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靠直觉拯救世界》 第1章 第1章 今天是第三个结婚纪念日,沈畔和老公约好在广场见面。下班后她就匆匆赶往目的地,在出租车上从提包里取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她长得很好,皮肤又嫩又白,所谓妆容也不过是金色的眼影和一点唇蜜。略忐忑地扣上镜子,她有些不满自己婴儿肥的脸颊。 到广场时已经华灯初上。站在花坛前的男人长发在耳后绑成马尾,侧脸安静而美好。沈畔连忙迎上去,霍准先她一步回头,微笑着伸出右手:“过来,盼盼。” “抱歉,等很久了?”沈畔踮脚竖起他的衣领,“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怕你找不到我。”霍准说,“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沈畔一向是个特别规矩的姑娘。 霍准听着恐怖片的音响,扫过一旁情侣沙发上挤成一团的男女,再看看正襟危坐姿态标准如三年级小学生的自家媳妇,心里兀自遗憾。 想看媳妇钻进自己怀里撒娇似乎不太可能。 以情商之高著称业界的(伪)心理医生微眯眼睛:“盼盼,我有点冷。” “哪里冷?是不是在外面吹冷风受凉了?头疼吗?”沈畔立刻转移注意力,无视大屏幕中的鬼吼鬼叫,“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家吧,药箱里应该还有抗病毒口服液……”她主动坐进霍准怀里,并环住他的腰,“这样会不会好点?还冷吗?” 好乖。 霍准亲亲她的额头,将小姑娘仔细固定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现在不冷,我没事,继续看电影。” 沈畔还有些担心,她特意靠霍准更紧一些,以便他发热时自己能第一时间察觉。电影中女鬼的过去一步步揭开,无非老调重弹:渣男出轨姐姐,妈妈偏爱弟弟……沈畔看得专注,直到感觉后面人体温略略发烫。 “霍准?是不是发烧了……”她陡然停住,这才发现某人本应安分搂在腰间的手已经慢慢下滑。 沈畔抓住他的手腕,小声说:“这里是电影院……” 霍准低笑一声:“嗯,你看电影。” 你这么乱摸我怎么看?沈畔欲哭无泪,他的指甲正隔着布料一点点剐蹭腰窝的位置,力道轻得像有蚂蚁在上面爬。她开始出汗,攥紧身后人的裤缝,但即便如此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受惊过头呆在原地炸毛的猫。 霍准见状笑意更深,低头和她咬耳朵:“老婆,我想摸你,你好可爱。” 唔。 “只是摸一摸……?” “只是摸一摸。”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男人说这种话相当于“只蹭蹭不进去”——放屁。 沈畔是个很规矩的姑娘,她总希望生活的一切照计划走。然而她遇见了霍准,后者恰恰擅长于打破常规,且是她在世界上最无法拒绝的人,所以和他在一起时一切都不可预料。譬如今天,沈畔的计划是:看电影→吃饭→去酒店过夜。而不是:看电影→电影看到一半被拉去洗手间不可名状→去商场买新内衣→被拉到试衣间不可名状→累得半死要求回家→泡澡时收到一盘点着蜡烛漂来的玫瑰花,花中藏着一颗香槟色的宝石。 沈畔低头让霍准替她戴上,后者一边扣紧项链一边吻她的颈窝。沈畔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原谅禽兽,但还是被哄得眉眼弯弯,主动勾过他的脖子撒娇:“你就会这些乱七八糟。” “你喜欢就好。” “老公,这个是不是很贵啊?” “还好。”霍准想,纳米比亚的客户总算有些可取之处。 不了解某人真实工作的沈畔有些忐忑:“我怕自己准备的礼物比不上这个。” “怎么会。”霍准说,“你送的我都喜欢。”这是实话。 沈畔开心地亲他,她送了一支笔帽有银蛇缠绕的磨砂钢笔。霍准果然很喜欢,他找这种款式已经很久了。 “盼盼?” “嗯?”吃过晚饭后沈畔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她今天着实耗费了不少体力。 “纪念日快乐。”当然并不只是这个意思。 沈畔闭着眼睛微笑,摸索到霍准下巴的位置亲了一口。 秦蔓蔓今天过得糟糕透顶。 她在手机里和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分手,又接到老板辞退自己的通知,去看电影却被洗手间里细细的喘息狠虐一把,带着点阴暗心理等在门口(里面一定是□□接客或包养偷情),却发现出来的面色潮红的女人该死的熟悉。 沈畔。 秦蔓蔓僵在原地,注视她挽着一个俊美男人离开,两人无名指的戒指异常刺眼。沈畔结婚了,和丈夫非常恩爱。 “凭什么是沈畔呢?” 秦蔓蔓心里名为嫉妒的情绪时隔多年后再次翻滚,她咬牙拨通一个电话。 “好久不见,班长。” 第二天沈畔来到公司,被通知有新人调来自己的部门工作,是曾在大公司有丰厚经验的前辈。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却在欢迎仪式时惊喜出声:“班长!” 打扮成熟明艳,衣着大方的白领丽人露出让她分外熟悉的笑容:“好久不见,沈畔。” “班长怎么调来我们公司了?”午休时沈畔找她一起吃饭,“我记得你在业界著名的启晓公司工作,还是启晓的老板娘呢——同学群里可羡慕你了。” 李慧笑笑:“说到同学群,怎么没见你参加过一次聚会?蔓蔓天天念叨你。” “蔓蔓也在?”沈畔眼睛一亮,“我可想蔓蔓了!但是其他同学我都记不清了……而且群里也没给我发过聚会通知。蔓蔓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么?我们——” “打住打住,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话痨。我们三个中你明明是话最少的那个才对。”李慧说,“有时间我通知你聚一聚……现在不提了,我有点饿,向我推荐下你们食堂的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沈畔有点脸红,“我很少在食堂吃,霍准爱做菜,我带便当。” 李慧挑眉:“霍准?” “我丈夫。”沈畔打开饭盒,里面琳琅满目的菜品能看出制作人的用心,“他手艺很好的……分你块虾球尝尝?保证美味!” “看不出来你已经结婚了。”李慧摇头,“这样可不行,沈畔。” 沈畔伸筷子的手一顿:“啊?” “你们结婚多久了?” “三年。”沈畔笑得很甜蜜,“昨天是纪念日。” “他一直都给你做午饭便当?” “对啊。”这时沈畔已经从李慧的语气里感受到不安了。 “我和我爱人结婚七年,可从来没麻烦过他做这种事。君子远庖厨,男人一直待在厨房里,心里总是讨厌的。” 沈畔急忙辩解道:“霍准不一样,他本来就爱研究菜谱……”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为了哄你开心勉强自己?退一万步,他喜欢做菜,不代表喜欢一直给你做菜,时间一长总让人厌烦的。而且作妻子的,哪有让丈夫做饭的道理你要体贴他,给他准备便当才对。” “可是我不擅长烹饪……我进厨房就炸锅。” “那就更要体贴对方了,让他不要再准备这些免得劳累。男人总是喜欢女人关心的。再说,你中午多陪陪同事也好,一起去食堂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啊,公司附近的小餐馆也很方便。” 沈畔迷茫地盯着眼前饭盒,亮晶晶的炸衣包裹着虾肉,翠绿的莴苣弯成月牙。看上去很有食欲的便当,沈畔还是伸出筷子:“那我先把今天份的吃掉,他做的菜不能浪费。” 李慧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我结婚七年,夫妻相处之道总比你懂得多……沈畔,我是为你好。” 沈畔心中有那么一点愧疚,对方作为学生时代的挚友给出的忠告还是在她心中留下疙瘩……也许该听从班长的建议和霍准协商? 毕竟是班长,总不会害自己。 “便当?”霍准正用长筷拨弄煎锅里滋啦作响的食物,“不喜欢今天中午的饭吗?是不是莴苣炒过头了?” “不是,都非常美味。”沈畔有些纠结,“班长说,让你做便当不太好。” “班长是谁?” “今天新调来的同事,是我以前高中的班长。我们是好朋友。” 霍准若有所思:“好久不见的人,刚碰面就聊这个?” 沈畔连忙摇头:“只是顺便提到……我们是好朋友嘛。” 有点奇怪。 霍准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那改天请她来家里吃饭吧,不是说她也结婚了吗?大家认识一 下。” 沈畔果然被带走节奏:“这么说也好,似乎我们从来没在家里招待过朋友呢,要好好计划……” 霍准回头把成熟的蛋卷赶进盘子里,语气漫不经心:“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意面配沙拉?” “土豆沙拉,有溏心蛋的那种!”沈畔习惯性回应,抱住他的腰蹭蹭:“老公你最好了!溏心蛋溏心蛋溏心蛋……” “溏心蛋可是很费功夫的。”霍准逗她,果然看见小姑娘苦恼地皱眉:“那算了,最简单的沙拉就行,你别累到。” 怎么这么乖呢。 霍准笑:“亲我一口就做。” “啾。” 霍准关火,将手里的筷子放下,转身把蹭着自己后腰的妻子打横抱起,边走向卧室边解自己的领带:“如你所愿。” “是做溏心蛋不是做……唔……” 次日午休,沈畔喝着保温桶里热热的罗宋汤幸福地眯眼。李慧在旁边有些焦急:“沈畔?你和你丈夫说过了么?” “说过了啊。”沈畔咽下嘴里酥烂的牛肉,“做了两个溏心蛋。”她已经完全忘记所谓“不让霍准做便当”的意见了。 李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2章 “欢迎欢迎,请进,门口有拖鞋。” 霍准从厨房里探身出来打量着门口的客人,弯腰脱高跟鞋的女人挑染了一头红发,妆容精致,气场是与沈畔截然不同的成熟性感。她身后是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丹凤眼显得有些妖邪,绛紫色的西装散发着张扬的荷尔蒙。 几乎是立刻,霍准心中警铃大作。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你就是李慧,盼盼提过的班长?我现在不太方便,请自便,盼盼在书房里。” “麻烦你了。”李慧直起身,看见男主人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略有些羞涩地拨弄耳边的发丝,“朋友相处,你可以叫我慧慧。” 她身后的紫西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呵”。 慧你大爷。霍准心里暗自冷笑,脸上礼貌温和的微笑纹丝不动:“不用不用……啊,茶几上有泡好的果茶,抱歉我这边走不开……你们随意。” 李慧张嘴还想说什么,紫西装已经拉着她离开玄关。正好在这时沈畔从书房出来,她见李慧已经到了,急忙迎上去招待客人。霍准注意到沈畔见到李慧后眼神发亮,并且一直拉着对方的手。 啧。 霍准默默回到厨房的菜板前,注视着银亮的剔肉刀警告自己:肢体接触是女人表达亲密的一种正常方式。 两位客人围在客厅的小茶几前坐下,而客厅与厨房只隔了一道玻璃门。霍准一边从蒸锅里拿出瓷碗一边仔细留意客厅的动静。他特意把炖煮的菜放到最后料理,所以此时并没有排油烟机的风扇声干扰。 “我叫郑达,是李慧的丈夫。”这是紫西装的声音,“我听慧慧提起过你,听说沈小姐当年在班上是高冷女神,没想到本人这么可爱。” ……忍住,霍准,不能当着老婆面抽他。 沈畔明显不太适应这种散发着暧昧气息的男孔雀,她不着痕迹往沙发外挪了挪——恰好向厨房里的丈夫的方向靠近——认真回答:“你好,我现在已婚,是太太不是小姐。” 紫西装:“……”该说不愧是他的老婆? 霍准自刚才起就有点糟糕的心情突然好转,沈畔这种低情商姑娘面对玩笑或调情从来是分不清所以一概驳回,每当这时她总是乖巧得令人心折——有点想亲。 “虽然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是我老公的请不要乱说”这样对着花店门口拉客的小哥拒绝。当时小哥脸色非常尴尬,天知道“美女你要玫瑰吗?看你这么漂亮,我会多送几支哦”只是拉客的漂亮话而已。 情商低的盼盼真是又乖又可爱。 用餐时沈畔看着对面的夫妻有些头皮发麻:只是一只可怜的虾而已,为什么要互相喂着吃还切成一块块?霍准烧了一整盘虾好吗,跟一块小拇指大的虾球计较什么啊? 你侬我侬的夫妻明显不只是让沈畔一个人看不惯,霍准一边给媳妇挑鱼刺一边平静提醒:“那个不是虾肉,是炸烂的八角。” 言毕紫西装含着破碎的八角露出不可描述的表情。他努力风骚地靠近妻子:“慧慧我们来么么哒~” 沈畔和李慧都抖了一下。前者是震惊于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口吐“么么哒”,后者是知道对方嘴里含着被嚼过的八角。李慧扬起手轻轻推了一下紫西装,双颊染上红色:“讨厌,你这个死德行,在人家家里做客别这样啦。” 似乎是不好意思,她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男主人。然而后者正垂着眼给沈畔盛汤,并用筷子夹了一块完整的白豆腐放在沈畔碗中。他的手非常好看。 李慧眼神闪了闪,她复又转向沈畔,说道:“对了沈畔,我昨天向你提起的那个企划案……” 靠。紫西装只好痛苦地咽下八角,对此霍准报以微笑。 他们所聊的内容大概是工作,同事,还有一个名为“秦蔓蔓”的高中女同学。霍准有几次试图将话题带到沈畔的高中生活,却发现李慧总是避开这点,而沈畔本人毫无所觉。李慧还很频繁地提起自己与总裁丈夫结婚七年的故事,重点围绕作为公司老板娘的风光和丈夫手中的股份多少。霍准听着那些细节暗自好笑,特别是单纯的盼盼针对金融管理领域向紫西装请教了不少问题(她本人的工作就是这个领域),据说是启晓总裁的紫西装回答时表情有趣极了。 “……说起来,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这只茶杯是骨瓷的吧?”李慧说,她握茶杯的姿势有些微妙,橙水晶色的指甲仔细放在能被对面的霍准完全收入眼底的角度,食指和拇指捏着细细的杯柄,无名指若有似无地在杯身上轻划。客观来说,这种动作有些撩人。 也许只是习惯性动作,又也许含着不可名状的暗示。 李慧观察到霍准的眼神暗了一瞬,心里划过果然如此的得意。 霍准压下杀意,提醒自己即便想剁了这女人的蹄子也不能用家里厨房的菜刀。 啊,这只蹄子还和盼盼牵了34分钟没放开……不能剁不能剁。 “不是啦,这个是霍准从宜家买的高仿。”沈畔浑然未觉好友与丈夫的第一番交锋,她接着李慧关于茶杯的话题继续道:“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图案,金色的兔子和红黑相间的格子边,这套杯子的主题应该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吗,我还以为是真正的骨瓷呢。”李慧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茶杯上,她随意敷衍了一句,就岔开了话题。顶多在心里咕哝一声:沈畔都这么大了,还能因为童话周边跑去买仿品。 作为豪门太太的李慧,宜家在她心里相当于贫民市场。 唯独紫西装微妙地看了一眼手中茶杯,默默放回桌上。这可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漆色大概和刘易斯卡罗尔的初版《爱丽丝梦游仙境》风靡伦敦时是一个时间。 他还知道这套古董的前任主人已经是一个骨灰盒了。——所以那位客户不是没有给酬劳而是好东西都被这男人吞了吧?! 霍准接触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露出温和的微笑:“喝茶?” 紫西装:“……” 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现在已经吓回嗓子里了。 结束后盼盼提出去送客,留在家中打扫卫生的霍准在沙发上李慧坐过的位置发现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上面有她本人的电话号码,以及一枚唇印。 果不其然。 身为曾沉迷异性心理并为此背下两百多种口红色号(包括不同品牌)的情商大佬,就算没有看见紫西装,一个涂着有“斩男色”之称的妖娆口红去朋友丈夫家吃晚饭的女人也足够让他警惕。 与沈畔截然不同的是霍准心思极深,而且一向爱用最阴暗的角度揣测人性。暂且不提他本人扭曲的性格——也幸亏这种对妻子好友恶意满满的审视,让他得出“李慧来者不善”的正确结论。退一百步说,假如口红色号是个意外,那穿着V领紧身裙拜访男主人总不太妥当吧? 沈畔回家时正好看见霍准用煤气灶烧什么东西。 “煤气出问题了吗?” 霍准微笑:“不,只是打扫时发现的脏东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3章 吃的有点撑。 沈畔捧着霍准刚泡好的红枣茶消食,她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注视他清洗碗碟。因为自己家务残废洗衣打扫一窍不通,所以沈畔坚持在霍准执行家政工作时强势围观,以表对自家老公的体贴支持。该习惯已经保持三年,不得不说洗碗拖地时一回头就能看见妻子坐在小板凳上眼神专注的乖巧模样,是个男人(萝莉控)都会被戳中心口。 就某种角度而言,直觉系的低情商哄老公方式格外高明。 霍萝莉控准勾起嘴角:“你可以去看电视。我这边很快就好。” 沈畔回答:“我等你一起。今天辛苦你了,又是准备点心又是做菜。” “还好,做两个人和四个人菜区别不大。” “……我以后不会带李慧到家里作客了。”沈畔突然冒出一句,“明明你忙了一桌子菜,她和她丈夫只盯着一盘虾吃还浪费食物。为什么他们要那样相处?感觉怪怪的……你说会不会是公司大老板看不上家常菜啊?我应该请他们去高级餐厅么?” 霍准笑出声:“盼盼,你就没觉得嫉妒和不自在?”重点完全抓错了啊。 沈畔疑惑地歪头:“不自在是有,为什么要嫉妒?” 因为人家找了豪门老公在你面前大秀恩爱。 霍准耐心引导:“因为你朋友的老公说话风趣,家财万贯,又帅又体贴。” 不得不说李慧塑造的角色格外高明,完全符合女人理想型的伴侣——就算不嫉妒,正常人也会稍稍羡慕的。 “那跟我有关系吗?”沈畔不假思索道,“你也会说话,有钱,长得好看又温柔。” 正在洗碗的男人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里暗藏着危险:“盼盼,你这样是想在厨房被……?” 沈畔立刻闭嘴。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省略号里的内容。 “今天辛苦你了,表现不错。”李慧坐在豪车里补妆,刚刚被介绍为她丈夫的男人坐在一边,“钱马上打给你,以后可能还会有需要。” 在知名牛郎店被称为R的男人脱下紫色西装,眼角自带风流:“欢迎惠顾~夫人心情很好?” 李慧挺挺胸脯,满意感受到男人毫不掩饰的目光:“本以为秦蔓蔓那个蠢女人是被嫉妒烧坏了脑子,没想到沈畔的丈夫真是个极品。这样游戏就变得有意思了……不愧是沈畔,多少年后仍能为朋友奉献一切……再次把她踹进深渊感觉一定很棒。” R挑眉,语气带上恰当好处的好奇:“沈畔不是你高中的闺蜜?” 李慧冷笑一声,不再多谈。当年的事……她甩去杂思,脑海里又浮现名为霍准的男人那双温和而深邃的绿眼睛,气质仿若清风霁月的公子,高领的黑毛衣禁欲又性感——玩过那么多MB,李慧从没遇见这样的风情。光是想象那男人在床上的样子身体就燥热起来,李慧舔舔嘴唇,索性勾过R的大腿:“付账之前……再陪我一晚?” R大概能猜到这女人做出这举动时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毕竟是收了钱假扮丈夫,倒也不在乎是否被当成替代品。车厢里的氛围逐渐升温,他一边解皮带一边猜测李慧未来会有多惨,自己的身体倒也敬业的兴奋起来。 她一点不知道她自己正意|淫的对象是个多可怕的变态。 摆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时,沈畔正在洗澡。斜倚在床柱上读书的霍准慢条斯理把书签放进纸页里,看了一眼浴室那抹倩影,起身走出卧室来到阳台,才接通电话。 “你有十分钟,别打扰我的夜生活。”他温和地说。 R的声音轻佻而熟稔:“你知道的,老板,我只是来凑个热闹,顺便拜访令夫人。” “皮痒?” “咳咳。”R不敢太过,端正了姿态汇报,“李慧是在市里隐秘性最好的会所里雇人,要求是体贴风趣对金融领域有一定了解……大概就是能装成商场总裁的人。她的确是个豪门太太,真正的丈夫也叫郑达,但他们的夫妻关系不太和谐,明显不符合带到朋友聚会炫耀的标准。在圈里混也有五六年了,玩得很开,但没碰过赌毒,就是纯粹sex方面……李慧还是几个有名贵妇团的牵线人,组织过两场派对。” “为什么她会突然联系沈畔?” “家里出了点事,前段时间郑达发现她玩小明星,所以被暂时取消了公司内部的股份与职务。郑达本来安排李慧去分公司磨炼,但她一周前接到秦蔓蔓的电话,然后转到沈畔单位工作。” “我想她们不是‘好朋友’吧?” “啊,李慧态度很恶劣,提到沈畔时语气蔑视,似乎当年曾发生过什么事……还有秦蔓蔓这个人,我只听到她讲那通电话。原话是‘沈畔那个婊|子过得很好,要不要再去毁掉看看?’” 霍准注视着阳台上细长的石盆里那一排锈红蔷薇,心想,这可真有意思。 R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毫不掩饰他的愉悦:“当时我就想,沈畔不是老板娘的名字?本来我都玩腻了想把这位美貌太太处理掉……哎呀,这下我又找到趣味了,起码得把她推给你见见呀……”话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危险意味让人想象不到他刚刚和口中的美貌太太玩过一场车|震,并把想杀掉的女人睡得合不拢腿。 但作为其上司的霍准明显对其非常了解:“刚下床?” “是下车。”R说,“你猜她意|淫谁和我睡的?” “讲话不要这么粗俗。”霍准眉眼弯弯,“别一次性把人玩坏,她是我妻子的好友。” “嘻嘻……”还是有点怂,害怕自己直白挑出霍准被幻想的事实后对方顺着电话线爬过来索命——自家老板最讨厌的就是意图勾引他的女人,偏偏他这张脸让女人趋之若鹜。R转移话题:“那秦蔓蔓怎么处理?” 霍准平静地说:“讲脏话的女孩子总让我想把她嘴唇割下来。” 霍准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卧室。沈畔已经洗完澡,她穿着睡裙裹在被窝里,半靠着枕头翻看霍准留在床上的书。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沈畔抬头:“工作么?” 这人少见没在床上守株待兔。 “不,朋友闲聊。”霍准回答,自然地微笑,却引来妻子皱眉:“你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 ……盼盼的直觉判断有时格外犀利。 霍准叹气,上床躺在她身边:“没什么,就是听到不好的消息,有点累。” 沈畔眉皱的更紧,伸手抚过他的脸:“又是你那些爱折腾的病人?”老公作为心理医生总被他们当成情绪垃圾桶,“你少接单子,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给我买那条项链……” “不是。”刚刚决定割走姑娘五官之一的魔王埋进妻子的颈窝撒娇:“有人侮辱我的珍宝,真讨厌。”要不再把她发声的喉管切除好了。 满头问号的沈畔:难道是发表的论文被老学究骂了?她犹豫片刻,翻身抱紧霍准,低头轻轻吻他的鼻梁。 “盼盼?” 丝质的睡裙让身体的触感十分鲜明,沈畔向下亲霍准的喉结,声音含糊:“把灯关掉……” 唔。 顺从地关灯,霍准感觉到妻子肉肉的小手按着他的胸口,不免有些神思荡漾。盼盼总抱怨她自己太胖,在不该长肉的地方长肉,其实霍准完全不觉得那是不该长肉的地方。譬如手,盼盼的手白乎乎圆滚滚,握成拳头时还能看见粉色的小肉窝。准确的说,盼盼的手与年画上抱着红鲤鱼的女娃娃完全相同。所以每当她举起茶杯时——特别是今天为了待客拿出的欧式古董茶杯,那种细细的杯柄和只容两指的区域——盼盼握着茶杯的手就像奶香小馒头。 也正因为此,霍准全程注意力在老婆的手,脑子里满是“揉一揉舔一舔亲一亲”。即便对李慧的行为感到不爽,当时他也并未敏锐的联想到sex暗示。只是单纯对“陌生雌性的蹄子在眼前来回晃,挡住自己看盼盼”感到不爽。 对现在的霍准而言,李慧和秦蔓蔓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无条件厌恶一切拥有沈畔好感的人,无论那是亲人还是友人。至于确定她们俩的确来者不善后,霍准所想的是“啊,有了处理对方的正当理由。” 所以他忽视了关键一点:李慧是以沈畔闺蜜的身份勾引自己的。 这意味着,只要李慧足够聪明,在沈畔完全信任她的情况下,霍准对李慧做出的“恶意态度”会引起妻子的不满甚至阻止,而后者恰恰是唯一能克制霍准的人。 说到底,以往根本与“人际交往”绝缘的盼盼,这两个“挚友”就像从地缝里蹦出来一样让霍准措手不及。 他迟早会想到这一点。 不知不觉,霍准感到胸口一阵微弱的疼痛。温顺伏在他身上的老婆正默默掐着霍准的肌肉,而且越来越用力。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别的?”沈畔怀疑的语气里有不敢置信,“你在这种时候心不在焉?” 往常这人早就翻身扑上来了! 霍准高超的情商在这时发挥了柳暗花明的作用:“你很少这么主动,盼盼,我刚才太吃惊了,满脑子都是你。” 沈畔轻哼一声,放开掐他的手。霍准立刻反握住。 “这是个人迈出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迈出的一大步。”他搂着她,双手熟练地解睡裙系带,“这次是喉结,下次盼盼就会主动亲我脖子以下的部位。” 沈畔被这人的不要脸弄得面红耳赤:“你想得美!”她嘟哝,“阿姆斯特朗的登月宣言被你用在这种地方,真不害臊。” 霍准深谙动嘴不如动手的道理,并没有回答。 一片黑暗里,明知道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沈畔仍羞赧地把脸埋进一旁的枕头里。她这方面向来十分保守。 “你心情不好,我刚才只是在安慰你。”她小声解释。 霍准立刻决定以后多生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4章 次日,沈畔成功迟到。 李慧眼尖,瞥见她耳后一块红色的吻痕,促狭笑道:“沈畔,你昨晚是不是……?” 大家是成年人,都懂。 沈畔暗骂那个总喜欢在自己脖子上种标记的混蛋:“咳咳,我们抓紧工作,把昨天招标的企划再修改一下……” 李慧没再说话。她勾引霍准的事并不是针对沈畔,也觉得没有对待这种老实姑娘处心积虑的必要——她只是偶尔遇到机会就提出几个“增进夫妻感情的好建议”罢了。李慧自认无心插柳柳成荫,能不着痕迹膈应到沈畔最好——比起秦蔓蔓那样不加掩饰的恶意,李慧成人角度的“玩玩”更加高明。 昨夜刚和MB玩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车|震,李慧优雅地拨拨头发,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让对面的男同事心跳加速。 “对了,沈畔,华东路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评价很高哦。” 午休时间,李慧拉着沈畔去茶水间闲聊。沈畔习惯在个人办公桌上吃饭,吃完饭就重新投入工作,她一向是个一板一眼守纪律的好员工。然而李慧对她眨眨眼,并主动贴紧沈畔的手臂,好比央求好友和自己一起手拉手上厕所的高中女生:“沈畔,午休时和朋友一起摸鱼是人生的必备品,体验一下?” 和朋友一起。 于是沈畔晕乎乎地被扯进茶水间;晕乎乎地听着错综复杂的八卦;晕乎乎地答应了和秦蔓蔓见面,三人一起在那个新开的意大利餐厅聚会。 “我刚刚才联络过蔓蔓,她说‘没问题,等不及要见面了’,时间就定今天晚上七点,如何?”李慧把自己的手机给沈畔看,那上面显示了秦蔓蔓的短信。看过后,李慧随手将其搁在桌上,对着茶水间的小镜子画起妆来。她觉得自己眉毛颜色太浅了。 沈畔晕乎乎地点头。 “啊,蔓蔓给我发定位了,她的工作地点就在那附近!真是缘分不浅……沈畔,我们几个其实一直在同一个区域工作呢,怎么之前没碰过面?”李慧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之前和我爱人都在启晓工作,唔,你的霍准工作地址在哪儿来着?我给忘了。” 晕乎乎的沈畔突然一顿。她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注视着李慧的眼睛回答:“我从没有告诉你,我老公的工作地址,班长。” 李慧用来握眉笔的漂亮指甲不禁在黑色的金属笔管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灰色的漆痕。 明明之前很好摆布,看上去也没有任何警惕,怎么一提到霍准的相关信息她就清醒了? 沈畔歪头,眼神纯净:“班长?你记性真差。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你。” “我现在告诉你吧,霍准在午街102号工作,他是个心理医生。”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饮水机冲茶包,茶包是某人专门制作的,船桨形的乌龙茶叶被蓝莓和樱桃熏过,随着沸水的没过散发出迷人的果香。沈畔深吸一口,嘴角自然上翘:“霍准工作时我从不去打扰,所以没有去过这个地址。我对那里具体如何并不清楚。” 李慧松了一口气。差点忘了,沈畔这个人情商低——刚才那句话不可能暗含怀疑指责警惕等等复杂意味,虽然听上去如此。对沈畔而言,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陈述句。 这种说话方式,也难怪她交不到朋友。 秦蔓蔓努力在衣柜中挣扎,试图翻出一件漂亮裙子。她现在是无业游民,并没有为同学聚会特意武装自己的余裕。然而秦蔓蔓一时冲动,她在中午接到李慧聚餐的短信时第一时间答应了下来。 在电影院时秦蔓蔓只是顺嘴提一句,她没想到李慧真的转去沈畔公司“重逢”。意大利高级餐厅?秦蔓蔓认为这是李慧的施舍,她对其嗤之以鼻。李慧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婊|子。突然邀请我吃晚饭,还是邀请我去看戏?……嘛,看沈畔的好戏倒也可以。 秦蔓蔓并不喜欢李慧。更确切的说,她憎恨李慧。 她本就性格冲动善妒,说话不过脑子是常有的事,又因为正处于生活低谷,秦蔓蔓整个人充满攻击性。她如今是同班几个女同学中混的最差的,难免厌恶嫁入豪门的李慧——惊鸿一面的沈畔之所以受讨厌程度在李慧之上,主要还是学生时代的恩怨。 步入社会后,同学们大多认为自己以前的行为太过幼稚,他们感到羞愧与歉意,李慧也只是待在家里无聊所以玩玩——勾引别人老公或男友对她来说非常熟练,在沈畔之前她早破坏过不少家庭,绝不只针对沈畔一人——大概只有秦蔓蔓困在少年时代的怨恨里,日渐累积。 她当年是真拿沈畔当挚友的。可恨…… “蔓蔓。”记忆里沈畔微笑时有甜丝丝的酒窝,“今天去食堂打红烧肉吃?” “蔓蔓现在做服装设计。”李慧介绍,意大利餐厅里的BGM是一个帅气小哥手弹的钢琴曲,“以后逛街得带她一起,这可是未来的设计之星。” 沈畔附和:“嗯,我眼光向来不好。” 虽然和学生时代的旧友聚会十分开心,但指针已指向八点,家有门禁的沈畔已经开始心不在焉。这是她一次和除霍准以外的人在外逗留这么晚。 “无聊了吗?”秦蔓蔓努力挽住李慧的手臂,她的动作很僵硬——索性沈畔也看不出端倪,“姐,沈畔无聊了,我们换地方去玩?” 她的意思其实是催促李慧快点上好戏。 “也好。”李慧却笑道,“我名下有一家酒吧,这就带沈畔去开眼界。” 这就是李慧准备的? 秦蔓蔓心中恶意的淤泥翻滚着,自今晚第一次见到阔别已久的沈畔后,那团淤泥就没有停止沸腾。她率先离开座位,强硬地拉过沈畔的手腕,向餐厅门口走去。李慧见状用餐巾抹了抹嘴角,优雅地拉开椅子,亦跟在她们后面离开。 沈畔的拒绝根本没来得及出口。她觉得好友的手劲有点大。 “我就不……” “别客气啊,沈畔,慧姐做东,给点面子。”秦蔓蔓武断地说,甚至没有回头与沈畔对视。她刚要伸手招出租,却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这个混账东西!” 这是一个陌生女人尖利的嗓音。 站在门廊处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出于共同的八卦天性回头。 刚才弹钢琴的小帅哥顶着一头碎玻璃,不知是鲜血还是红酒的液体从头顶滑进他的衣领。似乎有人照着他的头部敲了一瓶红酒。他身旁站着一名年轻女孩,打扮入时,但情绪简直糟糕透顶:“因为你和我睡过所以就无所谓了吗?瞒着我给那个贱人弹钢琴!” 李慧兴致盎然地挑眉,沈畔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秦蔓蔓脸上的表情却像被冰冻了。她这才注意到为这家餐厅配乐的人是自己的前男友,数天前刚刚在电话里分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秦蔓蔓再清楚不过。什么给贱人弹钢琴,为西餐厅做背景伴奏的工作他已经做了五年。秦蔓蔓缓缓看向李慧,后者眼里的恶意太过明显。 这样啊,原来是看她秦蔓蔓的好戏——婊|子! 毫无疑问,李慧找人导演了这一出好戏,目的未知。 男生又惊又怒:“你这个疯子,我在工作!” “我还不清楚你什么德行?不想和那个贱人睡你会坐在这里,一弹就是三个小时?你这身西装是我花钱买的,工作是我替你找的,你还背着我……”女孩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因为我怀孕了吗?因为我没法和你上|床,所以你嫌弃——” “你这个神经病女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弹钢琴的男生脸色涨红,“什么上|床怀孕的,你脑子有病吗?” 沈畔见两人的措辞愈发不堪入耳,急忙说:“我们走吧,这是人家的私事。” 李慧并没有动,似乎是不经意间道:“沈畔,多看看,吸取教训。” “啊?” “那女人就是太容易让男人得手,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从来不懂得拒绝男人的要求,”李慧想起今天早上在沈畔身上看到的吻痕,“那方面也不克制,所以自然被男人看成下贱的玩物——因为太不自重了。于是男人知道无法再玩她身体时,就果断抛弃她另找新欢。”李慧总结说,“这是她活该。” 如果之前那段“便当论”还有些许道理,李慧这段话完全是编造的胡扯。她拿去参加维护男权演讲集会都绰绰有余。但此情此景,这种不经意的评论反而起了效果,更别提沈畔对李慧的绝对信任。 沈畔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方面完全一片空白,是任由丈夫摆布的。 据说精通夫妻相处之道的成熟好友还在继续:“当然喽,男女朋友还好点,夫妻之间任意索取是大忌。会被认为是淫|荡的、不安分的坏女人。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在那方面不节制的妻子。” 秦蔓蔓在心中冷笑:放屁。有点资质的老司机都知道性生活和谐直接反映夫妻恩爱程度。李慧看来是脑子有坑……咦,沈畔脸色发白了? “真的吗?”沈畔求助地看向秦蔓蔓。她看上去吓惨了。鬼使神差的,后者打算出言提醒她。秦蔓蔓说道:“并不……” “真的。”李慧急忙打断她,肯定道,“我和家里那位两个月才一次呢。蔓蔓她没结婚,自然不清楚这些。” ……沈畔这模样,难道是信了?她怎么还这么好骗?秦蔓蔓莫名有些不爽,她直接扯开话题:“好啦慧姐,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去喝酒去喝酒。” 今天媳妇回来得很晚。 今天是媳妇第一次晚归。 霍准一直等在沙发上,替她开门后就立刻转身。为了避免盼盼看到他暂时无法收敛的面部表情(那会透露惊悚感),霍准径直走向浴室,打算给她放水洗澡。 “还差二十分钟就门禁。”霍准轻飘飘的带过让他自己险些狂躁化的事实,语气很平和,“盼盼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沈畔摇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霍准身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被李慧强行灌输的“夫妻相处两百招”,想到霍准洞察一切的目光难免心虚。 沈畔生平第一次糊弄老公:“还好,我们聊了不少工作上的事。” 如果霍准回头,他当然能发现沈畔在说谎。可是他没有回头(还在调整表情以免吓到老婆),这使得沈畔避免了小黑屋囚禁play的可怕未来。值得庆幸。 对自家盼盼一向放心,霍准没多想:“快点去泡热水,晚上气温骤降,你小心受凉。” 霍准作为控制欲极强的魔王,他们家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沈畔必须主动报备行程。通常沈畔会在吃饭时报告:“今天和xx聊xx”“接了关于xx的新企划”“xx通知我去办公室拿报表” ……例如此类,十分详细,好比小学生的流水账。 其实也只有沈畔这样的低情商能忍受霍准强大的控制欲。直觉告诉她霍准绝不会伤害自己,那么就付出毫无保留的信任依赖,接受对方的全部,包括有点奇怪的小癖好——行程报备,十点的门禁,必须穿他挑选的内衣等等。 被沈畔爱着的人十分幸运。 考虑到沈畔在外面玩得很晚,霍准这次只是大概问了几句,就让她休息。关灯后他把妻子抱进怀里亲吻,沈畔喘息着推他:“等……等等。今天晚上别……” 也是,昨晚让她累狠了。霍准心里有淡淡的遗憾,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他从善如流地放弃:“嗯,那你睡吧。” 当然,很快霍准就意识到不对劲。 莫名其妙的,他被单方面禁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5章 沈畔是格外规矩的人,所以当她下定决心时,驷马难追。 霍准莫名其妙被单方面禁欲,他刚开始思考反击方式,又撞上媳妇生理期的蛮不讲理。沈畔有痛经的毛病,而对着捂住肚子疼出冷汗的媳妇求欢无疑是混蛋干的事。霍准又是熬红糖又是做甜甜圈哄人,总算等到结束,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妻子扑倒:“盼盼……我们二十天没做了。” 霍准俯身吻她,用的是沈畔最喜欢的方式。他一点点啄着沈畔的下嘴唇,时不时垂着眼向她舌腔内部试探,就像在等待一个隐秘的许可证。霍准这方面十分绅士,他奉行的条约是双方都要获得同等的快乐。当然,沈畔也从未真正拒绝过他。 然而这次很反常。以往长达七天的生理期一过,沈畔会非常热情地为他排解,这次她却像块僵硬的石板,一动不动。 沈畔忍住心软,把丈夫推开:“别……我不想做。” 霍准差点被推下床。他皱眉问道:“是不是我上次太过分让你生气了?”盼盼从来没有这么生硬,“还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沈畔扭头,避免对上他的视线,“老公,我觉得……我们这个太频繁了。”她扣紧衣服——某人刚刚在纯洁接吻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剥开了一半,“生活要节制一点。” 霍禁欲二十天准:频繁吗??? 他语气放柔,试图与妻子沟通:“盼盼,性生活的频率是因人而异的。之前那样你也很舒服,为什么要拒绝?” 霍准当然确认过对方是否感到不适。 沈畔面色为难,她翻身把自己裹进被子:“我就是不想做。” “……”霍准决定直接上手,他把妻子搂过来继续接吻,并仔细地照顾对方的感受。霍准很了解沈畔,不多一会儿,他就满意地发现她开始动摇。 再接再厉,霍准刻意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吹气:“盼盼……想不想要我?” 平时声线清和还有些柔软的男人,一旦换成低音,后果是毁灭性的。 具体可以想象一直用高贵冷艳的眼神睥睨你的猫主子,某天突然主动蹭过来,在你胸口用毛茸茸的尾巴,轻轻一扫。 沈防线濒临崩溃畔:“我说了我不要,你去睡书房!去睡书房!走走走!” 她被他撩的双腿发软,幸亏本就躺在床上,某人看不出端倪。沈畔急忙把自己整个藏进被窝,表达她决不妥协的决心。这同样也是为了防止某人的眼神攻势。 霍准抿紧嘴唇。他当然能分得清羞涩和不愿意。前者是一种情趣,后者则是争吵的源头。就像兜头一盆冷水倒下,霍准把人放开,下床去了洗手间。 盼盼是很乖的姑娘,这方面她不会出现“心情不好所以不想”的任性。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别的地方,而可能性最大的是……自己。 难道他这么混蛋,一直没有意识到盼盼不喜欢与自己亲热吗?今天是问题长期积累后的爆发? 该死。 沈畔偷偷留意着背后的动静。她能感觉到霍准回来时裹挟着寒气,他大概是淋过冷水澡。他没再过来搂她,道一声“晚安”后就不再开口。沈畔等了好一会儿,再次回头,发现他背对自己,躺在床的另一侧。 这也是第一次霍准没有抱着自己入睡。沈畔辗转反侧,心里难受极了。她想老公一定生气了,有心蹭过去哄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梦半醒间那对决裂的“情侣”又浮现在眼前,李慧的声音格外坚定:“……所以,决不能作淫|荡的女人。” 决不能让霍准讨厌自己。 沈畔的体质偏寒,而霍准恰恰是个人体暖炉,所以她习惯枕着丈夫的胸口睡觉。因为这几天霍准与她一直相背而眠,她的睡眠质量呈直线下滑。委婉的对霍准表达“想让你抱着我睡觉”后,丈夫反问道:“你认为我搂着你能忍住不亲你吗?” 于是,顶着黑眼圈上班的第三天,李慧关心地问:“怎么啦沈畔,和你家那位吵架了?” “没有。”沈畔勉强笑笑,她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戒断期,“只是没睡好。” 可不是么,这缺男人的样子。 李慧见当时的胡扯真的凑效,心里很是得意,也诧异于沈畔的听话程度——这傻女人。她心思逐渐活络开,想到曾向沈畔打听过的地址。午街102号,霍准的工作地点。一个禁欲一月与妻子冷战的男人,简直手到擒来。听说他们之前那方面频繁?那想必已经怨怼满腹了吧…… “沈畔,中午我有事,你自己吃饭吧?” “嗯,好。我帮你跟经理打报告。” 午街102号是一栋独立的公寓。由红砖砌成的建筑样貌平平,与这条街上其他的建筑物气氛和谐。只不过门洞处的侧壁有一圈深色浮雕,李慧看了一眼,认为这是不懂行的建筑师涂鸦之作。那浮雕与华美精致等形容词毫不沾边。 嘛,不过,有一栋独立的房子做诊所也还不错。李慧在心中刷新了心理医生的富有程度,她跃跃欲试,拉低衬衣的领口,推门进去。 “您有霍医生的预约吗?”前台小姐很忙碌,她正拿着订书机整理什么文件。 “我有他妻子的便当。”李慧举手,向她示意自己提着的饭盒,“听说霍医生工作辛苦,特意送来的。” 前台小姐抬头,她的身份标牌上写着钱争。李慧这才发现对方的长相十分艳丽,完全不输自己。 钱争说:“霍医生在忙,你稍等。”她仔细打量一遍这搔首弄姿的女人,想到最近心情不好正在手术间鞭尸的老板,决定匀给这人二十秒的同情。 哦,她还提到老板娘,再加十秒。 霍准当然心情不好,没有哪个深爱妻子的正常男人喜欢禁欲。沈畔的身材并不丰满,但霍准非常青睐。肉乎乎的手,肉乎乎的脚,又白又嫩的皮肤,仿佛是用帕马森奶酪做的的樱花团子。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一个亲亲就抖得不行。真是可爱得让人想尽所有取悦。盼盼害羞的时候,红晕会从耳根漫到锁骨…… 好想做。 霍准一边用马鞭抽打着刚送来的尸体一边面无表情地想。 “洛阳,帮我记录三小时后尸斑的形状。”他吩咐助手。新接手的客户沉迷尸斑,他委托霍准证明人死之后是否会出现蝴蝶状的脓块。鉴于本人不太顺的私生活,霍准已经细心地使用过火烙、虫食、鞭打、冰切等多个方式。 瑟瑟发抖的洛阳抱紧记录板:“老,老板,到饭点了。” 霍准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的确是午休时间。“在这吃吧,把下一具尸体拿过来。”他平静地打开饭盒,对助手叮嘱道,“虽然是冬天,但已经巨人观的女性孕妇还是较早处理比较好。” 您要对着巨人观半分娩状态的尸体吃午饭吗?!作为还未历练合格的恶魔,洛阳一阵脸色变幻。幸运的是,在他可能见到终身心理阴影的画面之前,一个外线电话打了过来。“老板,有人找你,说是老板娘拜托的……” 老板已经消失在原地。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霍准略急切的步伐在看见那女人后复又平缓:盼盼是绝不会打发李慧单独找自己的。 不请自来。 “我听说你和沈畔这几天不太好……沈畔就好比我的妹妹,她性格的确有些地方——唉,如果她有什么不对,我替她道歉。”李慧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羞涩,配上她弯腰的动作,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此时的她完美扮演了解语花大姐姐的形象,“这是午饭便当,请收下,工作辛苦了。” 盼盼的特技之一是“一进厨房就花式爆炸”。霍准垂眼看着精致的食盒:“盼盼拜托你来送?” “啊……我不方便说。”美人垂首,一低头的温柔。 盼盼很乖,一不是觉得疼痛,二不是厌恶自己,突然开始拒绝是一月前和这个女人出去吃饭。奇怪的转变与时间事件迅速在霍准脑中画上明线。 霍准此时想直接伸手扭断李慧的脖子,一股戾气塞满胸口:“好的,谢谢你,我会吃光。”不不不扭断脖子不会感到痛觉,我应该用削皮器刺进她的颈椎再慢慢向下拉。 他微笑颔首,并递给李慧一个恰到好处的暧昧眼神。一直在偷偷观望的前台钱争见此,后背汗毛乍起,默默缩进桌下。 还是同情这女人四十秒吧。 霍准的身材非常好,有力的胳膊能直接把沈畔托在半空。他的腰线特别漂亮,沈畔喜欢把手心贴在那儿,顺着肌肉的纹理向下滑动。那感觉像是抽出一把入鞘多年的古刀,或摩挲深海里人鱼的鳞片。她总亲他的眼睛,那样直白而热烈的注视他只会在最亲密的时候给自己。还有变着花样的昵称与情话,霍准从不会在床上吐脏字,他乐于用羞耻又详细的描写来调动自己全部的感官,过程温柔而强势,性感得不可思议…… 好想做。 沈畔一边看着老公做菜一边面无表情地想。 因为开荤后从没尝过节制的滋味,沈畔难过地认识到自己早就变成了“不自重”的坏女人。她喜欢霍准的吻,喜欢那种亲密——甚至是渴望的。这种情绪让沈畔沮丧极了,她讨厌和霍准背对着睡觉,更讨厌不知羞耻的自己。 她可以和丈夫公开讨论任何话题,只除了性。沈畔难以启齿,霍准再体贴也不能作为自己的同性友人。曾经她很渴望能在一起说小秘密的同性朋友,不修边幅地聚在一起,讨论哪个牌子的胸罩更显胸大,哪个男明星更帅……诸如此类。当然她并不需要显胸大的内衣。真的。 所幸现在已经有了。她的好朋友。 饭后,沈畔坐在沙发上和好友发微信,霍准已经结束家务在一旁打字。他带着平光眼镜,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大概是关于心理学的报告论文吧。 我-‘你真的确定要两个月一次吗?我们的关系反而变僵了——’ 李慧-‘那是因为你拒绝的还不够坚定。’ 沈畔很信赖少年时代的班长,但她更无法拒绝霍准。 我-‘要不算了吧……以前那样挺好的。’ 李慧-‘你不怕他将来嫌弃你吗?’ 我-‘但是现在霍准不开心。’ 沈畔继续打完了后两句信息,还未来得及点发送键。霍准“啪”地合上笔记本。他今天回来时就很阴沉,气场让正和他半冷战的妻子有点担忧。 “盼盼。”他语气有些冷硬,“你微信的声音很吵,我在工作。” “……对不起。”沈畔愣住了,她立刻调成静音,“我和李慧聊天有点走神……” 霍准打断她。“你能不能别再提你那个朋友?我不喜欢她。”他说到这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凶狠,镜片后的眼睛沈畔无法看清,“还有什么秦蔓蔓,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前所未有的,接连被老公凶了两次。沈畔怒从心起,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今天回来时就不对劲,别对着我乱发脾气!” 但沈畔的语气实际比霍准冲多了:“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对她们有起码的尊重!” 霍准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尊重?”那种心思歹毒,只想着害你的破烂玩意儿?他还有理智,硬生生咽下后一句。霍准微侧着头看沈畔,嘴角还挂着笑意,却透出一种冰冷的嘲讽感。 沈畔从未见过他这样。就好像平日里温和的丈夫身上浮现了一只怪兽的影子。不可抑制的,她隐隐害怕起来,而这些微的惧意迅速转为升腾的怒火。 沈畔几乎从沙发上弹起,她厉声叫道:“立刻道歉!” “你能干嘛?”踩在沙发上才和自己一般高,霍准气乐了:“为你的好朋友把我再次赶去书房?”还是要把我赶去她的卧室? 再次感谢强大的自制力,他没说后一句。 “你,你……我就离家出走!”沈畔气得浑身发抖,她张口就狠狠踩中控制欲大魔王的雷区,“我,我三个小时都不会给你打一个电话!” 此时没人在意怂盼盼连离家出走都只敢坚持三个小时。霍准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仿佛魔鬼揭开了伪装的人皮的一角。他摘下眼镜,平时总带着暖意的绿眼睛此时一点温度都没有,让人联想到毒蛇与尸体。 “你从这扇门,踏出去试试?” 如果之前是还带点隐忍的斗嘴,这一刻霍准是真的发火了。危险雄性的怒气简直令人窒息。沈 畔被吓得手脚冰凉,热血直涌上大脑:“你简直就是无可理喻的发情期大型犬!” 她大叫一声,迅速冲出家门。砸门栓的声音震聋欲耳。 霍准站在原地深呼吸,手指神经质得抽动——熟悉的属下知道这代表他想杀人。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霍准脑中闪过不少东西。手铐,项圈,带铁链的四柱床,童年时某人惊恐的眼神。他重新打开电脑搜索强力迷药,浏览了四个页面也没找到对人体完全无害的品种。于是霍准决定自己配制,立刻拿出酒精灯与烧瓶。他又突然想到要先打扫那个隐秘的地下室。霍准随即找出邻乙酰水杨酸和大瓶的双氧水,正要开启地下室的锁——防止人跑丢,先确定盼盼的位置。 霍准回到客厅,打开手机里的隐藏文件夹,搜索沈畔的信号。他交往时就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和监听的装置。信号显示沈畔在客厅沙发上。 真是气昏头,忘记她没带手机。 霍准坐下,轻易打开沈畔的锁屏——他当然能猜出密码——手机的显示还停留在沈畔最新浏览的地方,那是她和李慧的微信聊天。 李慧-‘你不怕他将来嫌弃你吗?’ 我-‘但是现在霍准不开心。’ 未发出-‘他不开心我会难过。’ 未发出-‘然后很想亲亲他。’ 霍准将聊天记录上拉,浏览后闭眼倒回沙发。他的呼吸逐渐放松,抬起右手放在额头上。保持这姿势缓了一会儿,他心中的愉悦和酸涩像野草般蔓延。 “……真是傻盼盼。”他轻声说,“这种胡扯的理论也会信。” 他生气,气的是盼盼宁愿被外人唆使疏远自己;他消气,因为发现盼盼只是一心想经营和自己的婚姻。 霍准看看挂钟,距离盼盼摔门离开已有40分钟。窗外夜幕降临,正值冬季降温。而怒气上头的媳妇手机钱包两手空空,她甚至没穿大衣。 没钱应该不会走太远。霍准迅速把刚刚拿出的作案工具重新藏回去,带上大衣和围巾,打开家门。他正和一双红红的眼睛对上。红眼睛的主人抽抽鼻子。 沈畔抱膝蹲在家门口的脚垫上,姿势特别标准特别乖。 她带着哭腔说:“这不算出家门。” 即便是魔王也有心口被撞击的瞬间。他向自己的王后单膝下跪。 “对不起,盼盼。”霍准半跪在她面前,轻轻为沈畔披上大衣,“都是我不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6章 沈畔直觉有人哄了,憋了很久的眼泪“哇”的哭出来。 “你凶我……”她重复道,“你竟然凶我!” 小姑娘多乖啊,边哭边往霍准怀里拱。后者心都化了,伸手把她抱起,用的是哄小孩睡觉的姿势:“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你还不尊重我朋友!”沈畔被他单手抱起,骤然悬空的状态让她有点害怕,下意识紧抓着霍准的肩膀,蜷成一团,“你说你讨厌她们!” 霍准一边点头表示“老婆骂的都对”一边用鞋跟带上家门,他极自然地把盼盼牌团子一路抱进卧室:“我的错,我口不择言,我不知好歹。” 语气诚恳又愧疚,丝毫未见某人毫不悔改的内心。 “你……”似乎找不到更多理由了,沈畔索性理直气壮地再次训斥道:“你凶我!” “我混蛋,我该打。” 某人认错态度太良好,沈畔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娇蛮性子,见他这样倒是不好再生气。沈畔想,现在可以结束这次吵架了,她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你凶我,反正你凶我,呜……” 只是,作为一个被宠爱的女人,到底还有些意难平。也就是女人的“虽然你道歉了这件事也结束了我不应该再生气,但我就是还在生气,还想骂你。” 所谓情感>理智。 霍准见此急忙说:“盼盼乖,再哭明天要肿眼睛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泪。他瞧见沈畔鼓着腮帮满脸不高兴,眼睛里写满“虽然我没什么理由但还想骂你”,不由贴着她的耳朵轻咬:“盼盼兔子,盼盼猫咪,盼盼小面包,你真可爱。” 恼羞成怒的盼盼:“不准提小面包!你全家都是达利园!” 我全家就你一个。 霍准闷笑,凑过去吻她肉肉的脸蛋。沈畔眉毛倒竖,自以为严厉实则奶凶地推他的手:“你想得美!” 想用亲亲哄好生气的媳妇,一般是直男思维,不包括扭曲的蛇精病。 霍扭曲的蛇精病准:哎呀凶巴巴的样子也可爱。 他轻咳一声,收敛了故意把人逗生气的恶趣味。霍准是打算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成功解决禁欲这件事的。他把媳妇直接抱到卧室当然是有预谋的。 “你知道的,盼盼。既然是我做错了事情让你生气,你可以对我施加惩罚。” 唔。 沈畔耳尖轻轻一动:“什么样的惩罚?” “跪键盘,跪榴莲,高举起手臂站一小时,头顶盛满水的鱼缸蹲在墙角……方法很多。” 沈畔想象了一下,自己踩着高贵冷艳的高跟鞋命令霍准蹲在墙角——唔。 一直听着老公的话作夫管严的盼盼不禁动摇了。 “那去墙角举起手臂站一小时哦。”她抽抽鼻子,“你这么做我就原谅你。” 霍准笑笑——不假思索选了一种最无害的惩罚呢。他重新搂紧了她,缓缓凑近:“在那之前,先付定金?” 沈畔犹豫道:“我还没原谅你。” 霍准谆谆善诱,祖母绿的眼睛像深幽的水潭:“你亲一口,”他用鼻尖轻蹭她的唇角,“我站一小时。” “就一口?” “就一口。” 霍准的嘴,骗人的鬼。 然而盼盼三年都没有学会这个道理。 盼盼一开始是单纯的亲亲,然后是被迫的深吻,接着意识到什么开始挣扎,挣扎到最后脑子发昏,于是呜咽着半推半就。 当然,这种狡诈的还能有丰厚福利的哄人方法,有很多的前提。譬如你们是一对禁欲一月的年轻夫妻,你的技术非常好,你要擅于诱惑对方(即便你是个男人),你还得有一张让女人双颊泛红的脸,有能让女人双腿发软的身材。 所以大多数男同胞都在跪键盘。 沈畔禁欲的计划理所当然搁浅了。因为弄得太疯,所以两人集体翘班一天,隔日再去上班的沈畔气色红润,精神也恢复了以往的元气满满。 作为私下里玩得真正淫|荡的豪门太太,李慧恶意猜测道,她这是被男人疼了多少次?事实上霍准优秀的自控力让他只几次就停下。他向来不爱让媳妇受伤,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生活需要慢慢来,好的东西应该一点点品尝,又不是无厘头的色|情漫画。一天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躺在床上聊天,其余的时候沈畔如愿以偿——她枕着自家老公睡得格外香甜。还有,霍准说到做到,真的去墙角站了一小时。只不过他挑的时机十分巧妙,筋疲力尽的沈畔当时在睡回笼觉,她迷迷糊糊的在被子里摸索着身边人,结果却摸空了。于是盼盼用脑袋蹭蹭枕头,眼睛都没睁开,带着鼻音说:“老公,过来抱抱。” 于是惩罚不了了之。 “你真的不喜欢她们吗?李慧和秦蔓蔓。” 霍准脑中闪过不少“如何委婉提醒老婆警惕朋友”,最终他只是眨眨眼:“跟她们没关系……我只是,太想独占你。”他的手指正把玩着沈畔微卷的头发:“她们出现后,你就不能只看着我了,我好嫉妒。” 沈畔听见他的理由,不由心花怒放:“什么话。你当然是最重要的。” 霍准不经意问道:“那如果,我和李慧都掉水里,你救哪个?” “……”沈畔无语凝噎,彻底将他吵架时语气里的厌恶归结为无理取闹:“你脑子有坑吗?我不会游泳。”话说这种问题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问的这么自然? “嗯,那就殉情。”霍准嬉皮笑脸逗她,“盼盼不跳下来,我就变成水鬼去索命。” 霍准有时用轻松语气说的有些恐怖的话,其实是实话。 老公平时看着成熟温和,怎么有时……一言难尽。沈畔像摸大金毛一样,温柔地摸他散乱的石黑色长发。霍准垂着眼任由她乱抓,仿佛纵容奶猫在自己毛毛里玩耍的大型犬。 “刚才那个……对不起。”沈畔轻声说,她指的是那句“发情期的大型犬”,“我其实骂的很过分,抱歉。” 霍准:“嗯,没关系。”你骂几百句,都比不上离家出走。 “你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回来时就不高兴。” “……好嫉妒。”霍准搂紧她,语气幽怨,“明明是半冷战,你却派李慧来打发我,便当都不亲自送……” “什么便当?”沈畔疑惑道,“李慧来找过你?” “今天中午她来送便当。”霍准十分自然地提起,“说是你拜托她。” 即便是迟钝如沈畔也意识到不对劲,她抿紧嘴唇:“我不知道这件事。” “那挺奇怪。”霍准一笔带过,“也许她是顺路,睡吧,明天把洗好的饭盒还给人家。” 思绪至此,沈畔从包里抽出饭盒:“班长,你前天送过去的东西,我洗干净带过来了。” 李慧心中“咯噔”一下。如果说闺蜜之间的信任最能被什么事件迅速打破,乃至反目成仇——无非是抢男人。但为什么霍准会把自己找他的事对老婆说?他这么迟钝? 沈畔口气异常冷淡:“我老公说你做菜很好吃。” 哪怕是莫名其妙送午饭,沈畔出于信任朋友也会找到“李慧只是想帮助我们和好”的理由,况且后者本就是借用她的名义。但霍准很巧妙地添火,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你朋友做菜非常好吃,火候恰到好处”——其实他将其全部扔进垃圾桶——“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太太,也这么擅长家务。” 沈家务废柴魔法厨房花式爆炸畔:不爽。 纯粹的,纯粹的不爽。霍准从来没有当自己的面大肆夸奖另一个女人。比起“给霍准送便当”,“霍准竟然夸她”更令沈畔警醒。 “沈畔……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快点和好。我绝没有别的意思。”李慧解释,“你别误会。” “我知道。”沈畔回答,但心里的小疙瘩已经种下,“我只是……有点羡慕你这样全能的女人。” “班长从以前就非常优秀,现在也是……成熟性感,工作能力也强,还那么贤惠……怪不得你老公那么宠你。”沈畔想,大概是男人都喜欢这种妻子的。 李慧敷衍的笑僵在嘴角。 起初李慧只是不甘心。 她聪明,美艳,多才多艺,石榴裙下聚满男人,抬手就能握住来自公司总裁的橄榄枝。为什么不敢呢?她向来懂得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她伸手握住了,嫁入豪门,成为朋友口中令人钦羡的富太太。她的前半截人生可以被称为都市童话。 但童话,总是结束在王子与公主举行婚礼之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7章 没人告诉李慧婚姻不等同于恋爱。穿着性感内衣撒娇并不能缓解丈夫工作的压力;太过闪亮的首饰打扮会让婆婆脸色难看;与追求者之间的小暧昧没得来丈夫的吃醋在意,反而让公司股价下跌;把漂亮话说尽放低身段也只得来公公轻蔑的眼神;老宅里的仆人悄声议论她,夫人笑起来竟然露牙齿,看上去真没教养——她有过少女般的彷徨害怕,而所依靠的男人逐渐厌烦自己的眼泪和抱怨。 “你别瞎想”“别烦这个”“我妈不是这意思”“你别管”“你别问”郑达的话越来越少,面对她时越来越不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出轨,李慧嘲讽地想,这个男人除了有钱以外,也没有出轨的资本。 她是豪门太太,那有如何?纵然有刷不完的卡,穿不完的华服首饰,一场接一场的宴席,难以想象的奢侈享受——这本该属于她的,有什么好庆幸?她向来值得更好的。 这个富有的家里,没人给她爱。李慧感到寂寞。 太太们的交际圈中,不是没有像她一样的,但夫妻和睦的更多。李慧观察过那些模范太太,要么大家闺秀要么患难夫妻。不是没有灰姑娘,只是大多数的灰姑娘也转变为行不带风笑不露齿的优雅公主。她们的衣服素净保守,首饰是珍珠翡翠等让李慧看不上眼的古董。 李慧能定下来,将自己改造成优雅端庄的人吗?也许可以,但她不愿。她适合做男人的完美情人,但绝不是规矩的妻子。仿佛突然,她从自己玫瑰色的人生中清醒了。 人生不是完美的。但我值得完美的人生。李慧想,以前我有男人,想要金钱;现在我有金钱,就能填补舍弃的男人。这很简单。 所以她出轨了。 第一次外遇对象是郑达的男助理。当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用满是欲望的眼神诉说对她的爱意时,李慧感到空虚被填满。她太想念这个了。于是李慧默许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结束时的那几秒钟恍惚回到自己玫瑰色的人生。这感觉让人上瘾,很快李慧的腿间就迎来第二个第三个男人,她沉迷于这种成年人的游戏,手段愈发熟练,郑达始终被聪明的妻子瞒在鼓里。其实这也没什么,世上因不满家庭生活而拥有情人们的妻子千千万万,就像和第三者上床的丈夫们也有千千万万。更何况李慧所在的豪门圈子光鲜与阴暗两极分化,暗地里夫妻两个各有各的性伴侣甚至是种风气——有钱人总是更会玩。 但李慧又开始厌倦。纯粹的金钱与□□易,这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了。男人们干你不代表他们爱你,她想要……哦,她想要爱情。李慧总是渴望更好的。 她不甘心,她注意到一个公司职员的小家庭。普通人,普通夫妻。丈夫身体健壮,妻子容貌清秀,刚刚怀孕,是要为奶粉钱奋斗,为学区房发愁,为肚子里宝宝的动弹而欣喜的年轻夫妻。做妻子的逛街时会翻看衣服价签,去菜市场买菜做饭——李慧嗤之以鼻,但偏偏这女人拥有她所没有的东西。不甘心。 李慧一时兴起,去勾引那个健壮的丈夫。过程顺利,因为妻子怀孕而进入禁欲期的男人本就有了些怨怼,见到公司老板娘性感火辣的姿态很快起了小心思。李慧稍作安排就和他滚到一起。那男人醉酒后野极了,唯一不满的是他全程在喊自己妻子的名字。他清醒后,脸上震惊惭愧还有点小虚荣的表情,让李慧体会到亲手击碎什么东西的快感。她运用自己的魅力又和他发生了几次关系,兴奋的想,那个怀孕的妻子会是什么反应。 爱情当然也可以抢来。李慧看着那女人惨白的脸和裙子上的血,觉得自己找到了至高的游戏。哦,那男人后来跳楼陪妻子走了,不过自他老婆大出血死掉之后他就失去了生气,李慧对此无所谓。嗯,是时候开发新的玩物了。 李慧向自己证明童话结束后的下半生依然精彩,她是世界中心风姿绰约的女王。那个嫁进去的家不需要再维系感情,她只要确保卡上金额充足——哦,有时玩过善后还挺费钱的,其中有几个男人还想掐死她。 当然,符合她条件的男人很难找——如今的时代,出轨小三着实司空见惯,夫妻和美什么的——所以李慧闲暇之余开发了不少sex方面的玩法。 她联系了一些黑暗里的存在,开了几个会所,运来政府禁止的玩具或者□□好的奴隶;她举办过两场派对,引领不少寂寞太太打开欲望匣子,有几个不情愿的从哭天抢地到恋恋不舍也要不了多久,再不济灌点药拍点照片什么的……举办明面上的宴席时她成为这帮女人的中心,婆婆为她的交际手段投来赞许的目光,一切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但李慧一时大意,出了点小意外。郑达发现自己包养小明星——哦,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她暂时停了股份与职务,被要求离开总公司踏实工作,仔细反省。这没什么,郑达脾气太软,不过多久她就能把钱哄回来——李慧漫不经心的想,去牛郎店点人消遣时见到R。 少有能仅凭技术就让她腿软的男人,R是个特殊的MB。但也只是个MB,李慧买进政府禁断的药品时,曾听闻过城市里最黑暗的那个圈子。传说里【魔王】座下代号【R】的男人不可能出现在二流会所里被女人包养。 一边和R打发时间一边接到了高中同学电话,好像这人姓秦,提到沈畔。 沈畔,结婚,感情恩爱。 李慧觉得自己中了彩票头奖,这种熟人+夫妻+感情好的搭配简直为自己量身定做。这可是那个沈畔。那个在高中时……那是沈畔!就冲这名字,就算沈畔嫁的对象油头粉面肥头大耳她也会提起十成马力! 当然,沈畔嫁的对象并没有油头粉面肥头大耳。 霍准是一见面就能让她腿软的男人。不少有,是唯一。谅李慧阅尽千帆,对上那对深邃森林般的绿眼睛都会有少女般的怦然心动,更别提那件高领黑毛衣——从今天起我要命令我所有的男宠都穿高领黑毛衣。简直想扒开咬他的喉结,怎么会有这么可口的已婚男人…… 色令智昏。 于是她作出了一个错误决定——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电话号码。按常理说这种男人本该慢慢吊着,才能收获好感。自己当时的确有些迫不及待。果然,霍准并没有再主动联系她。不过,看沈畔的表现,霍准也从未透露过这件事,自己并不算失败。李慧知道这表示对方在暗暗被她吸引,只不过挣扎于对妻子的爱与忠诚。 但即便如此,霍准仍很难勾引,非常难——他几乎回避了所有能和李慧独处的机会,面对开到腰的V领包臀裙目不斜视。李慧看得出来这男人很爱沈畔,非常非常爱。 这真是太棒了。霍准就是她的圣诞礼物。 而礼物的主人沈畔,几乎是拱手将能拆开盒子的丝带端递给她——抢一个平胸、腿短、性格保守、这辈子都没见过情趣内衣、还对她分外信任、情商低的不可置信的小姑娘的男人,能有多难?除非那男人是变态。 “人类的堕落总是格外轻易。”午街102号,霍准看着眼前这叠照片,百无聊赖地扣着酸枝木的桌子敲击。的确很无聊,不过是各个雌性被灌下化学药剂后发情的丑态罢了。这是李慧保险柜里的照片。 站在他桌前的钱争对坐在沙发上的R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女人,你也吃的下嘴。” R笑嘻嘻的说:“我喜欢绳子,也喜欢玩玩具哦~” 洛阳脸色青白:“求你闭嘴,我画面感出来了。”作为魔王新招收的助手,他侧身立在霍准身后的位置。 “人类就是这种东西,最恶心的是,他们总要为堕落找理由。”说话的是一个高挑修长的女人,她的皮肤白的诡异,似乎是经过化学药剂的漂白。女人的头发也是苍白的,只不过能些微辨出淡淡的金色。 在场众人中只有她是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背在身后握拳。 霍准没有喊她起来,他不是定期开一次集会策划恐怖行动的组织头目,也认为没有“立威”这种无聊事的必要。如果你的属下包括你自己都是一堆人中恶魔,无论立威多少次他们都可能会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用刀、枪、电锯等等工具捅你。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被霍准驱使,无非是霍准能提供更盛大的属于恶魔的狂欢。 当然,霍准也是魔鬼里疯得最厉害的一位,谁捅谁也说不定。 现在正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叫索菲,霍准没有关心每位属下奇怪癖好的兴趣——索菲自成为他属下后就坚持在汇报工作时单膝跪地。霍准不想知道具体原因。 “你的管辖范围,最近有人不太甘心。”霍准拿出档案里李慧的其余资料翻看,眼都没抬,“我想他不符合恶魔的标准?” 索菲冷声说:“只是个恶心的人类。” “名字,病症,事件。”霍准看看自己的前台,钱争连忙停止了与R之间幼稚的冷嘲热讽,对老板进行工作汇报:“洪洋起,偷窥癖,经营毒品买卖与□□隶交易,小型组织。” R撇嘴:“偷窥癖和毒品,这可真猥琐。猥琐又无聊。” 霍准还在翻看文件,示意钱争继续。 钱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索菲,但并没有犹豫:“他是索菲的前夫,两人离婚的表面原因是第三者插足,第三者的名字是……” “李慧。” 索菲平静的说,“他该感谢那个女人,在那之前我就想把扳手戳进他喉咙了。” 霍准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到半跪的索菲身上。后者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的辖区有人不安分,这个人是你的前夫。”霍准说,缓缓眨了眨蛇一样的翡翠色眼睛,这双绿色眼睛的本质从来是阴冷诡异的,“也许你有理由。” 索菲急忙说:“我很抱歉——” 钱争打断她,微微上前一步:“老板,李慧现在仍和洪洋起有紧密关系,他们不仅是情人,也是合作伙伴。李慧所买进的货物都是洪洋起提供的。” 霍准若有所思。 一个偷窥癖,和一个放浪形骸的□□。 R吃吃的笑:“真般配。” 霍准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默默闭嘴。 “这三天,全力打压洪洋起的生意,但留下一条和李慧的经营线。”霍准停止敲桌子,把看完的文件仔细放回牛皮纸案。钱争双手接过。“五天后,把里面的照片发给这些女人的丈夫。” 索菲和钱争同时应是。对她们而言,这是极符合个人趣味的美妙任务。索菲当然乐意打压不忠的前夫,钱争的爱好就是反操纵隐私信息暴力。 她们走后,霍准对洛阳说:“你去看好索菲,避免她下狠手,务必让苟延残喘的狗意识不到虚弱。起码坚持五天。” 洛阳点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离去的索菲的身后。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洛阳决定完美完成。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R。对方兴奋得眼神发光。 “我呢我呢?我都好久没跟你玩了。” 听从霍准的计划玩耍,绝对会制造一场恶魔的狂欢。那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霍准从抽屉里抽出另一份档案。 “我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叫秦蔓蔓。套出她知道的任何信息,事后我只要她一对嘴唇,其他的归你。” R开心地吹了一声口哨。 魔鬼的唯一弱点就是任性妄为,但魔鬼中最强的那一只擅长在任性妄为之前构思好全部计划,好比在掀翻棋盘之前记住每一个棋子的位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第8章 沈畔的公司近日发放了高档浴场体验券,为庆祝企划完成,老板大手一挥,决定在该浴场举办年会。原本沈畔十分高兴可以公款吃吃玩玩,然而她被好友李慧拉去逛街——买泳装。 沈畔沉默地看着李慧波涛汹涌呼之欲出的事业线,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胸大了不起吗!能穿比基尼了不起吗!”这是气到失去理智的盼盼,“我到现在还能穿初中的连体泳衣!你们行吗?!” 泳衣店目露同情的售货小姐:不我们不行。 突然发现沈畔突破点的李慧煽风点火:“亲爱的,你这样可不行,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她这可是普遍意义上的大实话。 沈畔:“……我老公说过他不介意……” 可是你自己明明非常介意。李慧继续道:“我知道不少偏方,比如——”她还没来得及瞎扯,售货员也跑来凑热闹:“我听说让男人揉就会变大。” 这岂不是助攻吗!李慧急的当场要反驳,沈畔先一步说:“我知道这个,假的。”她怨愤地想,都让霍准揉三年了。 “多吃木瓜?每天洗完澡一杯牛奶?”“假的。” “竖着吃鸡蛋?”“假的。” “做丰胸操?”“假的。” 李慧闭嘴,打消了念头。看上去沈畔在丰胸领域拥有极广泛的专业知识,不好糊弄。但她还不死心,加了一句:“你老公如果发现你罩杯变大,一定会对你更好。” 沈畔悲愤地说:“呵。” 当晚霍准躺在床上看书,沈畔洗漱完毕后,安静钻进他身旁的被窝里。霍准知道她如今正值年末工作忙乱,正是最累的时候,并没有放下书主动去亲亲蹭蹭。他翻过一页,继续专注于该章所描写的十八种用不同方式诱导人类想象自己是黄蜂的催眠法,沈畔躺在一旁非常响亮地“哼”了一声。霍准递给她关注的眼神。 沈畔端正地平躺,被子盖到下巴:“我要丰胸。” “……”霍准用三年的相处经验知道,但凡谈到盼盼的罩杯大小,自己最好闭嘴。他一点不想回忆那段充斥着木瓜牛奶和只准揉揉不许做的日子。 “都不要求C以上……B就行。能挤出事业线也行。” 霍准沉默。 “要是有一天,我变成那种特别丰满一走路抖三抖的大美人就好了。”沈畔目露憧憬,“李慧试泳衣的时候我都能听见别的顾客在吸气……像漫画一样能晃起来哎,胸部能晃起来!” 霍准很想告诉她,与老公讨论一个想勾引他的异性穿泳衣的姿态非常不明智。 “哎,如果我变成大美人,你会很开心吧?”沈畔扯他的睡衣扣子,“回答,立刻。” ……媳妇突然变成巨|乳?对一个萝莉控而言简直是送命题。霍、深度萝莉控、准努力忽视头皮发麻的战栗感:“应该,吧。” 媳妇的眼神逐渐危险:“应该?你什么意思?” 求生欲强烈的老公立刻转移话题:“怎么突然又提这个?” “公司年会决定在xx浴场举办。”沈畔扁嘴,“今天被班长拉去试泳衣。” 我就知道又是那女人弄的幺蛾子。但偏偏媳妇还把她划在朋友范围,自己必须徐徐图之——嘛,不过也只需再忍五天了,霍准无奈道:“那也不是一定要穿泳衣去……等等?你说什么浴场?” 沈畔眨眼,乖巧地把今天公司新出的活动通知从头到尾复述一遍。这下轮到霍准眼神危险:“公共浴场?只有假山隔开的男汤女汤?要求只能穿睡衣泳衣的餐厅游戏室?”而且还要和一大群女同事在流量几百人的浴室里坦|诚|相|见? 沈畔隐隐察觉什么,有点无语:“大家都是女性。” 独占欲大魔王不想让任何一个类人生物看到妻子的裸|体。要知道为此蜜月时他残忍灭杀了闯入山林温泉的两只猴子。 压抑住脱口而出的“不准去”,霍准温和地说:“当然我不介意……只是,盼盼以前没去过公共浴场吧?”当然她没去过,霍准看得很牢。 “对啊对啊,大家一起洗澡泡温泉,听上去很好玩!”沈畔期待地说,“我从来没和这么多同龄女性一起去大浴池……” “只是卫生问题要注意。”霍准继续,“公共浴场流量很大,一个喷头可能在几小时内被十几个不同女性使用过,不考虑病菌什么的……地上会有各种各样女性留下的头发皮屑或指甲,丢失头饰编绳或手机都非常常见。洗浴用品是统一提供的,五六个女性共用。还有公共温泉要格外注意,不知为何大部分浴场都缺乏洗手间建设,素质低的人会选择在温泉里小便……” “别在说了!”沈畔听的脸色发白,“好恶心……” 这些事可都是真的,不过大部分都发生在平民浴场,沈畔公司选择的地点是会所制的私人浴场,深受老板们的青睐,是休闲商务的不二场所——几乎没有霍准提到的问题。霍准继续唬自家老婆:“餐厅问题也很严重,因为接近年关缺少人手,大部分服务员都是闲置在家的妇女,且不说她们能否把成箱的碗与筷子清洗干净——大盆大盆的自助菜倾倒式放置,有时菜色混在一起就用刚碰过洗涤剂的手抠出来——” “我不想听,”沈畔虚弱地制止他,“我想吐。”她面对自家老公时情商难得在线,直觉他是不想自己去所以危言耸听,“老公,无论如何,公司年会我都得参加。” 霍准沉默了一会儿。他切换路线,委屈道:“你能不能辞职?” “不能。” “你能不能用沙|漠|之|鹰对准老板太阳穴让他换地点?” “不能。……沙|漠|之|鹰是什么?” 在相继提出两个不可能的要求被拒绝后,霍准看上去难过极了:“那你答应我不和同事一起洗澡,泡温泉时穿能遮到小腿的浴巾。” ←真正目的 这个听上去挺合理。沈畔心软,一口应下:“没问题。” 大不了和同事错开进场的时间…… 霍准叹息,放下书,把脸埋进妻子颈窝轻蹭:“不开心,你要补偿我。”他掌控着力道轻轻咬她动脉的位置,打定主意留下痕迹让盼盼不好意思和别人一起下水——年会就在后天,而盼盼的皮肤一向娇嫩——想到这里,霍准重重嘬了一口。 “别闹……老公,我想问的是泳衣……” “我会为你准备好。”霍准安抚她,“保证你比那些暴露的女人惊艳十倍。”重点是从脖子遮到脚。盼盼本就不适合暴露的着装,霍准总不会让妻子在年会这种场合难堪,“盼盼,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讨厌。”沈畔被他扣着双手压在床上,嘴唇微张,玫瑰般的红晕从耳根漫到锁骨。“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 简直就像期待被什么人亲吻似的。 霍准当然能满足这个隐秘的小愿望。他知道沈畔喜欢在这种时候和自己接吻,如果那个吻够热够长她会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反应可爱至极。 “张开嘴……舌头伸直。”他耐心地在换气时给予指导。霍准的吻总是温柔而强势的,他会给沈畔充足的空隙感受自己,又在她快要回归清醒的巧妙时机再次搅乱沈畔的神智,且不吝啬于任何一次亲昵,“盼盼真乖。” “老公……”沈畔首先忍不住,她央求,“把灯关上……快点。”刚才霍准看书时开的台灯还没关呢。 “这次让我好好看着你。”霍准柔声说,“听话,老婆。” 霍准很少叫她老婆,一旦出口从不会遭到拒绝。这次也一样。 沈畔也许是个低情商的姑娘,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在她贫瘠的人际环境里,霍准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全神贯注仔细研究的存在。这是针对某个特定的人的敏感。 也因为此,霍准过于完美的伪装有时让沈畔感到不安。她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虚幻。 她是在市图书馆遇见霍准的。当时她刚刚步入职场,穿着高跟鞋,因为够不到书架上层的书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还扭伤了脚。长相俊美,气质温润的男人主动伸手把自己从地上扶起来,亲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而自己就这么沦陷,第一次对一个异性感到清晰的心跳声。这就像是一个偶像剧里男配角的出场。完美的不太真实。 这之后他们迅速确认了情侣的关系,仅交往四个月沈畔就晕乎乎地和对方订婚,然后不到两天霍准就效率惊人的准备好婚纱礼堂,直接把她牵进名为婚姻的关系里。那一切都像踩在云里完成的,沈畔感觉不到任何实感。就连宣誓时她未能感到“这辈子就交给你了”的安全感,尽管沈畔的确沉浸在近乎灭顶的幸福里。 沈畔的确爱霍准,信任霍准,愿意容纳霍准的一切,并做好了觉悟。 但她不安于霍准表现的虚幻。 他注视她时的表情永远是正面的笑意,他陪她逛街时永远不会说抱怨,他面对两种口味相异的食物都会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非常好吃”,他……似乎没有鲜明的情绪。就像是恋爱攻略游戏里用模板做出来的电子人。 无论是交往时还是婚后霍准都对她很好,只不过结婚后多了些奇怪的要求。譬如门禁,譬如事无巨细的告诉他每天发生的事,譬如不能单独与异性谈话三十分钟以上。 但老实说,婚后的生活让沈畔松了口气。 因为霍准开始对她提要求。虽然很少,但在三年的时间里愈来愈多。 而最近……唔,大概就是她重遇高中好友的时候。霍准的变化更大了。他第一次在沈畔面前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他第一次和她争吵,他第一次对某个存在表现出鲜明的不喜。(尽管后来沈畔认为那只是他情绪糟糕时的无理取闹) 这让沈畔发现,的确存在一个真实的名为霍准的人,而霍准真实的在乎沈畔。 她很开心。 想到这里,沈畔伸手轻轻覆在身侧人的手背上。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 “怎么了?”霍准声音如常,这是他另一个有点诡异的地方,无论何时声音都不含睡眼惺忪的懒意,即便沈畔深夜把他吵醒。“睡不着么?” 但是沈畔不在乎。她接受他的一切,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丈夫。 “你变了。”她轻声回答,“我只是有点开心。” “变了么?我变好了?” “变真实了。”沈畔说,“睡吧,我只是一时感慨。” 她重新闭上眼睛,没有看到霍准骤然收缩的瞳孔。 过了很久,久到沈畔睡着了,放松地向后倚着霍准的胸口。一个极弱的肯定句在卧室里响起。 “你绝对不会喜欢真实的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第9章 “沈畔,你今天真漂亮。” 作为(伪)心理医生,霍准的审美明显不能用“直男”二字概括。在女同事们纷纷三点泳衣吊带睡裙,连彼此相对的眼神都冒着小火花的年会上,沈畔的穿着无疑突出而亮眼,而且格外得体。 天青色的浴衣印染着晚季深红的樱花,斜襟绣着一串对齐的仿玉小排扣,腰带在身后收住,绑了一个胖胖的蝴蝶结。高高的衣领一直掩到下巴,整个人显得可爱而优雅。因为不擅长摆弄头发,沈畔只是草草将其盘成一把拖在脑后,手中还握着霍准挑选的流苏发夹试图佩戴。很快就有年级较长的女同事主动上前替她弄头发。无他,沈畔这样无害又乖的小姑娘男女通吃,此时在全场同事中不分性别地刷了一大波好感度。萌萝莉什么的。 女同事当然喜欢裹得紧实,行姿端正的已婚人士沈畔。一是对方明显传达出“你们妖娆你们的,我很乖我只是来吃吃喝喝”,二是她这幅老实样子让人联想到自己女儿或亲戚家小孩,一时母爱泛滥,上前帮忙打扮。 男同事只敢光明正大看沈畔,因为除她以外,在场女同事全都风姿绰约得露出二两白肉,他们心头火热,着实不知该往哪瞟。沈畔在这时起到了定心佛的作用。青色浴衣再加神情严肃,男同事们心中感叹“冷静下来了,沈畔真是稳重”,同时觉得她像自己女儿或亲戚家小孩——完全没被当做有荷尔蒙的异性。男同事们纷纷决定待会宴席时少给她敬酒,好好照顾保护一番。 只有变态萝莉控才会对此产生性趣呢。 只是听从老公指示换衣服的盼盼就这样收获一串“好感度get√”,并杜绝了异性骚扰。 “果然,天青色只有肤白肉嫩的娇小型才能hold住。”一位女同事忍不住捏她脸蛋,“沈畔,你平时怎么保养的?” “啊?” “用的面膜,爽肤水是什么牌子?有什么秘诀吗?” 沈畔认真回忆:“婴儿护肤霜,爽身粉。” 女同事们:“……”天生丽质呢。婴儿护肤霜不是防止皮肤皲裂的?沈畔皮肤有这么嫩? 沈畔瞧见她们的脸色,没提后面的话。霍准乐于护养自己的身体,作为连媳妇内衣都要严格把关坚持手洗的可怕存在(是的,洗衣做饭拖地,但凡归属于家务的都是他一手包办),他亲手调制了不少水果香味的膏状或油状女性用品,把每晚沈畔需要涂抹的东西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沈畔记得有一个月,洗手台上的透明小罐子颜色都不重样,但她因为全心信任,无论三七二十一拿来抹便是,倒是十分省心。霍准似乎专门在书房里开辟一个长条状的玻璃高柜存放这些,目前那圆柱形的小东西已经堆到第三层,整整齐齐,五光十色,简直能拿去美容会所开店。 综上,沈畔也不清楚具体如何保养,情商再低,“我老公在家为我自制护肤品”这话说出来会被打,她也是知道的。可以说盼盼的情商全部体现在霍准相关。 “沈畔,头发弄完了。”沈畔闻言道谢,她不清楚具体被编成什么样,但总归不会太丑。女同事吃吃笑着散开,沈畔在原地茫然等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应该拿点东西吃。 她拿了餐盘,围着餐厅慢慢闲逛。沈畔发现菜肴如霍准所说是倾倒式放置,顿时不敢大胆食用。最后只是挑了几颗精致的寿司,一小碟盯着师傅炸好的唐扬鸡块,一杯鲜榨橙汁。她找位子坐下,吃一口热乎乎的炸鸡被肉汁烫的嘶嘶吸气,又咬一口冰镇的芒果寿司,左右开弓,忙得不亦乐乎。沈畔被老公叮嘱过,不能多喝酒,又在近年末时为公司拿下大企划,不打算和上层老板们凑在一起推杯换盏——她自觉以自己的情商,交际过多纯属得罪人。沈畔是纯粹将年会当成免费自助餐之旅的。几位老板看她这样专注吃喝,心里也暗自满意。沈畔的定位一向是踏实肯干的实力派,思及她刚为公司拿下的企划,上司们一致决定纵容仓鼠般进食的沈畔,让她吃得开心。 老板当然青睐能干勤奋为公司牟利,又不善钻营的员工。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她沉迷美食呆若木鸡的样子,有个穿一字领桃色泳衣的姑娘上前找茬,说话夹枪带棒:“沈畔,去老板那儿敬几杯酒,说说话,你在这吃吃吃像什么样子?” 沈畔抬头奇怪看她一眼,她思绪还停留在“炸鸡和芒果超级配——”,直接说:“你是谁?” 这是个再诚恳不过的问句,成功把问话人气得脸色发青:“我是提出2号企划方案的——” 2号企划方案,主题发展与平衡,策划人准备细致,但重点抓得太空泛,缺少说服力,沈畔的1号企划成功越过2号抢到单子,负责人姓名—— “骆珍花。”沈畔说,“你好。” “R?”秦蔓蔓说,“你好。” 这是一个静谧的咖啡厅,对面坐着的男人眉眼风流,自称是李慧的男宠。秦蔓蔓本不想见他,然而对方在电话里提到了沈畔。 秦蔓蔓抿紧嘴唇,她的双臂交叠抱起,环在胸前:“你是说,李慧计划抢走沈畔的丈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李慧那种女人不可能费劲心思只为坑害一个多年前的老同学。只不过,她还以为…… “是的。”名为R的男人的确有着MB的资本。他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神忧愁而悲伤:“我不喜欢她这样。” 秦蔓蔓想嗤笑地告诉他,你和那个女人只有金钱关系而已。然而R的丹凤眼就像戏台上的戏子,面上强笑实则暗自垂泪。秦蔓蔓迅速撇开视线,只发出一声轻哼。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真奇怪,刚刚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她最近面对异性的心情本该是一潭死水。 R继续道:“你知道沈畔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秦蔓蔓说,“高中同学。” 她攥紧手边的提包带:“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R急忙拉住秦蔓蔓摆在桌上的手,后者触电般甩开他。 R恳求地看她:“只是,我听说你也曾和李慧是好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想知道她执着于沈畔的原因。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拜托。”他的眼睛是漆黑的颜色,只不过在奇怪的氛围下竟然显出一些明亮的光。那是海上的遇难者看稻草的眼神。 秦蔓蔓的心口被击中了。那样的眼神,就像多年前她对着沈畔提出那个问题一样。 “我没什么好说的。”秦蔓蔓重新坐好,不知不觉放下抱胸的双手,“我只能告诉你,沈畔那种人,是自找的。” “沈畔本就不可能有朋友。” “……不要直呼我的大名!同事都叫我珍珍!”骆珍花脸色由青转红。 “哦。”沈畔停顿片刻,“为什么,骆珍花?” ……好气。当然是因为这名字又土又不好听!骆珍花拉开沈畔对面的椅子坐下,没好气道:“你吃你的吧!” 嗯,不是来打扰我吃饭的。沈畔继续用餐,她进食的样子专注又认真,长时间盯着她的骆珍花不由暗自咽口水。“咕噜。” 沈畔再次抬头。这次她发现眼前的姑娘眸色翠绿,是和霍准颜色相近的眼睛。见此,沈畔犹豫地伸出筷子,把最后一只炸鸡块放进她碗里:“要吃吗?” 骆珍花没想到沈畔会主动示好,不由愣了一下:“吃……吃,当然吃,为什么不吃?” “嗯,你小心烫。”沈畔留念地目送自己的炸鸡块彻底消失。嚼着酥烂的鸡肉,骆珍花不好意思再冲她。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企划被抢的怨气,她一边呼嘶呼嘶往外吹气一边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吃的?” 沈畔回答:“绿眼睛的人都不坏。” 什么奇怪判断方法。骆珍花正式工作刚满两年,凭借家里的背景升职迅速,为证明自己难免有些冒进,心地倒是不坏。她见沈畔满脸写着“好想再吃可这份是师傅特炸”,出口提醒道:“桌上有菜单和传呼器,你可以直接向服务员点单,这份服务是免费的,单独在小厨房做。” 沈畔眼神立刻亮起。那份隐藏菜单垫在桌下,不经人提醒很难发现。她叫来服务员点菜:“一份番茄叉烧拉面,一份玉子烧,一份唐扬炸鸡,一份天妇罗,一份蛋黄酱金枪鱼寿司,一份接骨木苏打水,麻烦您。” 服务员用见过大场面的镇定,拿着长长的单人订单离开。骆珍花张大嘴巴看她。 “你……这么吃不怕胖?”沈畔本人看着超级小,只有抱着她才能察觉到小姑娘肉乎乎的。沈畔理所当然道:“我分你一点,再分李慧一点,热量就丧失了。实在不行还可以运动。” 这什么歪理。骆珍花不免心动:“不行……我今天穿了露肚子的泳衣。”吃饱会显得很难看。骆珍花开始后悔为年会穿成这样了,她咬牙道:“我尽量吃!” 其实,全由我一个人解决也没问题。沈畔想,自己为了这顿自助(为了宰老板)斋戒一天,还是在被霍准弄得筋疲力尽之后——她认为自己此刻能吃下一头牛。 ——我的斗志正在燃起! “你刚才说李慧?喊她做什么?”骆珍花瞥了眼李慧,后者正穿着比基尼,花蝴蝶般周旋在各个经理之间,“她不是好东西,总对公司已婚的男同事抛媚眼。” 沈畔皱眉:“你别误会,李慧只是喜欢交际,她已婚了。” 骆珍花反问:“已婚为什么不能和男同事抛媚眼?” 沈畔奇怪道:“已婚当然不能和男同事抛媚眼,她是她丈夫的。”沈畔继续解释,“已婚意味着不能和异性单独聊天超过三十分钟,已婚不能外出不报备原因,已婚不能在异性面前穿着暴露……” 骆珍花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新时代的女戒吗?她小心翼翼问:“谁告诉你的?” “我老公。” “你不会觉得他太……”太古板?太独断?独占欲太强? “太好看么?”沈畔深有同感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勾人……” 骆珍花选择闭嘴。人家夫妻之间,什么锅配什么盖,自己乱插嘴反而不美。 “无论如何,李慧这个女人不好,我上次还看见她晚上去总监办公室,出来时衣衫不整。”骆珍花好心提醒,“你小心她。” 沈畔皱起眉。夜晚去上司办公室独留的确奇怪,她刚要找理由维护自己的朋友,服务员端着餐盘打断她们:“您好,您的番茄叉烧拉面,唐扬鸡块,玉子烧……” 唔。先填饱肚子再说。 沈畔举起筷子,郑重向桌前丰富的美食施礼时,李慧正和总监在宴会厅外的休息室拉扯。总监年逾五十,保养得体,是沈畔接手的1号企划的总监督。他正有些急色地拽着李慧比基尼上衣的系带:“快让我看看你……” 妈|的。李慧气急:“你疯了,这是公司年会,我这件泳衣什么都遮不住!” “我憋了很久,谁让你今天穿的这么|骚,艹……”总监烧红了眼,“每个男人都在盯着你看……” 酒意上头,色字当先。李慧一时被逼的有些害怕,总监再如何也是强壮男人,“我帮你弄出来,行吧?别做到最后……”万一真发生什么,自己的计划就都毁了! 五分钟后,总监没几下就草草结束,因为醉酒的缘故,竟然放松了胯部。李慧闻到一股骚味,惊得将口中液体呛入鼻腔,几欲作呕:“妈|的,咳咳,恶心的老头子,竟然失禁了!” 总监早就双目一闭,在一旁的休息床上打起呼噜。李慧踉跄着冲到洗手间,连连呕吐,直洗到快把脸上的皮搓下来:“马德玛德玛德玛的!” 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李慧双眼通红,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女人发丝凌乱,面色青白,手中握着一把剃须刀。 妈|的,我发现有刀。 沈畔刚用完番茄叉烧拉面,她回味着酸酸甜甜的汤底,对面的骆珍花表示要去洗手间。 “你不知道拉面汤特别长胖?看你喝我也跟着喝,真是……”她起身,随手将手表留在桌上,“我去上厕所,再租件能盖肚子的泳衣陪你继续。” 沈畔没听清,她点头,咔擦一口咬进沾了塔塔酱的天妇罗。——番茄汤配天妇罗,也好吃!她兀自一人吃得正欢,拿起第二块天妇罗时,一个陌生女人摸上沈畔的肩膀。 “谁?”沈畔吓了一跳。 “李慧喝多了,走不动路,叫我来找沈畔,她在2301室。”女人说话断断续续的。 沈畔立刻放下筷子:“都让她别这么喜欢社交……”她抽过一旁的餐巾纸擦嘴,瞥见菜单旁的圆珠笔,突然意识到该给新交的朋友留个条子,让她别把菜抢先吃光。 “请问你有没有纸……”她回头问,却发现刚才喊自己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好吧,只能用餐巾纸。” 沈畔字迹工整地写下“李慧喝多了,我去搀扶,速回,留点菜”,出于规矩的天性把纸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压在骆珍花留在桌面上的手表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第10章 -21:30- 电话响起时,秦蔓蔓的叙述正好到一半。R听着她关于自己初恋的自怜自哀,面上还保持着体贴的表情,心里实则厌烦到了极点。在R看来,没有自知之明的恋爱是最愚蠢的事。更何况,秦蔓蔓的叙述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R还必须从这些琐碎的个人回忆里拼凑出老板需要的细节资料。 早知道应该让钱争来的,她才有心思应付这些…… R刚刚想到如何劝说钱争与自己一起玩耍这个名为秦蔓蔓的女人,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那是RPG游戏里会出现的电子音,R将其设为洛阳的特殊铃声。他喜欢调戏慌慌张张的新手恶魔。 “稍等。”R对秦蔓蔓点头致以歉意,后者羞涩地挽着鬓角的头发,表示没关系。R来到洗手间,接通电话。 “喂,亲爱的洛——” “赶快通知老板!” 洛阳的声音粗重沙哑,夹杂着喘息,隔着无形的线路,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他似乎在急速奔跑。 “赶快通知老板!索菲的计划被——” R知道,洛阳的任务是监视索菲的进程,避免她逼得洪洋起狗急跳墙。但这个任务只是监督,本应不含任何正面冲突才对。否则老板也不会派洛阳去执行——洛阳的病症是同理心过剩,他拥有近乎超凡的共情能力,是个优秀的文职人员,但并不擅长杀戮。 他沉声道:“你现在在哪?”R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带上了少有的严肃。 “别管这些了!听着,那是个红色长裙的女人,眼角有一颗泪痣……该死!”洛阳那边响起了枪声,但再如何也是被霍准归入旗下的恶魔,他的语气不见慌乱,只有计划被打乱的恼火,“她抓走了索菲——” R松了一口气,用劝说小孩的口吻安抚洛阳:“不用担心,索菲又不是普通人类,这种事她会自己解决的。你别去打扰,她说不定还会玩的开心。” “我不是说索菲!”洛阳吼道,“索菲被抓走后,那个女人提前了老板刺激洪洋起的计划,本该是四天后执行的——现在那个猥琐男生意线全断,他带着手下去找李慧了,而李慧——” 李慧正和沈畔在一起。 R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说什么事能让魔鬼们感到大事不妙,那就是他们的魔王发疯。霍准是那种疯起来连自己属下都害怕的恐怖存在——尽管平时的他看上去是最正常的一个。 “赶快通知老板——” 洛阳的电话被强行挂断了,有可能是奔跑的时候落在了地上,也有可能是被子弹击中。顾不上担心武力值为零的后辈,R急忙切换到霍准的号码,却在那之前看到手机通知栏的刷新。 那是一个几百人的消息群,刚刚群主更新了一条@全体成员的语音消息。群主的昵称是“老板”,他随消息附上了一个地点定位。 “这个地址,二十分钟之内。这个组织,一小时之内。”魔王语气温柔,“我只要叫洪洋起的头目和叫李慧的女人,其他你们随意。” “逾期,我随意。” R僵硬地关上手机。来不及了。他捂住脸,身体因为兴奋和恐惧交织的强烈情感不断发颤。老板随意,这可真是…… “一场狂欢啊。” -20:30- 时间倒退一个小时。 等在浴场门口的霍准有些不耐,他和沈畔约好九点回家。沈畔说过八点后就可以提前退场,也许他们还来得及去看广场跨年的烟花,盼盼很想炫耀自己新送给她的漂亮浴衣。他正坐在车里,将暖气调节到沈畔适应的温度,车后座里的小袋子装着一条价格不菲的羽织——年末时因为某次交易从东瀛那儿敲诈而来,R为此缠了很久,自己也没松口。这东西根本不在市面流通,是极易包装成“从快关门的服装店发现的,花纹很适合你”的普通礼物。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沈畔白嫩的后颈。也搭配她天青色的浴衣。 做新年礼物刚好。 霍准想,再晚点烟花就要开始了,盼盼怎么还留在会场——所以他讨厌浴场,连进入找人都不方便。霍准点开手机屏幕,再次调出安装在沈畔手机上的监听装置——原谅一个恨不得把人锁在身边的变态吧,他需要听听盼盼的声音,防止发病。 手机那端是一阵长长的,持续的咔擦声。有点像信号中断的老电视。 “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李慧的声音刚出现,霍准心中就猛地一沉。这女人一向自信,但此时她的语气里是快要溢出的慌张,“你处理好了吧?” 回答她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总监独居,年后假期结束时,才可能被公司员工发现。但后面这个已婚,她丈夫察觉到不对劲只是早晚的事。” 李慧嗓音尖利:“那怎么办?你说你能处理好的!” 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她:“警察那边最少要两天才能立案,我们运气再差也有三四天时间,足够处理了。” 后面这个。盼盼的手机。盼盼就在后面。处理尸体只需要几个小时。他们却需要三四天。盼盼活着。盼盼被绑架了。总监生死不明。 盼盼被李慧绑架了。 霍准缓缓捏紧手机,眼神瞬息万变。刚才想到烟花和羽织时柔软清澈的绿眼睛,此时正像鬼火般燃烧。 沈畔清醒地听见了男人与李慧的对话。她被埋伏在2301室里的男人袭击,嘴里正塞着布团,双手反绑,整个人被扔在车后座。就在刚才,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停车,摸走了她身上的手机,并将其扔到窗外。 沈畔心中一片绝望。 -20:00- 时间再倒退半个小时。 她推开2301室的门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室内漆黑一片,只有李慧粗重的呼吸声。 “班长?”她一边试探着说,一边摸索电灯开关,“你是不是摔到地上了?都不开灯……” 啪嗒。 休息室里亮起明亮的白炽灯,沈畔看清地板上是大片鲜红的血迹——部门总监仰躺在床上,他的浴衣敞开,双目紧闭,裸露的下|半|身被划烂成一团肉泥。黑红的器官和大腿内侧的动脉都被切开,腥臭的血液从床单喷到地面。李慧正跪坐在另一边的墙角,她发丝散乱,将脸埋在膝盖里,不停发抖。 沈畔被这场面冲击得差点没昏过去,今天之前她所见过的血只有霍准杀鸡时的场景。她抓着门框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向总监的位置。沈畔强迫自己无视往鼻子里钻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敢看他下|半|身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没有跳动。指腹下是一片死寂。 这是具尸体。 “班长……”她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心窜到头顶,“发生了什么?” “他想强迫我。”李慧的语气紧张又惊慌,“我们拉扯到洗手间……我摸到了剃须刀。我很害怕。” 沈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明显她的朋友比她更需要安慰。 沈畔走到李慧身边,搂她发抖的肩膀:“班长,别怕,你是防卫过当,他强|奸|未遂,怨不了谁。”她的脑子立刻从看见凶杀现场后的混乱镇定下来,“我们先叫120,然后报警,也许总监还有救。” “报警?”李慧歇斯底里地尖叫,“我会进监狱!不能报警!” 沈畔已经摸出手机在按号码,她认为李慧现在精神恍惚,意见没有参考价值。李慧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沈畔看着她长长的橙色指甲,忽然寒毛乍起。 “沈畔。”她轻声说,“我想过了,我们是朋友,你替我顶罪吧?” “就像高中时那样。” “怎么办,我把班费弄丢了……” “不要慌,班长,我们告诉老师,现在还有希望找到。” “告诉老师?我会被爸妈打死!不能告诉老师!”穿着校服的美丽少女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沈畔,你的爸爸妈妈都在国外,你和我情况不一样……” “我想过了,我们是朋友,你替我顶罪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第11章 沈畔是新来的转学生。 她的校服外套有些空荡,裙子长度老实得垂到小腿肚,学校统一发放的黑色小皮鞋,头发一丝不苟在耳后束成花苞苞,额头白皙光亮。她是那种极受老师青睐的乖学生,然而高二(1)班最不缺的就是乖学生。他们个个是尖子生,个个是老师的宠儿。 学校位于不太发达的三线城市,整个地区只有三个保送首都大学的名额。沈畔到来后,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狂魔姿态霸占其中一个名额。 那是本属于他们的名额。 少年时期的讨厌总是毫无缘由,做事尖锐而不计后果。一开始是针对转校生的语言攻击,沈畔无动于衷;然后出现推搡的动作,沈畔皱眉避过;于是,她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急于证明自己的青少年。 一次游泳课,同班的女生偷走了她的校服和内衣,沈畔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等到黄昏,身上只有一件连体泳衣。终于,等到保安为教室上锁的声音响起,确认过同学已全部离开,她小心翼翼地跑进校医室里,借用了长长的白大褂裹在身上。她像只老鼠一样离开上锁的校园。沈畔认为不可能有人发现,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当时的难堪。 可是少年们是不需要证据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想侮辱一个人而已。 流言四起,据说有个女生放学后赤身裸体留在学校里,从事不好的事情。全校皆知,高二有个叫沈畔的女生,是婊|子。很快老师叫来她在外地的父亲,戴着金戒指的男人来到办公室,毫不留情给了沈畔一耳光。 沈畔顶着嵌有生父指印的脸回到教室,同学们议论纷纷,他们心底也许有那么点零星的后悔。只是私下随口的谤讥,竟会发展到这个程度。沈畔平静地拉开书包拉链拿笔袋,有人发现她手指在颤抖。 先站出来的是性格冲动的秦蔓蔓,她成绩在(1)班垫底,之前也被同学们若有若无地轻视着。此时,一股同仇敌忾之气油然而生。 “沈畔,我做你朋友吧?” 这时说出这句话的少女,捧着百分百的真心。 第二个站出的是尖子生的代表,优雅漂亮的班长伸出表示接纳的手:“沈畔,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李慧一直冷眼旁观着那些愚蠢女生的行径,只不过这次她们有些太过。将来大家都是彼此的人脉,凡事何必太绝对。 沈畔注视着她们两个,向来安静沉默的姑娘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谢谢。”她说。 同学们这才发现,这是沈畔第一次在班上开口。 于是沈畔拥有了两个珍贵的朋友。她视她们为宝物。 但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秦蔓蔓一腔热血,李慧一时恻隐。她们很快发现这是个正确的决定,沈畔对自己认定的朋友会付出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在这世上,是很难完全接纳另一个人的。大家都有基本的原则,底线,要求以及隔膜。而沈畔性格中这点甚至有点病态:她太纯粹了,在身体四周划了一个小圈子,凡进来的人即对其付出一切信任保护,连灵魂都毫无保留。 这种好会使正常人有压力,会让他们贪得无厌,也会放大他们心中的阴影。例如,“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所以秦蔓蔓和李慧开始膨胀。 沈畔成为她们身后忠实的小尾巴,作业包办,打水买饭,代替排队。烈日当空时替秦蔓蔓占座她喜欢的男生的篮球赛,阴雨连绵时为李慧校庆的演讲稿在教学楼和办公楼来回穿梭。沈畔并没有觉得不对,在她看来帮助朋友是理所应当的事,辛苦一点没什么。 她以往人生中得到的温暖太少,而这是第一次拥有的【友谊】。 沈畔太擅长惯坏一个人。或者说她太笨,不懂得适当的索取才能维持正常交往的平衡。 “我想过了,我们是朋友,你替我顶罪吧?”李慧说。 沈畔回答:“好的。” 沈畔的理解是:李慧丢失班费,害怕被家长责骂,所以要自己告诉老师,丢失班费的责任主要在我。于是她敲开班主任的办公室,平生第一次对老师撒谎:“老师,我弄丢了班费,对不起。” 班主任打量她,沈畔一向乖巧她是知道的,这大概只是失误:“那赶快叫人帮忙去找,找不到过来领罚。” “是,老师。” 很快那卷从李慧书包里掉出的两百块就找到了。沈畔陪保安在校园待到傍晚,又回到办公室听班主任训诫自己要办事仔细,疲惫地背上书包回家。她的朋友们当然没有等在大门口。 第二天沈畔还未来得及将好消息告诉李慧,早自习上她就迫不及待地举手。 “老师,我有事汇报。”李慧说,“沈畔偷了班费。” 沈畔耳边一阵嗡嗡的忙音,她茫然地看着李慧。 班主任镜片后的眼神微妙:“李慧,你确定?” “我确定,我亲眼看见沈畔在放学后的教室里……”李慧聪明地停顿,补充道:“沈畔最近想要xx牌的球鞋,正好两百块。” 沈畔根本没有听过xx牌球鞋。 班主任喝止她:“够了,李慧,班费没有丢,待会来我办公室。” 李慧是校花,是班长,是班主任的掌上明珠。班主任没有当面指责她的诬陷,自以为给足面子。然而李慧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发烫。为什么老师要骂她?该指责的人不是沈畔么? 同学们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班主任的语焉不详让他们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 “班费没有丢,李慧却说沈畔偷走。” “沈畔偷走钱之后又还回来,为了让班长难堪。” “我看不像,沈畔对班长那么好。” “女人心,啧啧啧。” “李慧长得这么妖娆,心思说不定很蛇蝎呢。” “一定是沈畔偷钱,我早说她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班费没丢。” 李慧双眼通红地看着教室另一边的沈畔。【为什么你要陷害我?】 沈畔目光中有某种让她怨愤的心无地自容的东西。她安静地注视自己的好朋友。 【为什么你要说‘偷’呢?】 一字之别,一念之差。为什么是“沈畔偷钱”而不是商量好的“沈畔丢钱”?但凡她没有恶意,班主任会说“我知道,班费昨天已经找到”——但凡你没有那么一闪念的恶意。 李慧被叫去办公室批评。秦蔓蔓拉着沈畔的手到看台边坐下,远离那些眼神古怪的同班同学。她递给沈畔一盒草莓牛奶,自己摸出吸管,漫不经心地咬在嘴里。 “你别太难过。”秦蔓蔓说,“李慧就是那样,遇见什么人都想踩一脚,这居高临下的臭毛病改不了。”这时秦蔓蔓就很嫉妒姿态高傲的李慧了。 “我会找她谈谈的。”沈畔摇头,“不说扫兴的事,那个男生在看你。” “真的吗?在哪在哪?” 秦蔓蔓喜欢的男生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高大帅气,阳光开朗,笑容有些痞气。白衬衫大概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初恋标配,但在缺根筋的沈畔看来还没有一道数学题有吸引力。但既然是好友喜欢的对象,沈畔自然全力支持。她陪着秦蔓蔓坐在看台上,一手拿着装有毛巾矿泉水的后勤大包一手握笔勤奋刷题。秦蔓蔓在一旁的吱哇乱叫很是打扰她学习,沈畔忍着没提,幸亏自己有强大的专注力。 她不知道,在一片尖叫浪潮中安静端坐着写字的自己是别人眼中的风景。校篮球队的主力看着女生裙裾下白皙的脚腕,它正随着主人的思考轻轻晃动,亮晶晶的小皮鞋像焦糖色的糖果,姿势规矩又乖巧。他险些被篮球砸中后脑勺。 秦蔓蔓找他告白时,男生只问了一句话。 “经常坐在看台上写字的女生,是你朋友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第12章 秦蔓蔓告白成功,她开始自己的初恋。李慧单独找沈畔道歉,沈畔选择原谅她。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还是朋友。”我不能失去唯二的朋友。只不过再也无法毫无芥蒂地相处。 接近高考,沈畔本以为恋爱中的秦蔓蔓会没时间再和自己一起玩耍,谁知道她开始频繁地邀请自己和她出去玩,或一起学习——与她男朋友一起。 “你们情侣约会,我在旁边不妥。”沈畔不喜欢和陌生的异性走太近,更何况好友的男友。 秦蔓蔓笑得勉强:“沈畔,你帮帮我,我爱得好卑微。” 明知道对方喜欢你,却利用这种喜欢接近他。什么“那你做我男友吧,我会顺势把你介绍给沈畔”,不过是喜欢到了极点想出的破烂理由。 沈畔不是很能理解青春少女的忧郁内心,她被17岁好友怨妇般的口吻吓得寒毛倒竖,“考不上好大学才是真卑微,既然累就别理他,过来我帮你刷题。” 秦蔓蔓:“你根本不懂我的忧愁!” 沈畔:“你不到两百分的理综卷是很忧愁,化学选修部分明明能拿到十二分……” 秦蔓蔓:和这人不在同一宇宙。此时秦蔓蔓还很清醒,知道将男友的爱慕怪在沈畔头上毫无道理。 她泄气地坐在沈畔桌前转移话题:“沈畔,你是不是对男生不感兴趣啊?” 沈畔愣了一下:“我性取向是正常的……我不喜欢女生的胸部。” “没问这个!”秦蔓蔓说,“心动啦倾慕啦,能让你扑通扑通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沈畔茫然地思索:“……白龙,哈尔,还有塞巴斯蒂安?”原谅不追星的人只能记得动漫吧。 “全都是动漫角色……看不出你是隐宅。”秦蔓蔓回想着这几个角色的特点,“神秘,强大,好看,会撒娇,还有点恶魔气息的男生?” “现实中不存在这种设定。”沈畔没放在心上,“过来刷题。” “你大概到四十还是剩女一个……” 秦蔓蔓性格冲动善妒,还是校草的女友,这让她与男友的追求者们火花四溅。鉴于她男友的受欢迎程度,追求者众多,且遍布各阶层。高考渐近时那些成绩稍好的姑娘们纷纷撤出战场,围堵秦蔓蔓的全是毫无顾忌的不良少女们。沈畔经常和她一起被躺枪,李慧表示爱莫能助——保送名额已经确定是沈畔了,全班她最闲,才会被秦蔓蔓拉着一起行动。沈畔也没觉得好友面对太妹时放几句狠话就躲回自己身后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她自己也怕得腿软,只是姿势端着显得气场强大而已。 “你们不要再纠缠不清,找个机会一并解决吧。” 一并解决?几个接触过社会的不良心思一动:“那行啊,明天七点,放学别走,我们4号教学楼生物试验室见。天天堵你们两个是挺烦的……”为首的太妹笑笑,对沈畔道,“你跟这些破事没关系,爱来不来,这个勾引人的小婊|子我们教训定了。” 秦蔓蔓气得大叫:“你说谁是婊|子?!” 不良少女抬脚要上前踢她,秦蔓蔓敏捷地躲回沈畔身后,这记踢打正中沈畔的大腿。 “够了!”沈畔疼得发抖,“我会陪她去的,明天见!” “妈|的,姐姐我一时好心你不领情,出事也是活该。”出口商量的女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怀好意地瞪了沈畔一眼,领着自己的人离开。 “沈畔,我害怕。”秦蔓蔓捏紧她的手臂,沈畔跌坐在地上,揉按自己针刺般疼痛的大腿。她分心安慰秦蔓蔓:“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是她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承诺。 两个小姑娘制定了这样的计划,带上球棒,手机和手电筒,到时率先藏在黑暗的物品柜里,用灯光吓吓她们,最好将其吓得呆愣在原地。再用球棒横向扫过她们的脚腕,趁其不备将其绊倒在地。如果计划顺利她们就把教室门锁上,打电话给校园保安举报,就说有不良少年集会,总能让她们吃一个到高考结束的紧闭。若有不顺就带着手机跑,球棒护身,边跑边通知保安救命,手电筒混淆视线——沈畔自认计划完美无缺。 秦蔓蔓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她向来没有沈畔的自信和稳重。她嫉妒李慧的美艳优雅,羡慕沈畔的冷静端庄——怪不得男友不喜欢只会吃醋的自己。她思绪纷杂,又想到沈畔被保送首都大学,前途光明,而自己只能在二本打转。如果事情败露,校方绝不会惩罚沈畔……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嫉妒又在翻滚。 可沈畔对你是真的好,秦蔓蔓。 她告诫自己,压下丑陋的躁动。 这时李慧的电话打来。就像往一盆高浓度硫酸里加了一管水。 “听说你和沈畔明天要智斗不良?”李慧似乎在咔嚓咔嚓剪指甲,“刚才沈畔打来和我商量对策,还吩咐我,如果八点没收到她电话,就去找保安。” 秦蔓蔓嗤笑:“你会这么做?” “当然不会。”李慧说,“我为什么要听小偷的命令?” “李慧,你这话骗那些男生也就罢了,跟我说有什么意思?沈畔不可能偷窃。” “她就是偷了钱!”李慧声音拔高,“总有一天……你等着吧,我要把沈畔踩在脚底下。” “如果你只是来说屁话,我要睡了。” 李慧冷笑:“当然不,我从那些男生嘴里听到一些话……关于你那位招人喜欢的男朋友。” “你猜他为什么会喜欢沈畔?” “因为沈畔拿你送的东西慰问他,却从没提过你的名字。” “她花你的钱去勾引他。” 沈畔的确从没提过秦蔓蔓的名字。 她只是端着水和毛巾在篮球场旁放下——天气炎热时秦蔓蔓总会拜托她跑腿——旁边的男生笑嘻嘻地起哄:“同学,又来给我们主力送东西?” “并不是。” 男生耸耸肩膀,吹着口哨走远。 沈畔看着正在场上挥洒汗水的主力,觉得站在这儿大吼一声“秦蔓蔓送的东西”,他绝对听不见。于是她旋开笔盖刷刷写好“秦蔓蔓送的”,将字条压在水瓶下,然后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没和主力有过接触。你真的不能难为一个低情商的姑娘,让她理解传递好感时要当面把男生叫来,说明某某很喜欢你这是她的心意——秦蔓蔓说送东西,那就送东西。真送东西,送快递似的。比打水盛饭还潇洒。 而刚从球场下来的男生毛毛躁躁,注意不到压在瓶子下方仔细折成小方块的纸条就是另一说。况且一堆饮料零食堆在一起,直男拿走就用,怎么可能分清某某送的和某某某送的,一堆少女心尽数付诸东流。 听在秦蔓蔓耳中完全变了一个味道。李慧心满意足挂断电话,她知道秦蔓蔓的性格太容易受挑拨。 她只知道自己忍着怒火在床上辗转一夜,第二天质问好友:“沈畔,你送东西时没提过我名字吗?” 沈畔眼神都没波动:“当然没有,怎么?” 这一刻秦蔓蔓对沈畔的友谊尽数化为恨意。 晚上她们如约来到生物试验室。秦蔓蔓今天脸色一直不好,沈畔以为她太过害怕,所以花了很多功夫安慰她,抵达时间比预计时间晚了不少。几乎没空再埋伏,沈畔高度紧张地打量四周,找到一个空置的大立柜。沈畔急忙钻入,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爬进里侧,对秦蔓蔓招手:“快点,蔓蔓……” “咔擦。” 锁舌弹入铁夹的声音。沈畔愕然回头,好友的脸被名为嫉妒的情绪扭曲,变成一个黑暗里丑陋至极的东西。秦蔓蔓低声咆哮:“你活该,在里面待一辈子吧!” 她重重合上柜门,抓着沈畔的手机,跑出实验室。 年少时的爱恨总是不计后果。 认为自己被沈畔“陷害”的李慧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譬如一个人被不良少女揍得鼻青脸肿——只是教训,她当然会依言在八点通知保安——她猜被激怒的秦蔓蔓会抛下沈畔一人逃开。 认为自己被沈畔“背叛”的秦蔓蔓也想给她一个教训,譬如一个人被锁在柜子里待一整晚——只是教训,被锁住的沈畔当然不会被不良伤害——她猜一向冷静的沈畔会被吓得痛哭流涕。为此秦蔓蔓甚至用沈畔的手机发短信通知李慧,说她们已经安全撤离。秦蔓蔓确保沈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活在象牙塔校园里的两个恶作剧的学生,连“婊|子”的真正含义都不懂,以为最糟不过被揍。 不良们找来四个染了毒瘾的小混混,她们亲切地称之为“王哥”“李哥”,备好□□和照相机——社会上的青少年,最清楚如何毁掉少女的人生。 没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藏在柜子里的十七岁小姑娘,一把老旧的锁,四个满脑子女人的瘾君子。 第二天扫地的阿姨发现生物试验室里弥漫着腥膻味,地上散落着针头和烟蒂,墙角蜷缩着一个女学生,双手紧握着血迹斑斑的球棒。她不停地颤抖。 大概一个月后,市里的公安局张贴出四个男生的寻人启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第13章 “我一直很好奇你那晚经历了什么……”李慧说,“可你竟然忘了,真无趣。” 据说是应激反应,在医院清醒后沈畔模糊了有关高中生活的一切记忆,只知道有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一个叫“李慧”,一个叫“秦蔓蔓”。之后她就被送去首都读大学,与高中的一切都失去联系。同学群里当然不会邀请她参加聚会,沈畔的名字和事件是一个禁忌,他们都以为账号的主人永远不会再登录。也因为此,沈畔重遇李慧时,她完全是将对方以“记忆里那个有点模糊的最好朋友”来看待,也在潜意识里避开了关于高中生活的话题。霍准早在第一次请李慧来家里做客时就发现了这一点,否则他也不会专门派出R去找秦蔓蔓打探消息。 李慧注视着面前被绑在椅子上的沈畔,缓缓勾起嘴角。 “不过没关系,今晚我帮你通通回忆起来。” -21:15- 30分钟前,距离沈畔被绑架已过了45分钟,距离霍准发出面对魔鬼们的集体召集令还有15分钟。 沈畔被连拉带拽搡入一间形似教室的房间。开车的男人将她四肢绑在一把椅子上,这把椅子是这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位于正中央的位置。男人抽出堵嘴的布巾。 沈畔咳了一会儿,环顾四周:“这是哪儿?学校?” “高二(1)班的教室,当年你偷钱的地方。”李慧神经质地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沈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当年的事除了李慧口中的“那晚”她基本都记起来了,这还要感谢那个陌生男人绑架自己时对准后颈的痛击。如今对这女人撕破的脸皮再提不起被朋友背叛的痛苦。事实上,沈畔懒得再看她一眼。她转而看向施行绑架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李慧因为杀人现在神志不清,这里不可能是当年的教室,45分钟的车程不可能离开首都去那个小城。你是谁?这是哪儿?为什么你要帮一个疯女人绑架我?” 男人把她绑好后一直用极郁燥的情绪看着某个方向,听到沈畔主动的发问,有些诧异地回头。他刚要开口,却遭到打断。只听李慧尖叫道:“我要你替我顶罪!” 沈畔清晰地回答:“不。” “是你偷钱!是你杀死总监!” “不。” 男人索性一手刀劈昏歇斯底里的李慧,“带她下去休息,吃点安定,冷静好再来见我。”他复又对刚才一直瞪视的方向吼了一声:“我们没时间浪费!” 话音刚落,那里冒出两个属下模样的人,他们接过昏迷的李慧,迅速离开。沈畔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可能是男人的据点,不知守着多少人。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男人不耐烦地龇龇牙齿,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条被逼上墙壁的疯狗,“我的名字是洪洋起,我的组织和李慧有生意往来,我们是合作伙伴,也可以说炮|友。最近我的生意……”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表情格外阴狠,语气也变得更加急促而暴躁,“总之,你他|妈最好别多话,我不能让李慧进监狱,处理证据需要时间,那个婊|子把血溅的到处都是!” 洪洋起烦躁的甩了甩脑袋:“你是既能转移警方注意力又能顶罪的替死鬼。李慧说你随叫随到,你果然第一时间出现了。” “这是哪儿?” “组织在首都的一个据点。” 沈畔吞下快到嘴边的哀求,一连串刺激让她濒临崩溃,但沈畔清楚在此时决不能露怯。天知道她此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普通又安全,但这里每个人都将她的冷静视为理所当然:“你们要多少钱?我会付……” “你没听懂。”男人听出她的慌乱,更加不耐烦,“我他|妈要你顶罪。” “不。” “……只要签了认罪书,证据处理完就可以放你回去,我还可以确保李慧不再接近你。” “不。”沈畔斩钉截铁地拒绝,“这辈子休想让我为李慧再牺牲任何事。” 承认被上司强迫,从而失手杀人?开什么玩笑! 男人本就不多的耐心似乎消耗完毕了。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步,扬起手臂,力道十足地抽了她一个耳光。沈畔被打得重重偏过头,眼前金星直冒:“嘶……”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男人甩甩手,转身离开,“本以为有点智商的女人,算了,随便李慧玩吧,只要能拿到认罪书就行。” 他重重合上房间的门,只余沈畔和阴影里不知多少的属下。 沈畔听着教室重归寂静,终于低头开始发抖,害怕地哭出声。但沈畔害怕哭声会让那个洪洋起不耐烦,只是细细地压在嗓子里。她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一向娇嫩的皮肤上嵌着青色的指痕,自嫁给霍准后她再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平时连被衣柜磕到膝盖,都能得来丈夫的特制甜甜圈与摸头安慰,这三年的婚姻生活让她对疼痛的承受能力呈直线下降:“老公……呜……老公我害怕……疼……” 仿佛念着依赖者的名字会感到安全与勇气,沈畔轻声重复:“霍准……霍准……霍准……” 同样是一个名字,盼盼口中的重复的“霍准”是寻求庇护的喃喃,对这整个组织里的其他人来说,是召唤恶魔的可怕仪式。 此时正是21:30,分布在城市阴影处的魔鬼们突然接到王的命令。 “这个地址,二十分钟之内,这个组织,一小时之内。”魔王语气温柔,“我只要叫洪洋起的头目和叫李慧的女人,其他你们随意。” “逾期,我随意。”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而魔鬼的心脏……触之,生不如死。 -21:45- 也就是现在。李慧带着另一个男人重新回到教室。她看上去冷静多了,吐字清晰,语气重回平时的自信:“沈畔,签了认罪书,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 李慧撇嘴:“好啦,我说过要帮你回忆那晚的经历吧?其实多少都能猜到点……上去给她灌药。” 沈畔这才注意到她身后其貌不扬的男人,对方的存在感极其薄弱。他推着一辆医用小推车,推车上的不锈钢手术盘里整齐排列着药剂瓶和针管。男人拿起注射器开始调试针头,沈畔注意到他的动作漫不经心,手十分好看。 李慧背对着准备药品的男人介绍,兴致勃勃的表情让人以为她是准备展示拿手好戏的魔术师:“这是最新的强力药品……含有冰|毒等能让你极度亢奋的好东西。我还没正式在会所里推广,你很荣幸,沈畔,即将成为第一个体验者。”她吃吃地笑,“我听说母猫被打了这玩意儿后,被多条公狗强行交|配都不会觉得痛苦呢。” “不过你放心,我先拍几张照片留念,再喊男人进来。”李慧低头拿出手机,“相机功能在这儿……抱歉抱歉,我手机像素不太高,但传张图片给别人还是可以的——你老公手机号是这个吧?” 沈畔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针管里的东西让她不寒而栗。但即便如此,沈畔依然挺直后背:“李慧,这次你不是鬼迷心窍,我永远不会再原谅你。如果你真的这么做——”她的脑中闪过丈夫安静美好的侧脸,“你曾经欺负我的,我会全部欺负回来。” “在我崩溃之前,绝对会杀死你。” 李慧的手指一顿。她清楚沈畔是非常纯粹的人,曾经她爱自己的朋友时有多么无底线包容,如今恨就有多么睚眦必报。沈畔说话言出必行,虽然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一直是守法公民,就连此时放狠话也没有一丝阴冷气息——这更像一个郑重的承诺。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我绝对会杀死你。】 李慧心中升起寒意,为了掩饰那片刻的惊吓,她嘲讽道:“你能做什么?沈畔,今天之前你连血都没见过,是只乖巧的小猫咪……” “那你怎么不看看,她的饲主是谁?”这句话像恶魔的耳语,絮絮响在耳边。 安静立在她身后的男人附在李慧耳边说,将手中的注射针扎进这个女人的颈动脉。他的手法极为精准,另一只手掐住李慧的枕骨方便固定。药水推进后十秒之内就开始发挥作用,李慧连挣扎的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她脑仁生疼,几乎靠着男人的掐握才能勉强站立。男人的眼神毫无波动,他头都没回就从推车上拿起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刚才李慧说话的功夫,他将车上所有的药剂全部灌进注射器。等到最后一针注射完毕,他放开李慧,任由她砸在地上,瘫软着发抖。 沈畔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男人打针时就像在处理待宰的羊羔,他身上的气场比那个洪洋起强大得多,就像完全诞生于黑暗的魔鬼——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 男人从推车下层拿出麻绳将李慧绑住,然后脱下手套,将输空的针管放回手术盘,推着小车离开。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话,给沈畔一个眼神。 “……等等!”沈畔开口叫住他,“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男人的脚步稍顿,似乎意外她会出口搭话。但他并未回头,消失在教室门口。 沈畔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要知道她刚做好遭遇极可怕的事的觉悟——从李慧的口中不难判断那是轮|暴——她正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过程中咬舌自尽,也不要出口哀求,但突然似乎是敌人帮凶的角色反水将敌人灌进春|药绑好,扬长而去什么的…… 四周很安静,刚才那些神出鬼没的属下们并没有出现,沈畔猜是刚才反水的男人将这些人全部处理了。处理……她打了个寒颤,不去想那些人出了什么事,心知自己大概是卷入了一场阴影中的争斗。黑帮火并么?还是属下夺权?无论如何,那个洪洋起似乎都没有空闲来理睬沈畔。这很好,沈畔暂时很安全。 想到电视里黑帮火并时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的场景,沈畔决定安分待在教室里,见机行事。 大约四十分钟后,警笛的声音响起,闯入教室的警|察制服的人为沈畔松绑,她成功获救。 可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四十分钟。 她的前任好友被注射大量春|药躺在地上。李慧先是发抖,然后是越来越大声的呻|吟。她剧烈扭动着——沈畔该死的发现那男人竟然绑出色|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奇异造型——李慧不停地摆腰扭胯像只恶心的毛毛虫——沈畔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与空气啪啪啪”。 那模样就像发|情的动物。 对李慧狼狈的情状沈畔感到恶心又同情,很快那丝同情也消失殆尽。似乎是无法得到满足,李慧一边扭动着一边呜呜的哭泣,嘴里喷着唾液发出哀求,内容是沈畔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淫词浪语。她听得胃中作呕,恨不得离这女人八丈远——药物可没办法让人喊出这么多黄|暴的词汇,只能说李慧平时就深谙此道。 很快污染耳朵的哀求就变了味,似乎明白不会有人迎合自己的要求,李慧开始意|淫。沈畔震惊地发现她口中的对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不同的男人名字像滚厕纸般越来越长。沈畔头皮发麻,她不敢仔细辨认李慧到底和哪几个发生过关系,又有哪几个是她单纯想睡,正在心里默念“脏耳朵脏耳朵”,试图努力遗忘李慧关于第x号外遇对象重点部位的描写,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 “霍准……哈啊……把那件黑毛衣脱掉,让我咬你的喉结……霍准……” 艹。 禁区被踩中的盼盼暴怒:“你闭嘴!不准说我老公名字!闭嘴闭嘴快闭嘴!”该死的唯一一次请李慧到家里作客霍准就穿了黑毛衣!那时她脑子里就在想这个?! “真性感……气质也好身材也好都这么勾人……人家明明留了号码却什么回应都没有……好冷淡……” “你特么还敢给他留电话号码?!闭嘴闭嘴我要杀了你!” 警|察同志推开教室门时,看见一个绑在椅子上的人正疯狂晃动着试图踩另一个绑在地上的人。 沈畔谢过医护人员披在她身上的毛毯,就看见霍准疾步冲了过来。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沈畔还未开口,就被他紧紧搂住。 “盼盼……你要吓死我。” 沈畔张张嘴,本以为会说出“我没事”,却听到自己慢慢变大的哭声。就像幼儿园里打架时被别人压在下面揍的小孩,本来还红着眼睛死犟,在见到最重要的人时“哇”地一下崩溃,委屈汹涌而来。 沈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今晚着实受了不少惊吓,在霍准双臂中不停打颤。霍准俯身亲她的额头,手掌有节奏的拍打她的后背,防止小姑娘岔气。在沈畔愈来愈模糊的意识中,他似乎对一旁的警|察交代什么,随后是特别温柔的安抚。 “盼盼,睡吧,你现在非常安全。” 只有在饲主的拥抱里猫咪才能找到安心的窝窝。饲主捧着熟睡的猫咪,背后张开漆黑的骨翼。 “处理干净没有?” “是的,老板。” “嘘。” “抱歉,老板。” 伪装成警|察的属下很想瞅瞅那位传说中老板娘,到底没有勇气:“政府那边怎么交代?” “让他们滚过来找我。”魔王说,突然皱眉,“这毯子是谁的?” “救护车里的物资,受害人保护程序要求……”属下连忙解释,“没人直接碰过。” “拿去烧掉。和那张用过的面具一起。” “是。” 魔王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妻子肩膀。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定力才没让自己回头对上她的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第14章 沈畔再睁眼时躺在家中的床上,她盖着温暖的绒被,床头柜有一只剩几口汤的小瓦罐。霍准趴在床边睡着了,紧握着她的手。他睡得不好,眉峰皱起。沈畔试图把那处抹平,却惊动了后者。 她满怀歉意:“我吵醒你了?” “没有。”霍准用右手食指揉着太阳穴,“不抱着你我睡不熟。”他伸手贴上沈畔的额头,眉宇微微放松:“烧退了,我去为你盛点粥吃,肚子饿不饿?” 沈畔摇头:“我发烧了?” “受到惊吓,又穿一件浴衣在外待了三个多小时。”霍准解释,“你当时有点低烧,我早该发现。” “怎么不上床来睡?”沈畔心疼道,“现在什么时间?你一直在照顾我?” “还好,第二天傍晚。”霍准没放在心上,“我在这更方便换毛巾,而且警察那边……” 沈畔打断他,她掀开了自己身边的被子,拍拍身侧的位置:“快进来,好好休息一下,我严重怀疑你根本没怎么合眼。” 霍准知道拗不过她,但想到自己回家后就一直忙到现在,这身衣服穿着去关押那女人的地方后还没换过,一时洁癖发作:“我先去洗澡,你睡你的。” 沈畔不乐意,从床上坐起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也很是黏腻,昨晚还在凶杀现场待过:“等等,我也要洗澡,出了一身汗。” 霍准自然地说:“那一起洗。” 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霍准难得没什么歪心思。他在浴缸中放满热水,自己则打算快速淋浴解决。站立式花洒和浴缸用一道白色浴帘隔开,浴帘上有湖蓝色的波浪线,沈畔坐在热水中看着当年新婚时自己挑选的花纹,有些失神。 那时的自己满怀对新生活的期待,霍准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的男人……而复苏的记忆告诉她并非如此。沈畔的回忆终结于秦蔓蔓关闭柜门的响声,之后便是纯粹的黑暗。之前节奏紧凑,沈畔一直来不及多想,现在…… 李慧口中的“那晚”,还会发生什么呢? 想到这,沈畔觉得自己脏极了。她抓住肥皂用力搓洗身体,这么说她其实欺骗了霍准。沈畔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说“我是第一次”,第二天早晨那人温柔的早安吻……那天甚至是他们的新婚夜,沈畔保守到极点,嫁给他时才将身体完全交付…… 沈畔扒着浴缸发出干呕声,那些美好让她感觉自己是泥里的小丑。 【我是个骗子。】 【我没能给他全部的我自己。】 “盼盼?怎么?身体不舒服?”霍准听见响动,他拉开浴帘,见沈畔弯腰抠着瓷砖地面微微颤抖,神色痛苦,“想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是……” “脸上很痛?”霍准试探道,小心翼翼触碰她在右侧脸颊上的指印,“我已经上过药,很快就会好的。” “脸?”处在崩溃边缘的沈畔抬头,“我的脸怎么了?”她神色惨白,“我毁容了?” 所以我现在不仅脏,还是个丑八怪? 霍准有点疑惑,那姓洪的男人除去抽盼盼耳光还做了别的什么吗?“盼盼,你没有出事,现在很安全……”他伸手想搂妻子光裸的肩膀,却遭到激烈的反抗:“别碰我!” “盼盼?” “我、我……”沈畔带着哀求的口吻说,“我有事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 沈畔太习惯凡事向霍准坦诚了。 她讲述自己高中的经历,期间霍准在心里将李慧的待遇等级提高不少,同时把秦蔓蔓从待定名单里挑出——好像说过要削她嘴唇来着?霍准把妻子抱起重新放回热水,以免她受凉。因为沈畔讲述时一直紧握他的手,霍准也一并进入浴缸,虚虚搂着她。 “……我对那晚已经没印象了,但是……” “等等。”霍准这才明白她要表达的,有些哭笑不得,“盼盼,无论你觉得过去发生过什么,它并没有发生。”以他的洞察力,女孩和女人的区别还分不出来吗? “我们在一起时,你是处|女。” 沈畔摇头,“你没明白,我是说,我以为我是第一次,所以骗了你……” “怎么可能。”霍准无奈道,“你不知道未经人事的女孩有一层膜吗?” “……啊?” 她竟然真的不知道。霍准继续解释,“除了有可能被修复的处|女|膜,走路姿势,气质变化,身体私密部位的颜色,关于那方面的反应等等,都可以看出是否经历过|性。我确定以及肯定,你的第一次是我。” 而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女孩的贞|洁。固然霍准独占欲强大,希望占据伴侣从出生起拥有的一切——但毕竟那时他们根本没有相遇,他也无法得知自己的未来,譬如我会娶一个叫沈畔的女人并为其守身如玉——霍准自己就有丰富的性|经验,为什么要求伴侣没经历过?他只在意相遇之后彼此的忠诚,是处子固然很好,不是也没关系。说不定盼盼会更能体会,而不是认为全天下夫妻都会…… 媳妇太纯洁总认为我能力普通真是一言难尽。 霍准轻咳一声拉回自己变得有些颜色的思绪,怀里的沈畔还在慢慢琢磨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我没有……?” “你没有。” 这一次霍准切实将掌心贴紧沈畔的腰。他没再遭到拒绝。 沈畔大概是少有的比丈夫更在意自己贞洁的女人,闻言她松了口气。沈畔冷静后才发现,不知何时,霍准已经离开了他遮着帘子的淋浴间。她不禁羞叱:“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霍准无辜地说:“我没进去。” 几乎立刻get内涵的盼盼:“……好啦你快从浴缸出去!”这人总是耍流氓! “你身上有什么我没看过?”霍准用手托着下巴打量着妻子,视线慢慢移到水面以下。同样是托着下巴看似百无聊赖的注视,下属对其绿色眼睛里的阴冷瑟瑟发抖,妻子却被促狭而温柔的笑意激的恼羞成怒,回以他一大块糊上脸的毛巾。 “我要洗澡!你出去!” 霍准的回复从毛巾下传来,是一段闷闷的笑声。到底顾忌她刚经历过绑架,他见好就收:“不闹你,过来,我帮你洗头。” 唔。 五分钟后,沈畔乖巧地伏在他膝盖上,任由霍准仔细地将洗发乳与她的头发混合,手指轻柔的律动着抓出紫色泡泡。霍准钟爱甜丝丝的小姑娘,她的洗发水一向是水果味,今天的种类是葡萄。沈畔被揉的很舒服,就像猫咪喜欢被主人顺毛。 “她们都欺负我。”沈畔哼哼道,“你帮我全部欺负回来。” 霍准眉眼弯弯:“好。”至于欺负在不同人眼里的定义,就不要在此处仔细讨论了。 “有个姓洪的混蛋抽我耳光。”盼盼继续告状。 “他该死。”字面上意义的该死。 “还有……”沈畔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李慧竟然敢意|淫你!霍准的喉结只有我能咬! “嗯,还有?” 沈畔气呼呼地泼水:“以后不准在别的女人面前穿高领毛衣!” 霍-穿什么都很勾人-准:??? 据说是陪吃的骆珍花率先发现不对:沈畔交代速回,却直到年会结束都不见人影。而等在门口的霍准正担心她是否喝多了,遗忘了约定的时间。他看见在门口捏着纸条团团转,并询问沈畔在哪的女同事。 骆珍花没忘记要留点菜给沈畔,她手中拎着打包盒。 看见纸条后霍准立刻联系警察,他从来对李慧抱有警惕。警方进入2301室后用黑光一照到处是血,霍准当时就急红了眼。幸运的是绑走沈畔的组织正遇上火并,组织内的间谍向警|察透露了据点,并交代今晚洪洋起刚刚绑回一个和李慧有关的女人。于是警方立刻前往目的地施以救援,间谍干掉组织内部大部分人马后逃逸。因为种种幸运的巧合,沈畔在被绑走的四小时之内获救。 以上是霍准综合各情况进行巧妙加工的救援版本。 沈畔不疑有他,她若有所思:“我的确见到一个古怪的男人……他反手给李慧灌了一堆药,气息特别恐怖。”想到这里沈畔有些后怕,如果间谍没有反水,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奇怪的是我当时并不怕他,也许因为某种意义上他救了我吧?” “那种阴影里的存在别再深想,也许只是巧合而已。”霍准转移话题,“李慧被灌了药?怪不得……” “对了,李慧在哪儿?”沈畔想到绑架自己的两人,“洪洋起呢?” “洪先生没有被警方找到,大概是由火并胜利的那个组织以儆效尤了——毕竟他是头目,这种事政府不好插手。”霍准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李慧则失踪了,她刚刚被松绑就往警|察身上扑,差点扒掉人家的裤子……一片混乱下,他们没能看住她。不过就她那种状态,短时间内也无法接受审讯。” 沈畔有些担心:“希望尽早找到她吧。这个定|时|炸|弹在外面乱晃……万一她还想做什么?” “放心。”霍准捏捏沈畔的脸蛋,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然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延伸正悄悄的发生。 政府直辖的市监狱里,典狱长嘴唇发白,头顶不断滚落着汗珠。他的对面安静立着一名长相艳丽的女人,身份铭牌上写着钱争。“我们需要一名犯人。”她恭敬有礼地说。 警局局长下班时接到报告,她赶到停车场,果然发现警车只剩了两辆。电梯口旁靠着一个丹凤眼的男人,他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只画了一个符号,笔迹潦草,这让她长长地叹气。 某个近海的地方,洛阳狼狈地浮出水面,恶狠狠地咒骂那个把自己新买的手机打穿的混蛋。他决定要找老板报销。 一片绿草如茵的宽阔马场,远处是一座古堡的剪影。骑在马背上的姑娘若有所思地回头,她有一对银白色睫毛点缀的漂亮眼睛。远处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挥了挥手,高举起手机。似乎是老板的电话。 隔音优秀的高级会所里,红色长裙,眼角有泪痣的女人抱胸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那是霍准的侧脸。她眼神里的东西复杂极了。旁边的索菲被人压在地上,她吐出一口血,回以女人憎恶的眼神。 午街102号,霍准慢条斯理地拉上橡胶手套,他的对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壁上泛着玻璃般的冷光。他每走一步,冷冷的嵌在墙壁内部的倒影里,就响起痛苦至极的喘息。 “好的,洪先生,以及李小姐,请抬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第15章 “好的,洪先生,以及李小姐,请抬头。” 洪洋起听见了那个声音。与过去那几天的噩梦开始时的语句完全相同。声线清和,还有些柔软,骨子里带着三分礼貌的谦让。换在平时他一定会回以一口唾沫来嘲笑这个说话的娘炮。没有什么是圈子里的【疯狗】不敢做的。 可是如今他不敢。 他不敢。 洪洋起缓缓地抬起头,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微笑的男人。男人石黑色的长发在耳后绑成马尾,唇形饱满而锋利,嘴角似乎天生就是微微翘起。他看上去应该去拍美妆广告,而不是站在奇怪的囚室里。然而洪洋起没有这样的遐思,男人微翘的嘴角让他突然想到蝙蝠侠里那个把自己嘴巴划开的小丑。 他轻微地向后退了退。没有退成,他的后背碰到了尖锐的突刺状的金属。这个白色的房间与精神病院里的防止自残患者发病的特殊禁闭室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代替软垫的是钢制倒刺,覆盖着所有的墙壁——是的,包括天花板和地面,洪洋起之前一直双膝跪在唯一一块一平米的空地上。而让他浑身发冷的是,男人每次拜访这间囚室都是走进来。就是很普通的走进来,没有开启任何机关,踩着尖锐的闪着冷光的惨白色钢刺,悠闲的站在他面前。 “今天是什么?”洪洋起开口,他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洪洋起已经关在这里三天了,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三天来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跪在空地上,不敢让身体有丝毫的晃动,以免自己栽倒在钢刺上。这个房间里没有光照,但涂着未知化学药剂的银白色金属让周围亮如白昼,洪洋起从来不知道明亮的光能给人比黑夜更甚的痛苦。他睡不着,动不了,明明肢体没有被任何刑具束缚折磨,精神却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每天的某个时间点他会听到这个男人的脚步声,然后洪洋起顺从地抬头,男人用打量牲畜的眼神注视他片刻,就像在确定是否发育良好。然后他会低语,几个意义不明的词语反复地在洪洋起耳边徘徊,很快洪洋起就产生了幻觉。男人走后,天花板会悬下一只装饮用水和排泄壶的篮子,洪洋起呆滞地把壶口塞到自己的屁股下排便,那种像牲畜般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他听到男人在自己耳边的低语,无时无刻,很多时候他只想疯狂的扑向身旁的钢刺,让它把自己扎成筛子来个一了百了。但他又会瞬间清醒过来,祈祷着男人下一次的出现,祈祷着终结。 洪洋起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偷窥癖而已,他没有自杀的勇气。 “真没意思。”男人说,“自称疯狗的你,坚持三天就是极限。” 霍准叹气,他当然明白把人逼到极限就不好玩的道理。他喜欢观察人类清醒的在疯狂边缘挣扎,而不是让他们完全转化为彻底失去神智的傀儡娃娃。 “我的客户们想要享受这间房间还要付费呢。”霍准说,“你真不识货。” 这间囚室以前是他思考的地方,霍准在遇到沈畔之前一直在试图杀死他自己,于是有一天他画出了这个房间的草图。但房间建造完毕后他才发现这个囚室完全对自己无用——霍准没有痛觉,没有同理心,没有羞惭感,强光线对他的影响近乎为零。唯一能造成生理伤害的钢刺只能让他练练“如何在尖锐金属上寻找可以站立的完美支点”——没有痛苦的死亡有什么好玩的?死于自己制造的无痛钢刺也太逊了吧? 事实上,在这个房间里玩了几天,霍准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学着开一个杂技培训班。很快奇葩的属下们也发现了乐趣,在发现R和他的第N任女友在这里的空地上探索两|性|乐|趣时,霍准消毒之后果断将其移为工作用的审讯室。 没意思。 “你只需要替我完成一件事情,就可以离开。”洪洋起愣了一下,发出激动的呜咽。他忙不迭地点头,甚至伸手试图拉霍准的裤脚 霍准双手合十轻拍了三下,似乎是启动了什么机关,洪洋起一平米的容身之地立刻扩展了许多。一排钢刺缓缓降下,直到没入地板,洪洋起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刚刚能容纳他在里面爬动。 “去吧。”魔王摆摆手,“李小姐有点渴,我需要你给她弄点饮料。” 洪洋起爬到了通道的尽头。那是另一块小空地,比洪洋起的略大一些。那里蜷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的身上没有伤痕,只不过衣服完全汗湿了。她大张着嘴巴,像一条快渴死的鱼,并发出那种锡纸被揉成一团才会产生的噪音。她在嘶喊,小心翼翼地嘶喊。 洪洋起认出那个女人是李慧。但他此刻毫不关心。他想出去,他想活着。 霍准说:“就是那儿,把你的右臂伸进去,然后按下开关。” 他所指的是这片空地上除了李慧以外的唯一一件东西。 一台榨汁机。 洪洋起呜咽起来。 霍准用温和的口吻对他说:“把你的右臂伸进榨汁机,然后喂给李小姐。或者你可以回去再待几天。” “拜托……求求你……” “听话,洪先生。” 洪洋起花了很长功夫平静下来,他以为自己在哭闹呐喊,事实上只是跪在原地轻轻摇晃而已,发出的音量大小就像虫鸣。他没有力气了。三天的非人折磨让他根本无法对此感到愤怒和反抗。 洪洋起呆滞地注视着大号榨汁机里明亮的刀片。他一点点爬过去,感觉自己像一只主动送到屠刀下的牲畜。 “只要照做……?” 男人肯定道:“我会放你离开。” 洪洋起顺从地,麻木地,把整只右手伸进榨汁机里。然后他跪在了红色的开启按钮上。 “嗡——” “这是什么饮料?” 沈畔听见厨房的动静,探头来看操作台前的霍准。后者正按着不断搅拌的榨汁机机盖,防止里面的水果飞溅到桌上。 “西柚和香橙。”霍准没有回头,他听见烤箱“叮”的提示音,于是立刻拿起隔热手套打开炉门。他烤的曲奇应该到时间了。 “西柚好苦的。”沈畔吐吐舌头,她不敢打扰霍准烹饪食物,即便闻到曲奇的味道,也只是远远的扒着厨房隔断的门框张望。偏爱甜食的小姑娘一边想象着曲奇的味道一边发表意见:“你可以在果汁里多加点蜂蜜吗?” “听话,盼盼。”尽管这么说,霍准已经默默地拿出蜂蜜罐子,“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盼盼:“我每天都刷三次牙!” 霍准忍俊不禁:“可你用的是儿童牙膏。” “……那个牌子的草莓味真的很好吃啊……”沈畔的声音逐渐变弱,然后十分拙劣地转移话题:“我去看看有没有到播放那部剧的时间!” 这是去警局做过笔录之后的傍晚,夫妻俩正打算坐在电视机前看《犯罪现场调查》。霍准负责准备点心,沈畔负责吃。自沈畔被绑架后她就沉迷于刑侦片,而且对营救自己的警|察同志抱有莫大好感。这几天霍准陪她相继补完《识骨追凶》《重案组》等等美剧。他一个终极boss级别的魔王看这些正义战胜邪恶的经典套路没有丝毫不适——沈畔这几天很黏他,因为害怕里面血|腥的凶|杀现场一直紧靠在丈夫胸口,仿佛一只没骨头的八爪鱼。大魔王本人表示极为愉悦,世界应该多点宣扬爱与正义的警匪片。 如果结局是阴暗现实系,盼盼会做噩梦。 “说起来,盼盼不害怕灵异恐怖片,却怕现实里的罪犯?” 沈畔端正地坐在他腿上:“灵异类的鬼怪根本不存在啊……魔法巫术什么的也是虚假的。现实里用谋略和物理道具害人的罪犯却真实存在,他们也许就隐藏在人群中间……” 或者被你当作人肉靠垫和小食台,正手捧刚烤好的星形曲奇伺候老婆。 霍准微笑:“多数美剧其实不侧重犯罪,他们对案件的聚焦点大多在爆米花般的血腥场面与能吸引眼球的黄色内容……要不要看点更有内涵的?” 沈畔眨眨眼。霍准喜欢英剧和小语种电影她知道,但他更青睐原版书籍——大多数英剧都有原版小说和剧本——所以沈畔试探道:“英剧?” 霍准很想回答:不,我推荐《汉尼拔》和《世界奇妙物语》。但考虑到盼盼的承受能力,他压下冲动:“没错,《神探夏洛克》,听说在小姑娘之间极为流行。我的前台是死忠粉。” 于是他们开始看《神夏》。 第一季结束,沈畔意犹未尽,霍准提醒她要活动四肢放松眼睛,于是小姑娘在他腿上伸懒腰打滚再伸懒腰,看老公的绿眼睛权当看绿色植物。霍准心里好笑,伸手防止她跌下沙发,顺便拿出手机恐吓把自己的备注改成“教授”的前台。沈畔发表评论。 “莫里亚蒂好可爱。” 有点吃惊的霍准:“……我以为你更喜欢夏洛克?” “哈?那种作天作地一脸傲娇的毒舌男人有什么好?”沈畔冷哼,“莫里亚蒂比他可爱好几倍。” 该说是喵类之间彼此相克?霍-猫控-大魔王-准倒是对孩子气的侦探更加偏爱,仔细想想这大概就是正义与邪恶的互相吸引——莫里亚蒂执着于大侦探大抵也是如此。霍准假设光明面存在这样一位侦探,自己会不会与其玩耍一番——答案是不会。虽然感兴趣,但他不是腐国人,性取向正常。 明明就是三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呢。 “我只是觉得,莫里亚蒂身为伦敦罪犯的首脑会让你害怕,而夏洛克是代表正义的侦探。” “从大义和情理上的确如此。”沈畔思索,“的确莫里亚蒂是让凡人恐惧的角色,但我个人喜爱他的人格魅力,这不冲突。如果现实中出现类似男性,我绝对会远远避开。” 霍准微笑:“现实中任何男性你都该远远避开。” ……看剧太嗨,一时忘记旁边人独占欲格外强来着。沈畔轻咳一声,抬头亲他的唇角:“抱歉,一时失言。我只是……莫里亚蒂有点像我喜欢过的动漫角色,白龙,哈尔,塞巴斯蒂安……” 霍准忽然听不懂媳妇说话:“白龙,哈尔,赛巴——什么?” 沈畔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少女时代的事……动漫男神……” “哦。”霍准心中警铃大作,“少女时代?崇拜的男明星?你从没提过。” “是动漫!”沈畔敏锐地感应到霍准语气里暗藏的危险,迅速安抚:“我记得《移动城堡》这部碟片我存到现在……让我找找,啊,压在柜子最下面。” 《哈尔的移动城堡》,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沈畔初中暑假时盯着少儿频道险些看呆。时隔多年画面依然清晰柔美,男主角……嗯,依旧可口。 只不过少女心不会再触动。沈畔偷偷看身旁丈夫碧绿的眼睛和柔顺的墨色长发,还是老公更加可口,嗯。 她所有的少女心,如今都奉献给这个男人。 电影时间很长,之前神夏占用了三个多小时,霍准卡在一个半小时的剧情缓冲期暂停。他示意沈畔看钟:“已经十点半,就算是电视日也不可以看太久,去休息吧。” 是有点久。早就烂熟于心的剧情和从悬疑陡然跳转至少女魔幻的乏味感让沈畔点点头,她揉着眼睛去洗手间洗漱,没注意霍准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盼盼一番自以为隐蔽的对比后亮晶晶的眼睛,真是可爱至极。 ……她就没发现自己和主角性格的重合点吗? 【我是她潜意识中的理想型。】 “……老公。”关灯后沈畔轻声说,“我好喜欢你啊。” “嗯。”霍准应道。 就一句“嗯”?沈畔有点生气,她很用力的把脑袋拱进丈夫胸口:“我说喜欢你!” “嗯。”男人懒洋洋地制止她的动作,语带笑意:“想做?” 被戳穿的沈畔:“……从我出事以后就没有……” 霍准柔声道:“我只是怕你有阴影。” 那就更要自己男人亲亲了。沈畔没说话,更用力地在他胸口乱蹭。 霍准倒吸一口凉气:“别乱动,盼盼。”他无奈道,“明天就是你生理期的日子。”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沈畔泄气,转身裹紧被子。霍准从背后抱住她:“乖,等盼盼走了我们再闹,我前几天又购入一套漂亮内|衣。” “……我才不稀罕呢!”盼盼大声回复。 第二日沈畔果然生理期开始,因为之前受到惊吓还发烧,所以此次格外难熬。小姑娘在床上疼得打滚,脸色惨白地揪着床单。霍准格外心疼,边帮她按摩小腹边喂红糖水,最后为了哄人睡觉还翻出《儿童故事大全》,认真念《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样子有种莫名的萌感。沈畔果然被培养出困意,模糊地想霍准头上是兔耳朵还是疯礼帽,最后喃喃道:“不对……是柴郡猫。” “晚安。”霍准合上书,替她掖紧被子,“我的爱丽丝。” 误入秘境,却对一只挂着笑脸面具的狡猾魔鬼交托全部信任,他最可爱的小女孩。 “生物实验室的事查清楚了?” “是。”钱争的声音隔着无形的电话线都能辨出兴奋,“在老板娘待过的老柜子里存有四罐泥状物,检验结果和那四名混混的DNA吻合。难道是老板娘——?” “不可能。用球棍把尸体处理成肉泥,盼盼没有这样的力量。” “那么……” “喜欢把吸毒的混混剁成肉泥,出入学校如无人之境。”魔王的无名指轻点着童话书的扉页,“想必是自以为拯救【爱丽丝】的【疯帽子】。” “正好,关于索菲,我们也必须去拜访一次【红皇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番外一 即便是魔王,也无法预测微小选择所导致的一连串因果。 他遇见沈畔时正处于百无聊懒的倦怠期,夏季湿热的雨水让人只想待在家中做刨冰。霍准讨厌夏天,严格意义上他讨厌所有变化的气候,这随时会让自己有把对面的客户做成皮带的冲动,如同莫测的季风。他拒绝R一起去夜店的邀请,找到一家不吝啬冷气的图书馆,决定看《悲惨世界》打发时间,入夜后再去附近的学生街捡一名刚刚失恋的女学生解决生理需要——天知道为什么夜晚的街道挤满失恋的女学生。 当然他已经很久没能完成最后一项了,大多数时候霍准只是站在街角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提供免费啤酒,并怀着研究女性心理的精神倾听她男友劈腿的故事。然后他会直接走开,丢下一个身材长相都是上等的喝醉的年轻女孩,只是因为对方不符合他的口味。 不是真正恋童,只是喜欢平胸腿短的成年女人的单身萝莉控在这个世道实在是生存艰难。 《悲惨世界》是部无聊的名著,于是霍准开始观察图书馆里的客人。 柜台后的老妪出生书香门第,正面临救济金枯竭的窘境;斜对面的男人想抽烟,他在情人和妻子之间摇摆不定;书架前的学生情侣倒有点意思,他们刚刚决定去酒店度过彼此的初次。但女方很快后悔,她觉得男友的眼神色情又恶心——每个人都在烦躁。 好啦,孩子们,安静,哦我真希望这里下一秒爆炸。 于是霍准开始计算炸毁这栋图书馆需要多少□□——他把自己也算在其中——忽然听见急促的,轻快的,鞋跟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那有点像倒计时。 是哪位小朋友如此贴心? 霍准合上书,装作寻找下一本读物。他越过书架前的情侣时女方轻轻吸气,霍准自然拐入第十三排书架,那是最靠后的——一个小姑娘正在那里,她不停跳着脚试图够最上层的黑色大部头,书脊上一排烫金大字:市场调查与研究。 一位刚步入职场的金融白领。 这让霍准微微吃惊,这个女孩看上去很小,远没有成年人的干练。她一身遮到脚踝的灰色职业套装,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人不禁发笑。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炎热的天气,她将头发高高盘起,扎成一个小巧的花苞苞。这让女孩的后颈完全暴露在霍准眼中,那是一道极美的弧线,仿佛天鹅垂首的雪白的延伸,一直滑入圆而小巧的凹窝。那里泛着光泽,复有肉感,肤质极好。她的后颈让霍准想到德国的新天鹅堡,初雪,温暖的四柱床。 他承认,那个瞬间他只想跟她睡觉。 霍准一边思考如何咬她的颈窝撕开她的灰色衣服一边逛入第十二排书架,随手抽出一本颇厚的《莎士比亚》方便观察。书架里空出的间隙刚好能窥视那只灰色的猫咪,她似乎厌烦于一直跳脚却够不到书。女孩谨慎地望望四周,发现没人后撩起裹住小腿的桶形裙摆。她的小腿同样白的发亮,曲线优美。 适合后入和意大利吊灯。 很少有人能激起霍准如此浓烈的性|趣,虽然不向处女出手是他的习惯——她一看就是个保守的小处女——不过习惯就是用来更改的。霍准将《莎士比亚》放回书架,调整了自己脚步的力度大小。只要他愿意,没人能发现他的靠近,但现在霍准正是刻意地跺出了明显的声响。这能让女孩意识到有人即将出现。果然他听见一声“砰”——似乎是撞在了书架上——一段细声细气的痛呼——被吓得摔着了,真好玩——霍准拐过书架,微笑着注视倒在地上捂着脚腕抽气的小姑娘。 这次霍准终于看清她的脸。他适时切换出忧虑的表情——某种意义上这不是假装,霍准看清这个女孩后迅速感到忧虑——他能从一个人的五官和表情推断对方的性格特征。而这个女孩的人生指标是规矩行事,属于那种在婚礼夜晚才会交付自己的保守姑娘。 一时兴起立刻化为厌烦。他可不希望将一次愉快的一夜情变成毁灭纯洁天使的致命伤,霍准的胸口升起比一开始更甚的烦躁感,他伸出手,给女孩递一只帮助她站起的手,随后礼节性的微笑。他没错过女孩倏然亮起的眼睛,她手心滚烫,红晕自耳根漫上双颊。霍准知道这代表女孩对他一见钟情。 真该死,发现可口的小苹果后被告知只能采摘一次,刚要放弃离去后者却主动降下树梢,骨碌碌滚到你脚边。霍准想抬起脚尖将她碾成粉末,无法获得的珍宝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没事吧?”他彬彬有礼的问。 “哦……呃,抱歉。”女孩慌忙低头,局促地整理自己的灰色套装,她几乎把“后悔今天穿了这么一件丑裙子”写在脸上。“谢谢你……我是说,谢谢您。” 她的尊敬和胆怯并没有让霍准心情好转。他点头,抽身离去,决定早点去寻找失恋的女学生泄火,却感受到微小的阻碍。女孩竟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虽然很唐突,先生……我对您一见钟情。我是说,我现在心跳很快,呃,我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一见钟情,大概。”她语无伦次地说,表情狼狈,“大家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一见钟情……” 不,亲爱的,你只是对一个在你疼痛时给与帮助的英俊男人产生大量的荷尔蒙,脚腕消肿后就会回归现实。 霍准意外于女孩莽撞的表白,他近乎怜悯地说:“然后呢?” 一个低情商的蠢女孩,这时你该寻求进一步帮助,或讨要我的电话号码。当然啦,你完美避开以上两个死亡选项也挺好。 “就,就这样啊。我得告诉你我刚才的感受。”女孩茫然又尴尬地回答。 这意外逗笑了霍准。他今天在同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三次意外。对方是个漂亮女孩,皮肤嫩白,有美丽的脖颈和小腿,据目测胸部不到A,处处符合霍准的审美。似乎不能和她春风一度是极可惜的事,霍准向来擅长打破规矩与矜持—— 他做出一个极微小的选择。他教导她。 “你还应该向我介绍你的名字,然后要求我的电话号码,可爱的小姐。”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霍准再也不能寻找失恋的女学生。 也没人知道为魔王量身打造的枷锁正缠上他的无名指。 男人通常不会因为想和一个女人上床就娶她为妻。但变态会。他只花费四个月与沈畔交往。 感受到名为“新婚”的词语与自己建立联系,霍准心中充满愉悦的新奇感。宣誓后沈畔眼眶通红,她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我爱你。” 这是个理所当然回应【我爱你】的场合,全世界每个男人都会响应这理所当然。然而霍准沉默了。 也许他是无药可救的变态,但不代表他是人渣。在这个姑娘人生唯一的结婚典礼上编造谎言太过混账。 “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你生命终结。”魔王承诺道。 直到我失去兴趣,直到你生命终结。 这和花费四个月追逐一个难以攻略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魔王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上花费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通常24小时之内他就能将姑娘们带进酒店。更特别的是这四个月并不是追逐,而是恋爱,约会,订婚和领证。婚礼并不繁重,新郎方无一人出席,新娘方早与家中断绝关系。只有两个人的秘密婚礼,霍准不吝啬打扮自己的新婚妻子,沈畔看到婚纱后觉得自己像踏上南瓜马车的辛德瑞拉。 傻姑娘。霍准心想,比起华服首饰,你更该请遍全世界人见证这场婚礼——除了你自己,有谁知道你在今天嫁人呢? “我觉得这样很棒。”沈畔闭目微笑,“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霍准认真地告诉她:“那会很糟糕。”我会无聊,然后一遍遍毁灭你。 期待已久的新婚夜让霍准十分意外。不,当然不是糟糕——那比他想象中更美妙,和沈畔亲热时所得的满足感是以往任何经历都无法比拟的。这和身材技术等等生理上的区别不同,那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一种并非纯粹来源于性的东西非常微妙——令霍准意外的正是这一点。每当他得到期待已久的珍宝,总会产生更浓郁的失望。沈畔没有让他感到厌烦,一点没有,这堪称神奇。事实上,第二天早晨霍准看见她躺在自己身边,脸上的绒毛被阳光照出暖金色时,竟产生了“如果这是婚姻那么维持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 沈畔慢慢睁开双眼。她看着他羞涩的微笑,于是霍准低头给予一个早安吻。 这成为霍准之后人生的日常。 就像你发现一只猫。你惊艳于它漂亮的毛发,为了能摸一把锲而不舍地讨好对方,直到它收起尖锐的爪子被你带回家养。但渐渐的你发现自己摸上三把四把都不会被它反抗,它依赖着你,乖巧得令人心折,总眯着眼睛用尾巴绕着你的裤脚喵喵叫——但是你已经完成摸它一次的心愿,为什么还要继续饲养她? 当然因为你对它心生喜爱,你想让它陪你一生。 霍准每天都在“杀死沈畔”和“做死沈畔”之间来回摇摆,最后他只是喂胖了沈畔。 要一名变态承认沦陷于爱情总是格外困难,尤其他坚定认为心动等于性|冲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番外二 快入冬时有只猫被丢弃在黑森林里。 主人家有名为慧慧的红狐狸,名为蔓蔓的黄松鼠,的确不缺名为盼盼的灰猫咪。何况松鼠总往她身上蹭灰泥,狐狸打翻牛奶和起司嫁祸给自己,不懂得争宠撒娇的灰猫咪被抛弃似乎是迟早的事。 但挑在万物凋零的入冬时节,未免太过分了些。 盼盼嗅闻空气里的味道试图找到食物,却被掉落的枫叶呛出一个秀气的喷嚏。 这里太大了,到处是主人家不被允许的泥与叶子,还有高高的漆料早已剥落的穹顶,红的黄的乱七八糟。盼盼伤心极了,她觉得自己被丢进废弃的宫殿里。 今年冬天之后她就年满三岁,但盼盼发育很慢,小小的一团像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奶猫。她一面抽动着粉色鼻子一面抬起爪,几步后便被枯树枝绊倒,骨碌碌滚了起来。黑森林的林地与主人家的光滑地板当然不是一个概念,盼盼无论平时多么努力维持自己规矩端庄的步伐(她自以为),在这时也只能踉跄的滚成一团灰球球。 似乎之前盼盼所在的地方是小坡坡顶。 盼盼惊慌失措地尖叫,回荡在林间空地的只是几声细弱的“喵”。她抻出爪子试图扒住什么,却被途中尖锐的石子划破肉垫。盼盼又痛又绝望,紧闭双眼,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脑袋。 “砰”地一声,她撞击在一块毛茸茸,热乎乎的石头上。那不是石头。 盼盼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点点,正对上一双居高临下的碧绿色瞳孔。 盼盼见过很多色彩,非常多,她认为自己是只博闻多识的小猫咪,曾住在人类的家里。但没有哪一种颜色能形容这双眼睛,就像,就像……就像主人藏在透明盒子里,锁进抽屉最深处的宝石。 莹莹发光,美得惊人。 “咝。” 宝石眼睛的主人慢悠悠吐了一次自己细长的舌头,就像贵族在卷一根烟那样优雅慵懒。如果盼盼有足够的野外生存知识,她会知道姿态越是不紧不慢的动物越是危险,碰到他们时你最好慢慢俯下身子,然后紧贴着地面迅速逃跑,最好像只屁滚尿流的青蛙。叽叽喳喳的山雀和沉默埋伏在草丛中的狼就是一个例证。然而盼盼不知道。 她的大脑因为之前的滚动和对方眼睛颜色的美丽而晕成一团浆糊,此时只是瞪大了眼睛任由对方靠近。 魔王歪头打量着眼前的幼小生物。 盼盼打扰了他的冬眠,从洞口一路滚下来,正撞在他前几天刚剥出来清洗干净的狼皮被褥上。但他意外没有多么生气,大概是接近休眠期,称霸整片森林的太攀蛇懒洋洋的。 魔王已经很久没看到沾染着人类气息的弱小生物了,何况是一路滚进他洞穴的。看对方的品种,大概又是人类捣鼓出的新玩意儿吧,既不能捕食也不会逃跑,想必是被人类当做宠物养大的幼崽。 这灰溜溜的小猫咪身上肉太少,但圆乎乎的大眼睛挺讨蛇喜欢。再说,前几天的狼肉还撑在他肚子里呢。嗯……养肥之后,把皮毛剥下来,眼睛可以装饰在那个他第二喜欢的山羊颅骨上。 魔王“咝”了一声,长长的蛇信指向洞穴另一边堆成小山状的水果。 盼盼眨眼,吭哧吭哧跑过去,用小小的毛脑袋顶出一颗迷你樱桃,再吭哧吭哧跑回来。她恋恋不舍地舔舔泛着香甜气息的果皮,用没受伤的爪子推给这条盘在毛茸茸里的大蛇。 盼盼之前只在画本里见过蛇,而她也看不懂旁边“极度危险”的四个大字。盼盼觉得这种又长又威风,连身上的皮肤都亮闪闪得像宝石的传奇动物一定是动物界的稀有珍宝,那种脆弱又受到所有人宠爱的存在(就像主人家的慧慧一样)。而他此时只露着脑袋,整只藏在毛茸茸里,一定是生病了。就像她被欺负后会裹进自己的棉花窝窝里一动不动。 ——虽然盼盼很少多管闲事,但对方既没有故意打翻她的牛奶,也有一双好看的让她头晕脑胀的眼睛。 用供奉给我的东西来讨好我? 魔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盼盼,她该不会以为我虚弱地不能动吧? 轻“咝”一声,直接把樱桃推至猫咪的毛肚皮上,盘回去不再理睬她。 看来我今天脾气格外好。魔王心想,听见含着喜悦的“喵喵喵”,和小尖牙扎进果肉里磨咬的噗嗤声。 连樱桃都不会吃,真是只蠢猫。半梦半醒间,蛇扬起尾巴尖,稍稍一抽,猫咪艰难磨咬的食物就变成稀碎的果泥。 盼盼认为自己遇见了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蛇先生。 蛇的洞穴舒适又安全,空气中只有蛇先生的气味。 地上铺满毛茸茸(各种动物的皮),让她想起主人柔软又洁白的小床。 洞穴的另一端是一条小小的石涧,盼盼口渴时悄悄尝过几口,味道清冽,比主人家的水还好喝。 堆着水果的地方有着几道鞭形的深深凹陷,不知为何那里的石头都是暖烘烘的(经常洒满热血),还普遍涂着暗红的颜色。盼盼盯着魔王用来处刑(心情不好时玩弄并糟蹋自己的猎物)的地方,歪头研究了半晌,最后认为这是一种高深的美丽的室内装饰。蛇先生当然很有品味,嗯。 水果堆旁还有蔬菜堆(那只胆敢上供蔬菜的兔子现在正在魔王肚子里),盼盼不禁肃然起敬。连她都用过肉糜糊糊,蛇先生竟然一点肉腥都不碰。 再往里还有一个小石室,盼盼没有进去窥探,即便蛇先生睡着了自己也必须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是盼盼给自己定的规定。因为蛇先生看上去病的很重——他就没有在那堆毛茸茸里动弹过——自己要好好保护他,毕竟他和她分享了水和食物。 蛇先生还很细心,尽管自第一次见面后盼盼就再没见过他睁开眼睛,但他似乎总有方法察觉一切。 受伤的爪子血流不止,害怕弄脏毛茸茸地毯的盼盼一开始只是蜷在冰冷的石块上睡觉。再醒来后肉垫上覆满一层绿色的糊状物,直觉告诉她这是对伤口好的东西。果然,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起初盼盼偷喝水时险些掉进小涧里,第二天她就看见两个漂亮的小石碗摆在身边,其中一个甚至盛着热气腾腾的牛奶。 还有她的毛毛打结,跑步时被树枝绊倒,因为洞口跑进来的雪花打喷嚏……蛇先生总能知道,并及时伸出尾巴尖帮助她,尽管他闭着眼睛。 盼盼很快对蛇先生放下全部戒心,而随着冬天来临,气温越来越冷,她清楚不能再打扰对方休息。于是盼盼也学着蛇先生的样子盘成一团,紧紧挨着他蛇腹的位置打盹,肉垫搭在他宝石般的鳞片上,私以为自己是画本里那条捍卫宝藏的火龙,帅气高贵又端庄。 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就算是慧慧和蔓蔓来也不准她们抢走。 森林里第一块坚冰化冻时,魔王睁开眼睛。他这觉睡得比想象中长点——魔王一向是趁着别的动物冬眠未醒,就去他们领地里烧杀抢掠肆意妄为的恶鬼。谁让他本蛇从来睡不好,还有严重的起床气。 这次倒很舒服。 几乎立刻魔王就发现原因,他的小腹贴着一团温暖的毛茸茸,灰猫咪粉色的鼻子蹭着他的肚皮,梅花状的肉垫让自己的鳞片暖乎乎的。她睡得很熟,毛尾巴顺从又放松地搭在狼皮褥子上。 这小东西还没死。 他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她知道我一尾巴就能把她撕碎吗? 鉴于对方尽职尽责当了自己一个冬天的暖炉,魔王决定将其喂胖后用最温柔的方式吞掉。都一整个冬天了,记忆里他在睡梦中草草喂过几次——还是一点肉没长。 当然,在这之前,有必要教导她基本常识:雌性不能贴着雄性小腹睡觉,其他种族的雄性也不行,这是伴侣才能做的事——即便是准备吃掉的幼崽,也不能在被自己吃掉之前由其他雄性占便宜。 啊啊,带孩子好烦。 身为冷血动物的魔王这么想着,略略收紧了盘起的身体,将抱着自己鳞片睡在正中央的猫咪拢得更紧。 等到正式入夏再吃……这可是上好的毛茸茸热水袋。在温暖的春日来临之前,蛇先生决定今年不去闹腾冬眠未醒的动物,先睡个回笼觉……唔…… 三岁的盼盼度过被抛弃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难过。 大概因为蛇先生即将与春天一起苏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番外二(2) 带幼崽真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 魔王慢悠悠地“咝”了一声,拖在地面上的尾巴尖默默扬起,直接抽走了盼盼伸爪试图够的蝴蝶。那种黑色与橙色的花纹看上去秀丽又典雅,无疑是长翅凤蝶,毒性能弄死五只盼盼。作为用毒的同行,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使用毒液,心情好的时候就直接绞碎猎物的陆地蛇王轻飘飘给了它一个眼神。名为R的花蝴蝶被空气中猛然尖锐的气流抽得头晕目眩,还未愤怒的伸出触角,就瞥见一双绿莹莹的蛇瞳。 R:我怒极反笑……反怂。 他毅然决然地迅速飞走。 胆敢用爪子乱拍他的幼崽虽然弱小,但是后台太强,惹不起。 盼盼茫然地看着漂亮的蝴蝶被蛇先生赶走,刚刚在空中挥的兴高采烈的肉垫微微拍了几下,然后很乖的放缓力道,轻轻降落在蛇先生闪着微光的鳞片上。后者刚刚差点撕碎一只危险动物的尾巴,如今只是温顺地任由她拍动。盼盼的肉垫又暖和又小巧,樱粉色的嫩肉极富弹性。 口感一定很好。 魔王不知为何产生了食欲。 盼盼并没有对蛇先生赶走蝴蝶的行为感到委屈。她想对方可能是有点嫉妒——那只蝴蝶的翅膀也是亮闪闪的。盼盼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无疑拥有宝石眼睛的蛇先生能得到她最大限度的体贴。 没关系,你当然比他更好看。 盼盼发出一声软软的“喵”,用肉垫再次拍拍蛇先生,又弓起背蹭蹭他,权作安慰。 带幼崽真是麻烦。 魔王转身,蛇身摆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顺尾卷走了还在玩拍拍拍的盼盼,鉴于后者一路上总是被各种各样的花草鸟兽吸引,这实在太耽搁时间了。 在长翅凤蝶之前,魔王已经赶走了两只兔子,一只猴子,一头幼豹(同为猫科动物,竟然还和盼盼你咬我我咬你玩的挺好,当然在他想咬盼盼时魔王直接将其抽到了树上)。其中还有一只是伪装成盼盼的玩伴,实则试图摸他鳞片的蜜獾,魔王还未出尾,盼盼就超凶的扑过去挠她。 当然对方的退走不是因为奶猫的狂暴挠挠,而是看到了奶猫身后缓缓直起的太攀蛇。当时魔王相当温柔的吐了吐自己的蛇信。 黑森林中心有一片深深的淡水湖,湖水清澈甘甜,那是魔王专属的领地,住在那里的动物都会定期给他上供。 魔王是个十分随心所欲的领导,他不会提供庇护,也不会专门为自己的领地宣扬主权。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有时候慢慢晃到领地才发现多了一只膘肥体壮的水牛,于是上好的优质食物得来全不费功夫……魔王也干过那种一言不和跨越大半个森林怼黑熊的事,原因只是对方在自己的湖泊旁掏了两颗鸟蛋。总之,他之所以让动物们闻风丧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他完全不遵守生物本能的诡异的行为方式。 前段时间魔王收归了一只名叫洛阳的黑猩猩,他刚刚被自己的种群驱逐,原因十分奇葩。发|情期时洛阳怼过了种群的首领,却揍走了所有贴上来求□□的母猩猩,之后还相当委屈的抱着树嚎哭,说自己只想做个静静的人类,不想和母猩猩生崽。 受到羞辱的母猩猩们和眼红的公猩猩们合力咬走了这个混账东西。 如今这个混账东西正坐在湖边抠虱子,被浓密毛发遮住的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表情。有个词叫生无可恋。 “咝。” 魔王抽了一下属下的鼻子,当着雌性幼崽的面抓屁股实在太不雅观了。果然越像人类的动物越猥|琐。 “嗷呜!” 洛阳惊恐地回头,急忙端正的站好。他还没来得及遁走,就看见魔王一个摆首,对自己的身后轻“咝”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的尾巴。他用蛇尾卷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咪,看大小还是个幼崽。 洛·惊恐万分·阳:这只蛇精病蛇终于要对幼崽下手了吗?! 他眼中的可怜幼崽温顺地趴在蛇尾划分的保护圈里,甩了甩有点晕的毛脑袋,抻抻爪子,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蛇先生凉丝丝的鳞片很舒服,尤其现在是天气回暖的季节。盼盼集中注意力,好奇的打量这只黑猩猩,并友好的叫道:“喵喵喵~” 洛·更加惊恐·阳:还给幼崽下毒! 魔王:真想咬死这只混账东西。 他把盼盼放在地上,松开尾巴,又扫过湖边的皂荚叶子。见黑猩猩还是一脸懵逼,魔王直接把他横向抽进湖里,制造了一个完美的大水花。 盼盼惊叹:“喵喵喵!”她没忍住,又伸出爪子,试图拍水珠。可惜它们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太短了,盼盼意犹未尽的舔舔鼻子,转头看向魔王,黑漆漆的大眼睛睁得圆乎乎的。 “喵呜~” 想看刚刚飞起来的亮闪闪! 魔王……默默的扭头,又把路过的肥兔子抽进湖里。 “哗啦!” “喵~” “哗啦啦!” “喵喵~” 水里的洛阳抱着瑟瑟发抖的无辜兔子们,用力摸了把脸。岸上的魔王找不到重量合格的动物了,他对着水里的洛阳“咝”了一声,循循善诱,眼神的意思是“你上来。” 洛阳:“嗷呜?!” 三次落水后,洛阳弄懂了魔王的意思。他似乎想让自己带这只猫洗澡。 也是,否则他怎么会专门跑到森林中央找自己。作为最接近人类的黑猩猩,洛阳的四肢十分灵活,曾经在种群里也是负责照顾幼崽的。 毕竟蛇尾再怎么灵活,也没办法一边拎着猫一边给她打肥皂。 总算达成目的的魔王在湖边寻了一块温暖的沙地,他慢慢把自己盘成一团,慵懒的半眯起眼睛。 带幼崽真麻烦,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在洞穴里打盹。 接下来只要看着洛阳,让他别出差错就行。唔……他前几天就发现盼盼身上的毛并不是灰色,只是沾了一层厚厚的炉灰。不知道清洗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人类最近好像很流行白色的宠物?但是白色在森林里太明显了,他不喜欢白色……那几只野天鹅就是白色的,一上岸就像粗鲁的糙汉,走路还外八字,啧……竟然还想啄他。 魔王陷在久远的回忆里,就听见一声尖利,惊慌,又绝望的嘶叫。那是猫叫声。 你们可以自行脑补,猫和洗澡之间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番外二(3) 盼盼讨厌洗澡。 在主人家时,洗澡是一种主人表示宠爱的方式。慧慧尤其喜欢这种象征,她最爱从水中爬出时剧烈抖动自己的毛发,甩干她漂亮的火红色皮毛的同时,顺便糊缩在墙角的灰猫咪一身泥泞——盼盼的毛毛上本就蹭着一层灰,被水打湿后直接结成了粗糙的小泥块,整只喵更加惨不忍睹。老实说,慧慧一直弄不明白这只蠢猫为什么乐此不疲地守在墙角,即便她知道自己每次都会遭到水弹攻击——就像是明明被欺负得很惨,却依旧颠颠凑上来的小屁孩。 反正慧慧是不会停止欺负她的。 但慧慧不知道盼盼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曾经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弄开那只主人上锁的抽屉,悄咪咪看几眼自己曾有过惊鸿之瞥的绿宝石。而浴缸里偶然会飞溅出来的水珠同样是亮闪闪的宝石,盼盼宁愿冒着被慧慧欺负到呛水的风险,也要趴在浴室角落,自以为隐蔽的注视飞在空中的亮闪闪。 最受宠的慧慧一个星期洗一次澡,亮闪闪会在那时出现在浴室里,在空中停留几秒钟,然后消失不见。盼盼可以理解,这么漂亮的东西当然不愿意为灰扑扑的自己停留,但盼盼绝不允许自己放过任何机会。 盼盼是只有梦想的猫咪。这让她与众不同,也许这就是主人与主人的宠物们不喜欢她的原因。 至于洗澡,唔,那是亮闪闪出现时才伴随而来的坏东西。洗澡会让她被慧慧弄得狼狈至极,洗澡会得到主人不耐烦的叱骂,洗澡会不准进入自己的棉花窝窝,洗澡会让亮闪闪再次消失几个星期。 唯一一次接触水面的经历是村子里的女佣,她帮忙主人清理房间,然后抓住试图逃跑的盼盼按进水盆里。那是刚刚清洗过脏抹布的水盆,头顶被彻底浸没的那一个瞬间,盼盼觉得自己深深陷入泥沼。 她讨厌脏的,湿的,灰扑扑的,无法呼吸的,无法触碰亮闪闪的。 盼盼讨厌洗澡。 但如今她还是被按在泥泞的水底。 “咝。” 一段结实有力,细长而迅疾的弧线,带着亮闪闪的莹绿色的光芒,来到她的眼前。 那是蛇先生的尾巴。 魔王在盼盼呛水之前把她拉了出来,天知道洛阳所选择的地点是湖边的浅滩,水的深度甚至才刚刚没过盼盼的尾巴。如果不是小猫一碰到水面就扑腾的厉害,导致洛阳一个没抓稳就让她头冲下栽了下去——盼盼怎么也不可能跌到水底。她也许还没缓过劲来,要知道,她现在所受到的关心与宠爱可是与主人家远远不能比的。事实上,作为由黑森林里最凶猛的存在用最有力的尾端紧紧圈住,却没有被撕裂的生物,盼盼现在可以被称为黑森林的小公举。 小公举被捞上来后(魔王还没来得及训斥她乱扑腾的行为),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扬起爪子,奶凶奶凶的糊了一次蛇脸。小公举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看上去气得不轻:“喵!” “……咝?”这是生平第一次被动物拍脸的魔王,他在扑面而来的肉垫的软糯弹性里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该选择理应的暴怒的情绪还是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作为一条蛇,他可能无法知道,人类在饲养猫这种生物时会有上供般的奉献狗腿精神,并在猫主子用肉垫踩过来时露出受虐狂般的迷之笑容。 最后魔王保持了沉默,他以一种让洛阳毛骨悚然的姿态温顺低头,得到接连三次狂怒的盼盼肉垫拍拍拍。 啧,突然不想哄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了,生气的样子好…… 好想吃。 盼盼超生气。 被捞起来的盼盼超生气。 本以为蛇先生要带自己去什么好地方刚刚才知道他是要把自己丢进湖里洗澡的盼盼超生气。 蛇先生是坏蛋!大坏蛋!大大大大大坏蛋! 根本就不知道脏话是什么的盼盼叠加了不少“大”字在心里形容蛇先生,然后感觉自己差不多是时候消气了。 唔,又是莫名打了他又是不跟他回家,自己讨厌洗澡的事蛇先生也不清楚,他也并不是故意的…… 自己这几天,好像过分任性了。 盼盼自我检讨了一遍,守护宝藏的骑士怎么能对自己的珍宝发脾气呢。她停下了脚步,试探着轻叫了一声:“喵。” 没有回应。 盼盼转过头,两只前爪乖巧地并在胸前,后腿有些不安的紧紧抓着地面。她以一种标准的认错姿态蹲坐着,毛尾巴微微上翘。 “喵?”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响起窸窣声,一条美丽的大蛇闪着微光,从蓝紫色的美洲茶里缓缓地滑出。他的瞳孔是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水潭般的浓绿,此时被团簇在一起的梦境般迷幻的花朵衬出格外的清澈感。魔王放下有些高傲的微昂的蛇头,轻轻的,用蛇吻碰了碰僵硬的猫咪。 “咝?”不生气了? “喵。”不生气了。 盼盼:咿呀呀蛇先生真好看! 盼盼真的很好哄。 回到洞穴后,魔王轻轻把她放在盛牛奶的石碗前,自己转身进入里间的小石室。他在里面待的时间很长,直到盼盼吃完了奶,忍不住探头向石室张望时,魔王才悠悠地出来。他用嘴衔着什么东西。 “喵?” 魔王把他带出来的东西放在盼盼眼前,那是一块拳头大的香槟色宝石。矿石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微微滚了滚,停在猫咪并在一起的爪子前。 盼盼瞪大了眼睛。如同星辰的大号亮闪闪唾手可得。 她微微抬爪,想到什么,又小心的停下,看向静静立在旁边的蛇先生。后者直接用尾巴将宝石扫进她怀里。 “咝。”这是送给你的。 盼盼愣了三秒。 然后她整只猫欣喜地炸成一团毛球。 看来雌性都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无非是土地里结出的另一种特殊矿物——老实说,没什么实用价值。魔王送给盼盼的香槟色宝石只是他收藏里的其中一枚,之所以被挑选出来作为礼物,无非是因为得到这块宝石的过程。 胆敢偷用他蜕下来的蛇皮讨雌性欢心的猎人,和他穿着丝绸裙子的女伴,到死都没扔掉那个水牛皮做的储物袋——虽然他们扔掉所有重物也逃不开魔王的捕猎,但是这种连挣扎都不懂得的猎物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魔王仔细打量着两人的骨骼形状,觉得没有做自己收藏的资格,人类的肉又实在酸臭,于是很遗憾的只是扒走了男人脖子上的象牙装饰与女人的丝绸裙子,然后在牛皮袋里挑挑拣拣,找到一颗还算不错的宝石。袋子里只有信件和小刀,以及一点零散的铜锈的钱币,魔王知道雌性拼死不肯放弃的只可能是宝石。老实说,他的石室里有很多类似的破石头,这些大多数都成为他无聊时扔进水里听响的玩具。魔王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之所以把这块宝石带回去,无非是想到了人类雌性濒死前的表现。 这玩意可以用来讨好雌性。 作为一只单身雄蛇,魔王默默将其囤积在自己的石室里。虽然他目前还没有任何想法,但为了未来娶媳妇,提前做准备总是没错的。他觉得雌性可能不会喜欢山羊颅骨和驯鹿的角。 当时魔王还年轻(蛇精病情稍微弱小),娶媳妇生蛋这种事作为种族繁衍的必备品并没有划在他的未来规划外。后来等他名扬黑森林,大老远都有同族的雌性嗅着气味主动找过来,在他眼前害羞的晃着鳞片,魔王只是默默回以一顿蛇尾抽杀。 不对胃口,不想交|配,感觉好烦。 季节性的发|情|期是什么鬼,无法控制的欲望真让蛇恶心,一群被本能支配的原始动物,他这个时候一向暴躁得想杀人。 后来他顿悟了,娶媳妇生蛋这种事,还不如毁灭世界好玩。(???) 魔王把自己盘成一团打盹,远处盼盼与漂亮宝石玩得不亦乐乎,毛尾巴甩的颠颠的,时不时整只喵扑在宝石上抱着原地打滚。 生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还是把娶媳妇的资本给这只幼崽玩吧。 话说,这玩意真的可以用来讨好雌性呢。 ——等等?为什么要用讨好这个词?这只幼崽是自己的储备粮,离死期(夏天)还有不到一个月啊? 魔王猛地直起身。 远处的盼盼似乎感应到什么,叼着宝石扑腾扑腾跑过来,心情格外愉悦的“喵”了一声,还撒娇般顺着太攀蛇的内腹蹭了蹭。从毛茸茸的脑袋,到柔软的背部,最后是扬起的划过他鳞片的尾巴。 “喵呜~” 年满三岁的盼盼睁着纯洁的圆乎乎的大眼睛,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僵硬的成年雄蛇。 一股过电般的酥麻从被猫咪蹭动的地方传至全身,魔王刚刚直起,紧绷着准备攻击的蛇身又默默放软。那种莫名其妙的食欲又出现了,他刚开始冷静思考自己的行为为什么如此反常——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魔王回头,看见自己的尾巴尖正不受控制的殷勤的拍打着地面。这是求偶的表现。 ……见鬼的生物本能!!这是只还没成年的幼崽你特么看清楚!!她甚至跟你不是一个种族!!今年怎么还没蜕皮就到发|情|期了?!是不是太久没交|配自己荤素不计了?! 盼盼懵懂地歪歪脑袋:“喵呜?” 魔王的尾巴立刻拍打的更加殷勤。他出离暴怒了,对象是他自己。 我才不是饥|渴的被本能控制的成年雄性!今年就去找雌蛇交|配! ……你给我把尾巴停下!立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第十六章 钱争其实是个宅女。 她的业余爱好是追新番,买手办,拿着相机逛漫展,与普通宅女们一起玩cosplay服装制作。同样钱争也会写报告,处理文件,画美美的妆,脚踩七英寸的高跟鞋,烫时尚的波浪卷。总结来说,这是个资深社会宅。 当然这与她本人的精神病也有很大关系——钱争喜欢信息,尤其是暴露在电脑里的属于人类的隐私信息。而宅这种生物,是将毕生兴趣寄托在网络上的。为此,宅成了钱争接触人类的一个最佳跳板,而她在世界知名理工大学跳级毕业的头脑曾被用来做了不少网络上偷鸡摸狗的事情。她当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网络黑客,钱争只是纯粹的享受无形的信息流划过自己指尖的快感。她是个精神病,信息掌控欲极强,而且有阅读癖和强迫记忆症。 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缔造了一名与众不同的恶魔,也许钱争没有在枪火里肆意行走的武力值,但她对于自己的敌人总有着令人胆寒的高了解度,甚至包括若干年前敌人在某个小书报亭偷的一包薯片。信息能带给她安全感,手上握着一个人的生平资料对她而言就是人生至高的幸福,也是她为什么要努力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普通人的大脑总是自动过滤掉那些对他们自己无用的信息,而钱争的大脑总是兴致勃勃的记录着一切。这些当然不是必要的东西,这种行为也十分不明智,要知道人的大脑空间是极有限的。但对于钱争而言信息是一种戒不掉的毒|品。当她经过各种各样的大脑超负荷训练,仍未为自己视若珍宝的信息找到存储空间时,钱争就处在一种随时濒临崩溃的状态。在她最疯狂的那段时间,钱争经常呕吐,出现晕眩,不受控制的发出尖利的笑声,并强迫自己记录周围肉眼可见的一切。为了记忆三条街外一只狗的毛发变化,她曾拿着削尖的铅笔刀在自己的手背上反复刻着数字,直到那只狗死去,而她的手能见到白骨。 人的大脑当然是不能这样使用的,她贪婪收集的超负荷的杂乱信息让钱争险些彻底失去理智。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种病态,一种精神异常,可是谁能压抑恶魔的原罪呢? 这是永远在燃烧的欲望。 就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霍准。 如果说钱争对人类事无巨细的观察是一种极详细的信息收集方式,霍准似乎天生就拥有直觉判断对方大概人格并作出相应手法的敏锐。 如果说某个人作出某个行为是一种编程结果,钱争倾向于把这段编程乃至这类型的所有编程全部记忆,而霍准则是抛开这整个编程,画一条直线,由行为结果直接导向下个行为结果,由此展开对这个人人格的树状图分析,将他遇事会做出的种种反应换算成百分比。更可怕的是他并不依赖于百分比分析,而是干净利落的将密密麻麻的树状图重新收归为唯一一束鲜目的未来。举例说明,如果这个人性格偏向懦弱,他面对欺辱会有80%的可能性选择忍受,20%的可能性选择反抗。而霍准出于某种原因需要他的反抗,那么他会确保这个人反抗的可能性是100%,抹除一切干扰因素。 这是记录与使用信息的区别。 而霍准让钱争认识到,宠爱自己珍宝的方式有很多种,盲目的记忆当然不及操控并应用。她热爱着信息,但一味的记录是无法取悦它们的。自己所需要的正是更娴熟的操控信息,或者说,让信息迷恋自己——于是她心甘情愿成为魔王的手下,顺从着自己的兴趣与欲望,展开了一片新的狩猎场。 为此,钱争可以说,做老板的属下是一件她引以为荣的事情。 ——但这绝不包括做某个人的同事。尽管做老板的属下就等同于这个。 想起R临走前一番关于自己的信息无用论的冷嘲热讽,以及老板出差去拜访红皇后却不带上自己反而带走R的事实——钱争响亮地对某个不在场的家伙“哼”了一声,右手成拳,紧紧攥着带柄啤酒杯的把手,然后重重放下杯子。那架势简直像往谁的脸上砸手榴弹似的。当然那个谁并不在场,被间接迁怒的酒杯与木制长桌发出“硄”的声响,从杯口溢出的生啤泡沫足足占了这杯酒的三分之一——它们尽数泼在桌上,彰显了主人情绪的暴躁。 “真是无可理喻!”她咒骂着R,“他翘起来的尾巴怎么不扬上火星呢!最好来个点燃爆|炸然后让这人螺旋升天绽放成宇宙最美的菊花!” 如今是工作日的深夜十一点,钱争正在借酒浇怒。这是位于高速公路旁的一家小居酒屋,店家以拉面和寿喜烧的美味著名。钱争经常光顾这里,介于她虽然骨子里是个宅女,但是外表的艳丽程度直逼女明星,待在酒吧总会遭到不必要的异性骚扰。 当然,居酒屋的厨师是个她熟识的御姐,大家经常在一起玩cosplay,而且厨师小姐相当擅长制作高浓度烧酒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好啦,你那个奇葩同事又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嘴贱。” 厨师安慰道,“不就是没能和上司一起出差吗?工作清闲下来可是好事啊。” 钱争咕哝:“没有老板布置任务,人生可无聊了……”她再次重重地叹气,“而且我现在追的新番都完结了。” 厨师很是了解的耸肩:“哇,果然是前者呢。”哪有这么工作狂的宅女啊。 钱争没有进一步辩论,介于之前每次她强调“不和老板工作真的很无聊”,好友都会报以“是是是,知道你们老板其实是大美人,你喜欢舔他颜”的敷衍目光。的确她的老板是大美人,钱争也暗搓搓舔他的颜值,但是,对天发誓,钱争真的不敢对魔王产生哪怕一丝丝的非分之想。 之前魔王单身时就高居女恶魔们“看脸特别想睡,但对上视线就丝毫不敢越雷池”的榜单首位,而钱争作为与其朝夕相处的前台,更是经常接触魔王那张美人皮下令人胆寒的内在。在钱争眼里,霍准不是异性,是一种活在传说里的怪物。敬畏并为其献上忠诚是一回事,谁会敢于亲吻一只怪物呢?更别提这只怪物是连自己本身都可以随意毁灭的存在。——也幸亏她这种自知之明,钱争顺利成为恶魔史上最成功的前台,并一直为霍准工作至今。 至于魔王脱单之后……虽然震惊于“究竟是哪位神通广大的大人收服了我们老板”,女恶魔们之间也的确产生了一种被鼓舞的蠢蠢欲动——但是看看前几天那个试图勾引老板的女人下场吧,魔王还是那只怪兽,钱争再清楚不过了。 “话说老板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钱争咕哝道,“老板下了不准查询的禁令……真让人抓心挠肝。” 那天R兴高采烈地在群里发言说自己见到老板娘本人,然后顺势又用信息无用论嘲讽一遍她—— “去死吧!”钱争吼道,再次挥舞自己的手臂,杯子里仅剩余的三分之二的酒液悲壮的扑向桌面。这次扎啤杯杯底,生啤酒,木桌三者达到了和谐的融合,发出“哐啷”的悠远响声,具体可以想象喝醉的鲁智深砸编钟。 坐在同一条长条木桌上的客人吓了一跳。这位客人刚才正试图吃拉面,此时被吓得一个哆嗦(钱争声音太响了,而她刚刚面对自己的食物十分专注),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小半丈,直接滚到钱争高跟鞋的鞋面上。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钱争连忙道歉,她轻咳一声收回自己的失态,并俯身捡起筷子。 她将其用湿巾擦干净,再递给那位吃拉面的客人,并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长相。钱争一愣。 那是个看上去就很乖巧的小姑娘,脸颊有些婴儿肥,一对眼角微微下垂的猫瞳,穿着一件领口有灰色大蝴蝶结的长袖连衣裙。钱争甚至注意到她连衣裙竖起的衬领上别着一只戴蓝礼帽的白兔,那是一枚非常别致可爱的胸针。 “我才是要说对不起。”女孩一边道歉一边余惊未消的紧抓着裙角,神情十分严肃,“谢谢你……” 她接过钱争递来的筷子,继续用一种端庄严肃的姿态回到自己的面碗前,慢慢挑起第一束面条,眼睛“嗡”的一下变得闪亮。女孩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和亮晶晶的眼睛开始吃叉烧拉面。 钱争刷的转头去看倚在吧台边抽烟的厨师。后者十分妩媚的挑挑眉。 “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她俯身凑到钱争耳边悄声道,“这是第一次来我居酒屋的新客人,是不是超级可爱?” 钱争拼命点头。 “我觉得她适合那套白色洛丽塔。”厨师继续小声说。 “我觉得她适合cos爱丽丝。”钱争小声回答。 “龙女仆里的康娜?” “啊啊啊魔女宅急便也可以!” 两个成年女人以一种谈论酒吧里姑娘们罩|杯大小的猥|琐语气讨论着新客人,后者浑然不觉地沉迷拉面。 最后厨师深沉地说:“我的单反镜头饥|渴难耐。” 钱争回复:“我那二十多件萝莉小裙子蓄势待发。” “你去勾搭,我气场太强。” “好的社长!一定把可口的幼|女拉进cosplay邪教!” 之前就说过,钱争是个宅女,资深宅,cosplay服装手作娘,宅圈最大遗憾是玩cos的小伙伴里没一个是B罩杯以下的萝莉——动漫少了萝莉简直丧失了一半乐趣。 “你好?” 沈畔正专注于美味的叉烧,就听见旁边的客人说,“你长得非常可爱,介意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沈畔手里的筷子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立刻转身正视向自己搭话的女人——这是个长相非常艳丽的美女,鼻梁挺翘,胸前波涛汹涌,双手抱臂,斜斜倚在吧台上。刚刚进店时沈畔就多看了她几眼——沈畔的脸“腾”的一下通红。她一直很羡慕那种在酒吧坐下时会把胸部搁在双臂上(就像什么碍事的两大团水袋似的)然后看着调酒师邪魅一笑的女人。 她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同……同性恋。”然后她迅速改口,“不,我不是歧视——我是说,我已经结婚了……” 钱争在内心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看来酒精让她情商下降了不少。 “我没有那个意思。”钱争解释,“我觉得你很和我眼缘,想交个朋友。” 朋友。 沈畔眼神游移了一下。 钱争迅速看出自己戳中了对方的软肋——唔,渴望友情的小姑娘?那很好搞定。 女恶魔摆出魔王前台的招牌公关笑容:“是这样的,你看,我最近有不少烦心事。我的同事……唉,生活总是有许多不容易。” “这样,权当萍水相逢,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我知道这家店不少招牌,还可以拜托厨师打折扣——唔,你想吃点什么?” 沈畔连忙摆手:“不用了,怎么能麻烦你……” “这家的南蛮鸡排很有名。嘿,厨师,麻烦来一份鸡排——再加两份海鲜汤,一份天妇罗,一份招牌寿喜烧……啊,这里还有特制比例的可尔必思,可以做成草莓味的……烤串拼盘也不错?你喜欢盐烤还是酱油?” 唔。 沈畔十分动摇地咽口水,摆手的动作逐渐放缓:“不,不用了……” 艳丽的女客人爽朗的笑道:“放心,我只想平等和你聊聊,我们AA如何?” 沈畔彻底动摇:“AA的话……好的。” 沈畔:“请给我一杯草莓味的可尔必思,多糖,多酸奶。” 钱争:“请给我一杯长岛冰茶,加烧酒。” 女人之间的友谊可以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建立。 更何况钱争是魔王的前台,专门负责与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而沈畔是霍准养了三年的家猫,专门负责不与人过度交往。 这两人的段数差距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这么说,你家男人出差,你晚上溜出来享受个人世界?” 沈畔点头,用“我翻山越岭打败了恶龙”的自豪口吻说:“一个人去了他出差前划的最远出行范围的边缘的店吃晚饭,计划在离门禁只差十分钟的时候到家,喝了饮料菜单上的未知材料的名字很酷的东西,拉面加了两倍蒜!” ……为什么你要遵守他划的最远出行范围(话说真的有这种东西吗),为什么他不在还要遵守门禁,为什么即便选饮料也要是无酒精草莓味的可尔必思(别名儿童饮料)啊!话说拉面加两倍蒜有什么骄傲的! 钱争心中的槽点汹涌澎湃。 真是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姑娘。 “平时被压抑的很难受?” 钱争屈起手臂托住自己的下巴,随手拿起盘子里的盐煮毛豆,调侃道:“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 沈畔摇摇头:“当然不,事实上……”她皱眉,突然无法鲜明地形容自己如今的感情生活。沈畔仔细琢磨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梨形玻璃杯里粉红色的泡泡。那是可尔必思的碳酸气泡,正顺着被冰块冻成冷白色的杯壁慢慢上爬。这么一看倒有些灯红酒绿的成熟悠闲感,前提是忽视那早春樱花般粉嫩的颜色。 “事实上,我总觉得最近才开始谈恋爱。”沈畔轻声说。 钱争:“……哈?” 接下来沈畔用“我翻山越岭打败了恶龙后还成功把它驯养成忠犬”的自豪口吻说:“因为他最近开始和我吵架了!” 钱争:“……” 是恶魔落伍了吗?她怎么看不懂现在年轻姑娘的婚姻观念呢? “会发脾气,表达出明显的情绪波动,而且有段时间特别任性……”沈畔傻笑,“哎呀想想就很开心。撒娇的样子真的特别可爱……” 那是你不知道对方撒娇时顺便割走了姑娘一号的嘴唇,还把某头目的右手榨成汁喂给即将脱水而死的姑娘二号。 钱争正努力跟上正常人类的脑回路:“这么说,你家那位是小奶狗?”现在女生好像很喜欢这种款式,会撒娇会生气的奶油小生,唔……人类真复杂。 还是无形的信息最好了。 “应该不是吧。”沈畔郑重思索了半天,期间无意识咬了一下插在饮料杯里的塑料吸管:“非要用动物来形容的话……是那种特别帅气的大金毛!” 哦。 钱争低头灌了一口长岛冰茶掩饰自己的无趣:是普遍意义上的那种暖男呢,好无聊。 沈畔捧着粉红色饮料继续分享,简直如数家珍:“他出差前还抱着我不肯走来着,那么高一个人就埋在我脖子旁边哼哼唧唧,说什么‘好想把工作对象的眼球挖掉’‘如果你一个人在家不乖我就给你弄只漂亮项圈再绑一只铃铛’,哎呀那个样子真的超级可爱……”他有时说说这种有点阴森,其实不会真的实现(?)的任性抱怨,实在是幼稚的可爱。 钱争点头附和:“嗯……嗯??” 等等这种话大金毛会说吗??怎么语气听起来有一丝丝熟悉? 霍·伪·大金毛·准用细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ISO标准杯的椭圆形杯口,百无聊懒的设想,如果自己轻轻一推,能不能打断这充满着废话和矫情的权贵宴会。 正巧旁边就堆放着两座做作的香槟塔,霍准在思考要不要给现场的上流人士们表演多米诺骨牌。 是的,宴会。一场由富裕的酒厂老板发起的品酒餐会,这位慷慨的主人恰巧还拥有两座位于海滩旁边的豪宅,于是顺理成章,霍准的合作伙伴选择在这里见面。而很显然,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衬衣领口上还别着一只卡通猫头胸针的男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即便是挑选酒杯他也只是随手拿了一只国际标准杯,平平无奇,毫不突出,对比这里赤霞珠和仙粉黛的优雅神秘,霍准就像宜家里走出来的用红葡萄酒杯喝可乐的平民。 如果不是R及时阻止了他,霍准真的会带瓶可乐进来。当然这只是个比方,速食饮料里他只喜欢喝柠檬苏打水。零食则是盼盼小面包。 只要霍准愿意,没什么场合是他适应不了的。当然他可以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这个宴会厅,西装三件套的款式是保守的黑色条纹,端着绅士的派头被动勾|引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贵妇人,低头摆弄自己的袖口时假装看不到那些千金小姐通红的脸蛋,别人问起红酒品相时就世界各大酒庄同一时期同一光照下因为土地湿度而产生的不同的口味侃侃而谈。 前提是他不愿意。现在霍准宁愿回家给媳妇做西红柿鸡蛋汤。 红皇后,人如其名,他的合作对象是个极为“上流”的女士。她爱好奢靡,派头豪华,但凡谈个生意必要选在高档酒席,喜欢被高档物和上等人环绕,自称名流界的掌权人,一举一动极富女王气场。红皇后的黑暗势力是一家被称为“仙境”的会所,以情报买卖和政|治暗杀著称阴影里的世界。她自称“左右世界走向的女人”倒也有那么点原因——红皇后活跃于政|治家与资本家之间,沉迷于权势与金钱,在她眼里没有利益可图的杀戮是寡然无味的。准确的说,红皇后看不上任何意义上的犯罪(与精神病患者),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彻底掌控那个“上流阶层”而已。 这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介于她和霍准合作多年,也让霍准不耐烦了多年,却仍然好好的活在她自诩的王座上。 当然,她也有精神疾病,只不过本人病入膏肓浑然不知,而冷眼旁观的霍准没有提醒这位合作者的兴趣。 只是最近,这位坐在豪华宝座上,着眼世界未来的女王大人,有些不安分。 她突然出手绑架了索菲,并打搅了霍准的计划。红皇后提升了打压洪洋起生意的力度,这让后者狗急跳墙的跑去找李慧,从而协同李慧一起掩盖了她谋杀总监的事实。可以说,红皇后间接导致了盼盼被绑。仅凭这一点霍准就不想站在这和颜悦色的配合这女人的“高档品味”和她谈生意,更何况她这一次迟迟不现身的时间几乎是以前的两倍之长。 这辈子让霍准穿着全套西装耐心等待过的只有一个女人,也只能是那一个女人。而当时的地点是礼堂,那个女人是红毯尽头穿着婚纱的属于他的新娘。 R穿着一身绛紫色西装,正在他身边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花花公子模样下是欲哭无泪的恐慌。 “老板……你能不能把衣服上的胸针拿下来?” 宴会主人已经往这里看好几次了,眼神里全是不满与鄙视。 当然R可以不在乎宴会主人的心情,但他在乎自家老板越来越温柔的微笑!老板旁边可是放着两座香槟塔!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当众表演多米诺骨牌? 霍准的微笑纹丝不动:“不能。你觉得香槟味的贵族男人和湿漉漉的千金小姐怎么样?”如果从那个角度稍微推一下,大概有80%的酒杯能全部倒向宴会厅中心的位置……唔,假设能借用那边的装饰壁画,也许可以靠着洒在水晶吊灯上的酒液引起一场小型火灾。 不知道上流们惨叫的样子是不是也比普通人更加优雅呢。 R迅速放弃劝阻:“我要看湿漉漉的千金小姐,老板加油,你是最棒的。” 玛德这种劝阻老板发疯友善外交的工作,究竟自己为什么要抢着上,还不如丢给那个都把前台公关笑练成常用表情的信息狂热女,自己去牛|郎店再物色几个女孩玩……不劝了不劝了,我要看被香槟弄湿裙子的千金小姐们,啊,我准备好了。 可霍准又话锋一转:“还是算了,让你老板娘知道我在外面出差时故意打湿女孩裙子不太好。”他颇为遗憾地看向金碧辉煌的香槟塔,摇头表示“已婚男人要学会克制”。 R咽咽口水:“没关系的,老板你看香槟味的贵族男人,我帮你看湿漉漉的千金小姐。” 霍准:“呵。” 他最后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香槟塔,那股将会吞噬交响乐和晚礼服的火焰几乎近在咫尺。那种代表毁灭的东西曾让他着迷。 “——如果是你,把这里烧毁,我也不会在意。” 一道有些沙哑的女性低音响起,大厅中央的金色扶梯上缓缓走下一位穿着酒红色鱼尾裙的客人。那名姿态高傲的客人眼角有一滴泪痣,脖上佩戴着一串雕工华丽的钻石项链,左手中指套着一颗戒指,戒指上镶嵌的蛋白石足足有鸽子蛋大小。她高高盘起的发苞上甚至还戴了一顶王冠,王冠拱桥般的冠身上闪着铂金色的光芒。她手中稳稳端着一只黑皮诺杯,而黑皮诺被称为“葡萄中的公主”,那只酒杯杯型典雅,所用材料竟然是纯银。 神奇的是,她与这么多装饰没有丝毫违和——这么多华贵到俗艳的装饰。这是个能把大块金子和大块宝石穿出气场的女人。 红皇后走到霍准面前,微微点了点自己高傲的下巴,以示对合作者的尊敬。这种尊敬对她而言已经是特殊对待了。 “抱歉,换衣服花了我一些时间。” 红皇后说:“让你久等了。” 霍准放下自己摩挲的酒杯,礼貌地回答:“不久,我并没有在等你。” 红皇后的表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顶多是嘴角稍稍抿紧。这么多年的合作,她早习惯了魔王的阴晴不定。 “你不喜欢这里。”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宴会厅中心谈笑风生的豪宅主人,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然我认为这里的红葡萄酒还不错,但他还是怠慢你了。我会处理他的。” 红皇后选择的见面地点自然是由她的“仙境”掌控的范围。举行品酒会的主人正是“仙境”的会员之一。 “不必,我只喜欢喝西红柿鸡蛋汤。”霍准面不改色的说,“其实附近有家海鲜大排档的冬瓜排骨汤也不错,我们去那里谈生意?那家大排档在海滩上,景色很好,白色塑料椅的触感也很舒适。” 红皇后的脸色迅速青白,她厌恶的抖动着涂着酒红色唇釉的双唇:“这么多年的合作,你总是很了解能让我迅速感到冒犯的方式。” 霍准耸耸肩无视了对方难看的脸色,但他掩藏在任性的不耐烦下的是一种洞察。霍准扭头不再正视红皇后,他似乎是打算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寒暄,转而继续欣赏着桌上的香槟塔。他兴致勃勃的表情让R出了一身(期待的)冷汗,也让红皇后对着某个方向摆摆手,示意暗地里的属下赶紧撤离吊灯,准备救火。 但事实上,霍准从刚才起注视的就不是推倒酒杯的角度。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数百盏金色酒液反射出的白色闪光。那是狙|击镜的反光。大厅花瓶有一个,楼上的扶梯拐角有两个,唔,配餐处的服务生更衣间也有一个。 真弱。 在一个直径不到100米的宴会厅里,狙|击点的位置近到让人无聊。 如果这种距离还需要狙|击手严阵以待,那么就说明“仙境”内部出了问题。红皇后是极重视排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会在自己停留的每一个地方都布下极强力的武力输出,以备不时之需。那么结论很明显,出于某种未知原因,红皇后无法调动仙境里真正精锐的狙|击手。 霍准的视线又轻轻划过香槟倒影里红裙的女人,在她直扣到下巴的假衣领处微微一顿。 “仙境”的内部事务与魔王无关,何况他们的领袖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疯子。 但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某个基础上。那就是不能伤害盼盼。 红皇后现在正处于霍准的底线边缘。所以他不介意给她找点麻烦。 “我喜欢多米诺骨牌。”霍准重新与对面的女人交谈起来,他看上去对于“推倒香槟塔”的计划跃跃欲试,“你知道,当看见它们一个个按照计划倒下时,会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那只能说明你有强迫症。”红皇后弯弯僵硬的嘴角。 霍准若有所思:“强迫症?我倒认为我只是有些控制欲过剩。” 他伸出右手轻轻撑了一下丝绸的餐布,以便自己能够到香槟塔正数第二个塔层的酒杯。其实以霍准的身高这个动作完全没有必要,他可以不依靠餐桌的借力就拿起那杯酒。但红皇后没有提醒他,这个动作恰好能让她欣赏他手臂舒展开的肌肉线条。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划过一丝满意,只不过在看到他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时,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R作为魔王的属下,在红皇后眼中是没有与自己交谈的资格的。之前他一直花枝招展地立在霍准身边勾搭来往的美丽少女,看似对老板们的交谈毫无兴趣。但R毕竟是跟随霍准拜访了多次红皇后——不知为何,面对红皇后的事宜魔王总会带上R——他迅速从红皇后变化的表情里判断出一件事:她又要提起那个了。 来了来了,神仙打架。 R从未这么强烈的希望,那位他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信息狂热女,能够出现在这里——外交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他一丁点都不会劝架。 果然,红皇后优雅地将手中的黑皮诺杯倾斜了一下,调整为一个略显随和的姿态,开口道:“我提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关于要不要和我繁育后代。” “我不予考虑。”霍准没有丝毫惊讶,每次与红皇后见面,她都要提出这件事来膈应一下自己。从与这个女人第一次合作开始,她就没放弃过这种想法。而霍准至今都没处理掉她的原因,无非是那时候单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罢了。 更奇妙的是,红皇后的提议完全不掺杂对他本人的欲望或情感,她只是—— “你知道,我是左右黑暗世界未来的皇后,而你是希望毁灭这个未来的魔王。”红皇后略略拔高嗓音,“我认为我们的结合能让利益达到最大化,如果能创造出一个集权力欲望与犯罪天赋为一体的后代,这个世界能走向辉煌。” 是的,红皇后深深迷恋着权力,她认为自己的受|孕也必须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而生育一名未来的国王,那就是她至高的人生目标。 “这个问题我上次明确回答了你。”霍准抿了一口香槟,然后把它随手放在桌上,“我现在有我的王后,不接受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发生任何层面上的亲密关系。” 他彬彬有礼的补充:“而且,我想你还记得上次洽谈的美好结果。” 得知魔王已婚的消息时,红皇后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个地方。等她赶回来详细调查时,那位王后的所有个人信息被魔王完全封闭不说(他甚至给自己的属下都下达了禁止查询的命令),两人的婚姻也至少持续了十一个月。红皇后大发雷霆,要求与魔王见面,对方却回以“蜜月中禁止工作”的理由,直接消失在黑暗世界里。等到他们因为生意再次见面,红皇后吼叫着命令霍准杀掉那个莫名其妙的妻子,而后者眉眼弯弯地回以她一场烧焦大半个仙境的重大火灾,附赠两名突然癫痫的副手,和四名被查出艾|滋病的她的备用男|宠。 听魔王当时的口气,这只是个善意的警告。 红皇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的语气就像是做出了天大的容忍与让步:“这个问题,我仔细想过了。我接受那个——”她修剪精致的眉皱成一团,“——所谓你妻子的女人,毕竟每个国王都会有一些情妇,这不重要。如果是出于你本人的兴趣,我甚至也有不少类似的女人可以推荐给你。我只要求明面上美满的婚姻,正常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是很重要的。” 霍准笑得愈发温柔:“我没有给疯子配|种的兴趣。” 空气里两个强大到恐怖的气场正在相撞,噼里啪啦的激烈交锋声简直让R头皮发麻。 我想那个擅长外交的公关达人信息狂热女了。 我想回家。 钱争你要是现在出现救我,以后我就闭上嘴喊你爸爸。 同一时间,本可能成为R的爸爸的钱争小姐正对自己未来的儿子大骂特骂:“那个蛇精病!我希望来五十个猛男轮番|爆|他菊花!” 沈畔喝可尔必思喝的有点迷糊,她乖顺的点头附和,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聆听者:“你说的对……爆|他|菊花……菊花是什么?” 钱争大手一挥:“这不重要!” 沈畔打了个酒嗝,呆呆地重复:“对……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凭什么被老板带去出差!啊?!难道我的业务能力还比不过那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直立泰迪吗!!凭什么!一天到晚一张嘴嘚嘚嘚挂在我身上嘲讽,他上辈子是什么深闺怨妇吗!!” 沈畔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努力替新认识的好朋友分析情况:“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钱争刚才吼完一长串话嗓子有点干,她本来灌了自己一大口烧酒,闻言尽数喷了出来。 “不可能!”她呛的脑子发麻,“别提这种原因,我的妈耶,你知道那个混账东西私生活有多乱吗?光是想想我都要吐了!” 沈畔懵懂地看着她:“他……曾经和很多女孩子交往过吗?”她无意识嘟起嘴唇,“那没关系的呀,有可能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真是纯洁的小可爱,这得被自己老公保护的多好啊。 “他不是和很多女孩谈恋爱,他是睡|过很多姑娘,而且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花样层出不迭,满脑子啪啪啪……”钱争翻了个白眼,私生活混乱也就算了,恶魔们也没几个是纯洁的处子,只不过R是典型的渣,兴致来了啪完就把那倒霉女人杀掉的事也不是没干过,甚至动不动出于个人爱好跑到三流会所装成MB求富婆包养,前段时间还睡了一个想勾引老板的豪门太太——“那种男人只能做同事,你要说他暗恋我,等他出差回来我就用呕吐物浇那混账一脸。” 沈畔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可是,那种事……不是结婚才可以吗?”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精灵啊。”钱争忍不住笑出声,“性是一种正常生理需要,有节制的定期寻找发泄途径才是成人会做的事。” 起码钱争本人的观念是这样,恶魔们大多随心所欲,尽管像R那样格外沉迷生理本能的是少数,但他们也绝不会委屈自己遵循传统意义上的规矩,当个苦行僧。看到对眼的人勾进酒店来一发,需要解决后你好我好大家好,穿上衣服回到各自的生活。即便是魔王——魔王本人在恶魔里真算得上是禁欲系的清冷存在——单身的时候该放松还是会放松的。 不过他的要求实在太高,口味又稀奇古怪——目标只能是身高一米六以下胸部罩杯B以下的成年萝莉——所以常常出现某种情况:深夜,老板本人在大街上闲逛,从百花齐放的九点钟晃到重整旗鼓的十点半,最后万事完毕的十一点整,餮足的钱争衣衫不整从酒店里出来,然后尴尬地和还在晃悠的老板对视。 “晚上好。”当时魔王阴沉沉的打招呼,“我在那边的家庭餐厅里读完了《老人与海》,感觉挺不错的。” 说罢他更加阴沉地看了一眼属下红光满面的脸:“如果这个世界上B罩杯以上的女人都停止发育缩成对A就好了。” ……老板你冷静一下!你知道女恶魔们大多是D罩杯以上吧?! “说起来我们老板真的特别好看。”想到这里,钱争忍不住叹气,“但凡他性格不那么可怕一点……在老板娘之前就会有一堆姑娘前仆后继了。” 之前沈畔一直在应和钱争的话,听到这里不禁反驳道:“不对,没有男人会比我老公好看。” 钱争露出经验丰富的笑容,刚才的几杯烧酒也让她有点神志不清,更何况在和沈畔交谈之前,钱争借酒浇怒已经灌下了两大杯生啤。 钱·神志不清·魔王迷妹·争:“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说好看的男人,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比我老板更好看的。就着老板的颜值我能吃八碗饭。” “你不知道,真正好看的男人,那不仅仅是脸或者身材,重点是气质。我老板的那个气质……啧啧啧,要不是他已婚了,我们属下里有多少人宁愿一死也想睡啊……真的是,哪位大佬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把他圈住了。” 沈·上辈子拯救了宇宙的大佬·浑然不觉·畔更加不服气:“不不不,我老公肯定更好看,你们老板有这么多人想勾搭,说明他本人气质是外放的,可能还比较花,但我老公特别内敛……” 钱争反驳:“那是你还小,没见过世面。什么样的男人最勾人?不能是单纯的禁欲,也不能是单纯的温和,就是那种糅杂在一起的莫名清冷,然后内里又掩饰着一股肆无忌惮的狂气,最深层谁也看不清,只是越接近心跳越剧烈——我的妈诶。那是真的勾人,对女人的吸引力不亚于飞蛾扑火。” 说实话,要不是我只对信息感兴趣,迟早会因为想睡老板的邪念而被老板早早处理。 沈畔说不过她,于是低头戳杯子里没化开的冰块:“……我对那么复杂的男人不感兴趣。听上去就很可怕。” 钱争熟练的顺毛摸——她已经掌握了诀窍,那就是夸对方的丈夫:“好啦,我知道你男人最好看了,只不过我不能真觉得他好看,否则你会吃醋的。” 沈畔傻笑:“我才不会吃醋呢。”她补充道:“他本来就是最好看的。” “我今天也挺想他的。”沈畔叹气,“厨房都落灰了……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我现在连看美剧都不敢。平时都是他陪我看的。但是他工作看上去一直很轻松,起码我下班回家时他早就出现在厨房里做菜,在家里也很少接同事的电话,顶多写写论文什么的……总觉得这次出差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他工作遇到了瓶颈。”沈畔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南蛮鸡排里剩余的生卷心菜,她们刚才已经将这道菜全部吃完了,“我应该全力支持的,你知道,这个时代的夫妻之间总是会忙于工作,需要相互谅解……啊啊啊,但是感觉很不适应,毕竟三年来他第一次出差,我根本就不习惯……” 钱争盯着面前的分毫未动的海鲜汤,觉得自己已经饱了,还有点撑。 啊,嘴里充斥着狗粮的味道。 “你真的很喜欢他。”她默默打断沈畔的碎碎念,“我说‘聊聊自己的生活’,你一直在说他。”而且很依赖他,依赖的程度深得甚至有点古怪。嘛,不过人家的家事,也与自己无关。 沈畔脸红了:“抱歉。”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补充:“他真的超级好看。” 钱争:“……我们老板才是最好看的!” “我老公最好看!” “……那么,我们的合作还是按照那个步骤?” 红皇后说,她矜持地点点头,伸出右手悬在半空,示意霍准为这次生意的洽谈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尾——譬如握住她的手。 霍准并没有理睬她悬在空中,佩戴着宝石戒指的手:“当然。你大概在三天后把索菲送回来?” 红皇后的脸色因为对方丝毫不顾忌自己脸面的举动而阴沉了一点,她收回手,又补充了一个气势十足的挥臂动作,假装成自己本来就是试图拨弄一下修剪精致的卷发。 “这说不准。有各方面的原因,你知道的,索菲是个能干的好属下。”她的语气有些冷淡,“我想仙境还需要她一段时间。” 霍准并未露出什么意外和愤怒的情绪。他只是微微挑眉,然后给了自己的合作对象一个完美的假笑。 “R,走吧。” 他说,率先转身走向宴会厅的出口位置。身边端着酒杯迎来送往的R见状也迅速收起自己泡妞的闲心。他对着红皇后做出一个轻浮的媚眼(后者极厌恶地皱眉),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脚步散漫地跟在霍准之后。 目送两人离去,红皇后再一次在心中怀疑魔王挑选属下的品味——每次谈生意他都会带上那个叫R的男人,原谅红皇后着实看不出那样的渣滓有什么值得霍准另眼相看的原因。 属下就该沉默寡言,将主人的命令放在自己生命之上。 “布置好了?”霍准问,宴会厅外是一片淡黄色的沙滩,正值黄昏,此时咸涩的海风正轻缓地吹高他绑在耳后的长发。霍准是少有的长发及腰的男人,他的发质极好,石黑色的头发顺直的垂在身后,色泽像是什么隐藏在地穴里的珍稀矿物。如果要用一个词精准形容霍准的外貌,那就是典雅。很少有男人能称之为典雅。无论是饱满的嘴唇,丰盈的眼睑,还是扇形的浓密睫毛,霍准和古装没有丝毫违和。当然了,这只会是你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要知道,堕天的路西法也拥有黑色长发与含情的眼眸。 “布置好了。”R回答,眯起眼睛注视海平面那边血一般浓稠的夕阳。“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还要参加一个仙境内部的大型宴会。”霍准淡淡的说,“但是我想,那场宴会的规模应该会缩小一些。” R咂嘴:“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从来不喝酒。”也从来不会忍受除沈畔以外的女人暧昧打量的目光。 以霍准的身高,他当然可以不依靠餐桌的借力就拿起那杯酒。那个撑餐桌的动作就像一个花腔。 霍准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他耳后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慵懒的弧度,让人联想到—— “嘭!” 一阵惊雷般的响声,配合着血色的夕阳,他们刚刚离开的豪华别墅炸出灿烂的烟花。烟雾和火星搅拌在一起,边缘的焰火隐隐透出香槟般的色泽。这是一场宣布什么东西正式拉开幕布的盛大烟花。 他耳后在空中被海风微微吹动的长发,让人联想到毒蛇的尾巴。 “R,不要咂嘴。”魔王温和的说,“这不雅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第十七章 沈畔清醒时头痛欲裂。昨晚的可尔必思绝对是一种未知的鸡尾酒。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着,有些难受的在床上反复滚了两圈。宿醉什么的,在拥有一个布置家里条规极其严厉,将门禁定为晚上十点,且目的是阻止她任何意义上和别人外出(甚至包括可以暗箱操作的工作应酬)的丈夫后,沈畔已经很久没能体会到这种痛苦了。 啊,好想喝老公的西红柿鸡蛋汤。 沈畔默默的想,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昨晚忘记向霍准报备了!每天晚上沈畔都会打电话给他报备自己的日常,然后再讨一句晚安的!这是他走之前就说好的事,可是自己昨天喝醉后就忘记了—— “早上好。”霍准的声音从她随手丢在床下的枕头下面传来,他听起来无奈又好笑,“乖,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番茄汁,蜂蜜罐子在冰箱里。” “……?啊?”沈畔呆呆地说。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霍准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在你喝醉的时候。” “然后你睡着了,手机丢在床下,也忘记挂断通话,所以一直到现在……” “等等等等!”沈畔移开了那只枕头,发现了自己的手机。毫无疑问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显示通话已经持续了九小时。也许她应该惊叹于这部手机竟拥有能持续九小时的电力。 “你你你就不会主动挂吗!”沈畔抓狂的说:“这要花多少话费钱啊!” “我舍不得。”霍准自然的说,“因为我想你了。盼盼睡觉时的呼吸声很能让人安心。” 沈畔:“……大早上的不要说这种话,笨笨笨蛋!” 究竟为什么即便某人出差在外我也能被撩的满脸通红啊。 霍准语气里笑意更浓:“那晚上说?” 沈畔“啪”的一下挂断电话。这个流氓! 唔,好像把人逗的有点狠。 不过谁让她昨天突然在电话里耍酒疯。 刚刚结束工作(炸别墅)后正等待媳妇的报备电话,却猝不及防被一长串的“你最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说你最好看你就是最好看的哼你最好看好看好看”攻击,霍先生险些死于心脏爆|炸。于是他只好打开装在家里的摄像头,看着霍太太在醉醺醺地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大声夸他好看,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这幅模样,就像在外面和什么人辩论“什么样的男人最好看”结果却说不过人家,气呼呼地回家打电话给自己男人强调一长串好看。 这可真是……出差时不仅装了摄像头,还装了一个录音器的自己太机智。 上等的珍贵资料。 霍准将手机里的通话界面退出来,复又转到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榨好的番茄汁在洗碗池正上方的橱柜里,蜂蜜罐子的盖子可能有点紧,如果打不开就放在温水里泡一下,糖不准加多,最多三勺】 过了三十秒,备注名是“小面包”的特殊关心好友回复:【我知道啦!开盖子我当然会!不要用这种教导未成年的语气,你快去工作!】 霍准挑眉。又过了十秒左右,对方再次发送了一条信息:【洗脸盆在哪?】 “……” 我就知道。 【用温水泡不是真的让你找个盆接温水,打开水龙头后把盖子和罐身的缝隙放在温水下,转一圈就可以。】 【我打开啦,这个方法好神奇!我现在拿汤勺2o8317465490561788srhjngvuih】 下一次的消息是四五十秒后发来的。霍准简直能想象出手机那头盼盼手忙脚乱的样子。这一串乱码,想必是一边拿手机打字一边拿汤勺,然后碰倒了什么东西吧。 【啊啊啊蜂蜜罐子掉到水池里了!!我的蜂蜜少了一大半QAQ】 【……乖,你少吃点糖对身体也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QUQ想喝西红柿鸡蛋汤】 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彻底消除红皇后的隐患?什么时候那些不知教训的混账们才能放弃挖掘盼盼个人资料的行为呢? ……我也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处理掉【疯帽子】啊。 【疯帽子】是个意义不明,身份未知的存在。他不属于仙境的一员,直接隶属于红皇后的管辖。疯帽子本人从未出现在红皇后与霍准的交易中,也从未执行过什么明面上的任务。他就像一个影子,是红皇后的未知底牌。目前为止,霍准掌握的疯帽子的唯一资料只有:疯帽子将红皇后视为一切。 既然这样,接下来仙境三年一度的盛大宴会,他一定会出场。就算疯帽子不打算出席明面上的宴会,假使他能收到“红皇后参加某个属下的酒席时受到巨大爆破袭击”的消息,就会在红皇后的周围出现。哪怕他只是短暂的现身,来确认红皇后的安危——霍准也能通过直接接触收集到一些关键情报。 但霍准也有自己的顾虑。根据当年盼盼经历过的事情判断,疯帽子毫无疑问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个精神病患者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潜入上锁的校园,来到生物试验室,使用某种武器将三个小混混变成了肉泥,然后打开了盼盼藏身的柜子。是的,他绝对正面接触了盼盼。因为那三罐肉泥出现在柜子里,而盼盼被发现时缩在生物试验室的墙角,球棒上血迹斑斑。令霍准犹豫的是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先后顺序——盼盼球棒上的血迹属于小混混还是疯帽子,或者她自己?是小混混攻击了盼盼所在的柜子后疯帽子才出现,还是疯帽子解决了小混混后打开了柜子?又或者,盼盼通过某种方法处理了三名混混,然后遇见了疯帽子。 时间顺序能决定很多事。这也是让霍准举棋不定,所以直接赴往沿海的某城市与红皇后面对面较量的原因。 当年的事件实在太过模糊,社会上四个不良的失踪无足轻重,警局的档案里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记录了一起零伤害的校园冷暴力事件。钱争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四罐泥状物,那还是她亲自跑了一趟学校自己找出来的。至于那根留有不明受害人血液样本的球棒,早就不知道遗失在了什么地方。 霍准认为,棋局陷入未知的领域时,最好在暗处再埋几颗棋子。 他已经仔细埋好了,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待敌人焦躁,不安,失去耐心,开始行动,然后,露出致命的破绽。 虽然昨晚的盼盼没有报备行程,但是她在电话里一长串的“好看”让魔王心情极其愉悦,又考虑到媳妇宿醉十分难受,霍准十分宽容。他选择不在信息里询问对方昨日行程并要求她详细报备,反而一门心思放在指导盼盼制作番茄汁上。 番茄汁能让她宿醉的症状缓解很多。 这也让魔王错过了一些关键信息,譬如“我的属下昨晚哄骗了我老婆,并和她成为好友,两人意外很聊得来”。如此就间接导致了未来某个时刻的尴尬与不可控。如果此时他选择询问,沈畔当然会告诉他“我昨晚交了一个叫钱争的朋友”。然后霍准就会有意识的避免一些事。 至于钱争为什么没意识到?沈畔告诉了她关于自己的一切,只除了她丈夫的名字。 盼盼只有在提到霍准相关时情商高超呢。 “今天你要去那个姓骆的同事那里?” “嗯。”沈畔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拉起自己的吊袜带——经过一番坎坷后她还是决定接通某人的通话,毕竟沈畔如今能听见某人声音的时间也不多,“前几天就说好的,双休日要陪她去应援某个明星的演唱会。” “某个明星?” 沈畔歪头:“你知道我不怎么关注真人娱乐圈……但是那个歌星最近在各个渠道都很火。”艺名为海特的超人气新星,据说唱功一流,性格开朗,一出道就靠着软萌小奶狗的人设俘获一大波少女春心。当然沈畔是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之所以对其有所了解全要靠她作为疯狂迷妹的好友。骆珍花在追星这方面简直是个超级舔狗,作为负责策划的金融白领,她这段时间完全将工作丢在一边,全力扑在制作该明星的展牌与应援棒等等,竟然还有同款爱心T恤。 “其实我只是去帮忙举举牌子,骆珍花因为忙于追星所以落下了很多工作进度,我主要还是帮忙弄完她没完成的单子。她有好几个单子都是我们公司的重点……我需要多跑几个地方收集详细资料。所以去演唱会之前我要去几个地方收集资料——毕竟演唱会是今天晚上。”沈畔摇摇头,“我永远也没法理解那些追着明星尖叫,反而遗忘自己本职的姑娘。” “那我先挂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早点走,演唱会那种东西长期待下去会导致耳鸣的。工作也不需要委屈自己,收集资料跑行程时觉得累了就打车,我会给你报销的。” “嗯,我知道啦,你好好工作。” 沈畔的公司主要经营融资租赁业务系统产品的市场调研分析等调度工作,也就是一种金融租赁公司。 沈畔在该公司负责的主要任务就是市场调研与策划——要知道她毕竟是单枪匹马从三线小城市考上保送首都大学名额的优等生——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无害,沈畔可是以理科生的身份斩获无数奖学金的学神级别存在。她在数学方面的脑神经尤其优秀,而且以沈畔这种情商欠缺的致命短板,能在遇见霍准之前立足于竞争激烈的公司之中,也说明沈畔在工作方面的确有一些过人之处。 她其中一个优点就是准备充分。 因此,沈畔为了帮忙骆珍花完成她的单子,直接约谈了市警局的局长——为了收集相应资料,关于武器□□流动数据的——虽然只是骆珍花报告里一笔带过的东西,沈畔也要求自己对其调查完备。 这一切因素,构成了某个结果。那就是沈畔如今正坐在市警局的接待处,怀着敬仰的心情注视来往黑色制服上袖章银光闪闪的警察们,然后不经意间,与昨晚一起喝酒的新朋友四目相对。 “……钱小姐” 奉魔王之命前来警局与局长洽谈某事的钱争,闻言露出得体的笑容。 沈畔一阵恍惚,她似乎在这个笑容里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第十八章 “……钱小姐?” “真巧啊,沈小姐。”钱争笑着点点头,“来警局办事?” “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沈畔说,疑惑地看向钱争。她完全不是那种猛灌了自己几大罐烈酒后忍着头痛上白班的颓废模样——要知道沈畔只是喝了一杯草莓味的可尔必思,就头疼到现在。这位昨晚刚刚结识的新朋友如今一袭烟黛紫的工作套装,巧笑倩兮的气质与昨晚暴砸啤酒杯的豪放形成鲜明对比。她身后正站着警察局长赵芝于,以及一名沈畔不认识的男性——看他的制服与袖章,应该也是刑法机构的官员。 那个男人其实是市监狱的检察官。 市监狱的检察官闻言,伸手抹了抹额角细密的汗珠。他刚刚正在某个敏感的事件上被钱争逼到走投无路——无论钱争的外表看上去是多么美丽大方的女人,她终归还是魔王的前台。而魔王的前台,实在是太过难缠了。 ——也许因为她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检察官刚想到这里,钱争就回头对他说:“好了,那么我先走了。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当然。” 检察官的额角立刻冒出更多的冷汗。 沈畔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的对话。她张了张嘴,刚想再对钱争问什么,复又合上。对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酒友,自己对这个陌生女人唯一了解的就是她有一个难缠的同事——似乎再询问对方有些不太礼貌。 不知不觉的,名为钱争的女人出现在警局里的突兀,以及她所表现出的与某人有些微妙重合的气场,让沈畔无意识竖起了警惕心。 正当她进一步运用自己的直觉,从而察觉到对方的危险时——警察局长向前走了一步。 “我是赵芝于。”她平直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很高兴认识你,沈小姐,那么关于我们的约谈,请走这边?” 说罢,她就迈步拐进接待处右侧的过道,那里是一个用磨砂玻璃隔开的小会客室。赵芝于走路时有一种雷厉风行的气魄,身为警察局长,锻炼良好的腿部肌肉和傲视群雄的身高让她迅速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哦哦,好的!真不好意思……”沈畔立刻甩去杂思,忽略了自己被触动的危险神经。她连忙站起身,一边狼狈提起之前抱在胸前的手提包,一边追着赵芝于远去的背影小跑——这女人的一步相当于沈畔的三步。 毕竟一米八五和一米四五从来不在一个海拔上。 沈畔匆忙回头对钱争道:“那么我也去工作了!待会儿见!” 就这样不假思索的,定下了再会的约定。 女恶魔又露出昨夜在酒吧里那样亲切的笑容:“当然,我等你电话。” 赵芝于今年三十六岁,首都警察局局长,拥有能把警服衬的挺括笔直的凌厉气质,以及一双收拢时惹人眼球的健美长腿。 她为人端正不阿,性格坚韧不拔,其简历也让人啧啧称奇。赵芝于二十岁时以一名女性小办事员的身份进入警界,不出一年便破获一起重大案件,然后在之后的各个案子中表现优异,连连得到上司的青眼,晋升的速度就像在坐火箭——当然,赵芝于本人也没有辜负这样的看重,她任职警察局长的这三年间,该市犯罪率呈直线下降。 赵芝于并没有聪敏的大脑与超神的推理能力,她所依靠的是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单单这一点就很让有心人回味了——赵芝于这种人,进入领导层后那叫表率,在基层就叫刺头。很难想象她曾经作为最不讨人喜欢的刺头,是如何从一众办事员里脱颖而出的。 也因此,她被称为警界的“励志传奇”。 “——这都是扯淡。”警察局局长本人说,“励志个P。” “……啊” 沈畔做记录的笔不禁顿了顿,她刚才正一个劲的在心里对这位局长大人献上敬仰之情。 赵芝于挥挥手,锁紧的眉头又向里皱了皱。这位女长官的眉毛似乎一直凝结在额心,脸上的神情总有些似怒非怒的威严。赵芝于给人一种她随时会拍案而起指着你的鼻子沉声怒喝的错觉。 “做局长,要想办法打消上头那些政客时不时的愚蠢念头,忍受那些走几步路就嚷嚷着放弃的下属。总算得了些空闲,回头一看,却还有人经常藐视你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威严,说借车就借车,还顺手牵羊,把整个4组出动警备用的停车场搬空了。”局长说到这里时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借走整个第4警队的出动警车,一声招呼也不打,还车时就派个牛郎传字条——打发叫花子都比这有诚意。 ” 沈畔突然发现,目前为止,今天自己遇见的所有人都在说她听不懂的话。无论是钱争还是赵芝于。而且都给她诡异的熟悉感。 沈畔有点不安的按动着手中圆珠笔的笔帽,垂着眼在“咔哒咔哒”的机械声里理清自己的思路,力求跟上对方突如其来的闲谈节奏:“怎么可能,哪会有人把您当儿戏耍这不是违法吗?” 而且一次性借那么多警车是要干什么啊。难道还有人假冒警察? 他要是真能在乎违法,全世界都要放烟花庆祝。不,也许那些人会悔恨交加痛哭流涕也说不定。 赵芝于在心里叹息一声,表面上她锐利的目光几乎能穿透眼前的女人。这一看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这不是糟蹋纯洁小姑娘吗。 半晌,她再次摆摆手,眉头看上去皱的更紧了。 “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 “是,是说钱小姐吗是的,我和她是朋友。” 盼盼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下半句:——昨晚刚认识的。 沈畔说朋友这个词时,下意识挺了挺胸脯。如果霍准在这里,就知道这是盼盼感到心虚的表现。可惜,赵芝于并没有敏锐如雷达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赵芝于本以为那个人会晚一些再挑明自己的真实。和恶魔搅和在一起当然不是好事。 爱丽丝闯入仙境后,怎么可能仅仅只吸引了一只魔鬼呢?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赵芝于太清楚单纯和美好对那些黑暗里的人的吸引力。那种弱小的影子会渴望撕碎这种美好,而强大的魔鬼则渴望占有这种美好。 红皇后,疯帽子,柴郡猫,还有数不清的正窥探的弱小影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把兴味的视线投在爱丽丝身上。最终谁能拥有这份天蓝色的纯粹,就取决于谁有更锋利的爪牙。 也许该换种说法,最终谁能独享这份天蓝色的纯粹,就取决于谁对自己的锋利爪牙毫不留恋。 赵芝于是亲眼见过的,多年前某个酷热夏日,那个人为了待在珍宝的身边,活生生咬碎身上尖锐的狰狞的所有的鳞片,再给自己缝上一张微笑的人|皮的狠绝。 “……也罢。你和她做朋友,总比那个牛郎好。”赵芝于一顿,猛的站起身,“你的问题都问完了?” 沈畔一愣:“啊?”她还没从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闲聊姿态中反应过来,就对上赵芝于更加凌厉的眼神扫视,急忙说:“嗯,嗯,是的!” 关于工作方面的问题她早就问完了,可不知为何,刚刚这位局长继续谈起了自己个人的发展史。 经历过被绑架事件后,沈畔极其崇拜警察。面对警界传奇的侃侃而谈,盼盼当然是回以乖巧坐姿,用一双发光的猫瞳给女局长捧场。这种诚恳聆听的样子就让赵芝于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某个酷热夏日的警局门口。所以她没能收住话,有些事其实赵芝于认为沈畔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是我的名片。”赵芝于伸手与沈畔握了握,草草结束了这次走向有些奇怪的访问。 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到沈畔这个名字,她根本不会亲自接见一个金融公司的职员,“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沈畔呆呆的点头。她感觉今天自己说的象声词有点多,但半晌后也只能挤出:“啊?哦……” 女局长点点头,转身离去。她的步速就像来时一样威风凛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第十九章 超人气新星海特的首次演唱会,地址在首都最大的会展中心,沈畔本以为自己要在空旷的四通八达的通道里转上几圈才能找到,谁知刚进大门就险些被海啸般铺天盖地的人潮淹没。 “沈畔!沈——畔!这里这里!” 骆珍花随手抓起展牌上黏贴的一张花花绿绿的海报,将其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很是豪放的吼了起来:“我——在——这——里!” 周围的人们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反应过后的骆珍花迅速咳嗽了几声,脸颊微微泛红。她毕竟是个脸皮薄的普通姑娘,刚才只是被演唱会的气氛感染得有些热血上头。 骆珍花为了海特的演唱会,已经准备了三天了。这里所说的“准备”仅仅包括挑选准备参加演唱会的衣服,挑选准备参加演唱会的发型,挑选准备参加演唱会的首饰——不包括在论坛上反复刷帖,订做应援牌,守在门票开售前五分钟的网页前疯狂刷新并且双眼布满血丝的行为。 沈畔深吸一口气,很想隔着人群对好友大吼“请你钻过来”,但到底规矩的天性阻止了她。从密集的人群里钻到骆珍花的所在地的过程十分艰辛,这费了她很大功夫,所以当沈畔终于出现在好友身边时,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就某方面而言,演唱会比马拉松还要可怕。 “……为什么人这么多?” 沈畔虚弱的说。骆珍花立刻递给她一瓶冰可乐。沈畔不着痕迹的咽了一口口水,霍准在家时是严格限制她喝冰汽水的次数的——她果断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 啊,自由的味道。 “你在开玩笑嘛,这可是海特的第一次演唱会!”骆珍花并没有注意到好友正对着某个不在场的人做贼心虚,她回身在一旁的纸箱里翻找,很快就拿出一块巨大的塑料展牌。那上面用荧光涂料写了一排大字,边缘装饰着闪烁的彩灯。 “来,你帮我举着这个,必要时晃晃牌子,喊几句台词就行。” 沈畔木然的看着眼前的“海特爱你”,觉得霍准很有先见之明。起初他面对骆珍花邀请自己去演唱会的反应是不容置疑的否决,并用一种洞察的目光说:“你会受不了的。” “我老公不允许我喊含‘爱’字的应援台词。”有时候霍准的禁令也是沈畔用来拒绝别人的强力理由——她真心不想对着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大喊“我爱你”。 骆珍花翻翻白眼,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指着纸箱里剩余的展牌,让她随意挑。 沈畔探头看了一遍,种类很多,大概可以分为“我爱你”“你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沈畔说,“我给你递水擦汗吧。” 骆珍花忍住拿展牌敲好友头的冲动,最后她只是翻了一个力度更大的白眼:“放心吧,沈畔,只是喊几句台词,你家那位远在外地,他不会知道的。” “可是我既不想给海特生猴子,也不觉得他很帅。”沈畔颇为认真的说,“这是撒谎——” “嘘!” 骆珍花慌忙捂住她的嘴,周围姿色各异的女粉丝们纷纷回头,散发出诡异的气场: “好像有人觉得海特不帅……” “有人侮辱我老公……” “我嗅到了叛徒的气味……” 一时间群魔乱舞,影影绰绰,骆珍花立刻把沈畔护在身后,急中生智道:“我说的!海特不是很帅,他非常帅!帅到我腿软!” 群魔乱舞的影像立刻消失了,女粉丝们重新变成打扮入时的年轻姑娘,并且纷纷露出和善微笑:“战友好。” 骆珍花长舒一口气。等到粉丝们重新回头专注自己的事时,她连忙压低嗓音对沈畔说:“你小心点!这样说话会被她们打的!” 沈畔:不是很懂你们追星女孩。 骆珍花看出她很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其实我觉得你老公很丑。” 沈畔立刻跳了起来:“你你你再说一遍!我老公最好看!” 骆珍花:不是很懂你霍准吹。 半晌后,沈畔才冷静下来,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小声问:“……我刚才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啊?侮辱别人的老公?” 骆珍花点点头。虽然这种解读有着偏差,但总体是正确的呢。 “好啦,沈畔,就当来玩玩,放松点,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答应让你参加演唱会的。”骆珍花强力把展牌重新塞进沈畔怀里,“趁机多体验一下别的事情,演唱会很有意思的。”她见沈畔还要拒绝,急忙补充道:“不用喊话,晃晃牌子总行吧?” 说实话,到现在骆珍花都有点难以置信。究竟霍准为什么能放心沈畔来参加演唱会——还是在他出差的时候——他给骆珍花的印象一向是控制欲太强的可怕男人。 沈畔撇撇嘴。 “我知道,放心吧,答应你帮忙我就会帮到底的。” 其实霍准本不想同意让沈畔和好友一起参加什么演唱会——他看不出作为丈夫,把自己妻子放到一个昏暗的会场里,对着台上聚光灯笼罩的到处胡乱飞吻的雄孔雀拼命尖叫数小时的必要——更何况那些尖叫的台词都是“我爱死你了”或“我要和你生猴子”。 天知道盼盼本人还没对他说过这些话。哼。 奈何他架不住骆珍花本人太热情——当时深夜三点多,就在霍准出差前的那晚。 他正和妻子讨论“在我归期不定的将来不知要禁欲多久的情况下,盼盼应该热情一些并付出明天腰疼无法起床的代价”而沈畔正激烈的表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在眼看着他能够得逞的时候——盼盼实在是太好哄骗了——骆珍花同志一通电话打断了霍准的福利。 骆珍花在电话里都哭了,因为她觉得演唱会让自己压力巨大,而她一想到能见到偶像就睡不着觉,这已经是她第三个失眠的夜晚了。 于是霍准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翻身下床去阳台接电话,她的语气温柔体贴,抚慰自己挚友即将见到偶像的紧张心情花了将近一个小时,通话时长似乎没有尽头。 盼盼对自己的朋友总是太容忍了。她似乎学不会拒绝对方。 眼看着媳妇在说话时打了几个无声的哈欠,并反复宽慰对方(之前骆珍花就提过让沈畔陪自己一起去演唱会的事,只不过霍准坚决不同意),霍准只好松口让盼盼和骆珍花参加演唱会。后者这才放过了盼盼,元气恢复且兴高采烈的挂断电话。 那时已是凌晨三点半,盼盼困得眼皮都睁不开,霍准再如何也不能无视妻子的疲倦。他默默给重新躺回床上的盼盼盖好被子,系紧她身上刚刚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解开的睡裙系带,注视妻子在五分钟内沉入梦乡。 当时霍准是真的想杀了骆珍花。 他总是无条件讨厌拥有沈畔好感的所有人。早在他知道她和沈畔相处友好时就有不详的预感。 因为霍准能看出骆珍花是个真正的好朋友,她是个成年人,待人真诚,同样重视与沈畔的这段友谊,对霍准没有任何不良想法。除了自己病态的独占欲以外,霍准找不到任何处理这个女人的理由。 他在沈畔面前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好丈夫的人物设定是不会阻止妻子与同性朋友的正常交往的。 ——尽管霍准属于魔鬼的本性在疯狂冷笑。他会在温声说“和朋友好好玩”时用狰狞的眼神注视床边沉睡的妻子,想把她四肢都死死绑在这张床上。霍准庆幸这是无光的深夜,没有人能看到他无法控制的表情。霍准的面具在逐渐崩坏,或者说他模糊了自己是否佩戴着面具——这是相当危险的事。 他在娶一个正常女人时就该做好觉悟。原本霍准是绝不会和某个人缔造婚姻的,就算出于某种目的他要有一位妻子,霍准考虑的人选也只会是女恶魔。他从来对于那些纯洁的好姑娘敬而远之,因为和她们交往就意味着忍受痛苦。那是两个精神状态都不同的人相互碰撞,结局大概只有毁灭吧。 沈畔是多么的想要朋友。于是霍准无法对这个姓骆的女人做任何事——他只能忍耐她,忍耐沈畔的关注逐渐分散在别人身上,忍耐这种焦灼…… 是的,然后总有一天她会看向别的地方,不再回头,挥挥手说要和某个人离开过自由的生活,就像多年前那个酷热的夏日,蝉鸣声与树影交响辉映,某人站在孤儿院的门口,笑容充满期待—— “我将来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她不会回来看你的。 你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 那么只有一个方法——将沈畔锁起来,用最温柔的方式杀死。 正当霍准的思绪跳到妻子的葬礼上该用哪种花朵才能与她相配,似乎已经睡着的人动了动,困倦的说:“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要赶飞机。” 霍准没说话。他怕自己语气里透露出杀气。现在他需要调整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平时的状态。 “……好啦,还在生气?”沈畔说话含含糊糊的,她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声音娇软的像动物幼崽,“你把头低下来。” 霍准俯身靠近她一点,沈畔伸出被子里的手,拉过霍准的衬衣领口。她在霍准的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晚安吻啦晚安吻,现在快点睡觉。”盼盼打着哈欠说。 霍准还是一动都不动。于是她又摸索着再亲了一口,这次的吻落在他颊边。 “快睡觉。”盼盼哼哼,“男人真幼稚,为这种事还能生闷气。” 一片黑暗里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微微下沉,然后是她耳边轻轻的熟悉的吐息。霍准现在躺下了,似乎正面朝着她。困倦的猫崽没什么多余的心理活动,她直接蹭过去摸到丈夫的手臂,然后熟练的拱进他的怀抱。 猫这种生物,犯困的时候可是很会撒娇的。 盼盼喵在霍准脖子旁边哼了几声,用自己柔软的焦糖色卷发摩挲着霍准的喉结。那里散发着最令她安心的气味,而且这个姿势让盼盼既能亲到他的脸颊也能亲到他的锁骨,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心脏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跳动。霍准总是这样,端着一张纹丝不动的微笑脸,只有亲密接触时沈畔才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因为自己而波动。所以她睡觉时总喜欢紧紧挨着他,没什么比认识到“身边躺着的男人深深在乎着我”更能让女人安心了。 她以为今晚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霍准的心跳从急到缓,沈畔认为这是他平静下来的征兆。她正要入睡,又听见霍准开口: “如果,我打算杀了你,你会怎么做?” 他的心跳声仍然很平缓。 沈畔认为这是个比喻,而且她真的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只是用鼻音轻轻咕哝道:“再亲你一口?” 魔王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跃跃欲试的发病状态就这么被两个亲亲安抚了。还是极敷衍的两个亲亲。第三个只是口头奖励。 沈畔听见他的心跳声微微加快,然后长叹一声,放松的搂住她,在她额头处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他抱怨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哄了。” 沈畔无声翘起嘴角。 爱情是什么呢?对霍准而言,就是你心里闪过无数暴虐可怕的念头,对上她的眼睛时,只能亲亲对方的额头。 全世界那么多姹紫嫣红,霍准却找不到一种花朵,能足以与沈畔的葬礼相配。 所以他要花很长时间继续寻找,且暗地里希望这段时间是一辈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七夕番外 注:时间线大概在正文开始前三年两个月 有不科学因素(彩蛋)请勿考证 因为国外时差所以迟来的七夕番外 七夕前一天的深夜,沈畔正专注的在公司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里敲打笔记本。她是自愿留下加班的,刚刚步入职场的新人没什么任性的权利。正当她新建了一个新表格重新计算涨幅比例,并准备再去柜台点一杯速溶咖啡提神时,就听见手机响亮的提示音。 是公司大群。 大概有什么要紧的通知?沈畔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指针正指向十一点。她让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稍微放松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 ……只是群里有人在闲聊而已。 同事A-【唔啊啊怎么办我好紧张!明天就是七夕了,他会不会给我买那条想要的裙子啊,这几天明示暗示了好几次——】 哦,深夜秀恩爱的,屏蔽了。 母胎单身情商欠费的沈小姐秉承她学生时代对情侣们羡慕嫉妒恨的传统,木然的打开了飞行模式。她看手机还是上班后养成的习惯,社交软件几乎没怎么用过——毕竟保守的沈畔不习惯分享自己的生活动态,也没有亲密的朋友。每天匆匆扫上几眼大群看最新通知,然后直接开启飞行模式是她的习惯。 连轴转的辛苦工作,再加上深夜被秀恩爱的酸气,沈畔合上电脑,有点疲惫的长叹一口气。 “今年也是老样子啊,难熬的一个人的七夕。” 话音未落,她面前的玻璃窗就被敲响。“咚咚”的击打声有点像雨滴,沈畔被惊动了,连忙抬头向上,查看便利店外的情况。她坐的位置面前是一张展示商品用的落地窗,窗外站着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灰青色的大衣看上去温暖又好看,伸出的扣响玻璃面的指节蜷缩着悬在半空,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霍准隔着玻璃窗对呆滞的沈畔露出一个微笑。很少见的,这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介于他刚刚结束与几个恶心客户的恶心生意,从满是血腥腐朽的暗室里回到这个城市的深夜。 在这时“偶遇”可爱的灰猫咪无疑是种治愈。 要说他此刻对沈畔有多上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出于缓解压力的消遣而已——即便机场到女友的公司有十几公里,霍准也只是抱着“工作好累想吸几口猫”的随意心情,悠悠晃过来的。嗯。没错。 沈畔因为工作过劳而迟钝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那感觉不亚于灌下一大杯加奶的枫糖咖啡,一种放松的傻笑自然而然出现在脸上。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现在也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 ……等等?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明天就是七夕?第一次度过的七夕而且我什么都没准备我们才交往一个月啊啊啊?! 事实证明,一个母胎单身的低情商姑娘,就不应该挑战恋爱这座麻烦系数五星的高峰。 尤其她总怀疑自己脱单的事是做梦。 霍准并没有走进店里和沈畔搭话。 仅仅一个月的交往就让他掌握了不少沈畔的详细资料——他能看出对方疲劳又茫然,正处于疯狂的加班状态。隔着窗户,他把右手举到沈畔额头的位置,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眨眨眼,再次露出笑容。那是安抚性很强的温和笑容,霍准有意识掺了点表演成分在里面,示意她好好加油。随后他转身离开,没有打扰对方的工作。 说到底还是认识一月的陌生男女,他们甚至连一次约会都没有。距离感与私人空间都要有意识的掌控好,任性的闯进去亲亲抱抱可不是自己该做的事。霍准一边思索着如何尽快把姑娘吃到手(他时还没放弃把人骗进酒店的计划)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沈畔叫了一辆专车。现在太晚了,待会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唔,正常人眼中的男朋友还应该做什么事?明天是七夕,对了,礼物,订束花就可以了吧?再加一件从客户那儿拿来的古董茶杯,他记得沈畔喜欢童话。看她现在的状态,自己应该直接让快递送到沈畔家地址,时间最好是下午四点以后……免得吵到她补眠。 为刚发现的可爱猫咪腾出的关注度应该足够了。霍准略略加快了脚步,计划回到诊所后找间还不错的审讯室开发新玩法。啊啊,应该使用哪几种药物搭配比较好呢?也许应该先把皮剥下来…… 他感受到微小的阻碍。身后有人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就像在一个月前的图书馆里。 霍准转过身,他的女友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看上去追上他花了她很大功夫。 “嗨。……你好。”沈畔结结巴巴的说,脸上的红晕在夜晚的路灯下依旧十分明显,“我是说,呃,早,早上好!” 霍准抬头看看月亮。 他很体贴的没有拆穿,配合道:“早上好。” 沈畔局促的紧紧手提包的背带,一鼓作气地大声说:“明天,七夕,要不要去约会?” 霍准:“……?” 他开口想劝对方,譬如你现在很累没有休息好,回家好好睡一觉,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沈畔深深鞠躬,没系好的书包带子散落到马路上:“拜托了!我很想去动物园!就在明天!”千万千万不要知道我连他礼物都忘准备了呜呜啊! “……我知道了。” 今天是沈畔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她还把地点定在了动物园。是的,七夕的动物园,全国最大的那个,从首都过去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车。 ——简直作死。 因为和身边人才交往了一个月——无论是相识的时间还是确定关系的时间——沈畔的神经绷的紧紧的。她连与异性单独说话都会紧张,而在大巴上却因为座位邻近,总是和对方有时不时的肢体接触。霍准就坐在她旁边,阻挡只有一条安全带,沈畔稍稍偏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这让沈畔一言不发脸颊通红的度过了车上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她双腿并拢,藏在小皮鞋里的脚趾蜷缩在一起,专注的盯着裙子上的褶皱,本来打算在路上当早饭解决的培根饭团都被捏到了变形。 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本可以用几句话就轻松打破对方紧张感的(伪)心理医生只是一言不发的维持了这种状况。也许,观赏女朋友因为碰到自己手臂而炸毛,并用袖口上的纽扣相机拍下来留念是他本人的趣味。 恋爱会使人变成傻瓜。 于是某个傻瓜一下车就有意识的与男朋友拉开一米以上的距离,还自以为聪明的松了一口气。这种行为在七夕人满为患的动物园里只有一个后果—— 沈畔和霍准走散了。 沈畔沮丧的坐在动物园的长椅上,密密麻麻的人流就像潮水般把不足一米五的沈畔冲到了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没有指示牌也没有地图,对霍准的仅有的了解让沈畔知道自己最好呆在原地等他找过来。 男友的方向感还是很靠谱的,有时候沈畔打趣说他就像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装置。 如果这是个普通的约会那么霍准当然能顺利找到她,但是不知是不是某个单身狗看不惯小情侣青涩的第一次约会,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沈畔很快听见了面向全园的广播。 “请各位游客注意!请各位游客注意!爬虫馆因不明原因失去了门锁,现在馆内的动物已经出笼!请各部门注意!请尽快穿上防护服去以下地点抓捕动物!请游客冷静撤离,方向为西大门,不要出现踩踏事故,不要慌乱!接下来播报高危地点与遇见动物的注意事项……” 爬虫馆里有什么? 放在以前沈畔还要费好大功夫才能想起来——她最不擅长的学科就是生物。但是现在…… “肯定有蛇。” 沈畔细细的说,僵硬的坐在长椅上,与正对面的灌木丛里那对莹莹发绿的蛇瞳来了个直接对视。 没关系没关系动物园里最危险的蛇体积也很小的沈畔,你要放松放松—— 灌木丛里的生物优雅的滑到柏油地面上,直接对着沈畔而来。它有一身宝石般的美丽鳞片,在绰绰的树影里闪着微光,就像异度的神明。蛇只花几秒钟就来到沈畔面前,它微微低下高昂的蛇吻,俯视着沈畔。是的,俯视,这条蛇直起身比沈畔还要高,蛇身大概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粗,至于长度,沈畔甚至看不到它的尾巴。 ——妈妈呀是非洲大蟒蛇! 蟒蛇? 自黑森林而来的魔王,饶有兴致的吐了吐自己的蛇信。 霍准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沈畔的消失。他没有丝毫慌张,在原地拿出手机,稍稍看了一眼对方的定位,就有了成算。他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对方,而是先走向路旁的小推车,买了两份冰激凌。一份是抹茶一份是草莓,他想与自己走散的沈畔会很需要甜食安抚的。因为不确定对方的口味霍准买了两份,总归是第一次约会,食物喜好之类的资料目前霍准还没有掌握。 只是很快动物园的广播就响了起来,听到爬虫馆开笼的消息时霍准不禁顿了一下。他伸手拿过冰激凌推车旁的塑料小勺,并用其多挖了几勺樱桃酱加在冰激凌里。现在沈畔一定需要更多的糖分安抚。 旁边是惊慌失措互相推挤的人群,在这时慢悠悠买食物的霍准十分显眼。老实说他不怎么担心,爬虫馆距离沈畔现在的位置很远,就算是速度最快的蜥蜴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里去沈畔的位置,霍准知道自己能在那之前就赶到沈畔身边。 嘛,不过是该加紧行动,不然该把小姑娘吓过头了。 霍准拿过一旁的食品袋将纸杯冰激凌分别装好,然后把它们一把提在手上。没人喊他付外带费,因为小推车的老板都慌忙逃难去了。霍准略略加快脚步,他径直走过大道,直接斜插入小路里,在经过一条木制长凳时—— “喵呜?” 霍准猛地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到长凳上出现了一只极小的猫崽,看模样年龄绝不超过三个月。那是一只灰色皮毛的猫咪,不对,灰色大概是被弄脏的颜色,它的种类应该是金渐层。猫崽的毛发颜色虽脏,但是它发质极好,油光水滑的样子一看就是家养的宠物。只不过霍准没有看到项圈,大概是和主人走散了? 霍准挑眉,作为一个猫控,他运用强大的自制力没让自己停下来摸毛——女朋友还等着呢——霍准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在吸引小猫转过头来看到他时,仍未停下脚步。在霍准的设想里,这只刚才一直坑着头在长椅的缝隙里找什么东西的小猫,在看到有人后一定会吓到,也许它会躲到长椅底下。那里总比暴露在长椅上安全得多,等到它的主人回来,就自然能找到它。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猫有些害怕的叫声立刻变了。它几乎是欣喜的发出一连串的“喵喵喵”,三步滚一圈的跑向霍准的位置,直接扑进他怀里。 “喵呜~”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盼盼伸出爪子紧紧黏住霍准的衣角,亲昵的在他空出的那只手上蹭了蹭。虽然触感有点不一样,但是完全相同的属于蛇先生的气息让盼盼放下心来。她复又用毛脑袋顶顶对方的掌心,得来温柔的抚摸。 唔,虽然比以前那种冷冰冰的触感变了不少,但蛇先生的气味盼盼是绝不会认错的。 霍准更加确定这只猫是家养的了。它似乎一点也不怕生,而且格外黏人。但是他没什么时间浪费,沈畔还在等他,霍准索性用空出的一只手抱着小猫,直接离开此地。 先找到沈畔再说,实在不行就把这只猫放到动物园的认领处,他不能再耽搁。 沈畔这时陷入了被连环杀人犯盯上的恐惧。 那条大蛇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绕着她转了两圈,然后慢条斯理的顺着沈畔的脚腕,一点点缠了上来。现在它正环着沈畔的脖子,冰冷的蛇信就在她的衣领旁边轻轻滑动。沈畔能想象到,她和那条蛇的毒牙近在咫尺,对方幽幽的碧绿的瞳孔表明它正思考着要玩弄眼前的猎物多久。 沈畔不怕鬼,不怕恐怖片,但她怕蛇,非常怕,怕到看小时候的生物课本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必须用水笔把蛇的图片完全涂黑,才能正常上课。 所以她是真的被吓哭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面对蛇类决不能乱动,否则会被视为敌人,从而受到攻击——沈畔还是不可抑制的发抖,呜咽声一点点从喉咙里溢出来,绝望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的约会。 明明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不是一个人的七夕。 明明她才拥有了第一个喜欢自己的,自己也喜欢的人。 反正……反正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死。 想到这里,沈畔索性放声大哭。 魔王此时是茫然的。虽然眼前这只是人类的形态,但她与盼盼完全相同的气息自己是不会认错的。为此魔王难得屈尊安抚了对方,与自己分开一定吓坏了她——它把蛇身笼得更紧一些,结果却发现对方开始发抖,几秒钟后竟然害怕的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 魔王烦躁的用尾巴拍打着地面,这个举动让它环绕的珍宝抖得更厉害了,察觉到之后魔王只好停下动作。 也许是它找错了?面前这个只是不认识自己的弱小人类?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和盼盼没有一点区别,魔王之前还以为形态的变化只是因为那口水潭带来的影响。 是的,突然出现在它洞窟里的水潭,散发着奇怪的气息,魔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盼盼被吸了进去,于是他只好闯入水中捞猫。 结果再睁眼后就看见浓密的灌木丛,水潭不见踪影。此时的魔王还以为这是个人类研发出的新陷阱,自己通过某种途径来到了黑森林的一块空地。现在不慌思考陷阱的原理,总之先找到盼盼。 它循着气息穿过灌木丛,就看见长椅上的落单的人类。 不说气息,她的眼睛立刻就让魔王认出来了。那双漆黑的猫瞳当然是盼盼,也许她正因为形态的改变而惊慌失措? “沈畔?” 正哭到上接不接下气的沈畔听见熟悉的声音,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死,霍准的手扶着她的腰。 “蛇……蛇!” 她用变调的嗓音重复,紧紧抓住男朋友的衣角。现在她完全顾不上什么亲密接触了。 “我知道。” 霍准看向沈畔脚边的那条大蛇,对方直起身体,已经张开了狰狞的毒牙。就在刚才,看见女友被危险生物缠住脖子僵坐在长椅上,霍准第一个反应就是疾冲过去,迅速捏住对方的七寸,然后把它扔到两米开外。 奈何这条蛇大的惊人,它在半空中就反应过来,直接通过拧动身体回到沈畔身边,并且第一时间缠住了她的脚腕。 霍准很清楚这条蛇已经将自己视为敌人,他舔舔嘴唇,不着痕迹的摸上腰后。那里有一把袖珍军刺,霍准知道自己比不过蛇类的速度,但是趁它攻击时从下颚直接钉穿蛇头的可能性是80%。他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霍准的体质不惧怕任何神经性毒素。当然,面前这条蛇的毒素种类是未知的。 “来吧,畜生。” 他轻声说,上前一步,把沈畔护在身后。这无疑是挑衅的信号。可怕的大蛇发出“咝咝”的气音,直接俯冲而来。霍准看到它暴露的腹部,同时魔王找到了人类手上的动脉血管。 “喵!” 刚才被蛇先生直接丢到长椅上的盼盼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回神时就看到这么一幕。不说气息,那抹莹绿色太熟悉了。 魔王当然听到了慌张的猫叫声,它攻击的动作一顿。霍准观察到这一点,他谨慎的向后退开一步,手仍然放在腰后。 能避免冲突当然是最好的。即便是他,也没有杀死这条种族未知的太攀蛇的完全胜算。 是的,陆地太攀蛇,看鳞片的花样能够判断,但是对方的体型大小绝对超过了目前世界已知的最大蟒蛇,甚至能和海蛇相媲美。最强的毒性与能绞断大象的体型,两者结合在一起超出了霍准对动物的知识范畴。按理说,自然界是不会允许这种堪称怪物的存在的。 种族未知的太攀蛇停下了攻击动作,它转向长椅上的猫咪,有些疑惑的吐出蛇信。盼盼又气又急,直接向前跑了几步,结果直接从木头椅子的边缘滑落下来。 从霍准的视角看,那条危险的蛇类用比刚才攻击时还要迅疾的速度冲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低头接下掉落的猫咪。那种姿态甚至能用“温顺”来形容。灰色的猫咪似乎余怒未消,它伸出爪子拍打着蛇的侧吻,仿佛在责骂对方行为的鲁莽。 蛇和……猫? 霍准眯起眼睛,他意识到这条蛇刚刚环绕着沈畔脖子的举动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动物划分领地的行为——如果它要杀死沈畔,只需要咬一口就可以。 而自己激怒它的,似乎不是向前一步的动作,而是将沈畔拉离它保护圈的行为。 再联想到那只猫崽对自己无来由的亲近,一个接近荒谬的猜想浮现在霍准脑海里。 这两只动物,是配偶的关系? “蛇,蛇,蛇!” 沈畔还在揪着霍准的衣领啜泣,她连眼睛都闭上了,不敢看那条可怕的危险生物。 “放心,它们离开了。” 霍准轻声哄道,他转身拉下沈畔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你看,蛇不见了。” 女朋友直愣愣的盯着刚才蟒蛇(?)停留的空地,她眨眨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然后全身抖得更厉害,惊慌失措的看向霍准:“它咬你了?” 霍准:“……我还站在这儿和你说话呢。” 那就好。 沈畔长舒一口气,那种冷血动物环绕在脖子上的黏腻感让她再次打了个冷战。我需要立刻洗澡,换一身衣服——她想,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想拿起自己丢在长椅上的手提包—— “噗通。” 霍准眼明手快的接住倒地的姑娘。如果第三者在场,会发现他这个动作和刚刚太攀蛇接住灰猫的姿态十分相似。 “怎么了?”难道那条蛇咬了她? 沈畔瘫在霍准怀里,牙齿还在打战:“腿……腿动不了。” 事实证明霍准买两个冰激凌的决策是正确的。女人在极度惊吓的情况下可以摄取多少糖分,只有天知道。 他目睹沈畔一边小幅度抽泣一边吃完了两个冰激凌,然后掏出早上被她自己捏变形的饭团压惊。霍准为了防止女友呛到又去买了一杯热奶茶,结果这杯150ml的大份奶茶在三分钟之内消失了。 此时他们坐在动物园休息处的软沙发上,身后是高耸陡峭的猴山。准确的说,坐在沙发上冷汗直冒并疯狂吃冰激凌的人只有沈畔,霍准有意识的面对她站在正前方,替她阻挡了夏末毒辣的阳光。 “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回去吧。” 霍准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被吓到小腿抽筋,还能走完这偌大的园区吗? 沈畔固执的摇摇头:“都买票了……而且我们一个项目都没玩……呜。” 霍准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倔强的姑娘,她的眼神倒不是很坚定,似乎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大概是因为任谁来都可以把如今的情况概括成“糟糕的约会”吧。 “无论如何也想玩?”他确认道。 “无论如何也想玩。”沈畔抽抽鼻子。 于是霍准转身背对她,蹲下|身向对方展示自己宽阔的后背,夏末的阳光让他绑在耳后的长发映出地底矿物般的神秘色泽。 “上来吧,”他说,“我背你。” 人生第一次约会,沈畔昨天加班到深夜,遗忘了男友的七夕礼物,又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上网查资料,用临时抱佛脚的精神冲到优O库买新裙子,然后大早上顶着太阳跑去挤人流量最大的动物园,和男友走散,被突然出现的蟒蛇吓哭,一步路都走不动,最终趴在霍准的背上看完了大熊猫和长颈鹿。 他们没有牵手也没有接吻,没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没有说情话没有发誓将来要如何如何。 但是沈畔很开心。所谓的糟糕只需要对方的一个举动就变成心满意足了。 她不知道的是回程的路上,霍准若有所思的翻看着手机里下属发来的资料。那里面记录着今天爬虫馆里走失的动物,而这串名单里并没有那条大的可怕的太攀蛇。 一起神秘事件吗。 他默默的想,顺手把睡着的即将倒向窗玻璃的女朋友拉回自己的肩膀上。 并且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她醒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第二十章 注:本篇出现的电影引用自路易斯罗莎导演的《狂蟒之灾》,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海特!海特!” 人群里不知何时响起呐喊声,伴随着一阵阵尖叫与口哨,黑暗的舞台上突然亮起一束灯光。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那儿,他染了一头棕褐色的齐耳短发,披在胸口处的小马甲添了一丝活泼与可爱。男孩的头上有一顶硕大的丝绸高礼帽,他听见粉丝的欢呼声,便用戴着无指手套的右手微微扶了一下帽檐,左手抬到自己唇边轻轻一按,然后挥手向台下作出一个表示飞吻的动作。 “咿呀呀呀!” 顿时尖叫声一片。 这就是演唱会的开场了——老实说,沈畔没有get到任何帅气的要点,但她的确明白了“不要在狂热粉丝里大声说出自己想法”的事实。稍稍瞥了一眼当红小鲜肉的颜值——哪有霍准好看啊——再看看旁边已经陷入癫狂迷妹状态的好友,沈畔木然的把手中“海特最帅”的牌子举得高了点,意图挡住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陡然变得吵闹刺耳的音响。 好吵。 演唱会对一个宿醉的人而言,是一场灾难。 两个多小时的音响轰炸后,沈畔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遗失在了世界尽头的某个地方,走路时嗡嗡乱响的似乎是脑子里用来思考的区域,视野里所有的景物都在不停晃动。这也许就能够解释沈畔为什么在如此疲劳的情况下还作出了一个让她更疲劳的举动:徒步去电影院看午夜场电影。 “真的没问题吗?用不用我送你去?” 兴奋得红光满面的骆珍花与沈畔完全相反,她看上去就像刚刚充足了满格的电量:“我们待会还要去会场后的饭店开庆祝宴会,你要不要一起,沈畔?” 沈畔虚弱的笑笑:“你们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骆珍花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色:“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沈畔,别去看电影了,回家睡一觉吧,我先送你——” “不用了。”沈畔打断她,语气是少有的尖锐,“我现在不想回家。” 骆珍花一愣,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抱歉,那我送你去电影院吧?” “真的不用再麻烦你了,嗯,我一个人没关系,放心吧。” 今天午夜场的排片里有一部动画电影的首映——虽然是多年前就在全球上映的一部片子,只是最近才被国内引进——嘛,不过为了小时候的初心去电影院补一张票也是可以的。其实早在霍准没有出差时沈畔就多次在他面前提起这部电影,她很期待和他一起在电影院看完——嫁人之后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有了一个会认认真真陪你看完一整部动画片,而且绝不会取笑你的对象。尽管他本人并不感兴趣。 买票时沈畔意外排了挺长的队伍,她本以为现在的时间是没什么人来看动画片的。谁知道人满为患,那场面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演唱会。沈畔又无端的烦躁起来,不知为何,今夜她总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盼盼绝不是胡乱发脾气的女孩。 “您好?请问是两张票吗?” 售票员的提问声惊醒了她。沈畔慌忙摇头:“不用,一张票。” “一张?” “嗯,一张。” “好的,那么请选择您的座位。” 为了发泄什么,或者为了改变自己糟糕的情绪,在今晚已经暗搓搓破禁喝了一瓶冰可乐的情况下,沈畔又给自己买了一份双人套餐。内容是两杯中份冰镇酸梅汁,以及一桶奶油爆米花。无论如何,糖分总能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进场后,沈畔用双手捧着购买的零食寻找座位,那一大堆食物在她娇小的身材下对比十分明显。因为这时电影院已经提前熄灯了,沈畔只好一手抱着饮料爆米花一手拿起票根仔细对比座位上的数字,然而一片漆黑的环境让她连看清脚下的台阶都很困难。一个人看电影就是这点不方便,以前盼盼是完全把东西交在霍准手上,自己只负责拉着他的衣角—— “噗通。” 该死,好像是自己胳膊肘上的手提包。 沈畔小心翼翼蹲下,可是四目所及一片漆黑。现在这种情况,她连腾出一只手寻找提包都做不到。 四周一片漆黑,嘈杂的人声窸窸窣窣响在沈畔耳边。突如其来,那种微妙的酸涩的烦躁至极的情绪在今晚第三次袭击了沈畔。一向规矩的她有种把爆米花桶和手提包尽数丢在电影院,然后再用高跟鞋重重踩上几脚的冲动。 沈畔迅速抓过手上的冰镇酸梅汁,大大吸了一口。糖分让她冷静下来。纸杯里冰块和气泡撞击的声音十分响亮,并且惊动了坐在这个位置附近的陌生人。 “你还好吧?” 听嗓音,这是个年轻男人。 沈畔有点局促,她不习惯和陌生异性说话,此时甚至用上了敬语:“十分抱歉,请问您能开一下手机的手电筒吗?我的手提包掉了……啊,谢谢!” 她话音未落,陌生人就打开了手机里的照明软件。手提包正躺在沈畔面前的第二个台阶上,她长舒一口气,把饮料和爆米花暂时放在地上,伸手去够自己的提包。陌生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某种意义上这让沈畔很放心,她不适应太过热情的援助——但不知为何,她后背的寒毛还是陡然乍起。 那是一种对黑暗生物直觉般的感应。 此时的沈畔还未能察觉,她重新挎好手提包,将零食饮料从地上拿起,忙不迭的对对方道谢。那束手机里的电子光不仅让沈畔找到了手提包,也让她看清自己的座位号——就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一排。 “真的非常感谢!” 沈畔有些拘谨的坐进自己的位子,把手上的零食放在扶手上,直到这时那个陌生人才关掉了给她指路的手机光。对方无疑是个体贴的绅士。而在那明亮的光照下沈畔只匆匆瞥到他一眼,蓝色的兜帽衫与黑色牛仔裤,脸挡在帽子的阴影下,似乎也是孤身一人来看电影的。 真是个好人啊。 盼盼在心里感叹,同时后背再次乍起一排细密的寒毛。 “电影院的空调是不是开得太大了……”她咕哝道,有点畏寒的抱起手臂。 因为电影开场时这一番手忙脚乱,沈畔没能注意到环境的诡异。那就是,周围挤满了情侣,吵闹程度直逼演唱会。 坐下后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午夜场的话,恐怖片和爱情片有那么多观众可以理解,然而沈畔看的可是早就上映过的老动画电影,只不过被翻拍了一下改成3D,这种电影的受众面应该十分窄小,放映厅里的观众寥寥无几才对——说起来,她的3D眼镜呢? 沈畔有点不妙的预感,正巧这时片头开始播放了。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旅行装,鼻梁和颧骨尖锐又漂亮,有一双烟熏般迷人的猫瞳。这不是动画里的形象,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准确说,这个影后级的著名女演员,沈畔认识。 这不是沈畔想看的那部片子。她买错票了。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沈畔并没有离开。虽然她恼火于错过了自己想看的动画片,但面对这个女人主演的片子,离开就好像在某件事上认输了一样。 她再次抓过冰镇酸梅汁大大吸了一口。没什么好怕的,这个女人演的电影都是主流爱情片,不会出现自己讨厌的镜头—— “咝。” “咿呀呀呀!” 漆黑的电影院中,一片尖叫声响起。这很像刚才的演唱会,但是这一回沈畔和那些激动的人们一起尖叫起来。 画面上,出现了一只粗壮的,黝黑的,慢慢爬上人身绞碎骨头的,超大蟒蛇。 放映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血光让沈畔看清了手上的票根,电影名称那里写着:《狂蟒O灾》。广告语是:著名影后尝试转型的力作,让你体验夏日里沁入心脾的清凉! 混蛋啊啊啊是蛇!蛇!超大非洲蟒蛇!咿呀呀呀呀! 盼盼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蛇。她怕蛇的程度在经历过某次约会后呈直线上升,如今到了面对蛇形的首饰都不敢睁眼的地步。只要一看到这种冰冷的,兽瞳莹莹发绿的生物,沈畔就想起曾经在自己脖子上环绕的恐怖大蛇,继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蛇类大概是沈畔唯一不喜欢的绿眼睛生物。 而电影里还是一只杜撰出来的,不符合自然科学的大蟒蛇。 “呜啊啊啊啊!QUQ” 自己买的票,跪着也要看完。 影片讲述一个摄制组在亚马逊雨林陷入圈套,他们被迫和巨蟒搏斗,并想方设法脱离险境的故事。开头出现的女演员饰演一个纪录片导演,为了收集野生动物资料加入摄制组。 这部惊悚片可以说是精彩绝伦——沈畔在开头五分钟看见略过的蛇尾时就吃完了自己的双人份爆米花,那两杯含着满满糖分的冰镇饮料早就消失无踪。这导致之后那些巨蟒正面出现的镜头她只能抓着空纸杯无声尖叫,下意识向右手边的座位扑过去,然后才意识到旁边都是情侣,最后只好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蜷在座位上。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结束时,盼盼把自己的小臂抓破了,一个人蹲在原地发抖。 她吸吸鼻子,旁边都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女方撒娇的声音特别刺耳。 盼盼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委屈,难过,嘴里酸的发苦,受到惊吓后产生的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正当她准备“哇”的一声哭出来,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盼盼着实吓狠了——前排坐着的陌生男人突然响亮的咳嗽一声。 是那个在开场帮她找提包的好心先生。 穿着蓝色兜帽衫的年轻男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接着他深吸一口气—— “呜嗷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呜呜呜!” 这个单独来看电影的成年男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在电影院里放声大哭。其哭声仿若黑猩猩的嚎叫。 盼盼的眼泪就这么被他吓回去了。 “那个,先生?先生?你要纸巾吗?” 沈畔尴尬的说,从提包里翻出餐巾纸递过去。到底人家刚刚帮过自己,在周围那些情侣纷纷用异样眼神扫视这个可怜的痛哭的单身汉时,盼盼有点不忍心离开。对方简直就是哭出声来的她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唉。 兜帽男一边保持着惊人的嚎啕哭声,一边接过她的纸巾小声说了句谢谢。天知道他那句谢谢是怎么从不间断的哭泣里挤出来的。 灯光亮起后沈畔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五官有些阴柔,下垂的眼角让他看上去有些弱气。 怎么说呢,唔,感觉很好欺负。 沈畔不知不觉用上了对小孩说话的语气:“先生?你不要紧吧?我们要出放映厅了?有没有人来接你?” 对方点点头。 “有,有的。前辈大姐姐会来接我。” 啧,原来不是单身狗。 沈畔直接表示纸巾送给你了没问题,然后径直走向出口。已经是散场时间了,既然对方有人来接,自己也没必要再安慰他。要是让霍准知道自己待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柔声安慰一个陌生成年男性,他估计能掀翻太平洋。 这方面盼盼是很自觉的,嗯。 就在盼盼前脚刚刚离开时,钱争后脚就踏入了放映厅。看见这里唯一一个矗立在那儿大哭的成年男性——还哭得一抽一抽的——她长叹一口气,很是心累的走过去,对准他的额头就是一个暴栗。 “谁让你一个人跑来看恐怖片的?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洛阳哽咽道:“老板说……” “老板没让你一个人看。”钱争翻了个白眼,“至于吗?就是个B级恐怖片,连女鬼都没有?” “我不是被电影吓到了。”洛阳反驳,“你知道我共情能力很强……老板说让我连续十个午夜来看恐怖片,是为了锻炼我那方面的控制……” “哦。”身为前辈,钱争毫不客气的嘲讽,“控制你不要哭得稀里哗啦。” “都说了不是。”洛阳扁嘴,“前辈你也欺负我。” 钱争自认不能降低到和R一个格调——以调戏新人为乐什么的,咳——她递来一张纸,示意洛阳擦擦鼻涕。 洛阳摇摇头,给她看自己手上的纸巾。 “有人借给我的,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小姑娘……”他解释,“看电影时她一直坐在我身后,那股浓郁的感受到恐惧的情绪太强烈了,我哭成这样都是因为接收了她的共情……估计要是我不哭,下一秒哭出声的就是她。” 他是被共情能力拖累的,身为恶魔,怎么可能被蛇吓哭。 钱争不怎么在意:“一个人来看恐怖片的小姑娘?人家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怎么,你有兴趣?” 洛阳身为刚刚被魔王招募的新任助手,不得不说,他有些过人之处。第一时间就无意识的为自己避免了一个死亡Flag:“别瞎说,人家小姑娘是正常人,手上还戴着戒指呢。” 沈畔走出电影院,看着旁边三三两两的结对的男女,突然很寂寞。 她一点都不想回家。因为家里没人等她。 疲惫至极的时候,总希望回家时不需要翻找钥匙,有人仅仅是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就会起身来到玄关,家门从里被拉开,一片暖黄的灯光和沙发上倒扣的小说,茶几上是一碟刚刚烤好的饼干,不远处的厨房灶台上煮着柠檬茶,空气里有一股晚饭的菜香。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沈畔这么回复,面对着一室冷清的月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次填补裂痕 骆珍花很开心。现在她拥有一个即便不认同追星文化也会帮她举展牌打call的好友,一帮还不错的同事,一个她热爱的工作,一个她疯狂崇拜的男明星。 事实上,她开心的表情明媚到有点虚假。 “珍珍,去洗手间?” “嗯嗯,你们继续玩啊,别等我!” 这么说着她离开了吵闹的包厢,合上门后,双手扶着墙壁,重重叹了一口气。海特是她最喜欢的明星,也是她久别重逢的…… “哥哥,你总是这样。” 骆珍花轻声说,空旷的走廊尽头正站着一个戴圆顶高礼帽的剪影。 “珍珍,好久不见。” 接到来自沈畔的电话时,霍准正坐在一把漆黑的扶手椅上,面前是一个双膝跪地,且不断颤抖的男人。 立在他身旁的R正用轻浮的语气与对方进行交流,交流内容是对方是否逾矩向首都输送毒品。 “先生,你知道我们的规矩。”R嘎吱嘎吱的咬着嘴里的棒棒糖,“魔王的领地,不允许倾销式的毒品输送。” “拜托……我没有,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供货商……” 是的,小小的供货商,因为接受了某个红色领导者的橄榄枝,就放肆的违背魔王的禁令,给不少年轻大学生强制注入毒品—— 男人此时苍白扭曲的表情就像刚刚孵化的蛆虫似的。这让霍准心中又泛起对人类的恶心。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专注于手中的棋局。 这是一个装饰奢侈的巨大房间,穹顶上雕刻着《端庄的维纳斯》,笔触柔美而精致,与波提切利的原作完全相同。霍准所在的位置正好紧邻一面光滑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是黄昏下泛着玫瑰色红晕的海水。仿制名画的浮雕,金银,富裕的海景——很明显这个房间不符合霍准的品味——他对面正放着一把正红色扶手椅,椅子上坐着房间的主人。 红皇后又换了一套礼服,这次的衣服是上身小西服与下装骑手裤的组合。她依旧戴着高高的蕾丝繁复的假衣领,暗红色的丝质的长袖有着流线型的优雅,袖口处绣了一层又一层金色的花纹,抬手时能看见手腕里洁白的里衬,像层叠的雪一般覆在她玫红色的手套上。 红皇后举起右手握着扇子轻轻挡住脸:“禁卫军走到e4。” 她身边带着白色面具的侍从立刻躬身,替红皇后移动自己的棋子。 霍准眼睛都没眨,就在红皇后刚报出自己步数时移动了禁卫军。他的禁卫军立在c6的格子上。 红皇后见状摇摇自己的扇子,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走法:“你今天一直盯着我看。” 她身边的侍从微不可查的僵硬了身体,而R倒是没什么反响,他继续与跪在地上的毒贩交谈。 “嗯。你这件上衣很漂亮。”霍准毫无波动,“我想给我妻子带一件回去。” 红皇后“啪”的一下合上扇子。 “禁卫军到d4。”她冷声说。 轻轻的喀嚓是霍准移动棋子发出的响动,他这一步又是在对方侍从还未摆棋时走了出来。依然是移动禁卫军,到d5。从棋局上看,他就像紧咬着白棋不放似的。 除此以外,房间里的响声只有地上的毒贩愈发粗重的喘息,以及R嚼棒棒糖时发出的“嘎吱嘎吱”。 红皇后皱眉,她不喜欢有人在这么高雅的场合吃低级零食:“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属下——” 一阵小马宝莉的主题曲响起。浓浓的欢乐的卡通风格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啊,抱歉。”霍准的神情第一次出现明显的变化,他很自然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女童带着奶音的“My little pony”刺入红皇后高贵的只听交响乐与大提琴的耳朵里:“不建议我接个电话吧?” 她能说不吗? 红皇后高雅的行事风格只能让她说:“请便。” “盼盼?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这是霍准说的第一句话,似乎特定的手机铃声已经让他辨认出来电对象。 媳妇的嗓音有点沙哑,感冒了?“我今天还没给你报备行程呢。” “我们今天早上说好了。”霍准道,语气柔得让红皇后手中的扇子发出不详的木头断裂声——简直与这人刚才那半死不活的公事公办状态形成鲜明对比,“我晚上有重要的会议,你今天回家后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再打电话。”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一连串吸鼻子的动静。 “盼盼?” “你这个……唔……混蛋!流氓!大笨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呜哇啊啊混蛋呜呜呜——” 当着属下,合作对象,以及审问罪犯的面,被一连串“混蛋”击中的魔王懵了片刻,然后他眨眨眼,语气又放柔了一倍,脾气好的不可思议:“嗯,你说得对。” “嗯,嗯,我是混蛋,没错。” “盼盼说的都对。” “好啦,我是混蛋,你别哭了,乖?” 跪在地上的毒贩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魔王,却被猛然袭来的一脚踢到了颅骨上。他情不自禁的想发出一声惨嚎,却在出声之前被头冲下按在地毯上。 魔王的皮鞋正踩在男人的太阳穴上。霍准将对方踹倒在地后,又对R打了一个手势:他在讲电话,不太方便。吊儿郎当的属下表示明白,他蹲下来把毒贩的两只腿各自折成一个直角,做出这个动作时自然的就像在拧水管。确定对方无法动弹后R走到棋盘边饶有兴致的琢磨起来,并有意无意挡住了红皇后看向霍准的视线。接着霍准的脚尖缓缓使力,毒贩的颅骨传出细碎的“嘎吱嘎吱”,那有点像R口中的棒棒糖。毒贩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血沫,与此同时,魔王的语气温柔到能把人骨头泡化:“听话,盼盼,发生什么了?乖,不哭。” 沈畔决定给霍准打电话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的。 刚刚回家时,她决定给自己准备晚饭,再泡澡缓解疲劳。盼盼先打开浴室里的水龙头放水,然后拉开冰箱门,倒出保鲜盒里霍准走之前做好的咖喱——霍准不允许她叫外卖(理由是让陌生男人深夜敲响盼盼的房门太过危险),沈畔已经连着吃了几天的咖喱,实在受不了她就在外面解决晚饭后再回来。没办法,谁让盼盼是连加热速冻披萨都能毁灭微波炉的黑暗料理之王。 下面条能将其整成倒刺状,煮水饺却把肉馅漏的满锅都是,就连最简单的泡方便面,盼盼也能制造又甜又咸又酸又辣的疙瘩汤。 厨房一向是盼盼的禁地。自霍准出差后,盼盼的胃就饱受磨难。 不过昨天已经在陌生的居酒屋里吃过拉面,盼盼认为再次外出去餐厅解决有点奢侈。而且,今天无论如何她都想尝到霍准做的食物。 ——不出意料的,在冰箱里放了一星期的咖喱很难吃。再美味的东西,经过一遍遍的冷冻加热后,也会寡然无味。 于是盼盼把碗里只舀了几口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拉开了冰箱里第二个霍准为她准备的抽屉,那里堆满了零食与甜品。 拿出果冻,布丁,薯片,和蜜桃苏打水,打开电视机。 电视节目很无聊,所以盼盼选择第一个放进胃里的食物是霍准在家时她一个月只能吃一次的珍品——冰镇蜜桃苏打水。 刚刚喝了几口,就浑身发冷。 盼盼的身体告诉她,经历过那场惊魂的恐怖片,你已经很累了。 所以她又关上了电视,还没开封的零食堆在沙发上,显得乱糟糟的,毫无生气。这时候洗澡水应该放好了。盼盼在心里告诉自己,泡上一次热水澡,什么烦恼都会消失。她难得心情好转的走进浴室,有点振奋的脱掉衣服,迅速跳进盛满水的浴缸——再迅速跳出来。 她开错水龙头了。这是满满一池冷水。 盼盼一边打着喷嚏一边用浴巾裹紧自己,稍稍擦干身体后直接钻进床上的被窝。顺便一提她忘了带换洗衣服进浴室,所以此时的盼盼只穿着内衣裤。她蜷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想动,衣柜离得太远了,反正睡衣这种东西只是为了防范某个解衣服技术出神入境的臭流氓——盼盼相信没有哪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大男人手指灵活到能在两秒之内解开女人的内衣搭扣。 臭流氓。 哼。 ……呜。 那股粘稠的糟糕情绪,在今夜第四次袭击了沈畔,而这回她没有任何逃避的方法。 沈畔决定给霍准打电话。 然而她在开口的第一句问候后就哭了出来。 霍准那边很安静,沈畔猜想是他专门离开了会议室,在走廊上接听自己的电话。 这让她很愧疚,很难受,很讨厌无理取闹的任性的自己。 “对,对不起,我是说,”她不停抽噎着,“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霍准说:“嗯,没有,没关系。” “你知道的,我,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今天过得特别糟糕,我对骆珍花说话时都用了很冲的口气——”沈畔叙述的逻辑十分混乱,但霍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她颠三倒四的关于今天日程的叙述。在沈畔提到自己在电影院里想砸东西时,他顿了顿,对着扶手椅上等待自己重新开始下棋的合作对象做了一个歉意的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房间外聊一会儿。 红皇后摆摆手,脸色很不好看。 霍准离开了这个房间,转身将房门合上,然后来到走廊旁的窗户边。从窗外吹来的海风很好的消散了他与沈畔的对话。 “盼盼,”霍准皱眉说,“你把被子拉开看一看。” “什么?”沈畔有点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听话的拉开了被子。 仅仅穿着内衣裤的身体一览无余,双腿之间一片鲜红。 霍准冷声说:“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然后你今天喝了四杯冰镇饮料?还泡了冷水澡?”他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月喝一次冰的东西?你有痛经的毛病你忘了吗?沈畔女士?” 哦豁。 霍准只在一种情况下直呼盼盼的名字,这种情况就是他气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第二十二章 “真是好久不见。” 超人气新星偶像的便服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住,起码在这家饭店开狂欢派对的粉丝们没有一个认出他。他的长袖兜帽衫和牛仔裤看上去弱气极了,因为海特瘦小的身形,从远处看会认为他是个姑娘。海特身上唯一出格的装饰大概就是那顶礼帽,但今晚这个饭店聚满了戴着礼帽的演唱会观众们丝绸圆顶礼帽是海特的个人标志。 但骆珍花是个例外。她靠着化妆室的镜子,双手抱臂,嘴唇紧抿。这个姑娘脸上还涂着“海特最帅”的荧光字样,然而真实的偶像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神情却清醒而苦涩,演唱会的疯狂似乎荡然无存。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说,“你不应该来这里,回去吧。” 海特摇摇头,无指手套下的皮肤苍白而冰冷“你知道的,最近她不允许我回去。”他仰头盯着金黄色的化妆灯,用红色呢绒包裹着桌角的化妆台在灯下蒙着一层暖光。海特把玩礼帽的速度不禁加快了些,嘴里就像在咀嚼什么东西“她最近要招待一位贵客。她想嫁给他。” 骆珍花忍不住打断他“你能不能不要再用她来模糊你我都知道” “闭嘴,珍珍。”海特说,手指紧紧捏住帽檐,“对至高无上的红皇后奉上敬意,她是最美丽的女人。” “你疯了。”骆珍花喃喃,“哥哥也疯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红皇后座下,第一骑士,暗处的未知底牌,疯帽子卷起嘴角“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他说,“我来是问你,那个与你站在一起,举着展牌的女孩,是不是叫沈畔” 骆珍花心里猛地一沉。她想起疯帽子这些年所做的事尽管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黑暗面的事,但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通过那两个人的只言片语,总能猜到一些。 “你休想。”她说,喉咙刺痛,“沈畔是我最好的朋友。” “别紧张,珍珍。”疯帽子只是大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疯子,杀人犯,无可救药者。 “好啦,好啦,我只是问问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疯帽子还在笑,他一边抖动着肩膀一边举起手表示投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意外那女孩还活着。” “多年前我见过她一次。”疯帽子眯起眼睛回忆,“当时她还在念高中穿校服的样子很符合我的狩猎标准。所以我把她列在了清单里结果却被狠狠回击了。” “老实说,那个沈畔还活着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疯帽子的手指又飞快的转起礼帽,“别看我这样,当时的沈畔才是真正的疯子。她正常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那个晚上” 他开玩笑似的说“如果能再见她一次,说不定我会再一次尝试。” “尝试杀了她。” 海特离开了。或者说,疯帽子离开了。 然而他们的谈话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就像之前每次不欢而散的讨论一样。这些年,骆珍花总是无法与疯帽子正常沟通他本是曾经那个唯一能与自己沟通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束缚在那里最坚固的扭曲存在。最后骆珍花索性逃离了那个沿海的城市。 精神病人,与正常人之间,也许真正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好比那个人放她离开的条件,竟然是要自己把眼睛的虹膜颜色换成绿色理由仅仅是,这个颜色能让她想起喜欢的人。 骆珍花原本是个普通的女孩。可是她体会过那种痛苦那种清醒的感受自己的角膜一点点被挖出来,再重新填充一对陌生角膜的痛苦站在手术台边的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他的眼里布满痴迷与冷酷。 他说,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做任何事。 是的,包括把亲妹妹的眼睛换成莹绿色。 骆珍花一遍遍的深呼吸,慢慢蹲下身,双手还抱着自己的肩膀,提包里的手机在振动。大概是觉得她离开太久,有点担心的粉丝团吧。 真可笑啊,她唯一的亲人是个疯子,关心她的人却疯狂痴迷着那个疯子 但她还有沈畔。沈畔不痴迷任何人。 骆珍花还记得她们第一次在公司年会上搭话,沈畔给她夹了一块炸鸡,理由竟然是“绿眼睛的人都不坏。” 可她不是绿眼睛的人呢。这双绿色的瞳孔,倒是某个痴迷绿眼睛的人做出来的成品。 骆珍花想到这里,有些释然的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如果她没有经历那场痛苦的手术,也许起初沈畔就不会对她施展善意,而如果不是结识了沈畔,她就不会知道某个秘密,某个红皇后与疯帽子都不知道的秘密,某个某个能结束这一切扭曲的秘密。 沈畔的丈夫,就拥有一双翡翠般的绿眼睛。那是哥哥的油画里,用万种色彩,细细描摹的绿眼睛。 骆珍花本不想再参与什么,可沈畔是她的朋友。她了解疯帽子,那个人口中的“尝试杀死”,从来只有后面的两个字。 “我要杀死沈畔。” 这是久别重逢后,疯帽子带给骆珍花的信息。 不管那是命令,任务,出于什么目的,亦或只是兴趣使然 “你休想。” 也许正常的骆珍花无法跨越那条鸿沟,无法再接触那个世界 “那么就去拜托精神病人来解决吧。” 当沈畔还在电影院里对着恐怖片瑟瑟发抖,恶魔之一正坐在她前面因为共情的能力恐惧无比。而本应在狂欢的骆珍花,坐在饭店的化妆室里,手指微微发颤,拨通了一个她之前从没打过的号码。 “您好请问是霍先生吗我是骆珍花,有个消息希望您能知道” 十分钟后,沿海的某城市,红皇后收到了魔王的邀请。 来局西洋棋 “禁卫军走到e5。” “禁卫军走到h4。” “禁卫军走到g4。” “禁卫军走到h5。” “禁卫军走到c3。” 红皇后一口气报完了五次走步,均是移动士兵攻击的尖锐作风。看上去执黑棋的魔王出去进行私人通话的行为惹恼了她。 霍准没有理睬她。事实上,刚刚结束通话,开门回来的这位脸色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即便是红皇后,瞥见对方的神情时,再多的不满也只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气音。 首都那里出什么大事了红皇后在心里思量,能让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动声色的这位大动肝火,难道是上面的格局突然变了那些愚蠢的政治家想出了什么惊人的点子或者他被自己属下背叛了 啧,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在发生,仙境的情报部门看来又需要修理了。 魔王周围浓郁的暗黑气场,看上去简直下一秒就能毁灭地球。 令人庆幸的是他不打算毁灭地球,只是重新坐回扶手椅,加快了棋局的进程。霍准紧皱着眉,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只想快点结束这局棋,为某件更重要的事腾出空闲。因此,尽管红皇后报棋数的速度很快,霍准挪动棋子的动作同样很快。 带着优雅与慵懒的西洋棋,突然被迅速换棋的两位棋手揭开了伪装的面纱。棋局里一片刀光剑影,厮杀露骨,毫不掩饰。 主教走到f5,禁卫军走到h6,主教走到d7,禁卫军走到c5,然后移动骑士至c6。黑棋很快死死咬住了白棋的尾巴。 红皇后略一沉吟,第一次移动了禁卫军以外的棋子“主教,到h3。” 霍准移棋的动作一顿,他这回移动了禁卫军到e6,小小的水滴状士兵站在格子里,显出退让的意味。 红皇后长舒一口气,复又腾出闲情逸致来摇动自己的扇子“你好像听到了糟糕的消息。” 霍准继续走棋,半垂的眼睑丰满又神秘“无事。” “你看上去可不想是没事。” “只是家里养的猫有些不听话。”霍准淡淡的说,“我不在家,她就犯嘴馋的毛病。估计明天要抱着肚子打滚了。” 红皇后有点听不懂。她觉得这话里一定有点意味深长的隐喻魔王总不会真的因为自己养的猫乱吃东西就气急败坏。 她试探着跟上对方的思路“宠物这种东西,要想它们听话,适当打几棒子才行。” 霍准不假思索“不行,我家猫娇贵,如果打了她,小东西简直能哭的背过气。”他还补充“我也舍不得打。” 红皇后还在琢磨隐藏在这话里的意思,闻言也没多想,直接说“不需要打得多重,小猫就是小孩脾气,以示惩戒,打几下屁股就行。” 霍准一顿。他握着黑色的皇后沉默良久刚才对话时两人也没停止对弈,只是稍稍放慢了下棋的速度稍微想象了一下把盼盼双手绑起来,扔在床上,然后直接掀开裙摆抽屁股 唔。 红皇后就看见执黑棋的合作伙伴沉默后对她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红皇后简直受宠若惊 魔王轻笑道“这个方法好。谢谢。”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总归看到对方真诚认可自己所以茫然又高兴的红皇后“不,不客气” 似乎明白老板指的猫是谁的r不愧是红皇后,会玩会玩。 首都,刚刚在电话里接受了自家老公狂风暴雨般的批评,一直唯唯诺诺试图降对方火气的盼盼吸吸鼻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感冒了 痛经叠加感冒,她明天真的会疼得死去活来吧。quq。 第39回合,黑棋与白棋陷入了胶着,双方的a线的站车都在起始的格子,没有丝毫移动。 这是高手局。无论黑棋,还是白棋,随时都可以进行王车易位这种在西洋棋里出现条件极其严苛的扭转局势的特殊走法,就像扑克里的同花顺一般稀有如今却出现在同一局,同一回合,同时对战的黑白棋双方。 红皇后坐着的红色扶手椅上雕金饰银,魔王漆黑的扶手椅没有一丝光泽。 两把椅子中间是一盘黑白两色的棋局,棋局与深夜暗沉的大海只隔着一层闪着微光的落地窗。维纳斯浮雕的穹顶下蜷着一具脑浆四溢,嘴角撕裂的尸体,尸体旁站着吃棒棒糖的紫西装男人,以及雪白面具遮面的侍从。 红皇后重重向后靠在椅垫上,又摆摆扇子。 “你就不能把那玩意儿处理干净吗味道好臭。” 她口中的那玩意儿正是之前畏畏缩缩,现在变为尸体的毒贩。事实上,对方在首都袭击年轻大学生,强行灌入毒品的事正是红皇后一手指使。 而这点,两位执棋手都心知肚明。 “你不觉得很美吗”霍准的指尖缓缓敲打着扶手,“我不怜悯人类的自甘堕落,然而那种强迫把纯洁拉入地狱的行为无疑是恶心的虫子才做出来的事。现在这只由他人喂养的虫子死去了,在爱与美的女神正下方,只是噗嗤一脚,就终结了所谓珍贵的生命。” 霍准轻声笑道“这样一来,他好像就是为了爱与美献身呢。崇高真是很简单的事啊。” 红皇后冷声道“虫子只是虫子。低贱的生物与崇高无关。” “要不要把这幕画进去呢”魔王突然说,“画进你的油画里。” 红皇后猛地抬头看他。 对方的翡翠般的绿眼睛,深邃而迷人,是千万种色彩也无法描摹的,此时透着冬日冷雨般的阴寒。 更加,美丽了。 好的,我会画进去。 红皇后在心里回复,她舔舔嘴唇,道“和棋吧,这局结束了。” 深夜一点整,红皇后离开了棋盘。这盘长达39回合的西洋棋最终以平局的结果完成。 本该是这样的。 “r,帮我订机票。”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霍准换了一个姿势,比起刚刚木然不动的沉稳状态用红皇后的话来形容就是半死不活,他此时多了些漫不经心,右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托着下巴,微微歪头,食指轻轻按着太阳穴,若有所思的看着残局。 正收拾尸体的r没有什么惊讶情绪,早在霍准出去接电话时他就猜到老板肯定要回去一趟“回首都的” “嗯。” “现在” “现在。” “什么时候回来”他吹了声口哨,“万一让红皇后发现了老板娘的身份呢” “明天就回来。发现也无所谓。”霍准出手了。他拿起黑色的骑士,然后移到e7。 第41回合,白方会再次移禁卫军至f4。白棋王车易位成立。这时黑骑士走到c6。 第42回合,白方移动了骑士进攻,位置只能是f3。 于是,黑色的国王走到d6 “将军。” “为什么不赢呢后面三步你已经算计好了吧”r问。 “不觉得,让敌人认为平局后离开战场,然后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将死很有趣吗” “已经没有顾忌了” 啊。漆黑扶手椅上的男人笑着说“情报收集完全,现在可以随意。疯帽子是否到场,已经没有妨碍。” 霍准起身,顺手掀翻了那局锋芒尽露的棋盘。白色的皇后与国王倒在昂贵的地毯上,而作为胜者的黑棋同样四散分布,黑皇后滚落至霍准坐过的扶手椅。 他并未回头给出怜惜,那不过只是棋子罢了。 霍准习惯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后毁灭整盘棋局,包括代表他自己的黑国王。 所以盼盼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棋盘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第二十三章 霍准一定气得不轻。 沈畔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真正面对对方的怒火时,还是措手不及。 自那通电话后,整整五个小时,霍准的手机无法打通,短信也不回复,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 现在是清晨六点,沈畔睁着浓重的黑眼圈,木楞楞盯着天花板。属于早晨特有的蓬勃朝气被她用厚厚的窗帘挡在窗外卧室内一片漆黑,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帘后只剩下了一些朦胧的红晕。 她不是不想睡觉,也不是矫情到一晚上坐立难安他们家负责操心的人一向是霍准,而霍准目前已经从李慧出现的冬季操心到红皇后出现的第二年夏季,只不过凌晨三点半时,沈畔疼醒了。 所谓痛经,就是这么个磨人东西。 第一波疼痛袭来的时候沈畔再次拨打了霍准的电话,后者没有接。然后四点半时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五点时又疼得冷汗直冒。霍准的通话录音还是机械的女声,头像都变成了灰暗。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天光熹微的清晨,煎饼果子和豆浆的香气飘进窗户,叫卖声与自行车铃响成一片元气满满的嘈杂,独自窝在床上的沈畔紧紧揪着自己右手边的床单,在一声声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中抱紧了霍准的枕头。 好疼。 痛的想死。 之前就说过,沈畔痛经的毛病非常严重。她本就体质偏寒,无论春夏秋冬手脚都会发凉,小时候还在发育期时吃过不少苦头那与那个沈畔不想回忆的女人有关。 单身时她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悲惨极端,每个月大姨妈报到时都咬紧牙关严阵以待,痛到无可忍受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叫出声吵到房东,沈畔甚至会爬到床柱旁用牙齿紧紧咬着结实的木头,发出一种幼崽受伤般的呜咽。 而嫁人之后她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相信不是每个结了婚的男人都能把妻子的生理期日期倒背如流的霍准对她的掌控欲到了一种旁人看都会汗毛乍起的地步。在生理期到来的前两天他就会熬好红糖和姜汤,然后再不经意的哄哄她大姨妈之前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坏脾气,等到盼盼洗澡时发现下面开始淌血,推开拉门就能看见衣架上的卫生巾和换洗内裤。 连每天更换不同流量大小的卫生巾他都能做到。 接着最疼的第一天他会炸甜甜圈再淋上亲手切碎后融化的生巧克力,附赠童话书与长达两个小时的动画电影。顺便一提霍准是能够面无表情陪媳妇看完仙履奇缘三部曲的可怕存在尽管那次荼毒之后他把自己的客户颧骨削下来做成了水晶鞋。 天知道那天发现老板举着手机补迪士尼公主电影的属下会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 第二天霍准会做草莓慕斯和布丁,并且带沈畔去看剧院里的胡桃夹子的秘密。这部剧在那里是固定节目,沈畔百看不厌,霍准百看百忘,顺便再找个客户敲断他的鼻子与腿,换上木头。 而且无论如何他都会抱着她按摩小腹,躺在床上被丈夫的手掌一点点揉开的感觉不亚于一只巧克力甜甜圈,甜的盼盼想抬头亲他。 前两天过去后痛感就会削弱许多,沈畔这时就基本脱离痛经的影响了。这时候霍准会用引人犯罪的眼神盯着她撒娇,示意对方“七天一过就该好好履行夫妻义务”。 于是嫁人后沈畔依然会咬着床柱呜咽,并在结实的木头上留下牙印,至于原因大家都懂。 这是霍准用来哄生理期的盼盼的方法。 而明显这个流程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女人生理期时会出现一定的情绪波动,表现出来的差别因人而异。有的姑娘会焦躁易怒,有的姑娘会感哭,有的姑娘会任性妄为,而盼盼属于比较乖,会让直男大呼省心的那种。她顶多是在生理期快到的前一天出现焦躁易怒的情况就像她昨夜在电影院里突然想砸东西一样而事实上盼盼不会做出什么事,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愧疚和难过。至于生理期时,她会变得有点黏人,很软很爱撒娇不过这主要得怪某人,撒娇一般都是被宠出来的毛病。 现在撒娇的对象表示他气疯了要去掀翻太平洋,盼盼只好一边忍着肚子疼一边想哄老公的办法。 仔细想想,那些能直接哄好霍准的方法全要靠肢体接触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沈畔抓着枕头滚了好一会儿,挺过了第二波疼痛。这时她重新有一些抬手抬胳膊的力气,于是抓着自己的手机刷起论坛。 刷论坛的时髦行为还是骆珍花教她的。 灌水如何哄好生气的老公 楼主沈田半如题,拜托大家提提主意吧,他现在在外面出差,因为我忘记了自己生理期吃了不少冰镇饮料,他知道后就生气了,到现在都五个小时了,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怎么办啊quq在线等,很疼 1深闺怨妇在线撕人看到出差我就呵呵呵,放心你老公不回短信肯定是和小三玩到一起了 2透明或者秘书 3漂亮战警或者海滩上的美女 4深闺怨妇在线撕人艹手速太快没看到楼主后来说的生气理由,散了吧这是来秀恩爱的 5橘子汁艹忘了自己大姨妈日期让男人帮你记可还行,散了散了 6姐姐开花艹这个楼主有会记生理期的男人,散了散了 沈畔看着那几分钟就嗖嗖嗖刷上去的帖子,不禁对网民们的手速肃然起敬。她本以为早晨六点论坛里没什么人呢。但是那个草字头偏旁是什么意思呵呵呵是说这个人很高兴吗他们是不是没看懂我的意思 老古董沈畔又一字字敲了一遍在她斟酌用语时帖子里又嗖嗖嗖刷了好几张回复,然后点击发送。 18沈田半大家好,谢谢大家关心,我是想问哄老公的方法。注他现在在外地。 19橘子汁脱光就可以 20奶茶茶茶做一顿美味的饭菜 21透明哇这个楼主是老实人哎,她竟然在试图正自己的楼噗噗噗大家快孤立她 22姐姐开花哈哈哈来孤立楼主 23水球孤立楼主 24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孤立孤立,顺便问问楼主你老公是什么类型的这样才能想对应的方法啊 沈畔正盯着19和20的建议陷入诡异沉默先不说她现在大姨妈根本没法用那种非常规方法哄而且保守如沈畔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光是做饭这点就 自己进厨房只会把霍准惹得更加生气呢。 30沈田半大家好,19和20首先我现在大姨妈,其次我不会做饭。所以是不是无可救药了quq 24他不是什么类型的,他就是那种,真的很好看的那种 31深闺怨妇在线撕人不会做饭还能有好男人宠嫉妒jg 32透明摸摸楼主,不是无可救药哦,楼主一定长得很可爱吧 沈畔仔细想想。她捏捏自己肉乎乎的手,再默默将手放在胸前的平坦上。 33沈田半没有,我比较胖,而且胸小还腿短。 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盼盼 34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楼主哈哈哈我问你对方的性格,不是让你吹他 35姐姐开花迷妹属性呢,快孤立这个老公吹 36漂亮战警孤立孤立 37水球孤立孤立 沈畔深吸一口气,愤怒的把手机扔进被子里。刷论坛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建议都不提还要孤立她,说的话她也看不懂,刷帖速度嗖嗖嗖的让盼盼眼睛疼。 不玩手机了,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这么想着,两分钟后沈畔又默默点开屏幕。 48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如果对方在外地的话,就试试用语音哄他感觉楼主是可爱风的哎 49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我上司他就控萝莉,而且猫癌晚期,建议楼主学猫叫 50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他曾经一本正经说过“猫和萝莉组合在一起可以毁灭世界”,并且在工作的时候跑去猫咖吸猫,一吸就是一个上午,讲道理我不是很懂他们猫控 沈畔这位网友的上司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她并没有采纳这个热心网友的建议在盼盼的印象里,霍准并不喜欢猫这种动物。起码他和自己逛街时路过猫咪咖啡店会露出有些不屑的眼神,然后不知为何十分满意的揉揉她的脑袋。 她会茫然的抬头询问他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如果沈畔在吃冰激凌,霍准会露出更加令人费解的眼神,接着低头舔掉她嘴边的奶油。 于是得到一个满脸通红的老婆。 小腹的阵痛再次袭来,沈畔慢慢弓起身体,又拉过一旁的被子。昨夜反复的疼痛已经使被单被盼盼的冷汗所浸湿,此时裹在身上黏糊糊的。她没什么力气再打字,手指紧紧按着手机屏幕,指节用力到发白。这种乱点让页面随机跳转到另一个帖子,沈畔在呻吟的间隙看了一眼,发现那正好是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的主题帖。 索性现在她需要一些事情分散注意力,看看也无妨。 帖子的名称叫818我那些群魔乱舞的同事,似乎是吐槽用的,标题旁有三个小火苗,显示这是论坛热帖。 内容很有趣,似乎是楼主自己写的现实体小说这个名词是帖子里的网友说的为什么说是小说大概是因为里面的同事人设都太过玄幻了吧,不可能存在现实世界。 沈畔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这种文体真的很有意思,就好像这些人物真的生活在楼主周围一样。无比总穿着基佬紫的同事r他就是这位网友名字里的大猪蹄子,弱受气场但调戏起来很有趣的后辈,最近被敌对合作势力强制挖走墙角的同事s,远在总部看场子的擅长马术的同事,喜欢用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路但是长得可爱所以没被打过的同事b,狙击大佬沉默是金但是狂热痴迷方便面的前辈c “这些人设好可爱啊。” 沈畔不知不觉就被楼主的叙述和吐槽逗乐了,她刷帖刷的津津有味,颇有种即便血流成河依然要玩手机玩到猝死的胆气。盼盼阅读文字时是很专注的,这让她忽视了客厅里门锁开启的“咔擦”声。 有几个人在楼下跟帖,说能带的动这帮群魔乱舞的员工的老板得是什么大佬啊。 对啊,说起来楼主没提过老板这个人物 盼盼继续向下翻,很快看到了楼主的回复。 1087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啊啊,扒老板我怕被他杀掉,虽然他本人槽点也很多 1088同事这个大猪蹄子什么时候爆炸不能扒不能扒,扒了会出人命的,除非你们不想看到这个帖子再更新了 唔,几句话塑造了一个魔王级别的模糊存在,楼主文笔真好。 “啊,后面还有更新” “看上去不是很疼嘛。” 盼盼僵在了床上,某个熟悉的气息贴在她身后,一只手臂越过她的肩膀,把盼盼整个人罩在阴影里。 某位魔王级别的模糊存在正低头轻轻咬她的耳朵“玩手机,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第二十四章 清晨六点半,许多人一天开始的时间,却是钱争准备结束这一天的时间。 最后浏览了一遍论坛,钱争关掉电脑,伸直胳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最近总是彻夜熬到清晨主要是老板不在的首都太无趣了。论坛里的马甲信息基本都被她扒了个底朝天,新闻里出点事也无非是小偷小摸,正在追的新番烂尾,订做的s服还遥遥无期,唯一能让她稍微兴奋的就是深夜之后论坛里那些披着马甲的众生百态世界各地的人们,自以为安全的藏在网络里,吐露着自己隐私至极的秘密,然后无意识把整个人的肮脏和污浊对钱争敞开。 网络总是让她着迷。 当然,如果是遵守老板的指令,有准确目的地的大量调查某个存在的全部资料,再用信息一点点毁掉对方,最后看着某个键盘前面的人慢慢崩溃这种玩耍网络的方式是才是最令钱争无可自拔的。 啊啊,好闲,好想在手背上割几刀。 正当她准备去洗手间寻找一把锋利点的剃须刀,稍微解放自己的无聊时,摆放在鼠标旁的手机振动起来,并响起铃声。铃声的音响是“蹭”的拔刀声。 有人给她发信息。而那个拔刀的来信提示音是专门给某个人设置的。 钱争迅速抓起手机,根本没有点开消息提醒查看发信人,想也没想就盲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特么有病啊早上六点找我,怎么,打算搭早班火箭上天爆炸啊” r说“有必要火气这么大吗同事之间礼貌的互相问候不行吗” 钱争冷笑“我问候你大爷。” “你好粗俗哦”r尾音妖娆得让钱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索性回道“没屁放我就挂了。” “等等等等老板的最新任务”r忙道,“正事正事” 正闲到想自残的女恶魔挑眉,索性重新坐到电脑前,复又打开了电源键。她一手熟练的敲击键盘进入了暗网,另一手拎着电话“说吧,查什么” “呃”那边停顿了片刻,响起一阵纸张的窸窣声钱争猜他刚才一定是把老板写的字条随手一抛,玩起了手机游戏或者在夜店里泡妞。 “19xx年,7月25日,哥伦比亚大学,初夜权拍卖,地下诊所1077号,”r停顿片刻,“这是第一条信息。” 啧。 “上个世纪的东西不太好查。”钱争皱眉,“老板有要求期限吗” “不,他说第一条量力而行就可以,如果查不到也不用勉强。” 钱争坐直了一些,略略点头表示接受任务即便此时没人能看见这个表示尊重的动作。 “然后呢,第二条”询问的时候她的十指已经飞速的在漆黑的显示屏上键入复杂的代码,因为常年熬夜而带着血丝的眼睛注视着跳动的光标也许从那里切入的话 “20xx年,4月12日,骆珍花,入职申请书上的紧急联系人,首都第一眼科医院。第二条优先级最高。” “了解。” “最后是第三条”r一向轻佻的语气突然凝滞了片刻,钱争似乎从这个男人玩世不恭的肆意里读到了不可触碰。她困惑的摇摇头。 “第三条是什么” “19xx年,8月1日,组织总部,黑山孤儿院。” r慢吞吞的说“老板注明,第三条必须全力以赴,查清相关一切内容,时间不限。”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钱争是跟着魔王最久的前台,而r这个男人从她入职时就已经是魔王的属下。至于陪伴老板最久的那位前辈,目前不在首都,平时也沉默寡言,守口如瓶。 于是有些事,他们都大概知道一点。 “这是那个孤儿院” 女恶魔把声音放得很轻“老板让我全力查清一切” “是的。” “遵命。” 沈畔发誓,她简直是使出了婴儿时期吃奶的力气,紧紧扒住了被子。 “你你你你不要掀”在惊慌,惊吓,惊喜,惊悚的复杂情绪混杂下,盼盼的大脑里只出现黑体加粗的两个大字,而且旁边还围着一闪一闪的用来参加演唱会的明亮彩灯没穿。 她没穿睡衣。 她只穿了一条内裤。 过程是这样的情绪烦躁洗完澡后直接上床没换睡衣三点钟疼到神志不清时还一把扯下了被汗水浸湿的内衣。 要完。 霍准的眼神仿佛暗藏惊涛骇浪“你想遮住什么” “没,没有有别掀别掀” 已婚的,长期被束缚的女性或者高考结束后父母出去旅行只留自己一人在家的学生独自一人在家时,在某种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放飞自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嗯。 盼盼没有穿粉嫩的超短裙,没有把脏衣服堆在一起不洗,没有熬夜追看偶像剧疯狂尖叫,没有邀请平时眉来眼去的男同事深夜来自己家一起喝酒咳。最后一个是特例。 这说明她真的很乖。是个规矩的,摆在家里让丈夫很放心的乖宝宝。 所以偶然做一些出格的事,也一定会被原谅的应该 霍准原本是打算先把媳妇从湿透的被子里刨出来,让她去冲热水澡,自己趁机换掉被经血弄脏的床单与被汗水浸湿的被子无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实施什么惩罚,把盼盼的生理痛解决再说。 盼盼挣扎的力气在他看来微乎其微,所以霍准掀开了被子。 哦豁。 这下老公的眼神不是暗藏惊涛骇浪了,汹涌咆哮的大海几乎近在咫尺,盼盼有种他刚刚在外面杀完人后再扬了骨灰的感觉。 “沈畔。”霍准磨着牙微笑,笑容格外温和,“你给我转过去,趴好,把屁股翘起来。” 盼盼是个肉乎乎的小姑娘,尽管她总觉得自己太胖,但是这种胖是很耐人寻味的。 譬如屁股,老实说,她的这个部位与性感没什么关系,神似那种年画上只穿着一件红肚兜,光屁股的女娃娃只能用可爱,萌,小孩,等词汇形容。也许乡村里的老人家还会赞一句“好生养”。 但是摸屁股这个行为本身就带上了什么暗示,更何况做这个动作的是她合法的丈夫盼盼浑身一紧,急忙羞斥道“你干嘛,快放开” 霍准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盛怒的魔王对生理期的妻子没什么想法。 他结结实实在那上面抽了一巴掌。真的就是那种,不掺任何水分的,结结实实的打屁股。肉乎乎的屁股发出“啪”的声音,然后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掌印。 盼盼僵住了。 “啪”“一个人在家,不穿内衣,嗯” “啪”“来生理期喝冰饮料,嗯” “啪”“把煮好的晚饭倒进垃圾桶,直接空腹吃零食,嗯” “啪”“敢泡冷水澡,泡完后连衣服都不穿,嗯” 盼盼被打得羞愤欲死“放开,老公,你快放开,别打了,我错了” 霍准不为所动“我看你没有深刻觉悟。” 盼盼涨红着脸求饶“我知道错了,你快放开我”危机关头,她不知怎的就冒出一个馊主意,“我肚子疼你再打,我下面要疼死了” 霍准果然不打她了。他把盼盼翻过来,面无表情的审视对方红扑扑的脸蛋。 “真的疼” 盼盼捂脸的手迅速移到小腹“疼疼疼,下面开始绞起来了,好疼好疼。” 她这是在说瞎话呢。清晨时第三波经痛刚走,从盼盼叫喊的声音就能听出她现在生龙活虎的。 但是都到了打屁股这一步了,盼盼现在决定不择手段。嗯。 霍准默默打量她。从耳根蔓延到锁骨的玫瑰色红晕让盼盼看起来很好吃。 很明显,打屁股这件事让盼盼头晕脑胀,她此时瞪着眼死死捂着小腹,意图表演出一种生动的痛苦就忽略了更重点的部位。 霍准嗤笑道“小骗子。” 然后他抓着她的肩膀下压,直接把人按在床上亲了上去。 霍准即便是在“惩罚”对方时,力度也掌握的正好。他打屁股时没舍得用真正的打法那是父母用来抽孩子的架势,真的会把盼盼打哭他将力度大小控制的刚刚好,能让对方吃到教训,又不至于真的疼痛。事实上,真正让盼盼忍受不了的是对方手掌发出来的“啪啪”响声,那让她羞得想直接钻回被子里。 而此时他的吻明显就不是克制的力度了。霍准很少生气,很少和盼盼分开这么久,所以一旦他咬上她的嘴唇,很多事就不是他能够完美克制的。 霍准的吻总带着些温柔与引诱,也许还会掺点绅士风度的耐心等待。此时的情况却是盼盼从未接触过的他从来没这么凶狠的吻过她。强势,直接,不容拒绝,带着怒气,但更多的是对她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占有。 感觉要被吃掉了。 沈畔觉得自己理应感到害怕,但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主动贴在他身上,胡乱抓挠的手扯散了霍准绑在耳后的长发。 谁来把我的手剁掉 盼盼在这个短暂的间隙喘了几口,注视对方近在咫尺的翡翠色眼睛。古老的浓绿色里缓缓转动着某种更加古老的感情,那种感情沈畔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候才能从霍准眼中看到。那真的是迷人极了。那真的是让她想念极了。 “欢迎回来。” 她哑声说,主动勾过他的脖子,再次送上缠绵的亲吻。 沈畔喜欢和霍准接吻。通常他们接吻时是很亲昵温馨的,但这明显不包括其中一方倒在床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情况。 被亲的浑身发软,当霍准的手慢慢向下时,盼盼只是抖了一下,然后仰起脸吻他的喉结。这是邀请的意思。盼盼习惯在被亲的迷迷糊糊后,再被做的晕晕乎乎,最终舒舒服服的枕着某人的胸口睡着。 霍准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但他在自己可能做出无法控制的禽兽行为时及时刹住了车。他撑起身体,又亲亲她的额头。 “想要” “嗯” “小骗子。”霍准从床上坐起,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衬衫,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温和假象,“你不是小腹疼吗” “”谎言猝然被拆穿,毫无防备让某人又亲又摸占足便宜的盼盼“你混蛋魔鬼大猪蹄子” 霍准轻飘飘扫她一眼“你不乖的事,咱们还没完。” 盼盼“” 她响亮的哼了一声,伸手直接抱住某人准备离开的腰,用脑袋轻轻在他蝴蝶骨上磨蹭。吃一口就跑的大猪蹄子,有本事就把全套做完嘛。 他们真的是好久没亲热了。 霍准眼神发沉,做了一个深呼吸,回身迅速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忘了自己在生理期吗盼盼” 盼盼讨厌quq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第二十五章 婚姻是什么 就是你为了保护她多了许多不见硝烟的战场, 而千里迢迢从不见硝烟的战场赶回家后, 拖地洗碗做菜熬红糖水,她只负责坐在沙发上盯着你的背影傻笑。 沈畔的人生由霍准来规划,她只要注视阳光下的东西就可以了。 这是他原本的目标。 霍准正忙着切鸡胸脯肉,旁边的锅子扑腾扑腾煮着西兰花和白酱, 头都没回“把被子盖好, 脚也要裹紧,桌上的红糖不许剩。” 盼盼默默把伸出被子乱晃的脚丫缩回去,然后拿过茶几上的小瓷碗,皱皱鼻子,一点点啜饮剩下的苦涩的药水。红糖大概是她唯一讨厌的糖了。 霍准“嗯,真乖。” 盼盼见状不禁撇撇嘴,但又想到这人看不见虽然他刚才的言行就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你怎么回来啦。” “你痛经。”霍准语气理所当然“我当然要回来哄你。” 于是盼盼又开始傻笑。大概五分钟后, 她回过味来“喂刚刚那个打我屁股的人是谁啊” “不听话就会爬出来惩罚你的大怪兽。” “别把我当小孩骗啊。” 霍准没有回答。他把切好的鸡肉块放入锅中, 稍微搅拌了一下,然后合上盖子。接下来要用小火煮二十分钟左右盼盼喜欢吃烂烂的一咬即化的肉他在毛巾上稍微擦拭双手,拿出橱柜里煮好的封存在玻璃罐里的蜜饯,打开盖子稍微舀了一些放在小碗里。盼盼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被子裹得紧紧的, 喝红糖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乖。”霍准端着碗走向她,低头亲亲盼盼的头顶,又喂了她一颗蜜饯。后者的眼睛立刻亮起。 “一口气把药喝完, 待会儿做黑森林蛋糕。” 盼盼 她立刻一鼓作气, “咕咚咕咚”咽下剩余的红糖姜水, 一边被苦的直皱眉毛一边用亮闪闪的眼睛发送“我要吃蛋糕”的信号。 还说不是小孩,这么好哄。 霍准心里好笑,揉揉她的发顶,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离他回程的班机还有四个小时,把烤好的蛋糕脱模后,他大概就得走了。 “蛋糕不准多吃,我会放在冰箱里,每天只能吃一小块。肚子如果特别难受的话,可以吃第二块,但是要搭配热牛奶。”霍准嘱咐道,“冰镇的东西绝对不准再吃了,这一整个月都不行如果盼盼听话,回来我给你做你爱喝的接骨木苏打水。” 沈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问道“你回来的时候” “嗯,等我出差结束。” 霍准说着就要从沙发上站起,他得赶快把黑森林蛋糕的面糊打好 “你还要走啊”盼盼慌忙问,“你不是回来了吗” “工作没结束,我瞒着合作方偷偷回来看你的。四个小时之后必须去机场了。” 盼盼张张嘴。她本来明媚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她还以为霍准回来就不会走呢。 盼盼有点想任性的撒娇,譬如带着哭腔告诉对方不准走本来这个时期就是她任性的特权但是盼盼注视着霍准的眼睛,就什么任性话都说不出来。他长长的睫毛总在眼睑上打下一道弧形的阴影,但这次盼盼觉得阴影里还有一点点青色的痕迹。那绝不是睫毛的影子,那表示他很累,也许睡眠不足 “今天凌晨的时候,整整五个小时都联系不到你。”她轻声说,“那个时候在飞机上吧手机关机” “嗯,怎么” 盼盼抿抿嘴唇“昨天晚上没睡” 霍准一顿,巧妙的措辞“我当然在飞机上休息了一会儿。”休息可以理解为睡眠,也可以理解为坐在座位上无法合眼。 盼盼在生活方面还是很了解霍准的,对方的睡眠浅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深夜她稍稍动作,他都能瞬间醒来,且不带任何困倦感能在隐隐蜂鸣振动的飞机上好好休息,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的嘴唇抿的更紧,伸手拉紧他的袖口。 “盼盼”霍准无奈道,“我要去给你做蛋糕,再不做来不及了。把我的袖子放开好不好” “不要。”盼盼说,“不做蛋糕了,你过来坐好。” “我答应你做黑森林” “我不吃了。”盼盼拉过他,将对方按在沙发上,然后开始脱他衬衫外面的外套。 霍准眨眨眼,看见妻子绷着脸匀出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躺好。闭上眼睛。睡觉。”盼盼严肃的命令。 他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为什么” “凭我是你老婆。” 盼盼说,也躺在他身边,手臂紧紧环着他,扒住不放“快睡觉,到时间我会喊你。” “真不吃黑森林蛋糕了” “不吃了。” 盼盼很少强烈的讨厌什么东西。 但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出差,工作,还有霍准的那个合作方。 另一边,骆珍花家中,海特吸着气包扎小腿上的伤口。那是一个流血的孔洞,深得能见到碎裂的白骨,以及被子弹撕裂的肌肉组织。 骆珍花沉默的跪在他身边,刚刚取出的子弹装在铁盘里,黝黑发亮,弹头有一圈不易察觉的棕色的刻痕,而刻痕正好被血迹挡住。骆珍花正拿着镊子清理伤口里零碎的骨头。 “首都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海特因疼痛而发出的冷汗挂了一脸“嘶,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那个距离竟然还有狙击能射中我发誓两百米内没有任何制高点。”海特喃喃道“我需要立刻报告红皇后。” 骆珍花一言不发,手下的动作却略略加重。 “你干什么”海特险些痛晕过去。 “只要你不接近沈畔所处的地方,就不会受伤。”骆珍花冷声说,“我警告过你。” 那个人会在出差时真的放沈畔一个人生活是不可能的,他在沈畔周围布置多少火力点,骆珍花都不会感到奇怪。 “哈,听你这么说,难道沈畔和那边有关系”疯帽子不以为然,“相信我,珍珍,沈畔是个疯子没错,但她根本没意识到这点,更别说利用疯狂去做什么了。起码现在,沈畔的社会地位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 “不管沈畔是不是疯子”庇护她的人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骆珍花把后半句咽回嘴里。 “你也该回去了吧。”她清理好疯帽子的伤口,转身放镊子时稍稍停顿,将盘里的子弹拿起,用酒精棉擦拭干净,放入自己的口袋。她做这事时疯帽子背对她在缠绷带他从未将骆珍花这样的普通女孩放在眼里,后者在他眼里从来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骆珍花沉默的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另一颗黑色的子弹,这只子弹与真正的没有区别,只是弹头少了那圈刻痕。她将染了鲜血的脏纱布按在上面,稍微揩拭,一颗染血的刚刚从伤口中取出的子弹重新在铁盘里滚动。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仙境三年一度的庆祝宴会。”骆珍花垂着眼说,“她会希望你回去的。” 疯帽子皱皱眉。他有点不满,因为他原本是打算将沈畔的鲜血献给红皇后的这是他早就订好的礼物,来首都开演唱会也是为了这个。他知道她喜欢少女的血。 但如今必须暂时放弃这个礼物了,宴会的期限近在咫尺,而且 “几天前,红皇后参加某个属下的酒席,却受到巨大爆破袭击。”他沉声道,“仙境的情报部门就像被什么网住似的,我刚刚才收到信息,现在连她的安危都不清楚。这次宴会有危险。” 骆珍花替他说完“所以你必须去。” “所以我必须去。” 海特趔趄着撑起身体,用旁边的毛巾擦拭自己手上的鲜血。他回头,一步步来到铁盘前,拿出塑料袋,神情凝重的将染血的子弹装进去。“这个有必要拿给她看。我怀疑首都现在驻扎着新的恶魔不知道是否隶属于这里的势力。” 骆珍花在水池边洗手,没有回头。 “走吧,海特,别再回来了。” “喂” “啊,是小骆啊,怎么了” 电话那边是骆珍花公司里,负责自己部门的直属上司。对方的语气含着不易察觉的献媚,这让骆珍花在心里暗暗苦笑骆珍花所谓雄厚的背景,不过只有红皇后一个人而已。但这一个人,就是黑暗世界里唯二的强大势力,“仙境”。仙境与上层建筑盘根错节,拥有能颠覆政治格局的能力。 这也是她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原因,证明自己完全摆脱那个人的阴影后还能好好的工作生活于是因为莽撞失去了单子,在年会上气不过某个虽然能力优秀,但只懂吃的笨蛋现在想想,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 如今,她必须借助那个人的背景来做事。 “嗯,我跟您打电话,是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没关系,你尽管说。” “我觉得公司最近专注的那个业务您知道,就是我和沈畔所在的部门,共同负责的业务。”骆珍花抓紧了口袋里黝黑的子弹,心里闪过哥伦比亚大学的林荫道和漆黑的地下诊所,“这个业务需要进一步取材,最好能和业界成名的公司有些交流合作。那样会更加稳妥。” “这样啊。”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估计之前是害怕骆珍花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吧。一听到是对公司自身发展有利的点子,他的语气真诚热情了不少,“小骆认为去哪里交流比较好呢我其实也觉得目前这个业务的发展还有点风险,能稳妥是再好不过了” 夏末秋初,哥伦比亚大学的空气闻起来有一股铁锈味。哥哥头也不回的跑出门。 骆珍花闭上眼睛“嗯,我认为,沿海最繁华的那个城市就很好。我申请负责这个业务的部门一起去那里考察。” “越快动身越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第二十六章 注文案里提过该文世界观略黑, 所以本章出现的国家纯属虚构, 该文出现的所有国家政治结构基本是作者架空设计,绝不影射任何现实的政治格局,请勿对号入座,爱我华夏, 从小事做起, 请勿捕风捉影。 如果主角生活在以现实世界为投影的城市,男主这种大祸害早就被枪毙了 沈畔醒来时,霍准已经离开了。 小腹还有点抽痛,但总体好了很多。刚刚他煮好的奶油炖菜已经全部盖上了一层保温膜,用瓷碗装好放在饭桌上。烤箱里散发着巧克力的香气,看来霍准还是趁着盼盼睡着后起来完成了黑森林蛋糕他向来说到做到。 沈畔茫然的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她缓缓坐起, 掀开被子, 把脚放进沙发下的拖鞋里。这双鞋不用想也是某人摆在那儿的。 茶几上有一杯温牛奶,杯下垫着字条。 行李帮你收拾好了,卫生巾放在背包第二个夹层里,防晒霜在洗手台上。走之前把炖菜和蛋糕吃掉。 沈畔十分疑惑行李 接着她往下看,字条底部有提醒看手机。 于是盼盼打开手机, 映入眼帘的就是公司大群里999 的红色消息提醒,以及来自骆珍花的一长串未接通话。似乎霍准走之前为了不吵醒她,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沈畔一个激灵, 刚刚睡醒的混沌与发现某人离开的失落迅速抛到一边, 赶紧给好友回电话。 骆珍花没接, 冰冷的电子女声告诉她,对方正在通话中。 沈畔又打开公司大群,嗖嗖嗖往上刷的消息看的她眼睛有点疼。索性一进群就收到了正式的群公告,否则她还要慢慢往上翻。 关于公司最近开展的跨国融资业务,目前已与x市沿海地区的xxx公司取得合作,将定于明日前往该公司展开交流合作,望负责该业务的部门人员全体参加,明日上午九点整准时在公司大门集合,考察时间一个星期。 考察 盼盼眨眨眼,手指下划,交流人员名单里赫然列着自己的名字。 咦出差吗明天这么突然可是我还没有整理行李 哦。 她再次看看手里的字条。片刻后,捂住了通红的脸。 “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啊,混蛋。” 这种学校发秋游传单后,家长第一个知道,然后把便当背包保温杯都准备好的既视感。 盼盼倒是没有怀疑霍准如何知道出差的消息。毕竟他既然把她的手机设置成静音,就说明在通知提醒刚刚响起时,霍准就打开了她的手机调整音量。盼盼倒不怎么重视自己手机的私密她只用手机打电话,看工作群消息而且,她的开机指纹是戴婚戒的那只无名指,这种事霍准一猜就能猜到。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霍准刚刚回来准备炖菜时,做的分量就是盼盼一顿的分量。他似乎早就知道对方只能在家里吃一顿饭。 这里要说明,他们所生活的国家很奇怪。 我们姑且将其称之为a国a国的城市划分古怪极了,其中有三个特级自治地区,被称为“两都一会”。两都就是盼盼所生活的首都,以及这次出差的目的地,沿海的x市。一会则指的是a国边境与e国接壤的一整片地区a国人称这片地区为“禁外国会”。禁外国会的地理特征与风土人情暂且不提围绕两都说明,首都的建设功能与x市的建设功能恰好相反。 沿海的x市本来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港通运输什么的,发展金融贸易都十分方便a国却将x市作为重点发展内政外交的地方。而位于内陆的首都,a国政府对该市的政治涉及力度却极其弱小基本不包含政府高层活动,首都连a国大会议专用的礼堂都没有,政府在首都最大的建筑大概就是法院了。相反,首都的金融贸易极为发达,繁华程度可以说是a国最盛。 概括一下本该主营对外贸易的x市却成为政治中心,本该成为政治中心的首都却成为金融中心。 也许这很令人费解。那么我们展开第二张地图。 这是黑暗世界的势力划分x市为“仙境”的驻扎点,仙境以情报买卖和政治暗杀著称。仙境的领导者是个权力欲极重的疯子,自称“左右世界走向的女人”。红皇后活跃于政治家与资本家之间,是上流社会的黑暗中心。 而禁外国会是魔鬼的总部。魔王亲口承认过的领地。此处暂且略过。 至于首都,在黑暗世界里,其实这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没有任何势力明确表示首都归属于自己。作为a国最繁华的地方,这里聚集了世上最美好的与最丑恶的,灯红酒绿的首都吸引所有人,无论他们是否属于光明。你可以在这里纸醉金迷,也可以在这里安然养老。用一个词来概括,这里群魔乱舞。 但是,但凡你是个稍稍半只脚踏入黑暗世界的新人,就连强盗毒贩之流都知道魔王本人生活在首都。 玩可以,玩疯了也可以,要是玩得太嗨涉及到普通人,那位会兴致勃勃的绞断你的爪子。他也要玩吧 魔王就像只懒惰的毒蛇,你永远弄不清他什么时候来视察自己的领地。更麻烦的是,你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他的领地。这条蛇很少示威,他对首都的态度从来是放任自流。 也许你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譬如前段时间的洪洋起,对方就跟睡着了一样保持沉默。但也许下一秒你就踩中了这条蛇看不见的底线,被草丛里袭来的毒牙一口封喉。 所以首都虽然写着“三不管”,但管事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而且魔王本人极其厌恶政府机构尤其是高层的政客在他动不动就把来视察的政府人员玩到精神分裂后,a国高层着实不敢将政治中心建在这里。 a国黑暗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势力,基本就分布在这两个城市。 这让它们看上去更迷人了。 “沈畔”第二天,公司门口,骆珍花背着双肩包向她挥手,“我在这里” “我来啦”沈畔打着哈欠,手里还提着一只纸盒。她抬头看了一眼公司停在旁边的大巴车,顿觉头晕“在机场集合不好吗” “你不知道”骆珍花奇怪的看她一眼,“公司决定坐长途汽车去x市,不坐飞机。” 只扫了一眼群公告就把大群消息屏蔽的盼盼 “咳,你昨天那一长串电话是什么情况”盼盼问,随手把纸盒递给骆珍花,“你早饭吃了吗没吃就帮我吃点蛋糕吧,我在减肥。” “我就知道你没看消息”骆珍花还是挺了解她的,“我昨天打电话想提醒你收拾行李,怕你忘带什么必备品还有,就算是去海滩也是今天晚上到,你从现在开始减肥,指望穿暴露的泳衣是不可能的啊,谢谢。”她接过纸盒,打开稍微看了一眼。 一块相当诱人的黑森林,樱桃和巧克力让人垂涎欲滴。真是罪恶。 沈畔把塑料叉子递给她。骆珍花咽咽口水,诚实的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我怕上车的时候主管不让吃东西,你先站在这儿解决吧。”沈畔环顾四周,“大家都到齐了” “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出发。” 骆珍花迅速消灭着蛋糕,“现在减肥没用的,你也来吃点吧。” 沈畔摇摇头。 “虽然我也想穿漂亮泳衣啦但是我那个来了。”她小声说,“连水都不能下,大概只能在沙滩晃晃。” 骆珍花表达同为女性的同情“真惨。” 盼盼不知为何却很开心“但是霍准昨天特地赶回来给我熬红糖水这个巧克力蛋糕就是他做的,分量太多了,我吃了三大块还吃不完” 骆珍花突然呛到了。 “噗,咳咳,咳,噗唔,咳,”她捂着嘴防止自己喷出巧克力碎渣,沈畔见状连忙给她递水,“不,等等,你说这个,咳,这个是谁做的” 盼盼理所当然的回答“我老公啊。” 她还以为是店里买的都吃掉大半个了为什么精神病会做好吃的甜品啊那个人系着围裙打面糊的场景也太可怕了吧 不,他在家里还拖地吸尘洗衣切菜。 骆珍花惊恐的问“他允许给我吃吗里面是不是下了毒”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盼盼皱眉,“骆珍花,我老公人很好的。” 骆珍花流下知情人的泪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第二十七章 海。 一望无垠, 漫无边际, 只要注视那片湛蓝就想要用力呼吸,想象自己在飞翔的海。 沈畔是个规矩的姑娘,所以在同事都纷纷探出头眺望窗外的大海时,她只是暗暗纠紧了裙角, 神情略兴奋的观赏风景。毫无疑问, 他们所乘坐的大巴车,正慢悠悠的驶过细长整洁的高速公路,沿着星罗棋布的海岛与烨烨生辉的钢制路牌,脚下即是扑面而来的海水。 阳光明媚,大海蓝天。 无论如何,人类看到这种场景,都会忍不住“哇”的长叹。 “真不愧是a国最美城市”沈畔轻声感叹, “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 世界度假胜地, a国行政中心,恢弘的建筑与壮丽的美景。x市与首都完全不同。后者很少有这么明媚的天气,层叠堆在一起的高楼令人很难看见这么澄澈的蓝色。 坐在她身旁的骆珍花,正戴着耳机在闭目养神。沈畔没有留意对方藏在腿边,握成拳头, 不停颤抖的双手。 “沈畔,你觉得怎么样”坐在她们座位前一排的同事已经扒着窗子在往外张望了,闻言不禁转过头来, 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抒发兴奋之情“来x市出差真是棒极了” “啊”沈畔只发出了这一个象声词。因为她想不起这位同事的名字了。 “你准备了什么”对方显然无视了她的反应介于盼盼的低情商, 她在公司一向扮演沉默寡言的角色, 大家与沈畔闲聊时会默认她不回答“我准备了防晒霜,沙滩排球,小电扇,迷你制冰器,还有满满三页某宝的收藏夹他们说x市的奢侈品特别好当然我买不起那些大牌子啦,但是红酒宝石手提包什么的备上一件还是很有必要的,去礼服店古董店逛逛饱眼福都很幸福啊” “喔” “还有还有,这里有好几个世界级的葡萄酒庄哎哎,你能想象吗,真正的酒庄啊” “哦”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帅哥的质量啦,听说在海滩上的艳遇,对象是中产阶级以上单身汉的概率在80更别说这里这么多富豪,说不定就像小说里一样嘿嘿嘿” “嗯”沈畔这时有点心不在焉,她答应一到目的地就给霍准发报备短信来着,但是人家兴致勃勃在说话,她不好意思掏手机。沈畔正思考着酒店的自助早餐与街头小吃哪个味道更好,就听到同事谈论到“艳遇”这个词。就像检索到什么重点词汇,沈畔瞬间清醒。 “咳,不。艳遇不好。单身汉跟我没关系。” 盼盼超级乖巧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习惯成自然。 同事的热情不是已婚乖巧妇女能浇灭的。她继续兴奋的科普因为讨论的对象是男人所以声音压低了一些“你知道吗不仅是富豪与政治家,很多明星的度假别墅也选在这里好比xx影帝,他的颜值我真是啧啧啧;还有oo实力派唱将,那个荷尔蒙低音炮,简直让人腿软;哦哦,还有这段时间那个特别红的小鲜肉叫海特吧据说他从小在x市长大” 坐在沈畔身旁的骆珍花不易察觉的僵住身体。 “啊,但是沈畔你不追星可能不清楚嗯,除了海特以外,前段时间媒体还拍到那位世界级的大美女也来x市度假,你知道的,a国的国宝级演员,那位影后一开始接到她出演狂蟒o灾的消息网上炸了好久,黑子又开始蹦跶你知道的,b级恐怖片嘛结果后来人家还是硬凭实力打脸了。真是帅气啊,那个沈女神。要是在海滩上能遇见她,我一定要去跪求女神签名。” 这次是沈畔僵住身体。但她的僵硬太明显了,滔滔不绝的同事与骆珍花皆投来关注的视线。 “怎么了,沈畔” “没有。”沈畔掐掐自己的掌心,在心里强调不要慌乱即便与那个人在同一个城市也不会影响任何事“我只是,不太喜欢那个女演员。” 同事奇怪的看她一眼。 “你开玩笑吧,那可是演技享誉国际的沈望” “嗯。”沈畔斩钉截铁的回答,表情倒是很平静,“我不喜欢她。” 沈望,国际影后,其长相特点是烟薰般的猫瞳,高高的颧骨。 沈畔不喜欢她,但沈畔也不在意她。只不过是个女演员罢了。 “老板,你看到了吗”r咬着吸管靠在露天吧台边,借着沙滩上大好的阳光对来往的比基尼美女抛媚眼,同时也分出心来和霍准闲聊他不分心不行,因为大部分比基尼美女的关注点都在霍准身上,而他要装成和对方很熟的样子等待那些美女来套近乎。 霍准头都没抬。 “想泡妞自己去玩,我已婚。” 他正坐在沙滩酒吧外沿,一手撑着头,一手在一本厚厚的牛皮书上做标记。这是唯一一个被阴影笼罩的部分。在女人三点泳衣,男人一条泳裤的沙滩上,霍准仍然是兜帽衫牛仔裤的打扮,长发整齐的在耳后束成马尾,低垂着认真学习的眉眼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他是自带冷气坐在这儿似的。霍准兜帽衫的胸口处甚至还别着那根猫头胸针。 特立独行永远会吸引女人。 特立独行的人如果还有张堪称典雅的俊脸,就更加吸引女人。 起码比基尼美女们从这里经过的次数越来越多,r眼瞅着一位嫩粉色吊带比基尼的辣妹在这里反复经过三次,第四次走过时很是袅娜的扭扭屁股,然后再绕个圈回来。 如果让她们知道这人是认真在看什么的话 r瞥了眼纸页上密密麻麻的血迹与用指甲划出的人体解剖图,巧妙的保持沉默。 “x市的美女们也许觉得已婚男士更有魅力呢。”r耸肩,“她们似乎很想和你单独聊聊。” 霍准的专注力还在那本内容恐怖的书上“聊什么总部的铁处女缺人填了吗还是她们想给波雅当模特” r“” 如果我没记错,波雅那个双马尾长相可爱的姑娘,爱好是拿着电锯用人体画画。 兴致一来就把刚刚和自己浪荡的对象弄死的r嘻嘻笑道“老板,你这样不好,要怜香惜玉。” 霍准“呵呵。” “咳,我是想说,海滩上出现了一个特别正的大美人”接受到霍准扫过来的视线,r立即加快语速,“她似乎是那个影后沈望据情报可能是仙境会所的会员她走过来了她摘下了墨镜她要搭讪你。” 霍准慢条斯理的合上书,把钢笔当作书签夹好,然后站起身。 “你好。” “你好。” 沈望个子很高,身上的比基尼性感又妩媚。她站定,用那双让无数影迷沉迷尖叫的猫瞳轻轻扫过霍准,勾起一个慵懒的笑容。 “单独聊聊” 出乎r意料的是,霍准一顿,竟然拿出了彬彬有礼的温和感“当然。那边的咖啡厅怎么样” 他从问好到现在,始终没有露出任何应付陌生女人的不耐烦。这是连红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沈望点头表示同意。霍准直接跟在她身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r说好的已婚不泡妞一下就勾走了世界级女明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第二十八章 两人在海边的情景咖啡厅坐定因为沈望是知名演员, 他们所选择的位置十分隐蔽。软包的沙发藏在盆栽长长的叶片下, 明媚的阳光穿过故作高雅的深紫色窗帘后只剩下一些暗淡的色块,这使沈望眼睛里透露的意味显得更加朦胧不清。 霍准厌恶这双眼睛。 这双与盼盼的眼睛,形状相似至极的眼睛。 但明面上他的笑容更加温和谦恭“知道您在这里,早就想见一见了。” 沈望笑笑没说话。作为世界级女明星, 她太熟悉尊敬又仰慕的语气虽然对面这个男人并不是她以前的那些粉丝。 “那个孩子, 结婚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今年刚满42岁的影后妩媚一笑“按道理,你该叫我丈母娘” 沈望是沈畔的母亲,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然而盼盼从未提过这点,婚礼上新娘方的亲属席空无一人。 但这不代表霍准不知道。他只是体贴的选择无视。如果沈望被盼盼视为重要的亲人,盼盼绝不会对他隐瞒她的存在。身为世界知名影后的唯一女儿,盼盼从高中到工作全都是一个人。无论是她转学到那个三线小城准备高考,还是她走入社会在职场里挣扎沈畔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勤勤恳恳的生活。不, 也许比普通人还要艰难一些, 盼盼一直是一个人。霍准能想象她新年时在书桌前工作彻夜的样子。 他依然能记得对方在空荡荡的礼堂里穿着婚纱的样子,尽管无人祝福,盼盼的笑容没有一丝阴影。她没有回头往宾客席看上一眼,她毫不留念,毫不在意。 然而霍准无视沈望三年的行为, 却在今天被他自己主动打破。他是特意在沙滩上等待这位影后的昨天刚下飞机,霍准就向对方发出了见面聊聊的邀请短信。 至于原因 霍准垂下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杯。他只点了一杯浓茶。 沈望再次打量一遍对面的男人。他说他叫霍准, 是个心理医生, 有一所小小的诊所, 现在正在x市与某家精神医院进行学术交流。脸倒是很好看,当医生有些浪费,想必就是这点吸引了沈畔吧现在的小姑娘,总是被外表迷惑。 作为国际影后,沈望无疑不会将对方那点稀薄的月收入放在眼里心理医生顶多是个中产阶级,收入再如何也买不起豪宅游艇但是,她也不会挑剔对方。尽管这是自己女儿的丈夫,沈望对霍准没有任何要求。沈畔就算和乞丐结婚,沈望也毫无兴趣。所以昨天沈望接到霍准的短信时,无疑是惊讶的。 她还以为沈畔这辈子都不会提起与她的关联。怀着这种好奇,她从忙碌的宴会与派对里抽出了一份时间。 呵,结果是这男人自作主张吗想要钱还是想要人脉 沈望的猜测在心里转了转,不禁有些轻蔑,但并未流露分毫她可是一流的演员“那么,你找我有事吗” 霍准但笑不语。他拿起茶匙搅拌两圈,并向茶杯里加了一颗方糖。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接下来还要去参加海特的欢迎宴。”沈望抱着手臂说。超人气新星结束演唱会,回到x市的庆功宴上自己如果没出席,媒体又不知道会写什么幺蛾子。 “我只是想听听您的意见。”霍准终于开口了,“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很好,把杀气藏起来,对面可是个影后级的戏骨。霍准告诉自己完美扮演一个忐忑不安的希望得到女方家属许可的好好先生。语气再掺点懦弱,嗯,不如这样 “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满意但是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我保证。” 啊,效果完美。 霍准瞥见沈望抱紧的双臂放松了一些,她眼底露出的轻蔑更加浓郁。霍准知道这种类型的女人会欣赏什么样的男人,也知道如何表现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得到沈望的欣赏。 “你想听听我的意见” “是的。” 沈望挑眉。 “那么就离婚吧。”她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否则会被那孩子杀死的。” 那么就闭嘴吧,魔王在心里说,否则我会杀死你。 沈畔本以为五星级酒店会很豪华呢。 其实还没有蜜月时住的小酒馆舒服嘛。 她拖着行李箱,在看到自己的房间号码后拿出房卡贴在磁感应器上。推开房门花了她不少功夫,海边的潮气让实木的房门变得厚重极了。 公司这次出差很是财大气粗,基本每人都能分到一间单独的单人商务间。 看到盼盼在大巴上一连打了四个哈欠,骆珍花表示由她来帮忙登记沈畔的信息,并记录领导心血来潮的行程安排通知俗称开会。沈畔看上去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而且骆珍花从来不指望生活残废的好友能记清供应餐厅在哪一层楼、租电源转化器的柜台在哪里之类的信息。 盼盼就这么被半强迫的推回房间,然后在看到床的第一秒倒上去。 筋疲力尽。 果然在生理期第二天坐大巴车长途旅行还是太勉强了。小腹钝钝的疼,浑身提不起劲,头还在晕车的后遗症里缓冲。 沈畔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拉上窗帘,深深埋进枕头里,闭上双眼。 她完全入睡只花了三十秒。 “这是哪儿” 沈畔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肉肉的,软软的,但大小只比小馒头大一点点。她捏捏自己的脸,没有任何痛觉。 对了,我在做梦。 沈畔是属于那种会在梦境里明确认知自己存在的人。当她做梦时,会第一时间认识到“哦,在梦里”,但是无法做出什么举动,也没有很清晰的控制身体的意识。盼盼只是模模糊糊的跟着梦里出现的事件往前走而已。我相信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经历。 总之,盼盼昏沉的跟着无法被看见的路线向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一座豪华的大房子里,房子里竖着一面细长的椭圆形落地镜,镜框装饰着花花绿绿的宝石。盼盼停下来,看向镜子。 镜面里是一个脸颊婴儿肥的小姑娘。这让盼盼清醒的意识咯噔一下,因为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童年吗。那么就是噩梦了 成年的沈畔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梦里的小姑娘还在懵懂的向前走。 盼盼穿过穹顶高耸的前厅,整洁空旷的厨房,拉上封条的佣人房,装饰华丽的舞厅,然后来到会客室的门口。 小盼盼纠紧自己的裙角,抱紧手上的玩具兔子沈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有只兔子轻轻推开门。 “妈妈。” 沙发上的女人闻言回过头来。 “说过让你快点换好衣服。”美丽至极的女人不耐烦的开口,“老师还在等呢,沈畔,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盼盼慢吞吞的走近。她低着头,一直在注视自己的脚尖。 坐在沈望对面的男人脸笼在雾气里,这说明沈畔的记忆里已经把这个“老师”模糊化了。反正所有老师都是一样的。 男人开口,声音带着快溢出来的得意“没关系没关系,沈畔也是受到了惊吓嘛,再说这种事” “是啊是啊,那两个男生毕竟都是孩子。”沈望对外人说话时永远是风情万种的。 “这可不能这么说。”男人连忙辩解,“要不是我出现,沈畔可能就要顶着那个水桶在操场上站一节课了现在可是冬天,这孩子也是傻,衣领都结冰了也不知道躲” “恶作剧而已,那些小孩不懂事啦。”沈望笑道,“多亏了老师你。” 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那个,您看,我今年的职称” “哈哈,老师说什么话呢,这种事当然没问题。”沈望眼底的轻蔑掩藏极好,“你可是我们家沈畔的老师啊。” 男人大笑“哈哈哈,说的也是” 盼盼安静的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沙发上,紧紧捏着自己的兔子。衣领里的有种冷冷的结晶体慢慢融化,淌成一道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胸口。盼盼打了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检查衣服。还好,这件裙子很厚,沈望是不会发现它弄脏的。 这是刚刚盼盼没能清理干净的冰渣。 沈望和那个男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冗长似乎没有尽头。盼盼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她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昂贵的小皮鞋慢慢爬上一只黑色的影子。然后一只,一只,又一只。影子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沈望说,起身与对方握手。因为这是梦境,男人的形象就像云雾般消失不见了,消失前那种邀功般的笑声还在回荡。 沈望回头。 盼盼诺诺的说“妈妈” “啪。” “你是不是废物”沈望高高的颧骨让她看上去刻薄极了,扬起的手上还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是戒指与手镯。盼盼想,也许越是闪亮的东西打在脸上就越疼。 “这种小事都搞不定,让人家老师找上门来要好处。”她冷声说,“我没有处理这些破事的时间一个大热的古装剧就因为你这个废物,整个剧组拍摄延期,你知不知道” 啊,给人家添麻烦了。 盼盼低下头,影子们窸窸窣窣的攀上她的膝盖。 “我很抱歉。” “下次这种事再发生,不准去找任何人。随便你怎样,只会回来哭的话,就死在外面吧。” “嗯。” “钢琴课的时间到了吧赶紧去,别让老师久等。今天多练两个小时,不准休息。” “嗯。” 盼盼抱紧手中的兔子,向门口迈步。动不了。一步都动不了。 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已经裹到她的腰部,盼盼整个人被死死地黏在地上。 沈望皱眉,呵斥道“快去” “动,动不了”盼盼小声解释。 “我说了让你走”沈望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她伸手夺过盼盼抱在怀里的玩具兔子,“你都多大了,还抱着玩具到处走没力气就把它放下,滚” “还给我。” 小盼盼在兔子离手的那一刻剧烈挣扎起来,“还给我” 沈望冷笑一声,索性抓着盼盼的衣领,将兔子玩偶对着她的脸甩来。那只软绵绵的玩偶在半空突然改变了形状,变成一只滴血的,能瞧见森森白骨的兔子头,尖锐的长牙正好对准她的眼睛 “放开”盼盼这时已经在尖叫了,“放开,放开,不要” 这是个噩梦。 成年的沈畔清醒的与这一幕分离,她心中毫无波澜但凡出现小时候的自己,一定是个噩梦。 “滚。” 附着在她身上的漆黑的影子,突然离开,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模糊的鬼影。 但是那个鬼影背对着盼盼,向袭来的恐怖兔子与沈望伸出爪牙“滚开” 黑暗的化身把她紧紧护在身后。 沈望也好,会客厅也好,兔子头也好,都在对方的威慑下消散了。 小盼盼睁大了眼睛,尝试触碰那只漆黑的鬼影。它的表面翻腾着可怖的黑色,真正触碰到后,却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温暖。盼盼睁大眼睛,她看见阳光,雨水,洁白的羽毛,还有 她醒来了。 枕边就是阳光,雨水,洁白的羽毛,还有深绿的森林。 枕边就是霍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第二十九章 沈畔混沌的大脑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她很自然的弯下腰讨了一个早安吻, 再蹭进丈夫久违的怀抱里“咕噜”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时,霍准已经睁开了眼睛。 “晚上好,盼盼。”他说,伸手拉过她的腰, 以便自己抱得更紧些, “你没给我打电话。” 沈畔“你怎么在这儿” 霍准叹气“你不会忘了我在哪儿出差吧” “你不是在x市第二精神病院哦。”盼盼恍然大悟,“你在x市出差” 霍准张开手,捏住她的脸,轻轻往外扯“你不会到现在才弄清我的出差地点吧盼盼” “咿唔唔咿唔” “你知道吗。”霍准平静的说,“照你这个记性,我随便扯个出差的借口,然后带着美女去环游世界都没问题。” “咿唔唔咿唔唔” 霍准放开扯她脸蛋的手, 示意对方再重复一遍。盼盼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会有美女看上你啦, 这又不是小说咿唔唔咿唔” 后面再次冒出的象声词意味着霍准又扯住了她的脸蛋。 “你是不是在质疑你老公的魅力嗯” 天知道他劳心劳力是为了谁,小傻子。 “咿唔唔唔咿唔” 霍准挑眉,再次放开手。盼盼说“没有质疑你,但是你手上有戒指啊美女看到婚戒不就能明白你是已婚的吗,怎么会看上你啦。” 如果全世界的美女都这么自觉, 怎么还有这么多婚外情。 霍准叹气“你以为哪个姑娘都像你这么自觉”打着真爱旗号向原配耀武扬威的多了去了。 “也不是哪个姑娘都会看上你咿唔唔咿唔唔” 盼盼愤怒的拍开他的手“别再捏我脸啦会被捏胖的” “啧。”闻言,霍准的神情认真了不少,“让我看看哪儿胖了。” 盼盼噘着嘴示意她肉乎乎的脸蛋。后者仔细观察了半晌, 然后凑过去亲了一口。 盼盼“另一边脸也胖了。” “啾。” “额头也” “啾。” “耳朵” 霍准忍俊不禁“怎么哪儿都变胖了, 而且还红彤彤的。” 盼盼哼哼“肿了蚊子咬的”她拽紧他的衣领, “快点” 霍准笑笑,垂眼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唔,下面也胖了” 久别重逢,理应是。然而霍准非人的定力让他生生打住“听话,盼盼,你现在是生理期。” 盼盼我讨厌生理期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房间里你怎么进来的” 霍准笑“你给我发了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码,然后我向前台出示了我和这个房间住客的关系证明。” “什么证明” “结婚证。” 沈畔睡过了领导在入住第一天的即兴发言,所以今晚的会议她实在不好意思错过。当然,要是某人能松口和她进一步亲密,会议这种东西爱滚哪儿滚哪儿。 一边在酒店的餐厅盛汤,沈畔一边在心里扳着指头数一,二,三今天是生理期第三天,还要再熬三天姨妈才能走光唔,公司考察时间是一个星期,现在是考察的第二天留给她的日子也就是最后两天。 真讨厌。 盼盼想,早知道就在背包里带几件漂亮内衣了算算日子,霍准出差已经一个月,他出差之前盼盼也是在忙工作,前天霍准偶尔回来一趟顶多在家里待了三小时她真的挺想他的。 他们很少分开这么久。 盼盼愁眉苦脸的端着餐盘回到桌前,坐在她对面的霍准正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敲打键盘,头都没抬“布丁也是冰镇的,西瓜果冻凉性太大,放回去。” 盼盼“” 有一个闭着眼都能猜到你吃自助餐时选了哪些食物的爱人,有时挺烦的。 “所以你就是跑来管我的。”她没好气的说,还是听话的把果冻和布丁拿出餐盘,“你不是要工作吗” “我正在工作。”霍准的键盘被敲击出规律的“咔哒”声,“待会儿送你去会议室后,我要赶去医院听报告。” 霍准所告诉盼盼的出差的确是真出差魔王要拜访红皇后,而他所扮演的心理医生角色就接到了x市第二精神病院的学术交流邀请函。霍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即便沈畔远在首都,他依然兢兢业业的扮演一个在外地出差的医生,与红皇后的接触全部安排在深夜。这种双面的角色扮演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但这早在与沈畔缔结婚姻时他就做好了觉悟。 要么直接摊牌,要么把面具戴一辈子。 其实也不是非常辛苦,他每天还是能抽出些余裕来学习安排别的事情,只不过前天赶回首都安抚盼盼,这件事打乱了他的时间表。霍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时间睡眠。 霍准不动声色的端起手旁的杯子,依旧是苦到发涩的浓茶。无所谓,反正他没有味觉。 沈望应该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下午与她一番交锋让她吃了大亏的男人,当时其实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头疼。 啊,说起沈望。 霍准轻飘飘的说“今天我在海滩附近看到一个世界知名的女演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替你要了她的签名。” “哦。”盼盼没反应过来,“x市明星很多,同事说这里到处是社会名流。” 看来沈畔是真的不在意。 霍准松了一口气性格再如何扭曲,那样对待妻子的母亲他还是有点心虚的。他转移话题“的确,这里的奢侈品很不错,你可以买几件衣服回去,手提包也可以。有时间你去逛逛,我给你报销。” 沈畔不禁想到梦里或者说童年的回忆里,那栋华丽至极的别墅。“我不喜欢奢侈品。”盼盼皱眉,“感觉没什么烟火气。” 霍准笑笑“那你可以挑晚上去逛海边的集市,那里有很多小吃和手工艺品。” “听起来很有趣。”盼盼果然跃跃欲试,“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抱歉,盼盼。明晚我还有两个讲座。”霍准委婉的说,“和同事好好玩,到时间喊我去拎包吧。”明天关于索菲的事还要和红皇后周旋。 “哦。”盼盼无意识的瘪嘴,意识到什么后她又收起嘴角不高兴的弧度,默默开始吃饭。她知道霍准肯定很忙。 沈畔偷偷瞥了一眼对方,这一眼就让她发现不对劲。霍准还在看笔记本,电脑边只放了一只茶杯,和两片吐司。 沈畔“你吃过晚饭了” 霍准编瞎话从来眼都不眨“吃了,医院同事聚餐,一顿海鲜大餐。” 只和沈望在咖啡厅喝了两杯浓茶,打算晚饭用两片面包解决的男人。 沈畔怀疑的眯起眼睛。虽然贫瘠,但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盼盼几乎全部汇聚在霍准身上。她假咳了一声“我要喝你杯子里的水。” “不行。”霍准不假思索,“浓茶对身体不好。” 盼盼 因为睡眠不足反应迟钝,又对妻子毫无防备的魔王 “霍准”沈畔径直夺过他的茶杯,看到杯子里厚厚的一层茶叶差点给他气到心肌梗塞,“你也知道浓茶对身体不好啊” “盼盼” “拿碗过来”盼盼气呼呼的把自己的汤分了一半给他,又夹过去两只荷包蛋,一大筷子炒干丝,一勺卤肉,“我去柜台那里再端碗牛肉面给你,回来时要看到这些东西被吃完。” 霍准捧着被堆满的饭碗,好笑又微暖,“这么多盼盼,一下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恼羞成怒的妻子“你是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这点东西叫多吗”她还“啪”的一下合上霍准的笔记本“认真吃饭” “好好。” 结果到会议室时盼盼还在生气。 霍准看看车外越来越多的同事,他们无疑都在往会议室走。他转头哄她,“盼盼乖,再不进去,你会议要迟到了。” 沈畔双臂锁的紧紧的,嘴唇僵的像块石头。 霍准叹气,又凑过去亲她。 盼盼慌忙伸手拦他“你干什么同事会看到的” “告别吻。” 霍准咬着她的耳朵含糊道“抱歉,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让你担心了。” 唔。 很好哄的老婆不禁放松了双臂。 “你保证。” “我保证。”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发现了。 盼盼被亲的神智模模糊糊,但第一时间她就轻哼道“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不能让我发现” 霍准僵硬了一瞬看来他真得找时间补眠了。盼盼在这时主动搂过他的脖子“我是你妻子,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别小看我。”她喘息着说,“照顾好你自己。不然我以后就不亲你了。” “遵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次填补裂痕 沈畔抵达x市的第三天, 凌晨, 属于仙境势力的一处幽静别墅。 红皇后来到一间重兵把守的房间。向门外的保镖们点头,示意远处的四个狙击移开焦点后,她掏出别在自己腰间的钥匙,插进锁眼里, 安静的打开房门 红皇后与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女人对视。这是一个高挑修长的女人, 她的皮肤白的诡异,似乎是经过化学药剂的漂白,在漆黑的房间里竟然还在莹莹泛着微弱的光。女人的头发也是苍白的,只不过能些微辨出淡淡的金色。她的双臂被钛合金的枷锁拷在椅背上,手臂处隐隐能见到血痕与青於。但她的表情漠然至极,表示她并没有把手铐或者身上的伤痕放在心上她是魔王的鹰犬,不惧生死。 与其他几位同事不同的是, 索菲这个女恶魔的病态体现在“忠诚”。她永远不会为了乐趣和消遣而肆意妄为, 或者违背老板的指令对索菲来说,最无上的幸福,就是给自己画一条无形的戒律,然后誓死追从。就某方面而言,索菲像是从战国年代穿越而来的东瀛忍者。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 就连霍准也不愿意纠正她索菲汇报工作时总要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背在身后握拳尽管很看不惯这种行为,但他宁愿少点麻烦。 听见开门声, 索菲抬起头说“老板来接我了” 红皇后冷笑道“被掳走的丧家之犬, 也有脸面期待主人的迎接吗” 索菲闻言, 倒是没有被激怒。 “这么说,老板真的来接我了。”她放下手机,从椅子上站起索菲连在椅背上的手臂无法挣脱,于是她站起身时索性一并举起了身下的椅子索菲径直路过红皇后。后者显然被索菲无视的态度弄得气息不稳,但对着一个杂兵发泄怒火不符合红皇后优雅的举止。红皇后转身,朝着门外看守这个房间的保镖厉声道“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手机是哪儿来的” 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这才仓皇的摸摸自己的口袋。他的手机早就不见了。 索菲的语气非常嚣张“这位大叔,我在禁外国会的街道上窃走怀表和项链时,你这样娘生娘气的家伙还在背着父母穿高跟鞋呢。” 红皇后一愣。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索菲是在对自己说话。这时索菲已经走到接近门口的位置。 “把她关起来” 红皇后尖声叫道。她一向高雅持重的面孔像恶鬼那样扭曲起来“把她关起来” 此时此刻,红皇后的形象不再是那个华贵高傲的女人,她真正的贴合了自己的代号那位童话里尖叫着下令,要砍掉别人脑袋的皇室疯子。 门外的保镖皆是被红皇后的转变吓得一愣。索菲意识到什么,连忙向外冲,却被站在右侧的保镖抓住了椅子腿那仍然拷在她手臂上保镖迅速将其再次丢进房间。 索菲踉跄着倒在地上,沉重的木椅砸在她的手臂和背部,又打出了一道深深的瘀痕。但她一声不吭。 红皇后缓缓走向企图逃脱的俘虏。 “我本来是来释放你的。”她低声说,“就在刚才,我和他做好了交易。你的价值也用尽了,你本来是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到他那儿。” 索菲面朝地毯趴着,所以她回答的嗓音十分沉闷那有点像是闷笑“大叔,出尔反尔是小人才会干的事。” 红皇后深吸一口气,这下她真的确定索菲是在对自己说话恐惧的情绪像深水般一点点漫上咽喉,她冲着门外的保镖大叫“把门锁上” “可是,您还在里面” “难道我没有钥匙吗把门锁上” “咣”的一声。紧闭俘虏的房间又回到不见光的状态。房间里只剩下囚禁者和被囚禁者。 “你在说什么鬼话”红皇后的尾音在发颤,她似乎是发怒了,伸手纠起索菲的头发,“不准你这么称呼我” “我就要说。”即便半跪在地上,索菲的语气还是不屑极了,“大叔,同性恋,娘炮,女装癖” “闭嘴。” 红色的靴子踩在索菲的头上,靴子的主人似乎想一脚踢爆她“我叫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本该拔高后尖利刺耳的嗓音,却诡异的越来越粗。当然,只有女人才能拔高音调,把自己的嗓音变得尖利刺耳。 “我就是知道啊。”被踩着脑袋的索菲一字一顿的重复,“红皇后,是个男人。” 下一秒,她的脑袋被重重踢了一脚。 索菲眼前一片白光,恶心感从后脑泛上咽喉,火辣辣的灼痛。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人正一步步走近她索菲刚才连人带椅子被踢到了墙角。 红皇后不再尖叫了,她的眼睛里恐惧的情绪也消失无踪。或者应该改为被称为红皇后的男人神情诡异的平静下来,他俯身,轻轻的靠近索菲的脸,耳语道“我知道,你只是在骗我。” “我是真正的女人。”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嗯” “他们的领袖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疯子。但这与我无关。” 第一次合作后,魔王这么总结道。 略沙哑的声音,永远扣到下巴的假衣领,魔王在第一次与红皇后正式见面时就意识到了。所以之后每次与红皇后接触他都会带上r再没有人比r更熟悉真正的女人,而这个过于大胆的想法霍准需要专家来反复确认。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由骆珍花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完全让魔王掌控了所需的全部情报有什么是红皇后的亲妹妹不了解的呢 于是坐在漆黑扶手椅上的男人掀翻了那只棋盘,对r微笑着说“情报收集完全,现在可以随意。疯帽子是否到场,已经没有妨碍。” 果然是不自知的吗。 索菲冷眼看着红皇后的神情从慌乱到平静,最后归为可怖的恍惚状态,心想和老板说的一样,纵使一时的戳破能打乱他的情绪,但是长时间的自我欺骗,已经打心底的,让红皇后真的认为自己是个“女人”。 虽然索菲自己也是个疯子,但这种懦弱到不愿意承认自身疯狂,还在世俗权欲里来回挣扎的家伙 索菲嗤笑。 她还真是看不起啊。 成为魔鬼的第一步,是承认自己的疯狂,并且引以为荣。 红皇后不能再做一个正常人,却也没有踏出去往地狱的那一步的勇气。 “把她关起来,千万不要放她出来。” “可是魔王那里的交易” “我会再去周旋。” 索菲听着门外的动静,嘴角一个劲的翘起。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老板通知的啊。 至于老板怎么通知她的 半晌后,门再次被打开。 那个刚刚仓皇的摸着自己口袋的保镖扯扯过紧的领带,眉宇间的骚气几乎满溢出来。 “喂,那个疯男人没把我手机踩碎吧” 索菲吐出一口吐沫“先过来帮老娘松绑,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次填补裂痕 红皇后步入囚室的同时, 沈畔正在海边一个人逛夜市。 她的确邀请了骆珍花, 但后者从到达x市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些奇怪骆珍花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结束今天的交流活动后也是抱着文件夹匆匆离开沈畔甚至没有喊住她的机会。其他同事结伴去了x市最大的购物中心,沈畔本与他们不熟,也不是爱好奢侈品收集的姑娘以她的家庭背景, 那些世界知名的顶级商品, 小时候就只能充当沈畔的玩具而已。但比起千金难求的宝石手环,小时候的沈畔更想要妈妈亲手缝的布娃娃。 于是她听从霍准的建议,一个人来到海边的夜市闲逛。 沈畔倒没有感到被冷落,在结识骆珍花之前,她太习惯一个人独自的逛街。即便结婚三年,沈畔还是不好意思让霍准陪着自己买内衣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异性啊。 她给自己买了两串烤鱿鱼,手里提着装零钱和手机的小袋子慢悠悠的向前晃。霍准说的没错, 这里到处都是她喜欢的小东西零食, 烧烤,手工艺品,还有小小的、前廊挂着黄铜灯的西洋古董铺子。 路过卖冰沙的铺子时,沈畔盯着一盏巨大的芒果牛奶冰沙看了很久,然后她沮丧的看向自己的小腹, 默默离开。 别说这个月,那天的三瓶冰水已经把她下下个月的冰镇食物份额都用光了。那天霍准离开之后,沈畔专门打开冰箱门检查结果发现连冰起来的焦糖布丁他都一并收走了。 早知道那天在电影院里买水的时候就选热奶茶了。 沈畔怨愤的想, 又停在小摊前追加了一串烤鱿鱼。 唔, 焦焦的, 真好吃。 不知不觉,一路吃吃逛逛,沈畔来到一个岔路口。右手边是热闹非凡的夜市中心,沈畔注意到那里挂着很多红灯笼,人群沸腾的声音就像扑面而来的海浪。似乎是有很多游乐项目。左手边的道路就安静很多,这是一条小巷,从巷口到深处挂满了一盏盏暖金色的西式铁艺灯,透露着一种神秘优雅的感觉。沈畔依稀能见到很多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在小巷里压马路。 是被虐狗,还是被人挤 沈畔停在原地,吃光了手上的全部鱿鱼串,然后用纸巾抹抹嘴巴,掏出小包里的手机。 讲座结束了吗 备注为你全家都是小面包的特殊好友几乎是秒回刚刚结束,定位发给我,来接你。 我在夜市,这边好像有很多游乐项目,就是人太多。 乖,等我过来带你玩。 嘿嘿嘿。 沈畔带着嘴角的傻笑拐进左边的巷子。反正现在她不怕被虐狗了。 这似乎是一条手工艺品街。 沈畔一路逛过去,眼睛就没舍得离开过橱窗。布缝的娃娃,贝壳风铃,海水蓝的水晶球。有很多次她想掏荷包买下,却在看到价格标签时迟迟没有动作。一只布娃娃都能赶上她半个月的工资,这也太贵了。就算是纯手工的东西唔反正x市并不产布娃娃,在这里买肯定不划算。 出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沈畔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向前走。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家廊外悬挂着铁艺灯的西洋古董铺橱窗里陈列的东西看上去又旧又古怪,所以应该是古董。 这家铺子不仅悬挂着暖金色的铁艺灯,而且还在店门口种了一排锈红蔷薇。这让沈畔想起自家阳台的景色,于是她推开了店门。 店里很安静,正中间摆着一架漆黑的钢琴。这架钢琴看上去年代很古老,它是木制的,款式有点奇怪,像一只袖珍的写字台。琴身的黑色是刷上的油漆。但老钢琴总体被保存的很好,琴身的黑漆还在隐隐发亮,能看出经常受到主人细心的维护。 钢琴的四周是零零散散的玻璃展柜,柜子里放着玫红色的正方形绒垫,垫子上摆放着商品。沈畔屏住呼吸,这家店的氛围让人情不自禁的放轻脚步。 红木制的烟斗,釉色迷人的首饰盒,雕刻精美的怀表沈畔简直大饱眼福。她津津有味的观赏着这些古董,视线扫到一枚袖扣。 这枚袖扣与展柜里的其他物品不同,它看上去没那么古老,而且有点廉价袖扣似乎是塑料制成的。但是这枚袖扣的款式让沈畔眼前一亮这是一块仿制的菱形绿宝石,宝石的四角镶嵌着黑色藤蔓状的花纹,最下方坠着一根细细的银链。 这个一定很适合霍准。唔,算算日子,他的生日也要到了。 沈畔有心买下,于是抬头试探着说道“老板呃,有人在吗” “稍等。” 一段梯子被踏响的咚咚声,一个眉眼秀丽的女人从柜台后出现。这个女人穿着雅致的旗袍,长发卷成发髻用簪子固定在脑后,身姿动人,声音又轻又柔。 沈畔一愣,这个女人的气质让她无端联想到霍准。但是两者有很大不同,只是特别相似而已。 “您好” “啊,呃,抱歉,我是说”沈畔指指袖扣,“您好,这个怎么卖” 女人明显怔住了。她顺着沈畔手指的方向看到柜台里的袖扣。 “这个是非卖品。”她慌忙走到台子前,“怎么放到展柜里了十分抱歉。请您再看看别的吧。” 非卖品 沈畔闻言有点失望,难得是她一眼看中,想送给霍准的礼物。 “真的不卖吗”她尝试进一步争取机会,“我可以出贵一点的价钱。” “抱歉。”柔柔弱弱的老板娘摇头,神情很坚定,“这是早就订给别人的东西。” 那就没办法了。 沈畔有点可惜,但没有再坚持。为了想要的东西,不讲理的让别人为难不是她的性格。 老板娘见状,轻咳一声,推销起店里其他的商品来“您可以看看这款怀表,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来自禁外国会,拥有” “盼盼。” 店门再次被人推开。 霍准的身上还披着白色医师袍,戴着眼镜,胸前挂着工作证他看上去刚从医院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但不得不说,有的人穿松松垮垮的白大褂都会有种逼人的帅气感。霍准朝沈畔晃晃手机,“你可真会乱跑,我从你发的定位位置一路找过来的。” 嘿嘿嘿。 盼盼很努力的收住嘴边的傻笑“你在那里等我不就行了嘛。” “万一你跑丢怎么办”霍准扫过店里的摆设,视线在那架黑钢琴处稍稍顿了一下,在老板娘身上没有丝毫停留,“我想着,过来帮你拎包。” 他走过来,自然的接过沈畔手上的手提包和购物袋,拎在自己手上。霍准打开看看,叹了口气“凌晨吃零食,小心长胖。” 塑料袋里是沈畔之前补买的鱿鱼串放在纸盒里,袋装的鱿鱼丝,一盒热气腾腾的芝士土豆沙拉,一罐老酸奶。 “我喜欢边吃边逛嘛。而且酸奶是助消化的,不算零食”被“长胖”击中的馋嘴盼盼恼羞成怒,不禁把他往门口推,“你到外面等我,我还在看东西呢。” “哦。” 拎完包的魔王默默站到店外,觉得自己是个千里迢迢赶着上的工具人。 “呃,真不好意思”见某人离开,沈畔连忙对老板娘道,“这块怀表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吗” 老板娘没有回答,神情恍惚的看着她。 “刚才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啊”沈畔莫名道,“那是我老公。” 原来红皇后没骗她。 “那只袖扣。”老板娘挽在耳边的头发垂落了几缕,店里本就略昏暗的灯光让她的神情模糊不清,“你还想要吗那只袖扣” “啊,不是说非卖品” “不,我记错了,不是非卖品。”老板娘轻声说,“你拿走吧,只要十块。” 十块是不是便宜的有点惊人 性格规矩的好姑娘又名不懂占便宜的傻妞不禁道“是不是太便宜了我给您五十块吧” “不用了。”老板娘摇头,“这个当时买的时候,只值十块。它只不过是个款式比较好的塑料玩意。” “哦,呃给你十块,谢谢。” 等在门外的霍准透过橱窗,见沈畔准备离开,于是提前帮她拉开了门。 “这么快就逛好了” 他问,“没什么其他想要的” 沈畔摇摇头,顺手把那只装袖扣的礼品袋也挂在霍准手臂上。 “买到最想要的东西了,其他只是图个新鲜。”她说,“刚刚那个老板娘好奇怪,本来说是非卖品,后来又改口卖给我了。” 霍准不以为意“好的古董店店长都有怪脾气。”他问,“买了什么” “秘密。”沈畔咳嗽,“你不准偷看啊。” 哦,那就是迟早要送给我的礼物。 很了解盼盼的情商大佬精准的猜到所谓秘密是什么,于是心情很好的说“这个,打开看看,刚才找你的时候买的。” 他举起另一只手臂,上面也挂着一个礼品袋。 沈畔拿下来,打开袋子,然后看到了刚才坐在橱窗里的布娃娃。 呜哇。 “这个太贵了。”盼盼举起布娃娃,然后把滚烫的脸埋进它盖着小裙子的肚子里,“要一万多块呢,又不实用。” “一万多块不算贵。”霍准揉揉她的脑袋,“这家店是禁外国会最有名的布娃娃品牌的起源,算是老字号,禁外国会的很多人专程渡海来x市买。” 其实在黑暗世界里名下连矿都有的魔王眉眼弯弯“正好这次出差发了很多奖金,只要你喜欢,一个布娃娃我还是买得起的。” 被蒙在鼓里所以感动得不行的盼盼“你最好啦” 笑眯眯的老公指指自己的脸。 盼盼扑上去亲了一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第三十二章 男朋友男朋友有什么好的。 姑娘甲在心里想。 因为她刚才和男朋友逛夜市时, 撒娇让对方帮自己抓金鱼结果浪费50块还弄破了5个网;然后撒娇让对方帮自己抓娃娃结果又浪费50块;最后看着男友快被击碎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又名在女朋友面前想装逼之心, 还是继续撒娇说最爱你啦帮人家买个糖人好不好结果看见对方喜滋滋的朝自己挥舞买来的糖人,糖人“啪叽”摔在地上。 啊,已经浪费110块了。 性格与情商都还不错的姑娘甲压抑自己的怒火,走上前去, 打算哄哄颓丧的男友。 就在这时, 旁边走过一对情侣。一开始姑娘甲是被男方突出的颜值吸引,出于爱美的天性她多瞅了几眼,然后她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哦,是夫妻啊。 夫妻还手牵手逛夜市呢,第一口狗粮进肚。 接着姑娘甲看到男方手上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他还提着几袋子她想要的小金鱼,一包她想要的抓娃娃机里的娃娃。 第二口狗粮进肚。 女方还在抱怨“我都说了只要那一个狗狗模样的娃娃, 你怎么一次性夹上来三个另外两个造型好丑。” 玛德不要给我 男方低笑的嗓音特别苏“其他两个和你要的娃娃的脚正好缠在一起了, 勾一个和勾三个都是一枚硬币。何况我觉得另外两只猫咪公仔也挺可爱的。” 第三口狗粮进肚。 “可是那个是黑色的。” “是,保证下次不夹黑色娃娃。前面有卖糖人的,想吃吗” “唔,不要,哪有人做糖人能比你的好吃。” 这对夫妻走远了。姑娘甲缓缓收回视线, 看向自己的男友。后者摇摇欲坠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已经被击得粉碎。 大概是因为姑娘甲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八个大字要你何用,不如分手。 有的人,就是已婚三年都能虐人家热恋期的小情侣一脸。 沈畔停在射击的小摊前看别人玩时, 霍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稍微查看一下, 发现是钱争发来的短信。他的前台情商很高, 如果没有必须汇报的事,她绝不会在凌晨打扰自己。 霍准想向沈畔打个招呼,但看到她身体前倾,观赏别人射击的样子非常专注。于是他稍微走远了一点,找到一个略隐蔽却也能把盼盼时刻放在视线范围里的位置,点开钱争发来的短信。 下属的信息一共有三条,分别是两个文件夹,和一条短讯。 第一个文件夹名是the sed;第二个文件夹名是the first。 霍准挑眉,看来他写成字条的三条信息已经完成了两条。接着他将屏幕下滑,查看最下方的短讯。只见上面写着老板,以后请不要随意撩人。 霍准 文件夹the first,延生自19xx年,7月25日,哥伦比亚大学,初夜权拍卖,地下诊所1077号。 19xx年,7月25日,禁外国会 夏末秋初,骆辰冲出了哥伦比亚大学的阶梯教室。 他狂奔在走廊上,跑过林荫道,穿过操场,翻过学校的围墙,急促的从墙上跳下时着陆在一堆废纸盒上。 胡乱堆在一起的纸盒里有着狗粪和老鼠屎的臭味,他爆了句粗口,用手试图撑起身体时,却发现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是流浪汉扔在里面的东西划伤了他。 骆辰咬着自己的牙,伸手在纸盒里摸索自己的腿,然后找到了一只破碎的开瓶器。这只破开瓶器上还粘着口香糖与保险套,看得骆辰一阵作呕,想也不想的就把它甩到一边。 他又一次尝试站起来,但没走几步就重新跌回积满垃圾的纸盒堆上。骆辰很少锻炼,他的体力在刚才那段长跑中耗光了。他看不起体力活,将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这是他出人头地的唯一渠道。 但是垃圾的孩子,果然也只能回到垃圾上。 他颓丧的想,索性瘫倒在这里,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把嘴唇咬出了血。那股铁锈的味道能让他感到活着。 今天有很多事一起发生。他的生活费被室友偷走了,前去讨还时却被对方“社会上的哥们儿”一拳击倒在地。他们说了些话来侮辱他,譬如他妈是婊子,他爸是酒鬼,他是个等着男人操屁眼的娘炮。 其实也没什么好侮辱的。骆辰怨恨的想,他妈的确是个婊子,他爸的确是个酒鬼,而他自从看到酒吧里那个戴着高礼帽的流浪男歌手后就满脑子想和他上床。 他们一家人,就像老鼠一样活着。 接着被揍的一瘸一拐的骆辰赶去上课看在这是他唯一能逃离这里的方法的份上。然而课间时,教授把他留下来,说他这学期旷课次数太多,很难能拿到今年的奖学金。教授还说,正好这次有一个公费出国交流的项目,本来他拥有一个名额的 骆辰知道自己旷课次数挺多的,可是没人能在吸海洛因和被自己的酒鬼父亲揍到耳鸣之后走进大学课堂吧他决不允许那些上流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 于是他恳求教授,想让对方看在他优秀的分数份上,放宽要求。 教授慈祥的说“当然,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然后教授把骆辰带进臭气熏天的男厕所,慈祥的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分数高又怎么样态度诚恳又怎么样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钱,他就和自己的那个婊子妈一样是个只能靠挨操来换面包的破烂。 骆辰没有反抗,因为他发誓为了得到权力他要付出一切手段,即便是被五十岁的老男人强暴。 教授离开之后他趴在肮脏的洗手台上呕吐,吐着吐着就开始挠自己的脸,然后用能打死人的力度锤镜子。其实他想锤的是自己的内脏。最好能锤碎,他妈的。 打断他这种自虐行为的是一通电话。他妹妹的电话。 骆辰他妹妹叫骆珍花,今年六岁,奶声奶气在电话里撒娇说要来哥哥大学看他,中午一起吃食堂。她是个真正的小天使,骆辰发过誓绝不让她的将来也毁在这个老鼠窝里。 于是他收拾好自己,继续上课,每当想死的时候就点开手机看屏幕上妹妹刚出生时的照片。 第七次看照片时,他接到他那个婊子妈发来的短信。 珍珍遇上大好事了,我客户说今晚有个拍卖会,地址是地下诊所1077号。珍花说她来找你了,你早点下课,吃过饭后就把她带过来。 骆辰僵在自己的座位上,嗓子堵成一团。 第二条短信别做傻事,这次拍卖会来头大,做得好不用卖珍珍咱们也能挣个几百万。 几百万。年仅六岁的妹妹。留学机会。 骆辰又想锤自己的内脏了,他抖着手输入卖什么 处夜权而已。 教室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六岁的骆珍花怯怯的笑“哥哥,去吃饭吧” 骆辰冲出了教室,惊恐的发现自己经过她时竟然想停下,伸手拉住妹妹幼嫩的胳膊。 是啊,小老鼠崽子的初夜权,能值几百万真是笔好买卖。 骆辰恨他的同学。 骆辰恨他的教授。 骆辰恨他的爸妈。 骆辰恨他的家境。 骆辰恨自己是个同性恋。 骆辰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的没被污染的小妹妹。 骆辰恨内心深处冷笑着说把珍珍也拉下泥潭的他自己。 骆辰恨一切东西。 而解决一切最好的方法,往往是自杀。 他蜷缩在纸盒里大哭,就像世间每一个对现状无能为力的孬种一样。 “喂,你好吵。”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听上去高傲又冷淡,就像是学校里那些上流社会的小混蛋。 骆辰立刻从纸盒里挣扎着起来,战战兢兢的,一把抓起之前被扔到地上的破开瓶器“滚滚开靠近我就杀了你” 就算要死,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失态。 “谁要靠近你”男孩语气很冷淡,“你哭的太吵了,吓到我的猫。” 骆辰迅速找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这只小巷深处,位于阳光阴影中的一段矮墙,之前处于骆辰视线的死角。有个男孩坐在墙上,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手上拿着鱼干和牛奶。那只黑猫拱起背对着骆辰嘶叫,然后男孩低头,温柔的摸摸它的毛发“乖,不怕,继续吃东西,今天我还给你买了几袋零食。” 黑猫又叫了几声,放松了身体。它完美的被男孩安抚了。 濒临崩溃的骆辰什么也不想管“滚开,别在这儿烦我” “闭嘴。” 男孩头都没抬,但这两个字不知为何镇住了癫狂的骆辰。比起刚才,他的语气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叫人不禁浑身发冷。 那只黑猫喵喵叫了几声,男孩低头哄了它几句,然后把鱼干和牛奶放在矮墙上。黑猫立刻低头专注于食物,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才让骆辰意识到,这其实是只流浪猫。 流浪猫很少对人放松警惕,这挺奇怪。 骆辰愤怒的说他潜意识降低了不少音量“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猫滚远点” “好吧,现在来看看你。” 男孩灵活的从墙上跳下来,那种轻松的姿态让骆辰知道他绝对打不过这个陌生男孩。他瑟缩了一下,有心自暴自弃的躺回那个垃圾堆。 男孩几步就走出那角阴影。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顶多十五六岁。他穿着黑色的牛仔裤,兜帽衫外面罩着一件透明的防雨夹克,打扮平平无奇,打破了骆辰认为他是上流贵族的推断。但是这个男孩拥有一张极美的脸,眉眼弯弯,唇角似乎天生带笑。骆辰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他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把这张脸卖到他那个婊子妈工作的夜店能挣多少钱。男人和女人都会愿意出高价买这张脸的,他们会为这张脸疯狂。 骆辰紧张的舔舔嘴唇,脑子里阴毒的念头还未成形,就看清了男孩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含任何笑意,阴冷森森的碧绿眼睛。 他狠狠的打了个冷战,拥有这双眼睛的人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惹得起的。那就像是与毒蛇对视一般。 “你有事吗” 骆辰语气放软了些,他暗恨自己即便在自杀之前还是这么懦弱。 “你打扰了我逗猫。”男孩说,打量骆辰之后,露出一个微笑,“你想自杀这把破开瓶器可帮不了你。” “你” 男孩似乎是起了兴趣,他走近几步“好啦,自杀吧,快点,你一直在这儿哭哭唧唧的会干扰我喂猫。看在我是你生命最后见到的人的份上,这把开瓶器如果没抹干净你的血管,我会帮你切完。我有把锋利的军刺,拖拖拉拉的自杀可是很痛苦的。” 骆辰茫然的看着开瓶器,又看看男孩。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你,你不是应该劝我不要想不开吗” “为什么”男孩还是那般温和的笑,眉眼弯弯,看上去柔软又体贴,“这世界每秒钟有几百个人想自杀,我为什么要劝你死亡是件幸福的事情。” “或者,让我说句实话。”男孩道,“你死了活该,而且与我无关。” 他所说的话表现出惊人的冷漠,而脸上的表情却是纹丝不动的暖意的微笑。 骆辰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我你可以叫我魔鬼。” 十六岁的霍准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次填补裂痕 注本章霍准叙述的经历引自斯蒂芬金的肖申克的救赎, 小说版本电影里因为很多因素把这段删了, 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你打算从哪儿开始”自称为魔鬼的陌生人问,“手腕颈动脉还是心脏我建议你从手腕开始,这把破开瓶器根本没办法戳穿心脏。” 骆辰不停的发抖, 目光浑浑噩噩的看着地面“我我, 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这个世界” “啧,现在开始了,自杀者离别之时的厌世论。你们人类就不能停下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的劣习吗” “你知道什么”骆辰被男孩语气里的轻蔑狠狠的刺伤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你知道什么像你这样的小混蛋,出生就没尝过吃不饱饭的滋味, 爹妈每周给上几百块的零花钱” “打住。”魔鬼翻了个白眼, 手指向仍在矮墙那儿吃东西的黑猫,“那本来是我今天的晚饭,牛奶和鱼干吃不饱饭的滋味,我比你更了解。不要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没你惨,在禁外国会, 起码有几万人混的连猪狗都不如。” “我知道你自杀的原因。”魔鬼不耐烦的说,“我见过的自杀者起码有几千个,这个地方想要放弃生命的人比下水道里的蛆还多。让我猜猜” 他抱起手臂, 绿色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骆辰的灵魂“你妈可能是个妓女, 你爸有家暴倾向哦, 更可能是酗酒。至于你,你很想出人头地,但是你什么都没有。你看来刚刚和别人打了一架,也许是流氓也许是你的同学。你站立的姿势很奇怪,也许是从墙上摔落时伤到了腿,也可能是有个同性长辈强暴了你。” 他话音未落,迅速从骆辰陡然狰狞的表情判断出什么“哦,是后者。也许两者兼有” “你他妈给我去死” 彻底被激怒的骆辰挥起手中的破开瓶器就扑向了男孩,后者抱起的双臂根本没动,仅仅飞起一脚,就把他狠狠的踹回垃圾堆。骆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大口大口的发出疼痛的喘息。对方的力气大的惊人,他有种内脏被踹裂的错觉。 “真有意思。”魔鬼冷笑,“你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却舍不得这颗旺盛的自尊心。” “你,嘶,你这个你根本就不懂” “你被激怒了,对吗最让你想死的,就是被别的男人强暴”魔鬼走近骆辰,拽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骆辰恐怖的发现对方的表情依然是温和的笑意。 “你想干什么”他颤抖着问。 魔鬼猜到什么,纹丝不动的微笑里总算透出些许变化,那是厌恶“天哪,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我是个异性恋,对强暴你没兴趣。” “我来给你分享一个故事。”男孩说,“当我还在监狱里的时候,呃,具体是因为杀了谁被关进去的我记不清了总之,当时我发育都没成熟,这张过于艳丽的脸雌雄莫辨,在没有女人的监狱里简直就是八百瓦大灯泡。我是个新人,而且未成年,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羊羔。你能想象出监狱是什么样吗那些仅靠暴力肆意妄为的弱智我觉得会被抓起来服刑的人都是低级罪犯和弱智。哦,我不是,我自首的。总之,这帮公狗被关在一起,脑子里只有吃,睡,划地盘,做爱。” 魔鬼无所谓的说“可是监狱里没有女人,所以他们发明了很多渠道。这和性向没关系,总之是个长相清秀的囚犯他们都想艹。” 骆辰吞吞口水“然后呢” 魔鬼的表情就像他在叙述一个无聊的童话故事“一开始他们在我洗澡的时候发起袭击,结果那帮人的脑袋都在瓷砖地上被磕碎了,就像只鸡蛋。然后他们明白我不太好惹,围堵的人数和频率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他们把我制服了,两个成年男人压着我的腿,另外两个攥着我的胳膊。他们有个带头的老大,老大理应第一个享受胜利的果实。所以他揪着我的头发让我跪下来。”魔鬼微笑着说,“看,就像你现在被我揪着头发一样。” 骆辰几乎忘记了自己绝望的心情,他完全沉浸在男孩的经历里,心中竟然对他生出了怜惜“然后呢” 魔鬼笑眯眯的说,“我告诉他,只要你敢,我会咬断你放进我嘴里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想打爆我的脑袋,我保证我死亡瞬间的咬合力会让你永远也撬不开我的嘴。” 骆辰屏住了呼吸,魔鬼语气里透露出的淡漠让他窥见了一颗极强大的内心。那是他极渴望拥有的东西。 “然后呢”他哑声追问,心脏剧烈的跳动。 魔鬼看他一眼,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然后你真信啦连肖申克的救赎都没看过吗去看小说结局,然后主角被那帮人揍得鼻青脸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终花钱雇了狱警把那几个人打残了。” 骆辰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刚才说” “我说这是一个故事。”魔鬼乐不可支,“禁外国会就算收押未成年人,也不会把他们和成年的囚犯关在一个监狱里。这个故事根本没有现实基础。” 他笑嘻嘻道“谁知道呢我告诉你的是假故事,还是真的过去你猜猜看” “你”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故事,也可以告诉你很多过去。”魔鬼的神情突然认真下来,“也许我是个孤儿,也许我自小生活在妓院,也许我曾经有一个恋人但我把她碎尸万段了。又也许我只是个想毁灭世界的疯子,出于某种原因,现在正站在这儿跟你废话。有什么关系呢真假并不重要。” 他轻柔的说,就像是真正的魔鬼在引诱自己的猎物“也许你此时经历的苦难,只不过是脑子里的幻想。也许不是那些人视你为垃圾,自始至终,最看不起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 骆辰恍惚的接下他的话“所以” 魔鬼温和的说“所以所以滚去自杀,你这个懦弱的孬种。” 他陡然放开揪着骆辰头发的手,毫不在意的转身“我听见我的猫喝完牛奶了,我在你这儿逗留的时间足够了。” 骆辰直愣愣的跌回纸箱里。狗粪和老鼠屎的臭味再次包裹他,手中紧紧攥着的开瓶器上依旧粘着保险套和口香糖。 没有人在乎他。他是个垃圾。就连萍水相逢的魔鬼,都不愿意在他身边逗留他与骆辰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仅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让他的猫安心喝牛奶。 这可真是 骆辰咬破自己的嘴角,疯狂的大笑起来。 魔鬼“啧”了一声“你有完没完安静去死对大家都好。” “我求你。我求求你。”骆辰连滚带爬的从垃圾堆里挣扎出来,一边大笑一边嚎哭着爬向那个陌生男孩,“你自称魔鬼,对吗魔鬼都会做交易吧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帮帮我,我会付出我的一切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重新活着” 魔鬼口吻很冷淡“我对你的一切不感兴趣。” 他仍然往前走,头都没回。 “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能给你的”骆辰嘶吼,“求你了,求你了,我发誓我将来会成为人上人,我将是世界未来的主宰,我将抹杀我看不起的自己我会在将来给你一切,所有昂贵的,上流的,华美的东西我会把世间所有财富捧到我的手里献给你求求你,魔鬼,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魔鬼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已经走到了矮墙的边缘,就要拐出小巷。 骆辰狼狈的在地上爬动他的小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无法站立了。他把脸埋在小巷肮脏的地面上,吼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清楚说了什么“我求求你帮我我的妹妹,她今年才六岁,我不想在今晚把她亲手卖给恋童癖,求求你,魔鬼,我付出我的一切” 魔鬼猛的顿住。 他缓缓回头,唇角不再带笑,神色掩在矮墙的阴影下,模糊不清。 “你有个六岁的妹妹” 他轻轻的问。 “你们要把她卖给恋童癖” 骆辰还在无意识的嘶吼,用的是把自己内脏锤碎的力气“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魔鬼,求求你” 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看得起他。多余的自尊,只不过是垃圾的垂死挣扎而已。可是垃圾想活着,垃圾想活成人上人骆辰趴在湿冷的小巷里垂死挣扎,时而大笑,时而嚎哭,仿佛即将堕入深渊的疯子。然后他听见了地狱里魔鬼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我帮你。”魔鬼冷冷的说,低头向他伸出手,“交易成立。” “但是我不要你的一切,我要你照顾好你的妹妹。” 可当时的骆辰没有听见。 后来骆辰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他告诉了魔鬼拍卖会的地址地下诊所1077号,接着就因为小腿处的失血过多昏迷。 第二天他在医院醒来,发现他的小妹妹安稳的睡在他病床边上,神态还是没被染脏的天真纯洁。护士告诉他有人匿名帮他交了一个月的住院费。骆辰拨打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然后他看到病房里插播的紧急新闻,新闻显示本市某处地下建筑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惨案警方调查后才发现该建筑是一非法诊所,时常用作人口拍卖的地点。但是没有人追查这个地下诊所1077号曾犯下的污浊罪行光明处的警方市民,与黑暗世界的各个势力都把焦点汇聚在此处遭遇的惨案上。一共54个人,都是禁外国会知名的权贵。所有人皆被子弹击中胃部,在内脏被淌出的胃酸腐蚀了一半之后才终于断气,据法医检验,缓慢死亡时间在十分钟以上。警方发现他们的耳朵上都带着一个类似于听诊器的小装置,这能保证被害人临死前清晰听到身体里器官被腐蚀的声音所以这些被害人目眦欲裂的神情就很好理解了。他们深刻的感受了自己死亡的过程。凶手最后在尸体上泼洒了大量汽油54具尸体,每一具都均匀的洒上然后在地下诊所的入口处扔了一只打火机。 高温把这些打扮精致的上流们颧骨都烧化了,唯一能看出原本颜色的就是口腔内侧的器官组织。 如果不是死者们的身份太过贵重,禁外国会的会政府临时调派a国最顶尖的法医团队警方连这些尸体致死的原因都无法辨认。大火抹掉了一切证据,只给人们留下恐惧。 政府不知道这是哪个团伙作案,而黑暗世界里为了抢夺这次骇人听闻的功绩掀起了腥风血雨。 可骆辰知道。他看着报道里的案发现场,身体因为兴奋与恐惧不断颤抖。魔鬼如约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魔鬼实现了他的愿望。 骆珍花还在睡,他翻身下床,踉跄着冲到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阴柔的五官,怯懦的神情,可是躯壳里装着一个与魔鬼订下交易的灵魂。 他要成为人上人,世界未来的主宰他答应在将来带给魔鬼一切,所有昂贵的,上流的,华美的东西他承诺把世间所有财富捧到自己的手里,献给魔鬼。这是他们的交易。 可是该怎么办呢重头开始 “也许你此时经历的苦难,只不过是脑子里的幻想。” 是了。没错。他颤抖的手缓缓抓住了漱口杯里一次性的剃须刀,将刀缓缓抵上自己的喉结。 骆辰已经在垃圾堆里自杀。现在她重新活过来。 她是红皇后,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而红皇后能做到一切事。 红皇后一直认为当年的案子,凶手只有一个人,一个十六岁的男孩。 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你这次是不是太过火了。” 同样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说话人身材瘦削,背着一只小提琴盒。他站在便利店的货架前,神情凝重的注视着多达七种的方便面。霍准站在他旁边,兜帽衫外罩的防雨夹克已经拉上了拉链,夹克沾上不少雨珠。他手中拿着一盒脱脂牛奶,催促道“快点,我赶着喂猫。” “不急。” 背小提琴的男生抿紧嘴唇,注视方便面口味标牌的模样就像在狙击镜后瞄准目标。 他们身后的小电视还在播放紧急新闻。 霍准叹气“又不是我让你瞄准他们胃部,这么高调的炫技,当然会引起巨大关注。” 54个人,站在会场不同的位置,却被同一型号的子弹击中胃部同一块区域,警方不发疯才怪。 挑方便面的男生嘴唇抿得更紧“我有理由相信,引起巨大轰动的是你变态的杀人手法。” 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争的。 霍准见男生还没挑完,又伸手拿了一包巧克力饼干。他没骗骆辰,昨晚的晚饭给了流浪猫,他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如果不是觉得饿死这个死亡方式太没档次,霍准作为没有味觉的人,着实对吃饭提不起兴趣。 “你知道,黑暗世界那边招任你这个狙击手的赏金已经升到了九位数。”他漫不经心的说,“所以别跟着我了,去找个还不错的势力好好混。” “不要。”男孩说,“我有理由相信,你将来能把黑暗世界里所有的势力放在掌心里玩。” 而且你现在已经这么做了。 霍准笑道“是吗,一个钱包里剩下的钱只够买两盒牛奶的流浪儿” “我决定了。”男孩深吸一口气,“今晚吃老坛酸菜味的。” 然后他拿下精挑细选的方便面桶,目光灼灼的看向霍准。 “我怀疑,比起你刚才瞎辦的理由,抛弃九位数的赏金留在我手下吃方便面才是你的目的好了好了,我来泡面,别露出快哭的表情。” 多年以后,首都。 背着小提琴盒的男人沉默的站在货架前,反复踌躇着,最后选出了一碗老坛酸菜。 啧,没有老板泡的好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次填补裂痕 沈畔抵达x市第三天, 凌晨, 海边夜市 霍准揉揉自己的眉心,还是想不起来那个名为骆辰的少年。他起初交给钱争的信息就代表他记得的全部的确那天他捣毁了一处位于禁外国会的地下诊所,该诊所用于非法拍卖幼女的初夜权。老实说,即便是现在, 听到这种地方的位置, 霍准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给予毁灭性打击。 他最厌恶的就是恋童癖。 所以多年后,根据骆珍花的信息,霍准得知红皇后也就是骆辰他真正疯狂,把自己看作女人的日期是7月25日。继而他想起,哦,这一天我好像在禁外国会杀了几十个人。然后霍准很是费力的回想自己杀那几十个人的原因对他来说真挺困难的嗯,他们都是恋童癖, 。于是这个方向再想不起什么了, 霍准又把自己那天的行动路线再回想一遍,通过“早上在xx桥下醒来”“中午在xx店当临时工”“下午在xx地喂猫”“在xx地喂猫”“在xx地喂猫”的链接方式。是的,霍准对那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喂猫的时间地点。 最终霍准总算想起,临近黄昏时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找到一只身姿窈窕的黑猫小姐,一个没忍住就贡献了自己的晚饭哥伦比亚大学是红皇后曾经就读的大学, 这里面一定有联系 于是把这几个关键词发给前台,搞定。 他完全遗忘了那个想自杀的少年,与那个奉献一切的交易。 魔王给钱争发了一条短讯, 手指继续向下滑, 点开了标为the sed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他看的很快, 里面记录的都是骆珍花的信息,霍准如今只是重新证实一遍。等到第二个文件夹里的记录快要结束时,他感觉到有人用力拉住了他的袖子。 霍准从文件夹上移开注意力,低头,看到鼓着包子脸的妻子。 唔。 “抱歉。”他急忙收起手机,安抚的握过她拽自己袖子的手,“我走神了。” 沈畔的眉毛拧在一起“又是你工作上的事这都凌晨了” 霍准温声道“最近比较忙我的错,你想玩那个射击游戏吗” 沈畔有点想闹脾气,但是看到霍准注视自己的眼神又软了下来。她从来都是很乖的。 “你今天凌晨才结束工作,又在这儿看文件。”盼盼不自觉的双手叉腰,拿出了小媳妇的架势,“不逛了,早点回酒店休息。明天再喊你出来拎包。” “好。”霍准心里好笑,凑过去想揉她脑袋,被心里有气的盼盼“啪”的一下打开贼手。 “我现在送你回酒店” “不要。”盼盼鼓起的包子脸还没消,只是放软的语气和神情让她看上去像颗很好吃的草莓糯米糍,“我今晚要去你酒店房间住。” 霍准挑眉,耐人寻味的神情让盼盼想打他。 “别想乱七八糟”她咬牙切齿,只能更加用力的拽他袖子,“我只是防止你晚上回去又熬夜看文件” 顺便重温一下以前生理期时被老公抱在怀里按摩肚子的待遇,哼。 凌晨是钱争最活跃的时间,更别提老板的那三条命令她还剩一条未完成,如今正神采奕奕的在电脑前工作。所以她第一时间看到了霍准回复的短讯。 今日七点的首都飞x市班机,速来,有新任务 神采奕奕的钱争从电脑椅上跳了起来。 x市大海沙滩新任务小鲜肉乌拉拉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迅速挑出自己引以为傲的贴身比基尼泳衣,把防晒霜之类的东西扔在行李上,接着又转了一圈带上数码设备又名黑客的命根所有型号的芯片各准备两只,嗯,应该够用。 行李收拾好后,她打开手机给备注螺旋爆炸的好友发消息,内容是一只睥睨苍生的猫,还有三把滴血的刀。 收到短信的r艹,老板不是把这个信息狂热女留守首都了吗 最终钱争检查一遍行李,没有发现任何遗漏,于是迅速离开家门,整个过程雷厉风行,效率高的让她快乐的哼起小曲。 老板肯定不会介意自己早点到达x市的。 钱争美滋滋的想,然后在楼下与台阶上坐着的吃泡面的常风对视。 魔王手下资历最老的前辈,狙击大佬,沉默寡言的常风幽幽看着提着行李箱的钱争,半晌,“西里呼噜”塞了自己一口泡面。 凌晨,老坛酸菜的香气从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钱争美滋滋的心情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消失。她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弱弱的说“前辈好。前辈不是在禁外国会吗” “被老板叫来执行任务。” “前辈好,前辈辛苦了。” 常风点点头,又是埋进面桶里一阵风卷残云的唏哩呼噜。 “前辈,老板让我去x市出差,所以我先走了” “等等。”常风长手长脚的坐在钱争面前,抱着小小一只方便面桶,完美挡住了女恶魔试图逃跑的道路。 “他说的班机在今早七点。还有五个多小时。” 不要是一起走不要是一起走 “我们一起走。” 钱争颓败的坐在地上,双手捂脸。 如果说r是钱争最无法忍受的同事,常风就是钱争最不愿意面对的同事。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她个人的厨艺是恶魔里仅此于老板的 “我想吃红烧牛肉面。”喝完了老坛酸菜最后一滴面汤,常风用一种泫然欲泣的眼神注视钱争,“你家里有红烧牛肉面吧。” 钱争来了来了,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狗狗般的眼神让人无论在干什么都要腾出时间给他煮泡面 x市,早上八点 今天有不少紧凑的会议安排。 沈畔坐在会议室后排,用文件夹挡着自己的脸,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哈欠。她昨晚和霍准在夜市逛得太晚了,而且之后某人巧妙的证明了“即便妻子处于生理期,上了我的床也别想衣衫完整的离开”。有时候温和无害的老公会表现出一种让人牙痒痒的睚眦必报,这可真令人费解当然面对沈畔,这种睚眦必报总和床有关系。当时盼盼试图打他,可是长期的分离让她太容易沦陷于霍准的吻了。 所以她此刻困得睁不开眼。 醒来时霍准早就离开了房间,但他在床头柜给沈畔留下了一份房间的门卡,卡下垫好的字条说明沈畔随时可以回来睡觉。“睡觉”这个词语下恶趣味的画着两个着重号,两个着重号下是一个括弧笑,看得沈畔更想打他。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捏着纸条向下瞧。结果看到s里补充写道回来打我也没问题。括弧笑。 看来某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此时这张纸条就放在她的口袋里,纸条里夹着霍准房间的房卡。沈畔计划会议一结束就回霍准的酒店房间补眠。比起自己公司订的酒店,今天的会议地点距离霍准所住的酒店,来回也更加方便。 沈畔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领导的讲话在她耳朵里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字眼。 金融接洽投资方视察欢迎投资方大家鼓掌 “欢迎投资方前来视察我们工作”领导声如洪钟,红光满面,而且一个劲的看向骆珍花。后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投资方款款走进会议室,红色礼裙及地,高跟鞋的声音清脆优雅,手上拿着精致的羽毛扇子。 红皇后高傲的对在场众人点点头,视线在看到骆珍花时稍微停顿。 领导心里一跳,不禁喜上眉梢看来他自作主张把红皇后请来是对的,这下看在骆珍花的面子上,此次交易一定会圆满成功也许还能沾到些油水 领导一个高兴,大手一挥“大家起立,鼓掌欢迎” 红皇后更加高傲的扬起下巴,看着平凡的商场小职员们手忙脚乱的推开自己的椅子,纷纷对自己投来敬仰钦羡的眼神。看吧,珍珍,这就是我早对你说的,权力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后排纹丝不动的小姑娘引起了红皇后的注意力。 她眯起眼睛,气势十足的说“这位员工,站起来让我看看。” 领导重重咳嗽一声“沈畔” “砰” 纹丝不动的小姑娘瞬间站起,端着小脸说了声“鼓掌” 然后“噼噼啪啪”的鼓起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次填补裂痕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虽然不认识这名陌生员工, 但不知为何, 红皇后心中有种愤懑之情油然而生。按常理说,她很少在意这些“低等人”才对。 她暗地里捏紧扇子,正要发作,就瞥见站在那个陌生员工旁的骆珍花神情无奈, 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 “沈畔, 醒醒,领导讲话。” “哦”还在鼓掌的小姑娘点点头,甩甩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让红皇后无端联想到刚刚睡完午觉的猫。她似乎是困极了,即便稍微清醒之后,也仍然是以一种懵懂的神情注视着红皇后,只不过双手鼓掌的频率稍稍慢了些“领导好哈欠。” 真正的领导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沈畔惹怒这尊x市的大佛。他刚要呵斥对方, 却见红皇后挥起扇子, 阻止了领导“所以,让人来给我展示一下你们的工作成果” “啊哦,哦,好的。” 领导急忙顺着红皇后给出的台阶向下“咳,那位员工, 向投资方汇报一下我们新的” 看来红皇后不打算追究沈畔的行为什么情况 红皇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骆珍花。既然是珍珍的朋友,她还犯不着当面为难这个叫沈畔的小姑娘。 红皇后很久没见到骆珍花了,上一次分离时她躺在手术台上, 注视自己的眼神满是仇恨。她并不在乎这事, 在红皇后看来, 如今自己权势滔天,妹妹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那些矫情的小情绪不过是过眼云烟。 海特找到她时红皇后已经建立了仙境,如今看到当年疯狂迷恋的男歌手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红皇后的心中再也升不起波澜。 她想,这就是权力。没什么东西是如今的红皇后得不到的,她是人上人,是世界未来的主宰,她不会再将目光放在自己曾经所渴求的一切上,因为她已经拥有了。 只除了一个人,那是她求而不得的存在,无论自己爬到了多高的位置,他的双眼似乎还是没有她的倒影,她甚至还能嗅到当年小巷里男孩透出的轻蔑 “红皇后” 小心翼翼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红皇后回过神来。是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人比她高贵。 “无事,继续吧。” 她只是摆摆手,就让一个中小金融企业的经理诚惶诚恐。 红皇后吐出一口浊气,心里还是看不惯那个小员工。她似乎还未缓过神来,双眼中没有红皇后的倒影,这让红皇后想起另一个人,所以心情极度糟糕。 这种人也能作珍珍的朋友,看来自己真是好久没干涉珍珍的生活了会议结束后,是不是需要去教训教训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丫头,也能和珍珍作朋友。 会议结束。 领导见沈畔揉着眼睛往外走,有心将她喊过来进行口头批评,又想起自己顶头上司临行前的叮嘱。 “x市遍地都是贵人,但无论得罪谁,都不能委屈沈畔。” 当时领导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沈畔背后也有什么后台。沈畔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好员工,勤勤恳恳,工作能力优秀,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情商有点低,说话转不过弯但沈畔自己也明白,所以她在公司时索性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一心一意干活的样子比那帮叽叽喳喳的女员工不知强了多少倍。 领导心里是很满意这位员工的,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每一次给沈畔的晋升都是公正公平,完全取决于她的实力。他根本没想到沈畔的后台比骆珍花还大毕竟骆珍花的后台是红皇后他有所耳闻,但沈畔的后台,平时根本不留一丝痕迹。起码沈畔的衣着打扮根本看不出权势与财富,生活作风也没问题,还是已婚人士,领导想破脑袋也看不出这个平凡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后台。这次却出动了公司大老板亲自提醒自己,出差时好好照看她 唉,一个两个的,明明都是我的属下,背景却大的吓人。 属于真正的普通人的领导,默默捂住自己刚刚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决定回酒店整理文件。 唔,好困。 沈畔打着哈欠离开会议室,手中的文件夹晃晃悠悠的,随时有脱离手心砸在地上的可能。她身旁的骆珍花正絮絮叨叨的数落她“沈畔,你是没看见刚刚领导的脸色” 困到神志不清的盼盼嘟哝道“他又没喊我去批评,说明这只是小事啦。” 知情人骆珍花他倒是想,问题是他敢吗。 “反正今天全部的日程就是陪那个投资方视察工作吧”沈畔说,“我陪在那里万一说了什么话还会惹人家不高兴,找几个八面玲珑的同事就可以啦骆珍花,你下午帮我请个假吧,实在是太困了,我要回去补眠,哈欠” 骆珍花叹气“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沈畔揉眼睛的动作停下了。她突然双颊通红,讲话变得结巴“干什么啊,没,没干什么啊” 骆珍花很想告诉好友,不会说谎的人就不要说谎,省的她被狗粮噎得慌“你家那位来找你了” “哈,哈,没有啊,他正在外面出差呢” 骆珍花面无表情“他在x市出差吧。” “哎你怎么知道不,不是,怎么会呢” 沈畔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好友平直举起右臂,指向窗外。沈畔顺着骆珍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让她困的神志不清的罪魁祸首正站在楼下,笑眯眯的向她挥手。 唔。 骆珍花目送好友顶着火烧云般的脸色吨吨吨下楼梯,吨吨吨跑到门外,扬手要打霍准,最后只是变成了凶狠的戳肩膀。因为身高的原因,她戳肩膀时拼命踮着脚,而霍准极配合的低头任戳。他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文件,然后给了她一小盒装在塑料袋里的东西骆珍花猜那是好友喜欢的芝士土豆泥。果然好友不戳肩膀了,鼓着脸拿出了塑料小勺子开始吃零食。 哦,这时候倒是不困了呢。 骆珍花站在窗前,被狗粮噎得心口疼,暗暗想待会儿要去买上一百份芝士土豆泥,吃到打嗝。 “珍珍,我们好久不见了” 清脆优雅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骆珍花陡然僵在原地。别误会,这与故人重逢的复杂感不同,红皇后出现在会议室的那一刻骆珍花就做好了两人单独见面的准备她此时脑子里只想着霍准在外面和沈畔在一起 红皇后缓缓的踱步过来,姿态雍容,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骆珍花还未想到什么对策譬如把脸贴在窗玻璃上说自己需要冷静对方就来到了窗边。 “你在看什么你那个不懂礼仪的粗鲁朋友”她冷笑,低头看去。此时霍准正把专注吃土豆泥的沈畔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他们坐在长椅上,正对着窗户。 “咔吧。” 骆珍花发誓,她亲耳听见了红皇后手中那把漂亮扇子被捏断的声音。 啊,不愧是哥哥呢,就算女装力气也很惊人。 “她是谁” 这三个字就像是从红皇后嘴里一个个蹦出来的。 骆珍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公司同事,沈畔。” “她是谁” 红皇后又重复了一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骆珍花觉得她好像要下令让保镖开枪了。 索性这回不需要骆珍花再回答,楼下的霍准突然抬头,正好与楼上红皇后的视线相撞。霍准似乎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与红皇后碰面。 他摸着怀里妻子的头,神情十分惬意。沈畔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吃土豆泥,什么都没发觉。只是霍准收拢手臂时,她自然的配合对方的动作,乖巧的向他怀里缩了缩,眼睛继续盯着美食。霍准朝红皇后勾起嘴角,漂亮的嘴唇开开合合,比了一个口型。这个口型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他知道红皇后能读懂。 “我的。” 然后他注视着红衣的合作方,嘴角的笑就像挑衅般拉大,低头亲吻沈畔头顶的发旋。 红皇后想要什么她想要在乎,重视,别人的敬仰。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即便在绚烂的阳光下面带微笑的与她对视,双眼也不会出现任何属于她的倒影,反而透出浓浓的轻蔑。 她憎恨这样。 她憎恨这个独一无二的人。 或者说,她嫉妒这个独一无二的魔鬼,疯狂的想要剜下他美丽的不在乎她的眼珠。 但是红皇后可以忍耐这些,她告诉自己没有人是这只魔鬼的独一无二,没有人会出现在他的眼睛,无论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一百年后他是不被任何人束缚的存在,不在乎任何人。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她鲜明的看见魔鬼的眼睛里出现别人的倒影,魔鬼用来收割生命的骨翼紧紧庇护着别人。 “她是谁” 红皇后第三次发问,戴着红手套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这回她不需要答案,只是一句阴沉的喃喃而已。 可是有人回答了她,骆珍花瞥到回答她的保镖穿着紫色的西装。 “是爱丽丝,尊贵的红皇后。” the red queen scread at ai her voice: off ith her head 红皇后扯着嗓子,对爱丽丝尖叫道“砍下她的头” 仙境篇正式开始 第二卷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动物森林4 动物森林原番外二第四章 注遗忘设定的小天使们请阅读第一卷末尾的三篇番外二, 这是后续 珍珍是一只山羊。准确的分类, 她是一只奶山羊,在主人的眼里就是一只可移动的巨大奶罐。 珍珍的生活十分枯燥,她每天所做的就是吃草,睡觉, 挤奶, 然后继续吃草。但是自从珍珍结识一只名为盼盼的灰猫咪,她的生活多了一些波澜。 吃草,睡觉,阻止盼盼围观自己挤奶,然后继续吃草,在盼盼蹭过来试图挠她的角角时生气的“咩咩”叫。 这只小灰猫很烦,不知为何, 她对珍珍曲线优美光泽亮丽的角充满兴趣, 时不时的就埋伏在她吃草的草丛里,被发现后不但不躲,反而一个劲的“喵喵喵”。 盼盼呜哇大山羊的角角亮闪闪喜欢 有时被她缠烦了,珍珍会用鼻子去顶盼盼。山羊柔软的鼻部没什么攻击力,但对于巴掌大的小奶猫而言, 媲美巨人的拳头。盼盼往往被撞得在草地上滚上三圈,然后发现不痛,于是晕乎乎的甩甩脑袋, 舔舔沾到草叶的鼻子, 乐颠颠的继续凑上来和珍珍玩。 她们俩相识是因为盼盼的主人认识珍珍的主人, 有的时候会拎着宠物篮子来找珍珍的主人拿牛奶。珍珍所住的地方是镇子里极接近黑森林的位置,有一块丰美的小草地。这对于养在小镇里的宠物们而言,是个神秘自由的地方,所以宠物们私下管这里叫“仙境”。 也因此,盼盼能来这里找珍珍的机会很少。盼盼不受宠,有时就算是主人出门来这里也不会带上盼盼一起。 最近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了,珍珍想,温吞的吃着草,但视线情不自禁的飘向门口。她在等那只灰扑扑的小猫,希望就像以前一样,她能从人类的方格布篮子里咕噜噜滚出来。盼盼的主人每次都把她装在那个小篮子里带过来。 “咩咩咩嗷呜” 啊,又来了。 珍珍麻木的想,默默换了一个位置,把自己正在吃的草丛让给一只白色公山羊。这只山羊叫辰辰,是她一母同胎的哥哥,但是脑子有点问题。 明明是一只肉用的公山羊,却总认为自己能挤出奶。平时总是跟她抢吃的也就罢了,而且还试图跟她抢产奶的工作。叫声也特别奇怪,大概是自从听到远处黑森林里的狼嚎声就开始学习了吧。而且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桶红油漆,把自己好好的一身皮毛染得一塌糊涂族里的大家都不愿意和这只疯山羊说话。 “咩。”我去别的地方吃草。 “咩咩咩嗷呜” 求你别学狼叫了,哥。 最近他养的猫,总想着往外跑。 魔王想,懒洋洋的把自己盘在石头上。 如今是春末夏初,森林里的气温开始回暖,溪流与树叶上的寒霜都变成了流动的水。在这样的气温下,魔王对盼盼放宽了不少管理以前他是决不允许盼盼离开自己视线范围超过三秒的。毕竟如今是黑森林最美丽的季节,各式的花朵与奇异的草木都在争相绽放,再拘着盼盼难免让她不高兴。 所以今天早晨,魔王松开了卷着盼盼腰的尾巴,用蛇吻推了推她的屁股,示意盼盼去森林里好好玩。当时盼盼只是愣了一下,就喜悦的发出一连串“喵喵喵”,然后晃着毛尾巴向洞外冲因为冲的太快被洞口的石头绊了一下,又咕噜噜滚回来。 反应灵敏的太攀蛇连忙低下蛇头,稳稳的接住她。 “咝。”小心。 “喵喵喵喵呜喵呜喵”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蠢猫,都把自己滚傻了。 送佛送到西,太攀蛇张开毒牙,小心翼翼调整了一个不会把她刺穿的角度,叼着灰猫咪的后颈,优雅的摆着蛇尾,将她一直送到森林外围。以免路上的石头叶子磕到他家猫,嗯。 灰猫咪的后颈被掌握在黑森林最恐怖的陆地蛇王嘴里,却没有丝毫警惕。盼盼只是更加兴高采烈的“喵喵喵”,在空中胡乱挥舞的肉垫就像在指示前进的方向。魔王心里好笑,被这个一门心思要去外面玩的小东西勾起了肚子里的黑水。他有意逗她,盼盼向左挥肉垫时就装作向右爬行,盼盼向右挥肉垫他就假装向左爬行。 结果当盼盼察觉到方向错误时,一直在扑棱的耳朵不转了,沮丧的垂下来,形成毛脑袋上两颗小小的三角形“喵呜quq” 特别委屈的那种叫声,“喵呜”的末尾还带点小颤抖的奶音。 魔王一顿,从牙齿酥到了尾巴尖。他险些没叼住盼盼。 不玩了,咳。 最终魔王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盼盼送到目的地,目送对方兴冲冲的钻进旁边的草丛后,他直起身体,叹气般“咝”了一声。身后,刚刚一直努力克制的尾巴尖开始疯狂拍打地面。 魔王你给我停下这破毛病怎么还没好 珍珍终于看到了盼盼的主人,她急忙假装吃草,踏着小碎步踱了过去。那个铺着花格子布的小篮子就放在主人的脚下。 “咩” 珍珍凑过去,用角角挑开了篮子上盖的花布。入眼的不是软乎乎的粉色鼻子和灰毛毛,而是一身油光水滑的鲜红皮毛。 “吱吱。” 慧慧撩起多情的眼皮,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这只一股草味儿的母山羊。 “咩咩” 珍珍心里一沉,直接用月牙形的双角顶翻了篮子。慧慧吃了一惊,索性她是只灵敏的红狐狸,迅速调整身体,四爪降落在地面上。 “吱吱吱”你发什么疯,臭山羊 没有。空空的篮子倒在地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珍珍呆呆的站着,慧慧见状伸出爪子试图挠她,却被母山羊一阵乱蹄差点踩死。慧慧连忙逃到谷仓下的洞里,决定今天对这只发疯的母山羊躲着走。 其实也不是不能猜到,珍珍想。她在原地发泄一通,又向草地的尽头奔去,重重的踏着蹄子,试图踩死那只耀武扬威的臭狐狸用她的蹄子都能想到,盼盼的消失绝对和慧慧脱不开关系。比起无忧无虑的乐观派盼盼,珍珍早就对她在主人家的处境感到担忧。作为宠物,她家里另外两只动物太会讨主人欢心了,而盼盼总是一头扎进慧慧和蔓蔓的陷阱里,不是被冤枉打翻牛奶,就是被恶意蹭上煤灰。麻烦的是,盼盼根本不知道辩解,只是睁着那双圆乎乎的大眼睛,一个劲的喵喵叫不喜欢她的主人才不会理睬呢。 原来盼盼这么久没来,是被主人遗弃了。 珍珍想,还有更糟糕的,镇子里前段时间被偷走了不少母牛,所以盼盼的主人养不起她了,也许盼盼就这么被饿死了 母山羊吸吸鼻子,开始响亮的叫唤“咩” “咩” “喵” 珍珍面前的草丛,冒出了小小的一颗毛脑袋。灰扑扑的毛毛,软乎乎的粉鼻子。 “喵呜” 盼盼抻抻爪子,对久别重逢的好朋友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咩” “喵” “咩咩” “喵喵” “咩咩咩” “喵喵喵” 对过一番迷之暗号,母山羊低头,灰猫咪亲昵的用肉垫按着她的鼻子。 盼盼好久没见珍珍了,自从她被主人遗弃在黑森林之后,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以前镇子里的朋友报平安。索性今天魔王出于安全考虑,把盼盼放在了黑森林外围区域里最靠近人类所住的镇子的地方这个区域大型猛兽很少否则,若是仅仅靠盼盼的小短腿走到这片紧邻黑森林的小草场,她非得走上三天三夜不可。这还是不考虑猛兽袭击的情况。 盼盼在镇子里的朋友不多,也就珍珍一个而已。以前没有亮闪闪可看的时候,她格外喜欢珍珍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羊角。啊,那真是一段辛苦的日子,不像现在,随时就能欣赏绿宝石般美丽的蛇先生咳,当然珍珍也很好 喵喵喵但是不能和蛇先生比,蛇先生最好看喵喵喵。 如今彻底被蛇先生的美貌俘获的盼盼接连叫了两声“喵呜喵呜” 她挥挥爪子,向珍珍示意草地尽头的黑森林边缘。 珍珍你跟我来,带你去见我收藏的宝贝 心里惦记着自家猫,魔王的午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被盼盼不假思索的抛在森林里让魔王有点暴躁,他很讨厌属于自己的东西脱离控制。有心想直接去寻找在外围玩乐的盼盼,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出现黑森林外围的那帮废物,光是听见他移动的声音就会发抖。 魔王告诉自己毕竟盼盼还是幼崽,贪玩也是天性啧。 养幼崽真是太麻烦了。 正在魔王第一千次告诉自己对待储备粮要宽容,反正到了夏天盼盼就会被自己吃掉时 “咩咩咩” 他听到了食物的声音。唔,中气十足,看来还是头肥羊。 魔王缓缓直起身体,静静的,顺着声音向传来羊叫声的地方游去,莹绿色的蛇尾自然隐藏在森林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动物森林5 动物森林第五章 珍珍一开始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那可是镇子里人们口口相传的黑森林。据说那里住着魔鬼, 还有吃小孩的怪物曾经有过一个又一个久负盛名的猎人全副武装,志得意满的走进黑森林里,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只是珍珍相信盼盼,所以才忐忑不安的跟了进去。小小的灰猫咪在前面走的跌跌撞撞, 但好歹她走的是一条直线只是时不时被地上的叶子与树枝绊倒。盼盼每被绊倒一次就在地上踉跄着摔上一圈, 然后昏头昏脑的用爪子撑起身体,用一个秀气的喷嚏弄干净鼻子上的灰灰。仿佛在安抚珍珍似的,盼盼还会扭过小屁股对她“喵”一声,接着继续摇摇晃晃向前走。 看得心慌的珍珍这副没断奶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在黑森林里活下来的别看我咩看你的脚脚要摔了要摔了 “吧唧”一声,是小猫再次头冲下扑在泥地的声音。 “喵”我没事 盼盼的脑袋还埋在地上,小爪子倒是迅速的扬起, 向自己身后的好友报平安。事实证明, 奶喵不能乱宠盼盼整个春天都被蛇先生叼在嘴里或卷在尾巴里,在黑森林穿梭时全程脚不沾地,仿佛坐着小公举特享的四轮马车。这导致本就不熟悉森林地面的奶喵盼盼连路都不会走了她的小短腿还没有掉下来的树枝粗。 要开始锻炼了。 立志守护自家亮晶晶的蛇先生,自以为大恶龙的盼盼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四条短腿,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能偷懒让蛇先生卷着自己在森林里瞎晃了, 先从每天走十唔,每天摔十下开始练习 一下,两下, 三下三下后面是几山下山虾山虾好吃吗咿呀很好吃的吧咿呀咿呀咿山虾后面是一对啦继续数, 一下, 两下 走在后面的珍珍看不下去。 正当母山羊决定用角角小心翼翼的戳戳好友的尾巴,示意她爬到自己的身上时“嗷呜” 这一声戾气十足,绝不是草场上安闲吃吃睡睡的公山羊辰辰能模仿得出来的。 一头真正的野狼出现在她们的前方。 这头狼毛色丰润,眼神犀利,正弓着背发出低低的吼声。看得出,这是一位年轻力壮的捕手,正准备袭击这两只误入黑森林的幼小生物。 珍珍作为一只山羊,几乎是所有食肉动物眼里任人宰割的美餐。她被吓得蹄子都软了,往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在前面摔得晕乎乎的盼盼。 “咩咩咩”快逃 怎料,缓过神来的小猫,发现前面的野狼后,立直了身子。盼盼非但不躲,反而四只爪子紧紧扒住地面,尾巴翘的高高的,后背威胁般拱起,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捕食者模样。 盼盼“喵呜”我是大脑斧我是大恶龙 珍珍“咩咩咩”别玩了大姐快跑啊 谁料,这头凶猛无比的狼使劲嗅嗅空气中的气息,然后竟然发出“嘤”的呜咽声,急忙转身,夹着尾巴消失在草丛中。 盼盼“喵喵喵”大坏蛋,纸脑斧怕了我吧,我超厉害的 她回头,耀武扬威的向好友甩着尾巴,刚才炸起来的灰毛毛还没平复,盼盼此时看上去像只小煤球。 珍珍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惊了。她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走到得意洋洋的好友面前,抬起蹄子,轻轻戳了一下灰猫咪的肚子。 “吧唧”。 盼盼被戳倒在地,滚了两圈。滚动时她的后腿在半空蹬了几下,发出茫然的“哼唧”。 珍珍大脑斧纸糊的嘛 但凡是个上点台面的捕食者,都能辨认出陆地蛇王的气息。那头狼的逃窜当然不是因为奶喵攻击,而是感应到了黑森林里那位食物链顶层的魔王。 “咝。” 魔王隐藏在茂密的灌木里,莹绿色的蛇瞳纹丝不动。他注视着自己的猎物,有些无聊的吐了吐蛇信。这是只雌性奶山羊,一股奶腥味,脸上骨头多,肚子太胖,看头骨的模样也没资格成为他的收藏品。老实说,他不是很想吃这头山羊,但是没有捕食者会放弃送上门的食物。 盼盼在他身边时,魔王不好开荤。这几个月进食时都是等到夜深人静,趁着灰猫咪熟睡,魔王偷偷溜出去打猎,囫囵吃个半饱,再洗净身上的血腥味回来。他知道食肉动物的捕猎过程绝对会吓到这只家养的小猫。 嘛,没什么可挑剔的。 魔王轻盈的绕到母山羊的前方,那些一踩上去就会吱咔作响的树叶与断枝,在他的滑动的鳞片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攻击食草的四足动物,要避开他们的后蹄。这点魔王很清楚。 “喵呜” 前方,还倒在地上扑腾的盼盼突然嗅到了蛇先生的气息。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放弃了自己翻身的努力,开始撒娇般咪咪乱叫。 “喵喵喵喵”我摔倒了,蛇先生快帮帮我我要亮晶晶的鳞片才能哄好 魔王准备捕食的专注力立刻分散了。他这才发现母山羊前方还躺着一只灰溜溜的小不点。 不是自家猫是谁。 魔王放软了蛇身,重新藏进幽深的灌木里。他并不打算露面,盼盼小什么都不懂,但那只放养的母山羊应该很了解蛇的危险性。这太冒险了,魔王决不能引起盼盼哪怕一丝的警惕心。 “喵喵喵喵”躺在地上的盼盼叫了半天却不见有蛇出现她明明嗅到了蛇先生的气息。 珍珍似有所感“咩咩”你刚才瞎叫啥呢 “喵。”蛇先生没来找我。 出什么事了吗她明明嗅到了蛇先生的气息她绝不可能认错的。蛇先生不理她了为什么 正巧,旁边的泥地上有一片小水洼。这片水洼是前几天的春雨刚刚积下的,水面清澈,就像一面袖珍的小镜子。 盼盼低头,看见小镜子里出现了一只灰扑扑的煤球。 因,因为我变丑了吗蛇先生嫌弃我了 正准备催促盼盼前进的珍珍,就看见好友呆呆的望着地上的水坑,脑袋上的耳朵一点点下垂,炸起来的毛也一点点下垂,就连一直开心的晃来晃去的尾巴也慢慢瘪下去。 珍珍“咩” 盼盼“喵呜喵呜喵呜呜呜呜quq”蛇先生不要我了我好丑呜呜呜呜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动物森林6 动物森林第六章 曾经, 盼盼最喜欢的就是亮晶晶的东西, 最不喜欢的就是洗澡。 如今,也不知怎的,她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盼盼一向是只无忧无虑的奶喵起码在蛇先生眼中,她只是只家养的未成年幼崽。但其实盼盼的年龄在同族里已经算是成年雌性了三岁的猫猫, 相当于人类28岁, 也已经有了许多两性的认识与烦恼。只是盼盼较正常的猫咪发育更慢,她看上去总像是没断奶,呆呆的小脑瓜也装不下成年世界复杂的心绪变动盼盼总是后知后觉。放在人类世界里,这就是个过分迟钝的低情商小姑娘。 但懵懵懂懂的,她还是逐渐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细微的变化。 契机是刚刚入春的那天,盼盼缠着蛇先生要出去玩,后者卷着她的腰一路带到林地里, 最终盼盼被他放在黑森林中心的小湖泊附近。 这个地方, 曾经有只叫洛阳的黑猩猩要给她洗澡,因为心理阴影盼盼一直没再愿意来过,这个时候看到争相夺艳的繁花,她也将恐惧抛到了脑后。这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魔王如今很了解她。在盼盼撒开短腿玩欢之前, 他试探着用尾巴尖沾了些水珠,洒在灰猫咪的毛毛上。盼盼的皮毛虽然因为如今富足的食物与生活而油亮亮的,但是长期没有经过清洗, 曾经在主人家蹭上的煤灰早就黏在了她的毛毛上, 更别提森林里的树叶与泥地。它们形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毛结其实盼盼的本色不是灰溜溜的, 但她乱糟糟的毛毛着实叫人不敢恭维。 当然,在蛇先生眼里,灰溜溜的自家猫崽也很可爱,他就是有点担心打结的毛毛会不会伤到盼盼的皮肤。 意料之中,盼盼一碰到水就开始无意识的发抖,一个激灵,她四爪弹起,跳的离湖面八丈远,然后着地时没站稳,“吧唧”一声,头冲下摔在草丛里,爪子彷徨的在空中乱抓。 魔王 唉,还是个小孩。洗澡的事不能急。 他蛇尾一摆,优雅的滑行过去,用侧吻把小猫翻过来,很是耐心的哄了一会儿。别看盼盼在珍珍面前表现的那么硬气摔了一跤滚两圈,然后再摔一跤,全程还快乐的像个傻子她若是在魔王面前摔了一跤,必定要躺在地上咪咪乱叫,抻着四只爪子,粉嫩嫩的肉垫对着天空,就等蛇先生过来帮她翻身,顺便哄哄蹭蹭。 都是被宠出来的毛病。 当然魔王很乐意。花了两分钟把自家猫崽哄好,盼盼很快就颠颠甩着尾巴去玩了。她沉迷扑蝴蝶,扑的不亦乐乎。而被扑的花蝴蝶r虽然很想对着这只可恶的小崽子喷毒,但他怂,只好奉魔王的命令陪盼盼玩耍为了让对方玩得尽兴,r的飞行路线都绕成了一个“”。 等到盼盼回神,已经看不到身后的魔王了。 她看看面前漂亮的花蝴蝶,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回走。骑士不能离开珍宝太远。 唔,虽然她很想继续玩,但是果然先去看看蛇先生吧 接受了“吸引盼盼注意力”命令的r急忙在她眼前展示了花式的飞行方法,结果有些不放心的盼盼没有睬他。她慢慢往回走,然后无意中闯入了一丛浓密的灌木。 灌木里简直寸步难行,盼盼没走几下,打结的毛毛就被横生的枝丫卡住了。 她下意识的转动脑袋试图找到蛇先生的存在,接着就看到了灌木外的场景。她正处于一个枝桠交错的小小空隙。 林地上正是她的蛇先生,还有另一条蛇。 这是条雌蛇,鳞片是淡淡的云雾紫,有种与蛇先生相似,但截然不同的美。这条雌蛇细细的吐着蛇信,似乎在说什么,而蛇先生竖起的蛇身慢慢放软,最终他也回应了几声“咝咝”。 盼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生物。这条蛇也有着闪亮亮的宝石般的鳞片,眼睛像是缠绵的云雾。盼盼应该感到羡慕与喜爱的,介于她一向对亮晶晶的生物抱有极大好感可是她没有。 当时盼盼就觉得没来由的烦躁,非常非常烦躁,然后她大声的“咪呜咪呜”叫唤,直叫的蛇先生转头发现被卡在灌木丛里的小猫。 他立刻就游动过来,抛下旁边那条雌蛇。这个举动不知为何让盼盼的烦躁减轻了很多。 “咝”你怎么把自己卡在这儿的 “喵呜喵呜喵呜”不知道不管不开心哼 蛇先生轻松的把卡住盼盼的树枝抽断,浓密的灌木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可供小猫自由出现的豁口。他用尾巴尖把盼盼拖出来,然后像裹寿司那样紧紧卷好。 魔王回头对那条雌蛇轻“咝”了一声,意思是“抱歉。” 雌蛇“咝咝。”没关系,下次再谈。 这番互动让一头雾水的盼盼更加烦躁,她开始用小爪子使劲拍打魔王的蛇尾。 “喵呜喵喵喵”回家不玩了回家 魔王倒是没被拍痛,那点力气对他而言就跟挠似的。但是小猫怎么生气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吧难道是r没带她玩好 刚刚追上来的r我不是,我没有。 那条雌蛇见状,似乎是被盼盼激怒了。也许在她看来,用爪子拍魔王的尾巴是十分越矩的行为。淡紫色的雌蛇直起上身,毒牙威吓般朝着盼盼“咝咝” 盼盼正想大声的“喵呜”回去,魔王就松开了卷着她的尾巴尖。灰猫咪被相当轻柔的放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轻轻裹着自己的蛇尾疾风般朝着雌蛇而去,狠狠击中雌蛇的内腹,直把对方抽到了两米开外。那条雌蛇被抽了个措手不及,半张的毒牙发出气愤的“嘶”音,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发动进攻。 魔王威胁般再次扬起蛇尾,缓缓竖直上身,蛇信危险的在外面吐动。 “咝。” 我的猫,你也敢凶。 盼盼的心情“唰”的一下又明媚起来。 等到那条雌蛇离开,魔王再次卷起自家猫崽,就见对方又变成平时那副软乎乎的模样了。她甚至讨乖的伸出舌头,舔舔刚刚自己拍打过的蛇尾。盼盼还用鼻子使劲蹭他的鳞片。 魔王 果然,即便是幼崽,雌性也是善变的 那次事件之后,盼盼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放在脑后。也许自己不喜欢那只亮晶晶,是因为颜色吧自己只是不喜欢紫色而已,嗯。 现在,一直避着水走的盼盼,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真容。灰溜溜的,毛毛纠成一团团,就像从壁炉里滚出来的老鼠。 不知为何,她的脑中就跳出那条美丽至极的雌蛇的影像于是委屈汹涌而来。 “喵呜喵呜喵呜呜呜quq” 我要洗澡我要变漂漂我要变可爱蛇先生因为我丑不睬我了呜呜呜 恭喜三岁的盼盼完成转化为成年雌性的第一步希望变得好看。 但她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次从裂痕坠落 aice as begng to t very tired of sittg by her sister on the bank, and of have nothg to do 起初, 爱丽丝无所事事的坐在她的姐姐身边,而她的姐姐坐在河边。 “喂,骆珍花。” 沈畔说,有些不安的咬着嘴里的吸管, “你觉不觉得有点古怪” 好友正带着墨镜在海滩上晒太阳, 闻言只是疑惑的“嗯”了一声。 “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有人在看着我。”这是沈畔抵达x市的第四天黄昏,一直把自己关在旅馆房间里的骆珍花总算松口,她相约和沈畔一起去海滩上玩。霍准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全体会议,他今天早上就打电话来说明,表示他这几天不能再来陪着沈畔游玩盼盼当然是有点失望的。 但这不代表离开霍准的沈畔就是一个心神不宁的小女人。沈畔有着擅长计算与统筹的聪明大脑,只不过当霍准在她身边时,盼盼很少需要用到自己的智商。她的丈夫总是青睐于安排好她生活的一切, 而沈畔出于对他的信赖, 自然是全部放手。她不会操心生活中点滴的小事,不会操心职场上同事躲在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有霍准在,这一切都不需要她烦神。这种习惯已经保持了三年。 但事实上,沈畔贫瘠的情商让她在某方面的直觉格外敏锐有时候,虽然不能说清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总能察觉到一些模糊的预兆,然后无意中避开那些事。遇见霍准之前的沈畔,就像只看似温吞, 实则敏锐的直觉系小动物。 好比领导与房东的脸色, 母亲眼底露出的可怕情绪, 多年前校园生物实验室里 嗯,最后一件事她遗忘的一干二净,是因为直觉告诉沈畔,绝不要努力去想起。忘记,是件好事。就像是有意无意的,自去年冬天被绑架后,沈畔再也没主动追问霍准关于秦蔓蔓和李慧的下落。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最好别问。 而这一次,沈畔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趁着她的保护者的离开而发生了。 这个东西似乎是在昨天发生的。 昨天霍准来接她,带了她爱吃的芝士土豆泥。他们在长椅上说了一会儿话,接着盼盼因为睡眠不足睡着了,再醒来时躺在霍准酒店房间的床上。她赖了一会儿床,然后穿着霍准的拖鞋去二楼的自助餐厅吃午饭。 刚进电梯,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一道让自己不舒服的视线。那种感觉黏糊糊的,含着很大恶意,而盼盼自认平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沈畔看着电梯门,不锈钢制的双合门被擦得锃亮,能看见她身后的乘客们。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玩手机的学生,一个穿着马甲外套的小帅哥,一个低头查看自己美甲的长发女人。 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熟人。 沈畔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睡得有些迷糊。楼层数缓缓跳到数字“2”,她快步走了出去。 那道视线似乎如影随形,盼盼心里有点慌,于是步伐加快了些,在转过拐角时直直撞向一个男人的胸口。 沈畔急忙闭上双眼,捂着脑门,试图向后退。但立刻就有一双手覆上来,替她揉撞疼的脑袋。 “你醒的好快,盼盼。”霍准说,“走路别这么急,我给你带了食物。” 盼盼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撞到的对象有着分外熟悉的绿眼睛,正是霍准本人。她松了口气,原本准备道歉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同时,她放松的神经让她忽视了那抹陡然消失的恶意视线那视线几乎就在霍准出现的一瞬间消失了。 “你吓死我了。”沈畔嘟哝,伸手恼怒的戳了一下对方硬邦邦的胸口,“你撞疼我了。” 霍准笑眯眯的移开她乱戳的手,鼻梁上端正架着的眼镜冒出寒光“盼盼,生理期的时候不要戳你老公的胸肌。” 沈畔“流流流流氓吃的给我你走开” 当然他们还是共同分享了午餐与晚餐,霍准写论文时沈畔在看公司的报表,气氛十分和谐。然后临近午夜时霍准继续出发去参加会议,临走前叮嘱她在海边玩要裹好外套,沈畔点头答应,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接到霍准道歉说要继续工作的电话,有点生闷气,准备完毕后走出房间。 在她再次进入酒店的电梯时,那股黏糊糊的视线又出现了。 并且一直伴随她来到海边。 “你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骆珍花在黄昏适中的温度里躺着,被海边将落的夕阳晒得昏昏欲睡。她如今自然又放松,眉宇间自来到x市后的那股凝结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因为万事俱备,所有的事情骆珍花都对魔王盘托而出,她相信那个人绝对能结束这扭曲的一切,就像多年前他所做的一样。 今夜就是仙境最盛大的三年一度的宴会,魔王答应过她,所有事情将在今夜落幕。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沈畔,也许是阳光让你有点不舒服。”骆珍花惬意的在沙滩椅上舒展身体,“你的那个还没走吗” 沈畔一愣,意识到骆珍花所指的“那个”后,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已经结束了,今早刚走。” 生理期,咳。 “嗯,我想你现在只是有点虚弱。”骆珍花安慰道,“也许你不该再晒太阳了沈畔,你可以下水待一会儿我是说,既然你那个已经结束了。” 沈畔低头看看自己。一件只暴露锁骨和大腿的薄荷色连体泳衣,款式类似于小学生练习游泳的学生服。为了进一步遮挡,她泳衣外面还套了一件略显宽大的透明防晒外套,这件外套恰好遮住了她能露出的全部区域。毫无疑问,这是某人听闻她要去海滩玩耍时,摆着“好想弄死那个骆谁谁哦”的臭脸,强制替她套上的。 哦,严格意义来说,某人没有摆臭脸,他的微笑温柔极了,但沈畔就是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这串信息。 哎,反正自己也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体,外套还挺舒服的,这点随他好了。 完成婚姻生活中第一千零一次“乖乖听话”后,盼盼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来到海滩赴约这么不想我下海,你陪我一起来就不行嘛。 “霍准不喜欢我下水游泳。”想到这里,一向老实的盼盼有些赌气的甩锅给丈夫其实是她不会游泳,“我不能下水。” “偶然你也要给自己放松放松嘛。”骆珍花快睡着了,正说着自己潜意识里的大实话,“他只是你的丈夫,又不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重点完全抓错的盼盼又想起霍准早上打来的电话,不禁更加气闷监护人就应该陪在我身边不离开才对嘛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还有写不完的报告结束不完的会议会议 完全不在意对方过剩的控制欲,反而极适应的将自己代入了被监护人的角色。 难得买了一件新泳衣,还想穿给他看呢。哼,反正那家伙的夸奖也是千篇一律,什么“漂亮”“可爱”“很适合你”其实她想听别的夸奖啊,好比,咳,性感什么的 “好吧,我下水待一会儿。” 沈畔说,脱掉了身上宽大的防晒外套。一想到某人,她那模模糊糊的直觉就消失不见了。 水有点凉。 沈畔有点后悔。介于她不会游泳,而且她真的很讨厌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 海水有点咸腥味,和曾经蜜月时泡过的日式温泉完全不同。 温泉水很暖和,还有樱花与松针的香味,以及自始至终都托着自己腰部的双手。 “你不要呜,你千万不要放手” “乖,这个池子只有一米深。”霍准说,“继续换气,加油。” “哈呼为什么我要在温泉里学游泳啊哈噗咳咳” “别慌,抬头吐水,对,就是这样。”霍准耐心的指导,并回答妻子刚才提出的问题,“因为你换气的功夫太差劲了,盼盼,而且你说游泳池里的水温太低。” 只有一米深的温泉池,盼盼吃力得就像在海浪里扑腾前提是,她双手紧紧抓着某人的侧腰,自己则被霍准用手平托在水面上,所做的仅仅是把头埋进水里,再抬起头呼吸。 “你噗咳咳,我抓不住你了”盼盼惊慌失措的说,失去借力的双手在水里胡乱挥舞。她一口气喝了好几口温泉水,被霍准迅速捞起后只是靠在池边,一个劲的往外“呸呸呸”。 “你要保持冷静,盼盼。”霍准安抚她,“就算你没能抓住我,我也会抓住你的。”他顿了顿,巧妙的重复,“我绝对会抓住你。” 当时沈畔只是趴在温泉旁的鹅卵石上咳嗽,惊魂未定“我都说了,我不会游泳我不想学换气” 霍准挑眉。 沈畔委屈的说“你会游泳不就行了,你又不会离开我。” “好吧,你可以不用学会游泳。”面对新婚的妻子,霍准十分纵容,“但是你必须学会换气。”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了,而你换气的功夫太差劲了。”丈夫说,“我计划将来的生活里最少要吻你一千遍,如果你学不会换气,很有可能死于缺氧。” 他似乎苦恼的皱起眉“既然这样,我只好把一千除以一百,以免你呼吸困难。你觉得呢盼盼” 于是盼盼飞速掌握了换气的功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从裂痕坠落 hen suddeny a hite rabbit ith k eyes ran se by her there as nothg very rearkabe that nor did aice thk it very uch out of the ay to hear the rabbit say to itsef, oh dear oh dear i sha be te 就在这时, 一只粉红色眼睛的兔子,突然贴着她身边跑过去了。爱丽丝当时并没有感到奇怪,甚至听到兔子自言自语地说“哦,天哪, 哦, 天哪我要迟到了” 三年后的盼盼在海水里小心翼翼的扑腾,牙痒痒的诅咒那个不在自己身边护驾的臭男人。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 她忿忿的击打着水面,很是痛快的发泄完自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就憋在心里的怨气。因为盼盼不会游泳,她即便下海后也只是停留在浅滩区域而已这个区域让她觉得很安全,海水刚刚到她的腰部, 能够完全站在海水里的沙地上。为了防止意外, 盼盼还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只游泳圈。 但是沈畔的直觉又出现了。 有人在背后盯着你。是那股从昨天起就黏糊糊的视线直觉告诉她。 没有霍准陪伴的沈畔是只谨小慎微的小动物,她没有回头察看,也没有继续赌气,而是抿紧嘴唇,迅速就做出了上岸的决定。沈畔开始有点吃力的挥舞手臂, 徒劳的拨开向她的方向拍来的海浪这起码能减少一点阻力,加快她在海水里走动的速度。 可惜,正逢黄昏退潮的大海没能让她迅速脱身。水流全是逆向的, 直把她往后推。沈畔又在水中艰难的往前踏了一步, 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一颗埋在沙中的贝壳, 接着她脚下一滑 沈畔急忙扶住自己的游泳圈。下一秒,什么人的手在她的背后重重推了一把。 沈畔头冲下跌入大海。退潮的海浪直接将她推到了深水区。 咸腥味的海水从头顶灌下,四周冰冷。 沈畔慌乱至极的挥舞自己的手臂,踢蹬着自己的双腿如今她的脚怎么也够不到地面了。可是没有人把她从水里捞起。霍准不在她身边,而沈畔不会游泳。呼吸,她要呼吸,可是怎么危机关头,脑海里蹦出的正好是她刚才的关于某个人的回忆。霍准镇定的指导。 你要保持冷静,盼盼。 别慌,抬头吐水,对,就是这样。 对,抬头吐水,找到海面。沈畔紧张的快吐出来了,但她是愈到危机关头就愈镇静的姑娘。首先是找到海面,沈畔,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一个浪头也不会将你直接推到海底,你离水面肯定只差一点点,节省你的力气,手臂不能胡乱划 她安静下来,睁开眼睛,忍着海水对眼睛的灼痛,试图在昏暗的深水里看到水面的位置。 冷静,沈畔,不要动,屏住呼吸,节省力气,寻找海面。 此时的沈畔还不知道,她此时的举动又救了自己一命。 女人收回手,沉静的看着那片海域。那里不再出现扑腾的水花。 总算安静下来了吗,看来不需要再用到匕首了。这个沈畔也太弱了,连五分钟都撑不到。为了保险起见,她原本打算游上去再割开沈畔的喉咙。结果对方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就溺死了。 她心里冷笑,转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海水,迅速游向岸边。她不能在这附近久留,否则当霍准发现,调查录像时绝对能认出她。 对了,那个沈畔的游泳圈。女人游泳的速度稍稍放缓,她很快就绕到那只在海面上愈漂愈远的游泳圈附近,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脸埋在水里,抬起手臂勾过泳圈,接着急速游走。她游泳的姿态就像只刚刚完成捕猎的蛇。 三分钟后,安静待在水底的沈畔找到了海面。就在正上方。属于黄昏一点点的暖光。 沈畔心中一喜,她开始使劲的蹬腿划水。虽然毫无章法,但总算勉勉强强的将自己移到了上方,现在很接近了,再加一把劲 “呼啊哈,哈,噗咳咳” 她终于浮出了海面。沈畔立刻开始大口的呼吸,同时四肢拼命的划动着,防止自己沉下去。 “救命救命咳咳,哈,骆珍花救命” 她开始大声的呼救。但几乎就在呼救声发出的下一秒,沈畔刚刚被海水灼痛的双眼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她离沙滩很远。 事实上,现在黄昏已经走到末尾,亮光越来越少,而远处的陆地就像小小的一条黄线。她正位于很深,很深,很深的海域。这意味着陆地上的人们不可能听见她的呼救声。 而且,退潮的大海还在把沈畔往后推。 周围空无一人,如今沈畔没工夫再思考那个突兀的推力是出自谁手。她绝望的挥舞着双手“嘿有人吗救命救命” 沈畔不会游泳,现在她之所以能浮在海面上,全要依靠于她一鼓作气的乱蹬乱划。而乱蹬乱划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救命救命我在这里救命” 沈畔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这不是个好兆头,狂跳的心脏只会进一步消耗她的呼吸与体力。冷静,沈畔,冷静,一定有什么别的办法 就算你没能抓住我,我也会抓住你的。 一抹明艳的橘色亮光被点亮了。 沈畔这才注意到她的两只手臂上都绑了一圈拇指宽的荧光浮带。浮带上似乎有特殊的涂料,当太阳逐渐消失时,它们散发出极醒目的信号灯般的光芒。在沈畔头冲下跌入水里之后,它们甚至在急速增长的水压下膨胀起来,了细小的浮力但这点浮力足够沈畔安静的在海面漂浮五分钟之久。 事实上,只要刚刚在水底的盼盼再挥几次手臂,膨胀的两只浮带会直接将她带上海面。 她不记得霍准什么时候帮她系上了这个,也许是替她找防晒外套的时候,也许是他临走时不放心,趁着她熟睡系上的。霍准总记得给妻子多一重的保护,无论是备在包里的雨伞,一环扣一环的且种类多样的后备计划,冬日接盼盼下班时手里拿的大衣和平跟鞋还是去海边玩时默默系上的荧光浮带。 只要他在她身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哪怕是阴影处恶意的视线,也无法穿透属于她的保护者。他们只能趁保护者片刻的离开做手脚。然而即便他暂时离开,也会确保 沈畔吸吸鼻子。她开始大幅度的挥舞自己的手臂,并且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向她这里游来的小黑点有人注意到了,很可能是救生员。 她得救了。 我绝对会抓住你。 钱争开始觉得沙滩附近古怪,是在黄昏快要结束的时候。明明是涨潮期,在浅滩处玩耍的游客却近乎没有,而躺在沙滩椅上的人们全都像磕了安眠药般昏迷不醒。周末傍晚,黄金旅游城市的海边,却安静的可怕。 她是误入这里的,身上只穿着t恤和热裤。钱争乘坐昨天早上七点的班机与常风一起来到x市,为了今夜仙境的盛大宴会准备。按照红皇后的作风,宴会里的食物肯定填不饱肚子。钱争本来打算寻找一家在网上评分不错的大排档解决自己的晚饭,却怎么也没找到那家据说很醒目的海边小店所以肚子饿的她打算先来沙滩买根烤肠吃。 卖烤肠的老板也快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钱争环顾四周,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海面处有一抹明亮的橘色信号光。 是求救信号。 钱争无意多管闲事,她是恶魔,不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但是钱争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接收到这信号,继而冲向水面这有点不对劲。钱争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绕到救生员所做的高脚椅旁,有心提醒一句 坐在高脚椅上的是一具尸体。 穿着橘黄色背心的救生员垂着头,无神的瞪着海平面,大张着嘴,临死前喉咙里排出的唾液和鲜血混在一起,一滴滴的顺着碎裂的喉结向下淌,砸在淡黄色的沙地上。他刚死不久,血液还是鲜红的,甚至没有凝固。死因是一把匕首,匕首从椅背后戳穿了他的喉结,把死去的救生员紧紧钉在座椅上。 钱争看看尸体,眨眨眼,然后又看看海面处橘黄色的求救信号。 她突然大笑起来,同时迅速冲进海水里,急速游向那个求救光线传来的海域。 钱争不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属于中立邪恶阵营。她不是出于同情或怜悯决定救那个不知明的倒霉蛋而是出于乐趣。 这太有意思了,有人费尽心思编织了一场杀局清空场地,让目击者沉睡,完全抹杀可能给予救援的隐性施救者,就在这片太阳刚刚落日的黄金沙滩上这太有意思了 所以她要去搅乱那个谋杀者的布局,让对方缜密的计划一团糟哈哈哈哈 成为恶魔的第二步,就是仅凭兴趣,肆意妄为。 钱争才不管那个设局的人是谁呢,她就是想捣乱。 她这个乱捣得十分巧妙,从某种意义上避免了世界毁灭。虽然钱争现在还不知道。 “嘿,你还好吗抓住我的手” 接近落水者时,钱争试探道。如果这是个完全失去理智,只会一个劲扒住她的手臂往下扯的家伙钱争决定转头就走。 一时兴趣,她没打算搭进自己。 “我很好。” 落水者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我不会游泳,但是这些浮带让我漂在海面上只要您把我往岸边推就可以了,拜托您了。” 钱争吃了一惊。她当然记得自己几天前在首都喝酒时哄骗的一个小姑娘,擅于记忆的钱争迅速将这个声音与沈畔对上号。 “沈畔你怎么在这儿” 这下她施救的动作快多了。毕竟是和自己以“朋友”相称的小姑娘,钱争不可能冷眼旁观。 如今黄昏已经结束,夜晚慢慢降临。沈畔看不清营救者是谁,只大概知道是个女人。对方熟稔的口吻让她放下心“我认识你吗抱歉,现在太黑了”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钱争叮嘱她,然后加速拍水,拽着沈畔的胳膊向回游,将她往岸边推。钱争的水性不错,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沈畔的双脚鲜明的触碰到海里的沙地。她回到了安全的浅滩。 钱争一直将沈畔送到了岸上,省的她一个脱力又被海浪送回去。 沈畔刚刚接触到真正的沙地,就双腿发软的躺在岸边。 “我一定要学会游泳。” 她喃喃道。 钱争推推她,好心提醒道“快起来,听着,我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事,但这里绝不能久待去一个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找上几个熟人陪着你。沈畔,你被盯上了。” “啊” 沈畔还是没能认清救自己的人是谁,她的思绪还在刚刚惊魂的深水冒险里,根本没注意到沙滩上古怪的气氛。她茫然的问“你是谁不好意思,太暗了,我实在看不清” “叮铃铃” 钱争的手机闹铃响了。刚刚她下水时将手机扔到了沙滩上。 “该死”她低骂了一句,“我要迟到了”红皇后今夜的宴会 沈畔还在提问“你是谁你说我惹上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感谢你” “我要迟到了来不及了”钱争急促的说,抹了把脸上的水,“我要迟到了再见” 她转身,向着海边夜市的方向,一路小跑。 原地的盼盼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来不及搞清楚救自己的恩人是谁呢,她一向是很懂得回报的好姑娘,而且关于这个女人口中的“危险”是什么 “请等一等等一下等等我你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等等” 沈畔从沙滩上站起,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下水之前脱掉的防晒外套,草草裹住自己后,就追着那个陌生女人跑去。 她太匆忙了,根本没注意到安静到可怕的沙滩。 “等一等请等一等” and she ran quicky across the fied after the rabbit 爱丽丝跟在那只白兔后面,很快跑过田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次从裂痕坠落 she as se behd it heurhe er, but the rabbit as no oo be seen she found hersef a ong , o ha ,hich as it u by a ro of s hangg fro the roof 这时爱丽丝已经离兔子很近了,但是当她也赶过拐角,兔子却不见了。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很长很低的大厅里, 屋顶上悬挂着一串灯, 把大厅照亮了。 “嘿请等一等” 沈畔追着那个陌生女人的背影跑过去,对方看上去十分焦急。我只是想问问她的名字而已,沈畔想,我不会打扰她多长时间的,或者在她跑步的时候问一声,然后离开不就可以了吗 她不会打扰别人的,而且刚刚落水后才从沙滩上爬起, 现在吃不住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譬如狂奔着追逐一个陌生人。 “那个, 您好你是谁请你告诉我一声,告诉我一声就好我不会再追着您的” 不巧的是,正好在沈畔喊出这句话时,前方的钱争跑进了海边的夜市。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立即盖过了沈畔的发问。钱争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跟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小姑娘,她迅速环顾四周, 然后找到一条小径,从中插了过去。在沈畔看来,前方的女人就像突然消失了。 “哈哈呼, 请等一等, 哈, 哈,怎么跑的这么快” 沈畔筋疲力尽,只好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儿。剧烈运动之后,刚刚海水里出来的冷意包裹了沈畔,几颗咸涩的水珠顺着她的脖子划进泳衣里。 嘶。 沈畔打了个哆嗦,有心回到沙滩那里。她的好友骆珍花可能正因为自己的消失而担心。找人的事不急,她先回去,实在不行打电话给霍准让他帮忙 可是沈畔忘了自己的身高只有一米四五,而且这里是晚上七点的海边夜市中心。 鼎沸的人群几乎让她窒息。 “麻烦让一让”沈畔大声说,可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人群把她推得越来越远,几乎看不到自己进来时的入口。这简直就像涨潮的大海,沈畔感觉自己又一次落入深水。 所以她想逛这种地方从来都要别人带着一起的好比一个身高一米八七的老公。 “钱争,你来的太慢了。” r说,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他今夜仍然是一身骚包至极的基佬紫。 钱争一边整理自己礼裙上的褶皱一边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是去助人为乐,你这种玩意儿是不会懂的。” “助人为乐”r一愣,然后开始肆意的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钱争 她立刻转头对霍准说“老板,他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霍准在看别的地方,闻言只是平静的提醒“r。” r嘲讽的大笑立刻就消失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鸭。 “你该去红皇后那里准备的。”钱争没好气的说,“索菲呢” “今晚安保措施很严格。”r耸肩,“疯帽子来了,他驱赶走所有红皇后身边的保镖,亲自陪在她那儿。我被分配了一个巡逻后院的工作。索菲说她还有事,一会儿到。至于常风前辈你知道他的。” 钱争点点头,这时候她已经完美的完成了从一个沙滩抠脚女汉子到精致优雅的女前台的转变。 “老板,宴会要开始了。” 她提醒道,这才注意到霍准一直皱着眉看着宴会厅里的某个方向。钱争顺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是国际影后沈望,正端着酒杯与另外几个人谈笑风生。 “老板” “我总觉得有点纰漏”有点不祥的预感。霍准想,这不应该,他已经警告过沈望,她不可能再进一步作出什么手脚。红皇后那里已经完全渗透了,她现在的威胁性几乎等于零唯一的变数唯一的变数是什么 啧。 “没什么,开始吧。” 尽快结束,然后他要给盼盼打个电话。以防万一。 当沈畔回神时,她总算是被人群挤了出去。这是件好事,避免她一个小个子姑娘遭遇踩踏事故。但这同样也是件坏事,沈畔发现她迷路了。 她正处于一条昏黄的小巷里,四周只有几家店铺黑黢黢的影子。 “回去的路在哪儿”沈畔有点害怕。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尝试看清周围小店的名称,从而找到自己熟悉的路。沈畔前天才来过夜市,她相信自己不会找错地方的。 唔。那边是不是一丛锈红蔷薇 沈畔走近了一些,果然是一片花丛。尽管小巷的照明昏暗,蔷薇花的香气还是一点点弥散开来,十分醒目。接着她看见了一盏小小的暖金色铁艺灯,只不过灯光没有被点亮。 铁艺灯,锈红蔷薇是那天逛过的古董店 沈畔眼睛一亮,立刻想起了那位卖她袖扣只要了十块钱的老板娘。 “您好请问有人吗” 沈畔开始敲门,她有点忐忑,介于店里没有一丝灯光。既然是这家古董店,那这个小巷应该就是自己曾经逛过的地方但它现在的样子与那时大相径庭。那个时候明明是灯火通明的。现在却 咔擦。 门锁打开的响动。 “请问有人吗我迷路了”沈畔再次重复,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门后的黑影,“请问有人吗” 沈畔她怎么在这儿她怎么没去死。 黑影说,柔柔弱弱的语气昭示了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你有什么问题吗” 一片黑暗中,沈畔再次感受到黏糊糊的恶意视线。这次的视线不是从后方而来,而是正面。 电光火石之间,沈畔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她数不清的猜测在嗡嗡旋转 老板娘是个坏人老板娘是强盗小偷通缉犯 也许店里卖的东西都是她偷来的老板娘很可能是个小偷这家店是用来销赃的然后因为自己无意中买走了她的赃物,所以被小偷团伙盯上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暗暗跟踪她,试图抢回赃物所以自己一直感受到恶意的视线 该死,沈畔就知道十块钱的袖扣有古怪小便宜绝不能占 盼盼数不清的猜测脑洞,没一个是正确答案。 “我迷路了。”盼盼清清嗓子,用自认最洪亮的声音道,“您好,我迷路了,我和我的丈夫约好在xx酒店霍准住的酒店见面,请问您可以给我指路吗我是说,他已经打电话催了我好几次,如果我再不赶到地点的话,我的丈夫一定会来找我的” 冷静,沈畔,让她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想想美剧里那些主角是怎么做的 “xx酒店”老板娘奇怪的停顿了一下。她知道那是霍准住的酒店。 她明明收到消息,今晚魔王会出现在红皇后那里难道这是个陷阱自己险些中计了 啧。 “往那个方向,直走就是。” 看来她险些酿成大祸。今晚决不能再轻举妄动了,还需要重新蛰伏。 一番深思熟虑后,老板娘向沈畔指出了正确的方向,“那个方向直通xx酒店,另一个方向是错的。” 沈畔深吸一口气“谢谢您” 店门再次合上。“咔擦”一声,是重新上锁的声音。 沈畔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双脚发麻,完全确定那个老板娘已经离开门口去往里屋沈畔立刻拔腿就跑。 她跑的方向正好与老板娘所指的方向相反。 盼盼我可聪明了坏人一定给我指了错误方向,所以与她指的方向相反的才是正确的方向我才不会相信她呢我又不傻 于是聪明至极的盼盼就这么跑啊,跑啊,跑啊跑过许多个弯道老板娘提醒正确方向是直走,直跑到她小腿酸胀,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前方出现了一大片五光十色的,属于不夜城的光束。 哈,她就知道这条路是对的她回来了 沈畔欣喜至极的走出小巷,然后看见了黑黢黢的大海,以及海边繁华至极的豪奢别墅。别墅前铺着长长的红毯,闪亮的名牌轿车层层叠叠,隐约能听见别墅里传出小提琴与钢琴的乐声,不少家喻户晓的明星穿着美艳至极的礼服,婀娜多姿的来回穿梭。沈畔看见华服,豪车,钻石,美酒,金银,以及觥筹交错。 这当然不是她希望回到的地方。眼前的别墅,与沈畔梦里那个荒凉华丽的房子有着惊人的重合。 身为国际影后沈望的女儿,沈畔能看出这里正在举办什么。 这是一个极其豪奢的上流宴会。规模巨大。 沈畔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小巷。灯光昏暗,巷里也许还有一个盯上她的小偷团伙。原路返回绝不明智。 好吧,起码她回到了人群中,这时候找人问路就是很方便的事了。 沈畔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的泳衣,外罩一件到小腿的透明外套,脚上是沙滩人字拖。会不会被人家赶出来啊 没办法,问完路就走,硬着头皮上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 守在门口,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像一尊大理石雕像“请柬。” “不是,我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我是想问一下” “不是客人。”保镖打断她,警惕的眼神立刻像x光般,把局促不安的沈畔从头到尾扫视一遍。一个目的不明的平民。 他与另一个保镖对视一眼,立刻做出了决定。今晚的宴会至关重要,仙境全面戒严,一切干扰因素都必须排除。 “请跟我来。” 他说着,手却极强硬的伸出,与另一个走来的保镖一起,一左一右,向沈畔的胳膊抓来。后者吃了一惊,立刻开始闪躲,并慌忙解释“嘿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个路,我马上就离开” “抱歉,您的身份需要进一步证明。” 保镖们说,伸过去的手臂就要抓到沈畔的胳膊,“我们会将您放进客人的房间里待命,特殊时期,请理解我们的工作。” “你们搞错了”沈畔奋力挣扎,“我只是来问路的” “红皇后还没到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保镖试图抓捕沈畔的动作立刻停下了这位不属于仙境的势力,他们不能让她看到仙境保全的纰漏。 沈畔忿忿的退离这两个保镖,即便是像她这么脾气好,脸上也带了怒气“我说了我只是来问路的离我远点” 沈畔回头,就看见了刚才发话的女人。一袭白色的礼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髻,耳环是水滴状的钻石,优雅又高贵。这个女人她认识。 “钱小姐”沈畔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钱争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小姑娘。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该问你怎么在这儿”她头疼起来,“快走” 这地方是沈畔这种小姑娘能来的吗要是让老板知道自己无意中带了一个普通人进来,打搅了他的计划 耳机里传来常风的报告“红皇后在会所门外五百米,乘坐着红色跑车,估计五分钟后会进入大厅。” 来不及了 钱争急忙伸手拉过沈畔的胳膊这次后者没有反抗,沈畔对熟悉的朋友一向是警惕全无“你跟我来别站在门口”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他们没有再拦,由钱争领进去的客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仙境可以直接问责魔王本人。他的属下还是很有担保力的。 沈畔就这么被领入了仙境。 “那个” 沈畔呆呆的说,大厅上银光闪闪的枝形水晶吊灯闪的她眼睛有点疼,“不是,钱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只是想问路” “待会儿有个大人物要从门口进来”钱争耐着性子解释,“你先找个地方躲好,等到她进来后,就迅速从后面的小花园溜出去别跟她碰面,知道了吗这里不能久待” 什么意思 “这不是个普通的宴会吗”沈畔十分忐忑,“我还是先跟主人打个招呼吧我只是来问路的,根本不想参加宴会。” “你不明白”钱争压低嗓子,“如果被我老板发现了” “钱争。” 耳机里传来霍准的声音,“你拉着谁的胳膊。” 前台小姐我完了。话说老板的语气好像有点奇怪 “钱小姐”沈畔疑惑的问,“钱小姐你在听吗” 钱争抓狂的说“你快走现在就走我老板他发现你了” “钱小姐”沈畔目光微妙的看向她身后,“那是你老板吗也许你该转身和他沟通一下他看上去挺好讲话的。” “而且,三十秒前他就站在你身后了。” 他好讲话个钱争在心里怒吼那你这个傻妞还不知道快跑她战战兢兢的转身,闭上眼睛不敢与对方的阴森眼睛对视“老板我不是那个沈畔她是我朋友她只是个普通人我马上就把她送走对不起起十分抱歉” 半晌。 沈畔戳戳闭着眼睛发抖的钱争,语气十分无奈“钱争,好好说话,你们老板看上去是个慈祥的好人。” 这是什么形容 钱争睁开眼睛。然后她无意识的张大了嘴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玩偶。就是那种从头裹到脚,头上套着一个巨大的卡通猫头游乐园里哄小朋友的那种超大玩偶服。如同一个巨型黑猫公仔,而且看上去超级可爱超级软fufu。 沈畔小声说,还有点激动“这个娃娃的造型我前几天正好在夜市的娃娃机里夹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等身玩偶服了”她补充道,有点雀跃的拉着钱争的手,“我能不能和你们老板合张影啊” 钱争“” 救命我老板他病情又加重了刚才这人不还西装革履好好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次从裂痕坠落 hoever , this botte as not arked o , aice veo taste it ,and fdg it very nice ,it had , fact , a rt of ixed fvor of cherrytart , ctard ,eae ,roast turkey ,toffee ,and hot buttered toast,she very on fi off 然而这只瓶子上没有写着“毒药”,所以爱丽丝冒险地尝了尝, 感到非常好吃, 它混合着樱桃馅饼,奶油蛋糕,菠萝,烤火鸡,牛奶糖, 热黄油吐司的味道。爱丽丝一口气就把一瓶喝光了。 就某方面而言,今夜的霍准没有暴露,全要得力于他对待妻子丧心病狂的占有欲。 霍准出发去x市前, 曾陪沈畔最后一次在首都的电玩城逛街。 “呜哇, 那个娃娃机里的玩偶好可爱好像是新出的限量品” “就是黑色有点丑, 但是,唔,好软哦啊,送给我吗谢谢” “仔细看看也好可爱啊,虽然是黑色的,但是丑萌丑萌的,而且抱起来的触感也很舒服” “啊出差吗我没关系啦,正好有这只大猫玩偶,我可以抱着它睡觉的。” 于是,在忙着与红皇后周旋,且沈畔还未抵达x市的期间,携带着一身负能量的魔王在凌晨回到酒店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监控,准备磕一磕自家盼盼的可爱睡脸治愈灵魂。 结果他就看见了睡得香香的小姑娘,紧紧搂着一个等人高的黑猫玩偶,脸颊与胳膊都蹭着玩偶的胸口,还在睡梦里露出满足的微笑。 啊,完全没因为自己的缺席感到失落呢。 魔王微笑着扔掉手中出现裂缝的咖啡杯,决定回家时就拿把剪刀处决这个毛茸茸的玩具。 简直看一次气一次。 之后他白日里属于心理医生的事务也越来越忙,与红皇后的见面经常直接安排在凌晨,更别提之后一长串的分析与情报调查等等工作。霍准能接触沈畔的时间只有一天一次她主动打来的报备电话。那时候他开始无法忍受,并动了把沈畔接来x市相聚的念头。 有了想法之后,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随着对仙境调查的深入,很多很多的潜在因素也被霍准挖掘出来。譬如沈望这个女人,譬如他一直隐隐怀疑的红皇后对索菲出手的原因之前的红皇后虽然不是一个老实的合作对象,但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动作。她开始不安分的时间,正好是去年沈畔被绑架的冬季。 水愈来愈深,霍准忙的像个陀螺。 所以他错过了后期与他分离的盼盼。如果说霍准的离开起初让被管束严格的沈畔喘了口气,随着他离开的日子越来越多,后期的沈畔慢慢表达出很多的不适应。 如果霍准能从他令人窒息的时间表里抽出时间来再看看凌晨时妻子的睡相,他会发现,那只黑猫公仔已经被放在了柜子里,而盼盼怀里抱的是他惯常睡的枕头。有时候她甚至会把他的衬衫当成睡衣。 可惜他没时间。必要的时候,霍准是个凌晨四点钟刚完成工作,还敢给自己订一个七点钟的闹钟,然后继续连轴转一整天的狠人。 当然,即便是忙到这种程度,他还是在接到盼盼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回首都给她熬红糖水做巧克力蛋糕,然后再重新飞向x市。没什么是比老婆的心情更重要的。 独占欲强到令人发指的男人,就这么把“毁灭那个被盼盼搂着睡觉的玩偶”铭记在心且就这件事上一直没被盼盼安抚,一直记到沈畔到达x市时。和妻子的一番亲密互动本来让他暂时把那个该死的黑猫玩偶抛在脑后,可是仅仅一天后他又在海边的夜市见到它。 “想要吗盼盼那只黑色的玩偶。” “唔可是黑色好丑啊,谢谢。” 嘴上这么说着,妻子还是接过娃娃机里夹出来的礼物,并在众多公仔里唯独选了那一只黑色的,仔细搂在怀里,脸色微微泛红。 顺便一提,她一手搂着玩偶,一手搂着霍准。 能和自己夹上的玩偶争风吃醋的男人呵,又是你,我忍你很久了。 霍准微笑着扶扶眼镜,心里闪过无数个“如何让女孩子讨厌玩偶”的方法,又因为担心盼盼吓破胆,颇为可惜的划掉一百多个具体方法参见各种玩偶类恐怖片。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法取代它。 说起来,盼盼的生日也要到了呢。打扮成她喜欢的公仔,用长条气球折一只小猫送给她是个好主意。 霍准原本打算在红皇后的事件结束后订做一套玩偶服,可是正巧在今夜的宴会上看到被请来的演员。x市知名游乐园的演员,带着一大箱的最新玩偶服,正因为红皇后的拒绝苦着张脸。小演员本以为x市没有名流会拒绝在派对上多几个人形公仔炒热气氛的,谁知道红皇后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小女孩才会喜欢的玩意儿。他托了好大的关系才混进来,结果一文钱赚不到,立刻要被轰出去。 十分擅长一心二用,而且面对红皇后从不认真即便是万事俱备的最终宴会的魔王就这么发现了愁眉苦脸的小演员。对方那箱玩偶服里恰好有沈畔喜欢的黑猫公仔造型,而且因为衣服型号过大小演员穿不上,这件服装还未拆封。 听到耳机里常风关于红皇后准备入场的报告时,霍准正提着买来的大玩偶服找一个可以暂时搁置它的地点。他转到了大厅的死角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摆放物品的地方,就看见钱争面色焦急的从大厅入口进来,拽着一个人。 霍准定睛一瞧。 要完。 随即,他以这辈子最快的穿衣速度套上了玩偶服感谢手边正好有它,来到钱争背后,伸出两只黑色的毛手套,略心虚的对着自己的老婆比了一个毛茸茸的爱心。 后者看着他,有些迷茫和紧张的神情一下就放松了,她甚至对钱争微笑道“我觉得你们老板是个慈祥的好人。” 第一次被老婆用“慈祥”和“好人卡”同时暴击的霍准钱争,你给我等着。 钱争有点懵。她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人了。 一米八七的大玩偶举起双臂,将双手准确的说,是两只黑色的玩具猫爪伸到沈畔面前。这两只爪子攥得紧紧的。 沈畔眨眨眼,她有点回到迪士尼乐园的错觉“是让我猜吗” 黑猫点点头。那只巨大的黑色头套上缝着一张白色的笑脸,眼睛的部位镶着黄铜色的纽扣。凭心而论,它的造型有些诡异,属于猎奇向的小恶魔风格。 但谁让沈畔喜欢呢。这是约会时霍准给她夹的娃娃。 “啊,那么我猜右手” 黑猫歪歪头,打开自己的右爪。爪子里是一颗草莓味的奶糖。 “谢谢”沈畔欣喜的接过,立刻就剥开了糖纸。她有个小毛病,一紧张就爱吃糖,有着曾经在某个七夕节为压惊迅速吞下两支冰激凌与大杯奶茶的战绩。 现在误入了繁华陌生的宴会,今夜饱受惊吓的盼盼一度想拿块宴席上点心盘子里的小蛋糕,但又觉得不太礼貌。如今这颗奶糖正好救急。 就在她低头吃糖时,黑猫玩偶又抬起右爪。它把爪子重新合上了。 沈畔嘴里含着糖果,说话有些吐字不清“唔,里面还有什么” 黑猫点点头,盼盼吃糖时腮帮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黑猫抬高了右爪,吃糖的仓鼠同样跟着它的爪子抬高了视线。 “啪。” 黑猫张开右爪,这次里面什么都没有。它只是在打了个响指把小姑娘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后,又张开毛茸茸的手套摸摸她的头。 沈畔愣住了。接着她又向后退了一小步,因为吃糖而变得放松的神情又警惕起来“抱歉,我老公不让别人摸我头。” 霍准噗。 黑猫玩偶变本加厉,并没有因为沈畔的警觉而拉开距离。它拉下自己头套上垂下的毛线绳,用爪子捏住绳子,在玩偶的脸上拼出一个颜表情quq。 沈畔见状有点心软,但她还是抿紧嘴唇“不行就是不行。” 只不过她重新向前走了几小步,这几小步又让他们之间回到了之前的距离。黑猫见状,迅速伸出左臂自刚从那两次戏弄后,沈畔一直注意着它的右爪轻柔的穿过沈畔湿漉漉披在肩上的头发,找到她的右耳,稍稍捏了一下。 沈畔惊得跳起来,脸上凝聚起怒容“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 黑猫玩偶收回左手,将手上拿的东西献给她。那是一枚小小的蔷薇花。 哦,原来是魔术啊。还以为这人故意占我便宜呢咳。 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盼盼脸蛋有些微微泛红,接过了小花。她发现这是枚新鲜的蔷薇,绿色的花枝上被人抹去了所有尖刺。 这是宴会开始之前,霍准在别墅的后花园里挑选的。他当时明白自己今晚的缺席可能让盼盼生气了,有心在结束工作后给她带件小礼物,把妻子哄好。 如果可以,他想亲手帮她别上的。 霍准有点遗憾,他现在正扮演一只陌生玩偶,无法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而且看盼盼的样子她刚从海里出来吗还穿着泳衣,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啧,这样下去,盼盼会感冒的。 一旁围观的钱争莫名感觉好撑。 她有点不确定这只玩偶是否真的是老板了这哄小女孩的手法未免太熟练了吧她怎么不知道老板随身带糖,还会变魔术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老板根本不会主动去撩除了老板娘以外的女人。 应该认错了吧。 钱争心里犯着嘀咕,见沈畔的注意力完全被玩偶吸引,便走到一边,小声对着耳机藏在她的耳环里道“老板你在吗” 霍准的声音响起,十分平静,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就是音量有点小“你从门口带进来的女人,是什么情况” 钱争“十分抱歉,是我前段时间在首都结识的朋友,不知为何,刚才出现在门口但我可以担保,她只是个普通人” “嗯。既然这样,你把她带到安全的房间里,等到一切结束后再接出来。计划不能殃及无辜者。” 霍准的声线清冷,虽然语气较为冷漠,但也算默许了钱争对她这位陌生朋友的庇护。前台小姐彻底放下心,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 她转过身,那边的沈畔正被手舞足蹈的巨型公仔逗的咯咯直笑。 果然是认错了。 钱争把自己刚才被冲击的稀碎的小心脏拼起来,心中属于老板的光辉形象重新竖立。 “嗯,有件事。” 耳机里突然又传出霍准的声音,十分严肃“你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型玩偶没” 钱争的身体立刻紧绷“是的,怎么了” 这一刻,她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可能性。 “它需要时刻陪伴在你的普通人朋友身边,以作监视和保护。如果没有意外,这位是我准备下一个招任的新恶魔。” 霍准说瞎话向来手到拈来“它今夜做出的所有行为,你都不要进行干涉。专注红皇后。” 钱争掐断通讯频道,呆愣的回头。黑猫玩偶又用毛线绳在自己脸上拼出了颜表情,这次是qq。沈畔“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老板,我不想拥有这种同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次从裂痕坠落 \quotease oud you te , \quot said aibs a itte tiidy, for she as not quite sure hether it as od anners for her to seak first, \quothy your cat grs ike that\quot \quotit\039s a cheshire cat,\quot said the duchess,\quotand that\039s hy\quot “请告诉我, ”爱丽丝有点胆怯地问,因为她还不十分清楚自己先开口合不合规矩,“为什么你的猫能笑呢” “这是柴郡猫。”公爵夫人说,“柴郡猫总是微笑的。” “不需要和钱小姐说一声吗” 沈畔有点忐忑,不停的回头看着后方大厅里的钱争。如今她正走在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上,穿着白色礼裙在大厅张望的钱争就像一个小小的白点。 前面是一只超大的黑咪玩偶,它伸出胖胖的手在空中挥舞, 示意沈畔跟上自己的脚步。 老实说, 经过海滩惊魂,追逐陌生人,误入小巷,发现小偷团伙,在黑衣保镖的手下闪躲等一系列经历后沈畔疲惫不堪, 浑身发冷,几乎下一秒就能原地睡着。 但是她并没有睡着。大抵是因为沈畔的直觉自踏进这栋别墅开始就仿佛一只巨型警笛,不停的嗡嗡转动, 闪烁, 发出刺目的红光危险危险危险这里是不好的地方 四面八方涌来的每一道视线, 都充斥着粘稠的恶意。 但是当那只黑猫玩偶出现在她面前时,很奇怪的,所有恶意的视线全部消失了。她似乎重新回到了保护者的羽翼下。 沈畔的潜意识,对这个穿着玩偶服的陌生人,付出了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她甚至让他摸了自己的耳朵这是绝不应该的。沈畔想,她从来不喜欢和霍准以外的异性亲密接触,可对方的唐突的举动却没引起她哪怕一丝的反感。最多的,只有一点被调戏的恼火 “钱争让我从后面的小花园溜走。”想不明白,沈畔便直接问道,“你是她的上司吗你是在领我去出口” 黑猫摇摇头。它用右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左臂垂在那个圈里作周期性摆动。 沈畔看懂了。对方在形容一只挂钟。 “时间”她试探着继续提问,“现在不是离开的好时候吗” 黑猫点点头,再次伸出双手。它将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放在脸边,做出一个“睡眠”的动作。 虽然表达方式十分抽象,但沈畔还是迅速看懂“是说,在离开之前,让我好好休息” “我们现在是去休息的地方吗” 黑猫再次点头。 沈畔松了一口气。的确,比起自己慌慌张张的逃走,休息充分后,养足精神再离开这个有点诡异的坏地方更加稳妥。此时沈畔再想起开会的霍准,就有些庆幸他没有陪自己去海滩了。如果等在岸上的人是霍准,沈畔会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他身边不想让对方担心,不想惹他生气,况且“如果我无故消失就可能会发生恐怖的事”是盼盼自嫁给霍准后就隐隐约约察觉到的规则。 “那个,你不会说话吗”沈畔提议,“既然你打算帮助钱小姐,一会儿把我送走,我们可以介绍一下彼此我将来会报答你的。” 对方也是个好人呢。 黑猫玩偶摇摇头,手划到自己的喉间比划了一下。 沈畔眨眨眼,神情十分尴尬“你说你不能说话” 玩偶点头。 “天哪我是说,呃,对不起。” 对方做了一个手势,大意是没关系。 沈畔抿紧嘴唇“我很抱歉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是说,咳,比划给我看。” 这可有点麻烦。霍准想,总不能瞎编一个名字骗她霍准知道沈畔的单纯和认真让她一旦对某事执着就会有点不依不饶。于是他朝妻子伸出右手。 沈畔全神贯注的盯着它右手的动作,以为对方还要表达什么却被袭来的左手揉了揉脑袋。 后者一愣,急忙向后退,脸色被气得涨红“我说了不准摸我头我老公会不开心的” 霍准不,我很开心,噗。 相同的套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骗到盼盼两次。 沈畔认识的所有人里,可以做到这一点也只有霍准了。因为她对他总是毫无防备。 接下来的路途中沈畔一直警惕的看着前方,双手举在头顶防止这个轻浮陌生人的突然袭击。她现在觉得对方虽然不是坏人,但随随便便就摸已婚妇女的头他也不是一个好人。拉开距离,嗯。 黑猫倒是没再做什么动作,它继续领着沈畔向前走。 这是一条曲折的走廊,随着两人的前行,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的装饰品愈来愈少,灯光越来越暗如果仙境内部的人员发现了这里,他们会大惊失色。红皇后亲口要求,她的领地里必须每一处都摆满闪耀高贵的装饰物,而这个地方的装饰却少得可怜,大有一种“把碍眼的东西扔掉,意思意思留下几个”的随意感。它整体处在一种冷色调的安静中,简直完全与大厅中繁华奢靡的气氛隔离开来。 这里明明是仙境的一角,却与红皇后的领地完全无关。 什么都不懂的沈畔倒是毫无察觉,在她抱着肩膀发抖,终于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时,前方的黑猫停下了脚步。 “对,对不起。”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脸红,急忙摆手,“大概是上岸时没擦干身上的水请不要在意我。” 黑猫从玩偶服里掏出一串银色的小钥匙,将其中一把格外精致的插入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里。 他们到了。 黑猫为她拉开房门,作出一个有些夸张的“请进”动作。沈畔知道自己该生他的气,可还是被逗笑了。 这是一个淡红色的小卧室,西侧摆着一张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四柱床,透过遮起来的床帐隐隐能看见床后那个袖珍的小盥洗室。东侧是一张小小的玫红色扶手椅。北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只造型奇异的时钟,墙上的木架子放着茶杯与羽毛扇。南面的墙则是一整面巨大的壁炉。 “这里真像是童话里小红帽的外婆住的地方。”沈畔小声嘀咕。所有的家具看上去都舒适而温暖。 她该说不愧是x市吗就连一间小房间都要设壁炉,真奢侈。 十分喜欢童话风装修的盼盼露出羡慕的眼神。 霍准默默把钥匙串重新放回口袋。他原本打算吞并仙境后将这间房间送给盼盼的。这里原本的装修可谓金碧璀璨,让人眼疼,后来霍准只保留了一个壁炉。他早就装修好了,认为这里可以伪装成一个特价小旅馆之类的地方。霍准知道沈畔会喜欢这个房间的。 可惜出了意外。它的女主人提前发现了这个地方。 沈畔还在盯着那只壁炉发呆,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黑猫站在她身后,指指盥洗室。他的意思是让她赶快洗澡,以免着凉。 “哦,谢谢。”沈畔说,有点难以启齿,“可是,那个我没有换洗衣服。” 黑猫指指门外。意思是他去拿。 沈畔忙道“谢谢还有,呃,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下吗”骆珍花一定很担心了。 霍准然后让你看到自己的婚纱照出现在锁屏上吗 他摇摇头,表示手机不在身上,又用手势说明他可以去外面拿。 “啊,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黑猫关上了房门。沈畔隐约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她突然有点害怕。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锁门的,她在禁闭室听到锁舌沉闷的弹动声,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被禁锢在黑暗里。 别胡思乱想,沈畔,你一定是太累了。她拍拍自己的脸,环顾四周,看到暖意融融的家具,心情立刻舒缓许多。这个地方温馨又安全,不是关着小盼盼的黑色禁闭室 “阿嚏” 第二个喷嚏。沈畔捂住鼻子,急忙冲进了盥洗室。 “老板,红皇后已经进入大厅。”微型耳麦里传来常风的报道,“我没发现你的位置。” 正在给妻子拿换洗衣服的霍准顿了顿,四两拨千斤道“我也没发现你的位置。” 埋伏在高处的狙击手沉默片刻“你不会打算玩脱吧。” “放心。”霍准重新往房间走,步伐速度不变,“让钱争拖住红皇后,我马上就到。” “你每次说泡面没好时用的也是马上。”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是一分钟催十次。”霍准每次和常风对话都有种回到十六岁的无力感,“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你是前辈,先帮钱争控场。” 常风“不” 霍准在对方吐出后面的“要”字之前打断了他“三种不同口味的泡面,加鸡蛋火腿肠。” 常风“遵命。” 今晚的计划吞并仙境什么都没有爱丽丝的安危重要。 “啊,您回来了”沈畔的身影掩在盥洗室的玻璃门后,霍准见状,十分绅士的转身,并把手上的衣服和手机递了过去。 他同时在心里遗憾,如果脱掉这层伪装的话,就算自己直接闯进去盼盼也不会介意的。 “谢谢。”房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霍准听得耳朵发痒。 “喂,那个,您好,”沈畔说,一边把右手伸进袖子里,一边再次鼓起勇气询问,“我该怎么称呼您总说喂太不礼貌了。” 门外的黑猫耸耸肩膀。 “嗯,我知道这个玩偶的造型出自于童话我可以称呼您为柴郡猫吗”沈畔随口说,小心翼翼的拿起摆在洗手台上的戒指之前淋浴时防止将它浸湿,沈畔专门把婚戒脱了下来她给自己的无名指重新戴上戒指,接着拿起一旁的手机。“我挺喜欢玩偶的,也很喜欢柴郡猫。既然你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名字啊,对不起,柴郡猫。” 门外的黑猫点点头。它这会儿看上去温和又无害。 但是沈畔已经经历过两次摸头袭击了,她仍然不打算主动靠近它。沈畔打开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串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有点漫长,可能是信号不太好,沈畔无聊的在积满水雾的镜子上画画,具体模样是一只微笑的猫脸。 大概是向骆珍花报备吧霍准猜测,稍稍向门走近了一些,试图听清两人的对话。 下一秒,他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响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次从裂痕坠落 “ho doth the itte crodie irove his shg tai, and our the aters of the nie on every den scae ho cheerfuy he sees to gr, ho neaty sread his cs, and ee itte fishes ith nty ig jas” 小鳄鱼怎样保养,它闪亮的尾巴,把尼罗河水灌进每一片金色的鳞甲。它笑得多么快乐, 伸开爪子的姿势多么文雅, 它在欢迎那些小鱼,游进它温柔微笑着的嘴巴。 无人接听。 沈畔皱眉,又拨了一遍,对方的通话还是忙音。 看来他还在开会。沈畔想,有些沮丧的收起手机,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小心翼翼打开浴间的门。那只穿着玩偶服的怪人不见了, 但房间的四柱床上多了一只同款的黑猫玩偶真正的玩偶, 毫无生气。 沈畔坐在床上,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沈畔很喜欢玩偶。 她同样很喜欢童话故事,美好的结局,纯粹的事物。 即便已经是个结婚三年的成人,她依然在家里存着被翻到纸张发黄的爱丽丝漫游仙境, 迪士尼公主电影全集,与宫崎骏电影的原声碟。他们的卧室有两个床头柜,霍准惯常睡的那边床头柜上总放着各种学术著作, 生僻文字写成的论文, 一叠厚厚的稿纸, 眼镜,茶杯,以及一支钢笔。而沈畔惯常睡的那边床头柜上,则是各种头靠头摆在一起的玩偶,薄薄的平装童话书,系着蝴蝶结的小首饰盘,发卡,牛奶罐,以及几颗糖果。 老实说,他们俩的兴趣爱好几乎南辕北辙。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沈畔查遍了每一本写着“情侣相处”关键字的书,上面反复强调无法拥有相同的兴趣是爱情生活的大忌。于是她开始担心自己这幼稚的一面会不会让成熟的霍准生出反感。她当时总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就像是个完美无缺的童话。 直到沈畔第一次去霍准家里过夜。 那是星期四,冬季。沈畔当时紧张的胃部痉挛,当霍准打开家门朝她微笑时,她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响到全世界都能听见。 霍准一贯的温柔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沈畔注意到他穿着家居服没扣好的衬衫领口中露出了喉结,这让女孩有点脸红心跳。 沈畔急忙低头,对着自己的靴子羞涩的笑。靴子知道这个笑不是给它的。 “打扰你了。” 霍准则盯着女友掩在发间通红的耳朵思索,他知道这应该不是被寒冷的气温冻出来的。 “快请进吧。” 那本该是个完美的约会。如果沈畔没有坐在霍准怀里看电影的话。等到电影结束时,男友沉默的扳过她的肩头。沈畔以为他要吻她,于是紧张的闭上眼睛。 “我想你可以先去趟洗手间。盼盼你介意我去超市替你买东西吗” 沈畔不解的睁开眼睛。然后她看到霍准的长裤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因为对血腥味十分敏感,所以第一时间就察觉的魔王轻咳“盼盼你还需要热水袋吗” 第一次在男朋友家里过夜,却把经血染到了对方的衣服上。 沈畔的脸色通红,并且试图夺门而逃如果不是她后面那块裙子已经被血弄脏的话。 于是盼盼那夜躺在男友的床上,穿着男友的旧t恤,与男友的距离只有四十厘米。但两人之间却没有生出一丝丝暧昧的气氛。沈畔的小腹上垫着热水袋,霍准陪在床边搅拌有些烫的红糖水。 当时她试图用枕头闷死自己。真的。 “我总是把我们的约会搞糟。” 沈畔颓丧的说,又想起那个与霍准走散的七夕节。 “也许只是我们约会的时间不对。”霍准若有所思。 也许我们应该结婚之后再约会。 沈畔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霍准看了她一眼,少见的,他有点犹豫。霍准想起自己刚才去超市时,趁机临时百度的内容检索问题是“精神,三观均正常的男友在女友生理期时会做什么。” 点击最高的答案是“多喝热水。” 霍准没有采用,介于这个答案也有着最高的负分率。 他沉默半晌,又输入“不正常的男友在女友生理期时会做什么。” 点击最高的答案是“念童话哄人睡觉”。 魔王果然是他不正常吗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方案正常多了 于是霍准在超市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本的童话书。这本童话是莴苣姑娘。他买下这本童话的原因完全是因为那张巫婆把女主角关在高塔里的插图莫名合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拿出那本书“要不要听故事缓解一下疼痛我念给你听。” 沈畔猛地回头。她咬咬嘴唇“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很喜欢听童话故事的姑娘我,嗯,我很成熟。” 索性,即便霍准是第一次恋爱,也不代表他会丧失自己的情商。沈畔很喜欢童话他立刻得出了正确结论。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念童话。”他笑道,“希望能让你开心点。” 但沈畔不是第一次听人念童话。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这些美好的故事的。 小时候,沈望很少能待在家里,而她少有的在家的时间,绝大部分都分给了沈畔的父亲。 沈望爱着沈畔的父亲,也就是她自己的丈夫。不,不对,那不是爱,那是更接近于癫狂的痴迷。她总是一遍遍的强调他们的般配,他们的完美,他们的不可拆散,他们的纯粹 沈畔讨厌这些。 沈畔厌恶母亲病态的爱情,厌恶那个华丽却荒凉的家。她小时候经常抱着兔子玩偶独自坐在一圈圈旋转的金色楼梯上,面无表情的注视这个家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浮在半空中的局外人。 直到一位慈祥的老爷爷来到了家里。沈畔记不清他是为何来到这里,但当沈畔四岁时,她已经将这位老爷爷视为生活的一部分。他是一位老管家,膝下无子,便将沈畔当作自己的孙女看待。 老管家一点都不像沈畔在其他上流人家里看到的老管家。他很爱笑,几乎不会强迫沈畔去做什么。只要沈望不在家,老管家就会将她从如山的课业中领走。他教她弹钢琴,教她制作泡泡水,亲手编制跳绳给她玩,还送了沈畔很多很多造型可爱的玩偶。准确的说,沈畔就是从这时候转变的。她开始变得喜欢明媚美好的事物,脸上也多出两只微笑的小酒窝 老管家还会在她睡前念童话故事。 “公主一定会和王子美好的生活在一起吗” 多年前,小盼盼把脸埋进被子里,说话声闷闷的“妈妈也说要和爸爸一直一直美好的生活在一起,但我觉得那一点都不美好。”还有点可怕。 老管家放下童话书,装作认真的想了想。 “可是公主只有与王子在一起才能幸福啊。” 他抬起苍老的手掌揉揉小盼盼的头“大家都会幸福的,好了,小姐,快睡吧,晚安。” 大人总是敷衍她。 小盼盼独自生着闷气。 “你觉得,公主一定会和王子美好的生活在一起吗”第一次阅读童话的魔王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个王子有什么好的” 沈畔陷在枕头里,闻言抿紧了嘴唇“王子就该和公主在一起,这是公主获得幸福的唯一方式。” 霍准皱眉看着这本莴苣姑娘。他突然说“可是你不喜欢这个方式,盼盼。” “这个王子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珍爱的人,他只能徒劳的受伤,自我厌弃,然后再次受伤。他甚至让自己的爱人在荒野上带着两个孩子流浪了多年。”霍准觉得作者简直不可理喻,“这种男人能带给公主幸福吗” 沈畔捏紧了被角,默默把脑袋转向霍准的方向。 睡前的小盼盼问“那你觉得,公主该怎么办” “如果公主不喜欢王子,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 “什么” “她可以跑到悬崖边缘,大声的呼唤恶龙。”霍准轻声说,神情十分认真,仿佛在叙述另一个美好的童话,“恶龙会杀掉咳,赶走那个巫婆,将她接走,他们会一起去全世界最美丽的地方,吃遍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当公主疲惫的时候恶龙会把她带回他的高塔休息,当公主厌倦的时候恶龙会搜集天空与海水里的星星逗她开心。” 沈畔注视着台灯下他的剪影,喃喃道“那样的生活的确更加快乐。” “但是凡事都有代价。”霍准补充,神情有些莫名,“恶龙是渴望彻底占有自己珍贵之物的生物,所以他会把公主深深禁锢在身边。公主会失去自由。” 唔。 “为什么公主会失去自由”沈畔反问,这次轮到她觉得不可思议,“既然公主觉得与恶龙生活在一起是幸福的,那么待在他身边就是自由的。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对象,一直在身边陪伴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了她的话,霍准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笑了。 “这很像你说出来的话,盼盼。”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霍准问她还要不要喝点红糖,沈畔摇头拒绝。于是霍准端起托盘,关上房间的灯。他十分绅士的将卧室让给沈畔,他自己则准备今晚在沙发上过夜。 “等等。”沈畔突然开口,“谢谢你读的童话。” “没什么,我想我念得不太好。” “你念的很好。”她的双手在被子里紧紧攥着,手心微微汗湿,“但是我更喜欢没有王子的童话,下次可以念爱丽丝漫游仙境吗那是我最喜欢的童话。” 沈畔说出这个要求花了很大勇气。她现在鲜明表达出对这些东西的喜爱也许霍准并不会嫌弃自己的幼稚呢 “当然可以。”霍准温声说,“这个童话我倒是有所耳闻,里面是不是有个名为红皇后的讨厌角色” “啊,红皇后是我最讨厌的角色。”沈畔松了口气,心情立刻雀跃起来,甚至觉得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了,“她总是不停的歇斯底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柴郡猫。” “抱歉,这个角色我没听说过。” “哈哈。” 又是一段颇为漫长的沉默。沈畔有点尴尬。 “你是不是该对我说晚安了你站在那里好久了,还端着托盘。”沈畔开始没话找话,但这句话刚出口她就想打自己嘴巴。 简直像在赶人嘛。这可是霍准的卧室。 “啊。我是该把托盘放下。”霍准却道,从门口转身回来,将盛着红糖水和粥碗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低情商的盼盼又道“我以为你该把托盘端去厨房水池。” 啊啊啊闭嘴你这个笨蛋再乱说就去吞针 沈畔睁着眼躺在黑暗里,被子里的双手正紧张的绞在一起。她感到霍准坐下了,坐在床边,现在与自己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我觉得,我们该有些进展。今天是你第一次来我家过夜。”霍准轻声说,沈畔觉得自己的胃拧成了一只蝴蝶结,“我们应该试着牵手。” 呼。 “你说的对。”盼盼从被子里伸出右手,主动递给他,心情不知为何有点失落,“我们应该尝试牵手。” 于是一片黑暗里,霍准的右手覆上她的右手,霍准的嘴唇覆上她的嘴唇。 “我说应该尝试牵手。”他轻声笑道,“也没说不应该尝试亲你。”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次从裂痕坠落 “i dont uch care here ”said aice “then it doesnt atter hich ay you , ”said the cat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爱丽丝说。 “那么你可以走任何一条路。”柴郡猫回答。 “抱歉, 我好像说了多余的话。”沈畔摇摇头,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待在一个屋子里。” 更何况是陌生异性。沈畔在这方面的意识一向很强。 但古怪的是,直到此时, 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感觉局促不安。而不是竹筒倒豆子般的, 把私密的记忆都讲给他听 就在此时,对面的大玩偶举起双手,作出一个表示投降的动作。沈畔没能理解他的动作,又看见柴郡猫挥起手臂,指向门外。 “啊你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柴郡猫点点头。 沈畔咳嗽了一声,她觉得更尴尬了“当然, 你可以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这只玩偶未免太绅士了。 出门当然要征求老婆的意见。 柴郡猫摇摇头, 他把举起的双臂放下,平放在胸口,两手交叠着比出一个手势。尽管他戴着笨重而又毛茸茸的手套,那个手势依然十分轻灵。沈畔恍惚看见了一双属于男人的修长双手。它们交叠在一起,仿佛魔术师手中飞舞的白鸽。 沈畔没看懂“呃人与人之间要和平相处” 摇头。 “哈利路亚” 摇头。 “抱歉, 我真的猜不到。” 玩偶耸耸肩,直接转动门把手离开了房间。他似乎是放弃与沈畔进一步交流了。 手中的飞鸟,比喻心中的珍宝。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沈畔独自一人。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注视着对面壁炉里的火焰。那只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着, 沈畔这才注意到它造型的别致之处。 这只钟只有两颗指针, 根据转动的速度判断,这两颗针分别是时针与秒针。时针的尖端镶着一个蜷缩成一个半圆形的黑礼服兔子,秒针则是由一串金色的星星图案构成。 沈畔看得有点入迷“这里的主人,品味真的十分嗯,复有浪漫细胞啊。” 这里的装潢十分奇妙。沈畔是在x市的富人区长大的,像这样的别墅也见过不少。但是唯独这间卧室,与她记忆中那些豪宅的奢侈华丽截然不同,反而充满了温馨和童趣简直有点像给小孩住的地方。 而且,还是主人极宠爱的小孩。空气里有着被疼爱的味道。 以及她正坐的这张床咦 沈畔低头,摸摸铺好的床罩。从她所坐的床边,缓缓伸出手臂,一直划到床的另一边,而且够不到尽头 “好宽敞的双人床。”现在她又不确定了,准备给小孩的床为什么是双人床住在这里的是一对双胞胎不对,这张床足够躺下两个成人。 沈畔再次看了一眼时钟。穿黑礼服的兔子先生告诉她现在是十点左右,金色的星星只是不停转动。 现在房间只剩下沈畔独自一人。 盼盼咬咬唇,环顾四周,反复确认某只玩偶不会突然窜出来后,猛地扑向这张柔软四柱床的正中心。 好软 盼盼把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有些兴奋的打了个滚。这真是一张又大又宽敞的好床。她有理由相信这是天鹅绒制成的,躺上去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啊,果然是x市的别墅,真会享受。 盼盼抱着柔软的枕头作出这番有些破坏规矩信条的耍赖形象之前,她及时降下了床帐,又滚到了床边。那里摆着她刚才问陌生玩偶借来的手机。 唔。 沈畔拿起手机,点开联系人的图标,找到最近通话记录。这可能是部新手机,最近通话记录里只有一条显示,这串号码沈畔早就在多年前背的滚瓜烂熟。记录显示未拨出。 沈畔出声的盯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她想再次拨通它,但又怕打扰了号码的主人。 老实说,霍准从没这么忙碌过自沈畔来到x市,她就陷在一种“我那经常提前下班,等在沙发上看书的丈夫竟然是工作狂”的超现实感里。 他可能还在开会,或许在开车回程的路上。 沈畔慢慢合上眼睛。由柴郡猫亲手生起的壁炉,噼啪跳动着一朵朵火焰,与细细的烟。 “霍准” 她似乎是睡着了,墙上挂钟的时针停留在表盘正上方的位置。金色的星星不再转动。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整。 沈畔试图撑起上半身,但她发现自己四肢发软,只好无力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她好像经历过一场过于漫长的赛跑,受到许多接连的惊吓,发现许多恶意的视线。 她累极了。 “盼盼。晚上好。” 靠在床柱上的男人有着她熟悉至极的剪影,沈畔眨眨眼,霍准本人正坐在她旁边看书。他所拿的是一本十分厚重的大部头,书脊上烫金的字体沈畔根本不认识。 霍准把书签放进正阅读的部分,轻轻合上书,俯身靠近她。他的左臂撑在枕头上,从耳后滑下的长发与细长的睫毛形成了一个沈畔绝不肯逃脱的三角区域。 “你睡得太久了。”霍准平静的问“想喝点水吗” 仿佛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他们正待在首都的小家里。 “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喝水。”盼盼呆呆的说,“为什么你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霍准奇怪的看她,“我们一直在一起。” “盼盼,你是不是生病了”他问,又靠的更近,近到沈畔可以一根根数清他的眼睫毛。这张脸即便看了三年,还是拥有能瞬间让她目眩神迷的魅力。 “你的脸有点烫。”霍准皱眉,“发烧了吗” “不。”沈畔干涩的开口,“我觉得我需要喝水,现在。” 霍准点点头“我去拿茶杯。”他拉远了与沈畔的距离,撑起上半身,就要下床离开。 沈畔有些恍惚的拉住他的手“别走。” “怎么了不是渴吗” “不,我的意思是”沈畔张张嘴,那串在心里的话直接冒了出来,“我只是有点想亲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霍准平静的表情波动了一点,他似乎是飞快的笑了一下。 “我很高兴,盼盼。”他伸手,食指轻柔的点在妻子的嘴唇上,“但是不行。” 那轻轻的点击对盼盼产生的影响不亚于电击,她迅速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听清楚霍准的话后又不服气的蹭回来。 “为什么”盼盼咕哝,“难道你讨厌亲我吗” 霍准眼神幽深,睫毛的阴影深而长。有噼啪跳动的酒红色在他眼睑上,那是壁炉里温暖的火光。 “我想你知道为什么,盼盼。” 沈畔呆呆的看着他。陌生别墅里的陌生房间,与熟悉至极的丈夫。 “你并不在这儿,对吗”她小声说,“你今晚应该在医院开会。” “啊,没错。”霍准从容的说,“这是你的梦,盼盼。” “而且,容我说一句在梦里亲你的话,现实中的我会吃醋的。” 盼盼眨眨眼。她记得自己是那种会在梦境里明确认知自己存在的人。那个刚刚抵达x市时所做的关于童年的梦境就是如此,但问题是 “我从来都是自己能意识到的。”盼盼喃喃道,伸手试图掐自己的脸,检查有无痛觉。 可是霍准阻止了她,他温柔的把沈畔的手包进掌心“别掐,万一把你的脸掐肿了怎么办本来就是胖乎乎的娃娃脸” 盼盼 她“啪”的一下打开这人的手,大声说“你对我的脸有什么意见吗” 霍准皱眉,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呃,非要说的话” 见这人还真的犹豫起来,盼盼胖乎乎的娃娃脸立刻气成了包子脸。 “你说反正这是梦梦里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霍准叹气“好吧,让我仔细看看。” 言罢,他就伸手抬起盼盼的下巴,仔细打量了半晌。 被审视的盼盼本来很生气,见他真的仔细挑刺的样子又感到委屈,最终随着霍准一言不发的盯视时间愈来愈长,她只剩下了忐忑不安。 “真的不好看吗”盼盼紧张的说,“我,我以后再也不吃巧克力小蛋糕了” 一旦睡醒,她就去列减肥清单 “嗯”霍准严肃的回答,“你这张脸太可爱了,但是梦里是不能亲你的。我很苦恼。” 唔。 盼盼“呸。”她哼哼道,“随便你好了,油嘴滑舌的大猪蹄子。” “准确的说,我是你的潜意识。”霍准轻松的将话题转回正路,巧妙的无视了被老婆骂为“大猪蹄子”的事实,认真解释,“由我来告诉你这是个梦,就是你自我察觉的一种方式。” 盼盼摇头“我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 “举个例子。”霍准说,“还记得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看的神探夏洛克吗故事里的主人公是名优秀的侦探,他拥有一座思维宫殿。” 盼盼努力的回忆着“你是说,你是我梦里的霍准,但同时也是我的潜意识,就像” “就像夏洛克心中那个被锁在牢房里的莫里亚蒂。” “就像夏洛克心中那个被锁在牢房里的莫里亚蒂。” 这句话两人同时出口。霍准顿了一下,眼神里露出笑意“你看,正因为我是你的潜意识,所以我们刚刚说出了同样的话。” 盼盼惊讶的看着他的绿眼睛,接着她也笑起来。 “这很有趣。”沈畔说,伸手抱住霍准的肩膀。后者不易察觉的僵硬了一下。 “可是,你并不是莫里亚蒂呀。我也不是夏洛克,我们不是宿敌。”沈畔撒娇般埋在他怀里,“为什么你会是我的潜意识呢” 她想,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法。既然这是个梦,霍准说出的答案将会是她自己心里的想法。譬如因为他是自己最信赖的人,他是自己最了解的人,或者他会说那句话。 那用来表白的,最简单的三个字。现实中的霍准从来没说过。 如果能在梦里听见,那也是一件美好的事。盼盼甜甜的想,期待的抬头看他。霍准的表情非常柔和。 “我不是莫里亚蒂吗”他轻声说,双手像哄小孩般规律拍打着沈畔的后背,“你不想把我关起来吗盼盼” 沈畔嘴角的笑僵住了。 “你不想把我投进囚室里,在我的脖子上拴上项圈吗你不想独占我,虐待我,杀死我吗” 沈畔的嘴唇在颤抖。霍准平静的注视她。 “我是你的潜意识,盼盼。”他用比刚才大得多的力气搂住她,介于沈畔在霍准的第一个问题说出口时就开始剧烈挣扎,“你想逃到哪里去呢盼盼这是你的梦,而我” “我是你心里的答案。” “你真的生病了。盼盼。”霍准说,“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疯。”沈畔用冰冷,颤抖的语气重复,每个字都像是咬着血肉,“我知道我没疯。” 霍准点头“你当然没有疯。你只是生病了。” 他伸出戴着婚戒的无名指,替她挽好耳边散下的碎发,动作十分缱倦,“我是来帮你的,盼盼。我可以治好你。” “怎么治”沈畔激烈的挣扎,“和我分开吗给我穿上拘束衣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对了,你是个心理医生一个心理医生的妻子竟然脑子不正常,所以我是你的污点吧你是不是打算和我离婚” “嘘。” 霍准轻按她的下嘴唇。他温柔的神色微微浮动,绿眼睛里显出一抹阴冷“永远不要说那个词,盼盼。” “相信我,如果你对现实的我说出这个词,会发生很糟糕的事。”霍准靠的更近,紧紧贴着沈畔的右耳吹气“非常糟糕的事,糟糕到会撕裂这世上所有童话里的美好所以,不要说。” “那你打算怎么治好我”沈畔说,眼眶发红,“我其实是个可怕的女人,所以离我远一点,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对吗” “不是。”此情此景,霍准竟然勾起嘴角,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我的治疗方案是,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把我锁起来,把我投进囚室里,替我带上枷锁与项圈,独占我,虐待我,或者,杀死我”他情不自禁的笑道,“我是你唯一想这么做的人。对吗” “我很开心,盼盼。”梦里的霍准同样拥有温柔好看的绿眼睛,注视一个人时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你是我的珍宝,我想拥有你纯粹的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次从裂痕坠落 “but i dont ant to aong ad eoe, ”aice rearked “oh, you cant he that,” said the cat:ere a ad here i adyoure ad “ho do you kno i ad”said aice “you t be,”said the cat ,“or you oudnt have e here” “但我不想和疯子混在一起。”爱丽丝说。 “哦, 你控制不了。”柴郡猫回答, “我们都疯了。我疯了。你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疯了”爱丽丝问道。 “你一定是个奇怪的疯小孩。”柴郡猫说,“否则你就不会来到我这里。” 长久的一阵沉默。梦里的霍准与真实的霍准没有丝毫区别,他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现实中的本人站在盼盼面前。声线清和,还有些柔软,骨子里带着三分礼貌的谦让面对沈畔时,这三分谦让变成更加浓郁的感情,沉浸在眼底。这样的一个男人, 当他说出“你是我的珍宝”时, 其效果不亚于一颗毁灭性的核弹。 半晌,打破沉默的是沈畔抽鼻子的声音。 霍准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他去床头柜找来纸巾。老婆眼眶红红的接过,带着愤懑与羞恼的情绪,赌气般将纸巾盖上自己的脸使劲揉搓。 见状, 霍准忍不住提醒“盼盼,注意你的皮肤。”明明是个姑娘家,不经过他提醒连涂护肤品都想不起来。 “我知道啦。”沈畔拿开擦眼泪的纸巾, 现在她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霍准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因为纸巾的摩擦。 “你真是太过分了。”盼盼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 过分的人是我才对我真是个自恋鬼。”她又小声嘟哝了一句“竟然会做这种梦。” 霍准挑眉“什么” “你是我梦里的潜意识啊。也就是说,你刚才告诉我的,是我心里想听到的答案。”盼盼之前的负面情绪完全消失了,她放弃了挣扎,主动往霍准的怀里钻的更深了一些,“你又不是真正的霍准。你肯定会捡我想听的好话说啦。至于真正的霍准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这一切。”沈畔目光纯粹,“这一切的一切。”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是个优秀的心理医生,霍准。”沈畔说,“作为你的妻子,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你的事怎么能叫麻烦”霍准好笑道,“盼盼,我们是夫妻,不是相敬如宾的合作对象。” 沈畔摇摇头,并不认同他说的话。 “你非常好,霍准。”她喃喃道,“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你不是我的父亲,你给我的眼神从来没有分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你像现在这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绝不会。” 霍准回答“你不会伤害我的。” 沈畔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霍准,十分用力的在他怀里乱拱,像只撒娇的小动物。墙上的挂钟里有星星在闪动。霍准瞥了一眼时间,将右手放在盼盼蝴蝶骨的位置。这块蝴蝶骨对应着心脏。 “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过夜吗盼盼”霍准温声道,“我给你念了一篇童话。” “我记得。”提起甜蜜的过往,沈畔的语气轻松多了,“是莴苣姑娘。我们都嫌弃那个王子。” “是的。”霍准道,“可是王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那篇童话里的坏人,是女巫。女巫把莴苣姑娘关进了高塔。” 沈畔仔细想想“但女巫也没有错。莴苣姑娘从出生开始就是属于女巫的东西了。她有权占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准沉默的注视她。沈畔愣住了。 “所以,我是个女巫吗” 你当然不是。你是那个出生起就被关进高塔的姑娘。 霍准摇摇头“现在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女巫的故事。你仔细听好。” “从前,有三个女巫。” 第一个女巫自豪于自己的美貌,她渴望着异性倾慕的眼光。她的原罪是肉欲。永无止境的。最终她灼烧着的也灼烧了她自己第一位女巫死于干渴。极度的渴。然而在她清醒的最后一刻,流入喉咙中的东西只有血液与肉糜那曾经被她玩弄的牺牲品们的血液,那来自懦弱的男人,花心的男人,追悔莫及的男人,痴心妄想的男人,失去手臂被恐吓到精神失常的男人还有怨恨着她的女人,也许女人中间还有几个没能诞生于世的婴儿。 她是个疯子吗不,她不是,只是颗可怜的虫子。愚蠢而自大。 第二个女巫自卑于自己的渺小,她渴望着人们尊敬的视线。她的原罪是权欲。无法填满的权欲。她曾经仰望过某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如今却将那个人的真心与忠诚随手丢进灰尘。她的房间摆满了油画,画里是她现在仰望的魂牵梦萦的人,她以为那是仰慕,但其实那是嫉妒。她疯狂的嫉妒每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因为她自己都看不起她自己。她在滔天的权势里寻找自尊,握着国王的手柄,挺直腰杆,却非要用一个矫揉造作的形象伪装自己。她是皇帝的新装,她是可怜人,她的心仍然呆在某个小巷的垃圾堆里。 她是个疯子吗是的,她是。但她是那种最令人发笑的疯子。自卑而敏感。 而第三个女巫 霍准停顿了一下,突然打住不说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盼盼不禁催他“第三个女巫呢第三个女巫怎么了” “第三个女巫也是个坏人。”霍准耸耸肩,“她是她们三个中最坏的那个,所以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大家都会忽视她。故事结束,end。” 被猝然烂尾的盼盼有点想打他。这种动不动就把她逗得心痒难耐的坏习惯,也和真正的霍准一模一样。 我还真是完全还原了他的性格啊。盼盼撇嘴“这是什么故事啦,老公,你这个故事一点具体情节都没有。” 霍准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我只是随口一说好了,你觉得你是她们之中的任意一个吗” 盼盼咕哝“怎么可能。听你描述,就觉得她们很坏。” “所以你怎么可能是疯子呢”魔王循循善诱,“疯狂都是因迹可循的。” 他用的是哄小孩睡觉的语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魔鬼的生物。而成为魔鬼的第一步,就是承认自己的疯狂,并且引以为荣。” “成为魔鬼的第二步,则是仅凭兴趣,肆意妄为。” 沈畔看着他,抿紧了嘴唇。 “所以我是魔鬼” “不,你当然不是。”霍准笑道,“你从来没有肆意妄为。或者说,你与常人相异的部分只是那点稍微夸张的独占欲而这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介于我是你最亲密的爱人。难道你会将自己的恶意与扭曲随意宣泄给路上每一个你看的顺眼的路人吗” “我当然不会。”沈畔皱眉,“他人与我无关。” “可是魔鬼会。魔鬼不在乎,魔鬼肆意妄为。” “那么成为魔鬼的第三步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盼盼。” 第三步,丢失能维持人类身份的,最后的理由。 “所以你不是疯子,不是魔鬼。”霍准轻声说“相反,我会尽我一切努力避免你成为这些可悲的东西。”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绝不能失去第二次。 “你已经很棒了,盼盼。”霍准耐心地解释,“我是你的爱人,你最依赖的人,也是个心理医生。所以,在你的潜意识里,我是会治愈你的那个人。” “假设你是我的病人,盼盼。如果我在看到你本人之前,只是通过你这个人的经历来了解你我会说你没救了。你是个潜在高危险人物。你是个疯子。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杀人犯。”见盼盼张嘴想反驳什么,霍准补充道,“从心理医生的角度观察你。一个专业的,不与你熟识的,不是你丈夫的心理医生。” “你经历过童年阴影,以及校园冷暴力。你长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度过。” “你的家庭并不完整,你的父母感情破裂,你的母亲爱情观扭曲,你的父亲背叛了婚姻。你遭受过孤立,歧视,友人的背叛,惊悚的经历。但是你自爱,自尊,自重,认认真真的尽自己的努力走好人生中的每一步,没有把自己的糟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你比大多数正常人还要优秀。” “你真得很棒,盼盼。除了你过于纯粹的爱情观以外,你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精神层面上的影响。你是我所能想象的,这种过去下能成为的最阳光的好孩子。” “所以,不要怕。你是个好姑娘。” 沈畔闷在霍准的衬衫里,所以声音显得十分微弱“真的吗” “真的。” “你不会因此害怕我吗” “不会。” 我不想成为沈望那样的人。我不是疯子。沈畔认真的想,接着发现自己正处于自由的梦境,于是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想伤害任何我在乎的人。我不是莫里亚蒂,拥有犯罪的天赋,我也不是夏洛克。我希望守护,而不是毁灭。美剧里那些精神变态是什么样的他们会因为鲜血,杀戮,虐待或各种各样恶心的东西感到兴奋。我没有。我想我只是有点偏执” 随着话语的吐出,沈畔的思路愈来愈清晰。她似乎记得某个童话里荒诞的谚语心里想的远没有说出口的重要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梦境,如今她在自己的梦境里试图搞明白她自己的想法听上去真是绕口,而且十分滑稽。她就像在和一堆不会说话的毛绒玩具玩绕口令。 沈畔继续道“我永远也不舍得伤害你。我希望我永远是你眼里那个好欺负的正常的盼盼,也许还有点笨但是我会很听你的话,我保证我会很乖,所有不懂的事我都会依赖着你。” 果然。 一边思索一边尝试把自己表达清楚的盼盼靠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没什么东西是比霍准更好的人肉靠垫啦。盼盼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那是一封信。信的末尾应当这样写火炉旁,丈夫的双臂里,待在他喉结下方,以及心脏前方的沈畔小姐收。 她不禁偷偷的笑出声,并拉远了思绪。这真是个好梦。 于是背对着霍准的盼盼没注意到他眼神的晦涩她只能听见霍准平稳的心跳,而有些人就是可以做到将真正的情绪与心跳频率完全分割开来所以,直觉系的盼盼第一次错过了霍准的情绪波动。 果然,盼盼并不是他的同类。属下全是一堆极品疯子的魔王不以为然,她只是个有点偏执的傻姑娘罢了。 霍准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盼盼与自己成为同类,另一方面,他绝不舍得将盼盼也拉入深渊。 他希望她永远是悬挂在洁白云朵之上的太阳,又痛苦的渴望着这轮太阳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毕竟,他才是深渊。 这是霍准第三次看钟。这一次停在十二点的黑礼服兔子屈下膝盖,并抱着自己的耳朵慢慢开始转动。金色的星星已经转了十余圈。 “时间到了,盼盼。” 霍准说,下床后替她披上了披肩,“走吧。” “啊可是柴郡猫说让我呆在这里” “你忘了吗盼盼”霍准微笑,“这是你的梦,我当然可以领你回家。” 沈畔抬起胳膊,乖乖的仍由霍准给她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外套,神色是还没睡醒的迷糊“回到哪里” “回到现实中的我身边。”霍准说,“所以,我们走吧” “嗯” 于是霍准抢先打开了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放眼望去,远处侧壁上的装饰物从清冷又逐渐转为华丽。 “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吗”沈畔喃喃,连墙纸的花样都那么清晰。她有点迟疑,梦里的这栋别墅还是陌生而可怕,在午夜的月光下静静的伫立着。相比较起来,身后这间还点着壁炉的小卧室温馨多了。 “别怕,这只是你的梦。”霍准说,关好房门后来到她身边,并递给妻子一只胳膊。盼盼立刻紧紧搂住了霍准的胳膊,姿态像只树袋熊虽然不是真正的霍准,但梦里的老公也能带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不论时间地点,霍准的出现,就意味着盼盼可以开始撒娇。 “现实中的我应该还在医院开会呢。”他笑道,“我是你的引路人,盼盼。我会带你找到出去的路,放心吧。” 霍准说的没错,他们离开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四周静悄悄的,只是能隐约听见酒杯与酒杯之间的碰撞声,以及香槟打开时咕嘟嘟的气泡。 沈畔跟着霍准走,很快就连这些声音也听不见了。真的是我的梦啊,盼盼心想,迷迷糊糊的,我就 我就离开了别墅,来到一个小小的花园。似乎是钱小姐说的后花园 盼盼环顾四周,这个花园真的非常小“我好像听到马路上轿车的声音了。” “当然,外面就是紧邻着你下榻酒店的大道。”梦里的霍准指点她,“去吧,盼盼,回家。这里很危险,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盼盼点头。她向前踏几步,霍准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但盼盼很快又停下了向前走的动作,她迷惑的回头看着霍准。现在他还停留在原地,朝她微笑。 “你不走吗”盼盼说,向丈夫伸出手,“我们一起回家呀。” 霍准语气很无奈“我是你的梦,盼盼,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你现在需要醒来。” 一听到这话,盼盼横眉倒竖“就算是梦,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抛弃在这种地方呢” “我很抱歉。”记忆里的小女孩有一双同样真诚的眼睛,“但我真的要走了。” “我将来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现在他的妻子说“就算这是梦,我们也要一起回家呀。我怎么能把你丢在原地呢。” 你拥有我,盼盼。 可是我能拥有你吗 真是太糟糕了。即便有着病态的部分,她也从来不能是他的同类。他又怎么舍得把她拖进深渊里呢 霍准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说“过来,盼盼。牵我的手。” 沈畔点点头,重新走到霍准面前,低头,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去拉丈夫另一只戴着戒指的手 她眼前一黑。 “抱歉,盼盼。” 现实中的霍准迅速接住了倒地的妻子。从来就没什么梦境之说,他只是在壁炉的木柴里加了点轻微致幻的药物。 从柴郡猫开始生火时,他就把东西加进去了。从来没什么等待好的离开时机,他等待的是盼盼的迷惑与遗忘。 “原本想让你做完一个完整的美梦的。你继续向前走,然后会在回酒店的路上恍惚的睡着。”他轻声说,“可是你非要回头找我。” “晚安。” 微型耳麦里传来常风的报告“老板,你说的二十五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一小时。” “但是我们搞定了,不是吗” 终于将误入仙境的爱丽丝安全送走,霍准揉揉眉心,回头走向别墅的正门。铺着红毯的大厅,如今空无一人,只余四处迸溅的酒液。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想必正分布在别墅的各个角落。 “开始吧。”魔王下令,“作为我今晚延误时机的补偿,你们可以玩得尽兴点,我负责善后。” 通讯频道里响起一阵欢呼和口哨声,这将是魔鬼们的狂欢。 等到频道里的嘈杂声减弱,常风的单独通讯再次传来。语气里一向毫无波动的狙击手,这次透出隐隐的冰冷。 “我找到那个女人了,老板。”他说,“你曾经答应我的,我将获得她的尸体。” “别着急。”霍准说,“不急着对付她。” 常风语气更冷“是啊,反正那个临时更改计划,导致肩膀被那女人偷了一刀的人不是我。” 霍准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是沈畔刚才抱紧的地方。他拿下手掌,毫不意外的看到掌间斑斑点点的血迹。大概是伤口开裂了吧,毕竟遭遇那个女人后,霍准就急速赶回盼盼那儿他根本没工夫仔细包扎。 无所谓,反正他没有痛觉。 魔王冷漠的想,随手拿过某位贵族扔在酒桌上的手帕,擦干手上属于自己的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次从裂痕坠落 “该死的,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红皇后咬牙, 疾步跑过别墅长长的走廊,她身后跟着一队隶属于仙境的精锐保镖,但如今的人数比宴会开始时她所召集的少了很多。疯帽子紧紧跟在她身后,手中是一把镰刀状的冷兵器。这把刀很适合剁碎人体的骨骼。以前疯帽子是专门用它来采集少女的鲜血的去掉骨头, 沥出血液。 纯洁的, 美丽的少女之血,是疯帽子每四年必将赠送给红皇后的贡品。当然,现在的红皇后没心思再想这些。 “海特刚才那种精准狙击你看到了吧”气急败坏的红皇后竟然直接叫出了属下的真名,后者的步子趔趄了一下,“你不是报告说首都的狙击手只是普通杀手吗情报部门也反馈说那只魔鬼在禁外国会的总部驻扎你们难道是一帮废物吗” “抱歉,大人,但化验部很确定那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子弹, 如果出自那位鼎鼎大名的狙击手, 我也不可能认不出他标志性的子弹”疯帽子急忙解释,“一定是仙境内部有内鬼内鬼透露了我们安保防线的详细站位” “有内鬼”红皇后咆哮道,“什么样的人会拒绝金钱和权力” 疯帽子还未回答她,红皇后的脸色就变了。她显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定是那个蛇蝎般的女疯子”她恨恨的说,“我就知道, 和这种无可理喻的人合作没有好处” “打扰你们了。”彬彬有礼的语气,“和什么人合作” 红皇后猛地停下。走廊尽头,魔王正微笑着看着她, 眼睛里藏着轻蔑。那姿态像极了多年前小巷里, 那个兴致勃勃围观她自杀的男孩结果, 就算如今的她已经拥有了一切,还是他眼中的低贱老鼠吗 豪奢至极的别墅,难道与小巷里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没有丝毫区别 “海特。”红皇后没有回头,她注视着前方的魔王,嘴唇轻轻扭动着对自己最忠诚的属下下令“为我去死。” 属下就该沉默寡言,将主人的命令放在自己生命之上。 海特一愣,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是。” 海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酒吧里的少年。衣衫朴素的年轻男孩,有一双盛满着不甘心的眼睛。当他唱歌时,少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像在燃烧。 当年他只是个流浪歌手,没有多少余钱。海特在台上弹着纪念分手伤痛的情歌,心里却想着如何开始一段感情。 “你能和我去约会吗”不,不好,这样太直白了。咳,换一个,“也许我们能一起共进晚餐”会不会有点唐突而且他身上的钱只够请他吃路边摊上几元一份的热狗。这太寒酸了,不,绝对不行。“你能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吗”对,没错就是这个 海特在小小的更衣间里紧张的整理自己粘着塑料亮片的衣领他的心跳声几乎炸裂耳膜,紧张的无法呼吸。这之后他再也没能拥有这样的心情,即便未来的疯帽子穿着高定西装准备登上万人的首都会场。 他深呼吸,拉开房门,接着就被小酒吧里难以描述的气味呛得嗓子发疼。海特不喜欢尼古丁,也不喜欢毒品,但这两个玩意儿是禁外国会的底层平民的救命稻草,比生活饮用水还重要。 “你没事吧。” 海特僵住了,说话的正是那个他准备发出约会邀请的对象。 “要喝点水吗”骆辰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海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谢谢。 骆辰的嘴角还挂着淤青,整个人显得单薄又孤独后来海特知道那是被他大学的室友揍出来的。 骆辰的眼神缓缓落到海特印着吉他弦的手指,他不易察觉的吞咽着口水,察觉到什么后,迅速转身离去,就像是逃跑。海特见状,匆匆拉住他。情急之下,他大声喊出了刚刚排练好的语句“请问你能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吗” 也许是因为音量太大,也许是话语里的情绪,整个酒吧暂停了一秒。人们纷纷看过来,发现这是两个年轻的男孩后,一阵阵夹杂着恶意的议论塞满了小小的酒吧。 骆辰的脸色“唰”的惨白。海特后续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发现对方用憎恶的眼神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骆辰重重的甩开他的手,用更大的嗓门吼回去“我不是出来卖的” 不只是因为同性恋。后来海特才知道,在禁外国会,邀请陌生人和自己喝杯咖啡就是邀请对方和自己上床的意思。 “嘿,我很抱歉,等一等等等。” 海特无力的说,骆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头。流浪歌手沮丧的垂下自己的脑袋,重新缩回狭窄的更衣间,把恶意和议论关在门外。 下次吧,下次等到他再来酒吧,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 但是海特没能等到下次。 下次来的是穿着红色长裙的美丽女人,眼睛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骆辰呢”海特茫然的问,看着女人脚边的骆珍花。他记得这是骆辰的妹妹。此时小姑娘哭花了脸,瑟瑟发抖的跑过来抓着他的衣角陌生的海特,此时竟然成为了她唯一能信任的存在。 “爸爸妈妈不见了哥哥也不见了”骆珍花哭诉,“哥哥不见了” 海特茫然的抬头。红皇后朝他微笑。 “骆辰呢”他再次问道。 “那个废物已经死了。”红皇后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向辉煌” 于是海特变成了疯帽子。 而他那句关于约会的邀请再也没能出口。 红皇后热爱纯洁的少女,所以疯帽子变成了一个冷血的狩猎者。他为她取来少女的鲜血,红皇后回报以更进一步的权力与资源。仙境的势力范围像病毒般扩散,很快就脱离了混乱贫穷的禁外国会,走向繁华的x市,甚至首都 就在那时,疯帽子第一次听说了魔鬼的存在。他们似乎是一个组织,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据点,没有系统经营的生意,没有仙境那遍布整个上流社会的人际脉络这个组织目的不明,模式不明,成员不明,是黑暗世界里巨大的谜团。 魔鬼们向近日崛起的仙境发出了会面邀请,并奉上合作的诚意。他们需要仙境一个户籍位于x市的高级官员住址。 作为红皇后的底牌,疯帽子没有参与那次会面。但他知道回来之后的红皇后神情古怪极了,她急速冲进她那间秘密画室,把自己锁在里面,不吃不喝,待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时疯帽子强行撞开了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看到一具尸体。 但房间里的东西比尸体还要糟糕。 那是铺天盖地的油画。墙上的画,窗子上的画,地板上的画,全部用来描绘一个人翠绿的眼眸。红皇后就跪在房间的中心,姿态狼狈,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颜料。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正缓慢而坚定的,一遍遍捅着地上的画纸。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她一遍遍重复,神情在恍惚与癫狂之间来回交替,“你怎么能不在乎呢你怎么能现在也站在比我高的地方呢” 红皇后咆哮着,对象是某个不在场的人“我要挖掉你的眼睛这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迟早是属于我的,你这个魔鬼” “我讨厌你魔鬼你自由,轻蔑,不在乎任何事的眼睛我要将它变成我最好的奢侈品它迟早是属于我的” 疯帽子轻轻合上了门。他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名为海特的流浪歌手也死在她手中的美工刀下。 他爱骆辰吗是的。但是其中还有点别的东西,那是愧疚。如果那天他追了出去,如果那天他拉住少年的手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彻底扭曲的孩子呢 在骆辰最崩溃的时候,海特缺席了。那时候没人向骆辰伸出手,于是他欣然接受了魔鬼的交易,并把深渊般的黑暗当作天空来仰望。 现在是红皇后将要受到危险,于是疯帽子要挡在她身前。 “这可真像你。”霍准见到红皇后丢下属下与自己对峙,匆匆往回逃时,不禁嗤笑,“还记得那盘国际象棋吗” “高贵伟大的红皇后,你遇到危局的策略就是不断移动手下的近卫兵。”他说,满意的看见红皇后僵硬的后背,“而你,国王,只是躲在棋盘后悠悠摇着扇子。” “我没有躲。”红皇后转过身,凶狠的反驳,“我没有躲” 海特见状,急忙催道“别听他的,大人,他是在激怒你快走” “你闭嘴”红皇后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霍准你还觉得我一无是处,对吗我告诉你”她用力扯下了身上华丽的披肩和丝绸,声音越变越粗,“我他妈这次绝不做四处逃窜的老鼠我不是老鼠” 对面的魔王突然双手合起,轻轻鼓起掌来“恭喜你,骆辰。”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当然不是。”魔王说,“我很高兴,终于见到了裙子下的红国王。要知道,与我做交易的可从来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人” 深渊说“来吧,仙境的红国王。到了你实现交易的时候了。” “我帮你。”小巷里的魔鬼曾经说,低头向他伸出手,“交易成立。” “但是我不要你的一切,我要你照顾好你的妹妹。” 现在的红国王,他听见了。 “救他有什么必要吗”常风在耳麦里吐槽,“老板,你的肩膀流血量越来越大,其实只要那个拿刀的家伙冲上来随便砍几下,你就死定了。” 霍准也同样是一个组织的领导者,尽管他从不渴望权力。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可以退居二线,安然看着属下把这些幺蛾子解决干净。 可是 “我答应了一个叫骆珍花的姑娘。事成之后,无论如何要还给她完整的哥哥,”霍准眼里闪过一抹晦涩,“你知道我从来信守承诺。” 常风也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老板,你也曾经答应我的。” “别急。我需要弄清全部事情,然后彻底解决那个人。”他轻柔的说,“我刚刚从钱争那儿听说了一些事情,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在红皇后不,红国王这儿,也许能得到关键信息。” 常风轻“啧”一声“那我去打她膝盖行吗我忍了这么多年。” “请便。” 得到上司的默许后,常风立刻切断了通讯。 在x市的这段时间,霍准解开了围绕盼盼的一大份谜团,并层层布下了相应的保护措施。 首先,冬季时盼盼被李慧与洪洋起合伙绑架的事件引起了霍准的高度关注。根据事后沈畔告诉他的关于她高中经历的内容,霍准开始察觉到那晚上在生物试验室里出现的第三方角色,也就是疯帽子。 但是疯帽子为什么会突兀出现在偏远小城里,并刚好踩着全校只剩盼盼的时机去袭击她霍准相信,疯帽子此番行为并不出自于红国王的指使如果红国王那时候就对盼盼抱有敌意,他不可能在x市见面时仍对魔王的妻子表现出一无所知。 后来为了验证这一点,霍准特意挑选红国王出现在盼盼公司会议的时机那毫无疑问是他促成的去与盼盼见面,并相当挑衅的宣告了对自己王后的占有权。红皇后扭曲而震惊的表情当时在她身边做保镖的r也十分确信说明,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沈畔这个人。 所以出现了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对沈畔怀有恶意,详细了解她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恨不得致她于死地。从在x市第一次与红国王会面后,霍准就顺着“可能存在第三人”的线路展开调查。然后他抽空回程安抚生理痛的盼盼,接到了驻扎在首都保护盼盼的常风的报告常风是他决定离开首都时,特地从禁外国会秘密调来的。 疯帽子又一次试图袭击盼盼,他带着那把割血刀试图接近盼盼家门口,被常风一发警告性的子弹逼退了。 魔王雷霆震怒,他完全抹除了自己的睡眠时间,花费十几个小时审查了疯帽子在首都停留时接触的所有东西,范围从人到花草鸟木,这间接导致了后期他喝浓茶被盼盼斥责的事情。 于是,他找到了沈望。海特的演唱会在首都会展中心举办时,沈望的最新电影就在附近的电影院里举办首映礼。盼盼那天晚上还去看了这部电影的午夜场。 再次回到x市,霍准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这位正在x市度假的国际影后。这个时机出现在x市太过巧合了,霍准稍稍一找就发现了她与仙境的联系。沈望是仙境的老会员,与疯帽子的关系也不错。 沈望是沈畔的生母,她当然知道盼盼在哪里上高中,具体过的如何,那天晚上和几个不良少女在校园里单独约聊。她满足条件。 但反过来想,沈望是沈畔的生母,就算母女关系恶劣,为什么她要对盼盼出手今晚霍准才得到了答案。因为沈望是个疯子,她憎恨着继承丈夫一部分血脉的女儿她的丈夫前段时间去世了,但在沈望看来,他仍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还有他遗留的一部分呢,他们共同的女儿还活着,所以沈畔必须去死。 但这不重要,嗯。当时他就采取了行动,迅速约见沈望。 霍准与对方在咖啡厅里的一番接触不是很友好,顾忌对方是他的丈母娘,霍准用了自己伪装的温良人设能做出的最严厉的态度,警告她离盼盼远点儿但事后还是感到心虚。 毕竟是丈母娘啊。与盼盼相关的亲密存在,魔王处理起来总是束手束脚。 最终,霍准认为自己排除了红国王的威胁,疯帽子的威胁,甚至沈望的威胁。他终于放心了,挑选一个晚上,将骆珍花放在盼盼身边,自己前往仙境的宴会结束这一切。 但计划还是出了纰漏。钱争告诉他,她今天下午在深海区域救起盼盼,当时海滩上的游客都陷入了熟睡,救生员被陌生匕首杀死这把匕首在黑暗世界没有丝毫记录。 当时沈望,红国王,疯帽子,都位于仙境的别墅里。霍准有理由相信,就算这三个人里有人参与了这次针对性阴谋的策划很大概率是沈望,因为她不知道霍准的身份也需要执行计划的,不在场的第四人。 一个善用匕首,潜伏完美,毒如蛇蝎的疯女人。 所以魔王决定放红国王一命。就像红国王刚刚脱口而出的“和这种无可理喻的人合作”。有另一个合作者存在。 红国王突然的动作,从李慧出现的冬季开始。他之前虽称不上老实,也绝不会贸然抓走自己的属下。而为什么红国王开始行动了因为那时候他接触了一个人,得到了某些关键信息,与对方达成合作后,认为万事俱备。 霍准计划里的变数,差点致盼盼于死地的第四人。她是故事里的第三位女巫。 第三位女巫,自重于她的“爱”,她只渴望着心上人一次的回眸。她的原罪是爱欲。自我满足的爱欲。她迷恋着某个人,并自以为对方同样迷恋着她。她收集他存在过的每一件证明,老钢琴或者袖扣甚至为此去偷去抢。 她是个疯子。如果要让霍准为疯狂排一个等级,那最可怕的,最彻底的,最无法逆转的,最深处的疯狂源自于爱。 第三位女巫,就被困在爱里。她是个与霍准极其相似的,疯狂至极的可怕家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次从裂痕坠落 沈畔抵达x市的第五天, 公司出差订下的酒店房间 沈畔是在自己宾馆的房间里醒来的。她穿着睡裙, 裹着鸭绒被,手机放在枕头旁。似乎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她缓缓坐起,四周光线昏暗,窗帘拉得紧紧的。但她一眼就看见摆在床边的椅子, 椅背上挂着一件分外眼熟的白色医师袍。 沈畔长舒一口气。 她拿起手机, 下意识就想给某人打电话。显示屏上的时间是上午九点。 我昨天真是累坏了,盼盼想,落水之后被好心人救起,结果却在夜市迷了路,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盼盼努力的回想,但脑子里对于后半夜的记忆全是一片空白。她迷路了,然后, 然后有一只巨大的猫咪玩偶 “沈畔沈畔你在吗” 好吵。不, 等等,我就快想起来了 “沈畔沈畔你再不答话我就闯进来了啊” 唔 “沈畔沈畔”骆珍花拍门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简直就像“砰砰砰”的击鼓声击鼓声,不, 是子弹,是香槟,是水晶吊灯和酒杯 “沈畔沈畔你回话啊”骆珍花的嗓音已经拔高到一种盼盼想忽视也无法做到的程度, 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来了别急出什么事了” 正努力挖空自己大脑回忆的盼盼只好猛地跳起来, 因为之前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她下床时一个没站稳被绊了一跤索性这是铺着厚厚地毯的酒店房间。沈畔一边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脚趾一边连滚带爬的冲向玄关,“地震了吗骆珍花,你不要怕” 沈畔迅速打开酒店房间的门,门外是气喘吁吁的骆珍花。她脸色涨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畔一愣,顾不上自己刚刚起床导致的眼前重影她此时看骆珍花的脑袋都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昨晚去哪里了”好友见到完好无缺的盼盼,一直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料的手终于放松了。盼盼这才发现她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睡醒后,就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你了沙滩也好海边也好夜市我也去了酒店的服务员说你根本没有回来”一通噼里啪啦的数落扑面而来,沈畔突然觉得脑子有点疼,“你去哪里了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沈畔沈畔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对不起。” “万一你跑丢了怎么办万一你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万一你吃了陌生人的糖果怎么办”见骆珍花的假想越来越离谱,盼盼急忙出言打断她,“好啦,我又不是小孩。” “你不是小孩”刚刚受到“把好友弄丢”“盼盼会不会遇到危险”“可能会被魔王沉塘”等一系列惊吓后又失而复得的骆珍花简直是豁出去了,她一长串的吐出大实话,字字发自肺腑,正中红心,“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你说,你会不会吃陌生人给的糖果你会不会见到人家会变魔术,就觉得人家是好人你会不会看到任何一个套着玩偶服的奇怪陌生人就对他抱初始值120的好感度上次我们去游乐园时你只是看到一只粉色气球就跟着走了三岁小孩都比你警惕性高” 盼盼弱弱的反驳“那只气球不是粉色的,是绿色。”是我老公眼睛的颜色。 骆珍花所说的事件是她们刚刚成为朋友的时候,两人一起相约去首都的游乐园玩。当时霍准也陪在一旁,但是因为身高原因他被工作人员请到了一旁的休息处盼盼选择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儿童旋转马车,如果说她一个一米四五的小姑娘混在一堆七岁以下儿童里完全没有违和感,霍准一米八五的个子就实在咳。 魔王被拉到一旁围观自家小孩玩旋转木马,以及对可以陪盼盼一起玩的一米五二的骆珍花报以死亡视线。 盼盼全程都玩得很开心,所以她当时没注意到霍准的离开。等到项目结束,心里十分抑郁,所以稍微有点想发病的魔王蠢蠢欲动。他特意走到了盼盼的视角盲点,故意逗她,想看小姑娘主动来找自己的样子。 谁知道刚从旋转木马下来的盼盼整个视野都在摇晃坐旋转木马还能晕眩的人想必也只有她了盼盼呆呆的环顾四周,茫然的喊了一声“老公”,然后跟着一个小丑服的工作人员走了。 对方的右手是一大捧水绿色玫瑰花,左手是一大束绿气球。 心情复杂的霍准与围观群众骆珍花就这么看着盼盼追着人家的气球小碎步跑走。她还试图跳着脚去够气球,语气越来越委屈“你等等我嘛,你长那么高干什么。” 后来盼盼被霍准一只手拎了回来,而她还是一副“发生了什么”的茫然表情。围观群众骆珍花瞥见霍准可怕的脸色,有点瑟缩的觉得他接下来要数落或者惩罚好友,结果却看到霍准帮盼盼理好在木马上转乱的裙摆,接着叫住那个工作人员,买下了绿玫瑰与绿气球。 霍准把玫瑰折成一个简易的胸针别在妻子的裙子上,将气球递给她。 “谁更好” 即便在木马上转到迷迷糊糊,但仍然直觉敏锐的盼盼“老公。” “要气球还是要老公” 盼盼不假思索“老公。” “嗯,乖。”霍准缓和了脸色,“慢点玩,注意脚下,别摔了。” 围观群众骆珍花每个大龄儿童的背后,都有一个宠她的男人。 “你还有理由辩解颜色重要吗”骆珍花大手一挥,“安全意识安全意识懂不懂” 盼盼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啊,面对这姑娘真是连五分钟的气都生不起来。骆珍花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臂“行了,我原谅你,我也不要求什么别的。” 她的眼神瞟到盼盼肉乎乎的脸蛋,不禁压低声音“你把你的脸,咳,让我捏一下,就一小下,然后不准告诉你家那位。” 啥都不懂,唯独特别听话的盼盼摇头“不行,霍准说什么都要告诉他。” 骆珍花哼 “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回x市了。”骆珍花提醒道,“经理准备今天下午作总结报告,你一定要准时参加。” “啊,好的。”沈畔答应道,见骆珍花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疑惑的歪头,“还有什么事吗,骆珍花” “我来叫你吃午饭。” “吃午饭”沈畔皱眉,“现在太早了吧,才上午九点呢。” “你在说什么啊,沈畔”好友诧异道,“现在是中午十一点整啊” 真奇怪。 她的手机坏了 沈畔跟着骆珍花来到酒店大堂,悬挂在墙上的总表的确是中午十一点整。再坐电梯前往餐厅,餐厅打开的玻璃门与门内飘来的食物香气的确说明了一件事现在是午饭时间。 有人调整了她的手机时间,将其调慢了两个小时。盼盼倒是没有怀疑,这个人毫无疑问是霍准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盼盼的开机密码。而且霍准的外衣还留在她房间的椅背上呢。 霍准做事一定是有原因的。盼盼无条件的信任对方,所以她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但并未深想。大不了等老公回来仔细问问他就好啦。 “我拜托别人在那里占了两个座位。”一走进餐厅,骆珍花就指指另一头的拐角处,“沈畔,我先过去了,你自己选好食物之后再过来。” “嗯。” 沈畔没有异议,她点点头,径直去了餐具自取处拿了一份刀叉。沈畔下榻的酒店餐厅很小,的中午自助餐没有霍准那里丰富。她在面包和甜点区域多逗留了一会儿,有心想拿那块很诱人的巧克力小蛋糕,但又想起霍准所住的酒店那儿豪华版的巧克力榛仁小蛋糕。 沈畔手里捏着面包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声音语气她很熟悉,这个说话的人是霍准。 她愣在原地,面前是一筐巧克力小蛋糕。后面挑选食物的顾客见状,语气有些不好“喂,你还吃不吃别挡道” “啊,抱歉。” 沈畔说,把手里的面包夹放下。她猛地摇摇头,刚才那突兀浮现的一句话又消失了。 “我要少吃这个了。”她轻声咕哝道,“霍准可能会嫌我胖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次从裂痕坠落 “沈畔, 你好慢。” 骆珍花一边抱怨着一边帮她拉开椅子“挑吃的也要这么久, 我饿死啦。” “不好意思。”盼盼说,将手里的餐盘放下,“我可能用的时间有点长这里太多高糖高脂肪的食物了。” 骆珍花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就像在冰川上看见了恐龙。盼盼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怎么啦我觉得身体健康很重要。” “不, 我只是觉得高糖高脂肪这种词从你嘴里冒出来很奇怪。”骆珍花说, “你简直就是依赖着糖分生存的嗜甜癌晚期。”更可恨的是,这姑娘不仅贪嘴,还只吃不胖。 盼盼“我哪有这么夸张。” 骆珍花耸耸肩膀,没再追究这个小插曲。经历过大惊大悲大喜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变幻后,她饿极了,只想早点吃饭。 沈畔坐下后才发现,骆珍花挑选的座位是一个小小的视角盲区。这里被一排浓密的绿萝遮住了, 形成了一个极封闭的小空间。然而, 只要稍稍偏头,就可以看到餐厅的门口。 盼盼没再张望四周,餐盘里食物的香气诱人极了,而肚子里隐隐的叫声告诉她,自己现在也挺饿的。毕竟昨天在海水里挣扎消耗了大量体力, 再加上后来在夜市迷路,闯入一栋危险的咦危险的什么 沈畔皱眉,再一次试图挖空自己脑子里的回忆。关于昨天后半夜的事, 她就像是被什么人用迷雾蒙住了眼睛。唔, 我在夜市迷路之后 这里不能久待 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但她记不清是属于谁的。 沈畔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脑子里那点零零碎碎的掠影,并再一次感到头疼。恍惚中,正在吃饭的骆珍花催了她一声“快点吃饭,要凉了”,于是盼盼拿起手里的勺子,机械的舀了一大口咖喱放进嘴里,麻木的咀嚼了一下。 下一秒,她感到一股极重的辛味,瞬间就被辣出了泪花。 “咳咳噗咳咳” 沈畔急忙捂住嘴巴,慌忙寻找摆在桌上的水杯她怎么又走神了,差点忘记咖喱要配白饭吃,而且这里的咖喱也太辣了,以前她吃过的咖喱口味明明是很温和的 嗯,以前她只吃过霍准做的咖喱,所以后者当然会在菜谱里加入酸奶、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调味。霍准做这种事向来无声无息,说到底他们也是相处三年的夫妻就像在外面用餐时,盼盼同样会下意识把装着辣油的调料瓶递给他。 “不要紧吧,沈畔”骆珍花出口提醒,“饮水机在你左手边,放在那排绿萝前面了。” 因为被辣的舌头发疼,所以沈畔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向骆珍花表示感谢,然后起身去找饮水机。饮水机果然就在她们所坐的位置后方,隐藏在浓密的绿萝里。沈畔拿着杯子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就站在原地将这杯水喝下,希望兑一兑嘴里的辣味。 一杯凉水稍微缓冲了咖喱的辛辣,沈畔又接了一杯凉白开,依然站在原地,小口小口的啜着。快喝到最后一口时她想再兑点温水,于是抬头寻找饮水机上的红色按钮。 这一抬头,沈畔就透过浓密的绿萝间隙看到了霍准。他正站在餐厅门口。 之前说过,骆珍花选择的地方正好是餐厅门口的视角死角。霍准的视线在餐厅里扫了一圈,并未发现躲在绿萝后的沈畔。 盼盼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向他招手。但她还未做出什么举动,就看见霍准向这里走来,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嘴唇紧抿。 出什么事了夫管严的盼盼条件反射的缩缩脑袋,并将准备兴奋挥舞招呼自己老公的手手收了回去。她做错什么了吗 霍准走得更近了,近到沈畔能发现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那有点像失血过多。 “你在这儿。”他沉声说,“我听常风说,你需要和我谈谈。”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应道“当然,先坐下吧” 沈畔这才注意到,浓密的绿萝前还有一个小卡座。这排绿萝就像一个神秘的帘帐,将沈畔与那个小卡座隔开但其实两者的位置非常近。卡座上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沈畔,长发用木簪挽成髻松松垂在脑后。这是一个只看背影就觉得优雅美丽的女人。 霍准拉开她面前的椅子。此时他正好面对着沈畔,与她的距离不超过半米,盼盼能清晰看见霍准眼睛下的青影。他看上去糟透了。 “我们最好速战速决。”霍准的口气冷漠极了盼盼从未听见他这么冷漠的说话,“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女人轻声说,“真抱歉打扰你,但是我想,有些资料你一定会感兴趣” “嗯,拿来我看看。” 盼盼无意识咬住了嘴唇。他们好像是在商量公事。 偷听别人谈话是不好的事,更何况是自己丈夫的工作。尽管沈畔有点疑惑于这女人的身份,好奇他们要商谈的内容,并且对霍准的脸色感到隐隐担忧盼盼还是静静蹲下了身,准备默不作声的离开。她是个特别规矩的人,而且也特别信任霍准。 “你先吃点东西吧我记得你喜欢鸭血粉丝。啊,加辣油是吗” 女人的天性占了上峰,盼盼不禁停住了。她情不自禁在心里嘀咕呸,我老公喜欢吃什么关你毛事。但意识到什么后,她又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脸瞎想什么呢,这又不是狗血小说,这种一听就出自于女配角的台词什么的,咳,不可能,这只是同事之间的客套而已嘛 盼盼再次往回挪。嗯,她对霍准很放心,第三者什么的都是小说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啦。 可是霍准下一句话把她钉在了原地。 “无所谓。”他冷漠的说,“你知道我没有味觉。” 尚静笑笑。她这个微笑温柔婉约,像极了霍准平日里给自己套上的伪装。 这不是巧合。很多年前,当霍准学习如何温和微笑时,尚静的笑容就是他的标准模板。而且他们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连气质也有那么点微妙的重合嗯,也只是一点而已。 温和体贴的霍准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好丈夫,温柔婉约的尚静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贤内助。当然,两人掩藏在内里的东西就说不清楚了。 “你还是老样子。”尚静挽过自己鬓角的碎发,美人如玉,这个示弱的动作很轻易就能俘获男人的心。当然,霍准不在普遍意义上的“男人”范围内,而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是男人的魔王无视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羡慕目光,他只是抬手看表“你还有五分钟,别废话。” “哈。”尚静打开自己的手提包,将一份文件夹递给他,“就是这个当作我的补偿吧。我想这份文件对你很重要。” 霍准翻开第一页,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我不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心里涌起怒火,但依旧没把眼神移向对面的女人,“但绝没有下一次。” 面对曾让魔鬼们战栗的冰冷语气,尚静只是摆摆手“你总是这么严肃,霍准,你该把生活过得好一点。” “不劳你关心。”霍准翻开文件夹后面的内容,继续查阅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不在尚静身上,但听到她后一句话时又停顿了一下,特意补充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这是实话,这三年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最美好的。 “是吗我可看不出来。”尚静说,“还以为那个小姑娘对你有什么影响,其实是我小题大做了。如果你所谓的过得好就是肩膀” 霍准轻声道“闭嘴,尚静。” 他合上文件夹,在桌上撑起双臂,双手合十,指尖抵着自己的下颌。尚静的呼吸乱了一瞬,微笑的表情有些破功。这是到现在为止,霍准第一次凝视她。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霍准的眼睛没有倒映任何人。只是纯粹的冷漠而已。 沈畔心中那个温和无害,有着柔软笑容的丈夫此时面无表情,翠绿的眼睛叫人联想到毒蛇与尸体。他一字一顿的说“尚静,你让我感到恶心。” “这么严重”尚静失笑,她下意识捏紧了手指之前她的手指一直在桌布上画着圈,做足了小女人姿态,“霍准,这是事实。你不能总把你的妻子瞒在鼓里。” “我的事与你无关。”霍准说,“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尚静,你更该管好你的双胞胎妹妹,身为她的姐姐” “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吗”闻言,尚静不禁拔高了声音,“你总是这样没有味觉就不好好吃饭,没有痛觉就不好好保护自己,霍准你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你自己” 霍准冷静的回答“是的,我不在乎。但这与你无关。” “是因为她吗我告诉你,霍准,那件事我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你也一样”尚静摇头喃喃道,“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该向前看。” “我答应过她。你知道我从来遵守承诺。” “是的,是的,你答应过她”尚静脑后的发髻微微摇晃,她的语气竟然还带上了一丝歇斯底里的笑意“你答应她活到28岁,然后呢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霍准摇摇头。 “你太激动了,尚静。”他合上文件夹就在刚才对面的女人字字尖利的质问他时,霍准一心二用的将文件夹里的内容全部记在心里,然后思绪飘到了同样位于这家酒店的另一个人身上唔,盼盼一定肚子饿了吧,那种致幻剂虽然副作用很少,但她应该还有点头疼“我就知道与你见面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想帮你霍准”尚静颤声说,“你知道我爱” “我知道。”对面的男人已经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别人发短信。他的表情还是严肃又冷硬,但是眼神里透出一点暖意。尚静不禁屏住了呼吸,但她很快发现霍准眼里的这点暖意是对着手机屏幕的。 他快速的打字,似乎在发信息。自始至终,霍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尚静。 “我说了我真心的爱” “我知道。”这次霍准的语气还是毫无波动,他第三次重复某个句子,但这次调换了主语,“但你的事,与我无关。” “沈畔” 骆珍花的手在她眼前摇晃,“回魂啦,沈畔。真是的,你今天怎么总走神。” “经理已经讲完话了,沈畔,如果你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这之后公司方面没有行程安排了,”见沈畔还未回神,骆珍花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接下来好好玩吧,沈畔,放松一下,我看你人都变傻了。” “本来就傻,再傻就真没人要了啊。” 沈畔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会议室里。这是之前红皇后来临时访问的那个会议室,沈畔还曾在这里昏昏欲睡,差点惹恼了上司。至于原因嘛,因为她那天和霍准逛夜市逛得太晚 霍准。 沈畔在听到那句“你让我恶心”后就仓皇的离开了,她当时有点害怕。沈畔从未接触过丈夫的这一面,她还想当然的以为好脾气的丈夫从不会发火呢其实是会的,只要霍准愿意,他说出的话可以比任何一个人都刻薄。 那不是公事。即便迟钝如沈畔也能发觉,尽管她只听到了前半段那是两个有着共同过去的人在讨论私事。 或者说,那也许是公事,霍准的态度是公事公办的,但另一个女人就不是了。她的语气里包涵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沈畔无法分辨。 仔细想想,霍准从未向她提起过他的过去。自己竟也没有察觉什么。是的,自己也从未向霍准提起她的过去,一想到当年那个华丽别墅里的种种,沈畔就有种重新失去凭仗,飘到半空的错觉她当然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好不容易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沈畔绝不敢赌一个微弱的可能性。她不要再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曾经了,习惯了有人关心后,孤独就是难以忍受的毒药。那时候她会做出什么事沈畔不敢想。 哈,他们俩半斤八两。 两个纷纷向对方隐瞒自己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最亲密的存在的 沈畔浑浑噩噩的拎起手提包,慢吞吞离开会议室。骆珍花好像先走了,说她临时有点事。 这正好,我需要空间好好的想一想霍准的过去是什么这不重要。她可以不在乎。因为她希望对方也不在乎自己的过去。嗯,没错,盼盼下定了决心我发过誓的。无论如何,我要包容他的全部,而他的未来是绝对属于我的。只有霍准不提,她绝对不会主动询问。 那个女人是谁这也不重要。霍准的态度告诉沈畔,他本人都不在乎那个女人,他视对方为陌生人,连一面都懒得见。既然这样,她不能让霍准为难,就装作从来不知道那个女人存在吧。 至于霍准本人所说的他原来没有味觉吗这怎么可能呢霍准做菜最好吃了,他会做全世界最好吃的甜点,会煮香气四溢的炖肉,只要是盼盼爱吃的他全部都会做。而且霍准爱吃辣椒,盼盼记得这个,几乎每次吃饭霍准都要在自己碗里加点辣椒,无论那是辣油,辣粉,或是辣酱霍准无辣不欢。 等等。辣,好像只是一种感官刺激,并不是味道。 以前约会的时候,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食物,霍准都会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和表情说“非常好吃。”自己甚至因此打趣他是个恋爱养成游戏里的机器人。 为什么他所有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难道是霍准根本尝不到味道,只是表演出来的吗 沈畔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在振动。她知道那是什么。 第一条是今天中午吃饭时霍准发过来的,醒了没我们去吃午饭吧。 紧接着是第二条你不在房间里,盼盼,是在忙工作吗 几十分钟后的第三条盼盼,还在生气吗抱歉,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可能有点忽视你。 最后一条晚上,我们去约会吧。 沈畔举起手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走出大楼。 霍准就等在门口的长椅旁,他看上去气色很好,身体健康,表情柔和,一切都很正常。 “工作结束了”他看见盼盼出来,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提包,“辛苦你了,先去吃饭吧。” 盼盼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嗯,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次从裂痕坠落 “我听说沿海有家甜品店不错。”霍准说, “要不要去看看” 沈畔拉着他的手“可是还没吃正餐呢。” “你想吃什么” 沈畔仔细想了想。中午时霍准糟糕的脸色又浮现眼前。 “去吃养生菜吧。”她摇摇头, “最近我想减肥。” 霍准闻言,有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与中午时骆珍花诧异的表现有异曲同工之妙。 盼盼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 当然老公的待遇和好友的待遇是不一样的,盼盼清清嗓子,提高了声音“你有什么意见吗” 霍准笑“当然没有。”他补充道, “但你现在这样正正好好, 其实不需要额外减肥的。” “正好”盼盼冷哼,捏住自己的脸给霍准看那团肉肉,“这叫正好” “正好。”丈夫笑眯眯的帮她捏住另一边,“来,保持对称。” 盼盼气得鼓起了脸。顿时霍准觉得手下那股软乎乎的触感更好了。 “你给我等着”老婆愤怒的拍开他的手,“今天吃死你” 霍准以为盼盼所谓的“吃死你”就是点一堆食物,然后因为吃不掉盯着剩下的东西眼泪汪汪。老实说他连微型摄像头都准备好了可以明目张胆围观盼盼眼泪汪汪的时机可不多有。 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妻子的行动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在餐厅坐下后, 霍准翻遍了菜单,就是没有找到盼盼喜欢的菜这家店似乎是真正意义上的养生,连甜羹都没有。他皱眉把菜单放下,有心叫盼盼离开重新挑选一家饭馆,或者自己去旁边的小店买支冰激凌给她小姑娘对食物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稍有不顺她就会闹脾气。当然乖巧如盼盼是不会向霍准发脾气的,她会陷入“东西不好吃好生气哦”“就知道吃吃吃胖死自己活该”“可是吃不到好吃的真的好生气哦”的自我抑郁怪圈。 谁知道坐在他对面的盼盼“啪”的合上菜单“点菜吧我选好了。” 霍准一愣,然后他放柔了语气劝道“其实你不需要减肥, 盼盼, 真的。你现在身材很好。” “我知道啦。”盼盼敷衍道, 却迅速叫来服务员,“打扰一下,这里点菜。” 今天的妻子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霍准想,捏着筷子,注视自己面前这一桌的菜肴,心情十分复杂。养生菜属于霍准知识领域的盲区,鉴于它们的味道绝对算不上好吃,盼盼也绝不会喜欢,所以霍准一直没有对这个区域作过详细了解。作为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如果不是考虑到妻子对美食的喜爱程度,他是不会关心食物好坏的。 但是眼前的菜色不是红到发紫的黑,就是紫到发黑的红。那些千奇百怪的菜名暂且不说,原料大抵是红枣,猪肝,香菇,山药,黑木耳,甘蔗,菠菜,桂圆 这些东西单个挑出来都味道不错,但如果不放盐不放糖的炖煮在一起 霍准看着沈畔特地推到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阿胶,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魔王已经很少出现“困惑”这种情绪了,更何况对象是他最了解的沈畔。 盼盼“这个不好吃,你帮我吃掉。” 霍准试探道“你怎么不动筷子” 沈畔理所当然的说“这些菜味道那么难吃,我当然不会吃。” 霍准叹气,他放下筷子“不好吃就算了,盼盼,我们走吧” 唔,他记得这里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家网上评分还不错的比萨店,还有盼盼爱吃的葡萄干酸奶布丁 “不要。”少有的,盼盼十分固执的摇头,甚至提出了乍一听相当任性的要求,“食物不能浪费,你帮我吃光。” 霍准皱眉仔细打量她。他不是被惹恼了,只不过觉得沈畔今天着实有点古怪他心里咯噔一下。 霍准这才发现沈畔一直低着头,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放在裙子上的手攥得紧紧的。 盼盼从来不擅长撒谎。 “好的,我吃光。” 沈畔咬住了嘴唇。在霍准面前撒谎让她后背的衣料都隐隐汗湿了。她第一次发现丈夫的视线除了柔和以外还会带给人别的感觉穿透你整个人,把你全部看穿的感觉。 他没再说话,对面传来勺子与碗轻轻的碰撞声。没发现吗盼盼松了口气,她悄悄抬头瞥了眼霍准,看到对方低垂着眼睛喝汤,神色十分平静。 呼,成功了。 盼盼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提心吊胆之后特别容易感到饥饿,更何况盼盼中午的那顿饭根本是神不守舍的吃完从头到尾填进肚子里也就是几口咖喱而已。沈畔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就被那种又苦又酸的味道冲的直皱脸。 好难吃。 明明菜单上写的是补血养气的美食盼盼再次偷偷看向对面,正好撞上霍准看过来的视线。她急忙扯出一个笑容虽然在霍准眼里,这个笑容假的惨不忍睹“你觉得好吃吗” 她知道了吗知道了吧。问题是,知道了多少呢 这一瞬间,霍准脑里闪过无数个推断猜测,与相应的应对方法。在沈畔看来,丈夫只是又喝了一口汤。 霍准的微笑比沈畔装出来的真诚多了“嗯,很好吃。” 沈畔突然鼻子发酸。她猛地眨眨眼,试图把眼底即将涌上来的水雾抹掉。 “好吃就多吃点吧。” 知道了呢。但是,应该只是知道了一点否则盼盼不会还肯出来和自己约会的问题是,什么时候 啊,今天自己唯一透露关于味觉的事,是中午与尚静见面的时候。 霍准低头,碗里浑浊的药汤倒映着他的微笑。明明早上自己特意将盼盼的手机时间向前调整了两个小时,就是为了防止她提前出房间看来当时自己发短信时盼盼并不在房间里呢。是谁有可能是骆珍花。同事敲门约盼盼一起出门吃午饭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他当时接到尚静的邀请时才回到酒店,一切都布置的太草率了,霍准也没指望调整手机时间这事不会被盼盼发现,他的目的只是稍稍拖延如果盼盼问起这事,他原本准备了很完美的借口,譬如“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尚静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选在沈畔所住的酒店餐厅她在餐厅里坐的那个位置后面全是绿萝难道植物的遮挡让自己没注意到别的那后面还有一个位置,也许盼盼当时就坐在那儿吃午饭 只是短短几秒,魔王就猜到了大概。 “我吃完了。” 沈畔仓皇的抬头,她这才发现霍准面前的菜碗已经全部空了。养生菜的量不大,只是原料和味道格外一言难尽。霍准吃得很快,用上了当年他在禁外国会流浪的速度逮到食物就吞进去,反正他也尝不到味道。 无论是珍馐美味,还是发酸的干硬面包,霍准什么都尝不到。他只是为了不把自己饿死,所以选择一个最适中的进食速度,机械的咀嚼,以摄入活下去必须要求的营养而已。 有人说,饭要吃的香,必须有人和你一起吃。当年的霍准对此嗤之以鼻,但认识沈畔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一点。尽管没有味觉,但只要看到餐桌对面的小姑娘露出“超级好吃”的幸福表情,连他也觉得面前的食物变得可口了。 霍准没有味觉,但他每次吻沈畔时都能尝到糖的滋味。 饭后,他们走在x市夜晚的街道上,旁边就是沙滩。夫妻俩一边交谈一边压马路,霍准微抬高了手臂方便盼盼抓住,后者正踩在街道与沙滩交界的路肩上,摇摇晃晃的向前蹦不是她刻意顽皮,盼盼能在这个角度看霍准侧脸的机会太少了。这可是能够平视霍准的角度啊唔,旁边的路灯灯光显得他睫毛的影子像小扇子 “你小心点。”霍准无奈的说,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道,单臂把差点滑下路肩的小姑娘重新提上去,“摔到怎么办”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沈畔摇摇头,“那接下来去哪里玩我记得最近x市的市放映厅上映了不少片子,有几部还是我们那儿看不到的” 霍准说“不了,今晚不适合看电影。” 看电影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沈畔心里嘀咕,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觉得霍准的脸色好了很多。啊,菜单上说的是对的,那些都是补血养气的好东西呢。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晚上的x市气温还是有点偏低,海风嗖嗖的,现在霍准是不是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把老公当成玻璃娃娃心疼的盼盼提议道“那我们回酒店休息吧你走的时候我还剩好几部美剧没追完,不如今天我们把那些全看完” “好啊。”霍准歪头朝她笑了一下,这下盼盼能看到他脸上两把漂亮的小扇子,“去我那里” 盼盼没反应过来,她呆呆的说“可是那些美剧都存在我电脑硬盘里,我的电脑放在我住的酒店里了你那里也下了美剧吗” “盼盼。”霍准提醒道,“我们在约会。” “对啊。” “情侣约会最后一步会做什么想想看,吃饭,看电影,压马路,然后” 盼盼脱口而出“去酒店开房。” 霍准递给她赞许的微笑。这个微笑真心实意,发自内心,还带点暧昧。 反应过来的盼盼“啪”的捂住自己的嘴,她的脸色涨的通红。 “这种事是不对的。”盼盼吭哧吭哧的说,“这种事不好。不庄重。太轻浮了。太随便了。”但其实她内心在疯狂尖叫着回忆自己今天的内衣颜色。不要是肉色不要是安全裤 “我不觉得。”霍准认真的教导她,“毕竟我们是夫妻,不是情侣。这种事是义务,盼盼。” 于是盼盼一边吭哧吭哧的在嘴里重复“不庄重”一边紧紧跟在霍准身后,回到了他的酒店房间。 我今天穿的内衣到底是什么颜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次从裂痕坠落 一, 二, 三,四,五唔,他们都一个多月没亲热了。 一进房间, 沈畔就表示要先洗澡她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这个“去洗澡”的意思是通过一系列肢体语言表达的。 霍准没什么波动,他很绅士的帮沈畔合上了洗浴间的门,表示自己会在外面等。 这样应该就能让盼盼看到那件东西了吧。 独自留在洗浴间的盼盼正急的团团转,半晌才想起自己应该打开花洒。沈畔,嗯,深呼吸,没什么好紧张的, 他们都结婚三年了, 这种事又不是没做过唔啊啊啊他会不会发现我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肉肉会不会嫌弃她身材变差了都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霍准肯定看了不少沙滩上穿比基尼的大美人吧,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啊啊啊 于是盼盼继续团团转。 她团团转着洗完了澡,团团转着找到柜子里的保湿水擦脸霍准把他自制的护肤品也带来了,团团转着盯着镜子,试图找到一个能在三秒之内丰胸而且无痛无痕的方法。 接着, 从霍准说出提议开始就一直炸到现在的盼盼,注意到了摆在洗手台的垃圾箱。里面一片刺目的鲜红。 沈畔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她缓缓蹲下,伸手拿出那东西。那是一团带血的绷带。大片大片的血迹, 还是未干涸的正红色, 刺的沈畔眼睛疼。 啊, 果然那种脸色是失血过多呢。 他受伤了。 霍准一直等在外面。沈畔重新推开门时,他刚刚放下手上的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的界面是养生菜菜谱,霍准查到,刚刚在饭馆吃的那几道菜的功用都是补血的。 盼盼果然是知道了。也许是从他当时的脸色判断的吧为了今晚的约会,霍准甚至使用了腮红这种东西,就为了让自己失血过多的脸色看上去好点。 失策了。不过,还有机会。 他看到沈畔的手里拿着那卷自己换下来的绷带,心里毫无意外。霍准本就想让盼盼发现这件事,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带盼盼回自己房间。今夜能圆回来就不错了,他可不敢指望什么额外福利 “霍准。”沈畔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下一句是这是什么东西魔王在心里模拟,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答复。 但他的妻子抬起头,眼眶发红,嘴唇颤抖“过来亲亲我,好不好” 她什么都没问。 但霍准突然就觉得,酝酿好的那些谎话,全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盼盼。”最后他只是徒劳的张张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力,“我很抱歉。” “亲亲我。”沈畔说,语气带上了哭腔,手指紧紧攥着那团带血的绷带,“来亲亲我” 她的丈夫沉默的搂住她,小心的亲吻沈畔的脸。他没有味觉,但尝到了眼泪的咸味。他也没有痛觉,但这微咸的眼泪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面对尚静的质问,霍准可以冷静的说我不在乎我自己。 但是面对妻子发抖的模样,冷静真是个困难至极的事。 “把灯关上。” 一片黑暗中,盼盼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那是个很长的伤口,似乎是刀划出来的,散发着血的铁锈味。 “嘿。”丈夫的语气里含着疼惜与无奈,“别哭了。” 我没哭。 “别哭了。”他又一次说,“难道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 “别哭了。” 我没哭。 “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好不好,盼盼” “你当然要保护好自己呜你保证” “好,我保证。” 沈畔抵达x市的第六天,半夜两点二十分 骆珍花被领进一间地下室,带路的男人穿着骚包的紫色西装。 “根据我们的交易,你拥有五分钟的探视时间。”r说,“他们都被暂时关在这儿,你自己把握。” 骆珍花点头“替我谢谢霍先生。” “你可以自己跟老板说。”r的嘴里还在嚼棒棒糖,“而且我们对x市的地盘没兴趣,后期会完全撤出这里。x市洗牌时的战场与魔鬼无关。x市政府那里已经表示过意思,具体以后如何,要看他自己。” “这就足够了。” r耸耸肩“好啦,我接到的命令就是送你到这里啧,大好的夜生活时间已经逝去一半了,不知道那个酒吧的小姐姐还在不在。” 其他人这个点都在浪,老板偏偏把他喊来领路。理由竟然是你平时浪的够多了。 呵,与妻子相隔异地一个多月没吃到肉的男人,r就知道他嫉妒自己,嗯,大度大度。 不,这个男人他今晚吃到肉了 r离开了,只余骆珍花站在地下室中间。她对面是两个铁制的笼子,笼子里分别关着两个男人,疯帽子和红国王。不,并不是关起来这两个囚犯并未戴着锁链之类的东西,只是铁笼子限制了他们的活动区域。笼子是直接盖在地上的,笼里甚至还保持了地下室原本的家具布置。准确说,这种关押方式只是在囚犯周围降下一圈环形的铁栅栏,随便的不可思议,大抵表达着“意思意思别让这两个人乱走”的态度。 就是魔王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让被关进来的红国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魔王急着回去哄老婆,谁管你。 他们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站在笼子外的人反而对笼子里的人感到浓浓的无可奈何。 “哥”骆珍花咬咬嘴唇,“不,姐姐,我来看你了。” 笼里的骆辰闭着眼睛坐在雕金饰银的扶手椅上,他没有说话。另一个笼子里的海特倒是想表达什么,但他似乎是喉管受伤了,此时全身包着绷带躺在沙发上,只好瞪圆了眼睛发出愤怒的呜咽。 骆珍花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你居然背叛我们吧。” 所以她更加挺直了脊背“是的,我背叛了你们。” “子弹是我调换的。安保的站位布置是我透露的。关于哥不,姐姐的所有过去也是我说出去的。” 海特发出暴怒的低吼。骆辰还是闭着眼睛。 “我不希望你再这样下去。”骆珍花说,“我原本逃走了,不打算再掺和你们的事可是你非要派海特来打搅我。” 骆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海特突然不出声了。 “沈畔是我最好的朋友,姐姐。”骆珍花越说越激动,“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杀了她呢” 骆辰睁开了眼睛。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海特,后者背过身去。 “不过,也全不是因为沈畔。”骆珍花深呼吸,“从我第一次见到霍准时,我就对今天这种局面有点预感了。” “我知道他能结束这些。因为他和你画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其实我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些,什么金钱权势”骆珍花不自主的发抖,因为胸中那股不知是愤懑还是悲伤的情绪,“如果获得这些的代价是一个扭曲的亲人的话我根本就” “扣扣。” 门被敲响的声音。r又出现在地下室门口。他仍然咔吱咔吱的嚼棒棒糖,此时举起自己的右臂,向骆珍花做了一个看表的手势。时间到了。 骆珍花这才意识到,在酝酿开口之前,自己已经浪费了四分多钟的时间。 “那,我走了。”骆珍花说,她苦笑道,“反正你从来不在乎我,你是个永远向前看的人,姐姐,祝你” 骆辰终于开口,他原本的声音略略低沉,但又带些少年人的张扬“珍珍,别叫姐姐了。” 骆珍花离开的脚步一顿。 骆辰说“以后叫哥吧。” 就这么一句话,红国王唯一的亲人泪水夺眶而出。 “哥哥。欢迎回来。” 这是哪里黑乎乎的房间,她什么都看不到。 沈畔茫然的摸索着,她记得睡前霍准就躺在自己身边。没有。空气里连呼吸的痕迹都没有。 “老公你在吗”沈畔有点害怕,就在这时,她看到玄关那里有一点亮光。 盼盼急忙下床,摸索着向那里跑去“霍准霍准” 霍准果然就在那儿。但他看上去糟透了,面色惨白,白色的衬衫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他倒在玄关旁,微闭着眼睛喘息。 “霍准霍准”盼盼脑子嗡嗡乱响,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了,“手机呢手机在哪儿救护车救护车” “他没救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希望这个。别来打扰他,小姑娘。” 盼盼急忙转身寻找说话人,身后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你是谁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再没有人开口。 “霍准霍准你看看我啊”她踉跄着跪在他身边,徒劳的试图用手指堵住他身上不断涌出的血,它们飞速的流逝 “你来了。” 就在这时,霍准说话了。他的语气很柔和,但微抬的视线却穿过焦急的沈畔,落在那片黑暗里的某个地方 “你来了。” “霍准霍准我在这儿啊,你跟谁说话呢” 惊恐,慌乱,绝望几乎让沈畔歇斯底里。霍准这下似乎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他轻轻挑起嘴角,露出一个盼盼很熟悉的温柔微笑。但沈畔发现他的绿眼睛里没有倒映任何东西。 甚至没有她的影子。 “我完成了承诺。”霍准说,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捅向自己。沈畔尖叫了一声,扑了上去试图拦住他 但那把沾着血的匕首径直穿过了盼盼,划开了霍准的胸口。那个瞬间,盼盼觉得自己根本不存在。 “霍准霍准霍准不要不要不要” 沈畔惊醒了。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片,窗帘紧紧的拉着。 她又转回去试图摸索躺在自己身边人的手,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 霍准不在床上。他躺的地方还有点余温。 盼盼心里一沉,这个开头和刚刚梦里的开头太相似了。她甚至能看到玄关那里的亮光。 没关系的,沈畔,这只是又一个噩梦,所以只要你不动,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然后他就会浑身是血一直倒在那个地方吗 不行哪怕是梦里也不行 “霍准霍准”盼盼抽泣着翻身下床,她害怕极了,但也担心极了甚至没注意到,刚刚梦里的她一跑就跑到了那个有亮光的地方,而现在她跑动时受到不少阻碍,似乎踢到地上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而且身上隐隐酸痛,四肢发麻,尤其是腰的部位“霍准霍准不要不要不要” 她径直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嘿,霍太太。”丈夫无奈又好笑的语气,“慢点,小心摔到了。” 盼盼抬头。霍准看上去很健康,他披了一件黑色衬衫,纽扣没有扣好,露出里面大片的肌肤和好看的肌肉线条。他没有扎头发,长发披在肩上,带了一丝刚起的慵懒感。霍准的手里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绿眼睛里鲜明倒映着她的影子。 没有血,没有匕首。这是现实,不是噩梦。盼盼恍惚的伸手摸摸他的脸,霍准一愣。 “怎么还在哭”他皱眉,俯身贴近盼盼的额头,“别哭了,盼盼,我已经保证过的。” 我没哭。盼盼想这么回答,但发现自己的脸早就湿漉漉一片。霍准贴上来亲她,吐息温热而绵长。 “好啦,是我做错了,好不好”他哄道,“去睡吧,盼盼,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怎么不在床上” “我起来倒杯水。” 唔,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盼盼抱紧了对方,使劲的蹭他的胸口。她从未觉得霍准心脏的跳动是件非常让人安心的事。霍准闷哼一声,盼盼听得耳朵有点发酥。 “乖一点,盼盼。我想你刚才已经累坏了。”他说,搂着妻子的手留恋的摩挲着。 被提醒到的盼盼这才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后知后觉的明白,刚刚自己一路跑来时踢到的阻碍应该是丢在地上的衣服。胸口凉飕飕的。 她涨红了脸,大声控诉“不准看” “哦。”霍准露出一个坏笑,“可是你自己非要抱我这么紧。” 该感觉的,不该感觉的,其实都能感觉到,咳。 盼盼一个激灵,有心迅速跳开,又很舍不得离开这个活生生的霍准“不准想” “是。” “我腰疼” “是。” “都怪你” “是。” “我要吃东西我饿了” 霍准闷笑着揉她脑袋“现在是半夜两点半,盼盼。” “我不管”盼盼抽抽鼻子,“你刚才在我的梦里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我要提任性的要求我要烦死你” “是。躺平任烦。” “大猪蹄子不准躺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次从裂痕坠落 沈畔抵达x市第七天, 机场, 早晨七点 “公司竟然挑离开的这天包了机票。”同事a小声说,“真奇怪,既然那么大方,为什么不在来的时候订机票还让我们坐了大半天的长途大巴。” “有飞机可以坐就知足吧。”这是同事b, 她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浓妆, 眼尾甚至画上了一个鲜艳的o,“啊啊啊明天就是我家爱豆的x市演唱会了,公司出差结束的日期真不是时候” “好啦好啦,咱们好歹能蹭一次免费飞机,这可不亏。”同事c比较佛系,当然她这么淡定也可能是因为她手中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那里面装满了能让女人身心愉悦的战利品“你忘了有一次, 公司为了抠那点路费, 订了凌晨的红眼航班这次走的时候可是阳光明媚,我可想看看白天时飞机窗外的景色了。” 同事abc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交流了一阵现在她们在候机厅,离飞机起飞还有一阵时间。索性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资深追星族的同事b和骆珍花关系还不错,聊了一会儿,她开始伸着脖子往机场入口处张望“珍珍怎么还没来她不是爱迟到的人啊, 奇怪。” 同事c耸耸肩“谁知道呢,这次来x市出差,她一直怪怪的。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逛街吃饭也喊不动。” “啧, 说到吃饭逛街也喊不动的人”同事a努努嘴, “那边不也有一个嘛。” 三个女人一同看向那个方向,矮个子的小姑娘正紧抿着嘴唇敲打笔记本电脑。 沈畔一个人坐在公司大部队的边缘位置,独占了一条候机长凳,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与数据,一个卷起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放在她的膝盖旁。除了笔记本电脑以外,她的行李似乎没多没少还是一个双肩背包,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与她来时一样。 看上去沈畔并没有领略到x市购物天堂的魅力。 同事c皱皱眉“行了,少说两句,沈畔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同事a冷哼“我还没说几句呢” 同事a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她有些好占小便宜。突然将矛头对准沈畔,也是因为她们俩之前结下的梁子老实说,盼盼至今仍未搞懂那是什么梁子。她一直以为同事a对所有人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这幅模样,经理又要让我们向她学习了。”同事a小声嘀咕,“离登机时间不就差几小时了嘛,这时候还在工作,她可真会装蒜。” 有一次她约好了和朋友看下午场的电影,急着下班,就拜托沈畔帮自己做完剩下的工作表格。同事a自认她也是很会看人的,沈畔沉默寡言,在公司里没什么朋友,除了工作状态以外脸上的表情总是呆呆的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小丫头片子嘛。再说,她只是拜托沈畔帮自己做一次活,又没有怎么欺负她。 谁知道盼盼当时一愣,然后示意她要去打个电话。 同事a只好等她打电话,高跟鞋在公司的地板上不耐烦的敲打着。 眼看着电影就要开场了,沈畔终于回到座位这姑娘连打个电话都必须要去茶水间,老实的不可思议,即便当时已经快下班了她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颇为认真的回复同事a“抱歉,我老公不让我加班。” 当时同事a差点给她气死。不做就不做,你非要欲盖弥彰的说打电话,然后又搬出你老公这和你老公有什么关系真是浪费她时间 真的想要帮助同事a,但因为可能会加班所以必须打电话请示霍准意见,得到对方的回复“不行”后认真回绝同事a的盼盼 同事a气不打一处来,眼看时间紧迫,她索性将文件夹和u盘直接摔在沈畔的桌上,然后踩着高跟鞋“登登登”跑了。只余没反应过来的盼盼,以及一大堆不属于她工作内容的文件。 同事a当时是这么想的,沈畔这么呆,工作又是出了名的认真,总不可能无视公司今天没完成的指标吧 结果第二天上班时,公司会议,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她被领导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原因是,同事a昨天未完成的工作竟然堆在了领导本人的桌上,最上面的文件夹还贴着一张字条出自同事a自己的笔迹我要看电影,望完成,明天见。 当时沈畔就坐在会议桌上,表情比谁都无辜,还在领导结束训话后认真鼓掌。 事后同事a质问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盼盼说“我没有。我在工作,但是老公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在加班,我就把你的事情跟他说了。我老公说交给他,让我先回家。” “所以我就回家了。” 同事a被这拙劣的借口气笑了“你是说,一切和你没关系,这么阴损的事情是你老公干的咯” 之前一直表情懵懂,十分好欺负的盼盼眼神立刻就严肃起来“不准瞎说我老公才不会陷害别人呢” 她还特别强硬的补充“你再这么过分,就属于诽谤行为,是要坐牢的” 同事a竟然被她语气里的认真吓出了冷汗。 从那以后,沈畔在她心里的标签就从“好欺负”变为了“表里不一心机女”。 正被三个女人隐秘议论的沈畔没有丝毫自觉,她只是盯着表格里的某个数据,半晌,又用光标补充了一条横轴。嗯,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啊,任务完成之后,就觉得肚子好饿。我好像还没吃早饭 沈畔摸摸小腹,打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这应该是早饭,但她记不得自己在哪里买的了,也记不得这是什么食物从今早起来开始,沈畔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她计划在上飞机之前完成这份初步家庭财务整理。 是的,家庭财务整理。这可不是什么公事。是盼盼前天晚上就下定决心做的事情自她发现霍准的伤口之后。她有一个构想,而作为优秀的理科生,构想需要数据支撑。 沈畔一边对表格里的数据进行检查,一边掏出了纸袋里的食物。一杯热咖啡,一块油乎乎的煎鸡蛋,一只抹着厚厚一大层番茄酱的热狗。 什么啊。 沈畔看着热狗上醒目至极的鲜红色,有些反胃。这让她再次想到霍准的伤口。沈畔把手中一口未动的热狗丢进垃圾箱,接着尝试咬一口煎蛋结果因为温度的下降,口感油腻极了她又把煎蛋丢进垃圾箱,打开咖啡杯的纸盖,盯着那独属于清咖啡的石油般的色泽,陷入沉默。 她买咖啡时,竟然连让老板多加糖多加奶的要求忘了。 算了,正好减肥。 沈畔把热咖啡裹入牛皮纸袋,站起身,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倒空饮料的水池。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安检口外的骆珍花。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裙,隔着安检处的透明玻璃板冲沈畔招手。 “骆珍花你来了,快进来吧”沈畔走近了一点,发现对方两手空空,没有任何行李。 “骆珍花”沈畔疑惑的问,“你的行李出问题了吗” 骆珍花摇摇头。她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但沈畔说不上来。就像是张开翅膀了。 “我不和你们回去了,沈畔。”骆珍花轻声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沈畔一愣,“为什么” “我向经理申请了一份工作。”骆珍花说,“是公司驻x市的业务顾问。我觉得这份工作前景很好,而且经理也同意我代表公司继续与合作方交流” “不对。”沈畔打断她,眼神透亮“你不是因为这个决定留下来,骆珍花。” “是很重要的原因吗” 闻言,好友僵住了。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放松,沈畔恍惚间看见骆珍花的翅膀张的更开了。 “沈畔,我总觉得,也许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愿意去深想。”她叹了一口气,“啊,是的,我有私人的原因。我的一位故人,他目前的处境可能比较艰难,我留在x市,想尽可能的陪陪他。就算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 沈畔又一次打断她“骆珍花,他是很重要的人吗” 骆珍花这次没有犹豫,她直接点头,神情释然“是很重要的人。” “嗯,那祝你好运,骆珍花。”沈畔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左右吧,我想。待得太久,会戳伤他自尊心的。那家伙一定会歇斯底里的发火,大叫着说我很好,不需要你牺牲事业,所以快点回去之类的话吧。”说着说着,骆珍花忍不住笑了。那是个非常明丽的笑容。 “好的,骆珍花。”自始至终,沈畔的表情都很平静,“你要如期回来,我会想你的。” “再见,沈畔。祝你幸福。” “再见,骆珍花。也祝你幸福。” 登机的时间到了。沈畔慢吞吞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上机,回头看见安检处那团明亮的淡蓝色,她招招手。 明亮的淡蓝色也向沈畔招招手。 再见。沈畔心想,我唯一的朋友。 她不习惯离别,也不习惯露出不舍。 沈畔在飞机上的位置正好靠窗,她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窗外属于早晨天空的淡蓝色。骆珍花会很好的,沈畔知道这点,好友刚刚的姿态是自沈畔认识她以来最放松的。 既然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啦。嗯,是的,这是件好事,她是真心祝福自己的,自己也应该真心祝福 啧。 沈畔拉上窗户,将明亮的淡蓝色隔离出自己的世界。她垂下眼睑,发现自己的手还攥着那份裹在牛皮纸袋里的清咖啡。纸杯已经微微变形,深色的咖啡渍沾到了她的虎口。 到头来,并没什么不同。她还是没有朋友。她还是被朋友抛弃了。 机舱里一片嘈嘈杂杂,除了沈畔所处的漆黑的紧闭的小窗,其他人都交谈着,欢笑着,伸着脖子去眺望小窗外明亮至极的海水蓝天空。 她还是一个人。 与去年冬季时重遇李慧的自己没有不同。 与三年前独自在公司里闯荡的自己没有不同。 与若干年前那个漂浮在别墅半空的气泡没有不同。 与她那个病态的,可笑的,但又孤独无比的影后母亲没有不同。 沈畔在飞机上伸出手,茫然的试图够到地面。她只看到了脏兮兮的咖啡渍,以及无名指的那抹亮光。她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明明不是戴戒指的右手。 “嘿,这位可爱的小姐,我能坐在这儿吗” 这抹亮光这枚婚戒的主人握住她的手,一边说话一边把盼盼拉回了地面。 沈畔回头看他。霍准正坐在她身旁的座位里,漆黑的紧闭的小窗让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在黑暗里,但那双绿眼睛却倒映着盼盼明亮的影子。丈夫微笑道“其他地方都太亮了,所以我想找个暗点的地方。” “骗人。”盼盼呆呆的说,“登机牌上的座位都是布置好的。” 霍准目光游移了一下“其实有很多可操作空间。”譬如由他出资包下沈畔公司员工们返程的机票,然后早早订下盼盼旁边的座位。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吃早饭了吗我带了三明治和牛奶。” “你不是说,还有工作,所以出差没结束吗” “剩的不多了,其他的远程操控就可以。”霍准说,自然的拿出纸巾揩拭盼盼被咖啡弄脏的手,“毕竟,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啊。还是有不同的,有很大的不同。她现在是有家的人了。 盼盼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露出明媚的笑容,这个笑容与刚刚骆珍花放松的笑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属于淡蓝色天空,一样的属于张开的翅膀 “嗯,我们回家吧。” 第三卷完 第四卷魔王与王后正式开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a国首都, 深秋, 会展中心 继初夏时那场人声鼎沸的究极演唱会那场演唱会的主人公,红极一时的歌手海特前几个月突然宣布退隐娱乐圈之后,会展中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c264摊位的朋友请注意有一只等身魔法少女小o的玩偶落在座椅上,请尽快来前台认领” “大家, b23摊位的队伍末尾在这里, 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冰镇橙汁冰镇橙汁冰镇橙汁只要十元这位美女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请o娘们来到a12区域拍照注意,请所有参展o娘来到a12区域拍照” 这是两年一度的a国最大acg动漫展现场。 钱争手里拿着一只塑料喇叭,踩着七英寸的高跟鞋在社团里叱咤风云“妆娘那边已经在催拍照了你快点准备好,加快速度后勤,我要的是标号12的黑色蕾丝手套,而不是标号13” 之前就说过, 钱争其实是个宅女, 她的业余爱好是追新番,买手办,拿着相机逛漫展,与普通宅女们一起玩sy服装制作。 而这位资深社会宅,她夏季时刚刚在城市某处的小居酒屋里, 勾搭哄骗到一个极适合sy的小姑娘。虽然对方在后来赴x市的任务中给钱争带来不小的麻烦,但后来消失了一整个晚上的老板出奇好说话,十分宽容的原谅了钱争将外人带进仙境的行为, 没有给出任何惩罚措施。老板还笑眯眯的叮嘱她和普通人朋友好好相处。 前台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只能归功于老板是个萝莉控, 而她的普通人朋友是个萝莉。或者那天晚上正赶上老板娘打来电话,老板心情好吧。 今天,她就将自己勾搭到的小姑娘叫来帮忙社团的工作。 “妆娘妆娘好了没有” 想到这里,钱争放下手中的喇叭,掀开了布帘。那里面是简易搭成的一个小换衣间。 妆娘也是个御姐,胸大腰细腿长,正皱眉看着自己奉命打扮的模特。 “老大,”她的语气里夹杂着羡慕嫉妒恨,“我无从下手。” 钱争上前几步,正要再催几句,坐在镜子前的模特就转过头来看她。钱争一愣,立刻掏出手机,对准模特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 “钱小姐。”被新认识的朋友拽来,第一次接触sy和洛丽塔的沈畔十分无奈,“我觉得这些衣服怪怪的。” “不不不不怎么会怪呢”这句话是钱争和妆娘两人异口同声发出来的。后者垂涎欲滴的盯着沈畔嫩白嫩白的皮肤“我发誓,你绝对是我见过肤质最好的姑娘,这种肤质连粉底我都舍不得拍上去” 又嫩又滑又软还有点婴儿肥,如果不是钱争带来的人,妆娘都想上手戳戳捏捏再揉揉了。 啊,萝莉,世界的宝藏。 钱争还在“咔擦咔擦”的拍照“那就不用上妆了,这样正好。” 妆娘大松一口气“我也这么觉得,对了你记得照片给我发一份。”她的眼神透出一种独属于怪阿姨的蠢蠢欲动,“很久没见到这么珍贵的小可爱了” 不知为何,盼盼背后一阵恶寒。她急忙道“我结婚了。” “知道知道,刚才化妆的时候你起码重复了十几遍。”妆娘撇撇嘴,对钱争抱怨,“你带过来的小可爱也太乖啦,摸也不让摸,捏也不让捏,戳戳手背都会吓一跳又是她老公不让这个,她老公不让那个的” 钱争耸肩“她家里管得比较严,你收收怪阿姨之心吧。”要能戳我早就戳了。 妆娘哼 沈畔还是很局促,她有点尴尬的扯着裙摆上的装饰“这条裙子也太夸张了为什么还要在后面背白色的翅膀还有这个粉红色的鸟头杖” “这就是sy啊。”钱争解释道,“你穿的是一个动漫人物的标志性衣服,扮演的是这个角色,所以衣服配饰什么的比起现实当然会夸张一点。” 沈畔s的角色是百变小樱魔术卡里的女主人公小樱,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一个有点迟钝的魔法少女,标志配饰是粉色鸟头杖,白色翅膀,以及各式各样造型甜美的小裙子。就某种意义上而言,非常适合沈畔扮演。 她此时穿的服装是一套米黄色的礼服,只暴露了两只圆圆的肩头,领口处有一枚翅膀形状的胸针,胸针固定着层叠缝在一起的淡黄色领结。上衣做成了燕尾服的款式,只不过到下摆处是公主裙般的波浪状大蝴蝶结。下装是英伦灯笼裤,过膝的淡黄色长袜,以及脚腕处装饰着小翅膀的白色短靴。 尽管很喜欢童话,但从没这么出格打扮过自己的盼盼好羞耻quq 但毕竟是钱争喊她来帮忙的,答应别人的事不能反悔。回到首都后她们俩再次见面,盼盼就得知那个在沙滩上救了自己的人正是钱争唔,盼盼一向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姑娘。 而钱争仙境的事是机密,既然沈畔没有主动提起,高情商的前台小姐当然不会嚷嚷说“你怎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别墅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杀你” 阴差阳错之间,两人都揭过了沈畔后半夜的经历。后来钱争再次回想起,就出了一身冷汗。她真机智。 哦,后来也不是很久之后。 “好啦好啦,沈畔,出去拍照吧你看上去非常可爱,真的嘿,麻烦大家让一让我们社的o娘要出去拍照啦” 漫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次参加就晋升为sy社招牌o娘的沈畔表示一个十分奇怪,到处都有人盯着自己看,闪光灯弄得眼睛有点疼,但却没什么恶意的地方。 哦,这些人嘴里还会念一些奇奇怪怪的台词,而且特别容易激动。 “请你念一遍咒语,然后挥挥魔杖”一个大约将近四十的大叔举着相机,脸庞都在发光。 沈畔十分尴尬“咒语什么咒语” 远处的钱争急忙举起了题词版。啊,是按照上面的台词念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请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与你定下契约的小樱命令你封印解除”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尖叫“咿呀呀呀” 全程棒读且因为台词的羞耻而满脸通红的盼盼漫展这种东西真是太奇怪了 “呼,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啦”下午五点时吹响了结束的喇叭,社员们开始整理收纳刚刚拿出来的东西,神色都十分兴奋“今天我们这儿的摊位都爆满了钱争,多亏了你拉来的朋友,今晚我们去吃烧烤吧” 钱争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好好玩,赶紧去占座,会展中心附近的餐厅今晚肯定都会爆满。我留在这里收拾东西啦,还有一堆呢。”参加漫展是出于兴趣爱好,让她浪费时间去酒桌上和一大堆普通人迎来往去,钱争可不乐意。漫展安排紧凑,她已经累了一天沉迷信息的女恶魔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自己的电脑,然后放开了性子在网络上玩耍了。 “哎大家一起去玩嘛” “抱歉抱歉。”钱争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你们好好玩,么么哒,我今晚还有工作。”她又对旁边的沈畔眨眨眼睛,“还要送我们今天的小功臣回去呢。” “那下次一定要约啊”社员们挥挥手,其中几个与钱争混的比较熟的人也比出“爱心”的手势。钱争微笑的注视他们离开的背影,然后转身,伸了一个懒腰。 “唔,接下来还有收纳的工作让我数数,一,二” “一共六个纸箱。”沈畔的声音响起,钱争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和社员们交谈时,她已经默默整理完了一大半的工作。此时的沈畔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钱争注意到她的衬衫领口还别着那枚兔子头胸针她们俩初见时,沈畔就佩戴着这枚胸针。 “你真擅长和人打交道,钱小姐。”沈畔略显羡慕的说,“你的朋友可真多。” 这你可是大错特错了。比起我这种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家伙,像你这样一股脑信任“朋友”,事事听从“爱人”的才是珍稀物种 心里再一次感叹小姑娘的好骗程度,钱争面上没对此发表什么疑问。成熟知性大姐姐的人设可是很方便的。她笑笑,伸手接过沈畔手里的纸箱“今天辛苦你了,沈畔,你关键时刻很可靠嘛。咱们东西搬去我车上,然后我请你去吃布丁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他们的布丁是搭配焦糖松饼和巧克力曲奇的。水果还可以随便加哦。” “不用谢。”沈畔认真的摇摇头,语气坚定,“我才是,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钱争没有急着回答,根据这几个月对小姑娘的了解,她在等盼盼的下一句话。 果然,片刻后,盼盼坚定的语气又变得弱弱的“但是,我想知道你说的那家店在哪儿。” “放心放心,就在附近,绝对不耽误你的门禁时间。”钱争说,“走吧,去停车场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我开车带你去。” 她们很快收拾好东西,来到停车场。 沈畔一个人搬着两个纸箱有点吃力,而且纸箱遮住了她前方的视野长得矮,没办法。她估摸着钱争应该已经看到自己的车了,因为没有再听到高跟鞋走路的哒哒声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响起车门打开的声音。 沈畔把纸箱放在地上,揉揉肩膀,伸头去看钱争在干什么。结果她吃了一惊,因为钱争正站在一片空地上盼盼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钱争领着来到会展中心的,下车时她的确看到钱争的汽车停在这个位置。 现在这整块停车点竟然空了。 “出什么事了” 沈畔有点担忧的看向钱争,后者正低垂着头,独自站在原地。沈畔注意到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另一只手拿着字条之类的东西。 借车一用,不日便还。s这里的日是动词。你最亲爱的同事r 钱争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的车会变成什么样了。 “r你这个口口口,凭什么借我车去玩口口,我特么口口口,给老娘螺旋上天爆炸啊啊啊啊” 沈畔本来想进一步安慰钱争的手又缩了回去。钱小姐现在的状态似乎是暴走了呢,她是不是该躲远点 “是你上次喝酒时骂的同事吗他借走了你的车”话说为什么他会有你的车钥匙,你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嘛。 当然,这后一句话盼盼没敢说出口。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能说“你们关系其实很好”。 钱争还在怒吼“我口口口六个纸箱的杂物我口口怎么弄回去” “你别气了”沈畔再一次把试图拍钱争肩膀的手缩了回去,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铃声是霍准专属的。 盼盼有点雀跃的接起电话“嗯,嗯,你下班啦我还在会展中心这里,嗯,临时出了点事,钱小姐的车被借走了,我们这里还有点需要搬运的东西啊,你来接我们吗嗯,好的,我和她在停车场等你。” “路上注意安全,好的,老公,我挂了。” 气得全身发抖的钱争努力压下心中的冲动,啊,好想通过数据把r挂在流量最大的论坛上三天三夜她听见了沈畔的电话。她的丈夫要来,所以自己那点阴暗的内里要稍微收敛一下听沈畔描述,对方虽然是普通暖男,但肯定比沈畔这种小姑娘难糊弄多了。 “你家那位来接你” “嗯,他会帮我们搬这些杂物。”沈畔说,“我想应该还可以顺路带你一程。” 钱争深呼吸,调整出一个平和点的表情“真是谢谢你啦,沈畔,帮大忙了。” “这只是小事,你可是在海里救了我一命。” 趁着等待沈畔丈夫的功夫,钱争开始试着对沈畔套话。她喜欢掌握详细的信息,以此来应对生活中的一切,这已经是钱争戒不掉的毛病了即便对象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已婚男人。 “他是个心理医生。”沈畔倒是没有意识到什么,她提到自己丈夫时总是滔滔不绝,大有从溪流夸到大海的浓郁炫耀感,“今年夏天还被请去x市举办讲座呢。” “哎”钱争敷衍道,表示自己的惊叹。 于是,她似乎看到小姑娘无形的小尾巴又翘高了一点“他做饭还特别好吃,我们家的家务都是他负责的。” “哎” “啊,还有,我老公他的眼睛真的特别特别好看,就像森林里那种不断流动的树影。” “哎” “他的脾气特别好,笑起来特别温柔啊,老公,你来啦。” 盼盼滔滔不绝的炫耀顿住了,一辆亮着灯的小轿车正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逆光向这里走来。 钱争没急着看他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就反复打量沈畔的丈夫是不太礼貌的事。她只兴趣缺缺的扫了眼那辆车的牌子唔,平民化的小车,扔在车流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再扫第二眼。咦怎么车牌号有点眼熟 扫第三眼时,沈畔的丈夫已经走近了。绿眼睛,长头发,似笑非笑的表情。 旁边的沈畔亲热的挽上他的手臂“霍准,你今天下班好早啊。” 上司笑吟吟的说“啊。我的前台今天因病请假了,所以没接新客户的单子。” 钱因病请假的前台哄骗老板娘来参加漫展好多次想暗搓搓戳老板娘娃娃脸争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挂了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盼盼有点茫然的坐在副驾驶座, 旁边是一直端着得体微笑的老公, 后座是正襟危坐,甚至能用面无表情来形容的钱争。事实上,沈畔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透过后视镜观察,钱小姐好像在发抖。 真奇怪啊。钱小姐怎么这么严肃而且她看上去特别古怪。刚刚搬杂物的时候也是, 明明都说好了让霍准帮忙, 结果自己刚把重物全堆给一米八七的老公“累死啦,霍准,快帮我拿着”,钱小姐就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抢走霍准手中的纸箱霍准倒没什么反应,他表示说“让我来吧,辛苦你们了”, 还很礼貌的给了妻子的新朋友一个温和的微笑。但是接收到这枚微笑的钱争五官都扭曲了, 她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能原地昏厥。 啊,现在也是,明明钱小姐是很会说话的,性格也十分开朗。但她自见到霍准,就一声没吭, 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野鸭。 沈畔觉得车厢里的空气有点叫人喘不过气,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她开始有点不安的看向霍准感受到不对劲时第一时间找老公,这是盼盼养成的习惯。 后者正在开车, 神情专注, 侧脸十分好看。见到盼盼有点担忧的眼神, 霍准递给她安抚的笑容。沈畔松了一口气。 于是霍准主动开口发起话题,语气很柔和“我听说你们约好了,参加漫展之后还有活动” 钱争嘴里一长串的“不不不”还未出口,就被盼盼雀跃的回答打断“嗯,钱小姐说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布丁店” “是吗。”霍准偏头,对后座的钱争道“那本来是打算逗留多晚的” 钱争嘴里一连串的“没有没有没有”再次被盼盼打断“嗯,钱小姐说会赶在门禁时间之前把我送回来” “啊。”霍准笑意更深,“看来今天你们玩得很好呢。” 盼盼“对呀钱小姐领我去换了奇奇怪怪的衣服,还有一堆人围着我拍照” “吱呀” 这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霍准端着完美的温柔笑脸来了个急刹车。茫然的盼盼向前倒了一下,被司机腾出手来拉回座位上。 因为一直在后排瑟瑟发抖,所以猝不及防下直接从车座滚到车底的钱争 “怎么了”盼盼问,“突然停车。” “没有,只是正好红灯。”霍准解释道,笑眯眯的继续问“还做了什么具体和我说说。” “嗯,有一个很漂亮的陌生姐姐帮我化妆,但是她总想戳我,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是举着相机看上去很专业的人,钱小姐也用手机给我拍了不少照片,她说可以留作纪念但是那套裙子真的好奇怪啊,竟然还搭配魔杖和翅膀” 霍准边听边点头,同时看向后视镜。后座的钱争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老板的视线扎穿了。 脸紧紧贴着车底而且并不想抬头的前台小姐我想就此去世。真的。别让人把我拉起来。 钱争所说的那家甜品店距离会展中心很近,大约只有5分钟的车程。其实钱争本想直接逃回家中,但是对上盼盼眼睛里的“布丁布丁”以及老板那愈发温柔的笑脸,钱争只能认命。 “我在这里等你。”抵达目的地后,霍准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而是指指手中的腕表,“盼盼,注意时间。” 沈畔迈出去的步子一顿“你不和我们一起来吗虽然是甜品店,但是你刚刚下班,可以点杯水什么的” 霍准摇摇头“我对甜品没兴趣,你知道的。去吧,盼盼。” 传说中的老板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钱争心情十分复杂的看着面前端着一杯草莓布丁吃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以前觉得她这幅傻样迟早会吃大亏,现在 钱争好像知道把她养成这幅傻样的人是谁了。嗯。 吃什么大亏啊欺负她的人会吃大亏好吗她还记得去年冬天时被老板关进特殊囚室的那两个倒霉蛋,其中那个叫李慧的女人前段时间还被送往禁外国会,被波雅领走了其实钱争连李慧具体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但是r提起这个女人曾经想陷害老板娘来勾引老板,于是钱争富有同情心的为她默哀了二十秒钟。 第一个试图勾引魔王的人是红皇后,后者拥有黑暗世界里唯二强大的势力,却还是被老板一锅端了。这个什么李慧真是无知者无畏哦。 话说老板果然是萝莉控吗,啊啊这个娃娃脸,这个身高,这个小短腿如果说以前的钱争是抱着“小姑娘挺可爱的,还这么好哄就更可爱了”的想法,逗趣般与沈畔相处,如今的她作为魔王的迷妹自然 想和老板娘玩亲亲抱抱举高高jg 哇真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到爆炸禁外国会那边的女恶魔们会疯狂尖叫的她们一帮人都是强大气场恶势力,终于迎来一个软乎乎的小萝莉什么的实在太美好带着老板娘在总部参观顺便轮流举她高高什么的嘿嘿嘿钱争已经决定把库存的o裙全拿出来打扮老板娘了可爱即正义 啊,但是老板好像还没跟她说那副好好先生的人设是怎么回事钱争觉得自己再对着那样的老板多待几秒钟,都会做噩梦。 真的,前几天这人还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微笑举起手中的电锯呢。 “钱小姐钱小姐钱争” 对面沈畔的说话声让钱争发散的思维回归了,她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脑补,竟然一时忽视了老板娘的提问。 钱争急忙坐好,轻咳道“老板不,咳,沈畔,咳,沈小姐”老板似乎还打算一直瞒下去,所以不能说老板娘但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她都不太满意。 最终钱争只好省略了称呼“嗯,有什么事吗” 沈畔有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感觉到钱争的态度与之前有很大不同。但盼盼没多想,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将要说的事上 “那个,今天拍照用的衣服我可以暂时保留吗我想借用一天,就一天,可以付钱的。” “这个啊,没关系,你拿去用就可以了。”钱争挥挥手,“这套衣服是我制作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直接送咳,卖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沈畔笑笑,继而握紧了手中吃布丁用的塑料小勺。她又挖了一大口草莓布丁含进嘴里,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盼盼而言,接下来她要提的事十分出格,冒险,让她紧张不安。 沈畔清清嗓子“还有,嗯,是这样的,钱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有点困难。” 拜托老板娘发话了怎么能叫拜托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这可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如果自己能办好的话老板一定会原谅她今天虚假请假的 “当然,您尽管说咳,沈小姐,你尽管说。” “我听社团里的社员说,你很擅长电脑。”沈畔有点迟疑,“你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能被称为朋友的存在也非常少我想拜托你帮我调查一点事情。”似乎是害怕对方拒绝,沈畔急忙补充,“当然不是违法的,我是说,只是一点关于x市往期新闻的检索我不太会用电脑。嗯,只是一点简单的操作,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当然不会。”热爱信息的女恶魔不以为意,就连把暗网搅得天翻地覆对她也不在话下,“小事小事,没关系,你说吧,查什么” 沈畔抿起嘴唇。 “我想知道今年夏季,关于x市第二精神病院,一个名为霍准的医生的行程安排。”沈畔捏着塑料小勺,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碟子里剩下的布丁,“霍准就是我丈夫,我怀疑他在x市出差时遇到了一些事我知道这样不好,隐瞒他背地里做这种事也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是如果直接问,霍准是绝不会回答我的。” “拜托你了,钱小姐。大概关于这个医院的行程安排就可以,譬如几点有讲座,几点视察了病房之类的。” 钱争不,查不了,这个真的查不了。 送走了表情复杂的钱争,沈畔找到自家车停靠的地方,打开车门,低头仔细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霍准正在看手机,似乎是给什么人发送短信。见到沈畔回来,他向车窗外扫了一眼,看到正往自己家里走去的钱争。他又在短信里补充了几个字,发送,收起手机,发动车子。 “不去送送你的新朋友吗”他随口问,“今天我下班很早。盼盼,晚上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做菜” “我刚才送过她了,钱小姐说到这里就可以。”沈畔认真的回答,“我想吃你做的菜,但是刚刚才吃了布丁,所以可以等一会儿再吃晚饭。” “那陪我去超市买菜吧,家里也需要添一些日用品。”霍准说,“或者你愿意先回家休息一下” 当他这么提议时,其实很笃定盼盼会陪自己去超市。小姑娘从来很粘人,也没有主动提出过要与自己分开做某事,霍准只不过是加上后面的选项,来显得自己宽和好说话而已。譬如去年冬季时“如果不能用沙漠之鹰对准老板的头部,答应我泡澡时穿能遮到小腿的浴巾,好不好”以及蜜月时“陪我去吃点甜点吧,或者你可以去健身房逛一逛”等等案例。 情商高的霍先生亲自演示,如何通过变换语气与措辞,把强制化的要求转化成看似绅士风度的建议。而盼盼每次都能靠直觉挑到正确答案不要离开,陪他一起。 但是这次,盼盼摇头拒绝了他。 “我想回家待一会儿。参加漫展有点累。”她说,“你能自己去超市吗” 参加漫展有点累你刚才不是还兴冲冲的跑去吃布丁吗霍准有点意外,他向妻子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盼盼的双手这双手撒谎时会揪着自己的裙角绞来绞去。现在盼盼手下的裙摆就像一块抹布。 面对如此好拆穿的盼盼,霍准无言以对。 索性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小姑娘有秘密想瞒他。 “我知道了。”霍准笑道,看见盼盼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慌张的抹平自己的裙摆太明显了,笨蛋,“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材料。” “啊,嗯,那个,我想吃比较费功夫的菜”盼盼呆呆的问,“哪些菜的准备材料能让你在超市待久一点” 霍准忍俊不禁。他有点想提醒她,不要向被撒谎的对象询问如何圆谎。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啊,现煎的汉堡肉可是很费功夫的呢。炸金钱虾盒也比较复杂。但是炸虾盒有点太油腻了,解腻的话还可以加一道金针百叶。制作金针百叶就需要挑选新鲜的时令蔬菜我想大概会因此在超市逗留很长时间吧。” “嗯”虽然除了汉堡肉以外她连菜名都没听过,盼盼重重点头,“我想吃这些菜” 霍准不行,要绷不住了。 两个半小时之后。 霍准用了一小时买完全部材料,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都在私信钱争关于盼盼想调查他行程的事霍准早有准备,而钱争当然不可能瞒着他。他们只花了一会儿就伪装好一份完美的行程表,也包括霍准对于自己受伤的解释。 哦,但是这一个半小时里还有半个小时是前台小姐疯狂的道歉,泪流满面的表情包,刷屏的“quq”颜表情。直到霍准威胁道不准再刷屏,否则你就会继续因病请假她才堪堪停住了道歉的趋势。 钱争混论坛混得太熟练了,一时没收住。 霍准想,妻子应该没有怀疑自己的工作,而是想要知道他那次被刀划伤肩膀的原因尽管盼盼什么都没问,但她一定十分担心,并试图弄清楚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霍准原以为她会在刚回首都时就展开调查呢。但那段时间沈畔似乎在准备别的什么事,霍准瞥到过一眼,是属于金融学的密密麻麻表格。但最近沈畔的公司并没有很重要的业务。 这种夫妻俩各怀心思的生活过了两个月,直到深秋。沈畔不问,霍准也不说反之亦然。而今天霍准突然松口,答应盼盼与新结交的朋友去玩,这委实让沈畔感到惊讶。 魔王是时候从旁人钱争的角度找找突破点了,呵。 现在霍准提着超市的塑料袋,拿出口袋里的家门钥匙。特意在外面逗留了这么久,应该满足盼盼的条件吧小姑娘想拖延时间做什么 钥匙插入锁,转圈,停住。手机响起提示音,钱争的短信又一次发来。 霍准扫了一眼,似乎是几张图片。哦,自己刚刚命令钱争的,让她把拍盼盼的照片发给自己,以及想办法毁掉那些在漫展上给盼盼摄影的人保存下来的图象数据。 回家再看吧。 继续转圈,齿痕与锁舌相互碰撞。咔哒。 门开了。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光。 霍准一愣,接着他丢下手中的塑料袋就要冲进去 “沈” “生日快乐” 黑暗里扑来一只软乎乎的小姑娘,灯光亮起,霍准发现她背后有两只纯白的小翅膀。 盼盼穿着漫展上那条洛丽塔小裙子,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期待“老公,祝你28岁生日快乐” 她在他喉结处蹭蹭鼻子“我要玩举高高” 魔王恍惚的搂住了怀里的魔法少女,沈畔这才发现他心脏跳动的不正常。 “怎么了” “你吓到我了,盼盼。”有一个瞬间,霍准说话的声音嘶哑的可怕。但他只花了几秒就调整好自己,顺势捉住盼盼的腰,将她举过头顶这下沈畔听不见他的心跳了,她开心的笑起来,胡乱在空中踢腿的样子像个小孩。理所当然的,这个小插曲让盼盼把丈夫刚刚有点奇怪的心跳声抛到脑后她什么都没能察觉到。 霍准抬起手臂,领她在半空转了一圈。他通过注视可爱的妻子,很快消除了自己心底的恐慌。霍准亲昵的说“谢谢这个惊喜,我刚刚还以为你要逃走呢。” “我才不会逃呢。” 盼盼推他“谁让你连自己生日都忘了。我还订了蛋糕呢。” “抱歉抱歉。”丈夫轻咳,“那我们现在去切蛋糕顺便一提,你穿这条裙子棒极了,盼盼。” 如愿被夸奖的盼盼“很好看” “非常好看。” 秋末冬初,今天是霍准的28岁生日。 霍准低垂着眼睛,看来最近,他过得太过快乐了。竟然连曾经约定好的这一天,也忘得干干净净。 呵。 仔细想想,自己目前为止的命运线总与时间与季节不断重合他出生于最浓郁的秋季,在最亮丽的夏季被抛弃,在最冰冷的冬季与自己的王后缔结婚姻。 而象征美好的春天它从来不会垂怜于一只魔鬼。 王后穿着甜美的裙子,有着甜美的笑容“霍准在想什么呢,快过来,切蛋糕啦” 魔王抬起刚刚聚起阴霾的绿眼睛,现在这双眼睛温柔明亮,含着笑意“嗯,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今天是霍准的生日, 沈畔特地准备了蛋糕, 蜡烛,被所有人夸很可爱的奇怪裙子,以及一份礼物。往年的她虽然也会为霍准庆祝,但远没有今天这么隆重霍准似乎从来想不起自己的生日, 这个日期还是结婚登记时盼盼特地翻他的身份证, 然后记住的。 这三年里,她给霍准过了两次生日,但每次对方都会笑笑说“不庆祝也没关系”,订来的蛋糕也是盼盼喜欢的巧克力或者草莓味久而久之,霍准的生日竟然变成了一个盼盼可以有充分理由大吃甜品的节日。本应享用蛋糕的寿星还会表示“不够我再去给你烤点曲奇”。 但这次不同。这次她知道了霍准没有味觉。 什么“我觉得都很好吃啊”。想想就沈畔的脑里又浮现出那个用木簪挽发髻的女人的背影,她甩甩头,将杂思放到一边。 “老公, 怎么样蛋糕好不好吃我特地找人订制的”盼盼说, 兴冲冲的看着霍准切蛋糕。切开的蛋糕露出了夹层,那是正红色的。 树莓霍准在心里猜测,毕竟他不可能真的辨认出那是什么味道但他突然瞥到盼盼捂住了鼻子,小小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对我来说这味有点呛”妻子不适的样子让霍准回忆起有一次他们去吃火锅, 结果服务员却把番茄锅底错换成麻辣锅底的事件当时锅子一端上来,盼盼就捂着鼻子往后退,还被呛得眼泪汪汪。与霍准相反, 沈畔一点辣椒都不能碰。 唔, 他好像猜到什么了。 霍准默默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一股极辛辣的味道与无味的奶油裹在一起窜进他的舌尖。他竟然能尝到味道这说明蛋糕是辣的。 看盼盼此时的模样, 辣味的浓郁程度直接媲美那次火锅店的麻辣锅底。 霍准叹气,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盼盼,你不用这么做的。”如果一整块蛋糕都是辣椒味的,盼盼根本什么都吃不了。 妻子摇摇头“既然我知道了,当然要这么做。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尝不到自己生日蛋糕的味道呢。” 当然有。多年前,这些人在禁外国会一抓一大把。而多年前的霍准连生日蛋糕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我很喜欢你的体贴,盼盼。”霍准柔声劝道,“我们再叫一份巧克力蛋糕怎么样草莓,蓝莓,葡萄,奶茶布丁去买一份你喜欢的口味吧,什么都可以。” 盼盼很固执的抱起双臂现在她有点不高兴了“这是你的生日,当然是你吃蛋糕。” 见对方执拗的不愿意换蛋糕,还因为躲避那股辣味站的离自己远远的霍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确,妻子的准备让他心下微暖,但因此躲开自己可不好。 他招招手“过来,盼盼。” 后者条件反射的向他这里移动,又被蛋糕的辣味冲得眼泪汪汪。她刚要转身往回缩,霍准轻轻一勾,就把这只背着小翅膀的魔法少女锁进自己怀里感谢她身上的小翅膀和裙摆上长长的蝴蝶结飘带,霍准是揪着这几片衣料抓住她的。 具体可以参考小学时一个劲拽前排女生麻花辫的男生。 盼盼有点恼怒“你干嘛” 霍准满脸无辜“我在抓小精灵。” 于是小精灵只好一边在他怀里扑腾一边用被呛出泪花的眼睛瞪他。脸蛋还红扑扑的。 霍准把桌上的蛋糕推远了一点,轻松制住不停挣扎的小精灵,并把她仔细放在自己腿上,摆好。两人的身高差让这个动作轻而易举,霍准就像在摆一只大号洋娃娃。盼盼试图进行最后的反抗。 “别动。”霍准故意沉了脸色唬她,“再动就吃了你。” 盼盼觉得自己一番细心准备被糟蹋了,十分委屈,并自暴自弃“有本事你就吃我” 于是霍准扳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上去。 桌上的蜡烛爆出一枚小小的灯花,烛泪像融化的奶油般缓缓顺着杏黄色烛身滑下,积聚在底层的烛台,形成一个亮晶晶的小湖泊。这让银色的烛台显得十分绚烂。 半晌,霍准放开了妻子即便结婚三年,她换气的功夫还是十分差劲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草莓布丁,和巧克力松饼嗯” 盼盼揪着他衬衫的领口喘气。她的通红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你突然唔,你干嘛啊” “我只是向你证明,盼盼。”霍准笑着说,“我无法拥有正常的味觉,但通过亲你可以尝到味道。” 说着说着他又补亲了一口“你还吃了焦糖今晚要记得好好刷牙啊,盼盼。” 有的人,就是能在流氓和好好先生之间来回切换。 这下盼盼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她一被亲就会变成一只迷迷糊糊的呆猫咪。如果霍准再亲的久一点,说不定她会发出“咕噜”声。 “所以,盼盼。”丈夫低下头,缱倦的摩挲着她湿润的嘴唇,“去订你想吃的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巧克力,草莓,蓝莓,葡萄,奶茶布丁我全都想尝一遍。” “这是我的生日愿望。” 盼盼很想反驳说生日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但是她的确很快就实现了霍准许下的这个愿望。 如果能把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肢体接触排一个序,那排第一的一定是亲吻。如果和恋人接吻时总是情不自禁的陷入深吻,那说明你们正处于甜美的热恋期。 而盼盼是个幸运的姑娘,她的热恋期长达三年,目前来看没有截止日期。 是夜。离霍准的生日结束还有两分钟。 沈畔已经疲惫的睡着了,身为始作俑者的某人却十分清醒。霍准靠在床边,想要开灯读书,又怕惊动了已经睡下的妻子。最后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注视月光,它穿过堪堪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在卧室的地板上制造出奇怪的影子。 其实霍准,从来就不喜欢过生日。对他而言,忘记自己的生日是一件好事。 现在夜深人静,能够及时安抚他的人陷入深度睡眠,霍准眼底的那抹阴霾再次聚拢。之前与盼盼的一番互动只是让他暂且将其压进心底自开门发现空荡荡的漆黑的家后,霍准疯狂叫嚣着毁灭的情绪就没有停止过。 他心有余悸。他绝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现在离他的生日结束还有一分钟。墙上的挂钟走得很快。 霍准深吸一口气,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他解开锁屏,刚刚点进通讯录里某个人的联系页面,就在下一秒接受到了这个人的短信。 发送时间23:59:13。霍准能想象到,她是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皱着眉,仔细斟酌着,反复修改,然后点击发送的。 他点开了短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也在发抖。 赵芝于我们的交易作废吧。 霍准感到头顶悬着一把透明的匕首。他点开了回复的输入框,但迟迟没有动作。 就在这时,他空闲的左手感到微微的痒意。睡梦中的妻子发出咕噜声,她用脸颊轻蹭他的掌心,睫毛又细又密。 霍准轻轻蜷起手指,小心没让戒指划伤她,顺着盼盼的眉骨悄悄描摹一遍,尽头是她微张的嘴唇。盼盼在睡梦里露出一个笑容。 呼。 霍准缓缓的输入信息,发送。所花的时间不长,只是两个字而已。发送时间23:59:59。 霍准好的。 墙上的挂钟跳到了十二点整,霍准28岁的生日结束了。 他摁下关机键,把手机放回,重新躺下,还不忘帮旁边的妻子拉拉被子,掩好她光裸的肩头。刚才盼盼蹭他手掌时动了动,所以被子没盖好。 你已经做了决定,霍准。现在你需要睡眠。 他缓缓合上眼睛。 “你都好久没来我这儿了。” 这是个稚嫩的童声,说话人是个小女孩。真正的小女孩,看起来顶多岁。 霍准睁开眼睛,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墓地里。是的,就是墓地,灰暗的背景,各种各样的廉价石碑。说话的小女孩正坐在其中一块石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自己的脚。她穿着一双干净发亮的小皮鞋,皮鞋是红色的,而这抹红色是这个梦里唯一的颜色。 是的,梦。霍准当然知道这是梦,他深层意识的反射。他很熟悉这个梦,没有遇到沈畔之前,每个晚上他都会做这个梦。如今他都能将梦里接下来的发展倒背如流。 “好久不见。”他放柔了语气,走到坐在石碑上的小女孩面前。她五官典雅,拥有饱满的嘴唇,丰盈的眼睑,还有扇形的浓密睫毛。这是个美人胚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也拥有一双翠绿的眼睛。与霍准不同的是,小女孩的绿眼睛十分清澈,灵动,折射着属于真正的阳光的明媚,不含一丝阴冷。 她嘻嘻笑道“你现在都长得这么高啦。”小女孩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人的高度“这么高。我都坐在最高的墓碑上了,还是没有你高。” 霍准轻声说“可惜你死的时候没得到最高的墓碑。” 小女孩霍亚皱起眉“我不喜欢你提这个,哥哥。每见一面你都要强调我已经死翘翘啦,这不适合展开一段愉悦的谈话。” 霍准没什么反应“好的,我们重新开始。” “嗯,咳咳好久不见,你来看我啦,哥哥。” “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还不错。就是地里有很多虫子,我剩下的骨头大概也被啃得差不多了。” “我给你缝的线呢” “很牢固,放心吧,多亏它我才能保持完整。” “收到花了吗” “嗯,每天都有一束。你今年送的是野百合吗” “是的。常风又送你红玫瑰了” “是呀是呀,那个变态。”霍亚皱皱鼻子,“到现在还喜欢一个九岁小女孩,真讨厌。玫瑰可贵了,你下次和他说一声,有这个钱不如直接烧给我。” 霍准点点头“我会转告他的。” 霍亚又换了个话题“所以,今天是你生日” “嗯。”霍准心想,要来了。 “你今年28岁了。很好的完成与我的承诺呢。”霍亚快乐的发出笑声,稚嫩的小脸仿佛沐浴在阳光下,而不是这灰暗的墓地,“所以,你是时候去死了吧” “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死” 霍准的表情没有波动。 “我改主意了。”他说,“我不打算去死。” 闻言,霍亚仿佛吃了一惊“这可真稀奇。你以前都会说我忍不住渴望着死亡,而不是这么直接了断的嗯,拒绝我。” “我改主意了。”霍准一顿,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霍亚,我遇见了一个人。我结婚了。我觉得,我的死亡也许会让她变得很糟糕。我没办法”丢下她一个人。 坐在墓碑上的小女孩歪头打量他好一会儿。 “这样啊。”她拍拍自己的脸,笑容没有一丝阴霾,“这次,是我被你抛弃了呢。” “我不是” “这很好,哥哥。”霍亚打断他,“她好看吗” “很好看。” “对你好吗” “对我很好。” 霍亚点点头“那就没问题啦。怪不得你三年都没再来看我呢。” “事实上,霍亚。”霍准说,这有点难以启齿,但他向来是果断的人,“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他冷静的告诉自己死去的小妹妹“我以后,不想再做这个梦了。” 霍亚不踢腿了。她也停止发笑。 “这是你的潜意识,哥哥。”小女孩冷漠的说,口气与成年的霍准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本来就是霍准的潜意识,“你没办法控制你的潜意识。你没办法逃脱这里。就算你认为你走出去了也是不可能的。” “你必须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墓地里。”她用唱歌的语气说,“因为你活该” 霍准回答“不,我认为我可以做到。你知道的,霍亚,我很特殊。” “我不知道呀。”霍亚扬起胳膊,轻巧的跳下墓碑,“关于你的事,关于我的事,关于我们的事这些不都是你在我死之后才调查出来的吗” 就算相同的梦境看了一百遍一千遍,相同的对话发生了一千遍一万遍霍准还是伸出手试图接住她。但这是徒劳。 霍亚开始下落。墓地,墓碑,所有所有灰色的一切都转为浓郁的黑暗,唯独剩下霍亚脚上那双闪光的红色小皮鞋霍准沉默的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看着霍亚越落越深,越落越深,或者他自己也随着霍亚一起降落直到最下方出现了一口雪白的大理石棺材。 霍亚低头看到了棺材,然后她开始极大幅度的挥舞手臂,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抓住我抓住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霍准绝望的试图抓住她,但之前每一次他都没能抓住。这一次也一定 他切实抓住了 霍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胳膊。被抓住的霍亚重新变成了那个笑嘻嘻的小妹妹,她伸手摸摸兄长的脸。 “你这次抓住我啦。”她说,“谢谢你。” 难道,这是个美梦吗 霍准少见的茫然表情似乎逗笑了霍亚,她指指他们下方的棺材“不骗你了,其实是因为那口棺材合上了,我回不去而已。” 等等。 意识到什么,霍准竟然开始发抖无论是语气,眼神,亦或抓住霍亚的手都开始惊恐至极的发抖“你在这里,霍亚。” “那棺材里的人是谁” 嗒。 一颗血珠,滴落在霍准的手背上。他缓缓抬头,看见霍亚那两只明媚的眼睛消失不见,只余下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以及眼眶里淌出的鲜血 “是谁呀哥哥”她尖利的大笑,“是谁呀是你最重要的人呀是你” 霍准尽最大努力保持冷静,他现在却连看一眼下方棺材的勇气都没有“闭嘴这只是个梦她不会的,不,沈畔不可能” “谁知道呢” 白皙的皮肤开始慢慢腐朽,从指尖开始,霍亚的身上出现了刀痕,鞭痕,烟头的烫痕,淤青,齿痕,被线缝补过的缺口,暴露在灰色血肉外的骨头这场景霍准无法遗忘,即便已经过了十九年 临死前的霍亚大声的嘲笑他“哥哥,你不是最擅长把自己最重要的人送进该死的棺材吗” “现在我死啦,下一个是谁是谁是谁”千百个女童的嬉笑声重叠在一起,“是你爱的人呀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成为人类的理由”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孤独的,一个人去死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沈畔起晚了。 这当然要归功于某人那个誓要通过她尝遍所有甜品的生日愿望。 她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臂, 试图够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却把钟“啪叽”推到了地上。 不行, 困死了。 腰酸背痛的霍太太索性把自己重新埋回枕头, 哼哼唧唧的撒娇“老公,现在几点了” 无人回复。 沈畔又蹭蹭枕头,迷迷糊糊的在被子里去摸霍准的手。 没有。凉的。 她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属于霍准惯常躺的那一边已经空了出来,连床铺上的余温都消散了他似乎还整理了一番, 起码和他共用一床被子的沈畔没有发觉被窝里漏出的热气。就连霍准的枕头都没有被枕过的痕迹。 啊, 差点忘了。 这个本应美好的早晨突然被破坏了一点, 沈畔撇撇嘴霍准一向是睡眠很浅的人, 她从来没机会看到过他晚起赖床的样子。事实上,这三年里的每个早晨霍准都会消失不见,去晨练买菜整理家务或者别的什么身为他的妻子,沈畔就没有见过这人警惕全无的睡脸。 她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捡起地上的闹钟。指针显示, 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 这个点已经很迟了, 上班一定会迟到。霍准没有主动喊醒她,就说明今天是周日吧。 沈畔开始窸窸窣窣的移动, 她裹在被窝里, 试图摸索自己的衣服,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离自己最近的衣料是一片沾了些巧克力淡奶油的过膝袜。嗯, 一片过膝袜。 盼盼不知道钱小姐制作的裙子, 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她有充足理由怀疑这是霍准故意留在这儿的他连枕头被子都整平了,没道理会留下乱糟糟的衣服。真是个恶趣味的大猪蹄子,哼。 “老公”穿好衣服的沈畔走出了卧室她很想继续赖床,但见不到霍准本人让她有点担心。到现在那团染血的绷带仍是沈畔深夜时闪现在脑海里的噩梦。 “霍准霍准你在吗” 沈畔没在客厅里看到对方,于是她去厨房找了找。 厨房里也没有人,但是餐桌上摆放着两只褐色的大号纸袋,以及一束新鲜的野百合。沈畔松了口气,这些东西透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应该是霍准早上去市场买的吧。他可能把东西放回家后又出去晨练了 她凑近瞧了一眼装在纸袋里的东西,茶叶,纸巾,鸡肉,酱油,夹衣板,稿纸,还有几颗香气四溢的大橙子。橙子是她前几天提过想吃的水果。 沈畔不禁笑笑,随手拿起那束摆在纸袋旁的野百合。霍准也许走得太过匆忙了,这束花的花瓣与枝叶上还沾着不少水珠,草草插在一只玻璃水杯里。也许她该替他换个瓶子,唔,前段时间在x市的骆珍花刚好寄给她一只花瓶,瓶身上有黑红色的格纹背景,正中间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小女孩。 沈畔很喜欢那只花瓶,一度舍不得用,收到之后就放在餐桌上作装饰品。现在这只花瓶正好就放在她手边 这么想着,沈畔拿起杯中的野百合,正要将其插入花瓶里 “放下。” 霍准的声音响起,沈畔有点错愕的回头,发现对方穿着家居服出现在自己身后,语气是惊人的严厉,“立刻放下,沈畔。” “这不是给你的。别拿起它。” 沈畔被吓了一跳,又被他凶的有点委屈,但她迅速将手中的花束放回玻璃杯里。如果霍准称呼了自己的全名,那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她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他从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她问,“这束花是给谁的” 霍准走近了一点,沈畔以为他要重新整理花束,急忙补充道“我刚刚只是拿起来想换个花瓶我没有弄坏它。” 出乎意料的是,霍准沉默的打量这束花半晌,然后直接将其丢进垃圾桶。 “你应该弄坏它,盼盼。”霍准说,语气又恢复往日的柔和,“这不是好东西。我想我只是放错了地方。” 可是这次盼盼没有这么轻易的被糊弄过去她的嘴唇抿成一根直线“为什么应该弄坏它你为什么要买这束花刚才我叫你为什么你没答应我你今天早上在哪霍准,我” 面对妻子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霍准表现的十分从容“这束花是献给某个故人的,但她已经离开了,所以这是不吉利的东西,我不希望你碰触它。我没有听见你喊我,今天早上买过东西后一直呆在书房里工作,刚刚想出来倒杯水喊你起床。盼盼,要不要我帮你揉腰” 最后一句画风突变,且效果惊人的转移了妻子的注意力。 “大猪蹄子不准提去把卧室的衣服整理干净” 霍准立刻举起手臂表示投降,转身回卧室收拾昨夜扔在地上的衣服。他没让沈畔看见自己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青影浓重 他其实彻夜未眠。 因为做了糟糕的噩梦,清醒后就一直默默的盯着妻子看,而且一盯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光熹微这是变态才会做的事。 霍准做的毫不心虚,因为他就是个变态。 但是盼盼的直觉未免太强了尤其对象是霍准时。在经受仿佛鬼魂索命般专注的视线长达一夜后你可以想象,深更半夜被枕边人面无表情的盯一晚上是什么体验接近凌晨时她就皱皱眉,在梦里咕哝了几句。似乎盼盼察觉到某人剧烈波动的情绪,并慢慢醒来。 霍准移开了视线。沈畔放松下来。 这可不好,他不想打扰妻子。霍准开始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没发出一丝声音。他将温暖的卧室关在身后,来到书房,找到自己的眼镜。 其实霍准并不近视,他戴眼镜只是为了在过度疲劳时遮住自己眼底的青影,从而瞒过妻子;或者隐藏那种太过剧烈,以致无法好好控制的情绪波动。 如今两者兼有。 他打开台灯,在最上排的书架内侧摸到一处小小的凸起。那是一个三年都没打开过的暗格,霍准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打开它了。 他将暗格拉出,取出放在里面的东西。这是一本小小的日记本,大小只有a4纸的一半。它拥有褪色的粉嫩嫩的包装壳,破损的边角,封面上是一只用水笔画的天蓝色水晶鞋。严格意义上,这只是一个淡蓝色的鞋状色块而已但它的主人想要画一只水晶鞋,霍准知道这一点。 他将这本日记平放在桌上,并没有翻开一页。里面的内容霍准能够倒背如流。他只是沉默的注视这本日记,直到手机的闹铃响起 他以往起床的时间到了。是时候开始正常的,身为沈畔丈夫的一天了。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很早霍准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吃过午饭,霍准又回到了书房,而沈畔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霍准发现那又是自己曾看到的密密麻麻的表格。 他顿了顿,但没说什么。 沈畔正在做收尾工作通常再复杂的表格也不会花去她数个月的时间,而这份家庭财务整理之所以让她斟酌了这么久,是因为沈畔仔细思索了每一个细节,调查了相应的数据,并反复推翻后再重建才有了现在的这个版本。 是的,家庭财务整理。两个月前沈畔在x市机场就开始准备的事。 沈畔手边的茶几上正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的界面停留在信息窗口。那是一长串由钱争发来的短信,沈畔一接收到就点开浏览了。 短信的具体内容很简单,就是霍准在x市出差时大略的行程,与他当时告诉自己的没什么不同。唯独最后一则摘自x市民办报纸的社会版新闻引起了沈畔的注意也是这则新闻,让她下定决心完成表格,将自己想好的事告诉霍准。 “据悉,于本市召开的xx届精神科医师关于心理病态化等一系列课题的大型交流学术会议,会议成员在x月x日傍晚时分视察x市第二精神病院重症部门。一位狂躁症患者挣脱了老化的拘束皮带向会议成员发起袭击,并通过威胁餐饮部工作人员得到了一把厨刀。此事x市第二精神病院院长表示会承担全责,并对及时阻止袭击的霍医生表示感谢。 霍医生正在x市第二医院接受治疗,知情人士称伤情并不严重,霍医生本人拒绝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果然是他那些糟心的病人啊。与自己猜想的没什么区别,无非是精神错乱的病人袭击了他,所以霍准才会受伤 沈畔深呼一口气,合上手中的电脑。 “叩叩。” “请进。”沈畔打开书房的门,霍准正在桌前写什么,此时回头看她,“你肚子饿了,盼盼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泡柠檬蜂蜜茶。昨天还剩了一些蛋糕。” 盼馋嘴盼“为什么我找你,就一定是来要食物” 霍准笑笑“当我在书房的时候,你很少会主动来找我。”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工作。”盼盼咕哝,“再说了,你也很少会在书房里待这么久。” x市之前,霍准从未忙碌。如果是阅读时间,大多时候他会拿一本书坐在盼盼的身边\\躺在她腿上\\把她放在膝盖上\\搂着她。 沈畔简直怀疑这人有皮肤饥渴症。 “咳,别转移话题”盼盼发现自己又险些被带跑重点,急忙正色道,“霍准,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丈夫合上笔帽,将书桌上的东西放进抽屉里,表示洗耳恭听。 “你先看一下这张表。” 那正是沈畔做好的表格。霍准不懂金融,但他能看出一些基本的信息这里面详细列好了他们家平均的开销,与两人的工资收入。 顺便一提,关于霍准的收入数据,盼盼是直接查看他工资卡的进账的。早在新婚时她就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只不过老实的盼盼从未想利用这个做什么或管理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霍准说,“这是张准确完备的表格。” 沈畔的心跳有点快。她要提一件非常非常大胆的事。 “你看这里。”她示意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对比。” 霍名下有矿准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真厉害,盼盼,你平时的工资比我高多了。” 沈畔摇摇头“这一项只是平时工资。我没有计算你每治好一个病人收取的额外佣金,办理讲座的收益,发表论文的可持续价值等等。你看,这里是你各项收入比例的饼状图。” “所以” “所以,我发现你收入最多的来源就是所发表论文的持续价值。”沈畔清清嗓子,“你完全不需要面对你的病人。” 霍准眨眨眼。 “根据我们开支的平均数值,你的论文与我的工资加在一起的收入已经足够维持现在的生活。”妻子郑重其事的说,“因此,我认为,以后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家庭经济结构” 当盼盼还在费劲周折的表达时,霍准突然打断了她,并作出一个精辟的总结概括 “你想包养我,盼盼” 他说这句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还露出很愉悦的神情。 沈畔一愣,刚要反驳,却发现这个词语没有问题。 “是的。”如同以前的每一次谈话一样,盼盼再次陷入霍准的逻辑漩涡里“我要包养你,老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情商,真的是决定人行为模式的关键因素。 同样是发现爱人因为工作的危险程度而受伤, 身为情商界的天花板, 霍准也许会采取一系列引诱、诱导等手段并在各个看似与他无关的环境中施加潜在压力, 不着痕迹的表示“我为你而担心”,最终引导出一个对方无意识中妥协,从而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的结果。对方甚至会觉得感应到爱人不安的情绪而让步的自己是体贴的,温柔的,是两人关系的主导者为此, 这份感情会更加浓郁。 但沈畔作为情商界的混凝土地面当她发现霍准因为“治疗精神病人”的事件而受到伤害, 她会直接得出结论“那么老公以后再也不要治疗那些病人了”, 并把家庭财政整理这种东西做出来, 用各种事实告诉他“我挣得比你多,家里不需要你再辛苦挣钱”,试图让对方放弃外出看诊的工作,当一个家庭煮夫。 诚然,从表面上看,沈畔的处理方法更加富有效率, 直接抹除了霍准再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从那耗时两个月的表格也能看出她对爱人的关心与担忧但是,换做任意一个正常男性, 他能感受到吗 不能。 你可以想象一下, 一个正常的男人, 被病人刺伤后就假设是这么个原因吧, 不但没有明显感觉到妻子的体贴, 反而发现她一门心思扑在一张自己看不懂的表格制作上,并在自己生日的第二天被妻子甩了一脸财务报表,从各个角度被她强调“你挣得没我多,别再出去工作了”,接着她还提出“所以以后都我来挣钱吧,你在家里写写论文就好。”如果对象不是擅于忽悠的霍准,我认为盼盼是不会说出“包养”这个词的。 那结局可想而知。自尊心被狠狠践踏的男人会对妻子大吼大叫,并爆发一场争吵。即便争吵结束,残余的怨怼之心也会让感情出现裂痕。 所幸,此时被甩了一脸财务表格的是根本不属于正常男人的霍准。 大忽悠继续笑眯眯的循循善诱“我没有意见,盼盼,但是包养我可是很贵的。” 被忽悠的盼盼神色认真“应该没问题,我连你每个月会买几本晦涩外文书的支出都算在家庭总开销里了。” 霍准笑意更深“哦你知道我每个月会买几本外文书” “上个月,你睡前看的书有一本蓝色的牛皮包装,一本黑色的平装,一本有烫金字体刻在书脊上的精装。你摆在茶几上的是两部纸质的外文小说。”因为一概看不懂书名,盼盼都用颜色和包装外貌来描述这些书,“我把这些书的照片都拍下来拿去问了钱小姐,她很快就告诉我每本书的价格。加在一起,也就rb2000左右。” 对自己的观察这么仔细啊。 独占欲强烈的魔王露出愉悦的笑容“继续,盼盼。” “嗯,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去酒吧等活动,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看书。” 这时霍准稍微打断她,补充道“是抱着你看书。” “哦,咳,反正就是看书。”盼盼脸有点红,“你也不喜欢收集名牌,对汽车不感兴趣总之,霍准,你这个人的花销非常少。我一个月的工资是rb17000,加上奖金和全勤等等,月入大约2万出头。去掉每个月要交的水费电费等等我养你绰绰有余。” 太有意思了。 霍准特别喜欢看盼盼一脸严肃的说“我养你”这句话尤其她还穿着睡裙,颈侧是昨夜自己留下的吻痕。 “但是,盼盼,包养这个词的定义是不同的。”他不动声色的舔舔嘴唇,正低头在自己表格上补充数据的盼盼没有看见,“包养是基于经济交易的交往,指为异性房屋,金钱,生活花销等等并与之长期保持性关系。” 一时没意识到某人为何对“包养”的定义如此了解的盼盼“所以呢” “也就是说,盼盼,如果你包养我,你就是我的上司。”霍准解释道,“我将为你的一切需求而服务,但这些服务都是收费的。” “譬如做饭,洗衣,整理房间,打扫卫生,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被包养的人通常不会做这些事。而如果我被你包养,这方面工作你还需要额外付我工资。盼盼,你可以具体算算,就按市场最低价格吧雇佣一个厨师,一个钟点工,一个保姆,一个管家,一共要花多少钱” 盼盼抿起嘴唇,神色严肃的拿出计算器“你说的有道理。我仔细算一下。” 于是霍准托着腮看她啪啪啪敲键盘计算包养自己的花销,只觉得神情气爽,连昨夜未免的疲倦感都抹除了。 过了半晌,盼盼语气凝重的说“开销很大,但我勉强能负担起。这样一来,每月只有几千元的结余。” 霍准收起有点太过放肆的笑容,继续摆出认真的神色,就“包养我”的话题与妻子继续讨论“你算得不对,盼盼。” 盼盼皱眉“没有,我全部算好了。厨师,钟点工,保姆,管家我全部把这些费用算进去了。” “你没听懂,盼盼。”霍准摇摇头,表情十分正经,“包养的关系基础,最重要的是肉体交易。” 盼盼茫然的问“肉体交易” “交易,简称性交易。” “也就是说,你需要为了和我上床而付钱。” 一脸懵逼的盼盼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脸色突然爆红。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好的这是不庄重的”盼盼吭哧吭哧的说,并有意识的离这人远了一点她坐的是转椅,此时正用两条小短腿使劲踢着地面,抱着自己的电脑与计算器往后滚动椅子被霍准稍稍一扯就拉回来了。 没办法,腿短,效率不高。 “这怎么是不对的呢”霍准说,一手拉住盼盼使劲往外滚动的椅子把手,一手去搂她的腰,“这是夫妻义务。” 盼盼奋力挣扎“履行义务是不需要花钱的” “但是,你要包养我啊,盼盼。”霍准皱眉,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难道,我在你心里连最低廉的站街的都不如只是个充气娃娃” 盼盼大张着嘴巴,试图说什么,又闭了上去。条件反射下,她看到霍准难过就想安慰他,但这个话题劲爆的让盼盼不知如何开口。她连“站街”和“充气娃娃”这两个词都不知道。 “这么说吧。”霍准突然放弃了把人搂在怀里,他双手压着转椅把手,直接将人间接圈进自己的影子,“你觉得,我这样的,在牛郎店里算什么等级” “牛郎店” “大抵就是男性组成的。只不过没那么露骨,大多是陪女客人聊天喝酒”霍准凑得更近,附在她耳边说,“当然,说情话哄你,拥抱你,甚至和你上床”他吹了口气,“也是我们可以的服务。” 盼盼放弃挣扎了。因为她被这人撩的腿软,所以蹬不动地面。 妻子小声说“你怎么能去牛郎店那种地方呢。” “只是假设。你觉得,我在里面工作的话,大约是什么等级的” 盼盼吞吞口水。漂亮温柔的绿眼睛和扇形的浓密睫毛近在咫尺。 “你当然你当然是最贵的那个。” 霍准这次眼睛里都出现了笑意,这抹真正的笑意让他有些距离感的典雅五官“活”了过来,此时,他作为一个男性的俊美甚至能用“潋滟”来形容“头牌” 盼盼盯着人家说不出话,她只能剧烈点头。 全世界怎么会有人比我老公还好看啦。 于是霍准继续笑,他凑得愈发近了,盼盼以为下一秒他就会亲上来。就像多年前的约会一样,她紧张的闭上双眼。 但是,压迫感突然消失了。 盼盼再睁眼,发现后者已经放开了对自己坐的转椅的制约,拉开一段距离,重新回到书桌前。接触到妻子不可思议的眼神,霍准有点似笑非笑“盼盼刚才为什么要闭眼睛” 盼盼“要你管” 恼羞成怒的盼盼啪啪啪拿过计算器,气势汹汹“头牌对吧我来算” 霍准摸摸下巴“按照市面最低价,嗯,再打个九五折好了具体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一晚上8000” 其实他真的不怎么清楚,霍准作为黑暗世界的魔王自然接触过做这些生意的人,但因为长相的优异却被那位老板强拉去陪酒咳,那是他十几岁时候的事了。 当时无拘无束的小疯子也没什么顾忌的,他兴致勃勃的在那个会所玩了一个星期,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客人。但是会所老板不太满意因为霍准太受欢迎了,但他签合同时明确表示自己不想赚钱,只是陪聊,不涉及任何脖子以下交易于是会所老板动手了。 发现酒里被下药时,言笑晏晏的少年突然轻“啧”一声,然后他砸了酒杯,掀了桌子,掐住试图揩油的女客人脖子把她扔到墙上,拿着敲碎的酒瓶一路杀到会所老板的办公室,全程保持微笑。 离开的时候他吹着口哨那里烧的精光,把老板的头随便扔在某个下水道里,并招揽了一位名为r的属下。 后来霍准慢慢长开,比起外貌,那些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他可怖的气场这才消了心思。 成年的魔王唉,年少轻狂,当时不懂事。早知道有骗老婆的这一天,应该先搞清楚人家买自己一晚上时开价多少,再动手。 顺便一提,当时这人真的是整个会所的头牌。 “一晚上8000”盼盼张张嘴巴,“好贵” 霍准表示,行情就是这样。 “唔一晚上8000的话,仅仅两个晚上我的工资就没了,还要加上别的花销” 霍准好心提醒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按照最廉价的牛郎价格重新算。站街的也可以。” 盼盼生气了“不行你当然是头牌的价格怎么能和最差的比呢” 霍准噗。 她看看计算器,又看看貌美如花的老公,然后深吸一口气“要不我们不算肉体交易的费用吧”盼盼小声咕哝“这么贵,不做就是了” 霍准自然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可是,盼盼,肉体交易是包括很多的。”他轻声说,“就算不上床,那我拥抱你,亲吻你,与你进行任何肢体接触也是需要收费的。” 盼盼愣住了。她没想到还有这方面。 “那,那大约多少” “一个吻嗯,大约40元” 这是霍准特意调低了价格,他见过那些真正的男公关,一个吻都是换来几十美金的高级酒水。这还没完。 他本意是让盼盼计算的花销正好在一个堪堪耗尽她工资的范围,然后自己再提出 谁想到,盼盼略一沉吟,在计算器上输入“40”,又添加了x,认真无比的在乘号后输入“300”。 她说“这大概是一个月里,你必须吻我的次数。” 霍准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极少见的,这不是因为负面情绪。 “一个月按30天计算,300除以30。”他说,“你一天要求我的十个吻,盼盼” 妻子认真的说她甚至扳着手指数,“十个吻很快的,早安吻晚安吻一共两个,我开心的时候你要吻我,我难过的时候你也要吻我,如果饭菜很好吃我会主动吻你,晚上坐在沙发看恐怖片时你要吻我,如果你专注论文导致很晚回卧室睡觉也要吻我。还有好多事情” 盼盼咬咬嘴唇,皱眉提议道“十个吻根本不够用,要不在300后加个零” 霍准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某种太过美好的心情充斥了属于魔鬼黑暗的内心。 “这样一来,单就亲吻,你要每个月付我12万。” “可这是必须费用,绝对不能删减。” 斩钉截铁的盼盼看看神色莫名的霍准,又看看手里计算器显示的数字。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等盼盼再抬头,就露出了quq的表情。 “你好贵啊,老公,我养不起。” “盼盼。”霍准说,“既然这样,再等我几个月好不好等到我挣够了钱,就把钱交给你,你就足够包养我一辈子了。” “嗯,这样也可以等你挣够钱,就不准再和那些危险的病人打交道了我们说好” “啊,我们说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霍准28岁生日后第四天, 下午三点, 禁外国会,郊区 这是一片墓地。 这是一片灰暗的墓地。而行走在其中沉默的狙击手, 手中拿着的是整片墓地里唯一的色彩一束烈焰似火的红玫瑰。 常风似乎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了,他甚至没有查看小道旁立着的标识牌,就自然地进入墓园区, 穿梭过一尊尊碑石, 绕开无数不知名的土丘这里是禁外国会的贫民区墓地,所以土丘的数量远远超过墓碑。埋在这里的人,大多既没有立碑的金钱,也没有收殓后事的人。 当年霍准没有第一时间发飙, 是因为他觉得霍亚能拥有一件葬礼与长眠之地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不像他自己, 常风, 还有那两个女人禁外国会的孩子,没有拥有葬礼,安详下葬的权利。 哦,补充,是禁外国会的孤儿。 常风没花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儿是一块很普通的石碑,平平无奇, 与墓园里其余的石碑并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显得格外干净些,四周的杂草都有清理过的痕迹, 碑前还放着鲜花。 常风走上前, 正要献上自己手中的玫瑰, 就怔住了。 石碑前方,是枯萎的玫瑰,与枯萎程度更甚的野百合。喇叭状的白色花瓣早已发黑蜷缩,变成了一团腐烂的垃圾。 只要不是老板分配的外勤任务,常风都会一直待在禁外国会驻守总部。而只要他待在禁外国会,就一定会坚持每天来这个地方送花,打扫,更换昨日枯萎的鲜花。如果他离开了禁外国会,就会给负责这块墓地的守墓人一些金钱,拜托他每天继续捎上一束红玫瑰,以及额外打扫一下这里而前几天常风一结束在x市的后续任务就匆匆赶回,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拜访霍亚的坟墓。 红玫瑰的枯萎程度常风可以接受,应该是昨日才摆上的,但那团腐烂的野百合看上去起码在墓前堆了几个月。 “该死那个见钱眼开的东西” 很少发怒的狙击手难得爆了粗口,他咒骂着本应打扫整理墓地的守墓人,有点想冲过去打烂他的脑袋。常风无论何时都背着小提琴盒,这让他处理一些事情时总是简单粗暴尽管他看上去沉默寡言高深莫测,但思维其实是一条直线。 “你是狙击手,又不是斗战胜佛。”一个女声道,“好久不见,常风,你应该先去总部报道。” 常风回头,就发现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年轻姑娘站在那儿。她把头发染成了红色,眉眼明丽,扣着棒球帽,夹克衫,低胸小马甲,一条缀着金属链条的非主流短裤,两条笔直健美的大腿富有生机与活力,脚踩露趾罗马鞋。她是这片墓地里的一抹亮色,看上去下一秒就能蹦去迪厅嗨翻全场。如果脸上再涂点油彩,比出一个竖中指的手势,炫耀自己五颜六色的美甲就更合适了。 怎么说呢,这个姑娘的气质,让你第一眼看到她时总以为对方正在蹦蹦跳跳,好比入冬前大家都在为储存食物忙碌,唯独她一只在树枝上左扭右扭求偶求打架的松鼠尽管她可能好好的,端正的站在原地。 就两个字,“欠揍”。 大概这姑娘身上唯一不符自己气质的东西,就是手中那一大捧洁白的野百合。 常风见到她,眉宇间的皱纹放松了一些“波雅,把花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波雅撇撇嘴,下意识就想吹一个泡泡出来。但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为了和温迪打赌,这段时间是不能在执行老板任务时吃泡泡糖的。 啧,真讨厌。 “赶人呐赶人呐”最终她只是用语言发出回击,“我可是来执行任务的,怎么,你一个带小提琴盒吹拉弹唱的还欺负我一个没带电锯的无辜少女了” 常风面无表情“我是不会在墓地里被你带进吐槽节奏的。” 尽管吐槽的已经满溢胸腔。 “好啦好啦,你让让,我完成任务就滚,不碍您老人家叙旧的时间。”波雅翻翻白眼,捧着野百合上前,蹲下来将花仔细摆好。常风沉默的让在一边,这个角度让他能鲜明看到波雅整理花束的手臂,那上面鲜明的肌肉线条让他眼皮跳了跳。 是的,肌肉线条。 波雅最称手的武器是重达十一斤的园艺用电锯而波雅喜欢叫它为“画笔”。至于具体“作画”的方式,可以参考电锯惊魂等等恐怖片。你可以想象,如果要把这么一个东西用成“画笔”,波雅作为一个年轻姑娘得拥有多强的臂力。 波雅应该是武力值最高的女恶魔了,她的美学即暴力美学。 就这点而言,常风即便是早在黑暗世界闯出名声的狙击大佬,也得不到波雅的半分尊重。她可能是觉得狙击这种方式是鬼鬼祟祟的偷袭吧。 当然魔王是个例外,据说他当年收编这只女恶魔时手上只有一只可乐易拉罐。就这样,他还是赢得了波雅在暴力美学方面的崇拜,并且毫不手软的把当时还是小丫头片子的波雅按在地上狠揍一顿。 尽管加入组织后,波雅有点失望的发现老板比起武力更青睐智谋。 “咦” 整理花束时波雅才发现墓碑前的现状尤其是那团腐烂的,发出恶臭的野百合。 “这不应该啊。”波雅说,“老板吩咐我每天都来献花,这束野百合是我昨天刚买的,再怎么说也不会烂成这样我昨天拿来时还很新鲜呢。” 常风脸色变了。 “你确定” “呸,我还能不听老板的吗他在首都待了这么久,这几年我天天来献花。这可是任务,我敢拿腐烂的东西来” 虽然波雅的回应语气十分嚣张,但两位魔鬼都互相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常风没再说什么,他迅速帮助波雅整理墓地,两人一起打扫好碑前的狼藉,重新摆上新鲜的花束。待一切完成后,他紧紧身上的小提琴盒,沉声道“我去守墓人那里看看。” “你谁啊英勇无畏守望先锋盖世英雄啊”波雅那张嘴又叭叭叭将资历最老的前辈数落一番,一撸袖子,“我跟你去。” 常风“小姑娘家家的,别掺和这些事。” 波雅扯着嗓子喊起来“哈谁小姑娘了看看老娘一米七二的身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万一有什么意外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被人家打残怎么办啊” 常风深吸一口气“你讲话真的很欠揍。” “你管我。”波雅作为一个外表美丽的少女,很是痞气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并顺手抄起了一根掩在杂草中拳头粗的木枝,不太满意的在空中挥了挥。 “就那样吧。这地方要有撬棍就更好了。” “波雅,别这么夸张。”咋呼的像打群架似的。 武力值最高的女恶魔冷笑“能动手绝不逼逼,懂吗” 常风简直无法想象这姑娘是如何被霍准收服为手下的。 霍准生日后第四天,下午三点,首都 今天沈畔提早下班了。 原本从中午十二点四十开始,公司安排了一场长达一整个下午的会议。结果会议的主办人也就是某项目经理在会议刚刚开始时,就被夺门闯来的他的妻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经理夫人还试图用做好的美甲去挠他的脸,用昂贵的高跟鞋踹他,但最终还是被保安拉开了。但是这位夫人一番宛如泼妇的闹腾叫当时在场的顶头上司脸色很不好看他们当时开的会议可是公司各部门人员全都在场,总经理与董事长旁听。 事件起因是那位经理嫌弃自己妻子人老珠黄,和自己的美女秘书发生了婚外情,结果被夫人发现了。倒也不是捉奸在床,今天下午夫人心血来潮去商场血拼,结果撞上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这个女人扯高气扬的买下夫人看上的所有裙子,然后潇洒结账。 这没什么问题,但气结的夫人发现这女人用的信用卡分外眼熟,是自己丈夫号称“男人办大事不能少了花钱”就自行保存的工资卡。 于是她当场与对方撕逼,弄清楚来龙去脉后一路打上经理公司,也不顾他是不是在开重要会议。 当着公司各部门的尖子员工又称重点培养人才,沈畔赫然在其列,所有项目经理,总经理,董事长的面,歇斯底里的夫人连这位经理在床上“不中用”的私生活细节都喊出来了,骂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大家十分尴尬,并且十分八卦的竖起耳朵。大领导的脸色黑如锅底他们公司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 这么一闹会议当然继续不下去,领导发话,让经理和那个秘书来自己办公室一趟,而收获惊天八卦的员工们纷纷各回各家。 沈畔对此是全程茫然的,直到她收拾好东西,站在公司门口,才从不切实际感回过神来原来,现实生活中还真有小三和原配互掐的戏码啊 被魔王保护很好的盼盼,一直认为那些背叛婚姻的情节只存在于电视剧和电影里,而原配和小三互扯头发互扇耳光的撕逼则是一种艺术加工后的夸张。 她很认真的想为什么要责怪那个做第三者的女人呢主要的错误还是男人犯下的,如果是她的话 打断他试图逃离自己的双腿,撕裂他亲吻过别人的嘴唇,切掉他想要发声呼救的喉管,挖出他不再含着爱意注视自己的眼睛,给他戴上项圈,一辈子一辈子囚禁在自己的卧室里。 “沈畔还不走吗外面下雨了。” 同事的提醒惊醒了站在门口发呆的沈畔,后者愣愣的“啊”了一声,还是那副无害懵懂的样子。 同事见状,撇撇嘴,撑开雨伞离开。只余沈畔呆在原地,看着外面下落的雨珠。 半晌,她猛地甩甩头,并用力揉揉自己的脸。 瞎想什么呢,霍准才不会背叛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沈畔,立刻把你刚才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全部忘记,懂吗去吃点甜品吧,遗忘是你最擅长的事了。对,在甜品店给霍准打个电话吧,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提前下班了要不直接去他工作的地方,接他下班 霍准一定会很惊喜的。 想到自己的爱人,盼盼露出软乎乎的笑容,撑开手中的雨伞,迈步向前。 “下雨了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仔细想想, 霍准工作的地点自己从未来过,是挺奇怪的。 午街102号是一栋由红砖砌成的独立公寓, 它样貌平平,与这条街道上其余的建筑物气氛十分和谐, 没什么突出夸张的亮点, 只不过门洞处的侧壁有一圈深色浮雕。 当然,沈畔并没有注意到这圈浮雕。出于规矩懂事的天性,闯入霍准的工作地点之前,她远远的站在街对面,给他打了个电话。 “盼盼”霍准接电话时有点意外, 但他无论语气还是措辞都十分正常,一点听不出这人正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使用骨锯处理不可名状之物,“你怎么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妻子对待自己的工作可是非常认真的, 她事先还嘱咐过今天下午有个长时会议, 叫霍准在这期间不要打她电话。 沈畔有点犹豫“你在忙吗” “嗯,还好。怎么了” 霍准这么说,就是在忙吧。一般他空闲的时候会直接提议“你在哪,我去接你”的。 “没什么, 就是会议中间休息了一会儿, 打电话给你, 想问问晚上吃什么。” 打扰他工作好像不太好, 自己还是等在外面吧。 因为这次的小小谎言只是出于“想给老公一个惊喜”的正面心理盼盼一直认为谎言是出于负面心理的, 而且会导致糟糕的结果所以她并未将这句话看作“隐瞒”“欺骗”这种行为。正因为此, 沈畔说出这句话时很自然。 霍准没听出什么端倪。 “红烧排骨怎么样”他一边柔声和妻子讨论菜谱一边示意旁边的洛阳递来瓦斯喷枪, “我可以加点冰糖改良一下。” “嗯嗯,我还想吃麻婆豆腐。” “那就说定了。你几点会议结束我去接你。” “到时候我给你发短信。会议又要开始了,老公再见。” “盼盼,再见。” 沈畔将手机放回包里,心里已经构想出霍准下班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门口等他的场景了就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她会举着伞站在街对面,发一条看对面的短信,然后在霍准抬眼的时候对他挥手。霍准一定会很高兴的。 无意识将自己放在言情剧男主角度的盼盼不禁露出傻笑,她握紧了手提包,在空中荡了荡。这仿佛小孩转动风车的行为让她的包很快湿了一小片糟糕,忘记正在下雨了。 沈畔急忙将手提包收回,雨势似乎加重了,她手中的雨伞举得有些吃力。 在这附近找个避雨的地方等他吧。 沈畔在原地张望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一家位于街角的小店,那家店正好位于午街102号的斜对面,是一个视觉死角。店里亮着暖黄的光晕,在愈来愈重的雨势里很是醒目。店门是一扇被擦得亮晶晶的玻璃拉门,挂着一张小木牌,牌子上用粉笔写着“dessert”。 唔,是甜品店。 “欢迎光临。” 沈畔被推门时响起的小铃铛吓了一跳。她有点拘谨的在门垫处停留了一会儿,没急着关上店门。她在门外抖干净伞上的雨珠,将弄潮的折叠雨伞收进店门旁的置物架。这样就不会弄脏店里亮晶晶的木地板了虽然这导致她的袖子被打潮了一些。 “欢迎光临” 柜台后的服务员又说了一遍,“请问客人是几个人” “啊,你好。我一个人。” 很快,沈畔就被领到一张靠窗的小桌子前。服务员拿来热的柠檬茶,菜单,还有一条毛巾。沈畔礼貌的向对方道谢,服务员表示随时可以叫她。午街本就是首都里比较冷僻的街道,再加上今天突然的暴雨,店里只有沈畔一个人。 沈畔不是那种好意思坐在人家店里一下午什么东西都不点的人虽然当年在禁外国会流浪的霍准干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于是她一边拿着毛巾擦拭自己手腕沾到的雨水,一边翻开了菜单。 苹果派,香草奶油煎饼,美式欧姆蛋,水果刨冰,红豆奶酪华夫饼,蔓越莓饼干,香蕉花生酱吐司,薰衣草拿铁,蜜桃红茶,抹茶布丁,巧克力千层蛋糕 沈畔“啪”一声合上菜单,用力揉脸,试图防止自己流口水。 霍准生日那天大吃特吃了一堆不同口味的甜品,导致手上脚上肉肉更多,刚刚下定决心减肥的盼盼好像无意误入了一个可怕的地方quq。 “这位客人,出什么问题了吗” “咳,那个,有没有无糖的咖啡,我想点一杯” 沈畔局促的抬头,礼貌的微笑蓦然僵在脸上。 正站在她桌边的女人不是柜台后的服务员。她穿着一身雅致的旗袍,眉眼秀丽,长发卷成柔软的发髻固定在脑后。 沈畔认识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她以奇怪的低价卖给自己一枚塑料袖扣,更因为她此时用于固定发髻的首饰那是一只古朴的木簪。 她记得那个在x市酒店的自助餐厅里,背对自己而坐的影子。那个木簪就像沈畔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它代表了霍准不为人知的过去。 霍准永远不会主动告诉她的过去。 “沈畔,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碰到你。”女人轻声说,竟是在她对面坐下了。她伸出一只手,沈畔不禁注意到对方的手型极为好看,纤侬合宜,十指青葱,适合古筝与钢琴。 她默默将自己的手移到桌下,捏了捏手背上的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尚静,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沈畔抿抿嘴唇“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尚静没有答话。她美丽的手还停在半空,表情似笑非笑这让沈畔又联想到霍准了。她只好上前握了握,表示友好。 如果说在古董店第一次见面时,沈畔只觉得对方是个有点古怪的老板娘,现在她只想离这女人远远的。沈畔还记得霍准与她对话时冷漠到厌恶的表情。 这是霍准讨厌的人,所以也是我讨厌的人。 当然,因为误入仙境那夜霍准给她灌下的致幻剂,盼盼并不记得她在夜市迷路后遭遇的一系列事件。否则她会第一时间报警,因为那个指路的老板娘在她心里已经是“小偷团伙领导人”。 “说起来,我认识你的母亲,和她关系还不错。”尚静轻飘飘的说,无视了对面人一下冰冷的表情,“你知道你的母亲现在病入膏肓吗我是她的遗嘱证明人。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前几个月,参加过x市的某场宴会后,她就倒下了。医生说她挺不过这个月”尚静叹气,“希望你节哀顺变。” “我不知道。我不在乎。”沈畔一字一顿的说,“与我无关。” 尚静没有理睬她冷漠的态度,根据资料显示,沈畔只是个与母亲关系恶劣的逃家少女“这家甜品店几个月前刚刚开张,那时我正准备来首都通知你。我拨通了你的电话,但却显示无人接听。” 沈畔说“我从不接陌生人的电话。” “是吗。”尚静打量着她从沈畔的角度观察,尚静只是温和的看了她几眼,“先点些吃的吧我请客。接着我们谈谈遗嘱的事。” “不需要。”沈畔斩钉截铁,“沈望的钱与我无关。” 尚静有点想嘲笑这个小姑娘的无知,但最终她只是矜持的喝了一口桌上的柠檬茶。尽管心里很看不起沈畔作为“普通人”的无知,但她毕竟是霍准的妻子,尚静给足了尊重。 “你知道那是多少吗金钱,不动产,股票,还有大大小小会所的会员你的母亲,她是这个国家最耀眼的明星。” 不,沈望只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小丑而已。 沈畔冷嗤。但她没答话,反而转头看向窗外只要雨势稍弱,她就拎起包走人。 可惜的是,刚刚中度的密集雨珠已经演变成凶猛的暴雨。短时间内,沈畔只能坐在这家店里。 “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不好。”尚静劝道,“我也不想难为你但是,你不妨看看你母亲的遗嘱。她说了,这是她临终前的心愿。” 沈畔仍没有回头。她就像块被雨淋湿的石板。 尚静吐出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好吧,我念给你听。” “第一条,如果直系继承人也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沈畔不愿意接受这份遗嘱,不愿意参加我的葬礼,我将把她出生到离家出走时发生的所有事告诉她合法的丈夫。无论那是口述,音频,录像,我会确保他知道一切。” “她胆敢” 沈畔猛地回头,纯粹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她敢这么做,我就” 像是突然想到对面的人是律师般的存在,沈畔吞下了后半句话。 我就杀了沈望。 我就打翻她的骨灰盒。 我就让她一辈子都没法和那条狗葬在一起。 沈畔低下头,用力的呼吸。沈望敢她胆敢毁掉她自己的婚姻还不够吗还想毁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那是我的全世界啊 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霍准知道我是个正常姑娘,我是个正常正常正常的人我没疯没疯 尚静只以为她在逞一时之气。她虽然调查过沈畔,但并不知道这对母女俩深藏内心的扭曲。那段属于爱丽丝的过去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况且,被霍准视为珍宝与救赎的人怎么可能是与他一同病态的魔鬼 三年前尚静曾接到霍准的电话,那是霍准唯一一次主动联系她。他说“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天使,所以滚远点,别再回来。” 尚静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暂时抛掷,说“逝者为大,曾经的那些不愉快就忘了吧。沈畔,这是你母亲的意愿。” “我知道。”沈畔像是突然妥协了,她又转回去注视窗外的暴雨,眼神坚定,“我接受遗嘱。” 这才对嘛。 尚静将文件推给她“那么,我们来谈谈详细的内容。首先,我需要掌握你目前的全部财产包括你丈夫的全部财产。你该理解,沈畔,你的合法丈夫可能会与你一起享有这笔财富,所以也需要他的财产详情。” 沈畔无所谓的点点头“尚小姐,请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改天我将存折和工资卡带给你登记。” “这是当然的。”不知为何,尚静的微笑愈发真实注视窗外的沈畔没注意到,对方的笑容竟然浮现出“甜蜜”,“事实上,为了节省麻烦,我在找你的这几个月里已经调查过了。你的数据没有问题,但是关于你的合法丈夫霍准” 柔弱的女人开口,窗外是滂沱的暴雨,仅隔几十米就是魔鬼的据点。 “关于他,我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我认为你有权力知道,沈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畔皱起眉, “我丈夫的财产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容我提醒,不经别人同意调查私人财务信息,是违法的。” 似乎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尚静掩唇笑道“沈畔, 你认为霍准会在乎违法吗” 沈畔“霍”的从座椅上站起“我警告你,尚小姐。” 她用这辈子最严厉的语气说“诽谤是可以坐牢的,所以不要污蔑我的丈夫。” “你激动什么”尚静挥挥手, “我这里有一份报表” “我要走了。”沈畔打断她的话, “雨停了, 我要走了。” 事实上窗外雨势凶猛,没有丝毫停滞的征兆。比起谈论自己那个母亲,谈论丈夫似乎更让沈畔忍无可忍。她觉得待在暴雨里比安静的甜品店好多了。 她直接拎过摆在一旁的手提包,匆匆越过尚静, 跑向出口,握住木制的门把手 “沈畔, 你认识我”尚静平静的说,“你对我的态度可真恶劣, 霍准知道会伤心的。” 沈畔顿在原地。尚静拿起摆在桌旁的纸巾,优雅的揩拭指尖。 “你知道我在那儿”沈畔捏紧手提包的包带, 声音嘶哑, “你是故意的” 她突然想起这个女人人在x市餐厅约见霍准的事根据她听到的那几句, 是这女人主动约霍准在自己下榻的酒店餐厅见面的。如果说那天的霍准因为失血过多而注意不到沈畔的偷听, 那个一直背对沈畔坐在绿萝前的女人察觉不到就太可疑了。事实上, 尚静挑选的位置甚至能听到骆珍花当时与沈畔用餐的对话。但她没有丝毫表示。 “我得承认,瞒过霍准是件极困难的事。”尚静甜蜜的微笑像极了人皮面具,“不过,他从未正视过我的存在。他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怜的,柔弱的,活在过去的小尚静比起我那冷漠偏激的妹妹,我实在太无害了,不是吗”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老实说,沈畔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她敏锐的注意到尚静提及霍准时的情绪。 那是刻骨的憎恨。 这个女人,她想伤害霍准。 沈畔深吸一口气,接着她转过身,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直视尚静。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 尚静看着刚刚态度坚定的沈畔又折回自己面前,并保持着高度警觉坐下,紧紧搂着提包。 人类的好奇心,真是奇妙的事情,不是吗 尽管危险四伏,尽管维持现状是件幸福简单的事,他们还是渴望着真相 尚静曲起指节敲敲桌子,示意柜台后的服务员。后者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她几乎是很快端上了餐盘,那里盛着满满的食物。苹果派,香草奶油煎饼,美式欧姆蛋,水果刨冰,红豆奶酪华夫饼,蔓越莓饼干,香蕉花生酱吐司,薰衣草拿铁,蜜桃红茶,抹茶布丁,巧克力千层蛋糕这几乎是刚刚沈畔翻阅菜单时,眼神稍稍在菜名上停顿过的所有食物。 如果霍准在那里,他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尚静是有备而来。这说明从沈畔进店开始,尚静就一直在旁边密切的观察她了。 “吃点东西吧。”尚静再一次重复,看上去温柔又体贴,“我们慢慢聊。” 沈畔果断的拒绝“不,我不吃坏人的食物。” 虽然她无法从这个举动分析出什么事,而且此时又冷又饿,但沈畔直觉对方是个坏东西。她此时认定了这个女人想要伤害霍准所以尚静的名字在一向好忽悠的沈畔心里已经打上了大大的红叉。能让沈畔对一个陌生人怀抱这么深的敌意,也只能是因为霍准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霍准。 “坏人天呐,你可别把我看成童话里的坏女巫我是为你好,真的,沈畔。”尚静摇摇头,顺手端起薰衣草拿铁抿了一口,“霍准他自己毁灭自己没关系,但他却想拉着你一起,这可真是太过分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像你曾听到的,沈畔,我和霍准认识很久了。我了解他,就像一个人了解自己的肋骨。” 沈畔不假思索“你说谎,我才是世界上最了解霍准的人。” 情况比她预想中还好,霍准可真是不遗余力的隐瞒着这个傻子啊如此,破坏他精心打造的鸟笼后,笼中鸟会露出怎样绝望的表情呢 尚静的笑容不禁拉大“你了解他沈畔,你从不了解他,你一直活在谎言与欺骗里。” “我” “霍准喜欢读什么书” 沈畔张张嘴,然后她气闷的说“一些小语种的小说。” “切萨雷的犯罪人论,意大利语初版。詹姆斯的尤利西斯,荷兰语译版。”尚静耸耸肩,“这是他小时候爱读的,现在具体我也不清楚。” 沈畔抿紧嘴唇“这不能说明什么” “霍准会弹哪首钢琴曲” “哼,”沈畔抢答,“他不喜欢音乐,从不接触钢琴。” “错。”尚静漂亮的手指在桌面敲动着,“engish untrytunes,第2钢琴协奏曲,唐璜的回忆,水边的阿狄丽娜,梦中的婚礼,卡农变奏曲。虽然前面几首都是世界级别的高难度曲目,但霍准最常弹的是卡农变奏曲。因为他只给一个人弹过钢琴,而后者只是想听温柔的曲子而已。” 沈畔蓦的捏紧手中的提包。对面女人的笑容刺眼极了。 “你说谎。”但她知道对方没有说谎,“霍准讨厌乐器。” “那是因为,他学钢琴只是为了给某个人伴奏而已。后来那个人离开了,所以没有再次弹奏的必要事实上,他还想烧掉那架老钢琴。”尚静唏嘘,“真是可惜。你没见过他弹琴。” “这说明不了什么。”沈畔低头看着桌上的红茶,伸手握住了茶匙,试图通过搅拌饮料防止自己的指甲掐破手掌。曾经古董店里那架保存完好的漆黑钢琴闪过眼前,“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 “好吧,现在的事。”尚静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摆弄桌上的巧克力蛋糕,“你知道他没有味觉哦,作为与他相处三年的妻子,你还是通过我知道的。” 沈畔手里的茶匙撞在杯壁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那么,”尚静假装没看见对方的失态,“你知道他连痛觉都没有吗” “什” 尚静快速的接下去“霍准渴望死亡。霍准经常自残。他喜欢观察人类的绝望与痛苦。他处理过不少尸体,其中有很多还保持着活着时的温度。霍准根本就不是心理医生。霍准有很多属下。霍准是个高智商反社会罪犯。霍准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所有人的梦魇,所以正常人都希望他去死。霍准对喜爱的事物有病态的控制欲,为此他在你的手机上装了窃听器和定位装置。数月前在x市你迷路的那个夜晚我们见过,但你遗忘了,这是因为霍准给你灌了致幻剂。他身上的伤口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精神病人,而是他参与另一个黑色势力围剿的过程中被敌人偷袭” “你说谎” 不,她没有说谎。 接到妻子的电话后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不知为何,霍准有点不安。他很少心神不宁。 也许我应该察看一下盼盼的位置,这只是以防万一。 他把手上的工作暂时交给洛阳,脱下手套,找到口袋里的手机,只是还未调出定位的地图,就接到电话 是位于禁外国会的常风。 霍准皱皱眉,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加班了,常风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但他但凡主动联系霍准,通报的一定都是大事,而这些所谓的大事会让他无法及时回家。 “怎么” “老板。”那头常风的声音因为兴奋有些许发抖,“我们发现尚东了” 怎么可能 霍准沉声道“你确定” “与杀死那个救生员同样的手法,用匕首从后方刺穿咽喉死者是霍亚墓地里的守墓人,而你送上的野百合腐烂了,波雅证实这些百合是她昨天早上才摆上的新鲜花朵。”常风一边激动的向霍准描述现场一边拔出了守墓人尸体上的匕首,波雅正在他旁边翻箱倒柜,试图寻找进一步的证据,“我十分确定,尚东昨天来到禁外国会,现在还没有离开” 霍准迅速做出决定“发起围剿,24小时后我要看到尚东出现在总部的囚室里。” “是” 禁外国会与首都和x市呈一个三角形结构,无论是哪一“都”与它的物理距离都很远。尚东不可能在两天之内逃之夭夭,而禁外国会是霍准的领地,他对那里的掌控不亚于毒蛇对自己尾巴的掌控。 如此,尚东落网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是好事,他终于能解决最后一个隐患。 但未免太轻易了。 霍准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慧,秦蔓蔓,沈望,红皇后,疯帽子,将盼盼推入深海的尚东,以及神秘的合作人 等等合作人如果执行计划的是尚东,谁会出现在仙境里与红皇后“合作”尚东是擅长谈判计谋的性格吗 “钱争立刻调查尚静在x市的所有行程,并把她现在的位置告诉我” 首都,晚上八点半 不出意料的是,霍准今天加班到很晚。当他得知尚静本人正位于首都,而且是沈望的遗嘱证明人,霍准只想立刻冲去她的住址抹杀这个女人所有的不稳定性但挂钟提醒了他。 无论如何,今天太晚了。盼盼还在家里等他呢。 吩咐过前台仔细监视尚静的举动后,霍准迅速往家里赶,并在路上列出不少个解释自己无故晚归的理由该死,尚静这个角色的突然出现让他完全忘了时间。 按理说,盼盼等不到自己应该会主动打个电话的,怎么今天没睬他是生气了吗还是下午的会议不顺利 匆匆奔向家门口,霍准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伸进包里翻找钥匙。为了哄好很大概率生气的妻子,他还绕路去买了红豆烧,所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晚归了。 过道的灯似乎坏了,霍准找钥匙花了不少时间。他眼前有点重影,自今天下午三点接到常风电话后霍准就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调查记忆尚静的所有资料,到现在没停过 “吱呀。” 家门自己打开了。 霍准眨眨眼。沈畔站在门后,握着把手,嘴唇紧抿。 “盼盼,对不” “进来吧。”妻子低下头,神色莫名,“你今天回来的太晚了,吃饭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你今天回来得太晚了, 吃饭了吗” “啊嗯, 我在外面吃过了。”几乎是下意识的, 一个完美的谎言编织而出, “今天同事聚餐, 所以弄到很晚。对不起,盼盼。” 他在说谎。 沈畔疲惫不堪“今天外面下雨了,你出去吃饭没带雨伞” 霍准反应很快“我问同事借了一把。” 你活在谎言与欺骗里。 你是个关在囚笼而不自知的蠢人。 沈畔接触到霍准注视她的眼神, 那是一如既往的明亮与温柔。但是 如果一个人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与心跳, 他就是天生的欺诈师。 我承认我也是个欺诈师,但是沈畔, 我有什么欺骗你的理由呢 沈畔相信尚静所说的一切吗不, 她不信。她不会因为“坏人”的一面之词就对霍准的一切充满敌意。如果说霍准欺骗了她,而这欺骗是关于职业, 财产,兴趣爱好, 甚至家庭背景其实, 沈畔都可以原谅。她不在乎这些。她早就发誓要接受这个人的全部。 但是,他不仅仅欺骗了这些。他制造了一个完整的名为“温和心理医生”的人皮, 将自己真正的自我完完全全藏起来。这要沈畔怎么原谅他我所深爱的对象, 仅仅是他无数个面具中的其中一个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过名为“霍准”这个人的真正存在吗 既然这样, 他们算什么夫妻 “盼盼, 你真的生气了吗”霍准自然是发现了妻子态度的冰冷, 但此时他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毫无缘由的晚归。 “我没生气。”沈畔说, 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但我不想和你说话。” 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霍准轻咳一声,试图拉她的手。沈畔“啪”一下打开。 “微波炉里给你留了菜,吃不吃随你便。”她用冷漠的口气说,接着就径直走进卧室,“我要去睡觉了。我很累。” 唔,盼盼知道自己没吃饭那他刚刚岂不是嘶。 霍准站在原地判断了一下局势,然后他决定先去厨房,象征意义的吃点晚饭或者宵夜。 盼盼很少生气,也许过一会儿她就会因为担心自己而主动跑出来。到时候诚恳认错,再稍微透露一部分关于自己今日晚归的真正原因,效果会更好。 微波炉里是一坨不明物体,霍准通过他敏锐的观察力知道这大概是方便面。 得出这结论很不容易,鉴于写着“康o傅”的商标早就被一股似乎有腐蚀性的黑泥色液体涂灭了。霍准猜那是沸腾的醋或者凝固的蚝油。 他默默把这玩意放到餐桌上他们家的规矩是沈畔绝不能进厨房,但今晚自己犯错在先,实在不好指责妻子亲手做的食嗯,如果它还能被称为食物的话。 霍准挑了一枚最尖利的叉子,用力将叉子插进不明物体的内部,挑起。 一整坨凝固的不明物体被挑起。这大概是没有泡开还被烧焦的面饼吧。霍准不想弄清楚泡方便面是如何烧焦面饼的。 作为一个没有味觉还想哄好生气的老婆的男人,霍准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无视不明物体发出的奇怪声音,咀嚼。 竟然还有辣椒。 在保持咀嚼的同时,霍准一心二用的摸出手机,调出盼盼今天的行程这是他每天回家后的例行检查。 下一秒,他口中被咀嚼的面饼发出不详的“咯嘣”声。 地图显示,沈畔今天下午三点半至傍晚六点半,一直待在午街102号的斜对面,从未移动过。 沈畔再次进入厨房时,霍准正老老实实的消灭她创造的黑暗料理,手机安静的摆在一边,显示屏没有亮起。 沈畔瞥了一眼这似乎已关机的手机,没有在意。尚静告诉她,霍准在自己身上装的定位与窃听装置必须通过他的笔记本电脑才能打开,所以沈畔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霍准的电脑扔进冰箱的冷冻柜。 呵,反正他也不需要再写什么论文了。前几天认真计算收入的自己真是蠢得伤心。 “你打算噎死你自己”沈畔冷冷的说,同时踮脚打开橱柜,在里面摸索一番,找到霍准常用的茶叶罐。 “如果噎死我能让你解气的话。”霍准无所谓的耸耸肩,“当然没问题。” “嘭”的巨响,沈畔用掼手榴弹的力道把手中的茶叶罐重重砸在桌上。 霍准恍若未闻“盼盼,你知道我的笔记本电脑为什么会出现在冷冻柜里吗” 沈畔“我怎么知道,它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霍准点点头,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这种说法,仿佛他突然智商下降变成了一个好忽悠的傻子。 对方放任自流的表态并没有让沈畔感觉良好,她心中不知明的怒火烧的更甚也许是因为,霍准对自己生命的漠视已经豪不收敛的展现在沈畔面前。 霍准渴望死亡。 霍准经常自残。 沈畔深呼吸,从另一只橱柜里拿出霍准常用的茶杯。她将茶叶倒进杯里,举起一旁的水壶加入了开水,拿过搅拌用的茶匙,并且借着自己身体的遮挡,掏出口袋里的小药包。 霍准正背对她吃面,一边用插科打诨的轻松语气试图哄好沈畔,一边用冷漠至极的眼神注视自己的腕表。必要的时候,它可以成为一面反光镜,告诉霍准身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制作这个时从没想到,会有对妻子使用的那一天。 这是一份有着安眠效用的药物,但我保证它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它的本源是一种微量的神经毒素。如果你很难理解的话,沈畔,这就是一种无害的强力安眠药。 我本意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沈畔,我只是可怜你活在骗局里。 你知道,霍准睡眠很浅,但这东西能让他陷入无意识的沉睡,八小时后才可能清醒。 当他沉睡时,沈畔,你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我说的是否属实。他的书房里有一段藏着暗格的书架,那段书架上应该摆放着我说过的尤利西斯。找到书架里的暗格,打开它,你会看见一本破旧的日记。 那本日记会告诉你霍准隐藏的全部秘密。 谨记,半勺只会麻痹他的四肢,必须要倒满满一勺才能麻痹他的意识。 不论尚静的终极目的是否是“伤害霍准”,她所做的一切都说明,这件事她谋划了很久。 也许是从与仙境的合作中,在疯帽子那里获取了关于沈畔这个人的情报,又或者是通过与沈畔的母亲沈望打好关系她掌握的关于沈畔的资料,令尚静在甜品店里的每一句都精打细磨,句句暗藏玄机,仿佛一环扣一环的陷阱直接将沈畔引入“怀疑霍准真心”的漩涡。 关于尚静那一番话的剖析,或者后续她交代给沈畔的事情低情商的沈畔肯定是无法看穿的。尚静正是算准了盼盼的“好忽悠”。 但她有一点算漏了。那就是沈畔这个看似无害懵懂的小姑娘,她看待感情的纯粹程度是常人不能想象。就像沈望没有告诉尚静的,关于她如何对待沈畔父亲的部分这份惊人的扭曲是母子俩一致决定带入坟墓的秘密。而这份理应葬入坟墓的隐藏疯狂,在某个有温暖壁炉的童话小屋里尽数被魔鬼所知。 这导致了不在尚静算计范围之内的结果。 沈畔的手,平稳的,没有丝毫颤抖的,用茶匙盛了半勺药粉加入杯子,搅拌。 剩下的全部粉末被她倒进垃圾桶。 谨记,半勺只会麻痹他的四肢,必须要倒满满一勺才能麻痹他的意识。 我不需要麻痹霍准的意识,沈畔想,我要亲口问清这一切。 “如果你不想噎死你自己的话,”沈畔说,将这杯添过料的茶水放在霍准面前,还是处在盛怒状态的模样这不是伪装,她的确一直处于盛怒状态,“就喝掉它。” 霍准平静的说“你记得吗盼盼有一次首都来台风,你被暴风雨吓得够呛。” 沈畔抿唇“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喝了它,如果你不想渴死。” “你害怕打雷。那时候我们还在交往,所以我只是睡在沙发上。”霍准继续叙述,没有丝毫动摇,“当时窗外下着暴雨,就和今天下午一样。午夜,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抱着枕头,浑身发抖的寻找我的位置。雷声又响了,你一屁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因为后背碰到我的手而尖叫。” 似乎是想起美好的回忆,霍准笑了笑。沈畔的表情没有波动。 “喝了它,霍准。” “我开灯,问你是不是需要陪同。你回答说你不害怕。所以我和你谈论星座,甜品,以及各种气象的寓意,在海上航行时注视天空的水手。你被吸引住了,变得很平静。我领你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就是用了这个杯子。” 沈畔冷哼“你说这些无意义的废话想表达什么我现在不想叙旧,霍准。” 霍准叹气“我只是有点感慨。这个杯子里曾经装着热牛奶呢。” “家里的牛奶喝完了,而晚归的你没去超市买。”沈畔皱起眉,逐渐变得不耐烦,“你不喝就算了,我去倒掉。” 是什么样的药物呢致死量非神经性毒素霍准垂下眼睛“不用,谢谢你替我倒茶,盼盼。” “那就快点喝。” 霍准端起茶杯,不经意问道“如果我喝了,你会原谅我吗” 沈畔双手抱臂,坐在他面前像块被打湿的石板。 “这要看你表现。”她一字一顿的强调。 唔,看来不是立刻致死的东西啧,剧毒物也无所谓。 霍准继续浅笑着,用哄小孩般包容的眼神注视着对面的妻子,没有丝毫迟疑的喝下茶杯里所有的液体。 他知道她在里面加了东西。 但她是他的王后,当然拥有随时杀死他的权力。 沈畔静静等待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内,霍准就着茶水艰难吃完了诡异的泡面如果那玩意儿还能称为泡面的话,并示意对面的沈畔“请帮我再倒一杯好吗这道菜太干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仆。”沈畔抱怨着,但接过杯子又给他续了一杯水。这次是没加任何东西的茶水。 霍准拿过茶杯,说了声“谢谢”,只稍微抿了几口,就露出古怪的表情。沈畔清清嗓子,心想大概是药效到了“怎么动不了了” 霍准的表情堪称迷惑。但很快他就收住了迷惑的表情,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并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盼盼我怎么动不了了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沈畔松了一口气,看来尚静的确没骗他,这种药物起效很快,加半勺只会麻痹四肢而已。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霍准。”沈畔冷声说,“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如果不这样,你是绝不会告诉我真相的。” “稍等。”说罢,她又一次返回卧室,但这次很快就回来了。霍准趁着沈畔离开的时间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僵硬而无法动弹”的状态更加逼真。 这可真奇怪。所以那种药只是麻痹四肢的作用而且对自己不起效,说明这是神经性毒素 霍准的体质让他免疫所有已知的神经性毒素,而这点尚静自然心知肚明。她交给沈畔的药物正是绝对不会影响霍准,但又会被霍准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尚静原本的计划,是沈畔自以为聪明的让霍准陷入“昏迷”,而以霍准的性格一定会假装中药,静观其变。而这时候如果沈畔偷溜进他的书房找到那本日记本,并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恐惧与逃避“昏迷”的魔王,一定会第一时间将揭开自己黑暗过去并试图逃离的妻子关进囚笼真正意义上的关进囚笼接着,尚静只需要在某些巧妙的时机打开笼子,坐等这两个人自相残杀就够了。那时候的沈畔为了自由,说不定会主动来寻求尚静的帮助。 但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沈畔是个普通小姑娘,会对霍准感到畏惧”的基础上。 霍准仍然保持着“被麻痹无法动弹”的状态,注视重新返回厨房的妻子,眼神十分微妙。她左手拿着一把锃亮的厨刀,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铐。 盼盼用手铐把霍准拷在了椅子上,得意洋洋“你猜不到吧这是你放在地下室里的东西,原本打算在我身上用的霍准,因为你骗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霍准 她见对方不说话,以为霍准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了。盼盼用刀背轻轻拍着他漂亮的侧脸,笑容甜美“从现在开始,对我说实话,霍准。” 盼盼最终拿出的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手机开始自动播放今天下午尚静在甜品店里说的每一句话从沈畔站在门口转头开始,她就打开了提包里手机的录音功能,并在两人后面的交谈中紧紧抱着提包方便录音,尚静还以为对方是紧张又好奇呢沈畔深呼吸,纯粹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的丈夫,手中的厨刀随着录音里尚静说话的节奏一晃一晃。 “今天下午,有个自称尚静的女人找到我,当时我在你工作地点的对面等你。” 盼盼捏着霍准曲线分明的下颚,刀尖滑过他的喉结。 “霍准,你这个可恶至极的骗子,告诉我一切。”盼盼软乎乎的笑,“否则,我就去杀了那个什么尚静,再把你剩余的一辈子都关在我的卧室里。” 霍准看着她,眼神幽深,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被刀抵住的喉结动了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多年前, x市, 富人区的某别墅 “这样是不对的。” 幼小的女孩喃喃,她正趴在门外, 通过那道窄窄的门缝窥视母亲房间里景象。那里面是地狱般的景象。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女人抛弃了聚光灯下的风情万种,沈望此时就像个疯子,她与那些豪门怨妇的唯一不同大概就是手上长长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正栓着一个成年男人。后者无法回答她,长期的精神与肉体折磨让沈畔的父亲沦为一只只会喘息发抖的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望继续嘶吼, 扬起左手所持的特制的匕首,一下下割着男人的肌腱,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血痕。与此同时,她漂亮的猫瞳下是斑斑的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盼盼小声说,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好的事情。” 她不明白父亲与母亲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盼盼知道给一个人的脖子套上项圈是极恶劣的事。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盼盼抱紧了手中的兔子玩偶,一点点向后退, 尝试回到孤独的,无人观察理睬的半空。 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是那样的疯子。 几年后, x市某小学 “这是不对的”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 对面是一群模模糊糊的幻影,为首的似乎是个小男孩。他们发出哄笑声,手上是盼盼紧紧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 小学吧, 大约是小学。 男孩嘲笑道“大家快看啊, 怪咖要哭鼻子啦” 盼盼在发抖。但这不是因为恐惧与难堪。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喂,她在瞎叨叨什么呢”男孩吐了口吐沫,伸手“撕拉”一下将玩偶里的棉絮都扯了出来,“啊啊,好无趣,走吧。” 这是不对的失去头部,棉絮乱飞,曾陪伴她无数个难眠深夜的玩偶躺在地上,肚子上有漆黑的鞋印这是不对不对触手可及的地方有一把儿童剪刀。 “嘣”。这是某根界限断裂的响声。 盼盼迅速拿起那把剪刀,扑向洋洋得意的男孩,抓住他毫无防备的右手,狠狠捅下去 “啊啊啊救命啊” “老师老师沈畔杀人了” 那次事件是由老管家来处理的。 盼盼独自等在办公室里,像个安静的洋娃娃,唯独双手浸满鲜血。 “还好只是伤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右手肌腱,没有弄伤动脉” “但是他落下了终身残疾吧,以后那只手再也不能” “呵,只要没出人命,沈畔家里的背景什么摆不平” “她一个小孩,怎么知道右手手腕肌腱的位置同学说,她当时是对准那里扎的。用尽了力道,都在那里扎出一个血洞。” 是啊,怎么知道呢 不仅是右手的肌腱,盼盼深知如何让一个成年男性失去所有移动能力。她透过门缝,把母亲刻在父亲身上的每一刀都记在心里。 这一刀让他无法呼救。 这一刀让他无法视物。 这一刀让他无法行走。 这一刀 盼盼开始发抖。这是不对的。他们杀了兔子先生这是不对的。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小姐。”老管家轻轻扶上她的肩膀,镜片后的神色莫名,“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回家吧” 盼盼轻声说“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小姐可以做任何事。” 老管家回答,温柔的合上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拿出手帕来擦拭,“但我希望您不要再做这些事,小姐会成为一个比夫人优秀得多的人。” “我该怎么办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很简单,小姐。忘掉它,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 “忘掉它” “忘掉它。” 数年后,某个三线小城里,深夜无人的高中,生物试验室 疯帽子吹着口哨将地板上小混混的尸体糊整理成袋,再用随身携带的勺子将其舀进架子上的空置玻璃罐。完成清理现场的工作后,他跃跃欲试的走向那个上锁的柜子。 “好吧,里面这位可爱的小姐,我希望不那么粗鲁的将你请出来。”他甩着手中的割血刀就是这把刀完成了将混混们剁成泥的工作。疯帽子将其轻松的搭在肩膀上,“你即将成为送给红皇后的礼物,你该感到荣幸。” 疯帽子打开了柜子,下一秒笑容凝固在嘴边。 柜里空无一人。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的头部遭到重击。 “就连蔓蔓,也背叛我了吗” 沈畔喃喃,“你是她派来的” “你” “我讨厌背叛。”穿着校服裙的少女举起手中染血的球棒,用球鞋踩住疯帽子试图去够刀的手,神情空洞“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 “嘭”,这一下锤在左腿的肌腱上。 “为什么” “嘭”,这一下锤在右臂的肌腱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畔握住球棒,对准陌生男人的太阳穴“为什么” 疯帽子急忙在地上打滚,以求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他该感谢沈畔所拿的是球棒,而不是剪刀等利器,此时他的四肢还能动弹,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永久损伤。 该死,这个所谓的无害少女根本就是个疯子沈望派他来时怎么没提醒 这是不对的。沈畔想,看着踉跄逃走的陌生男人,并没有上前追击。约莫是哪个被她视为珍宝的人,翻脸后派来的杀手吧。 这是不对的。沈畔的双臂因为刚刚握紧球棒发出的攻击而发麻,她蹒跚的走到那三罐泥状物前,吃力的把它们仔细摆进老柜子,再挂上早就失效的锁。 “忘掉它就好了。” 沈畔喃喃,抱紧了球棒,蜷进房间的角落。 此时此刻,首都,所谓“家”的房子里 “这是不对的。” 沈畔说,手中的厨刀滑过丈夫的喉结。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霍准,你让我别无选择。” 复苏的记忆浮现于脑海中,从她听到关于霍准真相的那一刻起无名的怒火让沈畔想要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尽数袒露给自己,她无法再装作懵懂的迷路人,她无法把自己关在原地鉴于那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的人,自始至终都把她囚禁在名为谎言的迷宫里。 沈畔可以接受被爱人欺骗,但她不能接受自己所获得的只是一份“演绎”的爱情。 所以,尽管她深知这种行为的错误,沈畔还是握紧了厨刀。 “我没有说大话,霍准。”她冷静的叙述,“我毁掉了你的笔记本电脑,接着我会没收你的手机,并报警通知警方关于你工作地点的位置。你那些属下即将自顾不暇。这种麻痹四肢的药物只会维持8小时,但我相信那个敌对势力会愿意能让你持续丧失移动能力的药物再不济,我会用你的私人印章开一张抑郁症证明,定期去药店领取相关药物。我知道哪些药能让你彻底安静。我会将你锁在我的卧室里,拉上窗帘,熄灭一切灯光。如果你还试图进一步反抗我不希望你这么做霍准,我保证我会在不让你死亡的前提下割开你四肢的肌腱,那时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残废。你哪里都不能去,你什么谎言都不许说。” 出乎沈畔意料的是,面对自己深深隐藏的这一面,霍准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这听上去棒极了。”他浅笑,“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盼盼。把我锁起来,把我投进囚室,独占我,虐待我,或者,杀死我能成为你唯一想这么做的人,我十分荣幸。” 沈畔顿住了。第一次,她所握的刀尖在颤抖,而这不是因为恐惧与愤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轻声问,“你明不明白这是多可怕的事” “可怕”霍准嗤笑,“被最爱的人彻底占有有什么可怕的这是种常人无法拥有的幸福。盼盼,你太看低你自己了。” “闭嘴都是因为你骗我,否则我”沈畔的嗓音越来越歇斯底里,“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 她声嘶力竭“你后悔了,对吧关于我是个精神病” “盼盼,冷静。我是个心理医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早在娶你时就做好了准备。没什么好后悔的。你不是精神病。你也不是疯子。” “你闭嘴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沈畔的情绪非常激动,这使得她手中颤抖的刀尖划破了霍准的脸颊,那儿很快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痕。这是道小伤口,类似跌倒后被小石子磨破的膝盖它甚至没有流血,只是破皮之后的白印而已但这让沈畔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不准乱动”她仓皇的说,手里的刀“当啷”扔在餐桌上,“家里的医药箱在哪儿” 霍准没有痛觉,所以他愣了几秒,通过观察盼盼的反应才明白自己大概是被划伤了。他看看被妻子扔在一边的凶器,和不断发抖的盼盼本人她开始在橱柜附近转着圈重复“医药箱医药箱医药箱在哪儿”,轻咳一声,严肃的说“冷静,盼盼。” 后者停住了,那股势要囚禁霍准到永远的黑暗气场荡然无存,语气带上了哭腔“你受伤了” 霍准 “到这儿来。” 盼盼重新坐回他面前的椅子,但这次她手上没拿刀。 “我带着手铐。”霍准示意,“所以我现在被你锁起来了。” 盼盼点头。 丈夫循循善诱“你刚才拿着刀想干什么” “逼你说实话。” “没错。”霍准鼓励道,“现在,重新拿起刀,抵住我的颈动脉。每当我说出谎言,就在我身上割一刀。” 盼盼吸吸鼻子,一边举刀一边向指导自己的被威胁者哭诉“可是你刚刚受伤了” 霍准“盼盼,你打算威胁我。所以脸上多点划痕没什么,你迟早要对我做些更过分的事,就像你刚刚自己说的,切断我的四肢” “你闭嘴”妻子又恢复了盛怒状态,但这次发怒的理由与刚才截然不同,“你怎么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过了半晌,在霍准的指引下,找到创口贴并小心翼翼的把霍准脸上那道小划痕遮住后,沈畔才恢复了审讯的状态。 “你令我别无选择。”她重复出现意外之前自己说的话,唯一的区别是此时盼盼的眼眶是红的刚才被霍准脸上的伤急哭了,“我要把你关起来,霍准,除非你说实话。” 霍准不假思索的点头“我不会说实话的,把我关起来吧。” 盼盼 尽管处于全身麻痹的姿态,气定心闲的霍准似乎仍是他们俩关系里的主导者,他提议“是不是被关在你的卧室里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盼盼刚想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一股属于小动物的危险直觉让她拿着刀离这人后退了一步,而且有点想抱胸“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关进书房里。” 霍准皱眉,谆谆善诱“盼盼,好的施虐者是不会随意更换囚禁地点的。” 盼盼觉得老公说得有道理,但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太令她犹豫了“那我把你锁在卧室的地板上。” “现在是秋天,我会感冒的,盼盼。” 纠结十分的妻子退的更远了,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妥协“随你便好了反正不准和我睡同一床被子否则我就把你拷在玄关门把手那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首都, 霍准28岁生日后第五天,下午四点, 囚禁时长18个小时30分钟 沈畔囚禁了她自己的丈夫。 而这一点,目前没有任何人“知晓”。或者说, 没有任何人“知晓后采取了行动”。在沈畔处心积虑的隐瞒,以及被囚禁的资深罪犯十分体贴的善后工作下,没有任何人发现“霍准被非法囚禁”这一点。也许魔鬼们得到了些许消息在尚静给出的错误误导下,盼盼着实低估了霍准那些“属下”的能力, 但是随后老板本人深夜在群里发送的消息是 我被你们的老板娘关起来了,所以工作加油,嘻嘻嘻。 哇措辞真的超级令人生气与这人三年前不动声色突然通知“我去度蜜月啦,嘻嘻嘻。”, 接着就从黑暗世界里完全消失的肆意甩锅炫耀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于是魔鬼们该干嘛干嘛,在禁外国会追杀尚东的继续追杀, 在首都调查尚静的继续调查。有点情商的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把魔王“关”起来的事物,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跃跃欲试。 沈畔当然是不知道这条信息的,如果知道的话她绝对会把这人拷在玄关门把手那里。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她睡着之后、霍准理应处于“8小时肢体麻痹且被拷着双手”的无力状态, 而使用的i是理应在冷冻柜里灭亡的笔记本电脑。 某个四肢麻痹双手拷起的家伙还用颓废的语气告诉她“我现在连给自己盖被子都做不到”, 于是沈畔临睡前还是允许他和自己睡同一床棉被。 沈畔陷入沉睡后,某个在安眠药领域堪称宗师的家伙自然的运用拇指脱臼法解开手铐, 来到厨房迅速调配药剂,给睡着的盼盼服下后反复确保她真正失去了浅层意识, 然后用十分不可描述的方法将妻子从头到脚咳。 今晚的盼盼太可爱, 他需要发泄一下。 在药物作用下无法醒来的盼盼皱眉在梦里发出了呜咽, 她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水而死了。 接近凌晨时霍准觉得再不收住就要过火了,他颇为遗憾的替沈畔穿好衣服,扣上扣子,用面霜涂抹几个有些不太好消退的吻痕。接着将一切物归原位,十分自然的给自己重新套上手铐,调整了一下肌肉,以僵硬的姿态靠回床柱。 沈畔早晨醒来时,见到的就是一个“失去自由了呵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作为一个大男人我不如去死”的颓废雕塑。 她抿抿嘴唇,有点心软,但清楚决不能在此时放霍准离开。为了补偿对方亦是为了说服自己在两人本应冷若如冰的囚禁生活第一天,她主动给了霍准一个早安吻。 魔王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面对沈畔的霍准,是个不折不扣的欺诈师。即便是处于这种“再不将一切和盘托出,婚姻关系甚至会扭曲破裂”的绝境,他的最优选择也绝不是“说实话”,而是“如何编造一个虚实结合的更完美谎言,兜住盼盼所知道的一切。” 要么一开始就说出一切,要么瞒她一辈子。 这是霍准缔结婚姻时就做好的心理准备。 他所要隐藏的秘密,是一个巨大的,有着阴影的,一旦出口就会失去一切的魔咒霍准宁愿四肢被砍断,宁愿被妻子冷漠相对,也绝对不会主动透露这个秘密一分一毫。 因为他失去过,所以他赌不起。 这是魔王唯一的软肋。 是的,霍准绝对不会说,沈畔了解他,所以一开始直接从霍准那里获取信息的渠道她就没怎么考虑过。把这人囚禁起来,一是防止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去别的地方冒生命危险,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他施压不说实话,永远别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沈畔顺着尚静所给的信息,找到了另一位关键人物。或者说,是沈畔主动联系的这位人物。 首都警察局局长,赵芝于女士。 “呋” 赵芝于局长吸了一口浓烟,然后有点头疼的注视对面的女人。 “你是说,你要报案。” 沈畔点头“是的,我发现午街102号存在一个非法恐怖组织。” 就像沈畔昨晚说的,她的确是打算“报警通知警方关于霍准工作地点的位置,使那些属下自顾不暇”。 然而,身为同样了解霍准过去和他在黑暗世界的所作所为,且不像尚静那般被霍准所厌恶的人赵局长有点想爆粗口。 妈的,小夫妻两吵架闹矛盾,霍准把这事儿推给她。这兔崽子。 赵芝于局长是一个变数。她不在霍准的掌控范围内。 因为早在沈畔第一次遇见钱争的第二天早上,她就出于工作原因去警局拜访了赵芝于局长,并让后者产生了“霍准早就将黑暗世界的背景情况告知沈畔”的错觉而今天接到沈畔“我要报案,举报我老公的非法势力”电话时,赵局长只以为是夫妻俩吵架闹了别扭。 沈畔不是早就知道霍准的组织了吗,她和钱争还是好朋友吧这种话肯定是一时之气,啧。 于是,接下来赵芝于局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建立在“沈畔知道有关魔鬼的一切”基础上。 “霍准呢”她翘起笔直健美的长腿,更换了一个更为随意的姿势,“他没告诉你他人跑哪去了” 沈畔表情僵硬了一瞬,这两个问题她都不好回答。霍准根本什么都不打算说,而他本人正被拷在家里卧室的床柱上。 虽说她是来报警举报非法组织的,但如今的沈畔也算是违法的“罪犯”。没有某人睁眼说瞎话的深厚功底,沈畔很难做到在执法人员面前天衣无缝。 索性赵局长也没有进一步追问,她只是叹了口气,以为沈畔突变的脸色是想到了和霍准的争吵。 “这事该怎么说呢介意我抽烟吗” 沈畔摇摇头。 “呋”赵局长夹着香烟又吸了一口,“你们闹矛盾,大抵是因为那家伙又发病了吧他啊,控制欲与独占欲都太过强烈了,有时候实在是不懂收敛也许他收敛了,但在你看来,效果想必是微乎其微的。而霍准这个人,他是永远不会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的。如有必要,他巴不得把自己的过去埋进土里。” 沈畔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是来报警的,但这位赵局长不知为何开始叙旧,而且透出一股“十分了解霍准”的感觉。 这让沈畔联想到昨天被那个自称尚静的女人怼的哑口无言的过程全世界,似乎只有她对霍准的真实一无所知。 他没有痛觉。 他喜欢读尤利西斯。 他会弹钢琴。 我知道他曾弹奏的每一首曲子。 她抿紧嘴唇,试图直接打断赵局长,想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题外话。这令沈畔十分恼火关于霍准的真实。 但下一秒,赵局长就话锋一转“我呢,关于他的过去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一些背景,与结果而已。” “非要说的话,我掌握着故事的结尾。”赵芝于眼神悠远,“而完整的故事,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了解她叫尚静,是个可怜虫。” 的确是个可怜虫,一心的扑进“爱”里,却连对方眼睛里的倒影都无法得到。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沈畔。具体要如何面对他,还要你自己判断了。” 沈畔心里一跳。她立刻摆出了静静的聆听姿态这位赵局长,莫非要告诉她霍准所隐藏的秘密 “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具体从哪里说起呢唔,就从那个夏日开始吧。” 多年前,禁外国会,黑山区警察分局 赵芝于是个新人。 她今年二十岁,初入警界,是个小小的办事员。赵芝于是个女性,拥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儿,是个很硬的刺头。而这些因素,都注定了她在警局的基层不太受欢迎。说白了,她这种人在a国的刑法机构里是极不受欢迎的,否则也不会以警校第一的成绩被分配到禁外国会这种绝望之地用老警察们的话说,禁外国会,是个“连神明都抛弃的荒地”。 这里充满着颓废,暴乱,毒品,两极分化的鸿沟般的贫富差距,a国几百年历史里积累的沉积污垢。贫民窟与豪宅古堡也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而已,贩毒者的金银财宝与吸毒者油尽灯枯的眼睛只隔了一条臭水沟。 这里,是“法外之地”,遍布深渊。 这样的地方,迎来了一个势要闯出一番事业,正义永存心中的刺头女警员。但这不是什么童话,一个警员是无法改变巨大的格局与颓废的人心的某个蝉鸣与树影交相辉映的夏日,受到分局局长“再多管闲事就上交你的警徽”的唾骂,年轻的女警员抱着纸箱,神色恍惚的往外走。 因为某次见义勇为干扰到“上层”的利益,赵芝于被勒令停职二十天,她身上唯一的配枪也被分局收缴了,视情况归还的意思就是不会归还。 “这个地方没救了。” 她喃喃着,万念俱灰。赵芝于用力昂着脑袋往门口走,这样那些可能躲在门后笑话她的同事也许就会失去兴趣吧。穿过门口的保安室后,同事们幸灾乐祸的视线已经消失了,赵芝于眨眨眼睛,试图让高温蒸发掉眼眶里的水雾。 就在这时,倔强昂着头的女警员看见了警局门口的小孩。 那是个很小的孩子,至多岁,正坐在街对面的长椅上,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捂住脸,似乎在哭泣。 赵芝于是个优秀的警员,她立刻压下对现状的不满与自己所受的挫折,第一时间就靠近了那个小孩。 “嘿,出什么事了和家人走散了吗” 她关切的问,将手轻轻搭在小孩的肩膀上。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小孩瘦的可怕,隔着粗糙的衣料,赵芝于都能摸到他尖锐的骨头。 吸鼻子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接着,小孩抬起头来。他是个男孩,眼睛漆黑如墨,唯一令赵芝于感到惊讶的就是他过于精致的五官。 饱满的嘴唇,丰盈的眼睑,还有扇形的浓密睫毛。这是个美人胚子即便他此时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看上去营养不良。 男孩的眼眶下有青色的浮肿,不只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疲劳。他穿着低劣布料制成得衣服说这是衣服有些言过其实,只是件稍微干净的布罩子罢了胸口处绣着一个简陋的标识图案。 黑山孤儿院。 赵芝于心里泛起怜意,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这孩子可能根本没有家人。 “我很抱歉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男孩打量着她,用的是受伤小动物般的姿态。他看上去警惕又脆弱,赵芝于想要帮忙的冲动更加强烈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赵芝于,是这里的警察,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的。” 男孩揉揉眼睛,终于开口。他的声音较一般的童音有些发哑“你好,赵芝于,我叫霍准。” “你好,霍准,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赵芝于柔声问。 男孩摇摇头,不断的重复“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么”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我找不到她了” 见男孩似乎又要开始哭泣,赵芝于作为一个不太擅长哄孩子的直脾气不禁打断他“好了霍准,你是个男子汉对吗男子汉是不能轻易哭的” 男孩仿佛是被她吓住了,他瞪着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 赵芝于轻咳一声,又哄道“这才对。姐姐是警察,现在告诉我你妹妹的一切信息,我会帮你找她的。” 男孩惊喜的说“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我的妹妹叫霍亚,她” 霍准是一名住在黑山孤儿院的孤儿。与其他孤儿不同的是,他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两人今年都是九岁,自懂事起就相依为命。霍准的妹妹霍亚长相与他大抵相同,五官典雅,十分漂亮而且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两兄妹在外貌上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睛霍准的眼睛是普通的黑色,霍亚的眼睛则是翠绿色的。 据霍准解释,霍亚的绿眼睛可能“遗传自素未谋面的母亲”,而他自己并没有继承母亲优秀的基因。 而今天是他们院外实习的第一天,黑山孤儿院的小孩们年满九岁后必须去外界从事少量的工作,赚取一些钱,以贴补孤儿院贫瘠的资金。这是个“油水多”的好活儿,在外界工作就意味着长见识,机遇与挣钱,而他们不需要将所有钱都交给孤儿院,完全可以昧下一点零碎的散钱,给自己买些糖果面包之类的东西。这可是孤儿院绝不会的稀有品即便了也会被大孩子们抢走的。更有甚者,被哪些有钱的夫人看上了,决定领养,飞上枝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对孤儿院的孩子而言,院外实习的这一天就相当于过节。 霍准通过一系列努力赵芝于猜测是因为他们两兄妹长相太出众,院长对他们未来的领养人家寄予厚望他们的任务是在黑山区最大的游乐园里派发气球。 这是个好活,仅一个上午,就赚了能买三到四个黄油小面包的钱。霍准一边忙着收小费,一边给气球折出好看新奇的造型,一不留神就失去了霍亚的踪迹。 霍亚贪玩,对外界的事物充满向往,来到游乐园后一直十分兴奋,霍准也没拘着她。但是直到中午用餐的时间,霍亚也再没有出现。 这时霍准就开始慌张了,他放下气球去找妹妹,按理说她没有钱是不可能玩那些游乐项目的,霍准本以为她很快会回来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霍准只好来寻求警察的帮助,但被拒之门外。 走投无路的他只好坐在警局门口哭。 赵芝于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心里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烈。如果霍亚的长相真的与霍准没有丝毫差别她还是个年幼的女孩,在禁外国会走丢之后会发生什么,简直无法想象。 起码有80的几率,此时的霍亚已经出现在某个非法妓院里了。即便找到人了,那也 “你能帮帮我吗” 面对小男孩求助的视线,赵芝于无法拒绝。她原本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刺头。 “我会帮你的。走吧” 他们先去了霍亚走失的游乐园,试图问游乐园园长要监控录像。后者当然是把他们扫地出门,并回以“别打扰我做生意”。 接着赵芝于带着霍准在游乐园的出口处拦住了每一个过路人询问,这期间当然也遭到了不少无视与白眼。其中有个类似地痞流氓的家伙几乎是立刻就说出了赵芝于心里的结论“我建议你们去那边的妓院里找人吧” 女警员自然是把他揍了一顿,但那句话到底是完整的说了出来。她有点担忧的看向霍准,后者似乎没听懂,懵懂的歪头。 呼,还好。 又经过一系列的努力后,将近黄昏,在找不到失踪女孩与高温天气的双重压力下,赵芝于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的栽向地面。索性走在后面的霍准撑住了她,赵芝于觉得小男孩力气大得有些惊人。 “警察姐姐,你怎么了” 赵芝于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我想我只是有点中暑霍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太阳下去后再找你妹妹好不好” 后者乖巧的点头,但快哭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好”。 哎,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疲惫至极的赵芝于咬咬牙,在小男孩的搀扶下重新站起来。也许我可以利用一些更快的搜索方式,譬如电脑档案之类的 对了电脑她的电脑是警局分配的,应该有权限调出黑山区游乐园的监控录像,从而缩小搜索范围 她的电脑正放在纸箱里,而纸箱就在她刚刚被勒令停职走出警局时还抱在手中的当时赵芝于决定帮霍准找人,所以为了方便行动,就把纸箱留在了传达室那里。 “霍准,我们回警局一趟,姐姐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 找到突破点后,赵芝于又恢复了活力。站在她身后的霍准,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道暗光。 再回到黑山区警察分局门口,已是黄昏。炽热的夏季让气温迟迟不降,这个黄昏反而充满燥动与不安定感。 赵芝于吩咐霍准等在外面,她自己进入传达室寻找纸箱。按照上司刚刚勒令自己停职的指令,此时的赵芝于是不应该出现在警局附近的。 传达室很小,看门的老头翘着腿睡着了,警帽扔在地上。赵芝于讨厌这种尸位素餐的人,所以她没有先去拿自己的纸箱,而是皱眉,弯腰俯身,试图捡起地上的警帽。 但下一瞬间,她眼前一黑。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声响。 “你醒了。” 黄昏即将落幕,黑夜在蹑手蹑脚的试探,禁外国会的天空出现了快消失的太阳与还只是淡薄云影的月亮。 赵芝于喘息着睁开眼睛,后脑勺突突的发胀。中暑与脑部遭到重击让她的耳朵嗡嗡乱响,眼前一片纷乱的重影,好像笼罩在燥热与蝉鸣的世界里。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试图动头上的冰袋。那会防止你脑溢血而死。” 赵芝于这才认识到额头凉丝丝的,这让她好受了不少。约莫过了五分钟,她发现自己正位于警局的档案室里,旁边是一扇打开的窗子,吹来不少聊胜于无的热风。她此时双手反绑,双脚拷在档案架上,像只躺在地上的毛毛虫。 又过了五分钟,赵芝于看清说话人。那是她带领的小男孩。 他此时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脆弱的小动物,反而与伴随这法外之地的黑夜出生的怪物有奇异的重合。男孩的眼睛漆黑如墨,神情冷漠,正用骨瘦如柴的双手翻动着警局的档案文件,阅读速度快的惊人。 “你”赵芝于嘶声说,“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男孩说,“我今年九岁,名为霍准,昨天参加了妹妹霍亚的葬礼。我的确找不到她了。” 他“啪”的合上手中文件,又抽出另一本“我需要进入警局的档案室调查收养霍亚的父母到底是谁,所以我需要帮忙。如果能带领一个似乎中暑昏迷的小警员进入警局寻找帮助,比我单独闯进来方便多了。” 赵芝于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你是什么东西” 霍准没有理睬她的疑问,他只是保持着一种令正常人眼花的速度手上的资料,同时分出心来说“哦,原谅我补充一句,这里的战力比我想的还要差劲,他们此时都陷入了不可能依靠物理作用醒来的长时间昏迷,而你的局长嗯,为了补偿你帮我忙活这么久,我把他绑在办公桌上做了一个男体盛,照片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里,以后他再尝试打压你,就可以拿这个威胁他。” 他耸耸肩“这种饭桶越少越好。” 九岁的霍准未来的魔王在夏日黄昏的余晖里歪头,露出一个礼貌而温柔的微笑“谢谢你,警察姐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等等” 听到这里时,沈畔不由得打断了赵芝于, “霍准的眼睛明明就是翠绿色的” “是啊。”赵芝于放下手中的香烟此时它已经燃尽了不知为何, 她露出一抹苦笑, “十岁的霍准, 就拥有那双阴冷的眼睛了。” 阴冷 沈畔不解的说“霍准的眼睛, 是他最好看最明亮的部分。” 赵芝于笑道“那是因为你观察他的眼睛时, 他也注视着你。霍准的眼睛是不会对你泄露任何负面情绪的。而你, 沈畔, 你本身就是个足够明亮的人。” 正如漆黑湖水倒映着星星, 月亮倒映着太阳,深渊倒映着天空。 沈畔张张嘴,又什么都没有说。她想到自己所做的事,觉得赵芝于局长根本什么都不了解这样扭曲, 病态, 将爱人囚禁的自己怎么可能是明亮的呢 明明就是无可救药的深渊吧。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眼睛。”赵芝于敲敲桌子,拉回了话题,“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沈畔, 我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和背景。关于霍准眼睛的变化,这就涉及到背景, 也是我后来帮助当年的霍准调查的部分” “霍准, 和他的同胞妹妹霍亚, 本就诞生于扭曲之中。用通俗的话来说”赵芝于指指太阳穴, “他们,一出生就坏掉了。无药可救,无路可退。” 禁外国会,藏污纳垢,积累着a国上百年历史里的淤泥。这段历史里有枪械的转移,权力的更迭,但更多的是古老而残忍的旧制度的苟延残喘。 为什么a国明明是个势力强盛的国家,却存在着所谓的“黑暗世界”,甚至政府机关还与其达成了稳定的平衡为什么禁外国会作为a国最大的领土,却没有任何法律约束力为什么首都作为a国的中心,却失去了政治功能,就连偶尔派遣的政府高层都被黑暗世界的魔王折磨至精神分裂最关键的是,为什么a国政府,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制约黑暗势力 很简单。 因为黑暗世界里名为魔王的存在,本就是他们自己创造的,维护制度的兵器。 魔王,是这个国家的恶果。 时间可以追溯至上上个世纪a国诞生之初,而名为“特权阶层”的人员逐渐形成一条链。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贵族”。 这帮贵族在挥霍着看似无尽的国力时,同样需要面对战争,吞并,稳定民心等等问题。所以,他们制定了“法律”与围绕“法律”建立的一系列机构,却发现所谓的执法机构根本没有任何效率。 当然,在那个年代,任何制度与机构的建立都需要长时间的进化改善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批政客们并没有找寻完善的措施,而是踏上了一条不需要付费,不需要审判,不需要投入大量精力的邪道他们,创造了刑讯师。 战争情报也好,平民争执也好,财产纷争也好任何需要“法律”解决的东西,都可以被丢进漆黑的囚室,经过刑讯师的处理后得到他们满意的结果这结果自然不可能代表真相。 随着时代的发展,刑讯师的刑讯自然指的不是单纯的肉体折磨。他们需要在受讯者脑子里获得的东西越来越多,要求越来越高,操作越来越精密而复杂毕竟,只是单纯的折磨一个人的话,有着利齿的猛兽随便撕咬就能完成任务。 刑讯师们接受专门的训练,他们逐渐丧失了痛觉,每一代承受精神毒素的程度都在加深。 他们开始执行超越“执法”以外的任务,譬如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脑子里套出他遗产的具体藏匿地点,将一个健全的本应继承王储的年轻男人活生生逼疯,打开誓死不从的革命者的嘴也是多亏了刑讯师的存在,a国就在一个刑法制度极不完善的畸形状态下,强盛的发展着。 这是有隐患的。因为刑讯师,他们也是人。 明明是人类的一员,刑讯师的一生都奉献在漆黑的囚室里,他们毕生钻研的就是如何从里到外折磨自己的同类,所接触的一切都是血腥至极,人性的最黑暗面,各种各样的动物般的丑态他们置身于炼狱。 甚至,为了保证刑讯的“高效率”与“创造性”,他们都不可能被洗脑成那种没有自己思维的死士。刑讯师需要思考,需要想象,需要切实体会每个人的幸福,再制定能把这份幸福完全击碎的手段措施他们需要感受。感受受讯者的痛苦,感受如何在下一次刑讯中给他们带来更深的痛苦。 愈加优秀的刑讯师,愈能体会他人的痛苦或者说,他们的共情能力愈强。这样的他们,每一次派去折磨任务对象,就像在活生生折磨着自己本身。 所以,越优秀的刑讯师,越容易走向疯狂,丧失人类的身份与底线。等待他们的只有三条路折磨死自己,折磨疯自己,参加某支革命军然后死于同胞的折磨。 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尸体。 毕竟,他们也只是脆弱的人而已。 这样一个特殊的,悖论般的职业,自然是走向了灭亡。 渐渐的,享受着刑讯师所带来的安逸的贵族们,惊慌失措的发现这个“刑讯”制度在瓦解。他们所依赖的刑讯师精英们,正一个个的疯狂,然后死去。 有些人幡然醒悟,他们开始重新整理“法律”,试图将畸形的a国拉回正道。这份努力很微小,努力的过程十分艰辛,但今日a国的法律条文与警察等等存在,都要归功于这些人的努力。 但是,总有些人不甘心。这些人只有一小撮,但他们代表了那个时代最腐朽的,最渴望躺在特权温床上的贵族即掌握最多金钱与权力的败类。 这一小撮人,瞒着努力引导国家走向正道的人,继续改进“刑讯师制度”。 在他们看来,这个职业的崩溃,是因为刑讯师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强大一点,庇护了他们几百年的刑讯总能延续下去的。 怎么才能让他们强大呢嗯,先去观察那些疯掉的刑讯师好了这一观察,他们欣喜若狂。 原以为疯狂后的刑讯师只能沦为弃子,但这些疯子们反而在种种精神施压与刑讯下适应良好。这批疯子抛弃了人的底线,肆意妄为的恪守自己的本职施加刑讯并以此为乐。 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击倒的人是谁精神病人。 于是败类们喜滋滋的继续执行刑讯师制度,就在他们认为没有问题了,可以告诉所有人不需要再经营那劳什子新制度了第一个疯狂的刑讯师,将刀尖对准了败类们,一路杀上了地面,然后在见到太阳后边哭边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控制的人是谁还是精神病人。 刑讯师本应是a国的兵器,但这兵器如果失控,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败类们只好又开始研究“如何控制疯子”。而这个课题是无解的,最终他们抓耳挠腮,创立了一个扭曲至极的政策。 首先他们杀掉了所有不可控的疯子,让活着的,可控的刑讯师互相通婚,保证他们之间都留下了亲缘关系,并在一代代的传承中巩固这些关系。 下一代愈来愈疯狂,愈来愈残缺,又拥有着越来越致命的软肋他们的亲人。被那些疯子视为“救赎”的亲人。或者说,疯子们将彼此视为救赎。 这样的传承过了很久,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但刑讯师的价值太珍贵了,他们所带来的便利太诱人了,无论是a国高层的哪一代都会出现败类将这个传承强制延续下去糟糕的是,这样的败类随着真正法律制度的完善越来越多。 最终,在疯狂,折磨,虚假救赎,近亲结婚,自我凌虐的一系列恶果后,只剩下了一位半疯的刑讯师。她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拥有一双翠绿的眼眸。 最后一位刑讯师,她没有痛觉,没有味觉,不惧怕任何神经性毒素,生命的一切都奉献给漆黑的囚室,向着彻底疯狂的道路不断前行。 她是霍准与霍亚的母亲。 在女人快要彻底沦为疯子时,她仍未诞下后代。事实上,因为所接触的世界太过黑暗,女人厌恶一切肢体接触,将近四十还是个处女。 赵芝于停下了叙述,她注视着对面脸色惨白的沈畔,叹了一口气。 “后面的事,太过扭曲,也太过残忍沈畔,我知不知道我是否有权力告诉你。我想,霍准是不会希望你知道的。” 沈畔的态度十分坚定,尽管刚刚那段“故事背景”里包涵的黑暗委实让她直犯恶心,但沈畔清楚瞒着霍准,从别的渠道知道这些事的机会,只有一次。 “告诉我全部。”她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我一定要知道霍准的全部。过去也好,曾经也好,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赵芝于局长闭闭眼睛“那帮败类们,他们找到一批当时最可怕的死囚犯,与女人轮番发生了关系。双方都被强迫的关系。” 女人诞下了两个孩子,黑眼睛的是哥哥,绿眼睛的是妹妹。 败类们高兴极了。这是从一到三的延续,不是吗一对双胞胎,这真是棒极了他们可以囚禁无害的黑眼睛哥哥,再控制绿眼睛的妹妹为自己做事当然,根据遗传学的测试,绿眼睛的那个才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基因,有望成为优秀刑讯师的存在;黑眼睛的那个只是一个好控制的普通人罢了。 当时只是不足两天大的婴儿,具体的精神测试什么的可以等他们长大再做嘛。 但败类们没有等到双胞胎长大。 就在他们出生的第三天,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人发疯了,她一边啼哭着一边点燃了产房,活生生烧死了自己,也试图烧死那对双胞胎。 这是魔鬼的血脉。 这是她的遗言。 于是,自诞生时就携带着疯狂与扭曲的双子,流落到了囚室以外的世界。 他们是专为炼狱打造的兵器,他们出生起就与常人的幸福无缘。 他们,起初便无药可救。 沈畔轻声重复“但霍准不是背负扭曲的那个,不是吗他出生时是黑眼睛。” 赵芝于道“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九岁的霍准是黑眼睛。 九岁的霍亚是绿眼睛。 但又有谁敢肯定,眼睛的颜色不会因为重大物理打击,或者精神打击而变化这只是个简单的显隐性问题,霍亚是显性,而霍准他是隐性。 50的几率,就让败类们重新寻回这对双胞胎时,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其实除了眼睛颜色,霍亚没有继承任何扭曲的,超于常人的天赋她拥有嗅觉与痛觉,爱哭鼻子,害怕蛇毒,性格开朗,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这样的霍亚,被当做恶魔掳走,接着败类们将她投入本应训练恶魔的试炼场。一对精挑细选后的家庭,母亲是个酗酒的抑郁症,父亲是个恋童癖这样的背景,能够最大的激发一个恶魔的潜力,不是吗这是他们为新的小刑讯师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而身为普通的孤儿,霍亚渴望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投入那个主动找上门来领养自己的“父母”怀里,笑着对哥哥道别。 而作为“人类”的霍准,他被抛弃了。被败类们与他的亲妹妹一同抛弃在孤儿院里,继续练习温柔的微笑。 我将来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好的,我会等你回来。 十岁的霍准是绿眼睛。 十岁的霍亚躺在坟墓里,没有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从记事起, 霍准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 他很聪明, 孤儿院里最艰深的书籍都能读懂;他也很笨拙, 那些孩子们分辨美食与馊饭的方法霍准永远无法理解。 为什么看见干净松软的面包, 他们会露出快乐的表情为什么看见隔夜发嗖的菜叶, 他们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霍准垂下眼睛,冷漠的吞进那片黑色的面包块。 硬的。冷的。毫无意义的。 就像他眼中的世界,一片意味不明的灰色。 “呜哇, 今天的伙食好难吃”霍准身边的小女孩抱怨, 鼻子皱在一起,“连猪食都比这个好。” 话虽如此, 霍亚仍是将手中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孤儿院里可没有挑剔的权力。只不过吃东西时她的表情丰富极了, 又是挤眼睛又是皱鼻子, 一副艰难下咽的模样, 还趁着食堂阿姨转身的功夫做鬼脸。 霍准看着她, 突然就觉得嘴里的食物有了味道。霍亚与自己不同, 霍亚是生动的,明亮的, 是灰色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是 防止自己坠落深渊的, 那根蜘蛛丝。 “哎, 哥哥,你觉得呢那个老太太肯定又私吞我们的伙食费去买酒喝了” “嗯。”霍准推开盘子, 谨慎的, 仔细斟酌道“我也觉得, 很难吃。” 那个时候的他,表情还有些生硬。但足够骗过重要之人了。 霍准的世界,一直是灰色的。 “嘁,就是你吧,不愿意把赚来的糖果上缴” 约莫是一帮十一二岁的大孩子,正在行使所谓的弱肉强食法则。 霍准冷漠的注视着他们,之前这批人一直骚扰着自己与霍亚因为他们兄妹年纪较小,靠着优异的外貌总能得到一些资源的倾斜今天,他特意支开了霍亚,就希望这些蠢货能将自己堵在荒无人烟的死角。 果然是蠢货呢。 “随便吧。”他说,手里握着从厨房里偷来的瓷碗碎片,“快点。” 那是霍准第一次体会“暴力”。 明明是一帮比自己体格力气都优秀的大孩子,却在利器的威胁下无从还手。霍准发现自己似乎总能找到他们身体上的弱点,天生就了解让他们哀嚎恐惧的方法在折磨人的方面,他天赋异禀。 但霍准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世界仍是灰色的,他没有从鲜血与哀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情感触动他不会因为杀戮而兴奋,不会因为求饶而停止,不会因为碾压般的胜利感到制裁般的优越感。 他毫无感觉。他与这个鲜红色的世界,仍隔着一面坚固的玻璃墙。 当然,霍准并没有真的对那几个大孩子做什么。在动手之前他评估过自己,还不具备“抹杀生命后完美隐藏”的能力,所以霍准只是运用了一些恐吓手段让那些孩子们再也不敢骚扰霍亚而已。他们的伤处只是会大概痛一段时间,至于告诉老师有人会相信一帮大孩子被一个瘦削弱小的幼童揍得站都站不直吗 嗯,实验如预期一般完美。 他处理好现场,扔掉瓷片,摸进厨房用水管里渗漏的水洗净自己的双手。现在是午夜,早过了宵禁时间,霍准得尽快回到房间。 一步,两步,三步,他开始爬楼梯。因为楼梯的木料有些发潮,霍准很小心的注意不要发出声响。他在黑暗里摸索着把手,第四步 “嘭。” 他在楼梯上短暂休克了一会儿,再清醒时,时钟显示凌晨一点。 霍准茫然的眨眨眼,楼上的走廊里似乎传来霍亚的哭声。 他怎么倒在这儿了计划有什么问题吗霍亚怎么了 霍准继续上楼,顺着哭声很快找到了他和霍亚合住的小房间。他握住门把手,旋开 “啊啊啊啊” 妹妹拿着一柄蜡烛,似乎正要开门。她发出尖叫声,霍准接着烛光发现她眼中倒映的是自己一个手臂无力的垂在一边,衬衫上沾满鲜血的自己。 “我为什么会有血我明明亚亚” 话说到一半,霍准有点害怕的去拉妹妹。 后者往后退了一步,转开脸,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受伤了,我去叫老师” 我受伤了霍准低头,举起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有个两寸长的豁口,似乎是刚刚与那些孩子打架时留下的。翻开的皮肉早与劣质的布衣黏在一起,霍准近乎茫然的看着伤口处洇湿的血迹。 这是他自己的血。这是他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毫无感觉。 “你在害怕亚亚,你在怕什么” “我不怕你,哥哥。你受伤了,我们去找老师吧。” 骗人。 说谎。 她漂亮的绿眼睛里,明明写满了恐惧。 她害怕我。 这次事件后,霍准才明白自己没有痛觉。而且,他才明白自己的演技其实很差劲。 他是不同的。他的不同就像水里的那滴油,地面上的水银。 没有人会喜欢眼神死寂的小男孩,没有人会依赖浑身鲜血的怪物,没有人会尝试接触一个隔离在世界之外的疯子。 与亚亚不同,我的本质,其实是个怪物。 霍准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拿着削苹果的小刀,一次又一次,轻轻划开自己的血管,看着生命的象征一点点淌出来。 可是他毫无感觉。灰色的,就连自己的血都是灰色的。 霍准感受不到幸福。霍准感受不到痛苦。 他只是木然的看着血液流逝,等到流量可能有些过大时,再慢条斯理的找到绷带,一圈圈缠上伤口。 后来,又过了些日子,孤儿院里来了一对新的姐妹。姐姐是尚静,妹妹是尚东。她们也是双胞胎。 就像是异类之间的某种感应,在那个尚静与霍准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这也是个坏掉的孩子。 但是尚静与他不同。尚静很受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欢迎,所有人都会摸着她的头说这是个好孩子,就连霍亚都爱找尚静一起玩。 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女孩脸上那抹温柔娴静的微笑吧。她很聪明,她让自己显得正常又无害。 霍准开始思索建立面具的可能性,为此,当那个尚静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琴房的墙后时,他只是假装没发现。 不知为何,对方似乎认定自己和霍亚是这个孤儿院里的优秀圈子。尚静总在霍准周围打转,霍准猜她是想讨好自己,从而获得某种利益吧。 无所谓。 他需要学习这个女孩的面具,忍耐她一段时间也无妨。 如果戴上面具的话,霍亚就不会害怕他了。 练习微笑是件难度很高的事,但霍准天赋卓绝。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对着镜子调整嘴角翘起的弧度,如果觉得做得不够好就在手背上划一刀,如果效果还不错就随机找人实验一下。在他能够自然的对着每一个人说“谢谢你”并附赠阳光的笑脸时,霍准觉得差不多了。 “哥哥,以前嗯,小的时候,我其实觉得你有点吓人。” 微笑“是吗。” “哈哈,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好幼稚啊。” 微笑“是的。” “我们将来,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大人吧我喜欢唱歌,所以我要当歌手哥哥你的性格这么温柔,就去当个帅气的医生吧” 微笑“听上去不错。” “啊,但是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未知数”霍亚仰头,出神的看着头顶的树叶,“哥哥,昨天4号床的小孩又得病死了吧。” 微笑不对,这时候的表情应该是伤感“嗯。” “这里吃的很少,水源也不怎么干净,外面还这么乱,衣服有可能是医院丢掉的包装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霍准冷静的说,“在禁外国会,能免费被别人赡养已经十分幸运了。” “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霍亚喃喃,“如果能有一个家,如果能有爸爸妈妈” 父母那种从出生起就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渴望的霍准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靠自己一个人也能让霍亚活得很好。等到他十三不,十二岁,就可以想办法离开孤儿院了。 但是他没表现出来,霍准已经知道这时露出冷漠的眼神会让别人惧怕或厌恶“啊,我们一定能活到那时候的。” “那时候具体是多久” “不清楚。你定一个日期吧。” “嗯,唔,我们现在是八岁那就二十年以后吧哇,二十年,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哎” “嗯,活到二十八岁吗” “不止哦。”霍亚吹了声口哨,“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二十八岁。” “一言为定” “嘿嘿,一言为定” 我知道自己是不同的。但这种不同没必要。我只要待在霍亚身边,做个和她一样的正常人就可以了。 就算,这份“正常”,让他难以忍受。 “为什么你总是要弄清楚我的每一个朋友常风只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小孩啊,哥哥,你去恐吓他干什么” “看他不爽而已。” “好,那尚静呢还有东东我们都玩得很好啊哥哥你却背着我欺负她们” “我没有。” “尚静都告诉我了你撕烂了她手写的琴谱还说什么滚开,别碰我的钢琴之类的话琴房是大家的,哥哥明明尚静是很喜欢音乐的你还威胁说要砸烂她的手”说到这里,霍亚顿了顿,“好了,我觉得后面的话不像你说出来的,尚静肯定是有点添油加醋,但总归还是你不对吧” “这是有原因的不,算了。” “哥哥,你不能总这样。”霍亚皱眉,“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要学会包容。”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霍准轻声说“我讨厌你和这些人接触。” “这才是你的问题啊,哥哥”霍亚有点抓狂,她很少会忤逆自己的兄长,但后者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奇怪了,“你不觉得你控制欲有点过剩吗我是个人我不是物品哥哥,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好朋友,而不是干涉我的朋友就算我们是亲人,但是也要给彼此留下私人空间吧” “但是,亚亚,我这是为你好。” 霍亚吼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种方式让人窒息啊” 没有正常人能接受的,这样可怖的控制欲。当年的他们只是孤儿院里的小孩,所以控制欲只体现在“糖果”“玩具”“好朋友”方面。如果再长大一点呢“交友”“工作”“同事”“衣着打扮”“约会对象”“生活作息” 霍亚是个普通的姑娘。她开朗,大方,贪玩,渴望温暖的家庭与新鲜事物。 而霍准,他是个藏在面具下的怪物。他不渴望任何事,只想拼命抓住那根深渊里的蛛丝而已。 霍亚,是维系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所以霍准无法忍受哪怕一分钟的脱离即,失去控制。 “放手”,对霍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坠落。 但必须放手的那一天还是来临了。 燥热的夏日,灰色的孤儿院大门,灰色的整个世界。出现了一对自愿领养霍亚的父母但他们只要霍亚。 霍准送她离开,那对父母似乎很富有,他没理由拦着霍亚奔向美好的新生活,也无法拦着霍准真的没有办法吗 其实他知道霍亚瞒着自己递交了申请表。 其实他也知道,只要作为亲生兄长的自己在那张表的“精神健康”处轻轻打一个红叉,就没有人愿意领养霍亚了。就算那对父母不介意,明面上的相关手续也绝无法办妥。 那天晚上,霍准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无数次伸手拿笔,又无数次收回手,凶狠的将指节处咬出血。 他不能这样。 他要做个正常人。 他不能干涉别人的幸福。 他是兄长,兄长不能任性。 他应该学会霍亚所说的,正常的“爱”,正常的“爱”意味着放手。 他早就下定决心了,是的,这张温和的面具他要戴一辈子。 他不想他不想将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也拽入深渊。霍亚值得更好的生活。 霍准体会不到幸福。但此时他痛苦死了。他要松开那根蛛丝了。作为怪物,毫无疑问的,他会坠入深渊这是别无选择的事。 痛苦,也成了霍准拥有的第一份感觉。 他学会了“放手”,决定“正常”的去爱自己最重要的人。 送别的那天,霍准微笑着挥挥左手告别,布满齿痕与血迹的右手藏在背后。 可是所谓的“放手”,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首都,霍准28岁生日后第五天,下午六点三十分,囚禁时长21个小时 成年的魔王静静合上破旧的日记本,放回暗格,慢条斯理的将标志暗格位置的尤利西斯展开,悬在厨房的炉火上,一点点燃烧殆尽。 接着他处理完痕迹,回到卧室,重新戴上手铐,调整姿势,躺好,闭眼,全神贯注的聆听门口处锁眼转动的声音。沈畔在开锁。 嗯,她提着什么东西,现在在脱鞋子。 正走向卧室。 啊,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她开门。 “我回来了,霍准。我希望你这段时间没有尝试逃跑。” “放心,盼盼,我一直被麻痹着呢。” 这一次,怪物早就放弃维持正常,他已经化身深渊。就算是削断天使的翅膀毁灭太阳吞噬天空让最重要的那个人窒息而死也绝不会放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霍准28岁生日后第五天, 下午六点四十分, 囚禁时长21个小时10分钟。 “霍准。”沈畔推门走进卧室,毫不意外的看到丈夫正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 今早她离开时, 霍准就是这个姿势。也许这是因为他想坚定表示对妻子囚禁自己的行为的抗议, 也许这只是因为掺在早餐里的又一份麻醉药。就算将他拷在了床柱上, 根据尚静告诉沈畔的信息,霍准可能还是有办法逃脱的。所以时刻都要确保他处于无法移动的状态。 当然, 盼盼可舍不得让丈夫一直尸体般僵在床上。沈望曾经做的事给了她不少灵感。 “霍准。”沈畔眼神十分复杂,但她最终还是将手中所提的塑料袋放在地板上,袋子里的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是金属。 “我知道你的药效快过了。”妻子说,“总是用药对你身体不好,我今天去了趟宠物店。” 霍准睁开眼睛,看见沈畔弯腰打开地上的塑料袋。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但沈畔再抬头时只看见了漠然。 “我想你一定会生气的”越说声音越微弱,最后沈畔索性扭过头去,“这是条狗牌。时间紧急, 我找不到订制的那种项圈” 那是枚小铁片, 拴在结实的金属链上,而链端有一个精致的活扣毫无疑问, 这个活扣可以让金属链与沈畔另一只手中的牵引绳连在一起。 妻子最后的说明微弱的像虫鸣“我会把绳子拴在床角上, 这样你可以在卧室与里间的浴室之内自由活动。” 哦, 一个简易版的项圈, 有点侮辱意味。 然而收到这份礼物的霍准只是挑眉, 心想只要盼盼的脸皮肯厚点,完全可以走进情趣用品店的专区购买嗯,也许她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枚铁片上写着什么” 因为抱着“妻子送的礼物真可爱,以后可以物尽其用”的鬼畜心情,霍准仔细端详了一番,并敏锐的发现小铁片的另一面似乎镶嵌着文字。那好像是几个简单的英文字母。 “什么”重点被带偏的盼盼不明所以,“我跟老板说了要最普通的” 她将小铁片转过来,发现正面赫然印着几个字母,还是那种会出现在泰晤士报上的正规铅字体,透着浓浓的性冷淡风。 rh 盼盼看着这串意味不明的字母,愣了好一会儿。霍准突然露出微笑。 “你买这个的时候,老板是不是问了它叫什么名字” 妻子呆呆的回答“对啊,我说他是我丈夫,姓霍。” 霍准意味深长的说“嗯,没错。盼盼,你很不错。” 半晌。 沈畔突然明白了,宠物店老板那不可名状略显猥琐的“现在年轻人真会玩啊”眼神。 “不,老公,我不是这个意思不,不是的”本应在拿出狗链后说些阴气森森台词的囚禁者涨红着脸,她快急哭了。 霍准没什么反响,他笑眯眯的点头“戴这个没问题,盼盼,我可以接受。但这个铁片上的字不太适合我” “我我我知道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明天我就去换掉quq” “换掉做什么”霍准挑眉,“我想,你可以保留这一条,然后” “我的那块狗牌上可以刻rsh。” 之后盼盼花了一个半小时找回黑暗的气势。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即便某人戴着手铐也能把自己撩得头昏脑胀。 一个半小时后,霍准觉得再不转移话题,妻子就要蒸熟了。这样会打乱他的计划,因为自己应该保持僵硬不动,但蒸熟的盼盼看上去很好吃。 “咳,盼盼,你知道吗”他体贴的移开视线,给了某人凶狠揉自己脸找回状态的空闲,“如果一个关于小黑屋y的关键词出现在一部言情小说里,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必然会走上一系列套路。” “譬如女主角被关在某某华丽至极的大别墅,男主角差遣每天有穿燕尾服的管家送上珍馐美食,女主角冷哼一声拒绝,表示不食嗟来之食,男主角继续送餐,女主角继续拒食,某天男主角耐心耗尽,给了女主角一个连环无敌壁咚加床咚,恶狠狠道女人,不要玩火” “所以” 男主角扮演者,通过揉脸找回状态的沈畔冷哼“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女主角扮演者,霍准示意墙上的时钟,回应道“我觉得,盼盼,你起码应该完成第一个步骤。现在是晚上七点,除了昨晚九点的泡面以外,我什么都没吃。” 囚禁一个成年男人没问题,囚禁你的丈夫也没问题,但如果你囚禁的对象是家里唯一会做饭的人 盼盼这么一说,感觉自己连24小时都撑不到。 当然,面上她并没有示弱“家里有零食。” 霍准对她示意自己手上的手铐。 于是盼盼只好气鼓鼓的跑去客厅抽屉,看都不看就抱起零食箱霍准整理家务时会专门把袋装零食归纳在某个铁皮箱里,回到卧室,“嘭”一声砸在霍准面前。 后者叹气“盼盼,我四肢还麻痹着呢。你忘了今早临走时给我灌的药” 于是盼盼只好帮这人打开箱子,将零食一袋袋摆在床上,用一种霸道总裁般的眼神睥睨对方“嘁,快点,你随便挑。” 霍准不假思索“我要吃盼盼小面包。” 盼盼“” “啊,听不懂吗达利园小面包,达利园盼盼小面包,小面包,盼盼” “我知道了,住嘴” 小面包本人鼓着更加松软的包子脸将某袋商标恶意的零食扔到霍准脸上。 后者却将眉皱的更紧“盼盼,我现在四肢麻痹。” 妻子冷哼“所以” 霍准轻咳一声“喂我。” 沈畔眨眨眼。霍准见状,笑眯眯的解释“盼盼喂我吃小面包唔,把前面那三个字省略也可以。” “想得美不吃饿死你” 最终某达利园牌小面包被踢到了床底,小面包本人气呼呼的掏出手机叫外卖。 其实她也饿了。嗯。在外奔波一天调查,盼盼也没心情吃饭。但不知为何,回家被这人一插科打诨,她突然好饿哦。又气又饿。 啧,反正霍准这么无赖,这次外卖就用他的手机号和银行账号,反正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钱到现在也不肯告诉自己,她就多叫点吃的天妇罗,番茄拉面,烤鸡肉丸,叉烧梅子饭团咕。咽口水的声音 霍准很少允许盼盼吃外卖,但现在他被自己关起来了,所以她想吃什么吃什么 被关起来的丈夫“啊,我要酸辣粉,加荷包蛋。” 盼盼“呸被拷起来的人还敢点菜有吃的就不错了” 然后她气愤的点了大份酸辣粉,加荷包蛋加双倍辣。 等外卖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的,盼盼在这段时间里总算想起自己一回家时就准备对他提出的要求啧,霍准太擅长转移话题了。 “霍准,我严肃的通知你,我今天下午联系了赵芝于局长。”沈畔清清嗓子,“她告诉我了一切。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想着说谎,或者隐瞒我。” 霍准却是笑出了声在赵芝于与沈畔见面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属下的报告,但那时已经错过了阻止她们的时机剩余的时间足够霍准想出一个对策“天呐,盼盼,你怎么会认为赵芝于所说的是实话呢” 沈畔一愣“什么” “你看,你不相信尚静。”霍准悠哉的靠在床柱上,沈畔觉得如果他没有被麻痹的话也许会用说笑话般的姿态耸耸肩膀,“那赵芝于所说的,就一定是事实” 沈畔皱眉“霍准,都这种时候了,你不要再想着狡辩” “狡辩不,盼盼,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而已。”霍准的神色很认真,“她对你说了什么我想想,关于禁外国会我和她相遇的部分,嗯,还有那所谓的故事背景,对吗” 沈畔喃喃“你怎么,不,你你知道她说了什么” “不是我知道她说了什么。”霍准露出温柔的微笑,这个笑容一如既往地充满着阳光,温暖,善解人意,“是我知道,她大概会对你说什么谎。” “赵局长她,说谎” 在沈畔的内心深处,霍准一向是可靠的,可信任的,可依赖的,遇到危险后第一时间求助的对象。 就像三年来每一次不解于同事之间交流的潜台词,上司看向某个文件的眼神时,沈畔会第一时间将所有事告诉霍准,然后搬把小板凳,静静的听他分析。 所以她被霍准带走节奏太容易了。 “姑且不提相遇的那部分。”霍准说,“是的,我九岁在禁外国会遇见了赵局长,她当时还是个小警员。这点是真实的。” “但是,盼盼,你怎么会相信,九岁的我,会通过假装哭泣哄骗一个二十岁的经验丰富的警员,从而闯入戒备森严的警察局呢” 沈畔皱眉“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准摇摇头,“也许有点不可思议,但联系那个所谓的故事背景就可以解释了,不是吗” “嗯,的确如果我出生就是不正常的怪物,继承着某种非人的天赋,没有同理心,擅长犯罪的话,实施这点是很容易的。” 霍准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心跳与真实的心情维持着两个相反的极端完美表演着“但是,这也太可笑了吧。” 沈畔张张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霍准在十分冷静的剖析这一点,而且他所说的好像有道理。 “现实中,真的有这种设定吗”接着应该运用轻视而嘲讽的语气,这里可以举例几个影视里的设定,加深盼盼的不真实感,“恶魔之子,坏种,生而扭曲,病态的血。恕我直言,盼盼,如果我是这种人的话那么,出生时应该就被烧死才对啊。” 霍准冷漠的总结“这个设定太可怕了,这种人不应存在。出生时他们就应该去死。” 出生时我就应该去死。 “就算那个所谓的刑讯制度真的存在吧,盼盼,你真的能找到证据吗这可不是仅仅一个人的扭曲,这理应是有历史记载的政策,是a国的一部分但除了赵芝于的口述,你能找到这个制度存在的证明吗” 当然不可能找到,调查到最终的背景后我花了三年将那些败类们毁灭殆尽,所有的试验资料,包括那女人的骨灰,都消失在一场无名的大火里。 “等等,霍准,你等一下” “再退一步,假设所谓的刑讯制度真正存在。”霍准说,“身为政府维持某种制度的精英部队,他们会这么容易就出现断层吗难道高层领导们都是一帮躺在民脂民膏上的蠢货败类出现了断层后,会沦落到只剩一个人的情况在只剩一个人的情况下,还会有败类试图延续这个制度他们怎么能保证这个人的后代能完美被控制为兵器创造出失败品的概率是999。而无法被控制的疯子自然需要抹除,以上,得出相同结论那所谓的恶魔之子,应该早就灭亡了。” 霍准的语速越来越快,逻辑也越来越清晰,沈畔刚刚建立在事实上的判断有些摇摇欲坠 “丁冬。” 巧合的是,门铃声就在这时打搅了盼盼混乱的思维。 沈被忽悠的摇摇欲坠畔立刻站起“你,你不要瞎说我不会全信的我我我很饿我不清楚我去拿外卖嗯,去拿外卖” 快成功的大忽悠啧。 “您好,这是您的天妇罗,番茄拉面,烤鸡肉丸,叉烧梅子饭团,以及大份酸辣粉” 盼盼点头,正要伸手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食品袋,后者却反而收紧了袋子。 “您好”小哥说,“请核对一下手机号,并签名。” “哎”盼盼有点愣,“还要核对手机号”以前点外卖时可没有这件事,不是送到之后直接拿走就可以了吗 “啊,抱歉抱歉,这是我们公司最近推出的新业务,保证每份订单准确送到下单人手中请拿出您下单的手机,让我核对一下订单编号。” 可我刚刚是用霍准手机订的外卖啊。 盼盼轻咳“那个,请你稍等,我去拿一下” “怎么这么久。” 在快递小哥疑惑震惊恐慌的眼神变化下,戴着手铐的成年男子悠悠的从卧室里踱步出来,懒散的将拷在一起的手臂套在看似无害的小姑娘的脖子上,低垂着头查看外卖时锁骨上滑下一枚闪着银光的狗牌。 “嗯,签好字了,这是订单编号。” 似乎遭到非法囚禁的男人拿过小哥手里的食品袋,后者与被环绕的盼盼一起呆滞的盯视他手腕处被手铐磨出的淡淡血痕。 盼盼要,要被发现了话说手铐磨伤他了医药箱在哪儿呜啊啊quq 外卖小哥哆嗦着说“非,非法囚禁这位女士,我要拨打110电话” 霍准抬眼,淡淡的微笑“夫妻情趣,懂” 三秒后。 外卖小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打扰了十分抱歉谢谢惠顾期待下次光临”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带上门。门锁发出“哐啷”巨响。 真正施加非法囚禁的姑娘还僵在玄关处,被自己拷上的手铐圈住了锁骨,颈侧被某人垂下的头发弄得痒痒的,耳朵好像被咬住了,又湿又热,麻酥酥的。 盼盼不,不是这样的quq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一小时前, 赵芝于局长与沈畔的交谈接近尾声, 魔王拿出了暗格里的日记本,而位于午街的甜品店里尚静悠悠的喝了口蜂蜜柚子茶。 她刚刚给沈畔发送了再次见面约聊的短信,而后者同意了。 尚东大概已经被发现了。霍准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找到自己呢 哈,找不到吧, 毕竟他从来忽视着自己。 其实尚静根本就不是因为沈望遗嘱的事而来到首都。 如果沈畔以前就拜访过霍准工作的地点, 早在她刚刚新婚时不,还要更早一些,早在三年前,一个名为沈畔的未婚少女与新交的男朋友一起走进电影院时, 午街不起眼的角落就有一家无名的甜品店开张。甜品店有着一扇被擦得亮晶晶的玻璃拉门, 门上挂着一张小木牌, 牌子上用粉笔写着“dessert”。 接着是数个月之后, 当红皇后得知魔王已婚并大发雷霆, 而后者结束蜜月后终于重新出现在黑暗世界里, 与这位容易歇斯底里的合作方见面,并在“和谐”的交谈中点燃了一场烧毁大半个仙境的“友好”火灾。 同一时刻, 海边夜市出现了一家种着锈红蔷薇, 摆放着老钢琴与塑料袖扣的古董店。 尚静得承认, 起初她根本没把沈畔放在眼里。 事实上,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身边是否有别的女性存在尚静太了解霍准了, 她知道他没打算活过28岁, 这些年来的肆意妄为只是一种赴死之人的无所事事而已。 她只是一直追逐着霍准的存在而已, 隐秘的, 偷偷的,躲在阴影处希望能与他见上哪怕那么一面。 尚静很擅长这事,从小时候起,偷看并追逐霍准的背影就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知道他曾经未制造面具时那冷漠狰狞的内在,也窥见他躺在医务室里静静地注视自己流血的手腕,她曾经嫉妒过霍准独自在房间里练习的拙劣微笑终于被作为面具展示给所有人,而不是她尚静独有的宝物那个所谓的霍亚,死了活该。 唔,但也不是不好,起码霍准的举动带上了尚静的影子,不是吗他的面具是模仿她的面具制造出来的。 他那虚假的微笑里,有着尚静的影子。 但是那份窥视终于让尚静察觉到惊恐的事实。霍准的面具在动摇,他逐渐模糊了那份伪装是否存在这是极度危险的事。 尚静见过他幼年时笨拙的用手指调整嘴角翘起的角度,也见过他成年后自然的露出蛊惑人心的温和笑容。但她没见过那样的霍准那不是能被模仿伪装的笑容,那也不是脱胎于她尚静的面具,那是真实。 眼睛,嘴唇,手臂,说话的语气,低头的动作在那个沈畔的身边,霍准的一切都含着笑意。真实的笑意。 那是诞生于深渊之外的东西。 尚静的观察细致入微,所以她想连霍准本人都没有发觉这点。因为霍准不在乎他自己,所以他有时会漏掉自己本身的改变。 但尚静发现了,那是一种名为“快乐”的感觉,与她无关,也本应与霍准无关。 尚静终于将视线放到沈畔身上。尚静开始认真的观察她。 这个姑娘情商很低,待人接物都笨拙的要命,而且总是一股脑的付出全部信任总的来说,好骗的不可思议。工作能力还可以,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长相吗,唔,就那样吧。 这个姑娘有哪里特别非要说的话,她蠢得特别 尚静花了些功夫查到沈畔高中时的经历,自以为找到了沈畔轻信他人的原因。因为少年时期的校园暴力,所以格外渴望“朋友”,渴望的程度到了盲目的地步。 哈,那太好搞定了。 于是尚静引来了刚失恋的秦蔓蔓,并将李慧包养小明星的事件告诉她的丈夫。冥冥中有一只手,让高中是“挚友”的三人相遇在沈畔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第一天。 尚静做的很隐蔽,旧友相见也实在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就连当初的霍准都没有调查到那一步。他的精力完全集中于与李慧秦蔓蔓等人周旋上,所以尚静只需要轻松的等在一边。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推了一把,不是吗 尚静很了解霍准,所以她知道要想激怒这个男人,让他亲手毁掉沈畔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沈畔“主动”的离开。 霍准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事实上,他第一次失去时承受的也绝不算好,当时躲在墓碑后的尚静只瞥见他一眼那个暴雨滂沱的夏日午夜,她差点以为 啧,不提也罢。 尚静设计了三人的相聚,并旁观着李慧与秦蔓蔓联手对沈畔编织的谎言与阴谋。 嗯,接下来沈畔会听信她们,做出某件事而那件事只要与“离开霍准”产生一丝一毫的关联,她就会迎来毁灭。 嘭,挂掉,故事end,完美,不会再有人试图影响霍准。 令尚静不满的是,直到李慧与秦蔓蔓落入魔王的手中,沈畔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她看上去并没有遭到“囚禁”“虐待”“恐吓”等等。以上都是霍准很有可能做出来的事。 是李慧提出的“建议”不够过分吗还是沈畔太蠢,还没实施“建议”就被霍准完全发现 尚静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所以她转换了思维,选择用外力破除两人的羁绊。就在李慧即将失败的时候,尚静联系了红皇后,成功说动仙境的掌权人掳走了当时执行压迫洪洋起任务的索菲,等着魔王主动来到仙境。 第二个计划成功了。 霍准无法忍受分离,所以在那段双面的出差生活里,他露出了太多破绽多到神思不属,在最关键的剿灭宴会上被尚静安排的尚东捅了一刀。 尚东很听话,是她锋利的匕首。 当然,在那之前,尚静精挑细选的布置了一场针对沈畔的杀局。她就没想过这小姑娘还能活下来。不过活下来也没关系,这样她就可以近距离的欣赏霍准崩溃的样子了。 丈夫身上的刀伤,奇怪的行程表,突然的致命袭击,尚静就不信沈畔会蠢到连这些线索都无法察觉的地步最好的发展是,沈畔开始背着霍准调查某些事。 为了确保这样的发展,尚静还特意约霍准出来给沈畔演了一场戏,就是想让她对霍准产生怀疑。至于约霍准出来的筹码,的确用在那里让她有些肉痛,那是尚静藏了十九年的珍品但事到如今,沈畔必须死。她所造成的影响够大了。 沈畔必须被霍准亲手杀死。这样,后者才能彻底、重新化为她最爱的深渊。 而这件事越快发生越好,尚静已经无法忍耐长线布局了,她甚至亲自跳出来与沈畔见面,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因为霍准即将年满28岁。 尚静知道他与霍亚约定过活到28岁,尚静也知道没遇见沈畔时的霍准没打算活到29岁。 尚静希望,28岁的霍准能遵守那个致命的交易。与赵芝于的交易。 死不,尚静当然不希望霍准去死,她这么爱他。况且,尸体的眼珠是不会倒映任何人的。 但是,即便霍准活着,他的眼睛里也不会出现尚静的倒影。 她喜欢他。而这份曾经纯粹的喜欢,经过十九年前某件事后,被浇灌为狰狞血红的爱之花。 霍准已经成了尚静的执念。 她知道霍准和赵芝于的那个交易,并暗地里围绕这个交易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想要这个人的注视,哪怕一秒也好。 她想要这个人的在乎,哪怕一刻也好。 她想要不,别再祈求了,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傻子还不明白吗她想要的东西霍准死都不会给自己因为他连他自己都不会在乎,霍准简直就是个纯粹得可怕的疯子,打算守着一个承诺躺进坟墓甚至摧毁这世界 所以,哈哈,所以,她要 她要他的追悔莫及。 她要他的痛不欲生。 她要他活着,但后半辈子都深深的恨一个名为“尚静”的女人。 如今 “你,你怎么出来了” 盼盼颤巍巍的说,仍然不敢回头。 “药效过了啊。”身体后方灼热的温度从耳朵慢慢移到耳根后侧。盼盼打了个哆嗦,原因不是因为寒冷。 “手,手铐我明明把你拷在床柱上了” 湿热的触感在耳后蜻蜓点水般带过,然后沿着颈动脉轻轻下滑。她猜那大概只是对方并没有触碰到自己时的吹气而已,嗯,只是个恶劣的玩笑,放轻松,沈畔,不要这么没出息 “盼盼,你刚刚准备给我套项圈时”项圈这两个字是用加重语气读出来的,从后背被圈住的盼盼切实感受到霍准的嘴唇他到底是贴着自己的颈侧说话,还是贴着此时正疯狂跳动的心脏那和双腿也没关系啊,怎么一阵发软呢 “解开了它。” 盼盼僵硬极了,脑子里语言区域的反应有点迟钝,只能机械的重复道“解开了它” “因为要在脖子上绑狗牌,我需要低头呀。”霍准说,“一直被拷在床上的话,你怎么拴我” 盼盼继续重复“拴你” 霍准发出低笑。被手铐圈住的妻子觉得下一秒就会失去直立动物的基本能力,但无论是倒在地上还是往后倒在霍准身上都会导致盼盼绝不敢想象的后果尤其是后者。 霍准轻声说“我饿了。” 盼盼觉得自己顶不住了。 她在假装反抗后就范与丝毫不反抗之间犹豫了片刻,觉得以霍准的武力值和智力值自己最好选择后者。 下一秒,某人零距离的桎梏松开,双腿发软且准备向后倒的盼盼,直接“啪叽”坐在地上。玄关有地毯,所以她屁股没摔疼,就是有点懵。 霍准提走了沈畔攥在手中的外卖袋,潇洒转身,笑眯眯的走向餐桌“我饿死了,吃酸辣粉去。” 女人都是擅长迁怒的物种。所以,尽管盼盼心里策划着“我要把这个大猪蹄子拷在餐桌上让他看着我消灭酸辣粉,他一粒花生米也别想吃”,最终还是考虑到对方昨夜九点后就没吃过像样的东西,有些不忍于是下定决心 我要买下首都所有酸辣粉,哼酸辣粉有什么好的我当着他面倒进垃圾桶 酸辣粉我做错了什么jg。 因为常规吃粉方法需要用到筷子,而霍准被铐起来的手不好用筷子,所以盼盼在想毁灭酸辣粉的同时还是找到家里的医药箱给霍准的手腕垫了一层纱布,并且用小勺子给他挑好了粉和汤。 霍准还是没动,眼巴巴盯着盛好食物的小勺子。 妻子训斥道“光看着干嘛戴着手铐连举勺子都不会吗” “亲爱的,如果你可以喂” “谁是你亲爱的跟酸辣粉求情去” “我” “你不是饿了吗吃吃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凶狠的咬了一口饭团,“吃死你活该” 霍准哎呀,炸毛的样子真可爱。 霍准当然不是无意撩完人后跑去吃外卖的,他是故意的。 毕竟自己现在戴着手铐,理应处于麻痹药物失效后的虚弱期,无论做什么也不方便,尚静还在外面虎视眈眈霍准知道她明天早晨约了沈畔,两人会第二次在午街的甜品店会面。 万一被那女人发现盼盼身上的痕迹什么的啧,真到那一步只能亡羊补牢了,毕竟霍准在那种时候是无法瞻前顾后的,而且他就喜欢在盼盼的颈动脉处留痕迹那里既汇聚着盼盼的心跳,又汇聚着盼盼的生命。 啊,克制,不出一天,那女人的隐患就会完全消失。 霍准已经查到了不少尚静所做的事,他甚至发现尚静围绕自己与赵芝于的那个交易做了不少工作这有点出人意料。 但那也无所谓,毕竟那个交易已经废止了。 而尚静这个女人,霍准不打算再让她活过48小时。这不是为了这些年来她鬼鬼祟祟尾随自己所做的事,也不是因为多年前尚静所做的事,这与霍准本人的恩怨无关他从不在乎尚静。他不可能因为她的任何举动而发怒。 如果是以前的魔王,发现这些事后,他甚至会选择不知情,顺水推舟。 但是现在尚静被抹除的原因,只能是她在x市布下的那场杀局无论如何,她敢对他的王后下手,就要做好上断头台的觉悟。 还有一天,倒计时24小时。霍准,凡事要忍耐。 忍耐。 啧。 “干嘛不吃你的酸辣粉了不吃就倒垃圾桶发什么呆” 霍准眨眨眼,暂且压下心中翻涌的阴谋诡计。 被酸辣粉惹恼的王后还在生闷气,她似乎吃完了梅子饭团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烤鸡肉丸,一鼓一鼓的脸蛋很像仓鼠。 啊,一边生气一边吃的盼盼真是太治愈了。 霍准想伸手摸摸她脑袋,这才发现自己戴着手铐。 “盼盼乖,过来。” “干嘛”后者果然很乖,气鼓鼓的挪了过来,“你的手又被划伤啦明天我去买个包绒的手铐。” 霍准举起双臂,将铐起来的双手放在她头上,揉。 “你你你给我好好吃饭” 她就这样,很好。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察觉不到,生活在他精心打造的象牙塔里。 这次也一样,解决了尚静,他就重新编织一段过往来圆谎。然后再没有人会打搅他们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沈畔离开了。独留赵芝于在咖啡店里坐到打烊, 然后神思恍惚的晃到店外。 回忆总让人伤感,尤其是她这个年龄的人。虽然自称“知道故事的结尾”, 但赵局长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霍准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分离时他还是黑眼睛的小鬼,再见面时就是绿眼睛的恶魔了。 当时新生的恶魔对她提出了那个“一满28岁就杀死我”的交易, 而赵芝于答应了。她是个警察, 而那时的恶魔无疑是崩坏的,迟早会对整个世界发起报复的 那时的霍准, 真的看不出任何对生命的渴望。赵芝于从他身上只感受到了绝望。 深渊般的绝望。 多年前, 禁外国会 “喂喂喂你要去哪” 20岁的赵芝于追在小男孩身后, 气喘吁吁地大喊“你现在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霍准回头,漆黑如墨的眼睛闪动着鬼火般的仇恨, “但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 “该死的你给我停下等等”赵芝于吼道, “就算你所查出来的是真的又怎么样所谓的刑讯制度是真的怎么样你的妹妹她是被恶意安排了一对那样的养父养母” 霍准冷冷的说“闭嘴。” 未来的首都警察局局长怒极反笑“闭个屁” “霍准,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背负着怎样的命运你他妈今年只是个九岁的小鬼去读书, 去挣钱, 好好生活, 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到你成年的时候再” “你还不明白吗”霍准打断了她,一字一字就像和着血滚出来的, “我不相信。” “我的妹妹霍亚,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她有一对很棒的养父母, 他们阔绰而富有教养, 很疼爱她, 会带她去游乐园玩,买新裙子,吃我从未见过的美味食物,还会供她上学。这一切的破灭只是因为一场疾病而已,霍亚的父母很爱她,他们出钱办了葬礼,还置办了一份小小的棺材,以及墓碑。” 赵芝于张张嘴。这段叙述太美好了,美好到她被里面悲伤绝望的情绪堵得嗓子发烫。 “昨天我参加了葬礼。虽然我找不到她了,但是一切都很好。女士穿着丝绸做的黑裙子,男士戴着高礼帽,还有一个叫常风的小男孩拉小提琴,临走时在她墓前放了一支纸折的玫瑰花。我知道她会喜欢这样体面的葬礼。” “我本不想责怪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 霍准张开双手,漠然的注视着上面的血痕与伤口。赵芝于发现那其中有指甲掐出来的,牙齿咬出来的,瓷片所割破的,割破之后在愈合之前又生生用手指抠开的。 她闭闭眼睛,转过头。 “可是她的养父非要来与我说话。”霍准眼神空洞,“他穿着体面的西装,打着温莎结,所有人都会说这是个绅士。绅士摸摸我的脸,露出属于下等妓院里嫖客的神情。他说真是双胞胎啊,和我们亚亚一样漂亮。” “就像战场上的野狗嗅到腐肉,我立刻就嗅到人类腐烂的气味。我是个天赋异禀的堕落者,我太熟悉肮脏与扭曲。而旁边的女人戴着黑纱帽,但我看清了她眼下属于宿醉的青瘀。” “我有一个猜想。” 霍准收回那双叫嚣着他心中痛苦的手,表情平静“所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我欺骗了一个警察,闯进了警局,翻遍了档案室里所有的文件,侵犯了无数法规。” “我只想证明我的猜想是错的。”他说,“我希望这是错的。因为如果这是对的” “我不相信。” “我不要相信。” 霍准绑架她时是黄昏,现在已经接近午夜。赵芝于没试着再去找他,她也没想将霍准的所作所为告诉清醒过来的同事们霍准的麻醉药下在啤酒里,早在赵芝于被驱逐出局之前他就假借送外卖的身份将啤酒运了进来。也许在禁外国会童工不足为奇,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在值的警员都不应该喝酒。他们中招是咎由自取整个警局都中招,这只能让赵芝于苦笑。 退一万步,有人会相信她吗一个九岁大的孤儿非法闯入警局,还绑架了她 赵芝于有点想抽烟。 她不想承认,其实内心深处,她不想断送那个孩子的前程。他遭受的是他不该遭受的,他选择的亦是他不该选择的。 就这样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赵芝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慢慢向所租住的公寓走去。她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次性打火机,用手笼着香烟,“噼啪”按出微弱的火苗。 没点着。 “噼啪。” 没点着。 “噼啪。” 赵芝于紧皱眉毛,还想再试,又听见“啪嗒”。一颗冰凉落在她的手背上。 啊,是雨啊。夏季的雨呢。 雨势愈来愈大,打湿了泥土,打湿了轻盈的树影,也打湿了墓地里男孩瘦弱的肩膀。 远处躲在屋檐下的流浪儿常风眯起眼睛,出于某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情愫,他今晚本想守在这里替霍亚守灵。这让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墓碑前黑黢黢的影子。 “嘿,滚开这里没吃的”他握紧了手中简陋的弹弓,冒着雨跑向墓碑。常风以为是野猫之类的东西。 “别妨碍我。” 那个影子说话了,常风吓了一跳,他跑近了才发现这是个男孩。 “你才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常风刚要脱口而出,又将话咽回了嗓子。他已经站在男孩旁边了,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脸。 这个人常风认识,他是霍亚的同胞哥哥霍准虽然以前他们俩打过几次架而且常风即使拿着弹弓还输的很惨,但霍亚被领养后,霍准有时会专门找到常风睡觉的桥洞,带一杯泡面给他吃,用一种“如果不是我妹妹拜托我别让你饿死,鬼才想管你”的眼神继续鄙视常风。 前几天霍亚因病去世的消息传来,霍准带了满满一碗煮好的泡面来找他,面里还加了鸡蛋和火腿肠。他们两个在旧桥洞下坐了一天,一句话没说,常风一边吃一边更咽,霍准默默的打磨一枚有点钝的小瓷片。 常风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葬礼上,霍准沉默合十的双手上全是伤痕。他想他可能知道那把磨尖的小瓷片用在哪儿了。 常风倒是没觉得害怕,他想,自己应该也不太正常吧。 常风估计霍准身上最后那点零钱都用来买那份超量的方便面了,所以当时的霍准两手空空的站在墓前他没拿花。常风将自己连夜折好的纸玫瑰递给霍准,后者摇摇头,示意他应该亲手放在墓前。 “我会送百合给她。”他说,“等我以后买得起百合的时候。那时候你也要送真的玫瑰,不然我揍死你。” 常风点头,霍准转身离开。常风本以为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霍准”常风说,“你在这儿干嘛” 霍准看了他一眼,还是淡淡的,与昨天葬礼时的状态没有丝毫不同。他只说了四个字“挖坟验尸。” 常风看看他,霍准在愈来愈大的雨势里像只阴冷的鬼。他脚边摆着一把铁锹,还有一只手电筒。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半晌,后来常风听霍准说他当时都打算先一铁锹把自己敲晕。 最终,未来黑暗世界的顶级狙击手也回复了四个字“还有锹吗” 午夜,暴雨,两个拿着铁锹挖坟的小男孩。他们一声不吭,动作坚定,目标明确就是昨天刚刚下葬的人。 雨水的冲刷让泥土变得松软了,再加上土刚填好,所以挖掘工作很顺利。不一会儿,那尊小小的棺材就从土里冒了出来。 常风突然很想也躺进去。 霍准没什么波动,他跳进土坑他们之前的挖掘造成了一个颇有深度的坑试着量了一下棺材的重量,然后对常风说“我们抬不动。” 常风摇摇头“那就开棺吧,我们看完了就把土填好。我怕搬动的时候把她弄坏。” 其实常风也有点怀疑霍亚所谓的“突发疾病”,他是个从小就在禁外国会摸爬滚打的流浪儿,从这匆忙的死亡中也嗅到点不对劲的气息。更何况,提出挖坟的是霍亚的亲生哥哥,常风相信他对霍亚的珍惜不会比自己少,而霍准本人也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对这两个过于早熟可怕的少年而言,只有真正看到“真相”,他们才能安心。 霍准抿抿嘴唇,将铁锹插进了棺材盖的缝隙,在把手处用力下压。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葬,又可能是因为这份棺材制作时偷工减料,他想象中很难开启的棺盖,几分钟后就滑开了。 常风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九岁小女孩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明亮的绿眼睛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眼眶。 霍准倒是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他看着那漆黑的眼眶愣了一会儿,雨水渐渐也打到霍亚死去的脸上,没有丝毫弹性的干皮几乎是一颗雨珠一个坑洞。 常风攥紧手,催促道“看完就合上吧,雨水会破坏” “等等。” 霍准伸出手,脱掉了霍亚脚上的红色小皮鞋。那是只色泽鲜亮的小皮鞋,是霍亚生前时根本穿不起的款式,在雨夜里凭着那点微弱的月光竟然熠熠生辉。 “常风,帮我开手电筒。”他说话的声音在发抖。 常风打开了手电筒,配合的照向尸体的脚部。霍准这时已经脱掉了干净的白袜。 于是,他们都看到了粗黑的线。 狰狞的,粗黑的,充满着红肿皮肉的线,就那样从霍亚的脚趾,一直爬上她的小腿。 “别晃。”霍准颤声命令,因为常风手中的手电筒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顺着这抹极为拙劣的缝合痕迹它几乎将霍亚的脚切成两半霍准缓缓向上,轻轻掀开了女孩的裙摆。 刀痕,鞭痕,烟头的烫痕,最多的还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常风手中的手电筒掉进坑里,暴露在光芒下的尸体又被黑暗与雨水笼罩起来。 他不想再去捡手电筒了。常风失去了再打开灯光的勇气。 霍准静静立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鲜红色的小皮鞋。 “打开灯。” 他轻声道。 常风嘶吼道“我不” “打开灯。” “休想” 霍准沉默了半晌,然后是一阵水声滂沱的大雨已经让小小的土坑积起了泥水,霍准似乎是在这池淤泥里踉跄了几步,接着摸到了手电筒。 常风痛苦的嘶吼“别开灯了,霍准,够了” “闭嘴” 手电筒开启的声音在暴雨中微乎其微,但那抹强光让常风不禁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 等到他移开时,就看见了霍准直直立在棺材旁的瘦削背影,他低垂着头,手电筒对着棺材里,湿透的布罩子贴在身上,突出的蝴蝶骨就像恶魔的翅膀那样狰狞。恍惚间,常风似乎看见漆黑的骨翼在展开但他随后发现,这是因为霍准本人在不断颤抖。 “我看完了。” 他沙哑的说,脸藏在亮光的阴影处,成股的雨水灌进衣领。那颤抖是因为恐惧,愤怒,亦或只是雨水的冰冷,常风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也绝不希望知道,因为还有一种原因,是他最不愿意想象的那可能是因为霍准在哭。 霍准今年九岁,但他是个不会哭的孩子,所以能做的只有颤抖着掐烂自己的掌心。 常风张张嘴,最后他只是抹了把脸,拿过旁边的铁锹“那就合上吧。重新填好。” “然后我们再去找那两个畜生。” “不。这不是重点。” 说话时,霍准已经背对着常风替霍亚穿好了衣服。最后是干净的白袜,红色小皮鞋,整理完毕,搬过劣质的棺盖,用自己能做到的最轻的程度缓缓合上。 接着他拿起手电筒,关闭开关,仰起脸。 午夜,墓地,滂沱的暴雨,坑外的常风看见了一双翠绿的眼睛,叫人联想到毒蛇与尸体。同样是翡翠般的绿色眼睛,棺材里的是断裂的枷锁,棺材外是新生的魔鬼。 绿眼睛的男孩仍是仰着脸,缓慢蹲下,坐进了淤泥里,遍布伤痕的双手向后撑在坑底。雨水顺着他的眼眶滑到下巴,最后是翘起的嘴角。 霍准在微笑。 “喂。”他笑着问,对象是某个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出生时,我就该去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如何囚禁一个身高一米八七的成年男人 首先, 你需要一剂强力麻醉药,以及一副结实的手铐。最好别买情趣用品店里的玩意儿,因为那太容易扯开了。最好是你刚巧在地下室里发现的一副特制手铐, 而那还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被你丈夫存放起来的。 第二步,你需要将他的笔记本电脑扔进冰箱的冷冻柜,将他的手机砸入水池。你应该断绝一切他能和外界联系的渠道,所以拉上窗帘, 将囚禁地点定为你的卧室。 第三步, 时刻将管制刀具放在你的手边, 保持警惕, 以免对方暴起反抗。 第四步, 因为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叫外卖吃, 一边威胁对方一边被对方逗到炸毛,在想要进一步逼问事实时被叒带跑话题。气饿了之后想吃饭后甜点, 于是管制刀具被你拿来削水果, 未果, 削断了餐桌的一角, 最终拜托被铐起来的人展示单手削黄桃。 以上皆为特例,只适用于被囚禁方全力配合且放洪水的情况,请勿轻易尝试。 “霍准” “怎么了, 盼盼” 丈夫的双手总是修长而灵巧的, 即便此时霍准带着手铐。被盼盼削得坑坑洼洼的黄桃在他手中就像魔术师的飞鸟盼盼有点恍惚, 她似乎看见熊熊燃烧的壁炉与黑色的玩偶手套。 那是一个奇怪的手势。那是柴郡猫给出的答复。 “怎么了” “没什么。”沈畔摇摇头, 重新找回状态。 “现在我们都吃饱了。所以接着聊正事。” “嗯”霍准手中的刀尖贴着黄桃的果皮轻盈的转动, 柔韧的果皮扇形般一圈圈剥落,在小碗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螺旋,“什么正事哦,盼盼,明天帮我去换个新狗牌。我想戴rsh,而不是rh。” 沈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人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帮我换狗牌”这种话。 “我不是说这个。” 她坐直了一点,严肃地重复“霍准,我把你关起来,是想听你说实话。” “尚静也好,赵芝于也好,她们所说的我都不会完全信任。”沈畔深吸一口气,“因为这是她们眼中的霍准,而我不想通过别人的叙述来了解你。” “我是你的妻子,霍准,告诉我一切你发过誓的。” 霍准微笑“盼盼,我从未欺骗过你。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的一切就在这儿呢。我对你毫无保留。” 又是谎言吗不,她分不清。 沈畔无力的说“说实话有那么难吗” 霍准回答“盼盼,你非常可爱。” “这次你别想再转移话题,霍准,我是认真的” 丈夫耸耸肩“嗯,我只是举例说明一下你说的,你想听实话。” 于是话题又被扯开,盼盼坐在原位吭哧吭哧嘟囔了一会儿,花费半小时反应过来霍准这是间接承认了,他除了这句夸奖以外没有实话。 “喂,你” “乖,吃黄桃。” 唔,切好的黄桃瓣亮晶晶的,一股属于水果的甜香扑面而来,更何况霍准切成了可以一口包进嘴里的大小,亲自喂到她嘴边。 看着对方手腕上包裹的纱布,虽然明白这又是一种转移话题的套路,沈畔着实不忍心推拒他的劳动成果。 “啊呜。” 哼,反正来日方长,他不说实话我就关一辈子,总有时间慢慢耗。 霍准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对方连吃相都很认真,咬了一口黄桃后嚼嚼,吞咽,留恋的舔干净嘴边的糖水,接着主动向他的手指凑了凑,“啊呜”一口再次咬住。 指腹很痒。 他压下狠狠揉按对方嘴唇的冲动,那看上去又软又甜 呵,反正时间不多了,他只需再忍耐几个小时,就可以彻底结束现在的局面。 来日方长与近在咫尺是一对错误的反义词,有意思的是,此时它们可以指向同一种情况。 霍准28岁生日后第六天,早晨七点三十五分,囚禁时长34个小时5分钟 她有点渴。也许是昨晚吃了太多糖分满满的水果。 沈畔在枕头里翻滚了一会儿,然后闭着眼睛,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 果然,它就摆在惯常出现的地方,杯身温温凉凉的,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清甜又解渴。 霍准总是会在他离开家晨练之前,在床头柜留一杯柠檬水。 等等霍准去晨练 半梦半醒的沈畔捏着水杯,愣了半晌,然后她猛地坐起,转头看向身旁空的。 一副空荡荡的手铐挂在床柱上,牵引绳与狗牌整齐的摆在枕头上方。沈畔的身侧没有一丝被某人睡过的痕迹,床单整齐,叫人想起冰冷的快捷酒店。 沈畔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她脑子里也有根弦随着玻璃杯一起断裂。 沈畔迅速掀开被子,换下睡衣,迅速从记忆里搜索出厨房里的刀具与可以购买强力安眠药的商店,就要冲出卧室 “咔哒。” 卧室门,打不开。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沈畔拼命摇晃着门把手,然而这只导致了一阵叫人牙酸的“咔哒”声。锁舌死死的盖着锁孔。于是她又放弃了冲门,转身背向双人床旁的窗户,那是一扇直通他们家后院草坪的落地窗 沈畔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属于清晨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房间。 “咔哒咔哒咔哒” 就连窗户,也从外被锁死了。 拿着镣铐的人,从来都不是太过心软的沈畔,而是霍准。 魔王被囚禁,时长34个小时5分钟 更正,王后被囚禁,时长5分钟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小黑屋y也许会有手铐与项圈,这蕴含着标记“占有物”的恐怖风情,也最能吸引观众们的眼球。 但现实生活中最具有效率,也最容易执行的真正囚禁无非就是直接把人锁在密闭的房间里。 要知道,待在囚室里的囚犯可是没有手铐的。 一扇坚固的门,一扇锁死的窗,一个一米四五的小姑娘,这足够了。 极端状况下的沈畔总是能冷静下来,所以她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在被霍准“背叛”的怒火上。 等我找到他,盼盼想,我一定要割断霍准的腿部肌腱。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她不认为霍准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所以从这个房间自己别想着找到任何通讯设施。说不定他临走时还把家里的路由器关闭了。 她只能靠她自己。 首先调查你能利用的东西,沈畔,就把这个房间当成你大学做过的数学建模。 她现在有什么 一张双人四柱床。没用,这张床她根本推都推不动。 两个床头柜。两个床头柜上分别有一盏台灯,一本厚约20的大部头,一堆布娃娃,装发卡的小首饰盘,自己送给霍准的三周年纪念日礼物一支有笔帽上有银蛇缠绕的钢笔,平装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一副特制手铐,一块狗牌,牵引绳。 除此之外,卧室里还有一间小小的衣帽间,一间浴室。但沈畔试着拉这两个房间的门,发现它们也被锁起来了。 卧室里几乎所有的储物空间也被锁上,包括小衣橱,化妆柜,收纳箱,甚至抽屉每一次沈畔都去晃了晃,然后不可思议的发现原来自己家里有这么多东西是可以上锁的。 沈畔从来没负责过家务,有时连遥控器摆在哪里都需要霍准提醒。所以,今天她才发觉,卧室早就变成了霍准的领地调查过程中,沈畔起码发现了20个她从没注意过的暗锁。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卧室像一个扑朔迷离的迷宫。 唯一可以拉开的抽屉,出自于摆放在窗前的一只三脚桌。这张三脚桌的造型很雅致,新婚时沈畔一眼就看中了桌脚的木制镂空雕花。霍准一开始认为在卧室里摆一张桌子没必要,但她当时使劲浑身解数也想要买,最终以“这张桌子还可折叠成小茶几,以后可以带出去野餐”的理由让霍准松口答应了。 虽然后来他们一次都没出去野餐,但是这张可折叠的木桌被开发出了另一项功能充当床上的餐桌板。 盼盼本来是生活习惯很好的,嫁人之前她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在床上吃饭。 此时的她被困在卧室里,却在这张三脚桌的抽屉里发现了 嗯,早餐。 一碟炒鸡蛋,两片焦黄的吐司,切成章鱼形状的小香肠,放糖的红茶,一碗剥好的提子。 盼盼木然的把食物尽数端到桌上,又发现了被压在抽屉底部的便笺纸 好好吃早饭,小心不要踩到玻璃杯的碎片,我很快就回来。 再往下看 s会带着新狗牌回来。 落款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括弧笑。 从彻底黑化的边缘被强行拉回来的盼盼 沈畔将便笺纸揉成一团,恶狠狠的砸向霍准的枕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首都, 早晨八点零五分,王后被囚禁,时长30分钟 尚静知道, 自己的计划起效了。 她在约好的时间来到甜品店等待沈畔,却没看见对方准时赴约的身影。心知她很大可能是被受到刺激的霍准彻底囚禁,而那个答应与自己见面的回复短信无非是出自于霍准之手。 当然,这也从侧面证实了, 霍准已经发现自己出现在首都。 尚静有点吃惊对方的效率之高, 但还是迅速带上家当撤离甜品店以霍准的个性, 为了抹除后患,他下一秒就往自己栖身的小店扔上几颗手榴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决定算计他的妻子时, 尚静就做好了与魔王正面杠上的准备。但即便是她,所做的准备也只能保证在霍准的全力追杀下活过2天所以尚静就没想过逃脱霍准的追杀。按照计划发展的话,她不需要2天,2小时就够了。 以尚静对霍准的了解, 她相信对方来处理自己之前一定会将被囚禁的妻子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他们的“家”中。而尚静煞费苦心,机关算尽,甚至不惜赔上在禁外国会潜伏的尚东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 引开魔王暗处里安排在首都保护沈畔的狙击手, 常风。 如今魔王的属下们想必分为两拨, 武力值比较高的那些都忙着在禁外国会围剿自己的妹妹尚东也罢, 在x市时将她派出去刺杀沈畔时, 尚静就没指望尚东能逃脱魔王的报复此时常驻在首都的, 都是武力值较低的那批,而且正聚精会神的调查着自己吧。 霍准不可能将沈畔独自丢在家中,花一整天追杀自己,也许他只给尚静留出了2小时左右的抹除时间呵,时间越短越好。 时间越短,霍准越对囚禁在家中的沈畔放心。即便是他,应当也不会为了几小时的离家外出就在沈畔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因为他本人很快就能赶回来,不是吗 尚静所要做的,正是趁着魔王的追杀刚刚开始,赶到沈畔身边,打开囚禁她的笼门。 除了沈畔,没人能转移霍准的目标,也没人能给他造成这么巨大的影响。 尚静要看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实际的发展与尚静的计划有很大出入沈畔第一时间就把她蛊惑自己时说的每个字都录音保存,而且一边播放一边拿刀威胁霍准说实话,很是在后者心中刷了一大波好感度;被囚禁的也不是盼盼,而是乐意之至的霍准;即便只是几个小时的离开,控制欲强如霍准也绝不会放松。为此他主动结束了一天多的“假装被妻子关起来”游戏,颇为遗憾并意犹未尽的离开,专门去抹除尚静;他根本没用钥匙笼子手铐这些花哨玩意儿,而是直接把沈畔锁死在卧室里尚静去了那儿也没办法把沈畔放出来,除非她叫消防队来打破窗玻璃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此时的沈畔,也绞尽脑汁的,试图逃出霍准创造的密室。 她没有吃早饭,而是将那两个上锁的床头柜用床上的棉被包起来,方便自己拽着被角在卧室地板上拖动它们光凭沈畔一个人,她是绝对推不动床头柜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床头柜拖到落地窗边,那里已经立着小衣橱和三脚桌,桌脚下还垫着那本厚约20的大部头,以及沈畔那本平装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竭尽所能,她堆出了一尊小小的塔楼。 三脚桌下垫着提高高度的书籍,桌上摆着略高的小衣橱,衣橱最上方还有一块正方形夹板,正好方便沈畔放刚刚拖来的两个小床头柜。至于她怎么将床头柜运上去 沈畔将牵引绳一抛,使其悬挂在窗檐上的用来套窗帘挂钩的挂杆上,然后踩在床上扯下窗帘,将其与长度不够的牵引绳打结,形成一条颇为牢固的粗绳子。 此时,她就将粗绳子的一头紧紧绑在自己运来的“被褥包裹”上,紧紧拽着绳子的另一头,试图运用杠杆原理将这两个自己绝对搬不动的床头柜拉上去。 然而,即便沈畔运用她理科生的头脑制造了一个简陋的滑轮装置,力量与体格的差距是摆在那里的。努力拉扯了五分钟之久,直累的手脚酸软,满头大汗,那头的“棉被包裹”却只是微微离开了地面十几厘米而已。 在几小时内逃出去,似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沈畔放开绳子,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接着愤恨的拿过餐盘吃了几片吐司,决定填饱肚子,恢复力气后再试。 其实,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平时,盼盼一定会平静的吃完早饭,乖巧的在原地等霍准回家。 她百分百相信对方做事一定是有理由的,所以不明白的自己只要依照霍准所说的照做就好了。 然而这件事并不发生在“往常”,发生在她已知道霍准一些“过往”的现在,更何况今天她早晨约了尚静沈畔知道,尚静一定是个与霍准的过去密切相关的女人。 如果真的依靠赵芝于局长所说,霍准骨子里是个绝不放手,势要毁掉一切阻碍物的魔鬼且不论沈畔对此有什么感想如今他将自己锁在家里,表示几小时就会回来,是去做什么呢 霍准听过尚静与自己谈话的录音。 赵局长说,掌握着故事全部的人,只有尚静。 毫无疑问,他是去找尚静了。而且几小时后就回来,说明霍准根本不打算在尚静身上耽搁多长时间他打算迅速抹除尚静的隐患。 至于怎么抹除 无论是平凡的心理医生,还是前几日突然听闻的黑暗世界神秘存在,沈畔相信霍准总是有万全的办法。只要他抹除了尚静,那么自己是真的再没有得知真相的机会从霍准口中问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倘若尚静说的全是真事,在x市出差时霍准就给自己灌了致幻剂消除某段记忆那么霍准处理完尚静之后,会再给她打上一副药剂吗 如此,她就能彻底忘记,霍准面具下显露片刻的真实。 难道留给自己接触霍准真正内在的时间,只有几小时了吗不,她不甘心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她要抢在霍准抹除尚静之前逃出去她要去找霍准既然他不肯给自己时间,那么就在今天全部逼问出来吧 沈畔只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努力拉动绳子。包裹着两只床头柜的棉被包裹,这次依旧只离地十几厘米。 沈畔的计划是打破那扇落地窗。窗外是他们家后院的草坪,稍微走几步就能走上大道这是她离开这个房间的唯一方法了。 她之所以想堆一座高高的摇摇欲坠的“塔”,就是要在适当的机会推倒它。根据沈畔的计算,如果三脚桌,衣橱,以及最上方的两只床头柜倾斜砸向落地窗很可能把窗户砸碎。而且堆得越高越好,这样向下砸时的力度才够大。 但是现在,她根本没办法将床头柜运到“高塔”上方。或者她拽绳子时不够稳她本就拽不稳,在提床头柜的时候直接将这个巨大的重物砸向好不容易堆好的“塔”怎么办那就 等等。 沈畔瞪大了眼睛。她想到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主意。 既然我无法通过拉扯绳子提运床头柜,那就在低处摆动这“包裹”,等到它摆到一定的角度,自己扑上去加速奔跑,直直砸向窗玻璃的话 床头柜,三脚桌,小衣橱,包括自己,将一齐撞击这面玻璃。 会碎。 窗玻璃破碎的比例不高,但有尝试的价值。 尽管这可能会导致自己头破血流这种动作,就好比一只虫子爬上了钟摆,试图依靠那巨大的铁球让自己飞向窗外。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 但是沈畔有选择的余地吗 是的,没错,她当然可以安然待在这儿。她似乎也只能安然待在这儿了除非冒死,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击窗玻璃。 而且待在这儿有什么不好呢这里是沈畔的家,从地板纹理到沙发罩单上的图案,都是沈畔与另一个人悉心挑选的。 她只需要等在原地。不出几个小时,霍准就会回家,他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整洁又干净,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手中可能还提着她爱吃的零食与日用品。 沈畔知道他会表现得一如既往。 沈畔也知道他们今后的生活会回归一如既往。 但是她不要。 盼盼是个纯粹至极的姑娘。固然,她害怕黑暗、犯罪、阴影里的陌生世界,但如果霍准是来自并诞生于这些东西,她就不会再害怕,她甚至会感激并喜爱它们。所谓的价值观,是非观在她的全世界面前,统统可以退让到一边。其实她也从来没什么完整的三观,沈畔只是遵循着自己“成为一个普通姑娘”的心愿努力活着而已。 而这份心愿,早就不重要了。因为某个人,即便勘破她不是“普通姑娘”,也仍愿意将她拉回地面,给她套上象征永恒契约的指环,不是吗 那一刻,沈畔的心愿就变成“容纳并接受霍准的全部”。 行程报备,着装要求,严格的外出时间,这让所有正常人都会窒息的强大控制欲,沈畔甘之若饴。她欣然完成这些,毫无怨言,甚至主动将那些企图靠近自己的人排出她的世界。所以同事都说沈畔是个低情商的呆子,她在公司里很少说话,朋友只有一个,曾经的同学一个都不联系,与整个错综复杂的人际交往社会隔离开来。 无所谓。 沈畔所珍视的生活,沈畔生命的意义,只系在霍准一个人身上而已。这是她的纯粹,她的扭曲,她的无可救药。 沈畔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她不能拥有全部的霍准。 所以她必须离开这儿。她必须了解霍准一切的一切。 伪善也好,面具也好,阴暗面也好,全部都要是她的全部都只能是她的 没什么好选择的。 摆在盼盼面前的,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逃出去,离开霍准划下的保护圈,离开她给自己划分的“原地”。这“原地”本是她害怕伤害霍准给自己打造的囚笼,但她已经再无法忍耐。 沈畔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用力扯起绳子,沉重的床头柜大幅度摆起,她直直扑向那正撞向窗户的包裹,死死扣住被褥,将头埋进肩膀 “咣啷” 首都,八点三十分,午街102号 钱争拿着昨夜喝剩的咖啡走出门,深深吸了一口街道上的新鲜空气。为了彻查尚静,她昨天彻夜未眠,一直待在电脑前工作,直到现在才有了点空闲出来透气。 嗯,老板本人已经去找尚静了,一小时后所有事就会结束吧。 女恶魔对魔王的手段十分放心,她掩面,打了一个哈欠,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钱小姐。” 熟悉的称呼,不一样的语气。 钱争僵住了,她缓缓回头,老板娘本人正站在她身后。 沈畔看上去很不对劲,她满头大汗,一向整洁的仪表十分凌乱,牛仔裤上有玻璃片划开的口子,手背有淡淡的血迹,领口似乎被什么尖锐物削穿了,衬衫破破烂烂的。 最不对劲的还是沈畔的神情,她没有软软的笑,也没有懵懂的表情,也没有故作端正的严肃沈畔很平静,一双猫瞳直直的盯着钱争,清澈而没有杂质。 “沈小姐咳,你这是怎么啦” 钱争急忙挑起话题,不知怎的,此时的沈畔让她想起一个人。 “你是他的属下。”沈畔没有理会,她的视线尖锐极了,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简直像极了霍准的审视,“我要知道他在哪儿。” 女前台心里悚然,但面上不解的回望过去,倚着她知心大姐姐的人设掩饰“你说的他是谁沈小姐,我还是尽快送你去医院,你是不是摔到哪儿” 沈畔根本没打算听她说完。 “钱小姐,告诉我他在哪儿,拜托你了。”沈畔从口袋里掏出三周年纪念日的礼物那支笔帽有银蛇缠绕的钢笔。她直接旋开笔帽,将尖锐的箭头状笔尖对准自己手上的动脉。 钱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沈小姐你要做什么” “告诉我他在哪儿。”王后平静的说,“否则我就扎下去再划开,对霍准说,是你做的。” “1。” “2。” 她匀速报了两个数字,撩起眼皮飞速看了钱争一眼,然后毫不留情扎向自己的血管 “不要我说我全告诉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次发现裂痕下的深渊 从女恶魔手中得到地址后, 沈畔一个转头就匆匆跑远。钱争这才喘了口气。她又向后退了一步, 竟然双腿发软, 直接坐在了地上。 “哈这不要命的狠劲”她愣了片刻,突然笑出声, “真是太好了。真是像极了。” 这让她想起x市围剿红皇后的那晚, 魔王之所以被尚东捅了一刀,全是因为他心甘情愿 当时的魔王, 也是神色平静,直直撞上尚东的刀口,只是为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告诉我,你怎么敢害我的妻子” 他收紧手臂,同时那匕首更深的刺入伤口, 从肩膀处漫出的血愈来愈多“告诉我。” 像极了他们自己。像极了霍准。 像极了疯子,精神病人,执着到扭曲的可怜人。 “要好好的在一起啊。” 霍准28岁生日后第六天, 九点整, 首都会展中心 尚静在逃命。 准备万全, 潜伏多年的情况下, 短短两个小时, 她依然被霍准逼得四处逃窜霍准这种人,即便你了解他深入骨髓, 也找不出他一丝一毫的漏洞。 “再乱动我的琴谱, 就砸烂你的手。” “不是的, 我只是” “尚静。”多年前那个仍是黑眼睛的孩子说, “我不感兴趣。我不在乎。别动我的琴谱。” 是的,霍准什么都不在乎。但如今他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尚静手上,不是吗 尚静踉跄着跑过大厅,转身时扶着长凳的把手。不疾不徐,逐渐逼近的脚步就在她背后。 “这里被你清场了跑这么久,我什么人都没见到。”她边跑边回头挑衅,对着黑暗里追杀者说,“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吗” “我不感兴趣。我不在乎。别动我的妻子。” 哈。 尚静冲出了昏暗的礼堂,跑过走廊,又奔向了会展中心的音乐厅那里场地更大,方便她进一步拖延时间。 想到刚才自己匆忙去霍准家里看到的景象房间里空无一人,草坪上是摔烂的家具与碎玻璃尚静露出诡秘的笑容。 她在赌,赌沈畔会找到这里。她可是个刨根问底,好奇心重的蠢姑娘。 后面的追杀者没有阻止她逃脱,他就像在玩弄自己濒死的猎物。现在是九点,他还可以玩一个小时,然后十点去买菜,及时回家安抚生气的盼盼嗯,完美。 霍准根本没考虑过沈畔能逃脱。虽然他知道那个临时制造的密室有一个弱点通向草坪的窗户。但是想要靠盼盼一个人砸破窗户是不可能的,她也根本搬不动家具,更别说把它们投掷出去除非用自毁式的方法撞击玻璃。 但盼盼为什么会冒死逃出去 霍准不是不清楚妻子一旦下定决心必然一条路走到黑的固执,但待在那里不好吗 左右几个小时自己就会回家,霍准看不出沈畔逃出房间的必要。 很快,一切都会回归一如既往。 霍准已经计划好要在哪道菜里加入致幻剂了。 会展中心的音乐厅是首都规模最大的,厅内有着高高的涂着油画的穹顶,四壁镶嵌着希腊式的石柱,一排排的座位都由红色灯芯绒铺成,宽阔的舞台上静静立着一架三脚钢琴。 尚静在座椅之间穿梭,期间不忘回头继续挑衅“霍准,你要不要上去弹首曲子” 回答她的是一道刀光。又细又薄的手术刀从阴影里伸出,在她回头说话的侧脸上划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下一次,是你的嘴唇。” 魔王温和的说,甚至捏过女人的颈窝,提着她一直抛到了舞台底部,自己则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来吧,继续逃跑。或者你表演一首曲子” 尚静靠在台阶边喘了好一会儿。刚才那一扔可能砸断了她几根肋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然而尚静舔舔从脸侧淌下的腥甜血液,竟是发出得意的笑声。 “霍准,从头到尾,你都是和我一样的东西。” “你想知道霍亚怎么死的吗” 回答她的头顶一阵不祥的吱咔声,霍准平静的坐在原地,伸手打了个响指。 天花板上的某只聚光灯应声掉落,直直砸向尚静的腿部 “啊啊啊啊” “你,你早就知道我会往这里逃” 尚静试着从聚光灯里拔出自己的双腿,发现这努力是白费力气。聚光灯掉落时迸溅的碎片划伤了她另一边的侧脸。 “我不知道。”霍准轻快的解释,“但我在每一个重大场合都留了点东西。刚刚我想起这音乐厅里好像也有点机关,所以我决定使用它。” 尚静讽刺“是啊,你根本没想到最后要对付的人是我吧” “无所谓。”霍准回答,“你身上没有我专门布下杀局的价值。”他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尚静几乎残废的双腿,“如果我早知道,一定会把掉落的角度调整好这样你就可以瘸着腿继续逃跑,不是吗” 这话是真的。事实上,魔王布置在音乐厅里每一个摇摇欲坠的聚光灯都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制造一些“事故”,譬如海特来开演唱会时他就想动用这个一想到妻子要和一帮人在台下对着海特释放的荷尔蒙疯狂尖叫,他就很有种让演唱会变成大型事故的冲动。好在最后他忍住了。 类似这样的设置,在法院,检察厅,电影院,宴会厅,大礼堂等地方都有。只要魔王愿意,他随时可以让首都所有的地标性建筑毁于不同的“事故”。 当然,他有这个闲心与疯劲布置这些东西时还没结婚。 尚静不再试图拔出双腿,她推开腿上略大的碎裂零件,竟是双手撑地,一点点向亮着绿灯的安全通道处爬动。 “有趣。”霍准挑眉,“看不出,你的求生这么强烈。” “求生”尚静哈哈大笑,“你真不清楚霍亚怎么死的,对吗” 当年,正尾随霍准参加院外工作的尚静,以及姐姐的小跟屁虫尚东,在小巷的拐角撞到了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胳膊上是新鲜的鞭痕,领口里一大片青紫的瘀痕,走路一瘸一拐,穿着昂贵的红皮鞋,绿眼睛里写满恐惧与绝望“尚静尚东太好了,是你们我们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是的,就在霍亚被折磨至死的那一天,她逃了出来“尚静,我哥哥呢” 女孩死死拽住尚静的胳膊,希望的光芒亮的尚静扭过头去“我哥在哪儿我们快走,去找哥哥,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霍亚更咽道“我再也不走了我要找我哥哥” 尚静缓缓的问“你不是,有一对富有的养父母吗” “别提他们”霍亚尖叫,“快走快走尚静,带我去” “嘭。” 孤儿院里的好友伸手,将站立困难的霍亚狠狠掼倒在地。 “你走都走了。”九岁的尚静冷漠的说,唇边还挂着温柔娴静的微笑,“走吧,别再回来。” 尚东在她身后诺诺的问“姐姐” 尚静回头,微微一笑“冬冬,把不乖的霍亚送回她的家。” 当时的霍准,就在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贩卖气球。 但霍亚就那样,拼命挣扎着,被尚东抓着小腿,一点点拖入死亡的阴影。 尚静想,只要霍亚死掉,就再也没人会阻止霍准堕落了。他本在那个摇摇欲坠的边界,所以他一定会被拉下来,他一定 成为和她一样的东西。 雨夜的墓地里,绿眼睛的少年笑容发自绝望,而躲在墓碑后的尚静笑容发自快乐。 他会和她一起的,他们一直永远待在深渊最底部,他们是同类,他们惺惺相惜。 “我知道。” 出乎尚静意料的,霍准并没有暴怒,“你以为我没发现你躲在那儿吗” “你以为我和常风为什么要追杀尚东后来的事一调查就清楚了你是推了一把的人,尚东是把她拖回去的人。” “常风做梦都想杀死尚东,而我只是给活下去找个理由罢了。没有目标,撑到28岁真是件太困难的事。” 他看看腕表,从座椅上站起,悠然走向正爬往出口的尚静“其实我都不在乎。霍亚的死亡不怪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而且,我已经决定彻底放下她的逝去了。” “这不可能”尚静尖叫,“你要和我一起困在过去里你是和我一样的” 为了把他拉下深渊,她会消除一切阻碍霍亚也好常风也好那个沈畔也好全都是阻碍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筹划了这么多 “不,我和你不一样。” 霍准说,薄薄的手术刀出现在指间。他拽着尚静的头发让她仰起脸,轻盈的将刀片伸入她的嘴,慢慢划开嘴角 “为了把她推出深渊,我会毁掉一切阻碍。” 剧痛,惊恐,难以置信中的尚静瞪大了眼睛,她听见了,就在安全通道外,急促跑来的脚步声,精疲力竭的喘气声 她赌对了。 “哈哈哈”她撕心裂肺的笑起来,计划成功的狂喜让尚静忽略了嘴角碎裂的疼痛,鲜血与伤口随着她的大笑迸溅开来,“不,你是和我一样的死也好,生也好,你一定会是我的同类” “霍准,你这辈子,都是一个蜷缩在深渊底部的怪物” 霍准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 你这辈子,都是一个蜷缩在深渊底部的怪物。 他的太阳就站在那里,衣衫凌乱,目光沉冷,眼睛里是一个染满鲜血的怪物的倒影,以及怪物手下奄奄一息的猎物。 霍准突然明白尚静究竟想做什么。相隔十九年,他强大的、本应无所顾忌的内心再一次感到雨夜墓地里的绝望与痛苦。 不要。 拜托。 真的不要。 尚静收起疯狂的大笑,从地上匍匐着爬到沈畔面前,抓住她破烂的牛仔裤脚。僵立着与霍准对视的沈畔动了动,低头注视着尚静。 后者再抬起脸时泪光盈盈,语气柔弱,脸上的刀痕让她看上去凄惨无比“救救我,沈畔,救救我,他是个疯子,他要杀了我” 为了再次把霍准拉下深渊,我会消除一切阻碍。 沈畔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染血的霍准站在她对面就像尊石雕。 “她说的是真的”她抬头询问,眼神是霍准从未见过的冰冷,“你打算杀了她。” “霍准,说实话。” 被质问的霍准向后退了一步。事实上,他想退进坟墓。 苦笑“你用的都是陈述句了,问我还有意义吗” 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解释这一切的理由了。 “为什么”沈畔反而向前跨了一步,抱着她腿的尚静得意极了。 “因为她想伤害你。” 沈畔看看尚静,后者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尚静看上去柔弱、无助、可怜。 她是沈畔,此时正像极了审判怪物的,高高在上的太阳 “说实话。不要藏头露尾。” 怪物闭闭眼睛“她想假装伤害你,从而伤害我。” 而她做的很成功。 “你身上的刀,全部给我。” 沈畔低头端详着受伤的、只能用双手在地上爬动的尚静,似乎再也不理会霍准语气里明显的哀求与痛苦。 于是霍准只好将刀递给她。他只带了两把手术刀,因为他本以为尚静根本不需要自己花大功夫解决。 “只有两把” “只有两把。” 沈畔点头,接过刀,看着刀上的新鲜的血迹,神情愈发冷淡。 “盼盼。”霍准艰涩的开口,试图从千丈深的水底唤她,从冻结的层层冰山里唤她,从空旷幽暗的深渊底部唤她,可该死的是他连仰望模糊影子的权利都要消失了,明明,明明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看见哪怕一角的真相 “你闭嘴” 沈畔爆发了,下一秒,她挥动手中的两把手术刀,凶狠的 插穿了尚静双手手腕的肌腱。 “谁让你伤害他的” 暴怒的王后说,“他全部都是我的,你一分一毫也别想动” 尚静茫然的躺在地上。她的双腿毁于霍准的机关,双手又毁于沈畔的刀。 怎么可能沈畔那个沈畔不可能她不相信,明明计划是成功的 王后气势汹汹的跨过地上神色癫狂的女人,刀尖直指自己的丈夫。魔王怔愣的看着对准自己的手术刀,它正随着主人发抖的双手不停颤抖。 抖了半天还舍不得下手,沈畔自暴自弃的把刀扔到一边,直接握拳锤上这混账东西的胸口“让你把我关在家里让你谎话连篇让你背着我和这女人决斗” “等” “等你个大头鬼再等你就要毁尸灭迹了吧然后又蒙我说伤口是什么病人干的” “不” “我脾气很好的都是你,非要气死我卧室玻璃你出钱还有我喜欢的小三脚桌也坏了,你特么回去给我做个新的” “我” “我讨厌你混账大猪蹄子再瞒着我出来我就真拿刀捅你,你信不信” “盼盼。”魔王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怕我” “怕你干嘛”气到炸毛的王后横眉倒竖,“你是我老公” 砰。 心里有烟花炸开的感受是怎样的呢 “盼盼”他还想进一步确认,但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翘起来,“你真的不怕我” “我怕你个大头鬼”气呼呼的妻子回答,“我饿死啦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累死我了我要吃午饭,快点回家烧菜开车送我回去” “遵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最终向深渊伸出双手 “霍准霍准老公你在听吗喂喂喂喂” 成年后的霍准眨眨眼, 面前是他一脸困惑的妻子, 几小时前提着手术刀叱咤风云的气势不知消散去了哪里,头发里还夹着家里草坪上的叶片, 脸脏兮兮的,手背上淡淡的血迹刚刚差点让他们被接待员拦在建材市场以外。而魔王拉过一撒谎就捏裙角露出懵逼表情的妻子, 很是温和的告诉小接待员,盼盼手上的是中午吃麦当劳留下的番茄酱。 并及时捂住了盼盼嘴里茫然的“我根本就没吃午饭”辩解。 是的, 建材市场,在把音乐厅地上的微微抽搐的不明物体忽略之后, 魔王打了电话叫属下来善后,而为了防止盼盼刨根问底, 他抢先把人带到了建材市场。所谓“你不想今晚睡觉的时候吹穿堂风吧, 盼盼。” 王后想起自己漂亮的三脚桌与那扇落地大玻璃窗, 十分痛心疾首,决定立刻把家具办好再继续谴责丈夫。她很快就投入了挑选家具的热情里,为了防止霍准逃跑, 全程紧紧拉着他的手。 老实说,霍准此行并不是为了再次想办法遮掩, 他只是少见的有点茫然,所以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自己最擅长的措施转移盼盼的注意力。 而就像三年来他每次所做的,这非常成功。 “霍准霍准” 沈畔又叫了他几声,有点狐疑“你在想什么” 她更加收紧了与他相牵的手, 心想要不要先找赵局长要副手拷把这人重新锁起来再继续逛商场锁在家里怕他又消失, 这次不如锁在自己的手腕上。 “没什么。”霍准笑笑, 不知怎的蹦出一个奇妙的比喻,“我就是觉得剧情发展有点奇怪。” 沈畔眨眨眼“剧情” “如果这是部小说,或者电视剧。”霍准耸耸肩,“我被你彻底拆穿了谎言,且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持械争斗,短短两小时后,不应该气氛和谐的相约来逛建材市场。” 当然,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沈畔的眉毛慢慢竖起来,那让人联想到毛茸茸的尾巴。 霍准咳了一声,调整出参加好友葬礼的表情。 “所以”她冷哼,“你等不及接受教训了,把家具的事放一边,我们现在回家促膝长谈” 妻子软蓬蓬的头发开始一点点炸开。鉴于此时夹杂在其中的草叶,她看上去像只在草丛里打滚后被主人的责备气炸毛的小猫。 霍准伸手想帮她整理,却被“啪”一下拍开。他只好移开视线“当然不是,接下来的发展应该很美好。” 脾气一向很好的沈畔试图发出干巴巴的嘲笑,也许是面前的男人太过气人,她这回“变得盛气凌人点”的努力竟然成功了。 “你觉得我会轻易原谅你逃跑、囚禁我、隐瞒我、和一帮胸大腰细腿长莫名其妙的姑娘拥有共同的过去、自始至终把我当傻子耍的行为,然后主动扑上来”说到这里,盼盼说不下去了。组织几句刻薄话对这个小姑娘而言的难度太大,而且她自觉省略号已经把想表达的东西传达的很好,于是耀武扬威的用鄙视的眼光注视丈夫。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凶的说话,哼。早就像体验一下电视里那些女人机关枪般的左撕右逼了虽然“撕逼”的对象有点不对。 霍准耐心听完了盼盼自以为“机关枪般的刻薄发言”,同时顺手接过了旁边的采购员递来的购物票单,旋开笔帽签上自己的名字。 正等待对方反应的盼盼情不自禁注意到那是自己口袋里的银蛇钢笔。从家里跑出来时她带上了它,用其威胁了可怜的女前台从而得到霍准的所在地,那之后就一直搁置在口袋里“嘿还给我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这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钢笔。”霍准提醒她,“还是纪念日礼物呢,盼盼。” 后者无话可说,只能踮脚试图去够,无果。 “这就是你要添的新家具吗”霍准说,将签好名的票单递给采购员,打量了一下那架小小的棕色三脚钢琴,“我还以为你想买只新桌子。” “别想转移话题”沈畔大声说,“我听你那个胸大腰细腿长的故人说的,你很会弹钢琴你还专门给别人弹” 霍准一愣,接着摇头“盼盼,我根本不会” “engish untrytunes,第2钢琴协奏曲,唐璜的回忆,水边的阿狄丽娜,梦中的婚礼,卡农变奏曲。”沈畔一字一顿的报出曲名,一向对艺术不感兴趣的她竟然记住了尚静曾提过的所有名字,“她说你只给一个人弹过钢琴,而你弹琴的样子很棒。” 妻子愤怒的语气里暗含委屈“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听她炫耀,就像个傻瓜。” 钢琴那种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一种可以表达感情的媒介罢了,对他而言只是又一种伪装的面具。 “你果然又在这儿。”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偷窥后,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尚静屏住呼吸从墙根后站起,凑近了钢琴前九岁的男孩,“你弹得是什么曲子它真好听。” 男孩按动琴键的手指顿了顿,然后他流畅的弹完了剩余两个小节。钢琴声在破败的小琴房里就像一抹格格不入的亮色,但是演奏者本身并没有露出任何动容的表情。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妹妹听到这首曲子会开心的唱起歌。这就足够了。 “嘿,你弹得是什么曲子” 他没有理会,收好那本掉页的老琴谱,不发一言,就要掉头离去。 “我在这儿观察你很久了”似乎是被他的无视惹恼了,尚静跺着脚嚷了出来,“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 男孩猛地顿住。他缓缓转过身,黑眼睛里布满阴霾。见此,尚静竟然鼓着掌笑起来“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你明明弹着那么温柔的曲子,指尖却是冰冷的”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好吧,盼盼,只要你喜欢,买架钢琴也可以。”霍准低头看表,避免妻子看到自己有些冷漠的眼睛,“我们接下来去买玻璃吧。” 余怒未消的沈畔抓着他的手用力,霍准用食指按按她想蜷成小拳头的手掌,让其向后缩了缩,又把她抓回来。肉乎乎的手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被包裹的很舒服,还是决定放松下来,往他十指的缝隙里贴合。 大概有五分钟,他们没说话,但是通过相牵的手的交流成功化解了矛盾。 “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半晌后,手手被摸得很舒服的盼盼咕哝,“我只是有点气不过那个什么尚静,好像迁怒你了,抱歉。” 同样是通过捏手手而心情明媚的霍准眨眨眼,然后他挑起嘴角笑了起来。他抬手试图揉揉她的脑袋,这次没有遭到拒绝,所以霍准帮沈畔仔细整理好了她蓬松的波浪卷。 “那么,现在重回正题。”他轻快的说,“接下来应该有怎样的剧情发展” 妻子翻翻白眼,但这次她选择配合“好吧,买玻璃,买我的桌子,安排人把这些东西运回家,买菜,给我烧午饭吃,然后我上网搜索如何快速有效且无痛的让你的丈夫尝到终身教训,这期间你需要把所有瞒着我的事一条条列出来写一份长达40英寸的论文。”盼盼斜眼,“也许40英寸你还写不完。” “哇。”丈夫倒吸一口凉气,“亲爱的,你真残忍。” “少装腔作势。” “这可不算什么美好的后续啊,盼盼。” “那你想怎样我惊恐的冲进警局告发你,指天指地说这辈子绝不可能与精神病谈恋爱,然后宁死不屈相爱相杀” 霍准敛眉,将沈畔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捉进自己的掌心摩挲一番。 “这也不是美好的后续。”他说,“但这是正常的后续。” 盼盼又瞥了他一眼,这次她显得有点忐忑。 “其实你也可以这么做。”她怯懦的补充,“毕竟我也算是个精神病。” “胡说什么。”霍准自然的打断她,“跟我比起来,你病得根本不算深。” 正酝酿情绪的盼盼 她恨恨道“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呢。说我非常好之类的” 交谈时两人又走到了玻璃卖场,霍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直接挑了一份材料让老板帮忙切割。结婚时与基础建材相关的东西都是他负责的,沈畔对霍准的眼光很放心,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在一堆透明玻璃里挑选材质最好的那块,索性就由他一手包办了。 “这么说,你是想起来了” 沈畔一愣,她觉得霍准没听见自己刚才的抱怨,于是有点脸红“啊是说x市别墅的那天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 “怎么想起来的” “撞玻璃。” 霍准闻言,又一次揉揉她的脑袋。这次他仔细检查了一番额头。 “行啦,从你见到我开始都是第四次了,我头上没疤。”盼盼捂住脑门,“我哪有那么笨,撞得时候是把头埋在被子里的。” 霍准好整以暇“是是,玻璃都没你的脑门硬。” “你怎么总想惹我生气。” 已经失去说谎权力的丈夫回答“盼盼,因为逗你很好玩。” 淦。 霍准在妻子再次炸毛之前举起手臂,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突然看见了一则预言。” 如果是往常,盼盼一定会警惕的倒退三尺,提防这人接下来一系列的坑蒙拐骗。但是鉴于他刚刚才对自己妥协“再不说谎,再不隐瞒”,她很是好奇毕竟预言从来都是不可信的“鬼话”,而从霍准嘴里冒出来的简直是“鬼上加鬼”。 鬼上加鬼的实话是什么,她有点想见识一下。 “我看到了接下来的后续。很美好的后续。”霍准说,平静温和的姿态像极了一位绅士,“在我说完这则预言之后,你会试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咬死我,我会立刻逃跑,你会穷追不舍,然后跟着我跑进那边的小巷。我们会扭打一番,你再次试图咬死我,我会吻你。接着我们一路纠缠到停车场,你会发出很好听的喘息声,我会把你扔在车后座,你奋力反抗,一边反抗一边扯我的皮带,最后选择柠檬味的保险套。” 他微笑补充“据我估计,你反抗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因为我们已经一周没有进行任何夫妻生活,你也很想我。” 盼盼“” “混混混蛋给我站住呜呜呜啊啊” 17分钟后 “盼盼,不要一个劲的拽,这样是解不开的。” “呜,混,哈,起码不要是柠檬味的” “乖,车上只有这一种。” “混,哈啊” 又是相同的梦。 灰暗的墓地,漂浮着雨珠的空气,坐在最高的墓碑上,一下下踢着红色小皮鞋的小女孩。 “哥哥。”霍亚说着相同的台词,而霍准在心中默念 你来看我啦。 “你来对我告别啦。” 他猛地抬头。女孩已经是伤痕累累的模样了,但她的表情十分平静。 “我也希望你以后别再做这个梦了。”她轻盈的跳下墓碑,似乎那道粗黑的镶嵌在小腿上的缝合线形同虚设,“你该拥有你自己的生活,哥哥。” “就像我曾经说的。”霍亚拍拍沾上些灰尘的小裙子,“你不能总想着控制一切。” 霍准皱眉“我” “你可以控制一个人的饮食,着装,生活习惯,交友圈,等等等。你这个超级无敌变态狂。”霍亚扳着手指数数,数完后对他做了个鬼脸鉴于她此时的样貌是取自于霍准曾看到的妹妹的尸首,所以这个鬼脸是真正意义上的狰狞可怕。但霍准却觉得这比之前那个完好无损的霍亚好很多。 因为完好无损的霍亚还虚幻的活在霍准的内心深处,而残破的妹妹早已死去了。 “你知道吗为什么今天会发生你预料之外的事明明她顺从着你的控制,不是吗” 霍准抿唇“所以我会感到迷茫。” “是的,但你已经找到答案了。”霍亚张开伤痕累累的双臂,表情却安详而柔和,“因为你找到了失控的答案,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啦。” 霍准沉默了片刻。 “你今天,是来告诉我答案的” “啊啊,因为我是哥哥的潜意识嘛。” 霍亚哼唱起一段旋律,霍准听出那是他曾经最常弹奏的卡农,因为霍亚说这是首温柔的曲子,而他希望能把自己伪装成温柔的人 “你可以控制一个人的饮食,着装,生活习惯,交友圈。”霍亚哼唱着,“但你无法控制她爱你的方式。” “有人的方式是送一朵花,有人的方式是圈养搁浅的鱼。而你,哥哥,你真的非常幸运,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你爱她的方式是从深渊里将她推远,把自己的真实埋进地狱;她爱你的方式是从天空向深渊伸出双手,哪怕这会导致自己的翅膀也一并拉入地狱。” “这样就没问题了。”霍亚说,渐渐走远,灰暗的墓地染上了浅浅的阳光,“再见,哥哥,我不会回来再看你了。” “亚” “再见。告诉常风那个笨蛋,死人是收不到玫瑰的,请他把钱省下来多买几桶泡面吧。” 霍准28岁生日后第六天,他醒来,发现时间正好是23:59:13。 六天前,他亲手取消了与赵芝于的“自杀协定”。霍准这才发现,与尚静无关,其实这几天,自己一直在迷茫。 我为什么取消它活到28岁是个约定,而我完成约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死我自己吗 因为盼盼盼盼真的需要自己的照顾吗她经历了那么多都未曾堕落,比起早就沉在谷底的自己,其实要强大得多。 她真的需要我吗她所需要的,难道不是一个虚幻的,温和的,体贴成熟的假面 而他有把握将这张假面戴一辈子吗就算戴一辈子,他敢对自己发誓,不会因为对盼盼的渴望将她主动诱入深渊他难道希望妻子也是一个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一个可悲可恨,扭曲至极的精神病人 这些问题把他逼得喘不过气。 即便是今天上午,盼盼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表现出任何惧怕,也没有因为尚静的伤口而同情但霍准明白,那股恐惧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底。 尚静只是一个万分之一的特例。如果躺在那里的是骆珍花,是钱争,是盼盼的同事或者上司是她所重视的任意一个人,盼盼会像今天这样轻易的原谅他吗 出生时,我就应该去死。 你这辈子,都是一个蜷缩在深渊底部的怪物。 你明明弹着那么温柔的曲子,指尖却是冰冷的。 什么都感受不到。此乃深渊。 “老公” 躺在一旁的人动了动,语气困倦,“还不睡吗” 啧,竟然吵醒她了。霍准的谎话几乎是条件反射“没关系,我刚刚只是去喝杯水” 一片黑暗里,沈畔裹着被子坐起,揉揉眼睛,摸索着寻找夜光小闹钟。 “喝水这个时间点你答应我今天不说谎的。” 霍准看着23:59:47的时钟,略有点心虚“盼盼,今天已经过去了。” “是吗那好吧,真遗憾。”妻子打了个哈欠,向他张开双臂。霍准顺从的搂过她,将其重新舒舒服服塞回被子里。 “唔,不够暖和。”盼盼抱怨,“都怪你,刚刚起床时,被子里的热气一下跑光了。” “抱歉,我” “好啦,快进来。”她说,主动搂过霍准的胳膊,团成球状蹭进他的怀抱,躺在霍准心脏的位置。 霍准的心跳能感应到她睫毛的扇动。也许是因为刚刚告别了一个伴随他十九年的噩梦,也许是精明的潜意识暂时下线他鬼使神差的说“今年的四周年纪念日,要不要去旅游” “好啊,去哪儿” “禁外国会。” “那儿是你出生的地方” “也是我现在工作的总部。” 黑暗里,沈畔似乎是笑了一下,接着更紧的靠着他,那力道似乎势要充当霍准的肋骨“嗯,谢谢,我们一起去。” “答应了” “答应了。” 谢谢你把我拉回地面。 谢谢你领我看见天空。 end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又名蠢作者又丧又病又中二因为怕被寄刀片就没写的原版剧情大纲 沈畔是个好姑娘。她工作认真, 做事勤勤恳恳,循规蹈矩, 就连坐姿都如同小学生般端正。 她唯一的弱点就是情商太低。 但是没关系, 因为情商的欠缺可以靠智商来补充, 不是吗况且沈畔在事业上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普通姑娘”而已。 普通的姑娘是什么样的 考上一所大学, 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有几个可以相约一起逛街的朋友, 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时间 找一个还不错的男人,谈几个月到几年的恋爱,嫁给他。 沈畔就是这样的。因为她的心愿是“做个普通姑娘”,而她的目标是依照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人生规矩往下走所以,当一个“还不错”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主动追求自己时, 沈畔答应了他的追求。 男人是个警察, 长相端正,性格沉稳, 举手投足一股浩然正气。说不上多喜欢事实上,因为沈望的原因, 沈畔从没设想过自己能“喜欢”上某个人。 不过是“成为普通姑娘”的环节之一而已。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一个合适的年龄, 沈畔选择嫁给他。 他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谈恋爱, 一年多的时间筹备结婚买车买房见父母, 这些平淡的琐事与矛盾的确花费了不少精力。期间他们吵过架,围绕房产证与借贷的问题总之,一切都现实、普通、脚踏实地。 还有情侣之间的一些私密,沈畔过分的保守,坚决不同意婚前性行为,而这让男人十分不满。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迈入了婚姻殿堂。 新婚夜时男人喝了不少酒,沈畔觉得尴尬、茫然,而且很痛。她宽慰自己这种事是义务,以后你要习惯,沈畔。 当然,沈畔对于“性”是彻底失去了正面的情绪。她没有感到书里描述的那种幸福,但也没有太过伤心。“幸福感”离她太遥远了,沈畔不是因为“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与男人缔结婚姻的。她所求的不过是“普通”与“常规”。 这只是达成我心愿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完成它,就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接着,就在刚刚结婚三个月,从蜜月假期重新返回公司的时候,沈畔遇到了她以前高中的朋友,李慧与秦蔓蔓。 秦蔓蔓刚刚失恋,但她气色还不错。李慧已嫁入豪门,姿态迷人极了。 因为离“普通姑娘”的标准还差几个真心以待的朋友沈畔的低情商着实让她吃了不少亏,从大学到工作都是孤独一人沈畔扳着手指一数,决定主动亲近自己高中时期的好闺蜜。 她邀请李慧来家里吃饭,后者带上了自己的丈夫郑达。郑达穿着有些骚包的紫西装,但除了衣着之外他表现的很完美,就像一个英俊多金又疼爱妻子的商业总裁。 但沈畔觉得这个郑达气质有点奇怪,她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还是铁锈味但对着朋友的老公,进一步探究是不礼貌的。于是沈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席间她的丈夫十分僵硬,沈畔觉得可能是饭菜不合他的口味吧。男人认为“君子远佨厨”,又是个出生入死的警察,所以家务都是沈畔接下的。虽然她似乎不太擅长处理家务尤其是洗碗和做菜但男人理所当然的神色告诉沈畔,做家务是一个“普通妻子”必须掌握的事。 为此,在决定嫁人时,沈畔就开始训练自己。等到结婚时,她已经能够成功煎出一个漂亮的荷包蛋,而不烫伤自己的手了。 沈畔为此十分自豪,她不仅掌握了一项新技能,而且让自己本有些过于肥胖而不好看的双手变成骨节分明的纤细。 但即便如此,她所做的菜还是远远称不上美味。沈畔可以理解男人席间频频看向李慧的目光唔,大概是羡慕郑达拥有一个既美艳又贤惠的妻子 沈畔跟不上他们所聊的话题,也听不太懂。于是她默默给自己挖了一勺蒸鸡蛋盛在碗里。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熬夜在书房里制作表格,沈畔握着勺子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卖相本就不太好的蒸鸡蛋滑到木桌上,留下一道黏糊糊的湿痕。 李慧稍稍向后退,让自己被名贵香水熏过的手腕远离桌子。男人不满的咳嗽了一声。沈畔为自己的笨拙感到不好意思,她试图抹去掉落的蛋羹,抽纸就摆在男人右手边的位置。 沈畔说“请给我递一些纸巾,谢谢。” 男人“霍”的站起身。对面的李慧投来有些关怀的眼神,同时露出低胸裙里深深的沟壑。 “我想不用了。”男人仿佛在原地与什么东西挣扎,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是我们招待不周,沈畔,你累了,在家里收拾桌子吧,我请李小姐去外面吃一顿。” 沈畔眨眨眼。她看看他,又看看目露关怀的李慧,最后是垂着眼摆弄筷子的郑达。 “好的。” 男人带李慧出去吃饭。沈畔在收拾桌子,把最后一摞菜盘放进水池再往回走时,吃惊的发现郑达还没走。 紫西装的男人仍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捏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弄那碗蒸鸡蛋。 “你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他懒洋洋的说,“比起自己做菜,你们应该雇一个保姆。” 沈畔皱眉“你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你没走” 好友的“丈夫”嗤笑“走去哪打扰他们的好事”他抬头,就要说出什么更露骨的嘲讽,却对上了沈畔的眼睛。 清澈的,懵懂的,坚定不移的。 半晌,他耸耸肩,对招待自己一顿晚饭的女主人行了个滑稽的礼。 “女士,你很迷人。虽然我喜欢前凸后翘的姑娘,但你这样的萝莉是我上司会喜欢的类型。”他说,“如果你没结婚的话,那个混账一定会对你出手的。” 沈畔抿唇,她觉得这可以解读为“受到调戏”。 “请你离开。”她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你这样很不礼貌,不仅仅是言行,你身上还有股怪味道。” 紫西装问“味道什么怪味道” “咸腥味。铁锈味。”沈畔抽抽鼻子,端走被他摆弄的一塌糊涂的蒸鸡蛋,“这味道很奇妙,而且令我感到不适。” 紫西装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你真有意思。你叫沈畔,对吗”r兴起了玩耍的兴致,他指间翻动着,很快夹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沈畔皱眉,接过这张卡片。 这枚卡片很奇怪,它几乎没什么花哨,白底黑字,中央用报纸上那种45磅的铅字印着“午街102号”。卡片最下角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上签着一个名字霍准。 不知为何,沈畔盯着这个签名看了一分钟之久。也许是因为她单纯觉得这个签名的字体很好看。 “沈小姐,这是我们组织的联系方式。”他吹了个轻浮的口哨,“随时欢迎你联系,无论是雇佣,培训,亦或加入我很期待。” “什么” “我想你很快就会用到它的。”紫西装嘲讽的看了眼李慧坐过的位置,径直走向玄关,“再见。” 沈畔没有深思他所说的话。她不习惯与丈夫以外的陌生异性打交道。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扔掉那张小卡片,而是仔细夹在了自己床头柜上的平装爱丽丝梦游仙境下。 那天她的丈夫很晚才回来,身上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但沈畔没意识到什么,她还需要熬夜完成某个重要项目因为需要提前下班买菜洗衣,所以她总是会把未完成的工作带回家,等到家务都结束后再开始后续工作。 男人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回到卧室,草草洗漱过将自己扔在床上。他就像运动过量似的。 沈畔一直工作到凌晨。终于结束时,她揉揉酸痛的眼睛,看着眼前闪动的光标,突然有点恍惚。也许是深夜的安静,也许是那个紫西装男人携带的铁锈味,又也许是属于她母亲的扭曲在不断叫嚣沈畔情不自禁,又将双手放在键盘上。 首都,午街102号 点击查找。网页显示,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心理诊所。 沈畔舒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该诊所的官方网页里有联系电话,所以沈畔拨打了一遍。对面开始响铃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现在是凌晨,怎么想也不可能 “喂您好这里是午街102号诊所前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几乎是下一秒,电话迅速被接通。那头是一个成熟大方的女声。 沈畔一愣“啊,抱歉,我似乎打扰,我是说,现在凌晨” 女人轻快的说“请不要在意,我们其实深夜值班。这个时间段很棒。好了,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她又问了第二遍,沈畔觉得很尴尬。 “我只是,咳,那个请问你们认识郑达吗我今天接到一张名片,他说欢迎我加入组织” 女人猛地停住了。长达二分钟,那边连呼吸声都没有。 “十分抱歉,我查询过了,并没有名为郑达的员工。” 沈畔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打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接着她主动挂断了电话,用力揉揉自己的脸。 还是去睡觉吧,熬夜会让人精神恍惚,做出不妥当的事。 “老板。” 电话那一端,名为钱争的女人踩着七英寸的高跟鞋敲响了某扇门,“刚刚有一通电话,我想可能是r招揽的新恶魔。需要调查吗” 房间里响起回答,说话人声线清和,还有点柔软,带着骨子里三分的谦让“当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平行时空(中篇) 平行时空中篇 发现丈夫出轨是在一个筋疲力尽的星期四。 上司很看好沈畔新做出的企划案, 于是在任务最终完成后他大手一挥,让沈畔回家休息她的黑眼圈连粉底都遮不住。 所以沈畔慢悠悠晃回家, 手上提着做晚饭的材料与日用品,把略重的袋子放在门廊处, 低头翻找钥匙。 找到钥匙,插入锁眼,旋转, 开门。 她几乎被迎面而来的场景吓到了。 从玄关到客厅,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茶几等等都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畔顺着掉落的衣服向里走,止步于自己的卧室门前。她默默转开门把手,发现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是自己的熟人。 一个是丈夫, 一个是好友李慧。 沈畔观察了五分钟,颇为平静的合上卧室门,把里面肮脏至极的场景关紧。接着她将超市购物袋放在餐桌上, 拿出里面的零食、寿司、蚊香液。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泡了一杯奶茶, 吃光准备夜宵用的寿司, 嚼了两大块巧克力因为丈夫喜欢骨感美,所以以前的沈畔很克制摄入糖分的数量。吃饱喝足后,她关紧门窗,打开煤气,找到一只打火机捏在手里。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 于是她又捡起地上的衣服, 抓着一片轻薄至极的布料坐在沙发上, 试图弄清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穿在重点部位上的。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房间门打开了。李慧红光满面的撩撩头发,见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沈畔时脸色活像见了鬼。男人在她身后出来,还在提裤子。 沈畔礼貌的点头“下午好。” “沈畔,你听我解释,不是” “请你暂时离开。”沈畔平和的说,指指她身后脸色青白的男人,“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男人与李慧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有点惊讶,沈畔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事实上,李慧本想欣赏她的歇斯底里呢,沈畔的平静让她又想起高中时冷静端庄的少女,顿觉不爽。 于是李慧撩撩头发“沈畔,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唉,你有什么话,我们一起听吧” 自然而然的就将男人与自己划为“一起”,这换了任何一个原配都会气到肺炸,从而破口大骂。 但沈畔只是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点头。她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两人坐下,又去厨房重新倒了一杯茶。李慧这才注意到她还给背叛自己的丈夫倒了茶,如今又递给自己一杯。 “喝吧。”沈畔说,“喝完了就聊聊。事情总要处理。” 这姑娘未免也太蠢了吧 李慧装作不好意思的抿了一口茶水,男人见妻子没有施以惩罚的意思,本来心虚愧疚的表情又消失不见,他甚至有些自得的揽住李慧的肩膀。 他自认很了解沈畔,妻子的脾气实在是太软了,好欺负的不可思议。 沈畔默默注视着他们,一言未发,直到两人手中的茶杯都见底了。李慧还将空杯推还给她,娇笑“沈畔,我口有点渴,再帮我倒一杯吧” 沈畔看看茶杯,又看看得意洋洋的李慧,最终道“不,一杯足够了。” 在厨房吃寿司时,她就顺便把在超市里买的一整盒蚊香液全部倒进两人的茶水里。 几秒后,红光满面的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她开始发疯般抠弄自己的喉咙。男人是个警察,很快就察觉到茶杯里加了东西。他努力忽视喉咙里的烧灼感与四肢的脱力感,怒目圆睁,直接跌跌撞撞的扑向对面的沈畔,结果却看见后者从裙子口袋里提出一把银亮的厨刀。 沈畔迅速而熟练的捅穿了丈夫双手的肌腱,然后是他暴露在外的脚踝,最后男人只能躺在地上发出模糊不清的叫骂,因为药物的作用,嘴角很快溢出白沫。 沈畔没去管抽搐的李慧,眼看丈夫就要失去意识,她体贴的在他面前蹲下,用厨刀缓缓切开他的手指。十指连心,密集的痛觉神经让男人清醒了过来,接着沈畔又顺着他的手指一路切到发力的小臂肌肉。 她太熟悉如何让一个成年男人失去行动力了。 男人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惊恐,沈畔软乎乎的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站起。 她走进厨房,在水池里清理干净手上的血迹,提起自己的小手提包,收拾好最喜欢的那几只毛绒玩偶与平装爱丽丝梦游仙境,剪碎自己的身份证明,踩过在地面上扭动的男人与女人,来到玄关,弯腰穿鞋,将钥匙留在鞋柜上。 “我出发了。”她轻快的说,合上家门,快步走远几米后将手上的打火机点燃,从门下的报纸投递口扔进布满煤气的家里。 漂亮的烟花炸开,就像童话里记载的那么可爱。 沈畔踏着小碎步走出小区,离开因为听到爆炸声而聚拢的人群,登上第一辆在车站旁停靠的出租车。她掏出小镜子给自己补妆,重新涂好金色的眼影与果冻色唇蜜。 “小姐,请问去哪里” “去首都最大的食品超市。”沈畔叹息,“巧克力,蛋挞,布丁我今天要吃够本,终于不用再减肥啦。” 司机开始打方向盘,沈畔注意到他有一双格外好看的修长双手。 “现在是晚高峰期。”司机解释,黑色帽檐压得低低的,“我们可能赶不上超市的结业时间。食品超市一般八点就打烊了。” “那就去首都最美味的餐厅。”沈畔摆摆手,“价格多贵都没问题。” 她一个拼死拼活的小白领,一个月能拿2万多块,早就积蓄了一份可观的财富。现在想想,挣那么多钱做什么,反正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进监狱了,不如赶紧花完。 司机颔首示意“遵命。” 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明明是工作日,所有好吃的餐馆全挤满了人,到处都要排队等位,更别提首都令人窒息的交通堵塞。 沈畔不忿的喃喃“难道我进监狱前的最后一天就要待在堵车里吗” 司机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于是从驾驶座回过头来。霓虹灯照在他的侧脸上,沈畔这才发现这位司机五官典雅,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绿色眼睛。 “小姐,你明天就要进监狱” 沈畔紧张的说“你听错了。” “不,我想我没听错。”司机打量着她,沈畔偷偷把拿过刀的手放在身后,同时拽紧了腿上的毛绒黑猫玩偶。 也许她应该立刻开车门逃跑。 “那我们应该赶快。”蓦的,司机卷起嘴角,露出一个有点肆意妄为的笑容,“坐稳了。” “什” 绿眼睛的司机猛打方向盘,以不要命的姿态撞上旁边车辆的安全杠,直直冲出拥挤的大道。沈畔急忙抓紧车壁的把手,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晃来晃去,感觉自己像颗包装盒里的费列罗巧克力球还是被熊孩子抓在手中反复摇晃的那种。 “请慢一点”她大叫,“我们会死于车祸的” 司机愉悦的说“那也比待在监狱里老死好,不是吗” 沈畔尖叫“你是个疯子”叫着叫着她又突然很想大笑,而沈畔很快就决定顺应着自己的心情实施“真巧,我也是疯子” 司机从一系列极限的飙车操作中抽出空来看了眼后视镜,忍俊不禁“不,小姐,你远远算不上疯子。” “你只是个失恋的蠢姑娘。”还抱着毛绒玩具呢。 因为餐馆满员,超市打烊,司机用堪称疯狂的驾驶技术将出租车开进首都每个遍布美食小吃的街角。沈畔尝到了铁炉里的烤山芋,浇着卤汁的臭豆腐,新鲜出炉的曲奇饼,内芯快化开的蛋挞,醇厚的苹果派,油滋滋的烤羊肉串,酥脆的炸馒头片。与其车技相反的是,司机脾气似乎很好,他主动表示沈畔可以在车里吃东西一开始她买完小吃只肯站在车外原地吃完,觉得不能弄脏人家的汽车还提议可以载她去某家便利店休息,那里的关东煮是全城之最。 从五点到七点半,他们乘着黄昏的余温与即将到来的月亮,爆炸亦或烟花被抛在身后,风驰电掣的小车与嚣张神秘的陌生司机就像电影里的场景那么帅气。 沈畔的眼睛很亮,她规矩的人生从未体验过肆意妄为。 “接下来你还想吃什么不如买点午夜场电影的爆米花吧” 沈畔忙着咀嚼鱼丸,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汤,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的眼睛是大大的猫瞳,此时因为惬意而眯起的模样让人想起晒太阳的猫。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司机看了她一眼。莫名的,他觉得有点不妥。 “我觉得你根本不适合去我那儿工作。”他决定说实话,“r看走眼了。” “你不属于黑暗。” 但沈畔抹抹嘴巴,用清澈的眼睛回视他“没人能决定我属于哪里。我喜欢哪里就去哪里。” 她用力咬了一口曲奇饼,贪婪的舔干净包装纸上的奶油“你看,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与某个人恋爱,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学习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 “我努力把自己拽在一个普通的圈子里,但是前几个小时又亲自一把火将这个圈子烧的一干二净。左右我不可能再完成我的心愿了,所以去哪里都无所谓。” 沈畔叹息“当然,我哪里都不能去。最多在监狱里看看杂志啦,做了错事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司机愣了一下。 “你真有趣。如果说,我能完成你的心愿呢”他摸摸下巴,“代价是来我这儿工作。” 沈畔无所谓的搓搓还飘着烤山芋香味的纸袋,她觉得司机在说大话“我不会开车。” “我没让你开车,我记得你擅长的是金融。”司机摇头,忍不住发出笑声,“你到现在还认为我只是个出租司机” “那你是谁” “你未来的上司。”他摘下帽子,随手扔到一边。绿眼睛的男人还留着及腰的长发,如今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耳后。他看上去满不在乎,肆意妄为,十分自由。 沈畔眼睛亮了亮。 “你刚才说,能实现我的心愿” “当然。”陌生人回答,“我说到做到。” “初次见面,沈畔。”魔王伸出手,“我帮你彻底成为普通人,而你做我三个月的财务总监,交易成立” “交易成立”沈畔欣然握上他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平行时空(下篇) 平行时空下篇 虽然得到了对方的名字, 但其实沈畔一次也没唤过。午街102号的每个人都叫他“老板”,而沈畔不喜欢成为特殊的例外。她只想迅速完成三个月的交易, 然后抽身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然,没有霍准, 她早就进监狱了,所以沈畔为他工作也算心甘情愿。 霍准是个心理医生,但他总会接待不少奇奇怪怪的客户。而这些客户总是会志得意满的走进他的办公室, 再面无人色的躺着被送进地下室。 按照霍准不,老板所说的,“这是交易内容。” “我一向遵守承诺。”他笑,绿眼睛里没有一丝阴影, “所以承诺给我的东西, 一个也别想心存侥幸。” 沈畔适应的很快,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适应的这么快。她以为自己会在意的,生命的流逝、鲜血、黑暗中的扭曲但想到那两具躺在自己曾经的家里的焦黑尸体,她就释然了。 沈畔其实不在乎任何事。她只想“做个普通人”而已。也正因此, 她绝算不上是什么普通人。她没有正确的三观虽然她一直努力在塑造这个。沈畔的目的鲜明, 行动力极高, 关键时刻会露出极坚定的眼神,虽然武力值不高,但从不拖后腿。 在102号工作的日子里, 沈畔也逐渐结识了一些同事, 他们出乎意料的好相处起码比沈畔公司里那些普通人同事们好相处多了。魔鬼看不惯一个人会直接掏刀掏枪, 而对情商低的沈畔而言, 真是再好不过了。起码恶意和好意她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这其中她和钱争走的最近,女恶魔经常炫技般黑进某某知名人物的电脑,然后对她展示那些老鼠般污浊的阴私。沈畔已经习惯把现实的那些阴暗面当作闲暇时的小说电视剧来欣赏了,有时她还会主动给钱争带上一份深夜小零食。 她也很喜欢常风,后者但凡出现必然是拜托老板下厨煮泡面,而自尝过一次老板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后,沈畔就抓住一切机会去他那里蹭饭当然,是在安全距离的前提下。她脸皮没有常风前辈那么厚,所以只能沾沾常风前辈的光蹭饭了。 老板对此挺纵容的,大概是因为瞥见小新人鬼鬼祟祟的守在厨房旁,自以为没人发现她,就偷偷摸摸从常风刚刚煮好的泡面碗里夹走荷包蛋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霍准是属于发现了假装没发现,而常风是不好意思欺负新人,于是只能私下要求老板给自己再加一块荷包蛋。或者火腿肠。或者巧克力蛋糕。 当然,他的要求无人理睬。 新招收的小姑娘似乎适应良好,是个意外好用的属下。沈畔身上甚至没有魔鬼的特质那肆意妄为、不按套路走的阴晴不定即便成为午街102号的一员,她依然兢兢业业的恪守着自己规矩的生活信条。这约莫是她的本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畔是他最听话、最省心的属下。她很乖。 沈畔的本职工作也完成的不错,虽然她做不到亲手提着刀上阵杀人,但是已经可以对着被自己插成筛子的任务对象认真礼貌的说“请坐”,再拿着笔记板核算他的账单。 沈畔下刀的技术很好,任务对象即便四肢插满刀片也不会失去意识。她还会对被捅成筛子的人解释,神态诚恳认真的表示,这是“让你们和我安静谈话的唯一方式”。 r发明了一个词形容她,说沈畔是“毛骨悚然的天然黑”。当时沈畔还没怎么表示,默默出现在他背后的老板就抬脚踹了过去,接着波雅兴冲冲的挥舞电锯加入战局,沈畔忧心忡忡的在旁边围观,抓紧时机给老板递上撬棍。 物理学圣剑的威力是不可小视的,鼻青脸肿的r被同样鼻青脸肿的波雅架回去,走的时候还在大喊“我不服我都说了这姑娘是天然黑了她围观就围观还主动递武器” 沈畔颠颠的凑到老板身边,后者理理有点凌乱的衬衫。 “老板,你什么时候实现我的愿望离三个月还差” “人老了,不中用了呀。”老板笑眯眯的感叹,沈畔默默看着地上被电锯切出来的刻痕与撬棍蹭上的血迹。 他一定是在转移话题。沈畔有点想把撬棍拿回来尻他。 接手财务之后沈畔才意识到老板在这方面是多么的毫不在意他的钱简直就是用来打水漂的。这份巨额进账如果仔细整理、检查、清除一些害虫那么翻上三倍或者四倍也不是不可能的。 休息时间的沈畔小声问钱争“你们以前的财务总监是怎么处理的这些错误积累的太多了吧” 钱争眨眨眼“我们以前没有财务总监。”老板又不在乎钱。 沈畔皱眉“那他雇我干活干嘛” 我也想问啊。钱争瞅瞅小新人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又有点手痒“乖,让姐姐捏捏就告诉你” “钱争。” “对不起老板,十分抱歉老板。” 为什么要雇佣一个不属于黑暗的人 霍准无所谓的想,一个快死的人,还需要为所做的事找理由他喜欢,他乐意。 反正离他28岁的生日,也只差几天而已。生命的最后抓一只小猫逗逗,不可以吗 说是三个月的交易,但沈畔在老板那儿只工作了两个多月而已。而不知为何,这两个多月她长了五斤肉肉。 老板诚恳的说“沈畔,你这种体型的人胖一点更好看。”他还颇为可惜的看着沈畔纤细的手“这里应该再肥点,肉乎乎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气得沈畔一整天没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她宁愿把要说的话打成纸稿发传真。 深秋的某一天,老板深夜十一点半给她打了电话。 “我在警局楼顶。”他懒散的说,“沈畔,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于是沈畔揣着兴奋至极的心情一路飞奔到警局,再费力爬上楼顶。老板独自一人等在那儿,深秋冷冽的风吹起他绑在耳后的长发。 今天的老板很异常,他竟然穿上了一套黑色西服,手里是一大捧纯白的野百合。他很少着装正式,此时不声不响的站在那儿,敛去了身上的可怕气势,第一次让沈畔意识到一点他其实是个很俊美的男人。 沈畔把手扶在膝盖上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抬头与他对视。她说不清急速跳动的心脏是否只是因为运动剧烈,沈畔不熟悉那种感觉。 “老板,你说的,我的愿望” 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剂递给她。 “这是我专门研究出来的一种致幻剂。”他淡淡的说,“服下它,你会遗忘你所有的过去。然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催眠术,你就能成为这个人。” 沈畔呆呆的说“这个人” “沈畔,在首都某金融公司工作,毕业于首都大学。”老板递给她一沓资料,前面所记述的基本与沈畔本人的经历没有任何不同,证件照也是她的照片,“你有一对很疼爱你的父母,他们夫妻关系和美,在你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正值银婚,相约环游世界,不幸死于山体滑坡。” “你会拥有一段关于童年、家庭、校园生活的美好回忆。它们全都是真实且正常的。这样,你性格里的那点就永远不会被激发出来。” 沈畔颤抖着手接过这份资料,就像接过一段人生。 老板看看她激动的神色,又补充道“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避免你因为恋人的背叛再激发出那种病态,我已经替你找好了一个恋人。”他示意沈畔将资料向后翻,“普通雄性生物的忠诚是无法保证的,所以我给他下了一个强力催眠。他家境清白,性格开朗,只要一看到你就会疯狂的忠诚于你,把你视为他的主人。我想,正常的你会喜欢这样的男友的现在小姑娘喜欢什么来着哦。忠犬。” “关于我在催眠方面的造诣你可以放心,他即便遭遇重大车祸也不可能从催眠中清醒过来。”老板屈起手臂整理自己的袖扣,欠身走向天台边缘,“你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 沈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不,这听上去干瘪极了。 “不客气。”老板挥挥手,“我从来信守承诺。” “好了,拿着你的东西走吧,沈畔,我在等人。” 沈畔小心翼翼将致幻剂藏进自己的口袋,闻言,有点不解的看向老板。他已经斜倚在栏杆上,眼睛虚无的望着某一点,手里还是那一大束野百合。 “你在等谁,老板”不知为何,沈畔开口询问。她从来是避免探究老板的私生活的,此时的正确选择应该是拿着资料离开。 同样是不知为何,霍准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警察局长赵芝于。我和她约好见面,然后她会杀了我。” 杀了你 沈畔脱口而出“这不可能,赵芝于打不过你,就算她带着枪。” 于是霍准调换了一下语序“我在等她,帮我杀了我自己。” “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满28岁了。而我从来信守承诺。” 霍准看看手中的腕表,第二次催促“走吧,沈畔。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沈畔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好。一个过界的请求脱口而出“你不要去死。” 霍准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半晌,沈畔在他的注视下抹了把脸“对不起,老板。” 她认识他仅仅三个月,她不了解霍准这个人。她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来自哪里,拥有怎样的过去,因为怎样的理由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霍准游离于所有人之外尽管他一手建立了那么庞大的组织,但沈畔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孤独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沈畔不明白霍准为什么要选择在28岁的这一天死亡,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阻止他的资格。他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了,而能阻止霍准的人必须是能让他重新生起对生命渴望的强力理由这样的存在,别说霍准,就连沈畔自己都没遇到过。 对他们这些孤独的疯子而言,活下去并不是幸福。 其实组织里的那些疯子们也都是一个人,只不过他们比霍准好一些,还能抱团取暖。 “没关系。”这是他第三次催促,“走吧,沈畔,很高兴认识你。” 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三个月。 “好的。”沈畔转身握紧了门把手,她迟疑了片刻,终于是换了称呼,“很高兴认识你,霍准。祝你28岁生日快乐。” 说出他的名字后,她就踉跄着爬下楼梯。身后传来淡淡的笑声“谢谢你,沈畔,祝你未来的人生美满。” 沈畔揣着致幻剂与资料,一步一步离开了首都警局的大楼。这期间她撞见一个神色冷厉的中年女人,她穿着警服,手上拿着枪,匆匆擦过沈畔的肩膀。 与我无关。沈畔麻木的想,这是一笔成功的交易,我就要开始我梦寐以求的“普通人生”了。 五分钟后,一声安静的枪响。 楼底,听见枪响的女人拿着致幻剂的手不停颤抖,最终她狠狠将药剂掼在了地上。 数年以后 钱争踩着七英寸的高跟鞋,拿着手中文件,敲响某扇门“老板” “嗯,请进。” 女人的声线清和柔软,骨子里还带着三分的谦让,“尚静抓住了吗” 钱争转开门把手,办公室里是一名气质独特的女人。虽然她有一张娃娃脸,但眉眼间远没有软糯可爱的意味,那对猫瞳总是清澈而透明的,不会倒映任何事物。 这个世界没有王后,没有霍准,没有盼盼,只有被继承的魔王之名。 “啊。人已经送到波雅那儿了。”钱争汇报,瞥见沈畔左手边的茶杯,“这个点还喝浓茶对皮肤不好哦。” 沈畔淡淡的回答“我没有他那样的脑子,自然要多努力一些。” 钱争苦笑“哇,听起来我们这儿像什么黑心企业啊。” “你本可以离开的,沈畔。” “我知道。”沈畔回答,“但我其实并没有完成那份交易。我答应了担任三个月的财务总监,自然要尽职。而且”她停顿了一下,“其实见过那种自由肆意之后,我就回不去普通的人生了。这点,我一直都明白,但无可救药。” “如果你们能” “把报告放下吧,谢谢你,钱争。” 如果你们能早点相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穿越过去 穿越过去 注因为是蠢作者临时想的梗, 所以要不要写后续看你们反应因为平行时空好像把小天使们虐到了,所以派大佬来发点糖咳 动物森林在码,所以慢慢看,别急 霍准醒来时, 颇有种让眼前事物全都血流成河消失殆尽的烦躁感。 这不能怪他,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乖巧的睡前还团在自己怀里的妻子消失不见,而所处的位置也从自家卧室换成了陌生的医务室, 镜子里倒映着自己十七八岁的模样时都会心情恶劣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神晦涩, 并花了好几种方式试图从科学角度测验自己如今的情况。在无法测验后, 他果断开始思考平行世界时空回溯等略玄幻的可能性。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时空回溯。因为他清楚记得自己十七八岁时所做的事霍准从来没有踏入任何一个学校的医务室。是的, 他观察这是一所学校的医务室, 从窗户能看见偌大的操场与远处的教学楼。 至于平行世界这倒是有点可能。但既然是平行,理论上他误入时使用的也应该是成年的身体才对。 因为一直待在这里没什么线索, 所以霍准决定采取行动。他翻身下床,找到应该是给校医使用的办公桌,拉开抽屉, 找到与订书机摆在一起的别针,弯好别针的形状后熟门熟路的用它打开上锁的玻璃柜, 熟门熟路摸出不少东西。 这期间他一直冷静极了, 就像是在完成一个游戏副本开场时搜索道具的任务。 几支针头, 注射器, 绷带,消炎药,还有一小瓶麻醉用的。除此之外没什么了,霍准有点遗憾没找到手术刀。 不过校园医务室能找到这么多东西就不错了,这种地方通常只有红药水与酒精棉。他在心里盘算着去教学楼里的生物试验室找找,也许能发现福尔马林和手术刀唔,如果能有医用骨锯就再好不过了。 霍准拟定了一个大略的计划,心里有了成算。因为他从校医室里顺走的东西体积都很小,所以霍准没有寻找能包裹它们的布料,而是直接将其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 嗯,校服口袋。他发现自己穿着秋季校服,长袖的外套款式土气,还拥有两个能揣下保温水杯的大口袋。 从来没穿过校服的霍准适应良好,他把略宽大的袖子卷起,露出手腕方便行动,又打开校医的储物柜,顺走了一包奥利奥饼干。 一个小时后,叼着奥利奥饼干的霍准双手插兜,对路过的每一个同学都报以开朗微笑,惊人的适应了十七岁高中生的设定。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人脑子里正盘算着把他们杀干净,实验一下能否造成这个奇怪空间的崩塌,从而回去。 穿越重生流落异界这种玄幻的东西霍准都可以接受,但他唯一不能忍耐的是与自己的妻子分离。现在他就是一个已经扯开引线的炸弹。 从学生与老师们的交谈中,霍准打听到这所学校是小镇里唯一的高中,而小镇是一个a国三线的偏远地方。 哦,还在a国。看来世界背景与自己生活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霍准心里思索着,想到了图书馆。那里能进一步的拿到信息。 “这位同学”他继续往前走,却被人喊住了。 霍准瞥了一眼旁边教室的玻璃窗,反光告诉他,站在身后叫住他的是一个神情严肃的老头,看模样应该是教师或者教导主任 他缓缓口袋里的针头捏进手心,转身,礼貌的说“老师好。” “这位同学,我不是让你去你的班级等着吗”男老师皱眉,“还没有完成报到手续,不可以在走廊上瞎跑” 我还有班级呵,设定还真完善。 霍准道歉“抱歉,老师,我只是找不到我的班级在哪儿,所以迷路了。” 他态度诚恳,衣着干净,气质一点都没有同龄男生的毛躁与莽撞,语气里全是对长辈的尊敬。男老师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迷路了那这次就算了。你的班级就在前面的走廊,左拐第一间就是。快点去吧,同学们都在等着见你。” 他拍拍霍准的肩膀“你是新来的转校生,有什么问题,教师办公室随时对你敞开。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转学生这可真是个方便杀人灭迹的好身份。 霍准很快就来到了他的新班级门口。门牌写着高三一班,霍准心想,这应该是个尖子班。 智商高达180的魔王掩唇打了个哈欠,看来他还有一个学习好的设定。 嘛,虽然他本人从未系统的参与过学校的学习。 “同学” 说话的是个女孩,她穿着校服,似乎正打算进入这间教室,而霍准堵在了门口。 “对不起。” 霍准说,侧身给她让路。女孩打量他一眼,脸上飘上一抹飞红。霍准刻意收敛了那股毁灭一切的暴躁气场,而十六岁的少年所拥有的外表优势十分突出。 “你是新来的转校生吗”她羞涩的说。 霍准心里不耐,但面上的功夫做得极好“你好。” 女孩开始用手指绕她自己的头发,她的样貌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比较突出成熟的,眉眼间是一股志在必得。霍准打量着她,突然觉得对方长得有点眼熟。 下一秒,女孩羞涩的介绍“我叫李慧,你呢” 十六岁的李慧突然发现,对面那美的惊人的温雅少年,气势猛地变化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面对着一只咆哮的野兽。 少年一改笑吟吟的表情,沉着脸,大力推开门,急速跑进教室。他紧绷着快速扫视着怔愣的全班同学,瞬间就定位了目标。 第四组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规规矩矩坐着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拥有一对大大的猫瞳,娃娃脸肉嘟嘟的,神色严肃又端庄,此时正抿着嘴唇向摔门闯入的少年投来谴责的目光。 身为深度萝莉控的霍准捂住心口,调动自己平生最大的自制力,竭尽全力阻止自己想冲过去抱起小姑娘转圈圈再亲几口的冲动。 十六岁的老婆世界第一可爱这辈子竟然还能有幸见到 穿越异世还是平行时空,此时的霍准都放弃思考了。 沈畔原本在准备英语课的课前资料,她是学习委员突然被闯入的男生吓了一大跳。他生的很好,五官典雅,眼眸翠绿,此时用无比炙热的目光直直看着自己。 沈畔被他看的耳朵都红了。她根本不习惯异性这么直接的注视,有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索性下一秒,男孩就收回了灼热的目光。他仔细整理着自己宽大的校服,对全班同学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刚刚那狂烈的情绪与举动仿佛是他们的幻觉。 新来的转校生腼腆的笑笑“大家好,我叫霍准,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大约在霍准夺门闯入的五分钟后,班主任踏进了教室。见到安静等在讲台旁的男孩,她有点吃惊。 “霍准我不是让你在教室外等我” “不好意思,老师。”男孩腼腆的道歉,“我等不及认识同学了,所以”似乎是想到什么,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抬起绿色眼睛,害怕的瞥她“对不起,老师。” 遭到学生美色暴击的班主任 她恍恍惚惚的走向讲台,脚步有点虚。如果不是为人师表,她真想掏出手机连环拍拍拍,然后发给闺蜜两个人一起隔着电话无声尖叫。 “没事没事。”班主任咳嗽,“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嗯,介绍过了。” “好好好,咳,那找个位置先坐下吧,马上要上课了。” 班主任瞥到李慧旁边的空位,刚要开口,就见男生已经迅速走向秦蔓蔓身边,对她柔柔的微笑。 虽然有暗恋对象,但还是看呆的秦蔓蔓“怎,怎么啦” 话出口,她就脸红了。 腼腆的男孩比她的脸还红。秦蔓蔓屏住呼吸,以为对方要说“能不能坐在你旁边”,就听见他道“你能不能坐到李慧同学那儿” “啊” “我让你坐到李慧那儿。”男孩笑吟吟的,不着痕迹的调整了身体的角度,确保只有秦蔓蔓一人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后 他的语气还是含着满满的温和笑意,但神色冷漠无比,绿眼睛叫人联想到毒蛇与尸体“请走开。” 秦蔓蔓大脑一片空白,哆嗦着站起。男孩迅速帮她收拾好书包,然后她神思不属的拎着包去了李慧旁边的空位。 秦蔓蔓旁边的位置,正坐着沈畔。 霍准十分满意,拉开椅子后向自己的新同桌投了一个“希望好好相处”的纯良眼神,而不知为何,沈畔又向后缩了缩。 开始上课了。 沈畔很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的单词上,然而这于事无补。 她的新同桌一直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吃人,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从头舔到了脚。 她捏着圆珠笔的手开始出汗,觉得被他注视的侧脸要烧起来了。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沈畔鼓起勇气说。在这个男生之前,她从未上课讲过小话。 霍准眨眨眼,脸上浮出一抹伤心“我困扰你了” 很困扰沈畔在心里怒气冲冲的大叫,但对上男生难过的表情又说不出口。 半晌,她吭哧吭哧道“没有,就是,嗯,你、你以后少看我,不要这样” 怎么可能。 霍准想,我看一辈子都不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穿越过去(2) 穿越过去2 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因为他拥有格外突出的外貌, 温和有礼的性格,以及待人接物时那高超的洞察力当然,还是学生的少年少女们并没有明显察觉到这一点霍准十分受欢迎。几乎是他转学来的第一天,就轻松夺走了“校草”的桂冠, 成为不少女生偷偷暗恋的对象, 并拉满了全校雄性生物的仇恨值。 男孩子们觉得这个转校生娘里娘气,绿色眼睛很诡异,竟然还留着长发扎马尾他们背地里想了不少词来嘲笑挖苦他。但到了真正面对他时, 几乎没有一个标榜“男子汉”的家伙能对着动不动就脸红的腼腆男孩说重话。 男生们不约而同的想我和这种弱鸡计较干嘛为了他几乎夺走所以女孩的关注吗不不不,那关注一定是母爱 的确, 在青涩的学生时代, 一个长相优异性格良好的异性实在是很容易受到追捧。几乎所有女孩都会在霍准经过时偷偷看他一眼不论是有暗恋对象的还是没有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但是,这个“几乎”里, 并不包括沈畔。 说实话, 作为理应离霍准最近的同桌,沈畔甚至不是很喜欢他介于这位同学总青睐于用目光把自己盯得如坐针毡。 沈畔对自己的学习成绩要求很高,她的目标是保送首都大学的名额。因此,她本就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背英语, 现在又要提前二十分钟, 在洗手间里打理自己的脸,洗面奶、面霜、芦荟膏什么的瓶瓶罐罐齐上阵以前的沈畔觉得自己年纪小,从来不用这些护肤品。 如果你身边坐着一个天天盯着你的脸看的异性, 你也会尽一切努力把自己的脸捯饬好的。更何况是本就脸皮薄的盼盼。 “你能不能别再看我了” “好的。” 诚恳答应后继续盯上剩下三节课直至午休什么的, 她已经麻木了。 新同桌是个很奇怪的家伙。沈畔不好意思讨厌他, 但她决定离他远点。 “沈畔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下课铃响后,秦蔓蔓本来打算直接把沈畔拉走,又瞥见她身边整理课本的男生,不由得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道“沈畔走吧我肚子好饿啊” 秦蔓蔓一直有点害怕霍准,沈畔不清楚那是为什么。虽然新同桌盯着自己看的行为不太对劲,但他总体在沈畔心里的印象还是好欺负,腼腆,容易害羞。 “稍等。” 沈畔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在补充老师刚刚讲课时提到的衍生定义,这段定义比较模糊,为求稳妥,她打算查找新牛津词典里的英文释义,并标注在旁边。 她不是多聪明的姑娘,只能依靠认真态度与勤奋努力来提高分数。 “这个释义是错误的。” 旁边安静收拾课桌的男孩突然开口,“这是一个非及物动词,新牛津里没有标注。” 沈畔一愣,急忙去翻找词典。上面果然没有非及物的标注。 “你怎么知道的”她有点怀疑,“新牛津是最权威的词典,也许只是你记错了。” 霍准伸手过来,沈畔又向后缩了缩。但随即她就松了一口气同桌并不是要与自己对话,而是用手指示意她书上的例句。 她急忙凑近去看,忽略了同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句话里,使用这个动词与后面的thg连接时加了to,构成一个不定式。如果它是及物动词,加to就变成了语法错误。” 他轻声说,在沈畔认真思索时不着痕迹离她近了点“考试是以教材为主的。” 沈畔发现,这果然是一个非及物动词。她急忙修改笔记上的释义,并钦佩的问“你是通过课本发现的吗新牛津很少出错。” 他从来没有进过学校,哪来的课本 霍准诚实的回答“记录单词时可以参考多部词典,我学习的时候会使用三本或三本以上来回比对。” 作为禁外国会的孤儿,他所有的知识都是自学的。 “真的吗这个方法好厉害具体是哪三本” “唔,牛津,柯林斯,朗文这三本足以应付大学英语专四专八的水准了。” 沈畔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霍准又不着痕迹靠近了一点。还差一点,他就可以假装起身匆忙而不经意的触碰她的嘴唇。 秦蔓蔓不明所以,等在旁边有点不耐烦。见两人似乎还要讨论题目,她大声打断“沈畔,回来再学吧,食堂菜要抢光了我肚子饿” 啧。 沈畔仿佛被拉回了神智。她发现男孩过长的睫毛近在咫尺,脸一下红了,并踢着腿迅速远离了距离过近的同桌。铁制的椅脚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巨响。 霍准压下把秦蔓蔓团吧团吧塞进绞肉机的冲动,收回有点侵略性的气势,重新摆上腼腆的神情“沈畔” “不、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男生靠这么近”沈畔舌头有点打结,最后她慌乱的站起身,找到不耐烦的好友“走吧,蔓蔓,我们去食堂吃饭” 但是她的“好朋友”正看向教室门口,突然跳了起来,一改之前不耐烦的神色,红光满面的说“他来找我了,沈畔” 他 霍准若有所思,是资料里那个暗恋沈畔的篮球队主力 沈畔愣愣的说“可是蔓蔓,我”我们不是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吗。 “好啦好啦,你继续学习吧”秦蔓蔓见到男生探进教室的窗户来寻找自己,急忙挡住了沈畔她当然记得男生真正喜欢的是谁。她才不想让好友也来掺一脚呢“沈畔,我忘带饭卡了,借你的用一下啊” “等” 话音未落,秦蔓蔓就抄起沈畔摆在笔袋旁的饭卡,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并拽着还想探头张望的男朋友迅速离开。 沈畔目送着她欢快的背影,默默说出了后面的话“我今天没带零钱包啊。” 饭卡被朋友借走了,看样子他们还要顺势约个会,不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不会回来。而没带零钱的她连小卖部的面包都买不起,那她自己中午应该吃什么 算了,饿一饿减肥,反正吃饱了下午上课还会犯困。 “咳,那个,霍准,我想继续问一下,关于这个单词” 沈畔收拾好自己有点不正常的心跳,转身重新拿好笔记本,试图向同桌学习英语。但后者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课桌,在桌面又垫了几张草稿纸后,拿出了抽屉里一个小包裹。一股热腾腾的香味从包裹里传来。沈畔情不自禁吸吸鼻子。 “霍准” “啊,抱歉。”腼腆的同桌有点不好意思,“我才转学,饭卡没有办好,只好自带便当。你介意我在旁边吃东西吗” 沈畔急忙摇头。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同桌打开便当盒,亮晶晶的炸虾与埋在米饭里切成小圆片的腊肠格外诱人,旁边是茶色的香干炒洋葱与卷着一点水果丁的生菜。最上方甚至躺着一颗圆滚滚的荷包蛋。 霍准调整手上的速度,故意慢吞吞的辦开筷子,再慢吞吞旋开盛汤的保温桶。片刻后,旁边眼睛都看直了的小姑娘咽了一下口水,寂静的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响起“咕”。 是某个人的肚子响声。 沈畔“腾”的一下坐回去,红晕从耳根一直烧到双颊,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她此时像只悬在枝头的成熟苹果,当然,鼓起的娃娃脸也显得圆滚滚的。因此,尽管霍准没有看盒子里的菜色,但他依然有点饥饿的舔舔嘴唇。 “对不起。”毫无所觉的沈畔小声说,“真不好意思。我只是嗯,我也马上去吃饭” 去哪吃饭卡被拿走,身上也没有零钱,这是打算在外面转一圈,假装吃过午饭再回来 霍准立刻就戳破了小姑娘心里暗搓搓的计划,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皱起眉“沈畔嗯,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沈畔心思还在他桌上的饭盒里,满脑子的“想吃想吃想吃似乎很好吃”,总是忍不住的抬眼,试图偷偷瞅同桌的桌子。但她只看到了少年好看的双手。 霍准在她眼前挥挥手。被吓到的小姑娘再一次踢着腿试图倒退,但这次霍准很有先见之明的踩住了她的椅子腿。 沈畔吭哧吭哧努力半晌,椅子纹丝不动,于是她开始往下缩。霍准状似无意的前进一步,堵住了她逃跑的空隙。 “别靠我这么近”向下缩就会碰到少年的大腿,沈畔弹簧般跳起,只好把自己弄成一团躲在椅子上的毛茸茸。她穿着整齐的校服,亮晶晶的焦糖色小皮鞋就像好吃的糖果。霍准有点想脱掉鞋子捏捏她的脚。 如果这时候揉她脑袋,反应一定很有趣。霍准一边想着坏主意一边继续诚恳发问“刚刚我看见你被数学老师喊上去回答问题,你数学很好吗” 数学是沈畔最擅长的科目,所以她自豪的挺挺胸脯快撞到同桌的锁骨了,赶紧缩回来“挺、挺好的。” 啊啊啊为什么这个看似很乖的家伙不好好穿校服外套锁骨男孩子的锁骨 沈畔拼命捂住了眼睛,手心滚烫。 霍准好像还是毫无所觉“嗯,我想问你几道问题。” “好的。没问题。”问就问,离我远点 “谢谢你。”霍准轻笑的声音似乎响在耳边,“那么,为了报答,我请你吃午饭吧” 脑子已经一团浆糊的盼盼“什、什么午饭” “我多带了一份便当,原本想给老师的。” 同桌又从抽屉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份便当,放在她的课桌上,表情有些忐忑“你不会嫌弃吧我是说,这些菜和我那份是一样的,只是一些家常菜” 沈畔放下了捂眼睛的手。她看着桌上的饭盒,呐呐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待会儿要帮我讲一整张卷子呢,这个是报酬。”智商高达180的家伙苦恼的摇头,“我真不擅长数学,那对我而言太难了。” “谢谢你。” 沈畔看着桌上散发着热气的午饭,有点感动,试图去够筷子开饭。然而霍准还堵在她面前,微微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心事。 唇形好漂亮。怪不得这么受欢迎。脾气也很好,而且乐于助人,好心的帮助了我一定是个好人吧。也许我不应该这么警惕他。 成功消除妻子警惕的好人霍准到底要不要趁机亲一口啧,会把她吓进保安室吗 沈畔等了半晌,眼看饭盒里的菜就要凉了,终于鼓起勇气。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对方的肩膀,语气弱弱的,“现、现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禁外国会(1) 禁外国会1 注是正式续篇, 请配合正文结局与平行时空番外食用 快入冬了。 车窗上凝聚着雾气, 沈畔醒来时就出神的注视着那批乳白色的水雾。沈畔发现她不在熟悉的家里,而是位于一截陌生的火车车厢。车厢刷着亮亮的木漆, 天花板上垂悬着一枚款式仿古的淡黄色吊灯。这里的布置叫人联想起十九世纪中叶的e国雾都。而她正侧躺在软包的车座上,随着起身的动作,肩膀上滑下一件眼熟的外套。对面是另一条软包沙发车座, 两个固定的座位之间只隔着一块朴素的小茶几, 茶几上放着保温杯与霍准的钢笔。 对,沈畔记起来了,这是开往禁外国会的火车,她和霍准约好了一起来旅游的。霍准临走时嘱咐她待在原地,但是他去哪儿了为什么她一个人睡在这儿 呆坐了一会儿, 沈畔的心绪还在因为刚刚的梦境而惴惴不安 她梦见霍准死去了。就在他28岁的那天。梦里的事真实的可怕,就像另一个现实。 她嫁给一个陌生人,被他背叛, 杀了人,冷眼旁观着霍准的自杀, 剩余的生命里都是孤独一人。 沈畔愈回忆愈害怕,她开始搓着自己的裙角, 并将那件眼熟的外套抱进怀里轻蹭那里有令她安心的气息。 如果不是害怕自己乱跑给霍准添麻烦,此时的沈畔恨不能立刻跑出去找他。 就在沈畔坐立不安,下定决心要拉开门去车厢外寻找丈夫的时候, 门外响起一阵逐渐逼近的嘈嘈杂杂, 然后是响亮的笑闹声 “这列火车的款式看上去好古老你行啊, 小子,这是精心挑选过的吧” “别、别瞎说我才没有、不、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班长你看,臭小子都脸红啦” 唔,似乎是来旅行的学生 沈畔心不在焉的思考,有点焦躁。外面的笑闹声离她所在的车厢距离越来越近,非常干扰沈畔的思考鉴于她正全神贯注的找寻霍准的脚步声。 “是这里吧402号” 门被猛地拉开。沈畔惊愕的抬头。 一群打扮入时的年轻人挤了进来,笑嘻嘻的模样有点轻浮。为首的是个姿态柔柔弱弱的女孩,看模样像是个大学生。她见到车厢里有人,不禁纳闷的开口“走错了” 沈畔抱紧了霍准的外套。她沉声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我想你们的确走错了。” 站在女孩身后的大男孩戴着棒球帽,有点尴尬“咱们的车厢到底在哪啊” “看车票不会吗” 一个活跃的女声,但措辞十分尖锐“你是不是把看车票的时间都花在看班长身上了智障吗你我早说了把车票给我保管吧” 这句指责一出,年轻人们纷纷向说话人投来不善的目光。后者却怡然自得的吹了吹口里的泡泡糖。 “看我看我干嘛我又不是车票”她吧唧吧唧的嚼着泡泡糖,直接扯过那个试图落座的柔弱女孩向外走,“快点,找车厢去,火车要开了” 被强制扯起身的女生涨红了脸“等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向沈畔投来求助的视线。 沈畔没有理睬。如果没看错,刚刚这姑娘正打算坐在霍准的位置上。倒是那个一出口就得罪人的女孩有点奇怪,沈畔在她伸手拉人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皱皱眉,抬头瞥了女孩一眼,发现那是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她的头发挑染成大红色,眉眼张扬,棒球帽反扣在脑后,夹克衫,低胸小马甲,一条缀着金属链条的非主流短裤,两条笔直健美的大腿富有生机与活力,脚踩露趾罗马鞋。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一个风格鲜明的非主流小丫头。但是铁锈味的确存在 虽然直觉有点古怪,但沈畔并不想深究。她焦躁于霍准的迟迟不归,只希望这帮吵闹的学生赶紧离开,于是主动抱着衣服向后缩了缩,让出过道。 双马尾的姑娘见状,挑眉看了她一眼。沈畔心里一突,她以为这姑娘又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不依不饶的话鉴于她刚刚一张嘴就把同伴们都得罪了一遍。然而下一刻,双马尾女孩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钢笔。 那是霍准的。 沈畔可以发誓,那一刻,她看见女孩的身体抖了一下。 接着,她吐掉口中的泡泡糖,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着沈畔“你是新来的” “啊” “竟然有新来的。”她自顾自的继续,快活的摇摇头,“我叫波雅,禁外国会见” “什” “好了好了快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人家了喂,说你呢,腿断了吗” 风风火火的姑娘推着吵闹的学生们离开了,临走时还帮沈畔合上拉门,侧身递给她一个“你懂得”的小眼神。 盼盼 沈畔愣在座位上琢磨了一会儿,那个自称波雅的女孩好像认识她不对啊,那样的人见过一面我会没印象吗 还没等她想出头绪,拉门又被人“砰砰砰”的拍响了,似乎是刚刚的某个男生去而折返“喂我不管找不到位子了,我们先进去坐坐吧反正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那儿,叫她让一让” 沈畔的眉狠狠纠在一起。她索性跳起来,直接扣上拉门后的插销。这也太不讲礼貌了。 “喂你听见了吗开门让我进去坐坐” 男生继续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儿,语气里满是恼火。过了半晌,他突然不说话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叫人牙酸的晃门声。 忍无可忍的沈畔厉声道“请你收敛一点,去外面老实待着,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去喊乘务员了” 晃门声立刻静止。 沈畔气呼呼的抱紧了霍准的外套。但只过了一会儿,又响起规律的敲门声 “请你在外面待着” 沈畔重复“我真的会喊乘务员来的” 随后响起的,是一个男人含着笑意的嗓音“安全意识很强,盼盼。但是容我把饭送进来,再去外面待着。” 盼盼愣了一会儿,立刻连滚带爬去开门。门外是没有穿外套的霍准,黑色的高领毛衣让他看起来很温暖。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她这句话说得太急,甚至有了点指责的意味。 霍准向她示意自己手中提着的食盒,解释道“盼盼,你这次出门时又忘记把” 妻子猛地扑过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霍准一愣。小姑娘简直就像树袋熊一样主动挂在了他身上,双手双脚蜷得紧紧的。 “怎么了”他柔声说,立刻把饭盒放下,腾出双手,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他吃惊的发现,沈畔竟然在发抖。 “没事。”因为埋在某人的毛衣里,沈畔的声音隔着布料显得有点失常,“就是嗯,刚才有人想闯进来。” 她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个糟糕透顶的梦境。 “闯进来”霍准若有所思,踢踢脚边的不明物体,“是这玩意儿” 沈畔埋在他怀里,向过道上瞥了一眼。她看到一个弓着背发抖,并瘫在地上的年轻男孩,他还算清秀的脸肿得就像被蜂群蜇过。 盼盼 “我不确定。”她谨慎的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回来时看见他试图踹门。”霍准轻描淡写,“所以我向他示范了一下门的感受。以后他一定能体会踹门的不礼貌。” “”盼盼再次端详了一会儿这滩物体,费力组织了一些语言,试图告诉霍准“对方踹门时一定不会使用你对他做的手段”。就在她准备说出口时,霍准抢先捂住了她的眼睛。 丈夫温柔的告诫她“在我面前,不要看别的男人。” 盼盼“这不算是一个男人,我觉得他只是一滩物体。” 霍准从善如流“不要看别的物体。” 烦人。哼。 “刚刚有一帮学生来找座位。”沈畔拉着霍准进入车厢,“我想他们应该是看错了车票。” “是吗。”霍准说,若有所思的观察妻子的神情,“那帮学生吓到你了” 考虑到如果自己敷衍,那帮无辜的大学生几天后可能就会出现在102号诊所的地下室里也许还不太完整,沈畔回答得很诚实“没有。不是因为他们。”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重温那个梦境。沈畔开始绞尽脑汁的构想如何回答霍准接下来的追问,毫无疑问,霍准肯定能看出自己的不安 丈夫点点头,用平和的微笑回答“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哎没发现 沈畔很疑惑,但她松了口气。 “嗯,好的,我想吃” 从首都到禁外国会的铁路,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隧道。 吃过午饭后,沈畔半眯着眼睛,枕着霍准的肩膀昏昏欲睡。后者还在看书,书名仍旧是她瞅一眼就头疼的小语种。 “为什么那么多的隧道。”她抱怨,“什么景色都看不见。” 霍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沈畔见不得他这副沉迷阅读的模样,这总让她想撕书。沈畔伸手戳戳丈夫的侧脸“霍准。”好无聊啊,陪我聊聊天嘛。 后者没反应。 “霍准。” 这次戳的是耳朵。 后者还是没反应。 沈畔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声的挑衅,挑衅她的对象是一本她根本看不懂的书。 “霍准。” 她咬咬牙,用了三分的力道按上他饱满的唇瓣。就像在玩一个“小鳄鱼咬手”的游戏,这次有点大胆的试探后,她飞速收回了手指。 丈夫总算被戳动了,他慢吞吞的抬眼看了沈畔一眼,伸手搂过她的腰,单手把小姑娘放到自己的腿上,用双臂固定好。 “乖,别闹。” 接着继续看书。密密麻麻的陌生语言展现在沈畔面前她正被看书人笼在怀里,就像一个大号的玩偶。玩偶的肚子上垫着展开的书。 盼盼 一阵吸气、呼气、吸气之后,她总算把那本破书用肚子顶开了霍准急忙接住了掉落的书盼盼大声说“别总拿身高欺负人” 霍准把下巴搭在她头顶的发旋上磨蹭了一下,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嗓音“嗯。” 盼盼瞬间失去了双腿站立的能力。于是她恼羞成怒的向上挥舞自己的胳膊,试图打翻那本阴魂不散、仍旧抓在霍准手里的书“别看了混蛋我才不是你的抱枕” “嗯,你是我老婆。” 霍准叹气“老婆,让我抱抱好不好” 继双腿站立后,又失去双手扑腾能力的盼盼,安安静静的变成了一只玩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禁外国会(2) 禁外国会2 “盼盼” “唔” “盼盼盼盼”霍准轻声说, “醒一醒。我们到了。” 大抵是霍准身上的温度太过温暖,被当做玩偶抱在他怀里的沈畔竟然又睡着了。约莫是出于小动物冬眠的习性, 入冬后的盼盼比以往嗜睡多了,而且格外爱往人体大暖炉的老公怀里钻且睡得舒服时根本分不清场合时间。 更何况,冬天的霍准一般都会穿毛衣或者绒衣,外套也好风衣也好都是能把她一整团抱起来的存在,盼盼很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又软又暖和, 气息稳定而安心。 此时的盼盼就是这种情况。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嘟哝了一句,就继续将脸往霍准的锁骨深处埋。那里能听见男人的心跳声。 丈夫迟疑了一下, 他在想盼盼刚刚才在火车上眯了一觉, 现在又睡得这么沉,待会儿清醒后怕是会头重脚轻。睡多了对身体不好。 “盼盼我们到站了。” 妻子闭着眼睛打了他一下。力道不重,就像被猫爪子挠。 “再睡五分钟” 霍准离开时她自己在车上睡的那觉根本没睡好, 脑子里是纷乱又暗沉的梦境。如今他本人就充当着自己的靠垫盼盼完全遗忘了一开始是她自己被当做抱枕使用的她睡得很沉。 霍准见状,叹了口气。他到底是狠不下心来打扰小姑娘睡觉她的睡脸很可爱,而且一旦深度睡眠就紧紧贴着自己的习惯是真的嗯, 好习惯。 于是索性一边抱着她一边开始收拾行李。左右这列火车某种意义上也归属于自己的名下,霍准并不着急。 也许他可以一路把盼盼抱回下榻的旅店, 替她调整暖风空调后再借用旅店的厨房做点热汤。如果妻子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浪费了旅行第一天,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浑身暖融融的, 窗外是独属于禁外国会夜晚的雪花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第一天全部的行程, 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吃完自己煮的食物, 然后他就可以假借“适量运动”之名做一些咳。 嗯, 盼盼一定不会拒绝的。大不了再把房间门锁上。 十五分钟后 某个从首都赶回禁外国会看望家人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了车厢。她费了些功夫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禁外国会特有的复古火车与站台之间总隔着一道宽宽的沟壑,每次老太太下车时总要胆战心惊一番。她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摔下铁轨。 “老人家,要帮忙吗” 就在她拄着拐试探第一步时,某个已经抢先迈入站台的年轻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直接伸手扶了她一把,年轻人独有的大力气成功让老人安全着陆了。老太太感激的瞥了他一眼。 那是个外表很俊美的男人,有一双翠绿的眼睛。他拉着行李箱,抱包裹的姿态仍然很轻松,很稳重。看来与他略显瘦削的外表不同,这是个很健壮的年轻人,他刚刚甚至用余力帮助了老太太。 奇怪的是,明明处于禁外国会严寒的冬季,男人只穿了一件毛衣。 “谢谢你。” 她说,目光从男人脚边几件行李扫到他手里抱着的大团咦 男人用单手搂着一只包裹。而那包裹是相对成年人来说较小的一团,全身包在温暖的长外套里,大大的衣摆下只露出一只亮晶晶的小皮鞋。这团小包裹正一起一伏的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啊,原来他没穿上的保暖外套在这里。 老太太放低了声音,皱纹里爬上和蔼的笑容“是你家小孩几岁啦” 抱着熟睡老婆的霍准 他回以发自内心的微笑“今年三岁。有点怕冷,爱撒娇。” 老太太呵呵呵笑,神态是老人家对孩子独有的喜爱“是个小公主” “是个小公主。” “哎呀,女孩子要好好对待呀。女孩子非常可爱。” “您说的没错。很可爱。我总是忍不住亲她。” “有没有开始认字啊” “啊,很聪明,已经会读童话故事了。” “这么厉害” 老太太越问越喜欢,“那一定是个聪明的姑娘会自己穿衣服吗” 霍准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会。” “那会不会自己脱衣服” “不会。”霍准掂掂怀里的盼盼,眉眼弯弯,“我喜欢帮她脱衣服。” “好好好这么小,学会这么多事已经很厉害了” 老太太有点想凑近扒开外套看一眼那个熟睡的宝宝,但随后她就注意到正在站台上来回呼啸的冷风包的这么紧,想必是怕她受凉“好了好了,我们别站在这儿说话了,年轻人,去站台里避一避吧。作为你帮我的报答,我请你喝杯热可可暖暖身子” 霍准摇头“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们急着去旅店。” “哦”老太太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们是来旅游的” “是。” “没错,没错,年轻人,你来的时机很好。”老太太激动的敲敲拐杖,“要我说,这才是禁外国会最棒最美的季节,那些蚊虫一样赶着夏季来避暑的游客走了也好。” 霍准笑笑,没接话。他是在禁外国会长大的,当然知道这里最美的季节。 “你们是一家三口来旅游的”老太太起了与他攀谈的兴致,“你太太呢” 霍准眨眨眼“她也很怕冷。” 老太太叹气“哎呀,所以把行李都扔给你先走了好歹把孩子抱走嘛,她也不怕你冻到。” 霍准但笑不语。 “你太太真有福气。”老太太玩笑般说,“很久没见到这么顾家的年轻人了。不如我送你一个礼物” 来了。 魔王当然不是出于无私的好心帮助老太太的,他本人的性格里从来就没有“乐于助人”。禁外国会就像是他的蛇尾,魔王对这里的掌控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如此,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位看似和蔼普通的老太太是谁。 世界知名的玩偶制作师,禁外国会的手工艺界招牌相当于a国的手工艺界招牌。 她已经很久没再制作玩偶了,本人的行踪也早就消失。在站台上碰到这位是纯粹的偶遇,但这不代表霍准不能利用这点给盼盼讨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您真会猜。事实上,我们这次来禁外国会,的确是想买一件礼物。”他说,眉眼里是一种无奈与纵容,“禁外国会的毛绒玩具太有名了,我女儿从小就心心念念的。我想给她买只布娃娃。” 他原本是想直接说“妻子”的,但既然老太太误会了,那么顺水推舟也不错。 老太太一愣,立刻道“真巧我行李箱里就有一只布娃娃” 霍准适时露出有些怀疑的神情“老人家,我是想去精品店里买个新的,他们都说禁外国会” 老太太生气的顿顿拐杖“那些店里卖的怎么可能比我好我是我这只娃娃可是亲手做的” “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走走走,年轻人,我给你名片,明天你去我那儿取就当是给你家小孩的见面礼了” “这怎么好意思。” “好了大小伙子一个,不要老是推脱”老太太佯装微怒,直接将手里各国高层求不来的名片塞给这位顺眼的年轻人,“地址就在上面啊明天早上一定要来拿我回去把娃娃好好整理一番你家小公主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我想大概是绿色。” 老太太善意的笑了。 “是你眼睛的颜色啊,年轻人。的确很好看。” “谢谢您。” 霍准目送老太太蹒跚着走出站台。然后一枚发冷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夜幕要降临了。 霍准紧了紧手中沉睡的妻子,呼出一口白雾。 唔,什么时候,这双眼睛变成连普通人也能用善意的微笑夸赞的存在呢。 就像禁外国会,与e国边境接壤的它曾是个“连神明都抛弃的荒地”,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a国最为美丽的神秘领域曾经那些贵族阶级们荒废的城堡庄园竟然演变成了“童话风”的旅游噱头。 霍准太了解那些美丽城堡里曾发生的血腥与,所以他愈发对这样的转变感到困惑与不解。 虽然这种转变也归功于魔王与他的属下,有他们盘踞在禁外国会,没有人敢再像多年前那样肆意的犯罪,这里几乎与混乱无缘事实上,禁外国会的犯罪率比赵芝于坐镇的首都还要低得多。 讽刺的是,由这片土地孕育的魔鬼们,竟然成了这片土地的庇佑者。 真令他不解。 大约是晚上七点,闻到初雪的清甜与蘑菇奶油汤的味道后,盼盼姗姗醒来。她吃惊的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被窝里了。 “你怎么没叫醒我” 她揉着眼睛问,很快找到了霍准。后者正半靠在床旁,伸手拉上了窗帘透过薄薄的窗帘,盼盼看见了细密而洁白的雪花。霍准出神的注视着。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说,并没有回答盼盼的提问,反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既然你醒了,盼盼,我们可以去外面逛逛。第一场雪时,广场那里会举行庆典。你会喜欢庆典特有的小蛋糕的。” 的确有庆典,小提琴与吉他交织的乐声交织着传入房间,隐隐飘着一股巧克力与烤榛仁的香味。现在的禁外国会,在霍准掌控中的禁外国会每一处,都是盼盼的喜欢的景色。 就像x市别墅里那个格外温馨的小房间,这个城市也是魔王为王后精心准备的礼物。虽然他从未想过能以真实的身份领盼盼来这里。 “听起来很热闹。”沈畔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出现“渴望”的情绪。她安静的摇摇头,向丈夫伸出双手“老公,过来抱抱。” 这是睡昏头了 霍准有些沉郁的心情消散了大半,他走过来,坐在床边。盼盼探过身,拉着他躺在床上,顺便匀出一大块被子给他。 她半是抱怨半是心疼的数落对方“那么多行李都是你一个人运回来的老公,你手好冷,是不是冻到了” 霍准笑笑“我很好。” “下次别这样了。”盼盼握过他的手,放进被窝里哈气,“就算你身体健康,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她轻声说“你肩膀上的刀伤还没好呢。” 霍准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他向妻子所躺的位置靠近了一点,轻轻触碰着她微张的嘴唇。 沈畔脸红了。 “你别闹。我待会儿想去庆典我是说,等你的手暖和起来之后。” “嗯。”霍准垂眼解释,“我知道。现在只是想把你在火车上对我做的事再做一遍。” 盼盼嘟哝“那我是先从戳脸开始的。” “仅仅只是戳脸,可不能让我的手暖起来。” 被子开始窸窸窣窣的响,那似乎是今年第一次的雪花降落于地面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禁外国会(3) 禁外国会3 因为昨夜闹到很晚, 今早被霍准拖起来时,盼盼是很不情愿的。 “腰疼”她闭着眼睛哼哼,拒绝了丈夫要替自己套毛衣的动作。盼盼抱着霍准的腰不松手,试图通过耍赖的方式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她讨厌冬天, 也讨厌总是晨起离开自己去忙碌的人体大暖炉。 然而后者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振奋起来“乖, 今天按照你做的攻略走。” “真的” “真的。” 决定去禁外国会旅行后,喜欢按照规矩与计划行事的盼盼当然是做足了准备,通过互联网与图书馆等等信息渠道列出了一长串旅游攻略并被霍准全部否决。 虽然知道以对方的控制欲, 让他跟着自己订好的攻略一板一眼往前走是不可能的,但盼盼还是有点不爽。霍准从未这么鲜明的表示过他的独断专行。 后者一句话熄灭了她的火气“盼盼,是你说的, 想见到真实的我。” 我在试着展示我自己的真实, 而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部分。 禁外国会是霍准的领地, 他不希望由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带领沈畔参观这里哪怕那个人只是网上一句泛泛的评论。 这里对他很特殊。 “其实也不需要完全跟着我的攻略来。”喜悦之后,盼盼又仔细想了想, 还是摇头拒绝,“我跟着你玩就可以了,老公。而且那份攻略我也没有带过来” “啊, 那份攻略就在这儿。我带来了。” 霍准说, 将包里的纸稿拿给她。那正是沈畔整理打印的攻略。 沈畔眨眨眼。她突然抿嘴笑了“我还以为你把它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呢。” “我的确想这么做。”霍准回答,“但是这毕竟是你用心做出来的东西。” 盼盼开始傻笑。虽然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但她又挂在霍准身上不肯松手了。 丈夫拍拍她的屁股“乖, 别胡闹。” 三岁的挂件“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脸颊通红。 早餐用的是旅店特供的甜牛奶和司康饼, 霍准还借用了小厨房做了些炒蛋和橘子酱害怕她吃不惯。 用餐时沈畔翻出自己的旅行攻略,很快就选定了一天的行程。也是正巧,他们要去的景点只有一趟直达公车,而车站就在这家旅店附近。 霍准一向倾向于控制沈畔的一切。他今天放手的原因,当然是确定盼盼会自己跑去他决定好的目的地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诱导而已。虽然两人的相处继今年秋天之后有了不小的改变,霍准也承诺说不再轻易撒谎隐瞒但这种小小的,让爱人享受主动权与成就感的事情,偶尔计划一下也无尝不可。 无论如何,盼盼会开心。达成结果就够了。 “为什么非要去这里,盼盼”明知故问的魔王指着资料上的古堡图片,“这里好像不是很有名的景点,位置也很偏。” 盼盼骄傲的吃掉霍准递来的苹果片,即将由自己引导丈夫游览一片陌生土地的成就感让她心情很好“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魔王瞥了一眼这座归属于自己名下的古堡,但笑不语。 吃过早饭后他们准备出发,因为想到今天一天都是自己带领着霍准行动,即便怕冷想睡回笼觉而且腰疼,盼盼依然兴高采烈的拉着霍准,七点准时离开旅店。 刚刚踏出旅店大门,霍准的手机就响了。他一愣,然后摸出手机看了眼短信啊,是昨天那位老太太。 “盼盼,我们先去一趟玩具店,好不好” 玩具店有点疑惑,但沈畔到底没有反对。霍准所说的那家店离旅店很近,正好也在她要找的车站附近。 他们步行五分钟左右就拐进一条干净整洁的小巷,虽然狭窄,但墙上属于民居的小窗户上都种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因为昨夜的雪,所以这些花花草草此时都覆上了一层银白,这让他们本就鲜艳的颜色染上了晶莹的效果。 霍准找到了一家小小的门面店,进去之后是一间类似于杂货铺的工作室沈畔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而霍准直奔里间。 “谢谢您”“真不好意思”“辛苦了”这些片段的语句从里间里飘出来。霍准没有明确说明过不允许自己进来,所以盼盼犹豫了一会儿就走进店里,掀开了隔离里间与外间的小帘。 那是一个更小的工作间,满满当当的摆放着缝纫材料,门对面的一个巨大架子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珠宝是塞满,不是摆满。沈畔发誓她看见了一只钻石和一只娃娃的假手臂随意堆在积灰的稿纸上。而工作间里只有一位面目慈和的老太太,正递给霍准一只用棕色牛皮纸包裹的长方形盒子,那只盒子约莫一本画集大小。 “你家女儿会喜欢的。”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叮嘱,“这毕竟是她三岁的生日礼物,所以我花了不少功夫做。” 霍准点头应是,态度十分尊敬“谢谢您。我女儿会很开心。” 老太太扶扶老花镜“什么时候有空了,把小丫头带给我见见都会识字了,一定是个聪明姑娘。” 盼盼 她正想开口询问老太太话里的信息量着实让盼盼受了不少刺激就见霍准转身,将她拉了过来。 老太太好奇的看着沈畔。 霍准握着她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交相辉映“介绍一下,老人家,这是我妻子。” 老太太闻言,仔细打量着沈畔。后者突然有点紧张。 “辛苦你了。”老太太又是钦羡又是好笑的说,“这也是个小孩,难为你一个大男人要养两个小孩。” 霍准弯唇笑笑“不辛苦。” 盼盼 等到离开这家店铺,沈畔仍然是处于一种恍惚状态。霍准与她十指相扣,慢悠悠晃到车站前,又慢悠悠登上了她原定计划里要赶上的公车。 结果,还是盼盼率先沉不住气“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 霍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当然有。一直养着呢。” 虽然知道“霍准在与自己结婚之前就养了一个怀孕女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沈畔的眼眶还是一下红了。被气出来的。 “你” “乖。”疑似出轨的丈夫心情很好的摸摸她的头,“宝宝,不要闹,听爸爸话。” 盼盼 抵达目的地时,霍准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被掐青了。 旅行的体验如何,要看你的旅伴具体与你是否合拍。而很明显的是,霍准是个优秀而合拍的旅伴。 他说了跟着沈畔的攻略行动,就再也没有插过手。在沈畔看地图的时候他只负责调整背包与饮用水,等到妻子确定目的地后,他会第一时间运用高超的情商从路人那里得到线索。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说了要跟从沈畔的攻略游玩,霍准一直把自己放在落后她半步的位置,并且在每条人行道上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调整到外侧,防止矮个子的盼盼被来往的马车撞进路边的积雪。 是的,马车。禁外国会景色的招牌之一便是“童话风”,又积淀着a国厚重的历史,所以四轮马车在这里司空见惯。而他们所抵达的目的地正好是那座古堡的外围小镇,因为禁外国会针对这类景点的保护措施就连石砖铺成的街道也是年代悠久的,十分坑坑洼洼,这里的街道上马车的数量竟然超过了汽车。盼盼总是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情不自禁的眺望那些车厢里的人影,露出钦羡的神情。 “现实世界,真的有马车啊。”她喃喃,“真漂亮,和故事书里的插图一模一样。” 霍准拉了她一把。盼盼因为看马车而忘记往前走,差点撞到行人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心点。”他说,把小姑娘又护得更紧了一些,“喜欢马车的话,我们可以雇一辆。这里有不少马车都是专门给游客观光的。” “啊,那种观光马车”盼盼摇头,“在迪士尼乐园时又不是没坐过。那种马车只是徒有一个精致造型而已。我喜欢的是真正的马车,就是插图里哇塞,快看霍准” 她小声惊呼起来,扯着霍准的衣角示意街道那边的动静。 那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女人。女人有一对银白色睫毛点缀的漂亮眼睛,背挺得笔直,气宇轩昂。她穿着一套洁白的骑手装,金色的纽扣与流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扯着身下白马的缰绳匆匆奔过街道,方向是那座神秘的古堡。她看上去就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只不过性别不太对。 “好帅气。”盼盼小声说。 作为一个一米四五的小矮个,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拥有健美长腿、气场强大的御姐们。 霍准瞥了一眼那位疾驰而去的女骑手,心里滑过一抹了然。大概是波雅已经把火车上遇到沈畔的消息带给了总部 面上他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盼盼,喜欢马术” 盼盼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又摇摇头“不是马术我就是觉得她看上去很帅。” 丈夫的神情立刻变成了似笑非笑的危险。见状,盼盼急忙改口“不是她这个人嗯,就是那种感觉啦,感觉。” “骑着白马,穿长靴,金色扣子与白色马甲感觉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啊。” 霍准提醒“那是个女人。” 盼盼很有自觉的点头“所以只是衣着帅气,衣着帅气老公穿童话风衣服肯定很帅比她帅一百倍” 霍准有点好笑再如何,他也没到和自己手下的女恶魔争风吃醋的程度。不过他当然不会主动提醒盼盼那位女骑手的身份,逗逗老婆实在很好玩。 “哦盼盼觉得我适合童话风” 闻言,沈畔竟然仔细思索起来。 “唔,也不是,嗯,王子风格的话”传统童话里那些穿着华丽礼服,阳光开朗,举止大方,腰间佩华丽宝剑的王子似乎和霍准一点都不搭调。盼盼根本不能把霍准与“王子”联系起来。 最终,她只能干巴巴的说实话“我觉得你适合帅气、强大、飘逸的黑色袍子。” 霍准笑出声“你直接说,我像个坏巫师不就好了。”他自然的接过盼盼给自己的设定,“那么,公主殿下,接下来去哪里找不到正确方向的话,坏巫师是会把你拐走的啊。” 盼盼很想反驳他,但竟然找不到违和感在“巫师”与霍准之间。这两者竟然诡异的契合了。 她轻声咕哝了一句,亲昵的搂过霍准的胳膊,打算继续前往目的地。 霍准听见了那句小小的咕哝,他心里微微一动,在积雪的人行道上俯身吻她。因为早餐的甜牛奶与司康饼,霍准没忍住多亲了她一会儿,然后听见过往行人的口哨声。 妻子红着脸推他。丈夫直接搂着她对周围的行人报以善意微笑。 那我就不做公主了。我要当被巫师拐骗来养大的学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禁外国会(4) 禁外国会4 注本章出现的建筑描写与相应背景均参考于德国巴伐利亚的新天鹅堡, 如有雷同, 不是巧合。 该城堡原型美到爆炸呜呜呜是全世界所有公主童话里城堡的模板 他们来到禁外国会时所乘的火车,曾经过一连串过分漫长的漆黑隧道, 而隧道总意味着山川与森林。是的,禁外国会被幽寂的森林圈禁在一起, 那抹色彩与霍准的眼睛太过相似。只是如今盼盼才有缘看到这片作囚笼用的无边森林它就伫立在小镇外,正好包裹着沈畔准备前往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格外美丽的古堡。老实说, 沈畔就是奔着这座美丽的古堡来到这里城堡的图片出现在攻略网站上的第一个瞬间,沈畔就被那股浓郁的童话风格俘获了。 细细高高的尖顶, 修长的窗户,哥特的美丽棱角, 歌剧厅里似乎有国王与猎人的影子在晃动。更别提堡中处处雕刻的奇怪图案, 它象征着什么至今仍是建筑学上的谜底。 “霍准你觉得呢” 丈夫耸耸肩“只是个普通标志而已。” 盼盼的热情并没有就此打消“你知道吗,这座城堡的历史特别悠久,从a国刚建立的时候开始, 直到现代而且它的每一任主人, 都是当时最富有的贵族” 当然, 没有富足的金钱, 他们怎么可能背着别人偷偷延续刑讯师制度 这座古堡,就是霍准与霍亚共同的母亲死去的地方。同时,这也是他们差点被母亲烧死的地方。后来成为魔王的霍准终于调查出真相, 他带领自己的属下们, 运用一系列过于肮脏的计谋, 直接将这所用作“刑讯师精神研究所”的据点全部捣毁, 连四处逃窜的小卒都没放过。 而清空后的城堡,霍准根本不可能想住在这儿。他直接大笔一挥将其定为总部,并收拾收拾东西跑去了首都当心理医生。大抵是因为霍亚提过医生这种职业吧。 当然,他将其定为总部也有别的原因。起码黑暗世界里没有哪一个势力会把总部建设成知名旅游景点反正魔鬼们的行事从来没什么明确的目的,这样反而能更进一步隐藏他们的踪影。 霍准只淡淡瞥了一眼那美丽的古堡,就收回视线,再一次抓住被坑坑洼洼的石板路绊倒的盼盼。妻子一路上对周围的风景应接不暇,这使得她总忘记低头看路。起初霍准还会运用敏捷的反应能力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接住,最后索性将手臂横着放在盼盼的小腹前方便抓紧。 反正现在的盼盼是不会注意到的,嗯。她看着城堡的眼神都直了。 “而且这座城堡十几年前被某个神秘买家重新买下了,还在修缮之后开放了主塔部分这真是棒极了它现在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家伙,要知道,谁不想在这种城堡的塔楼里参观” “嗯。”富有商业头脑的城堡主人无奈提醒,“盼盼,小心看路。” 说是主塔部分,其实也只是偌大城堡中一个视角较宽阔的观景台而已。但游客们都心知肚明多年来从未对民众开放的古堡能接受一定程度的外围参观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免费向他们开放中心位置 即便只是一栋塔楼,一个略小的观景台,站在古堡的一部分上的感觉已足以令人神往。 沈畔爬塔时耗费了不少功夫,但是最终得到的景色明显是值回票价的。一大片玻璃般的湖水倒映着城堡的西塔尖,而因为时值初冬,薄薄的雪像是倒映着天空的云朵,让这里的环境更加梦幻了。 就像是一个为某人量身定做的童话故事。 沈畔想,她应该穿那件圆领的蓝色连衣裙来拍照。可惜禁外国会的气候太冷了,霍准绝不会允许她在这种天气穿丝质连衣裙。沈畔只好恋恋不舍的拍了不少风景照片,转身时想要招呼丈夫帮忙拍张合影,就看见他正懒散的靠在积雪的塔沿上。霍准神情淡漠,绑在耳后的长发被塔下穿过湖水的冷风撩起。 像极了梦里那个靠在天台上,手捧野百合的影子。 他似乎在变透明。也许下一秒就会消失。 “霍准” 盼盼不禁大声叫出了他的名字。她伸手想去够他,紧张的拉住霍准风衣的一角而后者很快就投来的关切的视线那是倒映着她影子的绿眼睛。温柔而明亮。 有明确的焦点,没有注视着过去或者不存在之物。 “怎么了,盼盼” 沈畔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料,急促的呼吸慢慢放松。 “过来。”她喃喃道,“我拍完了,我们走吧。” 霍准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盼盼,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 然而盼盼坚定的摇头“老公,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 虽然这是她临时编出的借口,但雪的确越下越大。霍准皱眉打量了一下阴沉的云层,肯定道“那就走吧,天气要变了。” 他握过盼盼捏着自己衣角的手,自然的将其揣进温暖的风衣口袋。 “冷不冷”霍准说,“忍一忍,回旅店后,我借厨房给你弄点可可奶喝。” 沈畔心里浮现的那个不祥梦境彻底消失了。她点头说好,跟在霍准身后一步步走下台阶。爬塔时环形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下塔时反而一下就到了出口处。 刀子般的寒风扑面而来。沈畔缩缩脖子。 “怎么回事刚才有这么冷吗”她往霍准身后躲了躲,直接把丈夫当成了大号保暖外套。 霍准叹了口气,皱眉打量塔外的天气“盼盼,我们今天运气不好。” “暴风雪来了。” 幸亏暴风雪降临时,盼盼正位于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的领地,魔鬼们的总部。所以霍准倒没有很担心。 他嘱咐妻子老实待在相对温暖的观景塔里,并把自己的厚风衣外套留给她,自己冲入开始肆虐的暴风雪总要去查看一下车站的情况,能借到雪地摩托车最好,实在不行也要调查清楚相关交通恢复的时间禁外国会的暴风雪一旦降临,就将整个区域拉回了没有网络与电的两百多年前手机电脑就不要指望了,连电灯开启都很困难。 沈畔担心的拉住他“你就穿这么一件毛衣往外跑霍准,你把衣服拿回去阿嚏” 丈夫沉默的看着裹了一件及脚踝的厚风衣外套,一条针织围巾,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依然在瑟瑟发抖的盼盼。 沈畔是个在临海的x市长大的姑娘,她甚至没怎么见过雪。这意味着她的抗寒能力相当于幼年期的流浪猫。 盼盼哆嗦着说“把衣服拿走,你不要冻到阿嚏” 魔王想了想,又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用扎粽子的方式紧紧裹住小姑娘的脸蛋。盼盼埋在霍准的围巾里,嗡嗡的说了句什么,似乎又是劝说他拿走衣服。 “现在雪势不大,我很快就回来。”霍准把她放到避风处,安抚道“盼盼,我来自禁外国会,这种暴风雪再熟悉不过了。” 少年时期他只穿着一件灰色罩衣在暴风雪里站上四五个小时卖报纸,如今只是跑一趟罢了,真的不碍事。 “等等等霍准” 后者已经冲入了塔外白色的风雪里。 霍准不做没有打算的事,沈畔,你要相信他,冷静。 盼盼在心里告诫自己,为了防止做出什么傻事,她用力把脸埋进霍准的围巾里,吸气。 好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声响就像是什么怪兽在大吼似的这就是暴风雪吗好可怕。 安安静静的观景塔里,只有她一个人。盼盼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对霍准的担忧。她蹭到一个最靠近出口的位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哆哆嗦嗦往外面看上几眼,想在白茫茫的风雪里找到那抹黑色的身影 嗒嗒嗒。 一阵细微的马蹄声,夹杂在咆哮的风雪中,送进沈畔的耳朵。 嗒嗒嗒。 马蹄声愈来愈清晰,沈畔睁大了眼睛,被厚厚的飞雪遮盖的尽头,从湖水那边的广袤森林里,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白色马甲,金色纽扣与流苏在风雪中格外明显,有一对银白色睫毛点缀的漂亮眼睛,背挺得笔直,气宇轩昂。 来时看见的,白马王子般的女骑手此时骑着一匹深棕色的骏马,单手抓着缰绳,直直奔向沈畔面前。 女骑手扯住缰绳让座下的骏马停下,沈畔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对方的左手还拿着一道细细的马鞭。 她以为这个陌生骑手是要进塔做什么事,所以特意又向后退了退。可是女骑手突然开口了她紧盯着沈畔的脸,这让沈畔知道她特意是来找自己的。 “新来的” 女骑手开口,面无表情“我是温迪。” 沈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最后她只是选择了谨慎的“你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温迪说,举手指向城堡真正的主楼区,“总部在那儿。我们都在等你,波雅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 沈畔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抱歉,我在等我老公” 温迪一顿,仔仔细细打量她一遍“你结婚了” “嗯。” “关系如何” “啊嗯嗯,我们很好。” 温迪深深皱起眉。老板是什么意思怎么这次的新人还有了家室看上去还是一个婚姻幸福的这会严重影响执行任务吧 最终她只隐晦提点了一句“家庭,不要影响你的工作。” “啊哦、哦好的。” “请柬。” 温迪抬手,一个钥匙状的小石头抛进沈畔手中。后者纳闷的接过“那个,你” “明晚六点。记得准时参加,波雅很兴奋。我们欢迎你的加入。”温迪没有理睬她眼里的困惑,对沈畔点点头,就操纵着高大的骏马,迅速又消失在风雪中。这又是个似乎不怕冷的人,出入于暴风雪中仍然稳稳的挺直自己的后背,仅仅一件单薄的白马甲,沈畔看着都想打哆嗦。 莫名其妙的,她什么意思啊。 盼盼将石头匆匆放入口袋,再次伸直脖子去出口处张望。她如今的心思全放在未归的霍准身上,实在没有余裕去细想那个古怪的陌生女骑手。 五分钟后,公路那一边的风雪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回是霍准。 霍准跑回塔楼,沈畔立刻冲上去,给他裹上厚外套与围巾。 “下次不要做这种事”她脸色发白,“我担心死了” “盼盼,没事。” 霍准安抚她,眼睫毛上盛着些许快要融化的雪花,“情况不是很乐观,车站停运了,最近的油罐车已经出发,下一班起码要等到风雪停止之后。”他再次观测了一下天空,“这场雪还没结束,最起码要下到今晚。而赶夜路回去太危险了。” 沈畔抓着他的双手呼气,没有认真听霍准的分析。她专注的试图把霍准的手搓得暖一点,结果却发现他运动后的体温像个天然热水袋真暖和。 从试图吹气让对方体温回暖,到主动用脸去蹭他的掌心取暖只花了盼盼几分钟。 “那怎么办啊。” 她说话时吐息喷在霍准的掌心,嘴唇与鼻尖都磨蹭着他的手。霍准的眼神有点发暗。 “没办法了。”霍准轻咳一声,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我回来时看见城堡的小门是开放的,我们去主楼找个房间过一晚吧。” “啊可是这里有规定” 城堡的主人煞有介事“特殊情况。我相信主人不会介意我们的拜访。” 他们从敞开的小门进入了这座神秘的古堡。沈畔有点奇怪的发现门沿上并未沾染积雪难不成是刚才特意打开的吗 霍准点头“看来我们得到了主人的默许。” 沈畔心中还有点忐忑“这实在有点失礼老公,这不符合规定。” 走在前方的丈夫顿了顿,沉声道“好吧,盼盼,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 “我认识这座城堡的所有者。”霍准巧妙的说,“他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哦,原来是老公的病人。 自动补完后半句的盼盼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是因为病人保护条例吗对方一定是个十分富有的大贵族吧。” 霍准含糊的说“哦。” 继今年秋天对霍准总忽悠自己的行为提出强烈抗议,并度过“毫无谎言”的一天后,盼盼再次被轻易忽悠了。她开始有心思欣赏古堡内的装饰这里真是美极了,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 他们是从一个小暖房进入古堡的,借着零星的月光,暖房里雕工精美的橡木家具并没有豪奢的气息,反而十分可爱。那些花纹并不是雕金饰银的波浪,而是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小画。沈畔甚至发现了一张桌脚雕着新月形指针的三脚桌这真是太好玩了。 唔,前几个月她刚刚毁掉了家里那个漂亮的三脚桌。这个造型比它还可爱。 霍准拉着她拐进一条长廊,雪地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有点尴尬的声响。越深入城堡光线就越昏暗,窗外的风雪还在嘶吼,因为这来势汹汹的暴风雪,电力与电子信号全都消失了。所以此时的沈畔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丈夫拉着她的温暖手掌。黑暗,风雪,与陌生沉默的古堡,这些都让盼盼恨不得黏在霍准身上。 片刻后,前方的丈夫停下。紧紧黏住他的盼盼成功撞上了霍准的后背。 “盼盼。”霍准闷笑,“我们到了。” 盼盼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不说话,庆幸黑暗遮掩了自己通红的脸。 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钥匙沈畔只听见一阵金属碰撞声,然后是木门推开的“吱呀”,霍准轻车熟路打开城堡主卧室的房门。他习惯一切尽在掌握,所以尽管计划里并没有将盼盼领进城堡里居住,但依然在房间里提前准备了换洗衣物,以及壁炉旁充足的柴火。 霍准准确找到壁炉的位置,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只花了一分钟左右,旺盛的,明亮的炉火在房间里升起,沈畔眨眨眼睛,在能看清事物后第一时间蹭到霍准身边。后者正半跪在壁炉前,用火钳调整火焰的方向与大小。盼盼颇为崇拜的看着霍准的动作换作她自己是绝对生不起火的她小动物般对着壁炉抻出两只胳膊烤火,发出满足的叹息。 “把外套和围巾脱掉,小心着凉。”霍准叮嘱道,将火钳放好,起身去盥洗室给她放热水,“觉得暖和了就来洗澡,盼盼。你的头发上有雪花。” “是是。”炉边的盼盼就像只快睡着的猫,她眯起眼睛,“我马上就来。” 没有电力,意味着没有灯光。 盼盼走进盥洗室后,只能摸黑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它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潮湿,穿在身上委实难受。她正摸索着寻找浴缸,就被突然袭来的一只手臂吓出尖叫。 盼盼一边尖叫一边抓到梳妆台上的尖锐长形物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后捅去。 敏锐躲过的霍准“是我,老婆。” 听到熟悉的声音,盼盼松了口气。随后是无边的恼怒“你放开我我要洗澡了,你怎么还没走” 她还以为这人放过热水后就离开了呢 一片黑暗里,霍准蠢蠢欲动的捏捏盼盼的肉乎乎的腰。后者气愤的挥舞着不知名武器,大声说“给我放开” 她现在什么都没穿,混蛋 霍准轻咳一声“我怕你找不到水池摔跤,所以守在这儿的。” 鬼才信 发觉搂着自己的手开始不安分的乱摸,盼盼剧烈挣扎“放开我冷我要洗澡” 霍准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他收住小动作,将盼盼提起,放进盥洗室里的热水池。后者轻轻叫了一声估计是被陡然漫过全身的热水吓到然后不说话了。 黑暗的盥洗室里响起水流的碰撞声,霍准听得耳朵发痒。 啧,失策了。 “你快出去啦。”盼盼蜷在水里,即便知道这人看不见,依然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胸部,“我要洗澡。” 出于男人的天性,霍准绝顶聪明的大脑正飞速转动着,寻找一个可以冠冕堂皇留在浴室里的理由。 二十秒后他找到了,霍准很擅长这个。 “好吧,那我出去了,盼盼”他故意咳嗽一声,“你抓紧时间,暴风雪来得太突然,这里的热水储备并不多。我想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要停水了。” “啊”妻子的语气立刻犹疑起来,“停水那你怎么办” 自己躲在塔里都冻得不行,霍准可是没穿外套在暴风雪里跑了一个来回啊。 睁眼说瞎话的魔王“没关系。虽然我冷的骨头有点疼,但用热毛巾擦几下就可以了。” 沈畔听到对方说冷就开始心疼了,她把羞涩之类的情绪抛到脑后,当即立断“怎么可以快进来,老公,抓紧时间我们一起洗” 耶。 片刻后,盼盼顿悟了这份阴险的计划。她晕乎乎的想,再信霍准的鬼话,我就咬死他。 去他的二十分钟停水这流氓都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 盼盼走着进浴室,被抱着出来。她裹在毛巾里气愤的哼哼,刚被丈夫放在床上就抬脚踹他。 霍准握住踹来的脚捏了捏,盼盼恼羞成怒的推他,没有推动,反作用力直接让她被柔软的床弹进某人的胸口,于是又被拉回来折腾了一个小时。 结束后,盼盼彻底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团成一个球,一句话都不想说。她甚至没工夫去琢磨为什么这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双人床,丝绸的床单与x市别墅的那个房间极为相似,以及那绝对不属于客房的阔绰装饰她就想睡觉,然后在梦里扎霍准小人。 想睡觉的盼盼拒绝交流,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团球球。霍准推了推,没有收到任何反应,于是挑眉把盼盼牌球球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 球里伸出一只胳膊打他,语气委屈“我要睡觉” “乖。”餮足的魔王心情很好,“我换张干净床单你再睡,否则明天你要说不舒服的。” 盼盼缩回球里,恼羞成怒“你不是戴了那什么吗”话说为什么要随身带那什么啊 霍准停顿了一下,有点犹豫是否说实话。说实话好像会把人逗得更狠,说不定盼盼会涨红着脸哭嗯,说实话吧。 “弄脏的床单和我没关系。”霍准委婉的说,“是你太激动了,盼盼。” 寂静的五分钟后,十分期待的霍准扒开了被子球。盼盼的娃娃脸像成熟的苹果,眼睛湿漉漉的。 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禁外国会(完) 禁外国会完 “沈畔。” 熟悉的声音, 陌生的称呼。 沈畔茫然的回头,属于深秋的风轻轻滑过那人的发梢他靠在天台的栏杆上, 手里一大捧洁白的野百合, 是一抹模糊的黑色影子。 “走吧,沈畔。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不。 不对。 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她总是被隐瞒的那个为什么 “谢谢你,沈畔,祝你未来的人生美满。”黑色的影子掩上了门“接下来的事, 与你无关。” 不我不要你停下, 把门打开我不要 “霍准我不要你去死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沈畔从噩梦里惊醒,梦境里响彻警局大楼的枪声刺的她耳朵发疼, 于是抱着头尖叫起来“不要, 不要” 半晌她才找回理智, 想起自己正位于禁外国会, 与霍准一起度过纪念日旅行。沈畔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没有人回应。 沈畔惶恐至极的抬头,伸手胡乱在被窝里摸索丈夫的身影。当然,她没找到。 只要是能听见自己的范围, 霍准是不可能无视盼盼的尖叫的。 壁炉里的火焰正“噼啪”迸溅出一点点的花, 明亮的火舌舔舐着干燥的木料, 垂下的床帐营造了富有安全感的昏暗。空气里还有点睡前那些亲密留下的旎旋味道。她自己的身体则裹在一层又一层柔软的被子里,床边放着一杯热牛奶。 但此时的盼盼,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霍准不在这儿。 像极了今年秋天他生日的第二天早上, 霍准也是消失不见, 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再出现时皱眉望着一大束野百合 野百合。 沈畔就像被雷劈中了和梦里的花束一模一样。 “霍准” 她又惶惶不安的唤了丈夫几声,后知后觉的认识到没有人会回答。既然刚刚那些失态的尖叫都没引来丈夫的关注,说明霍准离这个房间很远。他连自己的尖叫声都听不见。 于是盼盼咬咬嘴唇,费力的挪动身体,掀开被子。她没能发现自己的衣物昨晚好像只来得及裹浴巾,于是拿起了丈夫的衬衫、找到了他留在椅背上风衣外套、挂在门后的大围巾,用它们裹住自己,试探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走廊很冷。 盼盼向后缩了缩,畏惧的望着走廊两端的黑暗。她不清楚这是第几天的几点钟,但失去炉火与电力照明的走廊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霍准可能在那里盼盼梦见过靠在天台上等待死亡的霍准,也梦见过躺在玄关浑身是血的霍准。这些场景都有一个共同点他是孤独一人。 她咬咬牙,毅然合上身后温暖的卧室房门,径直走入漆黑的走廊。 这是个巨大的古堡。 这是个巨大而森冷的古堡沈畔鲜明意识到这一点,鉴于她刚刚迈入这座城堡时握着某人温暖的手掌,注意力全在带路的人身上,对方带给她的强大安全感让沈畔完全把“暴风雪下闯进一座没有照明的城堡”当成了一件趣事,甚至还有些浪漫意味。 如今可一点都不浪漫,黑漆漆的长廊,咆哮着击打窗户的风雪,寒冷的空气,那些古老家具的怪影再响起一些音乐,就能媲美恐怖片了。 盼盼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禁将双手插进霍准的外套口袋里取暖,仿佛这样就能增添一点勇气。但她的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似乎是金属。 好奇怪。 有心将这个东西摸出来看看,可惜此时的光线太昏暗。沈畔捏着硬物摩挲了一下,判断这是一块薄薄的金属片,似乎还有刻字唔。 她突然猜到这是什么了。 盼盼在黑暗里拿出霍准口袋里的狗牌她不知道是原本的rh还是那块rsh,霍准后来专门又打了一块挂在自己脖子上,有些安心的将其放进贴紧胸口的位置。 他随身带着这份带有“标记”含义的礼物。 这是在表达“我一直属于你”吗 约莫是转过三次弯,到了一个类似楼梯平台的地方,沈畔听见了钢琴声。 并不优美动听,弹的坑坑洼洼,就像牙牙学语的幼儿在胡乱拍琴键。 沈畔心里一紧,顺着琴声找过去,发现一扇半掩的木门。木门里透出些许的橘红色光芒是炉火。 沈畔推开房门“霍” 温迪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她。 “抱歉。”沈畔狼狈地说,“我还以为呃,你怎么在这儿” 陌生的女骑手仍然穿着白色的骑装那身雪白的制服没有丝毫经历过暴风雪的痕迹,只是肩头处的小小金色挂穗有些潮湿。 “你从哪里来”温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严肃的皱起眉她记得这扇门,门后通向城堡的主楼。 “你不该去那里。”她有些无奈,叮嘱这个神情迷糊的后辈,“那是老板的领地。就算他很少出现你也不该去那里。” “那些女人的下场,我想你清楚。”温迪摇头,“忘了的话,就去波雅那儿再看一遍画。” 沈畔仍然搞不懂她所说的是什么。但她成功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老板”。 钱争是霍准的属下,自己的丈夫从事一些黑暗面的工作,这点沈畔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她不清楚霍准具体做什么不知是出于什么顾虑,霍准仍然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含糊其辞而沈畔只能选择慢慢来。 “你认识霍准你是他的属下吗” 温迪不解道“当然,你连我们的名单都没认全吗” 霍准根本没告诉我啊。他还有很多属下吗沈畔不禁气闷,但到底知道这不是追问的时候“那个,请问,你知道霍准在哪里吗” “你想知道老板在哪儿”温迪越皱越紧的眉头几乎打成了死结,“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有明白吗” 老板这次招的新人也太奇怪了些,不仅外貌气场有点太软,以至于看不出黑暗的气息,还总想着干涉他的私事 对上沈畔懵懂的表情还有点焦急温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女恶魔们都是一堆气场强大的御姐,这样软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被老板骗进来,她真有点不舍得旁观她因为一时妄念被老板做成人干。波雅为了这个在火车上遇见的新同事兴奋了好几天了,相信索菲也会很开心的。 “算了,跟我来。” “不” “跟上。” 温迪是常驻在总部的女恶魔,她在某些事上是个老古董,擅长的方面并不是信息分析。所以她根本没意识到眼前的“新人”意味着什么小姑娘身上穿的都是大号的男式衣服,像个偷穿家长外衣的孩子。她脸上的红晕表示刚从温暖的地方离开,也许是刚起床不久主楼里有哪个地方能让她烤着火安睡 只有魔王本人的卧室罢了。 而老古董温迪只是严肃的叮咛“你这套衣服太不合身了。待会儿让钱争给你做套新裙子,她很擅长服饰设计。” 沈畔试图辩解“我不是、我想说我只是想问霍准在” “跟上。” 高挑的女骑手已经走进一段漆黑的楼梯。这段楼梯掩在摆放着钢琴的房间后,曲折而复杂,一下就把沈畔绕的记不清回去的路。她有心再原路返回,自己寻找丈夫,但又看到身后仿佛能吞噬一个人的黑暗。 温迪离开后熄灭了琴房的炉火。 沈畔只好跟紧了前方带路的女人。哪怕是个陌生人也好,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到孤身一人的黑暗里了。 所以即便知道温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沈畔还是追在她身后解释“听我说,我想问霍准在哪里” “我们到了。” 前方的温迪猛地停下来,并不完全信赖对方的盼盼并没有撞上她的后背。 “这里是总部的回廊。” 温迪说,按下身侧砖墙上的某个开关。开关似乎连接着一种格外古老的串联式电油设备,并不需要堡外的电力。两侧的墙上,镶嵌成菱形的煤油灯一个接一个被点亮,“你迟早要送人进来,从现在开始熟悉也好。” 沈畔僵在原地。 眼前是一道格外狭长的走廊严格来说,一条笔直而狭长的走廊,沈畔几乎望不到尽头。 温迪在旁边解释“这只是回廊的一角。你看不到转弯与拐角的。” 沈畔并没有纠结名称的问题,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回廊的墙壁吸引了。不,准确说并不是墙壁,而是玻璃幕墙一段又一段的玻璃幕墙,古老的煤油灯就镶在这些玻璃的连接处,起到拼图之间缺齿的作用。 墙后是透明的囚室。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地面,穿着惨白衣服脸色惨白的人。他们并没有被束缚在某一处,却游魂般待在原地。 就像灵魂被抵押了。 她沙哑的问“这些人为什么” 温迪冷漠的说“做出了交易,却无法承受反噬的代价。” 似乎是看见了沈畔不可置信的眼神,温迪多说了一句“你可别把我们想成什么丧心病狂的虐待狂。这里的人,没一个是我们亲自出手的。” “这都是老板编织好的恶果,但他们可以选择吃与不吃。”温迪语气里含了几分毛骨悚然的轻快,“但总有人宁愿吃下恶果,也不愿意偿还报酬,不是吗” 沈畔举起手,轻轻贴上一扇玻璃幕墙。里面的游魂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瞳孔深处没有焦点。 她颤抖着说“什么交易具体是什么样的” “任何事。”温迪说,“我们可以交易任何事。只要付出代价。” 她似乎没打算深度解释,只留给沈畔一个意味悠长的理由。后者还打算进一步问清楚,就见温迪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某面墙说“好了,来看看这个。” “前车之鉴。” 她忠告道,“以后不要再过问老板的事。” 沈畔缓缓走过去,只盯着那团东西看了几秒,就忍不住捂住嘴。她情不自禁倒退了几步,扶着墙干呕,还停在视眼膜上的影像让沈畔后背寒毛直竖。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她想,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进衣领霍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温迪抱着手站在一边,没有理睬沈畔剧烈波动的情绪。她甚至出口夸奖“洛阳第一次看时吐了一地,你很不错。” “为什么” 温迪瞥了眼那面墙里面的东西,很快转过头。 “她曾经是个叫李慧的女人。”女恶魔简单的说,“她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但导致她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试图过问老板的私事。如今,这是她的恶果。” “所以,新人,你可以尊敬老板,但千万不要越矩。” 沈畔猛的抬头。 “李慧” 霍准回到主卧室时刻意放轻了步伐昨夜自己做的可能有点过分,这种情况下,盼盼通常不休息到中午左右是不肯起床的。 他出去查看了交通恢复的进程,希望能尽快把盼盼带回旅店。可以的话,魔王并不想让妻子长久留在这里这里毕竟是总部。 西塔楼、琴房、还有回廊这里的太多东西不能让盼盼看见了。 他知道,妻子了解一切只是早晚的事,但这并不影响霍准的垂死挣扎。如果可以的话,霍准多么希望回到几个月前,瞬间解决尚静从而隐瞒沈畔一辈子。 隐瞒有什么不好谎言有什么不好他用自己毕生的力气编织一张“温柔宽和”的网,将沈畔紧紧笼罩,直到死亡她都不会察觉真相的网难道这不会令她幸福吗 他希望把盼盼锁进高塔里,吞下钥匙和一切能接触塔顶的道具。 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会用快乐而明亮的眼神注视自己。 他希望她好好待在天上。 手表的指针显示是早上七点,但因为持续的大雪,天空仍是一片黑暗。这在禁外国会很常见霍准就没在这儿见过几次晴朗天空。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来到床边,轻轻掀起床帐 与一个眼眶通红,嘴唇发白,直勾勾盯着他的妻子对视。 “盼盼出什么事了”霍准立刻伸手去抱她,“我只是去喝杯水而已。你做噩梦了吗” 尽管在面上做的非常温柔无辜,但霍准知道下一秒就会遭到沈畔的质问,也许她的语气还有些咄咄逼人,盼盼很讨厌自己在她睡着时离开他开始绞尽脑汁的制造一个虚实结合的答案 “霍准。”沈畔安静的说,“我看到回廊了。” “你是这个城堡的主人。你是回廊的主人。你拥有一帮手下,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的疯子。” 生平第一次,魔王即便被尚静拼上性命算计也没拆穿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他收起了笑容。 沈畔没理睬他的僵硬,她坚定不移的继续,无视了霍准逐渐降温的危险表情“我很害怕。我害怕。” “我好害怕。”沈畔发出更咽的声音,缓缓向他伸出双臂,“霍准,抱抱我。” 盼盼对着真正该害怕的对象索求一个安慰,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个看过恐怖片后在丈夫怀里撒娇的午后“好害怕,抱抱我。” 霍准想起多年前提着灯守在门后的霍亚,她神情惶恐,眼睛躲闪“我不怕你,哥哥。” 而如今他的王后红了眼眶,眼睛里满满的依赖,穿着他的衬衫戴着写有他名字的狗牌,主动伸出双手“我好害怕,所以,抱抱我。” “嗯。我知道了。”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遮掩住似笑似哭的表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动物森林(7) 动物森林7 注是盼盼喵与魔王蛇的后续, 请配合动物森林6食用 不知不觉,冬天临近了。 嗯夏天呢怎么今年黑森林的夏天一眨眼就不见了 啊,既然这样,就攒到下次夏天再吃储备粮吧。 魔王煞有介事的滑过身体两侧已经有些僵硬的草丛, 它们再次发出松脆的“咯吱”。 虽然决定夏天吃掉自己的储备料, 但既然夏天无故消失,那么就等到明年再做决定吧。 旁边飞舞的r完全遗忘了自己今年夏天时各种在石头上发泄纠结情绪的事件呢。 想到那堆被刻下深深凹痕的石头, r抖抖自己的触角。 魔王很快就回到了石穴,将打来的猎物仔细藏好后,他低下头, 用蛇吻轻轻推了推蜷在毛垫子上睡得正香的小猫。 “咝。”走吧, 带你见一个家伙。 盼盼还没睁开眼睛,就被魔王叼着后颈提了起来。就像回来时一样,魔王迅速带着她离开洞穴。 “喵呜”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咝。”别乱动, 快到了。 又是一年秋季, 树叶开始结霜,地面上再次铺满了盼盼初到黑森林时所看见的花地毯。她伸出爪子试图去勾一勾打着转下落的小树叶,却被后方的蛇先生叼着后颈挪走了。 “咝。”现在赶路, 回来玩。 这要换了以前, 贪玩的盼盼一定会不依不饶的“喵喵喵”一番,直到蛇先生主动去弄片更好看的鲜艳落叶送给她,她再把这片叶子滚进自己在洞穴里的石头窝窝收藏好。 但如今, 盼盼只是有点遗憾的看了一眼那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红色落叶, 就收回视线。 “喵呜。”她叫了一声, 安静蜷起身体,方便蛇先生继续高速游动。只要不说话,她就是太攀蛇嘴里叼着的一只小毛球,不知道的动物还以为这是魔王又打算建窝呢。 奇怪,魔王不是喜欢石穴吗,为什么要去寻找哺乳动物褪下的毛球 一只松鼠好奇的从树枝上探头,红亮亮的皮毛吸引了盼盼的注意力。后者又兴奋的挥起爪子,但只几秒后,就放下了,发出更加沮丧的“喵呜”。 全世界有很多亮闪闪,蛇先生身边也有很多亮闪闪。 盼盼想起自己在小水池里看到的倒影,难过极了而我只是个小煤球。 叼着她行动的魔王听见期期艾艾的叫声,稍稍停顿片刻,瞥了眼树枝上的松鼠。后者惊魂般逃回了巢穴。 他收回视线,没再试图和盼盼交流,只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他现在正打算把盼盼送到一位以“通晓人类”“消息灵通”著名的属下那里看一看,魔王怀疑盼盼是不是生病了。 我养的幼崽,最近表现的太奇怪。 送给她的宝石也不玩了,只是拨弄几下就放到一边,甚至还会玩着玩着就恹恹躺在一边,连那些石头滚进洞穴里的小溪都不在意。她以前是很宝贝那些矿物的,每天要花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滚宝石,舔宝石,晚上还会挑出一块最好看的抱在毛肚子里睡觉。 如果说宝石的失宠还可以用“雌性的善变”来解释,盼盼其他的古怪表现着实让魔王坐立不安。 她现在都不怎么出去玩了,一直死气沉沉的待在洞穴里,有不少次魔王觅食回来时都撞上在门口徘徊的盼盼他只能狼狈的藏到一边,草草吞下食物后清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这期间,盼盼只是呆坐在洞穴门口,茫然的看着远处,时不时发出几句无精打采的“喵呜”。 魔王离开时很少让她察觉,所以盼盼大大的猫瞳并没有找到焦点。 她讨厌蛇先生总趁着自己睡觉时离开的坏习惯。 她讨厌再次变冷的天气。 她讨厌讨厌灰溜溜的自己。 如今的盼盼甚至会对一颗毫无生气的亮石头产生古怪的酸涩感她甚至把这种情绪起了个名字,就叫“灰溜溜”有时候,当她在玩宝石时感受到蛇先生看过来的视线,都会产生“灰溜溜”。 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这颗亮闪闪的美丽宝石 一定是在看宝石吧,我本来毛色就不够鲜亮,被这些石头一定衬托得更加惨不忍睹。 魔王啧,这次竟然直接把她的宝贝一爪子拍进了洞底到底是怎么了,嫌这颗石头不够好看 于是魔王叼来更加美丽的矿物哄她,想让小猫高兴些;盼盼更加“灰溜溜”的拍开,附赠的“喵呜”叫唤里透出的情绪从委屈演变成愤怒。 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死循环。 争争是只热爱信息的猫头鹰。她的癖好就是待在树洞里琢磨那些从人类手中啄来的小纸片。那些死在魔王毒牙下的猎人们了各种各样的材料,时不时还有伐木工经过森林腹地时会留下写字的食品包装纸,或者更好,一份花花绿绿的广告传单。 长年累月的搜集下,争争拥有了一份十分令鸟自豪的知识财富。 今天又是寻常的一天,争争啄开一小片树皮,方便自己的爪子在上面记录一些信息。当然,在森林里其他的生物看来,这些树皮上都是鬼画符。 “咝。” 争争才开始划第一道,就惊悚的忘记控制力道,瞬间把这片薄薄的树皮划出一大道口子。 “咕咕咕”您来了抱歉抱歉我立刻去拿 “咝。”不是为了那具猎人尸体。 魔王急忙阻止了属下试图把一个成年人类的尸体拖出洞穴的举动他绝对不会让盼盼看到一具被他生生绞断的人类尸体的。 “喵呜” 还在发呆的盼盼就被魔王叼了过来,放在猫头鹰眼前。 “咕” “喵” 同样是一个表达困惑的单字鸣叫,盼盼被魔王用蛇吻温柔的向前推了推,示意她与这支猫头鹰打招呼;争争只得到一道袭来抽她脑子的蛇尾。 争争咕quq。 不就是这位最近被魔王圈在尾巴里宠的小猫嘛,一个从人类世界沦落到这里的弱小宠物啧,看上去呆乎乎的,肉也不够肥,也不知道老板养她想做什么。 要把这只猫训练成爪牙锋利的猛虎是不可能的吧 争争不着边际的瞎猜,对面的灰猫咪歪歪脑袋。 “喵呜” 你好呀 等等萌点突然就被戳中了 “咕咕咕” 你好来做我的模特吧 盼盼睁着大大的猫瞳瞅她“喵呜”什么意思 “咕咕咕咕”就是人类世界里那些服装啊我收集了好多小铃铛小项圈,还有蕾丝袋子都可以挂在你 “咝。” 于是立刻闭上喙的争争又被蛇尾抽了一次。 “咕咕咕。”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老板quq蛇尾打得我好痛哦。 “咝。”帮我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如果说黑森林里有谁能掌握粗浅的宠物治疗知识,那就只有热爱搜集人类信息的钱争了。更别提她是只猫头鹰,天生的侦察者总能发现一些事件深层的原因。 生病 猫头鹰锐利的视线扫过眼前的小猫,扬起翅膀示意对方抬爪,配合自己检查。 盼盼一头雾水,但蛇先生鼓励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件坏事,于是她乖乖照做了。 嗯,好像是没什么精神但是毛发很健康,舌苔的颜色也是正常的,爪子嗯。 爪子干净到令人发指啊。竟然还保留着新生儿般的嫩粉色,没有泥沙,没有草叶,没有小石子,甚至都没有沾到林地上的薄霜老板不会从没让这只猫下过地吧。 一直叼着走路可还行。 争争收回翅膀报告“咕咕咕。”一切正常,也许您应该让她下地多走走。 魔王心里疑虑更重了身体健康的话,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古怪难道是,唔 “喵呜。喵呜。” 盼盼推推他的蛇腹“喵呜” 我去那边玩一会儿 争争的窝建在黑森林最高的树上,旁边就是一个明亮如鉴的小池塘。盼盼所指的正是那个小池塘“喵呜。”想去那里玩。 魔王还在思索她反常的原因,见到自家幼崽主动提出要去玩,自然同意。他又叼起小猫将她送到池塘边柔软的草地上,再游回来,时不时回头查看盼盼的情况。 嗯,好像玩得很开心,在拨弄池边的四叶草。 争争看看自己的树,看看那边的池塘,丈量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不出五米。 争争“咕咕咕。” 老板,你还是让她下地多走几步吧。 魔王没睬她“咝” 你确定盼盼很健康 “咕咕。”没错。 “咝”可是她最近表现得一直很奇怪,行为也 争争有点想回去雕刻自己的树皮了,她随口说“咕咕咕” 谁知道呢,毕竟是个成年的雌性,也许是她到发情期了 太攀蛇猛地扭过头来看她,一向深邃不见底的绿色眼眸竟然浮现出了“呆滞”。 “咝” 成年成年 他养的幼崽是成年雌性 争争毫无所觉“咕咕。” 我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猫咪,但是听说他们这族的雌性发情期是很磨人的。 还有发情期 魔王再次扭头去看池边的盼盼后者正在不远处无聊的拍四叶草玩,慢慢将关注的视线投向那个小池塘。她见四周没人魔王的窥视是不会让盼盼察觉的,于是小心翼翼的,暗搓搓的,朝小池塘抻出爪子。 粉粉的肉垫,碰到水面,沾到一点点潮湿。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后,坚持克服恐惧心理,长时间接触水面,意图终有一天完成“洗澡”大业的盼盼惊叫一声“喵呜呜呜” 反射弧极长的跳起来,打滚,脸着地从池边一直滚到小花丛旁边,尾巴吓得僵直。 “喵,喵喵,喵呜quq” 这次坚持了四秒加油,你可以做到的来试试自己翻身 魔王 他望着盼盼愣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对争争道,格外认真 “咝。” 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掉方圆五百里内所有的雄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动物森林(完) 动物森林完 我养的猫, 是成年雌性。 成年的。雌性。 魔王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糊了一脸,整条蛇都陷入了怀疑“世界到底是否存在”的迷茫。 的确,他很宠爱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把曾经为娶媳妇攒下的宝石全都送给了她, 现在时不时的还会为了盼盼寻觅一些华而不实的闪亮物品。 但魔王坚定认为这不是雄性对雌性追求式的宠爱, 就好比另一个时空的某个变态坚定认为心动等于性冲动一样。 魔王想,盼盼是储备粮, 是幼崽,是需要悉心照顾的,离开自己就羸弱的无法独自生存的小东西他从未将她看作与自己对等的雌性。 成年的雌性是什么样的狡猾, 强大, 交配完了就甩甩尾巴走人魔王对于同族里雌性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蛇类都是冷血霸道的生物,除非发情期,否则他们绝不会聚在一起生活,跨越彼此的领地。 他唯一有所了解的同族雌性就是静静静静就是上次盼盼窥见和魔王说话的那只云雾紫的雌蛇。 魔王不喜欢静静, 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个雌性, 他早就在这条雌蛇做出“试图发情期时吸引别的领地的雄蛇来激怒自己”的蠢事时弄死她了。 偶尔他们会有点涉及公事的互动,但除此之外, 魔王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和静静发展出别的关系。 如果非要有那一天,他嫌恶的想,我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所以,魔王对于雌性的感官其实一直不是很好。至于对比别族的雌雄配偶们好比动物里以坚贞和忠诚出名的狼族魔王就更无法想象。 给雌性送她们心仪的东西作礼物, 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但凡雌性受到点委屈就睚眦必报的扑咬过去, 乐此不疲的用尾巴与气味标记自己的雌性以示主权,好比互相舔毛互相蹭毛互相靠在一起睡觉 哈,根本不一样啊。 魔王对比一番自己的行为把闪亮的金属都送给盼盼,每时每刻都叼着她走路,但凡觉得对方受欺负就连属下也照抽无误,每隔五分钟就要把小猫整只卷过来查看一下,每天晚上团进腹部睡觉 不,重点还是人家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种族 被冥冥中的手掌狠狠打蛇脸后发出的不甘声。 盼盼开始发觉不对劲,起源于看过猫头鹰争争后的那天晚上。 以往蛇先生对她是看得很紧的,关于每天入睡的时间也有严格要求。有那么几次,她因为玩耍在洞外的小草坪待得太晚,于是蛇先生亲自找出来用尾巴把她拖走,强硬的把自己扔进窝里紧紧圈住每次入睡时,他必须要以自己为中心紧紧围住才行。 当然,盼盼是很乐意这点的。固然蛇先生亮晶晶的鳞片十分美丽,但是直接躺在上面睡着也太过冰冷了。太攀蛇相对柔软的腹部就不同,像所有动物一样,他的内腹还是有着极淡的热意的。 夏天时微凉,冬天时微暖。对于身上毛发过多有些苦恼的小毛球而言,真是一个舒心的睡觉靠枕呢。 盼盼喜欢趴在蛇先生的腹部上睡觉,就算这段时间因为“灰溜溜”有些反常,她仍然没有抛弃这种习惯。 可今晚,蛇先生主动推开了她。 黑森林里没有灯光与夜生活,通常月亮出现时,就是动物们普遍入睡休息的时间。争争那种夜行生物不算。 盼盼打了第三个哈欠,抬起爪子挠挠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尖,接着慢吞吞爬向自己的垫着不知名白狼毛的窝窝。蛇先生已经盘在那里了,漂亮的眼睛合上后显得十分威严。 “喵呜。” 晚安。 盼盼说,低头拿鼻子蹭蹭对方的尾巴,示意蛇先生抬一下,放自己进入那个中间最温暖的小圆圈蛇先生环绕的地方就是她固定每晚入睡的地方。 然而这次,魔王岿然不动。他僵硬的像尊石雕。 “喵呜。” 好困,想睡觉啦。 犯困的猫崽又用鼻子蹭蹭他的尾巴,见蛇先生没反应,疑惑道“喵呜”已经睡着了吗 闭着眼的魔王十分努力的忽视从自己尾巴尖上传来的湿润触感盼盼粉色的鼻子总是又软又湿,她还经常用自己的舌头清洁该死的,这可不是什么撒娇的小孩子,是个成年雌性 有发情期,可以繁育后代,会和同族雄配的成年雌性 “喵呜。” 大抵是睡着了吧。唔,今天叼着自己跨越大半个森林去拜访那只猫头鹰,即便是蛇先生也很辛苦呢。 盼盼没再试图惊动对方,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身子,前爪摇摇晃晃的踩进圆圈内,后爪还在蛇尾围成的圈圈外扑腾着。她颇为吃力的自己翻了进去,就像在海浪里游泳属于温血动物的,毛茸茸的,软乎乎的腹部,就这么贴着蛇先生的尾巴滑动。 啧。 还在奋力扑腾的盼盼突然悬空了,灵活的蛇尾卷着她的腰部将其提进圈内。盼盼有点忐忑的缩缩耳朵“喵” 我吵醒你了 魔王没有看她,径直将纯洁懵懂的小家伙提进来后,他蛇头向后一摆,竟是慢慢放开了盘在一起的身子,似乎是要离开这张毛绒垫子。 “咝。” 我去外面睡。 这是个成年雌性,和自己睡在一起什么的也太过今后一定要注意距离感。 盼盼很奇怪。为什么蛇先生要离开他又要去忙什么事吗 正想着是不是对方要忙碌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务,就看见蛇先生爬行了几米后,在洞穴里另一处有着凹陷的地面盘起身体,竟是重新睡下了。 蛇先生这是,觉得睡毛绒垫子很热 盼盼茫然的看看洞外飘进来的些许寒风,又看看温暖的绒毛垫子。她只稍稍思考了一下思考的问题是蛇先生热的话自己明天要不要拜托洛阳剃个毛就抬腿迈向盘在那里的蛇先生。 “喵呜” “喵呜。” “喵喵喵” 又是一系列与刚才如出一辙的动作。小家伙再次试图把自己挤进包围圈内,后爪在外面拼命扑腾,腹部紧紧贴着蛇先生的尾巴。无论是哪处,晚上都要和蛇先生待在一起睡觉嘛。 “咝。” 于是魔王又把小家伙提进来,放好,自己摆尾离开。 以上流程重复三次后,魔王的移动位置从离盼盼的绒垫子不到半米的洞中心,到与她构成对角线的洞口灌风处。盼盼第四次试图跟过去,却被魔王直接推回初始那张温暖的绒垫上。 “咝。” 快睡。 盼盼这才认识到,蛇先生的意思是不想和自己一起睡觉。 她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尾巴也不晃了,爪子也不扑腾了,本就因为困惑不安而摆动的耳朵直接萎成了袖珍的小三角。 “喵呜喵呜喵呜呜” 她在原地用哭腔的奶音叫唤了一会儿,尾巴都听酥了的魔王奋力把自己盘成了一个固执的死结。 这是成年雌性这是成年的成年的 啊啊啊想到以后她会用这种声音去和同族雄性求欢就想毁灭世界 盼盼叫了五分钟之久,那边的太攀蛇纹丝不动。 她被空前绝顶的害怕委屈笼罩了,竟是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嘶叫,直接冲出了洞外 “咝” 快回来,现在是深秋 当然,盼盼并没有跑多远。再如何懵懂,离开蛇先生的庇护,闯进一个夜幕笼罩的巨大森林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盼盼再委屈也不想给蛇先生添麻烦。 魔王找到她时,盼盼正乖巧的趴在离洞穴入口不到三米的草坪上,身体微微发抖。 “咝。” 别生气了,回去吧。 “喵。” 盼盼弱弱的答应了一声,但并没有移动自己。魔王伸尾去拉她,这才发现盼盼的毛全潮了。被打湿后的毛发贴在她身上,能鲜明看出小猫纤弱的骨架。甚至不仅是毛发,她所待的地面已经积起一滩浅浅的水迹。难以想象,盼盼这样浑身湿透着蹲在这里,蹲了多久。 她刚刚把自己扔进草坪里积着雨水的小坑里,洗了个彻头彻尾的澡。 连和自己靠在一起睡都不愿意了,蛇先生果然是无法忍受我灰溜溜的外表。她立刻就把自己洗干净,蛇先生就不会推开自己了吧对吧一定没错吧 “咝” 魔王急忙把小猫拉进相对温暖的洞穴,叼来上供的绒毛与枝条围住她,试图让盼盼暖和一些。他头一次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温血动物靠过去会令盼盼更加寒冷的。 “喵呜喵呜呜” 盼盼打着哆嗦,视线一阵模糊。眼前那条美丽至极的绿色大蛇似乎正抬起上身打量着自己,盼盼弄不清他是否将洗过澡后的自己完全看清了。 洗去身上灰尘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会好看吗会有亮闪闪吗会比下那些硬邦邦的宝石和那条云雾紫的雌蛇吗 “喵呜”她试图央求对方给出答复,然而嗓子已经开始发哑了,火辣辣的灼烧感慢慢爬上喉咙。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 这是盼盼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魔王根本没心思观察毛发颜色这种东西。 他能看出零碎的绒毛与枝条明显不管用,就像那些路过黑森林的伐木工人所做的,棉袄、热水、生起的火盼盼需要温暖的棉被与炉火。 可是一个在森林里滑行,与月光和黑暗共行的冷血野兽,到哪里给她弄火种 就算他弄来了火种,如何运进自己的洞穴再如何强大,天生就用来驱赶野兽的火焰也是魔王避之不及的存在。 “喵呜” 紧闭着双眼的猫崽,在睡梦里发出难受的哼唧。魔王小心翼翼用尾巴探探她的毛脑袋,感受到一份绝对不属于正常范围的温度。 她开始发烧了。就像是前几年那些弱小动物染上的瘟疫症状。 太羸弱了。 魔王眼神复杂盼盼根本不是属于森林的动物。她是被人类培养而成的宠物。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咦” 夜深人静,镇子里的兽医还在屋子里伏案书写纸稿,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震聋欲耳,能明显听出敲门人的急切以及他所拥有的巨大力气。事实上,兽医怀疑那位深夜造访的客人是用脚在踹门。 “来了来了” 她急忙套上衣服奔向门口,旋开门把手,“客人你好,请不” 门外空无一物。 兽医奇怪的伸出头看了一圈庭院里除了安静的药草与风声,什么都没有。大路被月光照亮,同样是空空荡荡的。 “哪家的熊孩子。”她咕哝一声,有些发憷。拢拢衣襟,刚要关门,一声细细弱弱的“喵呜”就钻进了耳朵。 兽医低头看去,一只裹在狼皮里的小猫正躺在她的台阶上。她看上去病的不清,只是肚皮有些细微的起伏。她身边竟然还有一大卷皱巴巴的钞票,沾着泥水与树叶。 盼盼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人类的领地。 温暖洁白的小垫子,毛巾毯,宠物笼子,点燃的炉火,工作台前忙忙碌碌的两脚兽。那是个有些肥胖的女人,举止风风火火,正训斥着另一只笼子里的哈士奇“又撞笼子,撞笼子,整天除了吃就是撞笼子你病还没好就想出去浪,皮痒了不是皮痒就把皮捐给有需要的动物,你去秃一辈子吧” 这个胖女人精神似乎还不太正常。 盼盼只打量几眼就收回目光,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盼盼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喵呜喵喵喵” 蛇先生呢 “啊,我们的小金醒了啊” 听见猫叫声,胖女人回过头来,笑眯眯的伸手试图摸她,“乖孩子,来,让我看看你烧退了没有。” 盼盼害怕的躲开了她抓过来的手,惊叫“喵喵喵” 离我远点,蛇先生在哪儿 “乖一点,孩子,我只是做个简单的测试,不会伤到你的,好吗” 女人会错了意,出声安抚“你是只品色非常好的金渐层,就算原本的主人不要你了,也会有新的孩子愿意照看你的。” 我金渐层 盼盼呆愣在原地,不动弹了。兽医见这只小猫总算安静下来,就急忙打开笼门,将她抱到台子上做了一系列检查感谢上帝,它始终表现的很乖。 “身体恢复的很好,小金。”做完检查后,兽医松了口气。那位不知名客人留在台阶上的钞票足以让她再买下一栋房子,而自己只需要解决一只小猫的发热症状老实说,只需要一根针剂的事。那卷钞票能买三大箱针剂。 所以兽医实在不敢怠慢了这只小猫,虽然自她送到自己这里后,那个神秘客人再也没出现过小猫也许被抛弃了,只不过前任主人出手较为阔绰。 盼盼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兽医再次试探着摸她,被躲开了。 “好吧,小金,谢谢你配合我的检查。”女人笑笑,“给你点奖励好不好喜欢小鱼干还是罐头” 盼盼什么都听不见,她也不在乎。操作台的台面是一面光滑的水银镜,盼盼正注视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从金色过渡到奶黄的毛发,光泽鲜亮,被阳光照射时发出的光晕像个小太阳。十分亮闪闪,比那些宝石亮闪闪,比那个雌蛇更加亮闪闪,盼盼承认,这是非常好看的模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 蛇先生不在这儿。空气里连他微薄的气味都没有。 她变成了梦想的亮闪闪,可是蛇先生不喜欢啊。 那个女人说,我被抛弃在这里了。 “咦小金你怎么了,突然抖得这么厉害不舒服吗” 她属于人类的世界。 在那里她会活得更好。 两天后,黑森林 最近,黑森林的动物们,无论是有尾巴的还是没尾巴的,都很想夹起尾巴逃进深深的洞窟。 那位陆地蛇王,心情似乎极度糟糕。 他掀翻了南边来挑事的狗熊窝,毒倒了北边野心勃勃的豹子,还把前来探听情况求交配的同族雌蛇暴打一顿扔进了沼泽魔王本来就疯的不轻,现在简直就是个扯掉引线的炸弹。 他变得极具攻击性,从蛇类的阴晴不定的慵懒转变为嗯,不可名状的东西。 而今天,有两个极度弱小的动物,踏入了黑森林。 “嗷呜汪” 名为严午的哈士奇困惑的叫道。你确定宝藏就在这里吗 盼盼蹲在哈士奇头上东张西望,闻言只是敷衍的拍拍她的狗头“喵喵喵。”往里面走,嗯,对,再走深一点。 “嗷汪。”你别骗我啊。 “喵喵。”你已经撞破笼子从店里逃出来了,回去会被刀片扒皮的。 盼盼毫不负责的吓唬这只蠢蠢的大狗,要不是猫狗语言相通,而她天天都能看见这只嚎叫着“双开日更要死啦”之类奇怪的的话拿自己脑门怼笼子的哈士奇逃出兽医的诊所回到小镇边缘的黑森林,还要费很大力气。 盼盼消沉的在兽医诊所里待了三天,从那些偷偷摸摸出现在兽医台阶上的宝石来看都是她以前最爱玩的玩具,蛇先生再也不愿意主动出现了。 所以她决定自己回来。 “汪汪。” 我觉得后背的毛有点凉。 盼盼眼睛一亮,急忙跳下大狗的背,踩着结霜的落叶背向后方“喵呜” “嗷呜” 一声凶狠的狼叫回应了她。盼盼兴高采烈试图扬起的爪子僵在半空。 她谨慎的向后退了退,一只凶猛而饥饿的野狼缓缓走出草丛。 与之前和珍珍在一起时遇到的狼不同,这只狼看上去瘦骨嶙峋,似乎是被族群驱逐了。 是亡命之徒。 盼盼没有深刻认识到一点,但她能感受到对方那恨不得把自己撕碎再吞下去的眼神。 会死。 但不一定。 盼盼记得来时的路,只要她瞅准饿狼攻击的时机,迅速跳到它的腋下,然后狂奔离开的话 野狼嘶吼着,向幼小的金咪扑来。盼盼拱起背,瞳孔紧缩,高度集中的注视对方攻击的 就在那一刻,她看到饿狼身后灌木丛里,一抹极美的莹绿色。 盼盼放松了身体,放弃了逃跑,高高扬起尾巴和脑袋“喵呜” 饿狼还没发出轻蔑的嘲笑,就整只从身后被蛇尾撕裂了。 从灌木丛里滑出一条美丽的大蛇,他的鳞片闪着宝石般的微光,眼眸是神明般古老的浓绿。 “咝。” 回来做什么。 这里不属于你。 滚开,我不需要弱小的累赘。 魔王想认真的告诉盼盼,但却明白对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语言。最终他只是沉默的低下高傲的蛇头,而地上金色的小猫咪伸出爪子,亲昵的拍拍他的侧吻。 “喵喵喵。” 一个人回家好辛苦,以后不要把我丢掉啦。 继续吧,下一个共同度过的冬天即将来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穿越过去(3) 穿越过去3 沈畔今天十分紧张, 她甚至连午饭都吃的心神不宁盖因为下午的课程是一周一节的绘画课。 需要分组合作的课程, 都能令她紧张无比。 霍准没来之前, 一班的班级人数是单数, 所以孤立她一个人就十分方便。虽然已经习惯了体育课上分组最后留下一个人的自己, 也习惯了一个人做仰卧起坐与拉伸运动但是,绘画课是需要互相临摹的啊。 每个小组的作业交上的都是各自角度的参照物, 只有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圆锥体未免太凄惨了点。 “需要帮忙吗” 她还在画室门口踌躇, 新来的同桌却主动拍拍她的肩膀, 笑道“老师还没有给我分组。” 沈畔眼睛一亮“那么我” “霍准这里这里” 远处有几个女生在向他招手。沈畔又吞回了到嘴边的邀请差点忘了,自己这位同桌与自己不同,是个格外受欢迎的转学生。 真羡慕啊。 她默默背着画夹率先走进了教室, 像以往一样,找到一个角落里的僻静位置。之前还因为“挡住了作画的光线”还被同班的男生奚落一顿呢。 盼盼慢吞吞放下板子,打开颜料盒, 试图翻出水桶去画室外打水时,就看到一只纤长有力的手递过来一只塑料小桶。 里面是已经打好的洗笔水。 “喏。” 盼盼抬头,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霍准竟是主动跟了过来, 并默默拖来一系列作画工具,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因为盼盼选择的位置是角落, 所以霍准现在就像是把她围在了墙角里。 出于小动物本能般的直觉,盼盼向后缩了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 似乎从霍准坐在自己身边的课桌开始, 自己一天要平均后缩五次以上。 同桌似乎毫无所觉, 他腼腆的笑笑,向示意沈畔那几个刚刚主动招呼自己的女生她们已经忿忿回过头“我只认识你,所以想和熟人分一组。” “哦,这样啊,谢谢你。” 的确她挺感动自己终于可以加入一个小组了,但是对方这种把自己堵在墙角说话的感觉委实太古怪。 霍准见盼盼反应平淡,表现得更加窘迫“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擅长对付陌生人给你添麻烦了吗” 盼盼急忙摇头,那点警惕心在少年无助而忐忑的眼神中抛到九霄云外“没有没有怎么会” 当美术课老师走进教室时,盼盼还在运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安慰自卑的同桌她突然发现对方的确十分优秀,自己竟然夸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重复的特点介于她相较数学而言最短板的语文成绩,能让盼盼夸到现在都不重词,霍准的确十分厉害。 “十分厉害”的霍准同学,越来越想对年幼的妻子上手亲亲摸摸了。然而为了防止对方意识到自己是变态以及不能对未成年下手的自我约束,他的忍耐力简直再创新高。 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老婆未成年时用稚嫩的措辞强调“你头脑很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体育课长跑竟然是第一名”“午饭便当特别好吃”等等事件的。 啊,这时候的盼盼,可爱到爆炸。 “好了,开始上课。大家请打开书翻到第xx页,这节课我们要学习肖像画。从” 美术老师已经开始讲课,盼盼同学的夸奖还没能停止。被夸奖的家伙一边聆听一边认真点头,还对夸奖人报以“词汇量这么丰富你好厉害啊”的钦佩眼神,于是无形中被反夸奖的盼盼尾巴翘的更高,更加专心致志的夸奖同桌。 简直是个令人失血过多的可爱循环。 明显美术老师不这么想。她黑着脸打断了盼盼长篇大论的夸奖。 “沈畔,上课不要讲小话。” 她在讲台那里是听不见沈畔具体在说什么的,否则就要说“沈畔,上课不要乱撩你的同桌,人家是个腼腆的好孩子。” 盼盼立刻刹住车,这才意识到自己违反了课堂纪律。她的耳朵立刻红了,抱着画板缩回墙角盼盼一直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 霍准适时露出了“竟然被老师批评了,有点担心你”的表情。 盼盼张嘴“没关系,你不要” “沈畔” 被老师批评了。 今天被老师批评了两次。 自入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批评,还是接连两次 沈畔闭上嘴巴,下定决心下课之前再也不要说一句话了。霍准明白不能把人逗得太狠,用隐晦的眼神瞥了美术老师一眼。后者突然觉得寒毛倒竖。 “接下来,大家开始练习,让我看到你们这堂课的成果。” 美术老师走下讲台,“请各个小组的同学互相给自己的组员画肖像。这张画下课后立刻交,我会酌情打分,计入你们的期末成绩。” 肖像 与艺术细胞近乎无缘的沈畔苦恼的皱起眉,偏偏这时老师还专门点名道“沈畔,既然你觉得我这堂课没有听的价值,就交一张专业水准的自画像上来。” 这个吩咐让霍准的眼神沉了下去。他原本还期待着小姑娘盯着自己脸画一节课呢更何况,这个要求委实难为人。 不就是上课时说了点小话吗还是不怎么重要的美术课,那边一堆叽叽喳喳盯着自己怪笑的女生她怎么不管对盼盼的态度好像有点刻意的敌意 美术老师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吸引了教室里最恐怖的东西的负面关注,她为了防止沈畔寻求别人帮助,又要求“现在出来,沈畔。你的作业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去旁边单独的小画室画,不要打扰同学。你那个小组的同学我会重新分配。” 盼盼脸都白了。在还是学生的她看来,这着实是很重的惩罚。 霍准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多了些阴影。除了自己,还有谁是沈畔小组里的同学刚刚自己是背对着盼盼听她说话的,所以假设真的被老师发现,那被点名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讲台上的老师其实根本看不见盼盼是否在说话。 坐在教室中心的李慧,接触到霍准看过来的视线。她投来一道担忧中掺杂着羞涩的眼神,虽然演技稍显稚嫩,但足以碾压同龄的男生。 “霍准同学,你去李慧他们小组坐。”美术老师训斥完沈畔,又对霍准温和的吩咐。她手腕上一串晶亮的镯子银光闪闪,是绝对超出教师工资范围的昂贵物品。 啧,他好像知道对方针对盼盼的原因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曾经调查过的东西。 李慧的父亲是一个物流公司的小老板,虽然在首都只算个平民,但在这个三流小城里已足以通过金钱操作一些事情。 好比帮女儿欺负一下她看不顺眼的同学。 霍准明面上仍然是那个听话腼腆的好学生,所以他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搬着东西移去了李慧所在的小组。现在针对老师再说什么,只会让盼盼的处境更加艰难而已。 说起来,他也真是疏忽了啊。连这个时候盼盼与李慧之间略显僵硬的相处都没注意到看来,这是偷窃事件发生之后的时间点所以,这时候的李慧已经对盼盼抱有恶意了 “你好。”对面的李慧说,打断了霍准的思绪,“我们开始画吧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呢” 霍准有点烦躁,但想到未来会在禁外国会的回廊里苟延残喘的那坨,他又压下了暴虐的冲动。 “什么姿势都可以。”他礼貌的微笑,“我们开始吧。” 四十五分钟后 五分钟前,美术课结束了。 而安静的小画室里,盼盼举着画笔,已经僵了五分钟之久。搬完东西后她就着急的开始作画当时离美术课结束还剩四十分钟,而她要完成一张专业水准的肖像画,在没有镜子没有教科书没有老师的帮助下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盼盼一开始并没有放弃,只是画着画着,她越发体会到这是自己无法完成的作业。 别说专业水准了,她连自己的鼻子勾线都是歪的。 而且,谁能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流畅画出自画像盼盼又不是什么把自己容貌铭记心底的自恋狂。不不不,就算自恋狂,也需要时不时瞅瞅镜子比对一下的。 盼盼努力到下课铃响起,纸上还是只有一只歪曲的鼻子上了色。 她停滞到现在,听着走廊外同学们离开画室时叽叽喳喳的快乐声音,意识到这是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她应该去食堂吃晚饭,晚饭后还有晚自习。 盼盼攥着画笔,忍了很久。蔓蔓没来找她,大概是又和自己的男友约好了吧。也许蔓蔓再次顺走了自己的饭卡。 不能哭。 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才会被老师惩罚。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啊。 小姑娘吸吸鼻子,继续涂抹自己糟糕的画作。总要交张完整的作业上去,这是态度问题。 “走吧,沈畔。” 小画室的拉门被拉开,绿眼睛的男生拎着便当盒站在门外“我替你打了食堂的汤,我们可以回教室吃。再不吃就凉了哦。” “谢谢。”盼盼揉了一下自己发酸的眼睛,很不好意思,“可是我作业还没有” “我帮你交上去了,作业。” 霍准轻描淡写的说,“美术老师没说什么,你的作业十分完美。走吧,沈畔,收拾东西回教室。” “啊” 盼盼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画板那张惨不忍睹的东西还留在上面“我没画完啊” “嘘。”男生眨眨眼,食指放到唇边,“这是我们的秘密。那就是你的作业,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畔很着急“可是” 霍准见她还是不动,便走进画室来主动收拾她的画具。盼盼急切的拉他“霍准,我的作业。 “相信我。” 他淡淡的说,气质里突然出现了与他外在表现不符的强势,“现在,沈畔,去好好吃饭,饿着肚子可不准参加晚自习。” 盼盼张张嘴,接触到对方笃定的眼神,突然妥协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霍准提着食盒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同桌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骗我的。嗯。 第二天早晨,铁青着脸的美术老师将昨天下午的作业交给班主任,由班主任将同学们的相应分数记录到名册里。 因为当时是早自习,所以班主任就坐在讲台上记录分数,有时还附有几句幽默的点评。班主任是个年纪较大的女教师,她喜欢校花李慧,也同样喜欢乖巧努力的沈畔,所以倒没什么偏颇的意思。 “哈哈哈,李慧,你们小组的同学是哪位” 她爽朗的笑出声,将手中的画展示给好奇的学生们。那是一张极为拙劣的素描,线条一团乱,所画的似乎是一张猩猩脸。 倒也不是那种一塌糊涂的乱画,只不过作画人认真的刻画都恰到好处的强调了李慧的丑。不,猩猩的丑。 李慧坐在位子上,涨红了脸。从昨天看到霍准的完成作后,她就一直很后悔为什么把这人拉过来和自己组队。 “抱歉,老师。”坐在沈畔旁边的霍准摸摸鼻子,“我真的不擅长画画。” 闻言,盼盼心里一沉。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作业是什么样子毕竟给李慧画肖像才是同桌主要的作业,自己那张大概是他抽空速涂的 “哈哈哈,没事,没事,能看出你还是很认真的。”班主任往下翻,不禁惊呼“沈畔” “是”盼盼立刻紧张的说,“我那张画不” “你的自画像棒极了”班主任夸奖道,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惊叹的看着那张素描纸,“天呐,沈畔,你学过美术吗” 啊 盼盼还在发懵天知道她本人只能画出一只上色奇怪的歪鼻子同桌就替她抢答道“沈畔的特长很多。” 班主任赞不绝口“你真厉害下期黑板报就交给沈畔了” 霍准见缝插针“老师,我可以帮沈畔同学出黑板报吗我想向她多学习美术。” “好,当然没问题” 班主任乐呵呵的说,招招手将沈畔交上讲台,“来,把你这张画拿走吧,这真是太美了,很有纪念意义。拿回去保存起来,这会成为你的骄傲。” 盼盼保持着茫然的表情上台领画。台下同学们好奇的探出脑袋,试图看清画的内容。 盼盼接过卷好的画班主任用对待艺术品的小心翼翼将其用红丝带扎了起来有些恍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午休的时候再看吧。”她的同桌小声提醒,“在这里露出惊讶的表情,其他人会察觉不对劲的。” 盼盼点点头,心里痒痒的,好奇的不行“是你帮我画的你画画很好吗” 刚才班主任说李慧的肖像是猩猩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霍准笑笑,却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摆出认真学习的架势。见状,盼盼不好再追问。 “我只是擅长画你。” 嗯,这么回答的话,会干扰她上午的学习呢。 午休铃一响,盼盼就窜出教室,找到一处隐蔽的小花坛,躲在草丛里,展开了“自己的”美术作业。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班主任没有丝毫夸张,那的确是份专业水准的自画像,是一个艺术品。作画人只运用了棕色与黑色的铅笔,却在这张纯粹的素描里画出了油画般凝滞的永恒感。那是一个趴在枕头上睡觉的沈畔,每一根发丝都细腻而柔软,眼睫毛细细的被多层的阴影描摹渲染,嘴唇甚至还有细微的高光。画里的自己看上去平静,温暖,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着幸福。 头发,眉毛,指甲,眼睫毛,每一处都似乎被同一枝笔的不同力道不同侧面的角度,涂抹上千遍。 被铅笔强调出来的,不是美。是一种刻入骨子的关注与喜爱。 班主任和美术老师都认为,这是张无可挑剔的自画像。它突出了沈畔对自我的自信与肯定,还表现出这个学生希望变得更加幸福美好的愿望。 可只有盼盼本人知道,这根本不是张自画像。 霍准很淡定的掀开盒饭,开始吃午饭。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神情恍惚的小姑娘紧紧抱着那张画,从教室外飘了进来。今天中午的教室里,仍然只有两个人。 嗯,才十几分钟,而且主动回到教室和自己独处,看来迟钝的盼盼还没发现关键啊。 霍准听见盼盼拉开椅子,然后是钦佩的叹息“你真是太厉害了,霍准。” “还好。”他说,“我还怕你嫌我把你画丑了呢。” “怎么可能”盼盼立刻拔高嗓子强调,“你画得棒极了,霍准,简直就像看着我本人在睡睡” 终于意识到某件事,她突然僵在原地。 霍准画这张时,是在美术课的大教室里,而当时的自己在小教室。更别提他完成这张画最多只花了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作画时应该十分流畅熟练。 如果看不到自己的脸,他是如何快速画出这张照镜子般与自己外貌完全相符的素描 “你、你、你、我、我、我” 盼盼都要哭出来了,她扶着自己的书桌惊慌失措的乱晃。 “我画你,怎么可能需要临摹。” 同桌轻描淡写的歪头笑了一下,嘴里还咬着筷子“我一直盯着你看,早就把你的样子记进” 隔着校服衬衫,他点点自己的胸口。 于是盼盼又狂奔着冲出教室,并且很想一路冲回家把自己埋进枕头打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