太阳的海豹，她停下来，问按在掌下的北极熊，“就它们吧，你吃海豹吗？我不记得书上有写过你吃什么。” 北极熊发出张不开嘴的扭曲咆哮声。 “就当你吃。”塔拉塔说。 她抓住北极熊后颈和背上的皮毛，把它倒仰着举了起来，在北极熊来得及挣扎之前，就冲着冰层扔过去，然后紧随其后跳了过去。 庞大的北极熊和塔拉塔一起落在迟钝的海豹群中，鱼尾让塔拉塔的移动不能像在水下那么灵活自如，只能像是鱼一样凭借尾部弹跳。 但她强大的肌肉力量和平衡力使得她的跳跃精准而致命。 塔拉塔很少自己亲手捕猎，尤其是海豹这种小动物。 她作为公主自然有仆人送上最丰美的食物，成为卫队长后才会偶尔率队出手猎捕深海巨兽，但那要么是仪式性的、要么是为了驯化。 对于海豹，她的方法非常简单，抓住尾巴高高地扔起来，落地的时候，这只海豹就已经摔了个半死——或者全死——了。 塔拉塔不断地瞄准逃窜的海豹拍动尾巴跳起来，抓住手边的海豹，扔。然后继续跳向下一只海豹。 落地时在冰上滚了三圈，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北极熊，晃晃头爬起来，正要扭头逃跑，就见到周围已经有三只半死不活的海豹，它明显地愣了一下，正当它要走不走的时候，又一只海豹摔在它面前的冰层上，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这下北极熊不纠结了，当场抓起一只海豹大吃起来。 超人的孤独堡垒一直监控着附近的环境，主要是为了防止人类的科考队靠近、或者受到自然灾害波及之类的。 当他看到人工智能乔发给他的实时监控录像时，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他离开自己的工位，在楼梯间里把录像发到正义大厅的主电脑上，呼叫其他人，“布鲁斯、亚瑟，来看看这个。” 仍在正义大厅没离开的蝙蝠侠第一时间打开了，而刚刚回到港口渔村才喝了两瓶的亚瑟不太情愿，“看什么？” “美人鱼。”克拉克说，“跟传说中一模一样的美人鱼。” 亚瑟兴趣不大，“哦，那可能你拍到渔夫族了。维科——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渔夫国的人退化比较严重，他们虽然像人鱼一样人身鱼尾，但是全身都被鳞片和鳍覆盖。说真的，那可不怎么美。” “不，”蝙蝠侠说，“她的上半身跟人完全一样。”他顿了顿，“最少衣服外面露出来的部分完全一样。”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亚瑟说。 “这么说有可能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全新种族。”蝙蝠侠说完放大了画面上人鱼穿着的衣服，织造精美，甚至有扣子，“或者一个国度。” 克拉克发出见到神奇自然景观似的感叹，“她可真美。” 确实很美。 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中，那条人鱼立在地上，像蛇一样凭借下半截尾巴支撑着自己，舒展的碧绿鱼尾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她深栗色的头发冻成了一条一条地垂在肩上，上半身穿着类似衬衣的米白色衣服，下摆盖过了她的人身和鱼尾交界的地方，背后背着一个浅灰色的背包。 这件衣服有点怪，左臂的袖子被同色的布条扎起来一截，而右臂没有袖子，雪白的手臂裸|露在北极的寒风中，随着她的动作显露出隐隐的肌肉线条。 零下几十的温度显然并不能对她造成困扰，她凭借着尾巴在冰面上跳来跳去，一点都没有瑟瑟发抖的迹象。 “美丽、且可能很残暴。”蝙蝠侠评价，“她已经摔死了最少十五只海豹，即使算上她那只北极熊宠物要吃的，也太多了。她在以此取乐。” “呃，或者她只是想多储存点食物。”克拉克说，“不过我最好还是去阻止一下，再请她吃点别的，北极海豹可是受保护的动物。” “去吧。”蝙蝠侠说，“问清楚她是哪来的，又是什么见鬼的外星人，还是地球上某片海洋里深藏着他们的国家。” 见鬼的外星人克拉克迅速找了个地方换了衣服，一边向着北极飞去一边抗议，“嘿，我觉得我们该更友好一点，想想童话故事，她是地球人、不，地球人鱼的可能性很大，最少从很久以前就居住在地球了。” 而放下酒瓶子的亚瑟终于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小屋里打开了电脑，这是他加入正义联盟后蝙蝠侠给他配发的。 他把画面上的塔拉塔定格，然后不断拉近拉近拉近，忽然说：“她很可能就是之前和亚特兰蒂斯人战斗的另一方，我在水里见过这个颜色的鳞片。”而他当时只以为是颜色比较特殊的鱼留下来的。 能够在战斗时引起巨大的波浪、能够在一小时内游过五千公里、能够适应零下几十度的极端天气。蝙蝠侠把这些都记了下来，然后再一次地调高了这条鱼的危险等级。 塔拉塔即使在整个渔夫国中也算是吃饭比较挑剔的，她不喜欢内脏、不喜欢鳍、不喜欢太硬的鳞片、太黏的触须，总之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瑞库王认为这是她的人类血统在作怪。 但鉴于她是公主，她的要求总能得到满足。 不过现在塔拉塔只能靠自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005 005 超人两分钟就到了，而塔拉塔已经结束了她的狩猎，正用手里一把造型极为精致的弯刀给她要吃的那些海豹放血。 超人降落在她身前不远处，试探着问：“你好？” 塔拉塔没有听到超人飞来时摩擦空气发出的呼啸声，因为他的速度比声音传播的速度快多了，但她听到了超人落地时踩在积雪上的轻响。 她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人类，她这样判断，但不是普通的人类。普通的人类不会身后不留下一个脚印也不会在北极只穿一层单薄的紧身衣和一条披风。 塔拉塔曾经主张海底各国应该同人类政府接触，让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但那时候她是公主、是大臣。 现在她只是一个饥饿而烦躁的流浪者，她才不管人类忽然看到一条人鱼出现在北极会怎么想，也不想费心同任何人打交道。 “滚开。”塔拉塔说。 “哇哦，这可不像安徒生的小美人鱼了。”超人的通讯器里传来闪电侠巴里·艾伦的感叹声，显然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火速上线看新鲜了。 “英语。”蝙蝠侠说。 蝙蝠侠出品战术加密耳机，专为应对拥有超级感官的敌人而设计，收音效果极佳，对方近在咫尺也不会听到外漏的声音。即使对方的听力真的强到一滴雨落在地上都能听清，那他也只能听到耳机所发出的干扰电流声。 塔拉塔听到电流声，疑惑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专注料理自己的海豹。 超人看着她坐在积雪上，把放干净血的海豹拽到身前，手上弯刀一翻一划，轻轻巧巧，几下的功夫就把皮剥了下来。 大概是不需要那些皮毛，她没有特意保持皮毛的完整性，只是随意地堆在一边。 然后用刀把海豹肉一条一条地割下来吃掉。 人鱼吃的很快，她的牙齿看起来很像人类，但比手指还粗的肉条她只稍微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也很专注，不管是超人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看着她，还是她身后那只北极熊吃了几只海豹后跑掉，她都头也不抬，一副对别的事情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确实是在为食物而捕猎，并不是像布鲁斯担心的那样以猎杀动物取乐。超人颇有些欣慰地想。 一头成年雌性北极海豹总有三四十斤的，超人等了五分钟，在她伸手去拖下一只摔死的海豹时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可以叫我超人，”他自我介绍道，“如果你只是需要食物，我可以请你吃一些更好吃的，但这些海豹是人类法律规定里的保护动物，禁止捕猎。” 塔拉塔完全剥下了那只海豹的皮后，才嘲讽地重复道：“人类的法律。” “知道法律的概念，文明程度很高。”蝙蝠侠在频道里说。 超人有点为难，他也曾经阻止过穷凶极恶的偷猎者，犀牛角、象牙什么的。但确实，人类的法律都是约束人类的，要求一条人鱼遵守法律，这…… 再说，这里已经很靠近他的孤独堡垒，是北极的深处，他对这里究竟该适用哪国法律或者哪个公约也没谱。 而且超人自己的孤独堡垒占山为王也并没有打算通知人类政府呢。 他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重点，“你是谁，从哪儿来？外太空、海底？” 塔拉塔再次回答：“滚开。” 超人没有气馁，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离开。不管是为了从未知中保护人类，还是从人类的恶意中保护这美丽的生灵。 “你打算去哪，一直在北极还是加入人类社会？你之前在什么地方生活？” 塔拉塔猛地抬头与超人对视，超人还在为那双罕见的金绿色眼睛而惊叹，忽然觉得左肩被什么硌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人鱼用那柄一直在收拾海豹的弯刀砍在了他的肩头。 不过当然了，超人的衣服都没有破，惯例了。 塔拉塔不由得“咦”了一声，她刚才猛地直起尾巴一刀砍出去，这会儿见对面的大个子人类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又若无其事地收刀坐回了原地。 她把刀刃在眼前细细端详一番，确认没有崩出裂口，这才顺手把弯刀插回背包的夹层里。 对塔拉塔来说，除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导水流和魔力、又是王室传统武器的三叉戟，她不习惯借助任何外物战斗，这把弯刀在她手里也更像是一个趁手的工具而非是武器。 她上岸以后的新发现中，除了呼吸空气的感觉不错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在陆地上一切都变了。 在海里既灵活又有力的尾巴现在只能作为起跳的垫脚，必须随时随地分出一点注意力在用尾巴保持平衡这件事上。 但另一方面，塔拉塔知道海中越是浅层水的压力和阻力越小，但她没想到空气中的压力这么小。 当她跳出水面的那一刻，她觉得仿佛有什么一直包裹着自己的泡泡破碎了，过去二十几年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她、挤压着她、阻挠着她、仿佛是世界一部分的水不见了。 塔拉塔现在只要用很小的力气就可以做到跟之前一样的事。 所以在完全适应这种环境之前，她一直在更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防止自己用力过猛。 比如刚才一刀砍在这个名叫“超人”的人类肩上，塔拉塔没想杀了他，她只是想让他滚远点别再烦她。 而且为了防止伤到自己的刀，她小心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量。 但超人给了她一个惊喜。 塔拉塔开始觉得被瑞库王放逐到七海之外也不是那么让她烦心的事了。 “我没有恶意。”超人没把刚才那一刀放在心上，按照亚瑟的说法，眼前这条人鱼是之前在北太平洋上掀起风浪的人之一，那她刚才那一刀用的力气，简直可以称之为打招呼了。 “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忽然对别人动手，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超人说。 塔拉塔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你叫超人，超级人，有这种称号，那你是人类中最强的战士吗？” “我认识许多比我更伟大的朋友。”超人诚恳地说，“而且我不是人类，是氪星人。” 通识课本上可没有这个。塔拉塔好奇地问：“氪星人是什么？” “不是别的什么，就只是……”超人猛地向后飞出几十米远，直到他的背击碎了冰层表面一块突出的冰岩，“我。” 超人从一堆碎冰块中飘出来，又一次偷袭，而且这次的力度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打招呼了。 这下超人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是没有受伤，但换成别人这一下就能把人砸成肉饼。如果这条人鱼换个地方上岸，不像北极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就打算这样对待任何靠近询问她的人吗？ “哇哦。”塔拉塔舒展着刚刚击中超人腹部的拳头，对方看起来毫发无伤，而她的指节甚至有点疼，“有意思。” 她把装着全部家当的背包甩在地上，尾巴用力一拍，在激起的漫天碎雪中，像一条跃出海面的飞鱼一样，以整个身体为武器，向着远处蓝色的大个子氪星人撞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006 006 0.01秒后塔拉塔被超人一拳锤得倒着飞了回来，她直接击穿了近十米厚的冰盖掉进了北冰洋。 塔拉塔在冰冷的海水里晃了晃头，觉得直接落地的额头还好、被击中的腹部也还好。 在陆地上战斗和水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必须得找到一个支撑点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她诚然可以更快地跳起来发起攻击，但路线只能直来直去。 而对面那个叫“超人”的家伙本身强大的力量和抗打击能力，让与他战斗变得困难重重，但也充满了新鲜的乐趣。 塔拉塔现在不是觉得有意思，而是开始兴奋了。 当她再次从碎裂的浮冰中冒出头来的时候，她所听不到的地方，超人耳机里的蝙蝠侠正在说：“尽量速战速决，你们已经位于北极深处，刚才那一下就造成了半径超过一公里的冰盖碎裂。” “我知道，北极冰川大面积碎裂会加速融化，影响到全球的气候和生态。”超人低声说，“所以也不能用热视线。” 而冰冻呼吸，按理来说应该是对付一条鱼的好办法，可惜对面这条鱼看起来与别的鱼不同，如果她能够在砸穿近十米厚的冰层后，还灵活地冒出海面露出笑容，那一定不会被区区空气中水分凝结的冰困住。 超人离地漂浮起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明白你从哪儿来、有什么目的。”他越飞越高，“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的战斗除了会造成破坏，并没有什么意义，你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塔拉塔从水里跳到一块比较大的浮冰上，“但你得先证明这一点，才能让我回答问题。” 行吧。超人不得不说，他真的习惯了。 接下来的战斗没什么好说的，地球上唯一的氪星人习惯了以力量和钢铁之躯与敌人硬碰硬、而地球上唯一的人鱼虽然精擅战斗技巧，可她在失去了惯用的三叉戟，离开了海水之后，也只能以纯粹的力量和速度与人较量。 在两人互相掐着脖子撞穿了又一座冰山后，超人决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在他不对地球产生太大的地质影响的基础上，他能用出的力量与这条人鱼相当。 两个人纯粹是互相揍对方，看谁先撑不住倒下。 超人当然能赢，他能看出人鱼的内脏已经受伤，问题是赢之后北极还能剩下多少完整的冰层。 幸好人鱼的速度比他慢得多，超人很快找到机会，在硬挨了一拳的同时一把抓住人鱼的尾巴，急速向着天空飞去。 塔拉塔被他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尾巴，拼命挣扎了两下都没有让超人的手撼动分毫，眨眼之间地面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她立刻反身像是一条水蛇一样缠在了超人身上，上半身伏在超人背上双臂紧紧地绞住了超人的脖子。 超人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骨头发出“喀喀”的声音，那是他的颈椎不断骨裂、又不断在黄太阳的照射下愈合。 幸好这情景只持续了几秒，当超人飞到两万米以上的平流层的时候，他能清楚地听到背后那条人鱼的肺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听到她的衣服与大气层高速摩擦燃烧起来的声音。 当然，勒着他脖子的双臂反而更有力了。 当他飞到四万米高度，人鱼的双臂渐渐变得无力。 到了八万米以上的时候，大气层已经稀薄到人鱼完全窒息，她还没晕过去，可除了趴在他背后，也已经别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超人松开了手里的鱼尾巴，在人鱼即将从他身上滑下去的时候挟住了她人类的腰部，对半死不活地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鱼严肃地说：“听着，女士，现在我带你下去，但如果你再动手，那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然后松手让你自己掉下去。” 即使快要因为缺氧窒息而晕过去，塔拉塔也在万难之中抽空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点了点头——她当然只能点头。 超人带着人鱼降落到了一块较大的碎冰上。 塔拉塔伏在冰上，为了两次急剧变化的气压、为了肺部重新充盈的空气而咳嗽。 她是渔夫的王族，能够正常地在陆地上呼吸，她的体质远超大多数海底种族，不会被普通等级的低温高温低压高压所伤，但这不代表，她的呼吸和循环系统能够承受在零下几十度气压趋近于零的高空中时，还要持续使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攻击。 她毕竟是长在深海的人鱼，不久前才刚刚吸入了第一口空气。 超人用X视线看着人鱼，她的肺部受损、内脏在刚才与超人的不断互殴中被打伤，但这一切都在快速的恢复。 接着超人取消了X视线的透视视角，然后尴尬了。 超人看到伏在地上的人鱼被熏黑的裸背，还有她腰部与鱼尾相连接之处渐变的绿色鳞片，她的衣服已经在之前的急速上升和下坠中因为与空气摩擦而燃烧殆尽了。 “……抱歉。”超人移开视线，小声咕哝道。 其实致力于救助全世界自然灾害和突发意外事故中受害人的超人，在横空出世的过去几年中，见到过太多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的尴尬场景。 毕竟地震海啸和火灾可不管你是不是正在洗澡、正在上厕所、正在上|床，它说来就来毫不留情。 超人曾经见过各种性别各种年龄段人类的身体，以及比裸|体还让人尴尬一百倍的场面。 他早就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在人类面露尴尬的时候淡定自然地安抚他们。 但这可不包括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尴尬。 战斗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停下来，超人、不，是超人制服下那个小镇青年克拉克，就觉得有点…… “等我一下。”超人说。 五秒后超人重新出现，手里拿着他之前放在孤独堡垒里的日常衣服，然后盖在了人鱼背上。 塔拉塔趴在地上缓了几分钟，觉得自己好多了，她微微嫌弃了一下陆地人丑陋又廉价的格子衬衣，但还是穿上了。 在她低头坐在地上，把过长的袖子挽起来时，超人的耳机里再次传来蝙蝠侠低沉的声音。 “根据你的孤独堡垒传过来的监测数据，你们在刚才两分钟里击碎了超过三千平方公里的冰层。好消息是外围仍有大量完整海冰，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碎冰会被冲走融化，不会对全球气候造成太大影响。坏消息是已经有多国卫星注意到你们的战斗，先带那条人鱼离开北极——但是，没有把握瞬间控制住她之前，不要靠近人群。” “亚瑟在哪？”超人问，“我去找他，我想海里的事情他会更擅长一些。” 也在线上的海王痛快地报了个坐标，当然，是距离他现在所在的渔村几十公里远的雪杉林里。 “我带你去见一个海洋事务专家，我想他比我更知道该问你些什么。”或者判断人鱼说话的真假。 超人礼貌地询问仍坐在地上的人鱼，“你是要抓着我的披风，还是我抱着你飞？” 塔拉塔对抓着披风、像一条咸鱼一样挂在空中晃悠毫无兴趣，她比较喜欢坐在超人肩头，就像她很小的时候，坐在瑞库王肩头那样。 但是超人拒绝，虽然并不能实际伤害到他，可那样一条比人类大多数热武器都强有力的尾巴放在他脖子旁边，依然让他不舒服。 最后超人只得抱着塔拉塔飞过去。 他的飞行高度比飞机通常的飞行高度要高，速度也并不比刚才上升下降慢，但塔拉塔不光感受不到极寒的低温，甚至没觉得有风。 当然空气还是稀薄的，但因为这次不必出力气，呼吸都没那么困难了。 她好奇地伸出手去，依然没感觉，要不是周围稀薄的云层被超人划出一条空白，她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在高速前进中。 “为什么跟刚才不一样？”塔拉塔问，她的呼吸道仍未恢复，这使她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沙哑。 因为与战斗时不同，超人在用自身的生物力场保护她，否则他平时该怎么带战友们、以及被救助的普通人类飞呢。 “唔。”超人含糊地应了一声，落地，把塔拉塔放到雪地上，“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007 007 两分钟后，海王也到了。 因为要发挥自己真正的速度，海王脱掉了掩人耳目的厚重外衣，冰天雪地里只穿着一条长裤就出现了，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鱼鳞状的深色纹身。 “居然真是人鱼。”海王蹲下来凑近看，想要确定那条金绿色的鱼尾和他之前在海里看到的一小块碎鳞片是不是同样的颜色，“我之前只听说过渔夫族，但应该不是长这样。” 塔拉塔尾巴一掀，把海王拍出去十几米远，基本上，如果这一下拍在普通人身上，最少得断上几十根骨头，但海王晃晃头就站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没有受伤。 塔拉塔这下确定了，“亚特兰蒂斯人。” “不，半亚特兰蒂斯人。”她看着海王手中那只五叉的三叉戟，她没有亲眼见过它，但是听说过，“你是亚特兰娜女王与陆地人生的儿子。” 海王抹掉脸上沾的雪，拖着他的武器走回来，“你又是谁？” 塔拉塔沉默片刻，超人在旁边提醒她，“我打败了你，现在是你回答问题的时间，记得吗？” “我是塔拉塔。”她说，“渔夫国王与陆地人的女儿。” “噢。”海王脸上的敌意消退了大半，他没想过海底世界还有身世与自己类似的人存在，他是说，这条人鱼看起来就是一直生活在海里的，对吧？毕竟她这样的形态。 以他一贯以来了解的亚特兰蒂斯人对陆地的鄙视，他母亲甚至因此而死，为什么渔夫族能接纳她？他们的国王特别有权威？他们对陆地人格外宽容？ 对他的疑问，塔拉塔冷笑，“当然不。不过瑞库王——就是渔夫国王——对外谎称我是他和亚特兰蒂斯人生的私生女罢了，毕竟我的外表与他们不同，根本瞒不过去。” “哦。”海王说，他在塔拉塔身前坐下了，继承自母亲的武器被他插在雪地里。 超人很难克制住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同情，幸好塔拉塔坐在地上，不仰头看不见。 片刻后，海王才问：“这么说，你一直生活在深海里，为什么突然来到陆地上？” 塔拉塔沉默了更久，“我被瑞库王放逐了，不能再生活在海里。” 是的，是她先宣布要与瑞库王断绝关系离家出走、并且真的走了。 但是按照奥姆的说法，她第一天离开，瑞库王第二天就发布了放逐令。如果她要服从命令，她就得远离七海，要么上岸，要么找个入海口游到内陆湖里去。 当然，她也可以像瑞库王一直所担心的那样，扭头杀回渔夫王宫，集结忠于她的侍卫队，和忠于瑞库王的军队大战三百回合，抢走瑞库王那代表了王权的三叉戟，再把他闪着金光的鱼鳍都撕下来扔掉。 如果她心中只有愤怒的话，她会这样做的。 可是在那怒海惊涛般的狂怒之下，塔拉塔又感到一点点刺骨的悲凉。 她坐在瑞库王肩头与他一同接见大臣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呢？ 这一点悲凉让她冷静、让她身心俱疲失去所有冲动，让她只想暂时呆在北极撸撸北极熊吃吃海豹。 结果被人吊起来锤。 超人和海王一时俱是沉默，蝙蝠侠在频道里催促海王：“问她为什么。” 其实海王觉得这不太好，不过好吧，确实有必要。 “因为我是长女，是王位天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无论我是渔夫与亚特兰蒂斯的混血、还是与陆地人的混血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法律上来说是这样的。”塔拉塔说，“但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瑞库王属意她。” 塔拉塔说着看了一眼五官狂野与奥姆完全不同类型的海王，“就像你一样。” 海王烦躁地说：“我可不想当什么国王，尤其是处死了他们女王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王。” “唔，”塔拉塔说，“那赠送你个最新消息，亚特兰蒂斯的奥克瓦斯王死了，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奥姆继承了王位。” 海王不想再说起这些了，他今天听到亚特兰蒂斯这个单词的次数已经超标了。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下这条人鱼不打算到陆地上随便杀人，然后他就要回去喝酒了。 超人突然想起来，“这么说，之前在北太平洋，你在和驱逐你的人战斗？” “不，那是奥姆，我们有一点小争执。”塔拉塔昂起头，冷笑，“驱逐我，谁敢？我是海底最强的战士。”她服从驱逐令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谁敢强迫她执行？谁敢来监督她？ 然后想起来，上岸第一个小时就遭遇惨败。虽然她面临种种不利条件，虽然对方是个外星人，不过惨败就是惨败。 妈的。塔拉塔想。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超人，“氪星人的意思是你是外星人吧？” “而你是半个亚特兰蒂斯人，”她又转向海王，“外星人和半亚特兰蒂斯人，人类何德何能雇用你们做军队？” “不，我们是正义联盟，不是军队。除了我和海王，还有其他朋友在。”超人温和地说，“而我们保护人类，是因为爱。” 他说完微微抬起头望着远处，随即说：“有人求助，我先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塔拉塔目送他瞬间消失在天边，问海王，“他在干什么？” “帮助别人。”海王说，“不然呢？” 塔拉塔皱眉，“他怎么知道有人求助？我什么都没听到。” “超级听力什么的，他能听到地球上所有声音。”海王说，“你以后找几份过期报纸看看就知道了，人们喜欢超人的一切。” 塔拉塔“嗯”一声，两个海底与陆地的混血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海王则在听着耳机里蝙蝠侠指示他问的问题。 包括但不限于海底世界的基本政治格局、地理位置在哪里、对人类世界的态度如何、如果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他们是如何在人类眼中隐藏行迹的，以及能源、科技、军事力量等等。 海王光听就觉得晕头转向，“等等，我记不住，让超人带她回正义大厅你自己问怎么样？或者你过来找我们。” 塔拉塔看着他，“你和那个超人一直在和别人通话，但我只能听到很轻微的噪音。” “那就对了，这叫什么什么干扰，蝙蝠侠出品，我记不住名字，不过挺好用。”海王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海王忽然出声，“所以……你说之前在北太平洋跟你战斗的人是奥姆。” 塔拉塔：“嗯。” 海王清清嗓子，尽量显得满不在乎地问：“所以，他现在怎么样？呃，我是说……” “你指望我这个刚跟他打了一架的人说些什么？”塔拉塔打断他。 海王有点懊恼地“噢”了一声，显然，即使听到塔拉塔刚才说她跟奥姆起了点争执，但他也没意识到这人鱼跟他没见过面的兄弟极有可能是敌人。 这么说，他当时看到的那串高速游动产生的水泡尾迹，大概就是他一生中离奥姆最近的时刻了。 海王的心情有点复杂。 塔拉塔看着他，又说：“奥姆……他在海底四国中仅次于我。得过珊瑚心勋章、三次EAC马拉松亚军、三次无敌三叉戟亚军，我离开以后他应该能包揽冠军。” “哦豁，”海王说，“那么你是冠军？” 塔拉塔理所当然又平淡地说：“还能有谁。” 海王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地拍了拍塔拉塔的肩膀，往常在他热情的巴掌下最强壮的水手也会露出龇牙咧嘴的忍痛表情，塔拉塔却只是耸了耸肩膀，把他的手顶开了。 “这么说他不错？”海王问。 塔拉塔想了想，诚实又不耐烦地说：“算是很不错吧，作为国王、作为战士。” “那挺好。”按照法律本应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海王如此评价，他看起来反而对一些海底人不感兴趣的地方兴致勃勃，“作为朋友呢？” 塔拉塔发出“噁”的一声。 “我们可不是朋友。”她郑重声明，为了增强说服力，还撩起衬衣袖子露出自己被奥姆的三叉戟划伤的胳膊给海王看，过了一个多小时，这伤口已经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红痕了。 “我们顶多只是……能说说话。” “哦，”海王语气笃定地说，“所以你们是朋友。” 塔拉塔瞪了他片刻，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更有力度的反驳来，默认了这个荒谬的结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008 008 又过了几分钟，超人还是没回来，海王有点不耐烦了，这时间够超人绕着地球飞一百圈了。 “什么情况？”海王在正义联盟的通讯频道里问。 “南美发生了地震，”蝙蝠侠的声音很沉重，“他正在帮助救援，短时间回不来。” “呃，哦。”海王瞪着白皑皑的雪地半晌，叹了口气，生命的逝去总是让人伤神。 “怎么了？”塔拉塔问，她是听不到海王耳机里的声音的。 “地震了。”海王简单地说，“超人正在救人。” “哦。”塔拉塔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你想问的都问完了，那个外星人也有其他事回不来，我是不是能走了？” 海王挺惊讶，“当然，你又不是俘虏。”又一想不对，她虽然没伤到人，可据说她见了超人就拿刀砍，只不过砍的人不对这才被打败了从北极带到这里来，要是换个人，不死胳膊也飞了。 “等等，你得先保证以后不会伤害人类才能走。”海王又看了一眼塔拉塔被雪地映衬得格外地绿的鱼尾巴，“而且这里离最近的海岸也将近一百公里，你怎么走？” 塔拉塔略过前一句，“我可以跳过去，一百公里而已，随便跳个十来下就行了。” 蝙蝠侠几乎同时在海王的耳机里说：“别让她离开。” 不用蝙蝠侠说，海王也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这条刚上岸的人鱼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和常识，就不说她大摇大摆地毫无躲避人类的自觉，光是她这个陆地上的行进方式就有问题。 是啊，她尾巴一拍能跳个十公里，别说她，海王也能。跳比跑快多了，为什么他平时宁愿撒开腿跑，就是为了不过分引人注意、也不给周围环境造成太大的破坏。 同为海底与陆地的混血儿，塔拉塔的外形太显眼、也太美丽了。而且又有几百年来童话故事、各种动画片的加成，第一次看见她的人会觉得像是梦幻照进现实。 比起凶猛的海底世界居民、或者半身都被神色纹身覆盖的海王，她像是一个真正的童话生物。 而且按照她所说，她上半身完全与人类相同是因为她的陆地血统，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会是世界上唯一真正符合人类定义中“美人鱼”形象的生物。 海王可以确定，如果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类面前，涌到她面前的恶意会和善意一样多。 这太危险了。 不光是对陆地世界一知半解的人鱼很危险，对人类也很危险，很明显她对陆地人的生命缺乏认同。 塔拉塔很强，她能逼得超人（在顾虑环境的情况下）带她几乎飞出大气层才制服她。 可她也很弱，她没有腿，她第一次来到陆地世界，她对人类有多擅长对付她这种强大又美丽的生物一无所知。 “如果我没理解错，”海王说，“你今后不能继续在深海中生活了。” 塔拉塔点头，是的，当她需要游过海洋的时候她不会执意绕路而行，但她被放逐意味着，她只是个旅者而非海洋的子民了。 海王：“不管是在近海、河流、湖泊还是陆地上，总之你必须进入人类的视线了。” 塔拉塔再次点头，她在陆地通识课上学到过，陆地上的人类有数十亿之巨，这个数量对海底世界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她能找到的最荒凉的海滩，除了堆满人类的垃圾、也难保不被灯塔、路过的轮船、或者天上的卫星什么的纳入眼中。在远离深海后再想长期避开人类的目光，基本是不可能的。 塔拉塔对水的需求没有真正的鱼那么大，渔夫族的鱼尾毕竟是人类进入深海后为了适应环境而产生的变化。她能呼吸空气，即使在最干燥的沙漠中，只要能保证饮水，她就能存活，这一点同人类一样。 但如果长期居住，她当然还是更习惯有水的环境。 “你不能就这么出现在人类面前，直接告诉他们你是来自渔夫国的人鱼，这会给你带来超乎想象的麻烦。”海王说。 塔拉塔歪歪头，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解决不了的惊天麻烦来，她请教这位混血前辈，“什么麻烦？那个超人不是外星人么，你说过人类的好多报纸上都有他。既然外星人都不能叫他们大惊小怪，我最少是地球土著呢。” “呃……”海王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两件事的不同，“话是这么说，但你看，超人只在人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当他离开公众视线的时候，他有自己的生活，就像个普通人类那样。但你不会飞、又没有腿，移动很不方便，如果被人围观什么的，就很难离开了。” “怎么会，”塔拉塔惊讶地说，“陆地人这么弱小，他们能阻拦我做任何事吗？” 理论上来说，即使有人能，那也不是普通的围观民众能做到的事。海王可以正面脸接人类几乎所有轻武器，重武器也只能对他造成较轻伤害，如果这条人鱼能跟超人正面对殴，她能做到的只会更多。 海王再举一例，“但是他们会围着你拍照、拍视频发到网络上，你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这么干，还经常有人邀请你合影什么的。” “我一直很受国民尊敬。”塔拉塔说，意思是她早就习惯作为公众人物了。 虽然她得到的尊敬和爱戴都建立在瑞库王的谎言之上，但最少，她得到的无敌三叉戟和马拉松冠军是真的。 海王头疼，也对，他自己都懒得掩藏身份，打海盗救人什么的从不挡脸，一身纹身更是最好的标志，照片视频满天飞。 但那是因为他的生活本来就离人群很远，他是个身高一米九多不修边幅的壮汉，再对超级英雄好奇的人、再没眼色的油管主播也只会远远地围观他。 至于那些人类中想要收藏个美人鱼的变态，他们可能同时也会想要收藏超人这样完美的生命，但是海王？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人。 人类太看脸了。 那些生活在人类中的超级英雄，不约而同地都会给自己的普通身份打掩护，既是为了保护自己家人朋友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这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义警身份处理方式了。 人鱼不是义警，但处境是类似的，只是海王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件事。 塔拉塔看起来已经够不尊重人类生命和社会规则了，他不想让她对每一个靠近的人类都心怀警惕然后一刀砍过去，但也不能让她满怀着人类弱小无知又可怜的错误认知，就这样进入人类社会。 海王抓头，“想想办法，蝙蝠侠！” “我还有十五分钟到。”耳机里的蝙蝠侠说，事实上，他二十分钟前就出发了。 哦。海王放心了，老蝙蝠虽然说话方式讨人嫌，但当他说要来的时候，海王瞬间就觉得好他妈|的安心啊。 行，那这件事就等于已经解决没我啥事了。海王招呼自己的半个老乡，“我请你喝酒，你喝过陆地上的酒吗？” 塔拉塔不屑一顾，“我喝过人类海底沉船里找出来的酒，那应该是当时世界上最名贵的酒之一了。” “嗐，那时候的酿酒技术跟醋有什么区别。”海王对着塔拉塔的鱼尾巴打量半天没找到下手地方，干脆一把扛起来让她坐肩膀上，“我今天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人类好酒。” 塔拉塔一惊，一把揪住海王的头发，“喂！” 海王“嘶嘶”两声，其实也没太疼，他抓着手里的鱼尾巴稍，“你坐稳了。”然后大步向着来时的村庄方向跑去。 塔拉塔一手按着海王的头顶，一手把开跑瞬间糊了自己一脸的头发拨开，她的声音在风中逐渐飘散，“你不是刚刚才说不能让人类看见我的尾巴？” 海王耳机里的蝙蝠侠也阴沉沉地警告他，“亚瑟。” “你们真麻烦，我先带她回家不让人看见行了吧。”海王抱怨道，“酒不在酒吧喝，味道都少一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009 009 蝙蝠侠把他的蝙蝠机降落在附近的雪杉林里，开启了光学隐形后从飞机里又开出来一辆车。 黑漆漆的蝙蝠侠和黑漆漆的蝙蝠车一起出现在雪后一片纯白的阿拉斯加小渔村里似乎有点太显眼了，不过蝙蝠侠已经提前定位过海王的小房子在远离村庄的方向，他只要小心点，就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通过正义联盟配发的电脑定位，当然。 作为非著名控制狂，经他手出去的电脑有定位追踪功能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吗？ 蝙蝠侠下车、敲门，门直接开了。 ——他屋子里藏着一条美人鱼，他却甚至不锁门！ 正仰着脖子灌酒的海王看到站在门口的蝙蝠侠，高兴地挥挥手，在他咽下最后一口酒之前，坐在他对面的塔拉塔已经把手里的空酒瓶往地上一放，大叫：“我又赢了！” 这两个人——姑且算人吧——都坐在地板上，海王大喇喇地盘腿坐着，而人鱼那反射出金色光芒的碧绿鱼尾舒展地平摊在地上，半透明的尾鳍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拍打着地面。 蝙蝠侠的目光在那神奇的尾巴上停留了半秒钟，就转到了两人中间七零八落的一堆酒瓶子上。 足有一打半的空瓶子。 而从海王决定带人鱼回家到蝙蝠侠推开这扇门，才过去不到二十五分钟。 蝙蝠侠走进来，反手锁门，拉严窗帘，他抿着嘴角，发射出不赞同的目光。 “嗨，蝙蝠。”海王打了个嗝，晃晃头，站起来，“好吧，我来介绍一下。” 他指着蝙蝠侠，“蝙蝠侠，正义联盟的顾问。”然后指着塔拉塔，“渔夫国公主……” 塔拉塔打断他，“不再是了。” 海王做个明白的手势，“那么这是塔拉塔。” 海王的小屋里只有一把破旧的木头椅子、一张小方桌，大小只够摆个正义联盟配发的电脑，这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为什么坐在地上喝酒。蝙蝠侠看了一圈，一撩披风，也跟着坐下了。 塔拉塔好奇地看着他——从他坐下才开始看，以前很少有人需要公主殿下仰视，即使在她还是个没有瑞库王尾巴长的小孩时。 “超人是外星人，亚瑟是半个亚特兰蒂斯人，那你是什么？”塔拉塔问他。 二十五分钟，蝙蝠侠再次想道，海王已经把名字告诉她让她叫他亚瑟了。 “人类。”蝙蝠侠沉声说。 塔拉塔若有所思，“所以你不是战士，而是个领导者，一个国王？” 海王哈哈大笑起来，“不不不，塔拉塔，正义联盟不是个国家或者政府什么的，我们中没有国王，而且我保证蝙蝠侠是个十分强大的人类战士。” “那正义联盟是什么？”塔拉塔问。 “呃，是……”海王转头问蝙蝠侠，“我们算什么来着，公益组织？” 蝙蝠侠阴沉沉地看着他，直看到海王站起来，“我去出门找点吃的喝的，有谁饿了？” “我，”塔拉塔立刻说，“我才吃了一只海豹你们那个超人就过来找麻烦。” “我听见了，生吃海豹。”海王撇撇嘴，“你该尝试点别的。” 塔拉塔露出微微嫌弃的表情，“人类的食物？” 海王肯定地点头，“相信我，你得试试，真的。” 塔拉塔想了想刚才喝下去的人类的酒，觉得也应该放下偏见试试。毕竟渔夫族的饮食习惯其实和亚特兰蒂斯人差不多，亚特兰娜女王据说在陆地上生活了好几年，那她也应该能适应。 “好吧。”她又伸长胳膊，从被海王扫到一边的空瓶子堆里找出一个来向他示意，“还有这个。” “姜汁啤酒？”这回轮到海王嫌弃了，“这玩意里几乎没有酒精，它就是个饮料。” “十瓶。”塔拉塔坚持。 “行吧。”海王翻了个白眼带上门，小声嘀咕，“公主。” 蝙蝠侠一言不发，默默观察着。 塔拉塔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跟之前在北极观察到的也不太一样。蝙蝠侠还记得不久前她跟超人互掐着脖子撞塌了一座又一座冰山、击碎了大片冰层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现在跟海王讨论着吃什么喝什么的她，看起来完全不同。 不是因为她那异域风格的衬衫被烧光、穿上了克拉克廉价庸俗的格子衬衫，也不是因为她之前被冻成一条条冰凌的头发在温暖的室内解冻了，现在正软软地湿湿地贴在她脸颊边。 而是她现在看起来像个人了。 像是那种走在大都会或者哥谭街头会遇见的，最普通的路人。不是说她的长相是随处可见那种，只是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里不再有战斗时冷漠又疯狂的光了。 “所以，”塔拉塔问，“正义联盟是什么？” 蝙蝠侠回过神来，“一个由超级英雄结成的同盟，共同对抗强大的、威胁到人类或地球的敌人。” 塔拉塔又听到了个新鲜词汇，“超级英雄是什么？” “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又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可超人是外星人，亚瑟也只是半个人类。” “但他们仍然愿意帮助人类。”蝙蝠侠说，“所以他们是超级英雄。” 塔拉塔：“你也是？” “我不是。”蝙蝠侠简洁地说。 塔拉塔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对了，亚瑟之前说要我跟你谈谈，你想谈什么？” “你……”蝙蝠侠刚说出一个词就停下了，塔拉塔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考虑到她之前的战斗表现，这一下她估计没怎么用力，但如果不是蝙蝠侠早有准备穿上了特制的装甲，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推得嵌到木墙上了。 塔拉塔“嘶嘶”地甩着自己的手，在她碰到蝙蝠侠盔甲的一瞬间，盔甲上释放了强大的生物电流，要不是她缩手快，这会儿指头尖恐怕要被电黑了，现在即使没受伤，她也觉得挺疼的。 蝙蝠侠看了她几秒钟，“如果你想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那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要随便伤害人类。” 塔拉塔想了想，“怎么算不随便？” “遵守人类的法律。”蝙蝠侠说。 “那不可能。”塔拉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可能做出这种模糊的承诺。” 她的神色很严肃，这种时候她看起来忽然有点像个公主了，端庄的而不是动画片里的那种。 “我不知道人类的法律都规定了些什么，但它肯定是用来约束和保护人类的。我既然不受到这东西的保护，那我就同样不会受到它的约束。” 说实话，在这一刻蝙蝠侠觉得更放心了，虽然这条人鱼明言她视人类法律如粪土，但讲真的，那些拥有她这样的力量、或者远不如她的力量、游走在黑暗中的人类，谁不是这样啊？ 法律是个太过宽泛的概念。正义联盟不是警察和法官，蝙蝠侠也只是个罪犯。 他们入侵政府网络、非法调取城市交通监控、追查银行账户资金流向，没有搜查令而突入一切有可能藏匿罪证或罪恶的私人领地，以及挑战一切交通规则——不会有人以为他的蝙蝠飞机有航空执照吧？ 如果塔拉塔说“法律是个什么鬼”，蝙蝠侠会觉得很正常。 如果她一口答应下来，那很明显她没打算履行，而且她是个对自己的承诺毫不在意的人。 但她现在用这样正常的、符合规则和逻辑的理由来拒绝，证明她是个有秩序的人。 即使她是个邪恶的暴徒，她也会用有秩序有理智的暴力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样也许以后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但在她什么都没做之前——超人没受伤、北极不属于任何国家，所以是的，她算是什么也没做——无论蝙蝠侠还是正义联盟都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你有什么计划，”蝙蝠侠又问，“加入人类社会还是远离？” “不知道。”塔拉塔干脆地说，“没有计划。” 如果在见到、准确地说，在被超人打败前有人这样问她，塔拉塔一样会这么回答。 不过那时候她的“没有计划”意思是：我刚刚被自己的父亲和祖国放逐，我什么也没想，但我生而为王，所以我得给自己找个国家来统治，比如先占领一个靠海的人类小国，然后我再用二十年慢慢考虑是发展起来统一人类世界还是带着人类杀回海底统一海陆。 而现在她的“没有计划”意思是：人类、或者说人类的保护神们的力量和教科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我现在如果直接占领一个国家恐怕真的会被超人抓到几万米高空扔下来。所以我得好好了解一下人类到底有多少类似于这样的守护者，我该怎么打败他们，以及如果不能打败，正好他们自诩正义，那我该怎么合理合法让他们无话可说地占领一个国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010 010 塔拉塔不是蝙蝠侠接触到的第一个异族公主。 戴安娜是半神，同时也是亚马逊人的公主。亚瑟是灯塔看守的儿子，同时也是亚特兰蒂斯不被承认的王子。 他们都不是人类——最少不完全是人类。 但戴安娜在人类中生活了百年，亚瑟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他在人类中长大。 他们的力量远比人类强大，甚至比人类绝大多数的武器都强大。可他们秉性高洁正直，对人类的苦难充满了怜悯和同情，他们会因人类的痛苦而痛苦。 他们看起来截然不同，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内核，他们愿意主动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那是凌驾于他们其他差异之上的本质特性。 塔拉塔不一样。 她不是主动带着好奇与和平的愿望来到人类世界的，她是在王位争夺中被放逐的失败者。 她在亚瑟介绍她的时候特意强调她不再是公主，恰恰说明她重视这个。 虽然拥有能力战超人一段时间的武力值、虽然从发现她到现在，她只见过三个人，三次都先动手再说话，仿佛是在称量他们有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开口。 看起来与其他超级人类或非人类的反派、混乱中立者们没什么区别，傲慢、自大、且对弱者缺乏应有的尊重。 但蝙蝠侠敏锐地察觉了其中最本质的不同。 塔拉塔，这个人鱼公主，她是个政治动物。 “你对海王说不介意在人类社会中暴露身份，但过去一千多年来，包括亚特兰蒂斯在内的整个海底世界一直在对人类隐瞒自己的存在，”蝙蝠侠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算改变主意。”塔拉塔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尾鳍，看起来百无聊赖，对他的问题十分敷衍，“对人类隐藏海底世界的存在确实是铁律，但我接到的最后一条命令是瑞库王将我放逐到七海之外。” “我就长这样，不像亚特兰蒂斯人能伪装成人类，所以没办法同时遵守被放逐和不与人类接触两条命令。” “再说，渔夫国的法律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渔夫国的子民而诞生的。我现在既然已经不在渔夫国法律保护的范围内，当然也就不会继续受它约束。” 和她拒绝遵守人类法律是同一个逻辑，蝙蝠侠想。 “但你却愿意遵从命令离开海洋。”蝙蝠侠打量着她的鱼尾，“我恐怕你不会很快适应陆地生活。” 因为下令赶她走的是瑞库王，她的父亲。塔拉塔沉默了两秒，开始发飙，“亚瑟怎么还没回来？我要饿死了！” 蝙蝠侠没让她把话题带走，“如果你想以真实的样子在人类中生存，那也可以。海底世界客观存在，陆地不会继续长久与之隔绝，让普通人通过海王和你意识到这一点是个不错的开始。” “人类有很多面，如果你遭遇了恶意，应付不来可以向海王或者正义联盟求助，但我希望你尊重人类的生命，不要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他没把话说死，塔拉塔也就顺势耸耸肩，“看情况，我尽量。” 反正技不如人，她也就是看对方自称“正义”联盟，这才讲讲道理争取权益，要是超人直接把她从天上扔下来，一句话“不许伤害人类，否则被我发现了就去死”，塔拉塔除了离人类远远的惹不起躲得起，还有别的办法吗？ 真是绝大的打击，她纵横七海二十几年，没有输得这样惨过。 蝙蝠侠又问了几个海底各国相关的问题，塔拉塔统统回以“无可奉告”。 不过没关系，她的言谈逻辑、思辨能力、她能认识到这几个问题的重要性在哪，本身就能说明渔夫国的政治经济文明已经步入现代社会。 又过了一会儿，海王扛着两箱酒、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装满了食物的塑料袋回来了。 “你的姜汁啤酒，这箱里有两打，够你喝两天了。这是我的百威。”海王坐地分赃，“这些都是吃的，不过先尝尝这个南瓜派。” 他拿出一个巨大的纸盒，来回看一圈，没地方摆，还是只能搁地上。 塔拉塔掀开纸盒，好奇地揪了一小块带着浓浓南瓜馅的派皮放在嘴里，试探着嚼了嚼，皱着眉头体会了半天，也说不出是好吃是难吃，反正是没吃过的味道。 蝙蝠侠看了她一眼，“我建议你在进入人类社会前先集中学习一下常识，然后再决定怎么融入。” 这倒正中下怀了，她现在迫切需要关于氪星人的情报。塔拉塔把手上的派放下，“有什么好方法吗？” “看电视。”蝙蝠侠说。 塔拉塔顺着蝙蝠侠指的方向看向了摆在矮柜上的电视，她倒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不管以哪个世界的标准看，海王这里这个电视都好小。 她突然对海王说：“我发现你挺穷的。” 海王：“呃……其实我捞了不少大航海时候的沉船金币，只是用不上，这儿就是冬天临时住一下。” “你知道，我可以收购你的金币，”蝙蝠侠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海王抓抓头，“再说吧。” 塔拉塔倒是说：“我需要。我离开之前拿了钱，纯金铸造，人类社会中应该也很值钱，如果能帮我换成这个国家的货币就再好不过了。” 蝙蝠侠看向她，“渔夫国铸造的通用货币？” “是啊，”塔拉塔说，“还挺有参考价值的吧？” 非常有，科技水平、经济制度等等。蝙蝠侠直接问：“你有多少，放在哪儿？”眼看她浑身上下就穿一件衬衣，还是超人拿给她的，怎么也没地方放金币啊，他想起来超人最初发过来的监控画面，“你之前背的那个包？” “是啊，跟超人打的时候掉在北冰洋底下了。”塔拉塔说着猛然加快了节奏，十秒内几口咽下了一个比她脸还大的南瓜派，“我去捞回来。” 从这儿跳海倒是挺方便，海王的小房子远离村庄和人烟，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海，一般不会有人来这儿，因为海面上下都有怪石嶙峋，跳下去保证大概率摔得脑浆迸裂。 不过对海王和塔拉塔这都不是问题，眼见得她从推开门跳了两下没入黄昏的海水中，海面上一道白线激射而出转瞬间连上了地平线，海王回身坐下，也拿起了一只派，“你吃吗？” 蝙蝠侠摇摇头，“你觉得怎么样？” “塔拉塔？”海王一边吃一边说，“挺强的，就是她尾巴在陆地上太碍事了，要在海里，她肯定更难对付。我听维科说亚特兰蒂斯人的体质是海底各国中最强的，看来是在骗我。” “渔夫国的人鱼体质更弱些？”蝙蝠侠问。 “呃，我也不敢肯定，当时没怎么问这个。不过人鱼嘛，你想，那肯定是更擅长唱歌的……对吧？” 蝙蝠侠无奈，“那是童话。” 不过童话一样有重大参考价值，说不定是几百年前北欧人民看到了偶尔冒出海面的渔夫族、还与之有了交往，这才留下各种民间传说，后来被安徒生加工成了文学作品。 但不管童话还是海王提供的信息里，都没提到人鱼以骁勇善战而闻名，这就很奇怪了。 “戴安娜说过你是亚特兰蒂斯最强的人之一。”蝙蝠侠说。 “维科也这么说。”海王赞同。 “而塔拉塔自称海底最强的战士。”蝙蝠侠若有所思，“真奇怪，你们的能力应该来自于不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血统，毕竟是海底的女王和国王，但却同样在此基础上青出于蓝。如果只有你可以认为是巧合，可她也是，而她甚至超越了人鱼本身的限制，这是为什么，陆地和海底的混血儿固有优势？” 海王真诚地说：“蝙蝠，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像个混蛋疯狂科学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011 011 塔拉塔在北冰洋海底找到她的小背包的时候，蝙蝠侠正在对海王说：“看来他们的科技水平已经完全进入了现代化。” 海王：“你怎么知道？” “我让孤独堡垒监控北冰洋底部的一切信号。”蝙蝠侠说，“那么小一个背包，即使北冰洋平均深度只有一千二百米，也不是能凭借肉眼找到的。在她潜入海底拿到背包后，有一个不断放出的次声波信号消失了——那个包里有单向信号发射器。” 行吧，蝙蝠侠总是早有准备什么都知道。海王耸耸肩。 正好超人从南美救灾回来了，他鲜红的披风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很沮丧，连额头的小卷毛都有些垂头丧气地耷拉着。 “十二个人当场死亡，还有三十九个人重伤。”他说。伤者都送到医院里了，就没他帮得上忙的地方了，他这才回来。 “你救了十倍于这个数量的人。”蝙蝠侠淡淡地说，他的通讯频道里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通报，事实上，能及时赶到的闪电侠也去了。 “但我仍然觉得……”超人沮丧了大约一秒钟后，振奋起来，这才发现少个人，“塔拉塔呢？” “去北冰洋捞她的背包了，说钱都在里面。”海王说着，安慰地拍了拍超人的背，“你干的够好的了，伙计。” 超人冲他感激地笑笑，又说，“是啊，她妈妈的照片也在那个包里，确实得找回来。” 蝙蝠侠诧异，“她的人类母亲？” 超人点头，“应该是。我透视的时候看到她包里有一个项链盒，里面镶嵌了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亚瑟不是说渔夫族的长相与人类不同？那个应该是她妈妈吧？” 三个人交流了一下对塔拉塔的看法和情报，相较于蝙蝠侠的谨慎戒备，超人倒是很乐观，“这不是很好吗，她爱她在海底的父亲，所以不愿意与他争执离开海底。也爱自己的人类母亲，所以把照片带在身上。一个人心里只要有爱，事情就总不会变得太坏。” 蝙蝠侠冷笑两声不予置评，海王比较中立，“我觉得她挺容易跟人起冲突，最好还是别光明正大的作为人鱼出现在人类眼中，容易小事变大、大事酿成灾难性后果。能装成人类生活一段时间过渡一下最好，但她那个尾巴确实挺不方便的，让她藏起尾巴装成人类生活也太为难了点。” 蝙蝠侠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塔拉塔提着自己的背包湿淋淋地跳到海岸上，听到声音的海王打开门直接把她抱进来了，“你别跳进来把我墙撞坏了。” 塔拉塔气得“哼”了一声，坐在地上打开背包，哗啦啦金闪闪地倒了一堆金币，她把弯刀和项链盒从金币堆里捡出来装回包里。“冲走了几个，剩下的大约四十磅。” 蝙蝠侠拿起一枚金币看了一下，纯度极高、铸造的图案也极为精美准确，不管工艺还是艺术性都不输人类任何大牌首饰商。 而超人所说的那个项链盒，椭圆形，黯淡而陈旧，顶端的包金有些脱落了，露出里面发黑的银质，和这堆光辉灿烂却让她毫不在意的金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眼神在项链盒上一扫而过，随即凝注在手里的金币上，“黑市兑换行情大宗打九五折，这些成色很好，大概九十多万美元，如果你要现金，就要再打折扣，如果有银行账户就不必。”熟练得简直像个黑市掮客，而不是打击犯罪的正义联盟顾问，特别有哥谭特色。 塔拉塔思考了一分钟，主要时间花费在回忆课本上银行账户这个词的解释上，然后问：“再办个银行账户多少钱？” “那就是要全套的合法身份。”蝙蝠侠不顾海王和超人越发奇怪的眼神，计算了一下，“假的比较难办，你母亲不是人类吗？干脆找她办个真的吧，就说你之前是什么小宗教的信徒，住在山区里从来没有进行过身份登记。你提供你母亲的姓名联系方式，让她为你出面作证出一份亲子鉴定，这并不难。” 塔拉塔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我不知道。” 蝙蝠侠：“不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塔拉塔冷冷地说，“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扔到海里抛弃了我，我从来没见过她。” “这么说可并不公平。”超人忍不住插话，“也许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抚养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也许她只是觉得把你交给你父亲对你更好。” 是啊，塔拉塔有时候也这么对自己说，她能怎么办呢？她那时候那么年轻，她还只是个人类，生下一条人鱼，没吓死已经不错了，难道能把她养在浴缸里吗？当然只有交给瑞库王。 可是二十多年，她妈妈从来没来见过她……瑞库王固然轻视人类，可他不是个绝对冷酷的人，即使当时两个人只是年轻时候意乱情迷，毕竟也曾经相爱过，如果她真的想见女儿，瑞库王最少会允许她们每隔几年在海面上想见一次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唯一拥有的，这个项链盒、还有项链盒上这个年轻女人的名字，都是她十岁那年翻天覆地地大闹了一场才得到的。 那一年瑞库王娶了王后，第一次明言她没有资格继承王位，同年将她打发到亚特兰蒂斯去留学，一去就是好几年。 等她回来，她妹妹艾思娜都能坐在瑞库王的手臂上玩耍了——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不，不需要。”塔拉塔说，“我办假身份就可以。” 其实真真假假本来就没区别，蝙蝠侠只是想套路她而已，他本人在哥谭就有数十套天|衣无缝的马甲，每一个都联网可查，有详细履历、保险和就医记录、消费记录，还有各不相同的性格和面孔，比真的还真。 他沉声说：“随你。”然后斜了超人一眼。 也不知道隔着白色的护目镜超人是怎么收到信号的，或者他其实是发自真心。 “血脉来源不是什么不需要的事情，”超人诚恳地说，“当你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后，你会真正找到归属感，对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加珍惜，也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其实超人的意思是人会为了保护所爱而强大之类的，但他启发了塔拉塔。 蝙蝠侠第一天就想到的问题，塔拉塔二十多年怎么会想不到？ 她作为渔夫族和人类的混血，究竟为何这么强大？ 渔夫族的普遍体质真的是比亚特兰蒂斯人要弱。 这么说吧，亚特兰蒂斯人一向以勇武著称，而且科技发达。泽贝尔人更擅长魔法，咸水国的甲壳类不用说，要论国民的平均单兵能力没有比这些虾兵蟹将更强的。 渔夫国呢？渔夫国科技不错，但是比不上亚特兰蒂斯。也稍微会点魔法，只是比不上泽贝尔。国民体质更是四国垫底，更不用跟咸水国比。 就以最风靡的无敌三叉戟大赛和EAC马拉松大赛来说，在塔拉塔之前，渔夫国已经一百五十年没有出过冠军，而她一下就包揽了三届，三年一届，她统治了这两项顶级赛事六年，恰是她成年第一次参赛至今。 所以，塔拉塔的横空出世从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是震惊了整个海底世界。 当然，瑞库王一直声称这是他和某亚特兰蒂斯贵族女性秘密生下的私生女，因为更像他而由他来抚养。 其他人没有多想。要么就是跟奥姆似的，心里酸溜溜，想着这个混血儿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不只完美融合了父母双方的血脉，还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要么就是心里挨个盘算，这个提供了优质基因的亚特兰蒂斯贵族女性究竟是谁。可亚特兰蒂斯贵族人数虽少，适龄女性有名有姓的也有将近二十个。 渔夫族内部通婚孕期只有三个月，跟外族混血需要多长时间？不知道，因为之前没有先例。要是也很短，又外表特征不明显，那就很难用有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来排除人了。 奥姆一度怀疑她是与他血缘极近的亲戚——在奥姆心中，王族血统至高无上，塔拉塔如此强大，当然是因为她是半个亚特兰蒂斯人、也当然得益于她高贵的不知名的母亲，也许就是亚特兰娜女王的某个表姐妹。 不过塔拉塔年纪渐长，她长得与任何一个亚特兰蒂斯贵族都不太像。 她肤色苍白，但是亚特兰蒂斯人和泽贝尔人都苍白，毕竟深海没有阳光。长在阳光下的，比如海王，就晒成了均匀的棕色皮肤。 亚特兰蒂斯贵族的发色普遍是各种偏浅的金色，最典型的就是一头华美白金长发的亚特兰娜女王。 而塔拉塔的头发是极深的栗色，但这也不是破绽，毕竟瑞库王脑袋上也都被绿色鳞片覆盖，谁知道他如果有头发会是什么颜色，说不定这是来自于他的基因呢？ 但塔拉塔知道不是，因为那个项链盒里的人类女人，就是一头深栗色的短发。她小时候发色还有些浅，是茶金色，后来越长越深，到了十七八岁就彻底变成现在这种颜色了。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五官轮廓也越来越像这个女人，塔拉塔确实是这个人类的孩子。 她异于常渔的力量会是来自于这个女人吗？可瑞库王明明说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塔拉塔小小的、洁白的、能一口撕下一大块肉的牙齿轻轻咬在自己的嘴唇上，她沉吟了片刻，才说，“只有照片和名字，能找到这个人吗？”如果她母亲真的不是什么普通人类，那么也许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启发。 蝙蝠侠一点也不得意，依然阴沉沉地说：“可以，连身份证明一起，打包十万美元。这些金币具体能换多少钱，等我回去了联系买家再说。” 一旦话说出口，别管是为了解开疑惑还是为了追寻新的力量，总之多年来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卸下去一角，塔拉塔松了口气，无所谓地说：“这些都无所谓，随便吧。” “你暂时在海王这里等消息吧，大概需要一个礼拜，”蝙蝠侠站起来说，“可以趁机多看电视补一下常识。” “嗯？”一直当自己不存在的海王猛地抬头，“她住这儿我住哪儿？” 塔拉塔还不愿意呆在岸上呢，“我才不在这儿，我可以找一条河住着。” “现在的河流大多封冻了，即使你不怕寒冷，但我相信整个阿拉斯加没有一条河流深到足以让你躲避人类的目光。”蝙蝠侠冷冷地打断了塔拉塔到了嘴边的反驳，“我知道你不怕被人类发现身份，但我还是建议你在这一个礼拜内低调一点，最少等你母亲的身份查出来再做打算，毕竟一旦身份曝光，以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根本不可能封杀，这是不可逆的。” 至于住哪儿的问题，反正不用保护秘密身份的海王是最好的选择。 蝙蝠侠打量了一下这间小木屋，里外隔成两间，里面小得只能放下一个单人床，外面放了一把椅子一个小木桌，剩下的空间现在四个人有坐有站就觉得满满当当——当然也是因为其中三人身高一米九几、另一人尾巴横着铺开占地方——海王都快靠在墙边那两箱酒上了。 加床是不可能了。蝙蝠侠看着海王，“明天我给你空运个浴桶过来。” 塔拉塔还在努力回忆浴桶是什么东西，她光知道浴缸，就听到海王没好气地说：“最多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她不走我可走了。” 蝙蝠侠走了，超人临走前还特地蹲下与塔拉塔平视，真诚地说：“放心吧，B一定会找到你母亲的。” 塔拉塔心想我没觉得放不放心我就是反正都上岸了就顺便找一下，她话还没说出口，超人已经飞走了。 看得塔拉塔不由得感叹，“要是在海里，水就是我的天空，我也算是会飞的。” 海王看看塔拉塔，她依然坐在地上，那条美丽又致命的尾巴逶迤的地板上。当然她是可以用尾巴站起来的，她尾巴上的肌肉多么强大啊，支撑她自己近三百磅的体重轻轻松松，但跳来跳去地、和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泳能一样吗？ 海王想起来自己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在维科的带领下与鱼群一起畅游，像是回到了伊甸园、或者是故乡什么的。 虽然他不承认，但海底确实是他的故乡，他在海里比在陆地上自在得多，每当他潜入海中，就会有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放心吧，蝙蝠给你买的肯定是超豪华浴桶。”海王说完又想了想，“这样吧，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个轮椅，这样你就能出门了。” 塔拉塔一阵迷茫，这可真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轮椅？” 第二天上午蝙蝠侠承诺的浴桶运到了，确实是超豪华，现在海王进进出出得侧着身子走，给两个人屯的酒都堆到了桌子底下。 到了下午他又开着车到镇上，只有医院有轮椅，还只借不卖，海王不得不凭借自己经常帮老太太劈柴搬箱子的好人缘，从一家人那买了个二手的。 已经补了一白天电视的塔拉塔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大怒：“这是人类中的残疾人才坐的！” 海王不耐烦：“有区别吗？反正你也没腿。” 塔拉塔：“人类还没尾巴呢，我也没说人类都是残疾啊！” 她嫌弃地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靠背上裂开的人造皮革，“居然还是个破的。” 海王弯腰平视着在浴桶里泡了一天的塔拉塔，“公主啊，要不你就在这个浴桶里泡七天，等蝙蝠查到你妈消息再起来，要不你就稍微将就一下吧。” 泡水里七天当然没问题，问题是这水也太小了。作为浴桶它已经够大了，但作为活动空间当然不行。 就是两米四的Kingsize大床，也没有哪个人类能在上面滚来滚去七天不下床啊。 塔拉塔勉为其难地扶着浴桶边沿把尾巴甩出来了，海王倒不介意她弄了一地水，反正他也喜欢湿漉漉的。 他扔给塔拉塔一大堆下午刚买的衣服，“都穿上，没有人会在零下十度的室外就穿一件衬衣的，头发也擦干，要不太显眼了。” 反正衣服就是装样子的，塔拉塔直接把最长的一条裙子套在衬衣外面，整个盖住了尾巴，然后再穿一件厚外套带上帽子，她自我感觉就跟人类差不多了。 她蹦到轮椅上坐好，让海王再用一条厚毯子把露在裙子外面的一点尾鳍边缘也盖住，问：“我们出去干嘛？” “晒太阳。”海王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012 012 亚瑟·库瑞在前面带路海边走，塔拉塔在后面转着后轮外面那一圈手轮跟上，遇到路上石头比较大压不过去的，她还得伸出尾巴在地上撑一下抓着轮椅跳过去。 到能看见碎石海滩的时候，塔拉塔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 亚瑟看到她的样子，哈哈大笑：“嘿，别这样，看看落日，这是整个阿拉斯加最美的落日，我敢担保你在海底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他说得对。 二十多年来塔拉塔从来没有浮到海面上过，并不是没有机会，边境巡逻、濒危物种救护、侦查，即使是不能在空气中呼吸的平民士兵也有机会穿着特制的装甲看一眼海面上是什么样。 她有陆地人的血统，本来应该是整个渔夫国对海面上的世界最好奇的人，可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她反而一直在下意识地避免这样的时刻。 直到昨天。 塔拉塔呆呆地坐在轮椅上，长久地注视着地平线上金红色的太阳，那些鲜红的晚霞，海水看起来也不是通常在海面上会看到的蓝色、或者风暴来临时的黑色，而是一种介于金色和红色之间的、闪着光的奇妙颜色。 这是曾被人类历史上无数诗人歌颂过的、难以用语言来描绘的盛景。 她确实从未见过。 亚瑟站在她身边，笑着低头看了她一眼，跟她一起欣赏起这已经习以为常的美景来。 直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地平线以下，亚瑟才问：“怎么样？” 塔拉塔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还可以吧——陆地上的生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糟糕。” 亚瑟笑起来，并没有拆穿她。 “你眼睛对阳光适应得真不错，”亚瑟赞叹道，“刚才一直在直视太阳，昨天在雪地里阳光反射那么强也没被刺伤。”而维科上岸来教导他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适应过于明亮的陆地阳光。 “混血优势吧。”塔拉塔说。 有可能，也可能是渔夫族与亚特兰蒂斯的不同。亚瑟伸手帮她把轮椅原地转向一百八十度，省得她还得支着尾巴站起来自己调了，“走，我们去买点东西吃，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塔拉塔说，“反正都那个样子。” “昨天买的都是方便带回来的快餐，今天带你去酒吧里吃，”亚瑟向她保证，“热乎乎的土豆炖肉和奶油蘑菇汤，量大管够，你会爱上它们的。” 塔拉塔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他们走到村里主路上的时候开始有人跟亚瑟打招呼，还有人大声问他，“这姑娘是谁？” “我姨妈家的孩子，车祸受了伤，来这边散散心。”他脸也不红地撒谎，“这里比城里适合养病。” “那倒是。”老太太说，“可怜的姑娘。” 塔拉塔不得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停下来，听着说到自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亚瑟·库瑞一眼。 亚瑟趁机告别，“我们得走了，她饿坏了。” 塔拉塔立刻转着手轮，以一种参加残奥会的气势驱使轮椅往前走，老太太叮嘱到：“吃完饭来我这儿拿南瓜派，跟昨天的一样，下午刚烤的！”等亚瑟答应了以后，她才放他走。 塔拉塔等亚瑟跟上来以后放慢了速度，“昨天那些南瓜派是她做的？你就雇这种水平的厨师？” 亚瑟哈哈大笑，“不不，只是我上个月帮她劈了足够过冬的柴火。”他感叹地拍了拍塔拉塔的轮椅扶手，“她的老公和儿子都死了，女儿在芝加哥，她热衷于做点什么给别人吃，不过你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所以……” “啧，我还以为派都那个味道，我不会再吃那些东西了。”塔拉塔说，“最好今晚的食物有你说的那么好吃，不然我真得怀疑陆地人都是怎么长大的。” 村里唯一的酒吧不是个吃东西的好地方，当亚瑟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时，被隔绝在室内的热烘烘的空气，混杂着人类身上的臭味、酒味、以及嘈杂的人声一起涌出来，惊得塔拉塔当场转着轮椅后退两米。 “进来呀，”亚瑟说，“来吧来吧。” 一路上没帮助过残疾人的亚瑟，硬是推着她的轮椅把她一路推到最里面，挑了一张角落里没人的小桌子，挪开椅子，把塔拉塔安放进去，“行了，敞开吃吧，今天我请客。” 塔拉塔冷笑，“敞开吃？” “没错，”亚瑟说，“多吃点也没关系，他们只会以为是我吃的。” “很好。”塔拉塔说，她翻过来倒扣在桌子上的简陋菜单，手指在上面划过，“先把这一排都吃一下吧。” 他们不到八点的时候走进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其中塔拉塔吃饭吃到十一点，剩下的时间是喝酒，各种昨天没有喝到的酒。 往回走的时候，亚瑟手里提着装满了南瓜派的纸袋，而塔拉塔尾巴上——在别人眼里就是大腿的位置——摞着一箱她刚才最满意的烈性啤酒。 “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很快就要把这家酒吧吃空喝空了。”亚瑟怀疑地看她，“你怎么能吃那么多？” “接下来三天我不用吃饭。”塔拉塔宣布，“事实上，坚持一下五天也可以。你的肠胃被你的陆地饮食习惯惯坏了。” “行吧。”亚瑟说，“我明天出海捕点鱼来给这村子补充点存货。酒呢？酒你还喝吗？” “酒是要喝的。”塔拉塔认真地说，“人类唯有在这一点上做的还不错。” 亚瑟忍不住赞同地大笑起来。 * 蝙蝠侠扫描了塔拉塔项链盒里的照片，幸运的是，那张照片做过整体塑封，即使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勉强得到一个足够清晰的扫描图。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红罗宾，作为他的课余小作业。 但是直到三天后他还没得到反馈简报，这就不太正常了。 红罗宾提姆·德雷克的黑客技术，足以他入侵几乎世界上所有政府网络，不管这个女人是哪国人，只要这个女人曾经在社保机构登记过，有照片、有一个不带姓的名字“玛丽”，三天应该能比对出结果了。 “调查人鱼生母的事有什么困难吗？”在夜巡结束回到蝙蝠洞后，蝙蝠侠忍不住问。 “嗯……”红罗宾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事实上我已经锁定了一个人，名字对，面部对比重合率92%，考虑到那张照片表面的磨损，这样的重合率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那么问题在哪？”蝙蝠侠问。 “问题在于，她已经死了。”红罗宾调出一份人物档案，“玛丽·帕克，丈夫理查德·帕克——应该是当年和人鱼国王分手后结婚的吧？我猜——夫妻二人都是生物化学家，大约二十年前，他们死于一次空难，飞机坠毁在大西洋上。” 蝙蝠侠沉声问：“人为空难？” 红罗宾耸肩，“不知道，从我现在能查到的一切记录来看，我会说你太敏感了，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飞机坠毁事故。” “但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突然乘飞机出国，”随着红罗宾敲击键盘，屏幕上飞速地闪过大量当年的报纸和杂志，“没有科学会议、商务邀请、也不是度假时间，太久远了，很多事都没法查。也许他们有我没查出来的私人邮箱收到了私人事务的邀请，航空公司当年的资料也不够详细，不知道购票时间是登机前还是提前预定的。” “而且他们临走前还特地把唯一的儿子托给了理查德·帕克的兄弟本·帕克。”红罗宾说，“不是我多疑，但结合结果来看，这是不是很像托孤？” 蝙蝠侠沉默片刻，“还有个儿子？” “呃，我没说过吗？”红罗宾又敲了两下键盘，调出一个学生档案的界面，“彼得·帕克，今年二十岁，现在就读于大都会大学，嗯……成绩相当好，虽然出勤率不高，但是拿了最高等的奖学金。” 蝙蝠侠看着电脑屏幕，这个彼得·帕克看起来就像是最典型的那种书呆子，不过，他注意到，这个书呆子的体育成绩非常平均而优秀，虽然他没有参加任何体育社团。 “也就是说，他是那条人鱼同母异父的兄弟。”蝙蝠侠说，他调查塔拉塔的人类母亲，的确是想给她在陆地上找点事干、也找点牵绊什么的，省得她一副不把陆地人放在眼里的状态。 她母亲去世了，这是个损失，但又有了一个血缘兄弟，这倒是超出预期的收获，唯一的问题是，她在海底也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不缺亲人，这个弟弟能否得到她足够的重视？ 而且按照红罗宾的说法，她母亲的死要说巧合可以是巧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蹊跷之处……蝙蝠侠指示红罗宾，“可以了，把这些资料打包一下，发到海王的电脑上。另外黑到社保局网络里给她建社保号和身份证明，做得严密点，再给她造一套交通事故和医疗记录，地点安排得偏僻点。” “好吧好吧。”红罗宾开始干活，“不过就这样发过去？我还担心万一她母亲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会让她对人类产生不好的印象呢。” 但人类社会中真实地充满了阴谋、罪恶以及美好的爱，如果她会因为这件事恨上人类，那么她迟早会恨上，这是躲不开的。 “就这样吧，”蝙蝠侠说，“真实就足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013 013 养一条人鱼公主当室友这件事比亚瑟想象中要麻烦得多，这麻烦不仅仅因为她是人鱼，更因为她是个公主。 大部分时候他们相处得不错，不只是因为他们是双重意义上的同乡，还因为塔拉塔是个有趣的人——人鱼。 当塔拉塔对着电视节目问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从各种人类没想到过的角度吐槽、以及当他们在星空下坐在沙滩上或者雪地里喝酒的时候，亚瑟的感觉很好。 他从小一直是个异类，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后来有了正义联盟，那很好。但塔拉塔比他们更能给他一种了解的感觉，她不会对他身上那些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大惊小怪，因为她也是这样。 但某些时候就不那么好。 亚瑟没跟汤姆·库瑞以外的人同居一室过，也从来没想过要制定什么室友守则，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很有必要了。 “当我辛辛苦苦给你的鱼缸换水的时候，你可以去把碗刷了吗？”亚瑟问。 塔拉塔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半躺在吊床上，而吊床拴在两棵雪杉树中间。 这时候已经入夜了，这边没有人来，所以她的尾巴毫无遮掩地、懒洋洋地搭在吊床上，尾鳍自然地下垂，半透明的边缘在月光和雪地的反射下闪烁着。 海王的电脑放在她的尾巴上——韦恩集团出品，即使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也能正常工作不会飞快掉电关机。 塔拉塔打开一罐尚未结冰的啤酒，点开一个新的电影倍速播放——她觉得电影比冗长的电视剧更容易让她了解陆地人在想什么，考虑到她需要了解的东西那么多。 “第一那不是鱼缸我也不是鱼。第二那并不辛苦，即使盛满了水也不会超过四吨，一点也不沉。第三如果你愿意直接从海里灌水把它搬回来的话，会比用淡水省事得多。” 塔拉塔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烁的电脑屏幕，“还有我不刷碗，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干点别的，杀人，捕鱼，抓个鲸鱼鲨鱼什么的也行，但我不刷碗。” “你不止不刷碗，你还不洗衣服。”亚瑟一边说，一边把从河道里切下来的大块冰块扔到那巨大的浴桶里，“以及我不需要杀人，你说的剩下那些我宁愿自己干。” 是的，在一个晚上吃掉了正常人一周的伙食以后，塔拉塔宣布她可以三天不吃饭，但很明显，她也可以吃。 第二天亚瑟捕鱼归来的时候，鉴于他觉得他们已经是朋友，而他是个对朋友十分慷慨的人，他热情地邀请塔拉塔先从中挑选最肥美的大鱼。 塔拉塔毫不客气地吃掉了十条，然后宣称“比起陆地上奇奇怪怪的熟食，我还是更喜欢鲜鱼”。 但这也并不耽误她在亚瑟冲泡速食汤包的时候积极尝试。 她参与制造用过的脏碗，但她不想参与刷碗，这就是个问题了。 还有衣服。 第一天来到这儿的时候，塔拉塔唯一一件衣服就是超人拿给她的那件衬衫，后来亚瑟又给她买了点，但塔拉塔仍然穿着那件格子衬衫，因为亚瑟买的那些衣服都太厚了，在不需要掩人耳目的室内，那些衣服不方便泡水。 第三天的时候塔拉塔开始觉得奇怪，“这件衣服怎么有怪怪的味道？” 当然了，她穿着那件衬衫往返于海洋、穿着它泡在浴桶里、穿着它喝酒，还随便在外面套点什么就穿着它出门。 第三天才发臭，说明超人卫生习惯真的良好，烘干衣服的时候有加留香柔顺纸。 连亚瑟这么邋遢的汉子凑近闻了闻都严肃表示：“你必须得洗衣服了。” 塔拉塔纯良而震惊地看着他，她那张属于人类的脸孔在这样的表情下美得令人惊奇，“衣服……还要洗？难道不是每天脱下来第二天就会变干净？” “妈的，别装！”亚瑟暴跳，“就算你以前吃饭都是仆人给你喂到嘴里，你也该知道衣服上没有自己变干净的魔法！” 塔拉塔立刻收起了那副表情，“魔法确实不能把衣服变干净，但是人类可以。”她指着电视屏幕，“我明明看到电视上的人类都有洗衣机和洗碗机，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说过你有很多金币不穷的。” “因为我就只是在这儿住一个冬天，确保这村里不会有人因为没柴火取暖和吃不饱饭死掉。”亚瑟没好气，“而大半个冬天自来水管道都被冻着，根本没办法用那些机器。” “欢迎来到电视机以外的真实世界。” 不管怎么说，那次塔拉塔在亚瑟本身就很不靠谱的指导下把衬衫洗了，然后两人一齐对着烤干了之后变得纸板一样硬邦邦的衬衫一脸嫌弃。 这就是为什么塔拉塔现在只穿着运动背心躺在吊床上，因为这玩意每天穿完了干净水里漂漂挂起来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亚瑟必须得给她的浴桶里换上淡水，而不是方便快捷但是满含盐和微生物的海水。 亚瑟认为需要让塔拉塔学会的还有很多。 比如如何在杂货店里选择合适的啤酒、在所有五美元一瓶的廉价威士忌里挑出口味不那么糟糕的牌子、看明白食品包装上各种表格和日期的含义。 以及最重要的，没有人是她的仆人，她必须及时说“谢谢”和付钱。 亚瑟不是仆人，这对塔拉塔来说很容易理解。即使不为人所知，他也确实是个真正的王子。 但亚瑟以外的人，就有点困难，让她付钱很容易，让她真心说“谢谢”、“请”、“对不起”则很难。 尤其是有一天她在汤里吃到没煮熟的洋葱的时候，塔拉塔那次差点要杀了服务员，她觉得服务员在谋杀她，更别说为了自己的行为道歉了。 真奇怪，亚瑟想，她喜欢姜汁啤酒、姜汁布丁和几乎所有有姜调味的食物，却被区区洋葱的味道吓到。 当亚瑟把塔拉塔的浴桶里填满碎冰块之后，他注意到塔拉塔已经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而且她把电脑里的电影播放速度调正常了。 那里面正响起熟悉的音乐声。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三个小老鼠正在扭着屁股唱着歌。 “鼠来宝？”亚瑟笑喷了，“毛茸茸和音乐？说真的，这是你上岸以来最像迪士尼公主的一刻。” 塔拉塔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她看的第一个电影就是小美人鱼。 她的目光从花栗鼠的屁股上挪到亚瑟的大脸上，哼了一声，“我本来想参考一下人类对异类的看法，结果这片子蠢得可怕。不过声音在水中和在空气中传播听起来不太一样。” “更好听了？” “更难听了。”塔拉塔说，“而且我说过，我既不喜欢音乐也不会唱歌。” 亚瑟耸肩，他也不会，不过据塔拉塔所说，他那位弟弟奥姆王倒有一把好嗓子，少年时曾是全民偶像。 他把轮椅踢到吊床下，“走吧，回去看。” 塔拉塔精准而轻巧地从吊床跳到了轮椅里，没有让自己近三百磅的体重压坏那脆弱的二手轮椅。 她扶着手轮，忽然侧头望向幽暗的树林深处，“有什么声音。” 直到几秒后，亚瑟才听到她说的声音，“汽车发动机，你应该听过。” “嗯，但跟你那辆破车听起来不一样，更像是那天那个蝙蝠侠开的车。” “很可能就是。”亚瑟说。 他们两个一起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一辆漆黑的蝙蝠车划破夜色驶到他们面前，但车上下来的并不是蝙蝠侠，而是一个更瘦小的人。 “你们可以叫我红罗宾。”戴着多米诺面具的少年自我介绍，“我来核对一些资料，为了制造身份证明。” 经过几天的电影马拉松，塔拉塔已经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了。她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塔拉塔。” 红罗宾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你好，塔拉塔小姐，你有一个好名字。” 看到亚瑟和塔拉塔不明所以的表情，红罗宾解释，“海水女神塔拉萨，被视为海洋的化身，塔拉塔是塔拉萨的希腊语别名，我想这个名字应该寄托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塔拉塔胡乱点了点头，不管瑞库王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在想什么，现在他都改变主意了。 配合上红罗宾的第一个问题，就更尴尬了。 “身份证明上要登记全名，所以你的姓氏是？” 塔拉塔停了两秒才回答，“我没有姓，它已经被剥夺了。” 红罗宾坐在蝙蝠车车头，淡定地低下头去，在电脑上记录，“好的，如果你有倾向请告诉我，没有的话我会为你随机选一个。” “没有。”塔拉塔说，“随便选一个吧。” 红罗宾花了五秒钟编好一个取随机值的函数，运行了三次，“邓恩、克里默、格兰瑟姆，哪一个？” 塔拉塔厌倦地说：“格兰瑟姆。” “那么就是塔拉塔·格兰瑟姆。” 在录入了年龄生日后，红罗宾抬头，让他的单边护目镜把塔拉塔坐在轮椅上的端正姿态拍摄下来，“我建议医疗记录中的身高不要使用加上尾部的实际身长，而是用坐高来推断一个合理数值，考虑到你大部分时间出现在人前的时刻都需要坐轮椅。” 塔拉塔想想，可以，当她需要用到身份证明医疗记录之类的东西时，她肯定还在伪装成人类，当她露出尾巴的时候，记录中的身高就没什么意义了。 “同理体重，考虑到深海居民的身体密度比较大，建议使用你外表目测的BMI数值，根据编造的身高倒推。” 塔拉塔不知道BMI是什么，不过这不妨碍她点头。 “五尺七寸，132磅（1.74米，60公斤）可以吗？”红罗宾确认完毕后合上电脑，“以及，关于玛丽女士的调查结果已经发到海王邮箱了。” 他顿了顿，“请节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014 014 这么说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在大约二十年前，她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塔拉塔在翻看海王收到的邮件时得出结论。 也许这能说明为什么多年来她们没有见过一面，也许不能——毕竟中间还是有四五年的，既然她有时间再次与一个人相爱并结婚生子，那她没理由抽不出时间坐船到海面上见见自己的长女不是吗？ 他们似乎都认为她应该为此感到悲哀，塔拉塔想。 红罗宾，那个少年脸上露出来的部分足以让他表达出肃穆的情感，而亚瑟，他粗犷的五官也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同情。 但塔拉塔其实没什么感觉。 在她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只有极少数时候曾经期盼过一个母亲的存在。 不是瑞库王的王后、艾思娜的母亲，而是只爱她一个人的、她自己的母亲。 但那种软弱的时刻非常少，更多的时候，她心中对此怀有淡淡的怨恨——她因为自己的陆地血统，而失去了她曾经唾手可得的一切。 王位、权力、家乡，以及家人。 塔拉塔沉默地翻看着长长的调查报告，每次看到玛丽·帕克的照片都会额外停留一秒，她的学生档案照片、她的工作照、她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的照片。 她曾经是个微笑的、聪明的、生机勃勃的女人。塔拉塔的指尖忍不住轻轻划过电脑屏幕上玛丽·帕克那张脸。 只是一下。 然后她继续沉默着往下翻，直到看到了彼得·帕克的部分。 棕色的头发和眼睛，像玛丽·帕克，当然，五官更像玛丽的丈夫理查德。 塔拉塔抬头看向仍然等待着她的红罗宾，“这么说，我有个人类的弟弟。” “我想是的。”红罗宾说。 塔拉塔微微皱眉，指尖轻轻敲着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 她本想找到玛丽，当面确认一下。 确认她是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类，她的血脉能否解释塔拉塔超出渔夫族甚多的战斗力。 或者也可以顺便确认一下，她当年到底是和平友好依依不舍地把塔拉塔交给瑞库王，还是像他气急败坏时说的那样，把她从海面上直接扔下来。 但玛丽死了。 当面询问已经不可能，剩下的方法就是基因检测。 是的，基因检测。 虽然塔拉塔一直表现得像一个粗鲁暴躁、与世隔绝的魔法生物——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但渔夫国其实是一个科学昌明之地。 塔拉塔不是科学家，因为她只要学会如何使用科学家的发明、以及给他们下达命令就好。 一个最简单的方面就能体现出渔夫国的科技水平：他们早在亚特兰蒂斯陷落之前，就已经掌握了可控核聚变，一千多年来，这种几乎完全清洁、而且无穷无尽的能源是他们生活在海底的最大底气。 亚特兰蒂斯的科技还要更发达些，塔拉塔听说他们在可控核聚变武器的小型化上已经有进展了。 而人类，塔拉塔昨天才从去年的过期新闻里看到，有个实验室实现了可控核聚变的第一步，且不说距离规模化还有不知道几十上百年的距离，单是这个实验室的机器，就需要足够支撑半个大都会的电量才能运行。 所以，塔拉塔当然会想要检测玛丽的基因来寻找其中非同寻常的部分。 但玛丽与她的丈夫在空难中丧生，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坠入大海，因为事故发生前塔台就已经失去飞机的信号，且当时的气候和洋流条件十分复杂，事后一直没能发现飞机的残骸。二十年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打捞更已成为绝对不可能的事。 即使能够找到她的遗体，塔拉塔也怀疑自己能否下手亵渎生母的遗骨，只为了可能存在的、她的力量根源、或者新的力量？ 不，塔拉塔觉得她没那么迫切。 但是彼得·帕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玛丽真的是个超能人类，如果她的基因真的顺利遗传给了她，那一样会遗传给彼得·帕克吧？ 而且看新闻人类连克隆动物都做得到了，那一定有基因检测的相关技术。 但是表面看起来——是说学生档案成绩单以及照片什么的——彼得·帕克看起来就是个完全的普通人，玛丽也是。 也许他们有意隐藏？毕竟人类中最普遍的超能人类，叫变种人的那个，直到十几年前还是饱受歧视的存在。 现在虽然有了平权法案，但如果不被歧视，那何必专门建立平权法案呢？ 塔拉塔问：“我这几天看到新闻中提到人类中有一种人叫做变种人，彼得是吗？” 红罗宾有些诧异，“应该不是，如果他有变种基因，档案上会标注的。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塔拉塔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是我弟弟，那么他不该这么普通。” 红罗宾出于同为人类的自尊心努力挽尊道：“彼得·帕克虽然是个普通人类，但这只是说他不是个超能人类，事实上他不普通，他是个天才。大都会大学在生物科学方面是世界一流的，而他能拿到最高等的奖学金，今年还在《自然》的副刊上作为第一作者发了论文，在这个领域内，你几乎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同龄人。” 塔拉塔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唔，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红罗宾噎了一下，颓然道：“不，请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为什么他要跟一条人鱼解释这些呢。 “总之就是，柔弱但是聪明。”塔拉塔总结，“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彼得·帕克一点都不柔弱，他的体育成绩在大学里属于前10％，考虑到这是全国最出色的大学之一，与他相比较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的体能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中已经相当出色了。 不过……红罗宾想了想蝙蝠侠让他看的视频中那个跟超人打得不可开交、能硬吃超人的拳头、撞穿了一座又一座冰川、被超人带着以超过音速许多倍的速度升空、身上的衣服都在大气摩擦的高温中烧毁却连皮都没破的人鱼。 “是的，”红罗宾说，“就是这个意思。” 塔拉塔垂下眼睛盯着屏幕中的彼得·帕克，三秒后，她宣布，“我要去找他。” 这倒不让人意外，考虑到他是这条人鱼在陆地上唯一能找的人。红罗宾只是问：“要告诉他你的事吗？” 塔拉塔摇摇头，“那倒不必。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反正也没别的事好做，干脆先去看一眼。”顺便拔两根头发抽点血什么的。 以及，为防万一，她最好还是给两人做一下血缘方面的基因鉴定。她看到过检测孩子与父母血缘关系的综艺节目，人类这方面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但说真的，她完全理解不了这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节目”。 红罗宾耸耸肩，“当然。”到目前为止，都在蝙蝠侠的预测中。 不过，没什么好说的？红罗宾并不觉得人类的血缘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亲人们要么反目成仇彼此憎恨、要么相亲相爱，陌路是一件比两个极端更难的事。 他准备走了，“我三天后会再来，到时候我会准备好你需要的一切身份证件，你的金币称重共计40.24磅，成色很好，黑市作价82万美元，钱会打到我给你办的银行账户里，保证干净合法来源不可查。还有彼得·帕克的住址电话邮箱什么的——就当是赠送。” 红罗宾上蝙蝠车之前又回过头来，“对了，你需要一个新轮椅吗？” 需要。 别管这破轮椅本来设计的承重是多少，它现在一直积极地在塔拉塔每次跳上去时发出各种不堪重负的声响，亚瑟一直很担心她哪一天不小心吃多点就会直接把轮椅压塌摔到地上。 在听完塔拉塔的要求后，红罗宾开着他的蝙蝠车，风驰电掣一般奔向他藏着蝙蝠机的地方走了。 亚瑟拍拍塔拉塔的肩膀，“回去吧。” 两个小时后，到了亚瑟惯常的睡觉时间了，塔拉塔依然趴在浴桶边缘，下巴架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电脑屏幕。 亚瑟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塔拉塔，“要谈谈吗？” 塔拉塔反应了两秒才回过头，“什么？” 亚瑟指指电脑，塔拉塔这才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了，热热闹闹的花栗鼠们已经离去，只有片尾字幕依然在滚动着。 塔拉塔伸手扣上电脑屏幕，向后一仰，整个人都滑到了浴桶里，她躺在水里说：“不，你这样好像在同情我一样。” 亚瑟拖过椅子在浴桶旁边坐下，“唔，我得说，我确实是。” 塔拉塔愤怒地掀了下尾巴，一捧水浪石头一样砸在亚瑟肩膀上。 “嘿！”亚瑟发出警告的声音。 塔拉塔从水里钻出来，抓着亚瑟的肩膀嘶声说：“听着，我不需要你的共情和感同身受，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抛弃了我还是被迫不能抚养我，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的生死、她的生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些都与我无关！” 亚瑟只是看着她，他那双充满了野性的金色眼睛中只有平静。 塔拉塔慢慢松开手，后退着靠到浴桶的另一边，看着自己留在他肩膀上慢慢重新充血的指印，轻声说：“抱歉。” 亚瑟伸长了手，拍了拍她湿漉漉的头顶，“如果你想说什么，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塔拉塔忽然笑了笑，把脸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好吧，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亚瑟不同意，“奥姆——” “我们曾经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塔拉塔打断他，“不过，友谊不是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我可是他最讨厌的陆地人的后代。”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伤人了，亚瑟叹了口气。在他少年时，确实曾经期待过一个新的家人，一个弟弟，不过，算了吧，亚特兰蒂斯人对他母亲做的事已经充分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塔拉塔轻巧地靠在亚瑟旁边的浴桶边缘，“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在亚特兰蒂斯留学五年，我的老师就是亚特兰娜女王？” 亚瑟的眼睛亮起来，“你是说……” 塔拉塔点点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015 015 红罗宾再一次来到小渔村的时候，不仅带上了塔拉塔的全套身份证件、各种档案、一张存着七十万美元的银行卡、还有一辆外形平平无奇，却从材质到各项指标都远超市售标准的电动轮椅——这就是为什么她的银行卡里只剩七十万美元。 以及一套从从内到外的高级女装。 上次见面的时候，塔拉塔冰天雪地里只穿一件运动背心的样子太震撼了，红罗宾回去又调了一下海王电脑摄像头的录像——对，摄像头当然可以被远程开启、就算这电脑不是蝙蝠侠配发的，也有无数厂商会留下这种后门——然后他又被外出时塔拉塔的打扮震了一下。 红罗宾的面具下，年轻的德雷克总裁的教养，让他无法容忍这么一个美丽生物被海王打扮成拾荒者或者流浪汉。当然她穿得挺厚实干净的，但也就仅只是，厚实和干净。 红罗宾毅然决然地请万能管家阿尔弗雷德目测了一下塔拉塔的尺寸，然后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就是那种，跟他平时在公司时会穿的西装同档次的女装。 “请换上，”红罗宾把大盒子递过去，“你现在的打扮在大都会里太显眼了。” 塔拉塔无可无不可，她还在玩自己的新轮椅。承重不用说，她的尾巴在上面墩了好几下都稳如泰山。 但轮椅本身极轻，她举起来掂了掂，可能还不到十五磅，这使她不会在坐电梯或者上飞机的时候因为超重而露馅。 这重量里还包括了一块大容量电池和一块备用电池，可以在载重五百磅的情况下以二十英里的常规时速行驶十个小时，不考虑续航的话，时速上限可以达到一百英里。 轮椅的脚踏上有两个卡扣，可以卡住用作伪装的鞋，踏板后面有一个不起眼但很宽敞的暗格，可以把过长的尾鳍很舒服地向后折放到里面。 轮椅的底座可以原地旋转、转向、升高、降低、倾斜，而一切的操控都被集成到右扶手的液晶面板上。当然，也配有备用的手动操作系统。 当轮椅的侧板检测到安检的X射线时，还会自动生成相应的伪装图像信号反射回去，避免塔拉塔的尾巴的鱼骨、以及轮椅本身不寻常的构造露馅。 而这整只轮椅甚至都是（毫无必要的）防弹的。 虽然塔拉塔对人类的物价了解还不充分，但她知道在这小渔村里一美元就足够一个人类在酒吧有汤有肉地吃到饱，而在电影里百八十万美元也只是毛毛雨。 这么一辆只应该出现在速度与激情系列里的轮椅，十万美元好像也挺合理？ 塔拉塔把盒子放在自己尾巴上，操纵着轮椅原地一百八十度旋转，回亚瑟的小屋里换衣服去了。 两分钟后塔拉塔又坐着轮椅出来，红罗宾无动于衷地打量她片刻，又拿了一个盒子递给她，“毛毯，请盖在裙子上，避免被风吹起裙摆露馅。” 塔拉塔没接过来，“我觉得不用，要是有人看到我的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就说我没有脚好了。” “有道理。”红罗宾说，“我会给你的电子医疗档案以及保险记录做相应变动。” 去村子里给破车加油的亚瑟回来了，他对着塔拉塔响亮地吹了个口哨，“你这会儿看上去简直像个真正的人类了，就是那种会出入在写字楼和华尔街的人类。” 塔拉塔扯了扯身上的收腰小西装，这布料脆弱到她一点力气也不敢用，“就是说还不错？” “相当不错。”亚瑟又看了她两眼，顿时忧心得像个一米九多拥有铁一般胸膛的老母亲，“到了大都会注意保护自己，几乎所有美国人都看过《小美人鱼》，你不知道其中有多少高智商的变态。不行就呼救叫超人，那是他的地盘，他会帮你的。” 叫超人？塔拉塔撇嘴，从轮椅上站起来。 亚瑟在红罗宾的指导下把轮椅折叠了搬到后备箱里，抬头看看尾巴支在雪地里站得标枪一样的人鱼，立刻换了个忧心的方向，“当然，大部分人对人鱼应该都挺有好感的，而且一定要对轻拿轻放，他们真的很脆弱，电影里的人基本上就是你能看到的最结实抗揍的人类了。” 塔拉塔保证，“当我伪装成人类的时候，我会尽量遵守人类法律。” 也就是说，当法律规定人类拥有无限自卫权的时候，她也不会再留手。红罗宾默默翻译了一遍，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亚瑟从车里拿了一件墨绿色的厚重羽绒服扔给塔拉塔，“穿上这个，你这身在大都会很合适，在阿拉斯加就不行了，到了机场再脱。” 美了没有一分钟的塔拉塔再次一秒钟变成海王同款的流浪汉，德雷克总裁面无表情但痛心疾首地看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走了，”红罗宾说，“请务必坐飞机前往大都会，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中，出行记录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塔拉塔点点头，在海王的帮助下不伤害汽车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要不是红罗宾提前给她买好机票并且极力反对，她就想用大塑料袋把轮椅和身份证明什么地一包，直接拖着它们游到大都会再上岸了。 不过亚瑟也说了，像是大都会和哥谭那种繁华的港口城市，很难找到一个没有任何监控和眼睛的沙滩。 人类，塔拉塔想，泛滥的人类。 目送着海王的汽车消失在公路尽头，又等了几分钟，红罗宾才接通了蝙蝠侠的通讯，“她对X光反馈和虚拟图像反射的技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是的，对轮椅的液晶面板和微电脑控制适应良好，据海王所说，电脑操作也很快上手，比学别的都要快。” “嗯，我也这么认为，渔夫国科技应该非常发达，亚特兰蒂斯最少应该在同一水平线上。” “也许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亚特兰蒂斯，他们不只有魔法，还有超出人类水平的科技。” * 在到达大都会的三天后，塔拉塔才通过网络上找到的中介信息开始联系看房租房的事。 塔拉塔坐上亚瑟的车出发时，还没过午夜十二点，但当她离开大都会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半了。 光从偏僻的渔村开车到机场就花了五个半小时，再加上等飞机、转机、晚点，塔拉塔甚至产生了一种有点累的错觉，她无法理解脆弱的人类是怎么适应这种繁琐的旅行方式的。 在又乘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后，塔拉塔只能在地铁出站口附近随便找一家酒店住下，她在大都会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塔拉塔去了大都会大学的图书馆，据红罗宾的情报显示，彼得·帕克不在实验室也不在打工的时候就会在这里，但这一天也许是他的打工日，塔拉塔找到了许多感兴趣的书，却没见到彼得帕克。 第三天她试图租住在彼得·帕克附近跟他做邻居，却被多个中介同时告知那是大都会大学附近房租最便宜的地方，每个学期刚一开始就被学生们租赁一空，她能找到的最近的地方也离了两个街区那么远。 这就没有意义了。塔拉塔要的是既不用她直接出现在彼得面前，告诉他“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我需要你一点血”，又能接近彼得抽他血的机会，做邻居是她观影几百小时后找到的人类快速熟悉起来最方便的途径。 而且她有一点想认识彼得·帕克，以及让彼得·帕克认识她。 第四天塔拉塔决定打电话咨询亚瑟的意见。 “不用那么心急，”亚瑟说，“你要在人类世界里呆很久没错吧？机会有的是，不如先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怎么样？” “人类的生活？你是说像你带我出门那样一天三次吃饭？”塔拉塔说，“我还没顾上，反正之前你让我吃得很饱，现在也还不饿。” 亚瑟哈哈大笑，“人类的食物可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人类的生活也不是只有吃饭和喝酒。” “还有工作。”塔拉塔平淡地说，“但我不需要工作赚钱。我上网查了美国的人均收入，我卖金币的钱相当于一个人二十年工作收入的总和。”而且蝙蝠侠居然没少给她！ 亚瑟“啧”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你先从走出酒店找个地方住下来开始，没人能在酒店里生活，那根本就不叫生活，看电影也不能让你掌握足够多的的常识，你得去实践、去体会。” 好吧，塔拉塔按照他说的，打电话给中介，要求找一个“交通方便、拎包入住”的房子。 两人约好了看房的地点，中介看到塔拉塔的轮椅从公交上下来，这才知道她是个“残疾人”，而且是穿着全套Prada的残疾人，虽然衣服上褶子多了点，但考虑到她动作困难，倒也不稀奇。 “实在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应该换个社区看。”中介絮絮叨叨地说，“这间公寓有点老了，无障碍化做得不是特别好，而且这一带的治安不是很好——当然大都会有超人在，哪里的治安都不会太差，但是小偷小摸什么的，超人也管不过来，格兰瑟姆小姐，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我代理的另一套高级社区，虽然在城郊但是也很方便……” 塔拉塔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她专注地看着另一个方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点困惑和震惊。 中介停下了，“格兰瑟姆小姐？” 塔拉塔回头看看中介，又看看前方一边打电话一边等电梯的高大男子，“那个人刚才从那边走进去。” 中介困惑，“是啊？”他抬头看看，“那是……哦，是肯特先生，他是个记者，也是我介绍租住在这里的。” “肯特先生？”塔拉塔又看看那个方向，又看看中介。 可那明明……是超人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016 016 社会新闻里天天有超人，这个中介却不认识超人？ 和超人一起等电梯的人也不认识超人？ 还是他们认识却对超人不感兴趣？ 明明电视上围观人群总是会对超人尖叫和求合影的。 塔拉塔不明白这堆人类在搞什么，她试探着问：“你不觉得这个人长得很特别吗？” 中介迷惑，他也不知道这个客户身穿高级套装却要看这么便宜的房子、还觉得一个从长相到打扮都土气到不行的小镇青年“很特别”是什么意思。 “呃，当然，肯特先生他……”中介在诚实的基础上尽量修饰自己的言辞，“真诚、热心，是个好人。”说完还点点头以示自己说得对。 塔拉塔已经学到，这种说话方式就意味着，这个“肯特先生”在中介心目中的长相恐怕乏善可陈。 乏善可陈？ 塔拉塔的审美更偏向于渔夫族那边，而富有艺术气质的渔夫族一向善于欣赏不同的美，且她在亚特兰蒂斯度过了青春期。 她能分辨出来，在亚特兰蒂斯人和人类的审美观中、在纯粹的美学意义上，她是美的、奥姆是美的、湄拉也是美的、而亚特兰娜女王则是非常、异常地美。 至于超人，根据她这些天在新闻中学到的恶俗形容，被称为“凡间的阿波罗”、“人间的大卫”。 但他只不过穿上西装戴上眼镜，人类就觉得他的长相难以评价？ 塔拉塔暗示中介，“你再仔细看看？” 中介不想看，克拉克·肯特是个按时交房租的好人，他知道这些就够了。 “好吧，如果您一定要看这套房子。”中介领着她往电梯那里走，还不死心想要推销另一套更贵的，“这套房子在顶层，如果电梯坏了我恐怕您会很不方便。” “没关系。”塔拉塔心不在焉地说，她仍然盯着那个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佝偻着背的人，他已经放下电话了，别说刚才他整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去，就看现在对着她的少半张侧脸，她都能认出来这是超人。 这可是二十多年来第一个让她尝到失败滋味、还把她暴打了一顿、对她进行了死亡威胁的外星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们很快走到了电梯附近，中介热情地打招呼，“嘿，克拉克。” 被称作肯特先生的男人转过身来，在看到塔拉塔的一瞬间，他绝对露出了一点惊慌的神色，但他立刻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匆匆忙忙地把公文包换了个手拎，跟中介握了握手，寒暄起来。 在中介向他介绍塔拉塔的时候，她主动伸出手去，“你好，肯特先生。” 克拉克·肯特友善地弯腰和坐在轮椅上矮了一大截的塔拉塔握手，两个人的力度都非常人类。 塔拉塔目光尖锐地在近距离审视着这个人的五官，再一次确定，这就是不久前在北极痛打她一顿、强行中止了她一切后续计划、并且天天出现在人类电视新闻上的那个外星人。 而克拉克不得不略带点心虚地回避那双过于锐利的绿眼睛。 两秒后，塔拉塔忽然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克拉克忙不迭地站直了，他还小小地退后了半步。 中介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要把这客户忽悠到高级社区去应该是没戏了。 克拉克问：“格兰瑟姆小姐为什么选中这个社区呢？”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埃尔登先生的电话，他向我推荐了这里。”塔拉塔说，埃尔登就是房产中介。 中介迅速转变策略，“没错，这里交通便利，出门就是地铁站。治安状况也好，如果住在高层，有时候还能看到超人从窗外飞过。而且邻居们都非常热心——克拉克，如果格兰瑟姆小姐入住，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呃，当然，”克拉克有点局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当然。” 塔拉塔转向中介，“这里经常能看到超人？” “差不多吧。”中介说，事实上整个大都会都经常能看到超人从空中飞过，不过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在签合同之前说出来呢，他见塔拉塔似乎对超人有兴趣，“克拉克供职的《星球日报》就是报道超人最权威的媒体——说起来我好像读到过你写的超人相关报道？” 塔拉塔的目光饶有兴趣地转过去：自己报道自己？ “呃、啊，是的，的确有那么几篇。”克拉克感到强烈的羞耻，说真的，自己写报道吹自己这种事他也不想的，但是他要吃饭的呀——不是说他真的需要食物来维持生理机能，而是，你懂的。 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眼前这位埃尔登先生不知道他就是超人，但问题是，人鱼塔拉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超人知道她跟亚瑟相处得不错，决定要在大都会寻找她的人类弟弟，蝙蝠侠有在联盟会议上通报这件事的最新进展。 但是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克拉克·肯特的面前，不止表现出了有别于她对其他人类的关注、还有可能租住在同一栋公寓内？ 克拉克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接下来的电梯内中介和克拉克小声寒暄着，他在试图引导话题让克拉克夸夸这间老公寓，好留住塔拉塔——话说回来，留不住也好，他们可以去看更高级的社区，但中介觉得可能性不大了。 不过克拉克最不愿意的就是这个，他把这间公寓从老旧的公共设施到漏水的天花板抱怨了个遍，到后来中介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这正合克拉克的愿，他小心地低头观察塔拉塔，她坐在轮椅上，目视前方，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神游太虚什么也没有想。 塔拉塔在想该如何利用她的新发现。 在中介说出“克拉克写超人的报道”的时候，她已经明白超人的人类伪装是个秘密，最少对普通大众而言，是个秘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些人好像真的认不出来他就是电视上的超人。 那意味着，当他是克拉克·肯特的时候，他不能表现出超出人类的能力，即使当他面对着挑衅或者其他什么。 塔拉塔搜集了相当多的人类关于超人的报道，即使只是在这些公开资料上，她也已经明白超人是个多么可怕的敌人——如果将他当做敌人的话。 但他也绝不会是朋友。 超人用过去几年时间的战绩表明，他完全、彻底地站在人类一边。 即使她之前成功说服了瑞库王联合亚特兰蒂斯一起发动对人类的战争，等着他们的也很可能是来自超人的迎头痛击——不，打住，重来，海底的事情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但一时半会儿之间，塔拉塔没办法完全把自己的思绪从瑞库王的放逐令、还有他击断她的三叉戟的场景上移开。 “所以……”中介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觉得这间房子怎么样？” 塔拉塔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中介努力推销的房子上。 她觉得这房子破旧、窄小、丑陋、肮脏，与流光溢彩的贝母和金属所铸造的宫殿比起来简直像是垃圾堆。但是无所谓，并没有比亚瑟的小木屋更糟，她一向要求不高。 塔拉塔沉吟片刻，“还有没有别的？” 中介有点惊讶，因为塔拉塔之前对他滔滔不绝的介绍一直是淡淡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哪里不满意吗？” 有没有离克拉克·肯特更近的房子？塔拉塔本想这样问，她没想好要如何利用这件事，但她可以先做个准备。 超人能听见全世界的声音。 亚瑟曾经说过的话重现在塔拉塔耳边，她话音一转，“只是不够好。但是我对这里的交通状况很满意，你知道，”她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扶手，“对我来说这个很重要。所以，在这栋楼里，你还有代理其他的房子吗？” “其他的？有但是跟这个比起来……”中介困惑地看过去，塔拉塔冲他做口型：克拉克·肯特。 “噢噢！”中介果然立刻懂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懂了，“有的，在十楼有一间公寓，房客上个月刚搬走，不过他们留下了一个很高级的双人按摩浴缸——当然我已经安排做过全屋消毒了，包括浴缸。” 塔拉塔笑了。 “听起来不错，带我去。”她发出命令，顿了顿，又按照亚瑟的人类相处守则补充道，“请。” 刚走进自家厨房的克拉克听到这里忍不住哀叹一声，是的，他能听到全世界的声音，所以他当然也能听到十几层楼上的塔拉塔和中介的对话。 一般而言，他对自己各种能力使用在别人身上这件事都很克制，尤其是X视线和超级听觉这种容易侵犯他人隐私权的。 在非战斗的时候他一般不会用X视线。 而为了保证能够及时听到呼救，他不会关闭自己的听觉，但他会过滤关键词，让其他声音都作为背景杂音被他忽视掉。 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保护人鱼的隐私了，再保护下去他自己的隐私就要保不住了。 他一个煎饼还没做好，塔拉塔和中介已经定下了租房意向了，是的，就是十层那一间，正好在他楼上。 克拉克忍不住推推自己的眼镜，周围人的反应让他知道这来自氪星的高科技并没有突然失灵，它依然在忠实地扭曲着光线，不管是相机镜头还是人眼，看到的都只会是他经过伪装后的脸。 在他分享氪星科技后，蝙蝠侠甚至以此为基础开发了蝙蝠机的光学隐形技术。 虽然亚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很肯定亚瑟不是那种会把这件事到处乱说的大嘴巴，而且他曾经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出现在亚瑟面前过，这副眼镜对半亚特兰蒂斯人来说也一样有效。 这究竟是为什么，渔夫族的血统如此特殊以至于塔拉塔的生理构造与亚特兰蒂斯人、人类都全然不同？ 还是说，这只是个单纯的巧合，实际上吸引她的就只是按摩浴缸什么的，她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类就是超人？ 克拉克放下手里的煎锅，走去打开他的电脑，连上了孤独堡垒的主机，让人工智能跟踪查询了这件事，结论是：最少直到塔拉塔走到这间公寓门前为止，这件事都只是单纯的巧合。 埃尔登的中介广告登在《星球日报》上房地产广告中最显眼的位置上，这间公寓是他手上交通最便利、同时空房最多的，而他在自己的电脑备忘中记录了塔拉塔提出的要求只有“交通便利、拎包入住”两条，是埃尔登主动为她介绍这里的。 克拉克瞪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稍稍感到安心。 既然如此，那很可能她根本就没有认出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类衣服不合身举止奇怪？ 那他就不必搬家了——不是说他真的有钱搬家——如果她已经认出他，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和供职报社，那搬家也无济于事。如果她没有认出他，匆匆忙忙搬家也许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人鱼也有超级听觉，只是没有氪星人这么夸张。克拉克想起这一点，他很确定薄薄一层天花板对人鱼来说形同虚设，他在这里说的任何话都会被听得一清二楚。 也许他该小心进行自己的超人活动、也或许他该找蝙蝠侠要那个能干扰听觉发出电流声的防窃听技术。 克拉克合上电脑的时候，正好听到塔拉塔和中介约定明天交钱签合同，他忍不住再次大声地叹了口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1章 017 017 但塔拉塔在人类社会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安顿下来后，她没把时间都花在寻找楼下的超人露出的蛛丝马迹、寻找他的弱点上，最少没有立刻这么做。 她没时间。 塔拉塔上网谷歌了搬家的攻略，她其实没有行李可搬，但她需要看看攻略里别人都搬些什么，以确定自己需要买什么。 感谢信用卡网络快捷支付，以及购物网站的傻瓜教程，她只花了一个半个小时就完成自己的第一次大宗网购。 在公寓被包裹淹没之前，塔拉塔再次来到大都会大学。 她仍想找机会结识彼得帕克，但她不那么着急了。 正如亚瑟所说，她还会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很久，这件事没那么紧急，而且她现在连人类们在哪做基因鉴定都不知道。 网络上查到的，都是些半吊子的亲子关系鉴定公司，她想要的是更深入的，甚至对变种人有研究的那种生物科技公司。 红罗宾说过玛丽和帕克的档案中没有任何显示他们与变种人有关的迹象，但塔拉塔仍不死心，这是她目前在网络上找到的超能人类中最稳定的、可遗传的能力了。 塔拉塔打算暂时把时间花在这所大学的图书馆里。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即使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都在彼得帕克身上，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对人类社会多么无知。 她知道人类在最近两百年科技水平突飞猛进，他们建立了众多城市、城市中有大量工厂，而工厂产生的废水被排入海里。 他们使用各种塑料然后填埋在海里，他们依仗着先进的船只以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效率捕猎海中的生物，他们的潜艇下潜深度逐年递增，迟早会到达渔夫族生活的水域深度，他们建起一座座远洋深海油井，有时候会发生原油泄漏，黑色的石油覆盖大片海域带走许多生命。 但也仅此而已。 塔拉塔，以及所有海地居民包括王和贵族们，他们知道的几乎只是这些与海底世界相关的内容。 不管亚特兰蒂斯、泽贝尔或者渔夫国，他们都是用技术手段来收集人类的信息，从未真正与人类发生过交往。 这一方面是因为人类粗鄙野蛮又落后，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只有极少数贵族才能呼吸空气，普通士兵上岸必须借助注水的装甲来行动。 所以他们从来不真正了解人类。 也许曾经在人类中生活了好几年的亚特兰娜女王更了解些，但她事实上在奥克瓦斯王的压力下很少提起那些事。 塔拉塔想要知道得更多些，不管她之后想要做什么，了解自己现在生活的环境总是没错的。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办了借书证，这次直接在图书馆一层的大厅里就能查询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在哪个位置。 塔拉塔决定从人类的历史开始。 但当她操纵轮椅来到目标书架的时候，却发现那一整套书都在最顶层，如果她要拿，她不仅要支着尾巴站起来，还得伸长了手蹦一蹦。 塔拉塔抬头看看那套书，又看看天花板上闪着光的监控摄像头，只好转动轮椅到走廊上找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你好，”她尽可能符合人类礼貌规范地说，“能帮我拿本书吗” 那金发的姑娘惊讶地低头看到她，很快露出甜蜜的微笑，“当然。” 在到达目标书架前，那姑娘低声说“我是格温，格温史黛西，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生” 塔拉塔只好压低了声音配合她，“你可以叫我塔拉塔，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只是来看书。” 格温点头，“那挺好的，看书不错。” 她们到了，塔拉塔示意她看最顶层的书架那一套十册的大部头。 “好吧。”格温说，“等我一下，我去找个梯子来。” 她不由分说地把手里抱着的几本书交给塔拉塔，“帮我拿一下。” 格温很快从另一排书架间推过来一架矮梯子，她拢着自己的短裙，踩着高跟长靴爬到了梯子顶端，问地上的塔拉塔，“你要哪一册” “全部。”塔拉塔说。 格温没说什么，只是抽出了第一本打算下梯子，塔拉塔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你直接扔下来给我，我会接住的。” 格温看看手里硬壳精装厚得足以砸死人的大部头，有点迟疑，“不是吧，这个真的很沉的。” “我确定，”塔拉塔说，“这样快一点。” “好吧，既然你坚持。”虽然这样说，但格温还是下了一格梯子，尽量低地、轻轻地把手里的书向着塔拉塔的膝盖理论上来说是膝盖的位置抛了过去。 塔拉塔直接伸手，稳稳地在空中就把书抓住了，一本厚度超过3英寸的16开精装书。 “继续。”她说。 “哇。”格温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很快把剩下几本书也照样扔了下来，塔拉塔挨个接住放在自己的尾巴上，等格温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些书摞成几乎要到她胸口高的一摞了。 格温接过自己交给塔拉塔保管的几本书，有点担心地看了看书的硬壳，“你要拿到哪儿我可以帮你拿过去，这书的边角会有点硌吧” “不用，”塔拉塔调转了轮椅的方向，“我不觉得硌。” 格温咬住了嘴唇。 塔拉塔的轮椅走了几米远，她忽然发现忘了什么，回头一看，格温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 “谢谢你。”塔拉塔说。 格温一怔，很快笑起来，她上前几步，动作很快地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条，写下几个数字，把纸条夹在塔拉塔的书里，“我一般每天的这段时间都会在图书馆，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打电话给我。” 塔拉塔皱眉，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交换电话但她手机号是多少来的她的手机放在轮椅侧边的包里了，她不太想在尾巴上摞着这么多书的时候低头找手机，那很不方便。 但看起来格温没打算等到回应，她冲塔拉塔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书架的丛林中。 塔拉塔带着自己书，在图书馆里一直看到晚上七点半，她得承认，人类的历史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当她再一次意识到时间的时候，是她觉得饿了。 离开亚瑟的投喂已经好几天了，她终于消化掉了之前储存的能量，不能再光靠着酒来补充水分，得开始进食了。 根据网上查的攻略，大都会大学的图书馆地下一层是一家咖啡厅，除了学生们熬夜必备的咖啡，也一些简餐。 塔拉塔把没看完的书暂存了一下，让轮椅乘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图书馆的大厅和电梯里人都不少，但她所到之处，用人类的修辞来说就是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见者辟易。 塔拉塔决定喜欢人类的这个特点他们对坐着轮椅的人很照顾。这让她不得不一直坐着的时光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咖啡厅的服务员帮她撤掉了一个椅子，好让她的轮椅能有个宽敞的位置，塔拉塔翻开菜单，开始思考究竟当众吃多少是不会让人类大惊小怪的极限。 她在小渔村的酒吧里和亚瑟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一次吃得特别超过，连亚瑟也为之惊叹。但那个村子里许多人都知道亚瑟不是普通人，所以连带着她也有了大惊小怪豁免权。 但在这里，塔拉塔决定对自己的人类伪装好一点。 她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a、b、c套餐各来一份，我饿坏了。” 服务员有点不确定地看着她，“三个套餐” “三个。”塔拉塔确认，她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会把吃不完的打包带回去当夜宵。” 服务员仍然很惊奇，塔拉塔只好继续补充，“和早餐。” 那个表情特别丰富的服务员终于走了。 塔拉塔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正是白天那个姑娘，她正端着自己的餐盘向这边走来，她叫什么来的 “我能一起吗”格温问。 塔拉塔想起来了，格温史黛西。 她点头，格温坐下后向她微笑，“能在这儿看到你真好，吃饭总比喝酒更让人愉快。” 塔拉塔疑惑地挑挑眉，她只在早上退房前喝了两罐酒店的啤酒，前一天把客房冰箱喝空之后就泡在水里，衣服也是每晚酒店都会拿去洗，早晨才换上，酒味依然这么明显吗 “我鼻子比较灵敏。”格温点点自己的鼻尖，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吃她的三明治。 而塔拉塔坐在那儿思考了两分钟，在几百小时的观影观剧经验中搜索了两遍，直到服务员端上她点的第一份沙拉，塔拉塔才忽然意识到，人类因为受到酒精影响很重，一直认为过度饮酒是不好的行为。 影视里经常用男女主角酗酒来表现他们的颓废和伤痛，她一开始看不懂，还是最近两天看到了关于戒酒互助会的综艺节目才有一点明白。 因为之前亚瑟喝酒喝得太自然了，她也一直拿酒当水喝，从来没想过她身上未消散的酒气、结合她一直坐着轮椅，这些在其他人类眼中意味着什么。 所以格温今天看着她的那种陌生的目光，是代表了同情 这可真是有点有趣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1章 018 018 吃了一整份套餐外加两份汤的塔拉塔、和只需要吃半个三明治的格温几乎是同时吃完的，格温笑着看她，“饿坏了” 塔拉塔也笑笑，跟她稍微聊了两句，这次她有找出自己的手机来跟格温交换手机号了。 格温是个有趣、而且有用的人类。 塔拉塔按照红罗宾给她编的经历，说自己之前一直住在阿拉斯加，最近才刚到大都会来，来图书馆看书不是考试、也不是写论文查资料，就只是单纯对历史感兴趣所以看看书。 “那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格温说，“你需要哪种程度的” 程度塔拉塔想了想，她理论上来说是有个文学学士学位，不过只是档案上有。 “循序渐进的。”塔拉塔说，“可以先从入门开始。我今天借的那套书很有趣，但是很多地方我需要上网谷歌才能看懂。” “当然啦，那种大部头对不是历史专业的人来说会很头痛。”格温又问了几个问题，在餐巾纸上给她写了几本书名，“可以先看这些，看完了再根据兴趣点深入，如果再需要推荐就给我打电话。” 两人告别后，塔拉塔把自己打包的食物挂在轮椅上离开了大都会大学，在到地铁站之前，她先看到了一家酒吧。 塔拉塔毫不犹豫地转向进了酒吧。 这是一家针对精力旺盛年轻人的很嗨的酒吧，但对塔拉塔来说没区别，她只是单纯刚才喝完三份汤依然觉得水分不足所以来喝酒而已。 即使在如此昏暗缭乱的灯光下，塔拉塔和她的轮椅也够显眼了。 她无视于各色目光，直奔吧台，“威士忌。” 酒保很快推给她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塔拉塔挑挑眉，大城市的酒按杯卖而不是按瓶卖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随着琥珀色的酒液流入喉咙，塔拉塔忍不住“哇哦”了一声，她向酒保确认，“这是威士忌” 酒保莫名其妙，“不然呢”他看看塔拉塔的打扮和轮椅，“第一次进酒吧那我建议你从清淡点的开始。” “不，这个就很好，比酒店冰箱里那些更好。”塔拉塔点点头，低声道，“亚瑟简直是在虐待我。” 酒保没听清，“什么” “不，没什么。”塔拉塔说，“再来二十杯、或者能直接给我开一瓶但我要它像这样好喝。” 酒保迟疑了足足十秒才说“你要是只为了口感试试鸡尾酒怎么样” 要塔拉塔说，截止到凌晨两点为止，这个晚上是她来到大都会后度过的最美好的夜晚。 她喝遍了酒单上的每一种鸡尾酒，最后酒保甚至开始抛开酒单自由发挥，不能说所有的酒都带给她惊喜，但她之前确实想都没想过酒也可以这么好看，味道还这么奇奇怪怪。 但真的好玩，比亚瑟教给她的五美元一瓶威士忌直接喝干好玩多了。 两点时，塔拉塔在酒保和许多客人的起哄和围观下，面色如常地结账离开了酒吧。 问题是已经没有地铁了，也不能坐出租车。 塔拉塔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墙根停下，掏出手机谷歌在大都会错过末班地铁怎么办，她听到两个人往这边走，但他们没走过去，而是停在她跟前了。 塔拉塔头也不抬，“滚开。” 一个男人吹了声口哨，“好辣。” 塔拉塔不耐烦地抬头，这段路没有路灯，只靠头顶的月亮照明，但对塔拉塔来说跟白天没有任何区别，这两个人有点眼熟，刚才围着她起哄的酒吧客人中似乎就有他们。 且她能清楚地看到这两个人面色潮红眼神发直，比她更像喝嗨了的人也可能是嗑嗨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而非电影中见到疑似磕药的人类。 软弱的、几乎能够被任何化学药物所激发的人类。塔拉塔摇摇头，“既然不滚，那你们有什么事” 吹口哨的人解开两颗衬衣扣子，弯腰凑近，一边伸手一边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 塔拉塔抓住他的手腕，没用力，因为不管是亚瑟的说法还是电影中所见，人类都脆得要命、也容易死得要命，她一时拿不准多大的力气才能既让这家伙足够疼，又不至于把他的胳膊捏碎。 塔拉塔还没来得及看人类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但她相信自卫是所有人类的正当权利，她当然可以把这个人打伤，只要不打死，相信就算是超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问题是，她空手把人打伤这个表现会不会不太正常即使正常，会不会必须被警察局关起来调查一段时间 要么因为表现异常被发现不是人类，要么因为不配合警察被追捕，然后一样被发现不是人类。 她不能被发现是人鱼，找彼得帕克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如果真像亚瑟说的，有人对她感兴趣来抓她，那她把那些人杀了就很可能会引来警察。 超人可能不会管她杀一些想收藏人鱼的变态，但肯定不会让她杀警察，可她更不可能束手就擒也或者连抓她的变态都不能杀。 真的很烦。塔拉塔想，要不是因为有超人在地球上飞来飞去多管闲事、处处威慑她，她现在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地坐着轮椅隐藏自己。 归根到底都是这家伙的力量太强了、强到完全凌驾于地球所有生命之上。 “没有畏惧就没有尊敬，没有尊敬就没有公平。”她的耳边忽然响起奥姆的声音，“你会凭借你的力量凌驾于国王之上。” 塔拉塔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怎么了”那个靠近她的男人还在调笑，“一直拉着我” 塔拉塔下意识微微用力一握。 “啊啊啊啊” 那个男人发出凄厉到不像是人声的惨叫，“我的手我的手” 好吵。塔拉塔厌恶地松开手，那个男人立刻倒在了地上，他的手腕被握得几乎成了一团烂泥，有些骨碴刺出表皮，带出了一团红红白白的稀烂。 另一个男人也尖叫起来，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枪，颤抖着指着塔拉塔，“你是什么怪物你把科林怎么了” 糟。塔拉塔想，她抬头看高处的墙角，有监控吗是不是直接杀了这两个人比较简单 她还没找到摄像头，忽然听到一声枪响，随即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 塔拉塔一怔，低头从衣服里捡出一颗子弹来，那个拿枪的男人见到这情景仿佛全然崩溃了，他一口气打空了整个弹夹，然后彻底歇斯底里地叫起救命来。 拿枪打她无所谓，但是叫声真的太吵了。 城市里的声音对塔拉塔习惯了静谧深海的敏锐听力来说已经够嘈杂的了，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把无关的声音当做背景音忽视掉，但这种异乎寻常的近距离高分贝叫喊她实在忽视不了。 塔拉塔捂着耳朵怒吼，“闭嘴” 没人理她。 还是杀了吧，没发现摄像头，塔拉塔愤愤地想。 她忽然捕捉到空气中一丝锐利的风声，回头一看，一个红蓝的身影抓着一根细细的蛛丝像荡秋千一样快速地荡到了这个方向，在最高的地方，他一松手，轻巧地落在了塔拉塔和那两个人中间。 蜘蛛侠。塔拉塔皱眉，这种经常上社会新闻的超级英雄是不是属于绝对不能伤害否则就会引来超人的范畴 老实说，超人到现在都没被招来已经很让她意外了。 “呃我听到枪响和有人喊救命但老实说这个情况可有点出乎意料，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蜘蛛侠蜘蛛侠”那个开枪的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蜘蛛侠身后，要不是蜘蛛侠动作快，他看起来甚至想抱大腿，“这个女人是怪物是恶魔她把科林杀了” “呃，我想你的科林肯定还活着，”蜘蛛侠看看地上那个疼得只剩呻吟已经没力气喊叫的男人，以及那一塌糊涂的手腕，“我要是你一定现在就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我很想帮你送他去医院但我不确定他现在能不能随便移动。还有谁能好心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吗” 塔拉塔摘出衣服里剩下的几颗子弹，噼里啪啦地扔到地上，她刚才根本就懒得躲，当然坐着轮椅也不好躲。 “或许你该问问他们两个为什么在这里拦下我，还对我开了这么多枪。” 蜘蛛侠看着塔拉塔衣服上几个边缘焦黑的小孔，“呃、说实话我真的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我是说实际见到，电视里我当然见过超人见过神奇女侠但实际生活中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我以为只有外星人和半神才有这种效果我是说你没事吧” 塔拉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事。” 随即她恶狠狠地对着那两个男人说“听着，我已经记住了你们两个的脸，如果你们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说给任何一个人听，我会把你们全身的骨头都捏成这样。” 蜘蛛侠一下子跳到她面前，“嘿，你不能这样威胁别人而且还当着我的面” “不关你的事。”塔拉塔说，她颠倒了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他们两个先袭击我，我只是自卫，难道被打了这么多枪都不能还手，必须等着你来主持公道吗” 蜘蛛侠噎了一下，回头问那个依然紧紧抓着手里的枪的男人，“是这样吗” 那个男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塔拉塔冷笑一声，“蜘蛛侠法庭你慢慢裁决，不过我要走了。” 蜘蛛侠下意识射出一道蛛丝粘在她的轮椅扶手上，“等等，你” 塔拉塔反手拉住蜘蛛丝一拽，蜘蛛侠没动，但他也用力拉紧了蛛丝。 “哇你的力气” 他话还没说完，塔拉塔再一用力，蜘蛛侠整个人就像是风筝一样被荡起来砸在了墙上。 塔拉塔警告他，“别惹我，还有，不许说出去。” 她最后看了扶着腰呻吟的蜘蛛侠一眼，转动轮椅离开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 章 019 019 塔拉塔决定直接开轮椅回去，红罗宾的轮椅续航几乎可以让她绕着大都会跑一整圈。虽然不认路，可谷歌地图很好用，研究了两分钟后她就开始设置导航选择路线。 塔拉塔正在摆弄手机，忽然她察觉了什么似的一抬头，超人正静静地悬浮在前方不远处看着她，血一样红的披风被夜晚的微风吹得微微卷动。 他肩膀和手臂的制服上蹭了一些黑灰，可完全无损于他的威严和震慑力，因为这取决于他的力量，而非他的仪表。 塔拉塔怔了一下，低头戳掉手机上“超人拯救火灾现场无人伤亡”的即时新闻推送，开始谷歌“判定自卫的标准”。 “我听到了。”超人说。 “所以你一直在监听我。”塔拉塔仍然在手机上戳戳戳，“我答应蝙蝠侠尽量在人类的法律框架内行事，我还以为你们正义联盟对自己人的标准比我更高呢，结果也没听说过权” 超人轻轻地咳了一声，他是在塔拉塔搬到他楼上之后才开始监听的，到现在还不足二十四小时，但不管怎么说，塔拉塔要求权是没问题的。 “还是我没权”塔拉塔抬起头，“亚瑟说我不是囚犯，但看来你有不同意见。” “你不是囚犯，”超人郑重地说，“只要你不伤害别人，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可不是这么做的。”塔拉塔说。 超人沉默了一下，决定跳过这个议题，“你刚才伤人了。” “准确地说，我是身为一个年轻女性，在凌晨的、没有其他行人的路上，坐着轮椅，被两个磕了药的男子持枪拦截，在他们表现出了攻击性行为后” 塔拉塔举起手机，让屏幕冲着超人，上面是她刚刚谷歌“自卫”的界面，她微笑，“我不得不阻止他们伤害我。” 超人说“他们伤不了你，而你本可以用另一种没有人受伤的方式结束这件事。” 塔拉塔不甘示弱地昂起头，“我可以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可以选择不在深夜从酒吧尾随我到街头。” 超人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指责你，塔拉塔，我只是希望你对待人类的时候能够更加小心。” “如果你是说在他们伸出手的时候静静地坐在这该死的轮椅上不动，尖叫救命等着不知道在哪儿救火的超人来救场这么个小心法，那你可太为难我了。” 塔拉塔把手机放回自己轮椅侧边的口袋里，“谷歌告诉我，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州、任何一个女性甚至不用看起来是残疾人碰到刚才那种情形，都可以掏枪射杀他们而不被起诉。而你告诉我我不可以，只因为我不是人类” “不，因为你拥有力量。”超人几乎是瞬移到塔拉塔的面前，“远超过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生物的力量，你应该更谨慎地使用它。” 塔拉塔挑挑眉，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我不谨慎吗我甚至让他们冲我开了好几枪而没杀他们。”虽然超人肯定知道是她先伤人而人类后开枪，“说真的，你与其劝我对人类轻拿轻放，不如让人类政府好好管管他们的年轻人不要随便在大街上袭击别人。我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这么谨慎。” “这是狡辩。”超人说，“你鄙视人类，不尊重他们的生命，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出手伤人。” “你说的没错，所以呢”塔拉塔冷笑，“尊重人类的生命是这个星球上必须遵守的金科玉律如果你说是，我当然可以立刻就答应下来，我甚至可以承诺你不伤害任何一个人类，不管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或者对我做了什么。” “但这不是因为人类表现出了任何值得我尊敬之处，而是因为你，超人。”塔拉塔指指他，“你告诉我你会把我从几万米的高空扔下来，你威胁要杀了我。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即使我并不认同。” 超人沉默片刻，他半蹲下来与塔拉塔平视，披风逶迤在地上，像是流出的血。 “我要向你道歉。”超人轻声说，“我不会真的那样做，我知道你有一个人类的弟弟，跟亚瑟也相处得很好，你在大学里认识了新朋友。我相信你是真的在试着好好与人类相处，只是”他低头叹了口气，“这确实对每个人都是难题。” 所以，他们是“正义”联盟塔拉塔直视着超人那双蓝色的眼睛，但问题并不是超人承诺什么，而是他能做到什么。 他承诺不会以死亡威胁她，这很好，但当他打破承诺的时候塔拉塔什么都不能做，这就很不好。 你凭借力量凌驾于国王之上。所以奥姆这样说。 塔拉塔垂下眼睛，她沉默了片刻，后退了半步，“那么，我会更小心地对待人类，比如考一个持枪证。” 超人诧异，随即明白，“是的，当你拿出枪来，大多数意图不轨的人就会退却了。” “对，这样我就不用非得捏碎什么人的手警告他们了。即使必须动手，我想对警察解释枪也比解释我的握力要简单点。”塔拉塔摊摊手，“还满意吗” “谢谢你。”超人说。 塔拉塔耸耸肩，“不用谢。你能送我回我租的房子吗” 房子哦对了，他楼上那间。超人看着塔拉塔，满脑子都是她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就当是为了路上那些游走于犯罪边缘的人类安全考虑”塔拉塔托着自己的脸颊，“我觉得我这样满身酒气、又年轻、又残疾的女性人类形象，似乎不太适合在凌晨独身穿过半个大都会，这对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迈出抢劫第一步的人类不太友好吧。” “其实大都会是个很安全的城市。”超人没什么底气地说。 “对于一个来到这个城市没几天就遇上这种事的人来说，”塔拉塔摊手，“这说法还真是令人信服啊。” 好吧。超人站起来，连着坐在上面的人鱼一起把轮椅搬了起来，直到升空后，他才想起来伪装，“哪边走” “你不知道”塔拉塔问。 超人心虚，“我怎么会知道” 塔拉塔就那样看着他，过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你不是一直在监听着我吗” 哦对。超人轻咳一声，虚弱地辩解道“并没有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 “你说是就是吧。”塔拉塔满脸的无所谓。 “我不会再这样监听你了。”超人承诺，“但我能听到这城市里所有呼救。” “那还真是让人惊喜。”塔拉塔无动于衷地说，给他念了地址，“把我放在那附近就行。” 行吧，超人顺风车，三秒内送你到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超人把塔拉塔放到了公寓附近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迫不及待地飞走了。 按说他这时候就该回家了，不过超人觉得应该跟塔拉塔错开点时间为了减轻克拉克肯特的嫌疑。 他在天空中悬浮了十几分钟，中间还飞下去制止了一次儿童家暴事件。 虽然全程那个醉醺醺的男人都在骂骂咧咧地诅咒他，甚至还想往他身上扔酒瓶子，直到把他扔到警察局门口都没停下。但不管怎么说，那孩子眼里含着泪冲他笑的样子就让这一切都变得值得。 超人换好衣服戴上眼镜，弯腰驼背地提着自己的公文包，一副精疲力尽的社畜模样回到自己的公寓。 “嘿，克拉克。”公寓管理员叫他，“帮个忙好吗” “当然。”克拉克回头，然后停住，十分钟前就该回到自己房间的塔拉塔正坐在管理员的门口，她脚边堆着大大小小的快递包裹足有十几个。 “帮格兰瑟姆小姐把这些搬上去吧，”管理员说，“她自己可搬不了这么多。对了，她刚搬来，就住你楼上。” 塔拉塔看了僵硬的克拉克一眼，心情非常好地说，“你可以叫我塔拉塔。”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0220 020 蜘蛛侠揉着自己的腰从地上爬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大象从背上踩过只是个比喻，大象真的踩两脚他都不会这么疼。 大概会疼好一会儿，但没受什么伤。 蜘蛛侠并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力量，他能拉住脱轨的火车、能举起满载的卡车。可刚才他与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角力，几乎只僵持了一瞬间就被她甩了起来，而她看起来甚至十分轻松。 这种力量表现，蜘蛛侠得说，如果对方想要，应该能轻松把他砸成蜘蛛饼饼，但她没有，甚至在把他砸出去的一瞬间收回了些力量。 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他都被砸到墙上了，他的蜘蛛感应也始终老老实实没有响。 对方确实没打算伤害他。 “蜘、蜘蛛侠”那个开枪的年轻人终于扔掉了，他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和口水都承井喷之势，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体内药物代谢造成的，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你、你不用追上去打败她吗” 蜘蛛侠叹了口气，“你就想说这个认真的不用先打电话给医院救你朋友吗而且恕我直言，我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原因就是我被打败了唉我真不想承认这个，不过事实如此，我暂时的被打败了，下次我会赢的。”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补充。 “但就算有你应该也看不到了。”他又补充。 “我不是在威胁你什么的，威胁别人是不好的，那位女士显然没学过这个道理不过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持枪抢劫” 被捏碎了手腕的人折腾了几分钟这会儿终于昏过去了，另一个人打了急救电话，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蜘蛛侠抓住的小偷抢劫犯都是要捆好了扔警察局的，连忙辩解，“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好心想请她喝几杯” 蜘蛛侠在自己的面罩下不为人知地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两个磕了药的大学生，想在凌晨两点半的街头请一位小姐喝几杯，单纯地喝几杯。这话我怎么可能不信呢我太相信了。” 不过没有目击者没有受害人也不能说没有，那位老兄还在地上昏着呢没有犯罪事实，蜘蛛侠也没办法。 他一个空翻翻到了墙上，“听着，我会在这附近守到救护车来接你的朋友，保证没有别的什么人来找你们麻烦，但是之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希望我能赶得及救你们。” “那、那我可以呼叫超人超人一定能打败那个怪物、呃，那个女人”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自言自语的地步，“那女人不会也是什么氪星人、亚马逊战士之类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见，祝你好运老兄。还有，我要是你，以后嗑这么多药的时候就不会出门了，更不会去找别人麻烦。”蜘蛛侠荡起蛛丝，转瞬就消失在街巷间。 “呃啊，还真疼。”蜘蛛侠揉着自己的腰在一栋高楼的楼顶停下来，他坐在大楼边缘，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对，与别的超级英雄不同，他自制的制服是有口袋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这个手机奇迹般地幸存了。 也或者不是奇迹，而是它前仆后继牺牲的前辈们留下的宝贵教训，让蜘蛛侠在修手机买手机的沉重经济压力下，终于自学了改装加固手机的技术，并且日益精进。 手机上有格温的未读短信六条。 “ok，她的作业顺利、图书馆的咖啡厅还是一样难吃、认识了有趣的姑娘、交了新朋友、一个小时前她就睡了，很好很好。” 最后一条是问他今天的兼职工作是否顺利。蜘蛛侠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一切都很好，没有恶性犯罪、也没有受伤”。 那显然不是真的，不过蜘蛛侠总是希望他女朋友能够拥有轻松愉快又阳光的大学生活，至于他遇到的这些麻烦，他不能让她卷进来尤其有鉴于，那个女人的轮椅侧边，挂着大都会大学图书馆地下咖啡厅的打包袋。 明天得去学校看看，但不能表现出异样，不能让她把彼得帕克和蜘蛛侠联系起来。 他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他们已经到了转弯那个街角，他可以功成身退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蜘蛛侠一边想着、一边亲了一下格温的短信，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再次射出蛛丝游荡在高楼大厦之间。 公寓管理员按着电梯的按键，把两人一路送到电梯里。 塔拉塔先进去，她背对着电梯门口停下，然后按了个按钮，轮椅座无声无息地转了个180°的圈，变成了正面对着门口。 公寓管理员感叹，“现在科技真方便。” “是啊，要不我都不好出门。”塔拉塔把管理员手里几个扁平的大盒子接过来，放到了尾巴上，这些比较轻，都是衣服。 她一个人就占了电梯三分之二的面积，克拉克又搬了两趟，两堆箱子摞在电梯角落里，他手里还得抱着三个。 “沉吗”塔拉塔问。 克拉克透视了一下箱子的内容，水果罐头、火腿、冷冻牛肉、腌鸡翅什么的，地上那两摞里还有五箱啤酒一箱威士忌。 他觉得这个重量还在普通人类的能力范围内，摇头，“不沉。” “放心，克拉克可是我们这栋公寓最热心的大块头。”管理员大笑着拍了拍克拉克的手臂，帮他们按了楼层。 电梯门关上后，塔拉塔说“我们之前见过面。” “呃，是啊，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搬过来了。”克拉克说，他下意识想推推眼镜，但两只手都占着。 “你听起来有点紧张。”塔拉塔说。 “啊哈哈，”克拉克局促地干笑两声，“紧张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你知道，报社加班什么的。” 塔拉塔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电梯到了，塔拉塔当先出去开门，她指挥，“搬到我的客厅里。” 好吧，克拉克叹气，她自己确实不好处理这些。 克拉克不敢一趟全搬完，他先把那些箱子搬出电梯，然后分两趟运到塔拉塔的家里，他把最后四个箱子搬进来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塔拉塔从轮椅上站起来。 或者说，支着尾巴立在踏板上。 克拉克瞪大了眼，一时不知道该装出惊讶她怎么能站起来、还是惊讶她突然在别人面前站起来。 足足过了两秒，克拉克才做出了选择，“如果你能站起来，你为什么要坐轮椅” “嗯”塔拉塔看起来对他的问题不以为然，她小跳了一下，从轮椅踏板跳到了地板上，这下藏在踏板暗格里的尾鳍也露出来了。 “当然是因为我是人鱼。”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没有腿，不坐轮椅怎么走路” 克拉克这次沉默了半分钟，他虚弱地重复，“人鱼” “是啊。”塔拉塔打开客厅的灯，这下克拉克没办法用光线太暗看不清地上半透明的尾鳍当借口来视而不见了。 “关门。”塔拉塔说。 克拉克默默地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塔拉塔伸手到腰间开始解裙子的搭扣。 克拉克几乎用超级速度退后到贴着门的地步，“你在做什么” 塔拉塔懒得回答这种弱智问题，她把裙子的搭扣解开，扭了两下，那条长裙就从她腰上滑了下去，露出碧绿色的鱼尾，细密的鳞片边缘反射着危险又迷人的金光。 克拉克松了口气，对了，她是人鱼，她当然不用穿裙子，即使当初那件没被烧毁的异域风格人鱼衬衣，也只是下摆长出一截，而且还分成了四片。 “好吧，你确实是人鱼，但你为什么告诉我”克拉克问，因为她知道了他是超人 因为她只是在告诉他一件他本来就知道的事而已。塔拉塔想，但她当然不会这样说。 “你不是已经看出我不是普通人了吗”塔拉塔指指自己格纹浅灰色小西装上的几个子弹孔，“刚才在管理员那里灯光昏暗，我估计他没看到，否则早叫起来了。但你那么紧张，不是因为电梯里太亮看清这个了吗” “我觉得对人类来说，一个能挡子弹的人和人鱼应该是差不多的惊讶程度吧，所以直接告诉你省得你瞎猜毕竟你们连外星人都见识过了。” “哦这个，”克拉克终于如愿推了推眼镜，“其实刚才我抱的箱子摞太高了，有它们挡着我根本看不见你。” “哇哦，”塔拉塔很敷衍地惊讶了一下，“这就是我的失策了。” “不过现在反正你也知道了。”她指指克拉克，“虽然我是人鱼也是公主，但可不是迪士尼那种，如果你敢说出去” “想想这几个没有血的子弹孔。” 克拉克无语了片刻，“不，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太好了。”塔拉塔鼓掌，“我就知道你是个乐于助人值得信赖的人类。” “把这几个箱子拆开东西放冰箱里，我自己跳来跳去弄这个太麻烦了。”她转身向着浴室跳去，“我去泡水了，你放好后自己走人，记得给我关门。” “对了，”她又从浴室门里冒出头来，“不许什么都不干就逃跑，想想这几个子弹孔。” 克拉克一边蹲在地上拆箱子，一边深深地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第章 021 021 第二天塔拉塔和格温再次相遇在七点半的图书馆咖啡厅，这次格温旁边还坐了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他正一手端着咖啡啜饮，一手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打着什么。 格温先发现了她，“嘿，塔拉塔，这里。” 塔拉塔在她的桌子前停下，格温冲她挑挑眉，又“哇哦”了一声，酝酿了半天才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 塔拉塔不明白，“对啊，我换衣服了。” 格温笑了，“你真可爱。”她用手肘碰碰旁边的年轻人，“嘿，彼得，抬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新朋友。” “哦，”彼得一边放下ad一边抬头，“不好意思我有份报告要赶” 他终于抬起头看清楚塔拉塔的样子，手上一松，将放未放的咖啡杯就从他指间掉了下去，眼看着半杯咖啡就要泼到还显示着论文录入界面的ad上。 塔拉塔伸手托了一下咖啡杯底，正好手忙脚乱的彼得也伸手抓住了这杯子。 格温连忙抽了两张纸巾来擦溅在ad屏幕上的咖啡，抬眼一看，这两人依然两只手端着同一只咖啡杯，目光注视着对方，一个越来越凌厉，一个越来越心虚。 心虚的是他男朋友。 “呃，”她有点迟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没有。”彼得立刻说，他把咖啡杯夺过来放在了桌上，而这次塔拉塔没有阻止他。 塔拉塔一直凝目看着他。 “这是彼得帕克，我男朋友，他是学生物的。”格温介绍说，“这是塔拉塔。” “是的，我知道。”塔拉塔说。 “你知道”格温好奇地说。 “是的，有人告诉我彼得帕克是他这个年龄段、这个专业领域里最优秀的天才。”塔拉塔又看了一眼那个比档案照片上长大了不少的青年，复述起红罗宾曾说过的话，“他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拿最高等的奖学金，但不止如此，他在自然的副刊上作为第一作者发过文章。” “哇哦。”格温笑道，“那这个人可真够了解他的。” 塔拉塔耸耸肩，“我猜他只是了解所有事。” 她说完又忍不住看了彼得帕克一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加速了，之后很快平复下来，别管他是因为什么看到她仿佛受到惊吓，他心跳平复的速度有点太快了，这证明他的心脏比一般人类更加强壮。 而在刚刚，她说完红罗宾了解一切后，他的心跳再次加速了，而且比第一次更急促，要么他特别容易受到惊吓，要么他有需要隐藏的秘密，因此对“知道一切”这个形容过敏。 这个秘密会不会是他是变种人 他刚才看起来手忙脚乱地，但是在咖啡杯掉下之前就接住了它，只是幸运还是比一般人更灵敏 她能听到周围近距离人类的心跳，所以能判断彼得的心脏比普通人强壮，但说到动作灵敏度，还真是缺乏对照组。 但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也会受惊呢他见过她 即使他知道玛丽帕克曾经生过一条人鱼、知道他有一个生活在海底的姐姐，他也不可能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玛丽帕克死的时候她还不到五岁，而彼得甚至只有半岁，他不可能认出她。 塔拉塔主动伸出了手，“塔拉塔格兰瑟姆，你可以叫我塔拉塔。” 彼得帕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彼得、彼得帕克。” 握手两秒，抽手，没抽动。 彼得帕克又开始心虚了，这是在试探他 说真的，他今天在校园里转悠了整整一个下午，他知道如果有一个坐轮椅的、年轻漂亮的姑娘出没在校园里，他肯定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她。 但他不能打听，他不想在万一有人调查“谁询问过这个女人的事”时被八百个人指认出来。 他只能四处晃荡，看能不能靠运气碰上。 这当然很盲目，彼得都不知道她只是路过这里只来一次、还是经常来。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经常来图书馆，那真没必要吃咖啡厅里的东西，外面随便走进一任何家餐馆都有95的概率比这间地下咖啡厅好吃。 所以彼得倾向于自己最终能找到这个神秘的怪力女。 找到了做什么呢彼得自己也不知道，但大都会大学附近整个区都是蜘蛛的地盘也许超人不同意，不过管他呢这里出没着一个新的超能人类，蜘蛛侠不可能视而不见什么也不做。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或者说，被找到了。 她就是格温新认识的朋友，是巧合，或者她故意接近格温 如果是故意结识格温，那是为了史黛西警长，还是为了蜘蛛侠 而在现在，这个叫塔拉塔的年轻女人用握手来试探他，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如果他用上蜘蛛侠的力气他就能脱身，但是他哪里露馅了，为什么会怀疑到彼得帕克身上 对了，刚才那杯咖啡。 彼得帕克开始暗暗叫苦，他刚才的动作好像比一般人快一点当然他习惯性装得慌里慌张了，但普通人是不是依然不能及时救回那杯咖啡 他必须得稳住，必须得藏住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如果她知道彼得帕克就是蜘蛛侠、而她想对蜘蛛侠做些什么，那她一定会从格温下手的 彼得镇静地问“塔拉塔” 塔拉塔放开了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是啊，”彼得有点紧张，他现在觉得塔拉塔的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我也是，很高兴。” 接下来用餐全程，都是格温和塔拉塔在聊天，彼得只是低着头继续在他的ad上忙些什么，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进度约等于零，从塔拉塔来到这张桌子上后，他就全无进展。 终于在彼得的坐立不安中格温和塔拉塔都吃完了，格温问塔拉塔，“你要回去还是继续在图书馆里待一会儿” “不急着回去。”塔拉塔说。 她昨天是想回去尽快吃掉打包的食物来着，结果中途拐进酒吧一下子喝到后半夜，不过那些食物她后来还是吃掉了，凉得彻底，但味道还行，配上收到的网购各种速食品，她昨天晚上吃了个饱。 不是那种接下来天不吃东西的饱，而是以后每天都可以像人类一样少量多餐的饱。 “那正好，我们一起。”格温说，“我有个作业需要查资料。” “格温，”彼得叫她，“今天晚上陪陪我吧。” 格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呃，你今晚不用打工”她说的当然是没有工资的蜘蛛侠工作。 “不，我今天有报告要赶所以，”彼得说，“你跟我一起” 格温皱眉，“但我又帮不上忙，我的专业并不是” “格温，”彼得恳求地拉着她的袖子，“求你了，陪陪我。” 塔拉塔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这是在对她进行人工隔离嗯，如果彼得帕克认出了她就是这种反应，那她可能会不太高兴了。 格温也看出来了，她不太高兴，谁都不会喜欢男朋友干涉自己交友的，尤其还做得这么明显，这可有点尴尬了。但她同样知道，因为蜘蛛侠的身份，彼得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为过，也许他是有话想说。 “嗯，那么，塔拉塔，我们” 塔拉塔挥挥手，“再见” 格温笑了，她附身在塔拉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明天见。” 塔拉塔的眼睛微微睁大，过了三秒才说，“好的，明天见。” 格温和彼得走了，塔拉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看过那么多电影，当然知道这是人类朋友和家人间的礼仪。 而且她也见过王后亲吻艾思娜的额头、见过亚特兰娜女王亲吻奥姆的脸，她知道这是什么，她只是没有体会过，没人亲吻过她。 所以，真碰到这个的时候，那感觉可真有点奇怪。 好吧，是很奇怪，只是，并不坏。 也许是非常不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022 022 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在格温租的房子里，她抱着胸说，“彼得，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从朋友的桌子上拖走，然后一个理由都不给，只是叫我远离她。” 彼得抱怨，“你才刚认识她” “这跟我同塔拉塔认识多久没关系，甚至跟我喜不喜欢塔拉塔本人也没关系，你就只是不能这样做。”格温很坚持，“记得吗我们讨论过的，没有隐瞒，不再有隐瞒，尤其是关于蜘蛛侠的。”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他早该知道格温是个没办法被糊弄过去的聪明女孩，而且固执。 尤其是固执。 “塔拉塔格兰瑟姆，她是个超能力者，”彼得说，“我甚至不确定她是超能人类还是又一个外星人或者亚马逊人。” 格温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很震惊，但是她仍然看着他，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彼得只好说了昨天碰到的事，然后强调，“她是那种真正的刀枪不入，在我赶到之前，那个人对着她连开了十几枪，最少打中了六枪，而她从自己身上捡出弹头扔在地上。” 彼得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他昨天从地上捡的两个弹头，自身的冲击力和目标物的坚固，让这两个弹头变成了扁扁一小团。 “她除了衣服被穿透之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没有流血、我甚至怀疑她不觉得疼，否则她会更生气，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格温从他手里拿起一小团曾经是弹头的铜镍合金。 “天啊。”她感叹，“这听起来像蜘蛛侠一样神奇。” 彼得深有同感，“对，天啊。而且她拽着我的蛛丝跟我角力，太突然了，我不能说我已经用尽全力，但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她就把我扔出去了。” 格温怔了下，“你受伤了” “没有。”彼得说，“我猜她没想伤害我。” 格温担忧地握着他的手臂，而彼得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所以我今天想把她找出来，那两个人都是大都会大学的学生，我在学校里见过他们，最重要的是，她轮椅上挂着咖啡厅的打包袋。” “我们昨天一起吃的晚饭，”格温回忆，“她八点半就离开咖啡厅了，然后一直在酒吧呆到夜里两点” “据说是。”彼得说，“昨天有个姑娘把那附近一家酒吧的酒单喝了个遍，这件事还挺轰动的。” “酷。”格温看起来甚至想吹个口哨。 彼得无力地，“格温，我不是在开玩笑，她很危险。” 格温挑眉，与她的男友对视了片刻，她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和一种坚定的力量，而那会让彼得帕克败下阵来她永远能让彼得帕克和蜘蛛侠一起不战而败举手投降。 不管从哪一个意义上讲，他们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好的，你说了你看到的，现在我说说我看到的塔拉塔。”格温说，她拢了拢自己金色的长发，把一部分头发别到了耳后。 她回忆着昨天的情形，“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能看出来，她力气很大。当然，我本来只以为是体育健将那种程度的大，可以直接伸手抓住一本几斤重的书什么的。” “当她把十本精装厚壳书放在腿上的时候，她说并不觉得疼，我当时以为她的下半身完全没知觉了，但现在看来是因为她确实不疼。” “她对很多事都表现得很陌生，她适应得很快，但她并不太掩饰这个，所以我还是能看出来。比如她在咖啡厅的时候，昨天很可能是她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她不知道该点什么，所以把每个套餐都点了一份除了从来没吃过的人，谁会这么干” “她在看历史方面的书，我跟她讨论过这个，她对古希腊和罗马略有了解，可对近现代那些，别管对普通人来说多么常识的东西，她都觉得很新奇，但她并不无知，一点都不。她看问题的角度很奇特，虽然我们只在昨天大略谈过一次，也已经让我很受启发。” “还有她今天，”格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问正看着她的彼得，“你看到她昨天穿的衣服了吗” 彼得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看到了，上面有弹孔” 格温失笑，“我是说衣服的样子，她昨天穿得像个公主。” 彼得挠头，“呃，其实昨天那段路没有灯挺暗的，虽然暗对我来说不构成障碍，但是现场还有一个粉碎性骨折的人、一起枪击未遂案、几颗变形的子弹头所以好吧，我完全没注意。” 格温对此毫不意外，“我知道，所以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她昨天穿的上衣是普拉达的春季新款，那条裙子太长了，应该是定制的，但看起来也像是普拉达。” 彼得茫然，“呃，所以” “那件上衣三千美元。”格温说，“裙子只会更贵。” “三三千，”贫穷的、几乎完全靠奖学金生活的义工蜘蛛侠感到一阵来自不同世界的刺激，他忍不住再次确认，“三千块一件上衣” “是的，”格温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她昨天穿得很有品味，但是今天你注意到她穿什么了吗” 今天今天彼得更是忙着忐忑不安没空注意到这个，不过今天他们在明亮的咖啡厅里只隔着一张小圆桌坐，所以彼得回忆了一下，“好像颜色挺亮的。” 格温扶额，“鹅黄色的毛线外套和亮紫色的呢子长裙，太亮了，配色简直就像蜘蛛侠一样可怕。” 彼得发出抗议，“嘿，格温” 格温亲亲他，“不过鉴于我爱蜘蛛侠，所以好吧，配色像超人的制服一样可怕。” 等等，那不是一样的吗但彼得刚成为蜘蛛侠的时候就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了太多此类观点，所以他觉得女朋友这个退步已经足以让他继续欺骗自己，他的品味没那么糟糕了。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格温问。 “呃，说明她那身超贵的衣服被那把枪毁了，所以她破产了”彼得猜测，“那她昨天还真挺克制的。” 格温翻了个白眼，“证明她从来、或者几乎，没有穿过普通的衣服。相信我，这不是价钱的问题，任何一个穿过几次普通衣服的女人都不会做出那种可怕的搭配。” 彼得明白她的意思了。 已知塔拉塔格兰瑟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可她需要坐轮椅；她会喝很多酒，虽然从昨天她的表现看，酒精对她没太大影响，但这看起来不像是对轮椅上的生活适应良好的样子；同时，她几乎从来没有过作为普通人类的生活，缺乏很多常识。 结论，“她是个因伤退役的超级英雄不过我没听说过类似于她的女超英、或者被打败的超级反派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女超反，或者一个刚来地球的外星人。”彼得帕克说。 “鉴于我都能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她却没有被超人和正义联盟赶出大都会，我倾向于她曾经是个英雄最少不是坏人。”格温说，“当然，她也可能同时是个外星人。” “你必须得远离她了，格温。”彼得忧心忡忡地说，“她太危险了，不管她是什么，英雄或反派，她会有一火车那么多的仇人。如果她不那么好，那也许她还会利用你做点什么，我觉得她已经在怀疑我了。” “嘿，彼得。”格温捧着他的脸，“你的身份永远不会从我这里被泄露出去，我会保护你的秘密，不会让你和梅婶陷入险境。”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彼得说。 “而我，”格温打断他，“除非外星人已经降落到图书馆顶层，否则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止我每天呆在图书馆六个小时，你知道我选了多少课的。” “格温，”彼得叹了口气，“我真的、真的很担心你。” “但是，理论上来说，我已经认识塔拉塔了，不可能跟她同在图书馆却避开她，那样更显眼不是吗”格温说，“而且，有什么是她必须接近我才能做到的” “她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关于你的任何一点信息。如果她针对我，比如，绑架了来威胁蜘蛛侠、把我约到特定地点给蜘蛛侠设下陷阱什么的，那她根本不用特意接近我。”格温自豪地说，“我根本毫无反抗能力嘛。” 她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早已经历了为此而大吵大闹、分手、和好、再分手、再和好的阶段。他们可以为彼此担心，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完全抛弃自己的生活。 朋友、学业、聚会，这些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的，做蜘蛛侠的女朋友让有些事情变得危险，但这世上从来没有百分百安全的人和事。 大都会是个相对和平安全的城市，但超人和蜘蛛侠仍能救下大量遇到了生命危险的人，交通事故、高空坠物、溺水、被抢劫、心脏骤停等等，他们可都只是没跟超级英雄牵扯上的普通人。 在想通这一点后，彼得才不再试着与格温分手来确保她的安全。 而现在彼得知道他已经无法劝服格温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你跟塔拉塔的晚餐约会” “不只，”格温说，“我打算带她去买衣服。” “什么”彼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刚才讨论了一大堆她还要干这个 “我本来打算最少过半个月再侧面提醒她着装问题，这样会比较礼貌。”格温说，“但你提醒我了，她不是喜欢那么穿，她只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穿，我不能放任她这么糟蹋自己的美貌。” 格温给了彼得一个安抚的吻，宣布，“其实我真挺喜欢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023 023 正像他所承诺过的那样，克拉克已经不再随时随地监听着住在他楼上的人鱼塔拉塔，当然也不会用x视线透过楼板看她，他只是在自家安放了一个低频噪音干扰器，以防超人一晚上出去七八十来趟被塔拉塔发现不对。 但塔拉塔最近的变化，他不用特意观察也能看出来。 因为他时不时就会被“威胁”去塔拉塔家帮她做这做那。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大都市的明日之子，在不当超人的那些时间里，除了为生活所迫必须得接受火爆总编的怒吼和压榨之外，还得给楼上的入侵物种当保姆专门收拾烂摊子那种。 克拉克在过去的一个礼拜中三次被怒吼着的塔拉塔召唤上楼，处理她不知为何乱喷水的洗碗机、被她拉坏把手的冰箱、连着袋子一起放在烤箱里加热然后爆炸了的速冻烤鸡。 “人类为什么这么愚蠢，”塔拉塔震惊地表示，“他们设计出来的机器怎么能有这么多陷阱是故意让人毁掉它好再买一个新的吗这是欺诈，全世界买了这些机器的人都该告他们” 对，塔拉塔可以看说明书，但不能指望她租了一间老房子，房东或者不知道前多少任租客还留着买电器时的说明书，并把它们都好好地放在书房抽屉里。 所以她都是上网看的视频教程，可教程归教程，总有一些人们默认你知道所以就没人提的小常识。 然后这些常识的缺失就会造成各种灾难性的后果。 而克拉克对此的感觉是十分欣慰。 是啊，一条不久前只因为吃海豹被打扰就持刀砍超人的暴躁人鱼，现在面对这种残局居然没杀了制造商，而是想要告他们。 可喜可贺，这可能这个国家一个世纪以来最大的法制进步。 还有一次是克拉克自己找上楼的。 “听着，塔拉塔，”克拉克一边给她示范如何打开浴缸的冲浪按摩开关，一边强调，“你可以泡在你的浴缸里，但你不能先把水放满，然后再整个跳进去，也不能泡在水里以后不关水龙头，水会溢出来，而排水口在卫生间的另一边。” “这层楼的防水做得不怎么样，如果你每天都这样，就像过去几天，我的卫生间天花板就会漏水，明白吗” 塔拉塔躺在浴缸底部，深栗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散开漂浮在她周围，她只是轻轻在挥了挥翘出水面的尾鳍，证明自己听到了，两眼依旧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文字。 克拉克送了她一个能够架在浴缸上方、让屏幕悬平向下的支架，这样塔拉塔就可以给她要看的文档设定个自动翻页，然后一直躺在水里看了。 当然，水的波动和折射是个问题，但以她深海中也能看清几哩以外的视力，这只是个小问题。 这一个礼拜，克拉克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如果他楼上住着的不是一条能举起半座山的人鱼，而是一个真实需要坐轮椅、又毫无生活经验的人，那他会帮这些忙吗 他当然会，而且他会做得更多。 而塔拉塔，在这种克拉克不知道她知道他是超人的情况下，以武力威胁他做仆人为自己干着干那是挺好玩的。 但是他也就一开始露出了那种错愕的表情，后来就完全一脸宽容那种面对五岁以下小孩和小猫小狗时会露出的宽容甚至会主动做一些他认为有必要的事。 比如给她买这个鱼缸上的ad架，比如在她提起格温带她吃的冰淇淋后，主动给她的冰箱里填充了一桶3加仑的香草冰淇淋。 这就很没意思了。 尤其是他在她的房子里忙里忙外，收拾好被烤箱炸成地震现场的厨房后，竟然还会看着恢复原状的厨房一脸成就感。 就是类似于电视上的超人刚刚用冰冻呼吸吹熄了一场山火、冻结了即将掩埋村庄的岩浆、或者把一个跳楼自杀的人接住时，会露出的那种表情。 这些也就算了，毕竟要么难度超大只有他能做到，要么能为他在人类中赢得极高赞誉，确实值得产生成就感。 但作为地球上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外星人，为什么会因为被胁迫着收拾别人的厨房这种破事产生成就感 无聊，塔拉塔想，超人太无聊了。 人类应该建立一个专门的心理科学小组，研究一下超人生活在地球上，一本正经地做着这些完全没必要的事时究竟在想什么也可能他们已经建了。 反正塔拉塔的国家里如果出现一个这样热心助人的怪兽，她会让全国所有的科学家一起研究他的。 不对，塔拉塔忽然再次意识到，她已经没有国家。 浴缸里的水忽然躁动起来，克拉克皱眉，“怎么回事，冲浪坏了你先出来我看一下。” 塔拉塔看了他一眼，一蓬水花像被撩动了一样泼了他一头一身。 克拉克闭眼，两秒后才能维持住人设，淡定地抹了把脸，而不是把这条人鱼从水里提出来暴躁地摇晃，对她怒吼“适可而止”。 “切，”塔拉塔又把头转了回去，“无聊。” 克拉克站起来，“看来这里是不需要我了。” 他摔门走了。 真的很无聊，他把平时关门的千万分之一力量调整成千万分之二，这么精确的控制力就是为了摔门听个响 后面十来天都没出现什么塔拉塔必须召唤超人收拾的烂摊子，她已经逐渐地掌握了要对房间里一切电器和家具轻拿轻放的精髓。 她和格温会在某些没有作业没有报告的下午去逛街、看新上映的电影，吃格温推荐的餐厅她现在体会到图书馆的地下咖啡厅真的很难吃了偶尔还能看到蜘蛛侠从她们头顶掠过。 以及买衣服，通常是格温挑选，然后告诉她，这件应该和她已经有的哪几件一起穿什么的。 试衣服是个难题，格温一开始想跟她一起到更衣室帮她换，但在塔拉塔拒绝后，她就开始帮她选择那些不需要换掉内搭就能试的上衣、外套，至于裙子，就只能摆在尾巴上目测了。 格温是如此热情，而塔拉塔也来者不拒，以至于她来到大都会近一个月后，才第一次洗衣服所有衣服都穿过一轮堆在沙发和床上了。 就像塔拉塔每一次使用新的家用电器一样，她对着缩成童装的毛衣、染成粉色的米白衬衣和沾满了毛的红色外套目瞪口呆。 她只好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用尾巴拍打地板对，这就是召唤克拉克的方法。 两分钟后，克拉克肯特拿着藏在门口地毯下的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了。 “怎么了”他问，然后看到了沙发上平铺的几件衣服，“哦，还真是一目了然。” 塔拉塔靠在厨房门框上气呼呼地说“电器制造商都是蠢货为什么人类还没有拿起枪把那些发明电器的人都打死” “因为那样我们就得自己干活了。”克拉克走过来看了看那堆衣服，“这两件没救了，外套可以用静电吸附器处理一下。” 他开始给她堆起来的衣服分类，“洗衣服要按照材质和颜色分类，而且要用不同的洗涤剂。毛衣要用冷水洗、低温烘干。白色衣服不能和别的颜色一起洗” 然后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演讲五分钟。 塔拉塔选择最简单的方法，“交给你了。” 克拉克看着她，“不行，除非你想雇人来打扫房间，然后让他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你是人鱼的真相，否则这些都是你必须掌握的生活技能，你不能只是把它们推给我。” 塔拉塔轻轻在墙上敲了一拳，“你说什么” 克拉克看了一眼裂缝掉渣的墙壁，“我也不会帮你扫地的，还有，破坏墙体会被房东罚款。” 塔拉塔瞪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克拉克当先移开了视线。 “这太幼稚了。”他说，“这样吧，正好我在做苹果派，如果你自己洗衣服，我可以分给你一点，堪萨斯农家自制秘方，你在餐厅里绝对尝不到的味道。” “哦，听起来不错。”塔拉塔说，“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把那个苹果派烤好拿上来，然后给我洗衣服，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除非你是超人，否则你会死的。”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我可以给你烤苹果派，也可以给你洗衣服，但是做得好不好全由我自己，你永远不会吃到真正好吃的秘制苹果派。” 塔拉塔还是看着他。 克拉克大声地叹了口气，“我还准备做些千层面。” 塔拉塔哼了一声，“成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