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生忆默》 第1章 憋屈第一 要问至今为止天上的神仙谁最憋屈？那当然要属雨神战默亦。 飞升上神第一天就遇到了各种麻烦事，应付南方一群求雨的就算了，怎么连求婚姻的求生子的也要管？司职神官解释得可好听了，说什么新神历练，看新神的综合能力。 这不摆明就是某些神仙不愿意干活都往他身上推吗？ 更关键的是战默亦还天真地相信了那老奸巨滑的司职和众神前辈，认认真真干完了所有交给他的活儿，把自己弄地筋疲力尽。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看见他满脸憔悴就问他干什么去了这是？于是他如实奉告了一番，那人一脸惊讶地说咦我不知道呀没有这回事呀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然后又问了其他的新上任神仙，结果发现就他一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只有他被众神前辈耍了。 当然了至今为止战默亦已经当了两百多年上神了，以他的性格倒不至于到现在还对那是耿耿于怀，但是还是时不常拿出来埋汰埋汰。 “当年的司职真是个才人啊。”此时，战默亦正和他来到天界时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的战神言尚满喝酒。所谓喝酒，就是当言尚满喝完一壶的时候，战默亦能喝完一杯……底。如你所见，战默亦的酒量有多小。 “何出此言？”言尚满又拍开一坛酒，为自己倒了一杯。 “我刚来的时候司职就那么给我打发了这么多活儿，还说是新神历练，让我干那么多事。我居然还信了！唉，司职那家伙，舌灿莲花，不去当算命的可惜了。多亏你告诉我。”战默亦把自己的酒杯抵在唇边，轻轻地呡了一口，还咂咂嘴表示自己喝了，“他还说其实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当时天上的雨神比较少就顺便让我当了。什么叫顺便啊喂！” 忘了说，言尚满就是当时告诉战默亦没有新神历练这回事而把战默亦救离水火之中的那位神。 “那是你傻！”言尚满不满地上下看了一圈手里这个还没拳头大的酒杯，干脆扔掉，直接捧起坛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再说算命也是司命干的事。” “行吧我傻。”战默亦认命地点了点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报复司职一下。”战默亦的这个念头两年以来一直念念不忘。 言尚满放下手里的坛子，直视着战默亦，一本正经道：“找个冷泉里人多的机会，让他去洗澡，然后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调换男女门帘。” 说话间，战默亦正站起了身，踱步到自己殿的窗前，看着自己种的一片绿油油，心情舒畅。刚伸出手抚摸着一盆姜兰的叶子，就听言尚满来了这么一句，把姜兰那片可怜的叶子给掐掉了。 “……这……不太好吧……”战默亦欲哭无泪地双手捧着姜兰断叶，有点想哭。 “你都祸害他了有什么不好的？” “是哎，哪天我试试，你这主意真好。” “停，你试完之后别说是我的主意。” “敢做不敢当啊言兄？” “彼此彼此战弟。” 正谈笑间，战默亦腰间的传通袋闪了闪红光。 传通袋是天庭的人最重要的远程通讯工具，分为单通的众通两种。单通的提示闪光呈红色，而众通……凭心情。众通平时一般会很吵，闪光就会闪个不停，所以像战默亦这种经常能找点事做的神仙一般会直接封了提示闪光。 把传通袋放在手心，扯开袋子，战默亦听见了耳畔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默亦，东方有个国家近来连年大旱，你能不能下去看看？” “这是谁啊？”战默亦是真的不记得这个声音是谁的了，传通袋八百年不用一次，他又不太与人交流。但他又对这个声音有印象，像是经常听他说话一样。 知战默亦者言尚满也。言尚满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传何话，但是一看这孩子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认不得这人是谁了，随即从虚无袋里翻出一张空白符递了过去。战默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符纸就往袋子里插。符纸上渐渐呈现出两个字来——“天尊”。 “呐，尚满呐，天尊说，让我去看看东边的大旱啊。”战默亦憋了半晌，才终于把内容吐了出来。 “看你这一副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你是第一次被去指派下凡做任务。”言尚满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恭喜，你中奖了。一般神仙下凡做任务都要飞升超过四百年以上，你这好，两百年就可以做任务了。” “他在问我诶，那我能不能……拒绝啊？”战默亦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当真是不愿意接这么个任务。最近隔壁风神因故告了假，他的活儿暂时由战默亦代劳。虽说战默亦也拿了相应的劳酬，可是心累啊！为什么他一个风神也也也也要接求婚求子的任务啊？这几日战默亦天天熬地焦头烂额，都快成为天庭上多少年以来第一个有黑眼圈的神了。 言尚满觉得自己的这位好朋友怎么来天庭怎么久了还是这么天真，“天尊问你能不能的意思就是你必须去。” “可是……” “事成，月俸翻倍。” “得嘞回见了您嘞我可能几天都不会了就麻烦言兄多照料我的小花花啦！” 再一抬头，言尚满发现刚刚还在跟自己喝酒的好友，已经不见了。 断欲殿内，一身月白长袍的天尊负手而立，像是等待他很久了。 “天……天尊，抱歉，我来晚了。”战默亦赶到断欲殿后，一抬头就发现不知是不是心虚，天尊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 “没有。”天尊叹了口气，“默亦，你第一次下凡做事，我想给你找个搭档。你看行不行？” 听了这话战默亦确实很高兴，毕竟第一次因任务下凡，有个伴儿是好事，“一切敬听天尊安排，所以那个人是……” “是我！”突然，一个粗犷豪迈的吼声从背后打断他。战默亦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发现身后是一个满脸嬉笑的紫衣青年。紫衣青年有一副市井大汉的嗓音，却长了一张细皮嫩肉还有点清秀的小白脸，以至于战默亦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吼的那一声和面前的这位紫衣小白脸是一个人。 也是没想到这人沉默了这么长时间，长到紫衣青年以为他不想跟自己做任务，刚想沉下脸不满地发几句牢骚，就听面前的冷面少年迟疑道：“阁下是？” 于是，紫衣青年的脸，红了，青了，紫了。 “好你个战默亦你连老子都不知道是谁你还怎么在天庭上混啊？你的眼睛耳朵是用来吹泡泡的吗？老子次次跟你打招呼也没见你问老子是谁啊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此处省略一千五百字）” 旁边战默亦一脸平静地听着，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则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对面这位仙友，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眼熟的，却也早已不记得是哪次会议上还是什么庆典上见到过他了。毕竟我们的宅男战默亦除了开会或者是不得不参加的聚会以外，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使是因为开会或聚会出去了，对于某些不认识的人他也是抱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法，打个招呼就互相点点头就过了。 哪能想到自己就摊上一个麻烦的主？ 身后的天尊动了动身子，来回走了两步，还故意把脚剁得很重。谁知紫衣青年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在那里对着战默亦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天尊也是好脾气，身为这天地间最有权威的人，被人无视了居然还能保持有风度的微笑而不发火。 又过了一会儿，天尊还是忍不住了：“咳咳！那个，霍百蜻，你先消火。默亦他又没怎么见过你，不认识你也是正常，不要吵了。” 霍百蜻这才意识到自己无视了至高无上的帝君，顿时吓得冷汗湿透了内衫。 天尊也没有看他一眼，一脸和蔼的看着战默亦说道：“他叫霍百蜻，是一个掌管昆虫生死交替的神。”战默亦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哦，虫神。” 霍百蜻脸色一沉，却也没再说什么。 “那咱们来说正事吧。”天尊敛了脸色，严肃的说，“东方有一个叫东阳的城，近几年都是大旱，连年成灾，饿死、渴死的人无数。在默亦之前，几乎所有的雨神都试图向那里施雨，可是却一点改变的迹象也没有。所以，我要你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战默亦也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默亦，你第一次下凡，详细的让百蜻给你说一遍，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用拼上性命。好了，你且去吧。 不拼上性命？战默亦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此去极为凶险？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不出门闯荡，怎知天有几丈高？ 良久后，霍百蜻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战默亦，惊悚地发现，这个人前冷面的少年的唇角，竟然有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弧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一路前往 “你奶奶的战默亦装什么高冷？”御剑飞行的霍百蜻一边飞一边骂战默亦已经有三个时辰了。而战默亦最擅长的事就是听耳旁风，霍百蜻说的脏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说实话战默亦就有点无辜了，他在言尚满面前还是非常放得开的。 他算得上是一个奇才，飞升那年只有十八岁。虽然说十八岁飞升的他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头一个，但也是少数，这样的年轻人在天庭很受其他神敬佩，这也是帝君对他如此看重和偏爱的原因。但是他之所以对外人这么冷淡，是因为在他飞升之前，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艰苦学习，苦练灵法，以至于他很少接触外人。上了天庭也是，为了努力完成自己该做的任务，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殿内，与人接触更少了。除了交心朋友言尚满，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话。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很想与人交流的，只是一来他不会；二来，每到该与人交流的时候，他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直到现在已经飞了三个时辰了，可是还是没有到地方。战默亦蹲下身，向地上看了看，发现什么也看不清，视线被层层叠叠的云挡的十分彻底。 “……虫神大人，还没到？”他也想叫出霍百蜻的名字，可是明明还记得的，此刻突然就忘了。 听到“虫神大人”四个字，本就一直在碎碎念的霍百蜻便又炸毛了，“叫叫叫叫你奶奶个腿儿啊别叫老子虫神！否则老子炸了你。”喊到“炸”字时还破了音。 “霍百蜻，对吧？”终于想起人家名字的战默亦雀跃地叫起来，“还有多久能到？” 霍百蜻黑着一张小白脸说：“我也不知道，等我一下。”正说着，他合拢双手，再缓缓张开，只见一只娇艳的黎红色的蜻蜓飞了出来。霍百蜻将那只红蜻蜓放了出去，道：“去看看。” 红蜻蜓扑腾扑腾翅膀，不大一会儿就飞没影了。 而战默亦从刚才就一直在心里赞叹，因为那只蜻蜓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昆虫，也许只有虫神才能弄出这样漂亮的生物。 “蜻蜓的视觉是最好的。”霍百蜻说，“啊，看清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战默亦挺惊讶地望向旁边的人，发现他还是平视前方，甚至头还有点昂起。他都看不清，霍百蜻是怎么看见的？ 突然他发现，霍百蜻的眼睛，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当霍百蜻收了法术后，一偏头发现战默亦正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冷汗满身，差点从剑上一头栽下去。 “你你你干嘛啊？”霍百蜻有些恼怒地叫道。 战默亦指指地面：“到了。” 他们落了地，战默亦把自己的青阎剑收进自己的虚无袋里。霍百蜻见壮，好奇地问：“你不配剑的吗？” “青阎不是我的傍身武器。”战默亦道。他把手伸到背后，抽出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这个，它叫，降毕。”霍百蜻这才发现战默亦背后背了个东西，“这是……雨神伞？” “嗯。”战默亦把伞握在手里，显然不想多在此废话，“走吧。” 霍百蜻却站着没动，已经向前走了几步的战默亦疑惑地回头看向他，发现霍百蜻神情严肃，“有事忘告诉你了。切记，在凡间不要轻易展露灵力，虽然凡间有灵力之人也不是少数，但是不可透露身份。” “好。”战默亦也严肃地点点头。 这不是东阳城，而是他周边别的城市。他们来到这里是想打听打听情况。这里看起来却显得繁华，丝毫没有受到旱灾的样子。百姓们匆匆忙忙来来往往辛勤劳作，一派富足安康的风向。 “甚怪。”战默亦摸摸下巴，低头沉吟道，“这里与东阳相隔不远，怎么差别这么大。” “去问问呗。”霍百蜻耸耸肩。 于是他们走到了看起来足够繁华的一家客栈。 一看到气宇不凡的两人，店小二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二位官爷是要点什么？” “一壶……”战默亦刚想要一壶茶，就被霍百蜻给打断了：“把你家最好的酒给我一坛！” 店小二“哎呦”了一声，“官爷，咱家这里最好的酒就属马失蹄了。那酒，都是论碗买的。没有客人买过一坛啊。” 霍百蜻一听，不耐烦地大手一挥：“这不就有了吗，你上吧，钱不是问题！” 这一看就是哪家浪人公子，钱烧的没处花，来了这么个大手大脚的客人，店小二自然不会怠慢。“哎，是，是。”店小二点头哈腰地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两人寻了张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 战默亦着眼瞅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把脑袋凑向霍百蜻，压低声音问道：“霍兄，刚你那眼睛……” “蜓眼。”霍百蜻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蜻蜓的眼神最好了，我的眼睛和我放出去的那只蜻蜓是联通的，所以我才能看见。” 怪不得他的眼睛看起来这么奇怪，怪不得他能看那么远……都是因为他是一个虫神！ 战默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沉默地点着头。 看来，总是闭门造车也不好，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方才那店小二捧着一坛酒跑过来，殷勤地介绍道：“陈年马失蹄，马喝了都醉得走不动道。劲够大，够大。” “没有这么夸张吧？”霍百蜻嗤笑道，“马失蹄？那人喝了不就得醉迁朝了吗？你跟老子开玩笑？”一边说着，一边就撕开封在坛子上的油纸，“但是闻着倒挺香的。” “所以是论碗卖的啊。”店小二认真地道，“以往酒量好的客人也一碗就撑不住了。所以官爷最好还是来一碗先尝尝吧。” 可是霍百蜻是谁？天庭五大酒鬼之一，酒鬼不是经常醉生梦死的意思，而是他们喝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几乎不会醉，酒量出奇的大。 这么一听，霍百蜻倒来了兴趣：“不了，就这样，一坛多少钱？” 那店小二“嘿嘿”笑了两声：“官爷，这一壶您二位要能都喝下去，算我请你的。” “那敢情好啊。”嘴上这么说着，霍百蜻端起酒坛分别为自己的战默亦倒了一杯。 闻着这味都能感受到这马失蹄酒的高纯度，战默亦盯着面前的黑瓷碗，忐忑地吞了口唾沫，随即便不着痕迹的将瓷碗往远推了推。然后清清嗓子问道：“那个，小二，你知道你们旁边的东阳城吗？” 店小二愣了一下：“东阳城？自然是听说过的呀。” “听说东阳城最近旱灾连年啊？” “是啊。说来也是奇怪，东阳城旱灾两年啦，前几月还下了几场好大的雨，还是没见好转。他们都说那里的雨水落到地上，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妖怪喝了一样，有多少喝多少！喝得一滴不留。而且咱们这里还是很和平的，一点干旱的意思都没有，前两天还下了好几场雨呢。”店小二也是个爱说的，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都说呀，这东阳是被诅咒了呢！” “妖怪？诅咒？”这都什么东西。战默亦终于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了。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指，瓷碗轻轻地飞起来，把酒又倒回了酒坛。所幸这个小动作正在侃侃而谈的店小二和一本正经地喝酒的霍百蜻都没发现。 “可不是嘛。”店小二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听说现在那里人饿死渴死的人比活着的人都多。” 对面霍百蜻重重地搁下瓷碗，“那就没有人搬出来？” “对对对，这点也很奇怪。！”店小二激动地挥舞着手，“三年来居然没有人搬出来！” 霍百蜻给战默亦使个眼神，两人同时站起来，向店小二拜了一辑：“告辞。” 目送走这两个翩翩君客，店小二这才想起去收拾桌子。目光刚落到两位坐过的桌子，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桌子上，放着两个瓷碗和一锭银子。 还有一个空了的酒坛。 半个时辰后。 “我、我、我靠，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奔、奔放！”战默亦拽着霍百蜻连滚带爬地逃到一个巷口，喘得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奔个头放啊你！还不是因为你小子长这么帅！”霍百蜻的脑门上的隐隐有青筋暴起，这人可不是善说好话的主，说出来的多半都是损人的。 半个时辰前，两个面容姣好，气质甚佳的年轻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此时已日上三竿，街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战默亦和小白脸霍百蜻就那么往门口一站一下，就被过路的女孩们，给瞧上了。 小白脸霍百蜻且不说，身为小白脸没点吸引女孩的魅力都对不起女娲娘娘。 战默亦一身墨蓝色，肩上披着一条玄紫色的长披肩，性子自飞入双鬓的剑眉显露在外。眼畔若星辰遍撒，眉目之间从清秀中透出一分冰冷固执，明颜醉玉散清风，傲凌风雪心难移。就连天庭上的女神仙们都对这一张脸蠢蠢欲动，更别说这些凡人会把持得住。 所以？ 所以他们就被追成了狗。 早知道战默亦这么招摇……霍百蜻咬着牙心道。就、就把他扔进花街！ 战默亦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变出了一顶蓑帽给自己带上了。 “霍兄，我们分头打探打探吧！”战默亦真诚地觉得自己如果不死在这里真是谢谢老天……呃，谢谢司命神君。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招摇了，更何况这两个绝世容颜呢？ 霍百蜻也赞同，两人商定好传通袋联系，就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打探来打探去，都是那家客栈的店小二说的传闻。只不过能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那东阳城，绝对不是普通的干旱。 传通袋联系上霍百蜻，发现对方也是一样的情况，随即遍决定立即前往东阳城。 战默亦跺脚招出了一个土地公公，寻问了去东阳城的路，便顺着土地指的路前去了。 天色见晚，战默亦摸索着前进，走了一会儿，吃惊地发现，旁边居然没有一户人家了。 这是走进荒岭了。 好歹战默亦还是一个神，不会害怕遇到妖魔鬼怪，只是觉得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心里不免有些打颤。 天边的晚霞已经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大半，明月在黑云后露出小半边脸，漆黑的天幕上一颗星子也没有。四周是毫无规律的枯树杨柳，微风托起枝杈又放下，几支树枝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别无它选，走吧！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天上最后一丝霞红也没有了，荒岭被黑暗笼罩着。 突然，隐约听见身后有人踩断树枝的“咯吱”一声，连忙转身，却发现是空无一人。 果然是多疑了吗？ 再回过头，战默亦突然发现前方一片漆黑的道路上，闪出了一丝黄光。 这么荒凉的土地上，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在。看见黄光的那一刻战默亦甚至送了一口气：终于出现了！ 警惕地急走几步，意外地发现黄光居然来自于……一盆花？ 所有人见到没见过的事物都会觉得好奇，神仙也不例外，更何况像战默亦这种“花痴”？正欲伸手触碰，突然在身后响起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碰。” 战默亦的瞳孔在声音响起同时骤然收缩，几乎是一瞬间，那男子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来抱走了花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名为惘生 “什么人？”战默亦大喝出声，这个人听声音应该是一个未及冠的年轻人。战默亦自十八岁飞升上神后模样一分未变，此时隐隐约约看清了身形，便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一个外貌年龄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青年。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手紧握住背后的降毕伞柄，“你……是谁？是妖是鬼？” 这句话确实是随口问出来的，因为他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到一丝妖气。 可是他下面的话，却让战默亦的心骤然凉了半截。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在那朵亮得微弱的黄花花瓣上抚弄了起来。战默亦心道，怎么你不让我摸自己还摸起来了？这时他发现，年轻人手手上带了黑色的手套。“神官大人，妖也有好坏啊。我承认我是妖，可是我一没杀生二没放火，我也是好妖啊。”语气在软孺里带了点讨饶，像是好委屈的样子。 战默亦心里更是一惊。身边除了这朵不知名的发光花以外没有一丝光照，他们还没有互相看到对方的脸，他也将神力给隐了去。 这人，不，这妖，是怎么知道他是神的？明明……已经把灵气掩的好好的了。 而且对面的妖，已经强到可以把自己的妖气尽数抹去！ 虽说妖和神从来都是井水不犯喝水。虽说自己是一个有两百年修为的雨神。 但是这还是很令人担惊受怕啊好不好？ 像是没有感受到战默亦的敌意，年轻人继续说道：“您是神，应该听说过惘生花吧？” “惘生花……” “情深致死者怨念所化，死者以身做根茎，以心做花瓣，眼睛做花蕊。为咒有情之人终不得属，施以幻术。除非是一心向君者或清心寡欲之人，否则……”年轻人说到这里，语气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会怎样？”战默亦皱了皱眉，觉得对面的这人没有在唬自己。 “一生被困幻境，反复经历与恋人相爱，再被恋人抛弃之苦。最终生生世世，怨魂不散，徘徊与世间，与恋人一次次擦肩而过，看着恋人与别人相爱，生、老、病、死。继而，化身为魔。 “而这花，也是百毒不侵的神曾经唯一忌惮的东西。所以在两百年前，被众神绝灭了。” 战默亦闻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年轻人和他手里的那株被称为“惘生花”的黄花。 年轻人“扑哧”一声笑了，“神官大人，它不会伤害你，它也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可是你方才说绝灭了？那这是？”战默亦还是不信他，疑惑地问。 年轻人抱紧了花盆，语气又变会了先前的软孺，像是在撒娇一样：“神官大人，神仙们也会有疏漏的，是吧？” 战默亦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他自己也是神，这是被瞧不起了么？ 见对方沉默，年轻人连忙改口道：“不不，我没有说你没有说你。” “那也不能这么说。”战默亦沉着声音警告。虽说跟那群家伙不是很熟，但毕竟也是同事，义气还是要讲讲的。 年轻人像小孩子认错一样垂下了头，“神官大人说的是。”这句话说出口，令战默亦的心微微提了一下。 权当对面是个小孩子了，虽然是个妖，但自己好歹也有两百多岁，老大不小的了，干嘛非要跟小孩子计较一些事？ “那我，走了？”战默亦抬起手，干巴巴地告别。音落，转身便要离去。 身为一代雨神，按理来说他应该把妖当成敌人，与之势不两立。可是今天遇到的年轻人却使他莫名地感觉很舒服，甚至才没说几句话，便舍不得离开了。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那年轻人是妖。 谁知那年轻人在背后朗声道：“夜已入午分，路都看不见了，斗胆问一下，神官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东阳城。”战默亦头也不回地说。 “大人，我也要去东阳城。”年轻人又嬉皮笑脸地窜到战默亦面前，“同行好嘛？” 妖往往避神都避不开，怎么这位还赖上了？战默亦暗自腹诽着，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意思就是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簇小火苗跃然指上。隔着小小的火光，战默亦终于看清了年轻人的样子。 这长相真是无愧于妖。个子高了自己半头，头发利索地扎起露出清晰的面容，眉眼间的阳刚里透着妖媚，清澈分明碧色双瞳盛在狭长的丹凤眼里。一身绛绿色衣服，右手即使有火光照着，也显得异常惨白。战默亦才发现他是左手带了手套，而右手没带的。 “我叫息。”那双丹凤眼笑得弯了起来。 “息，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战默亦指着前方问道。 “是哒！”息点点头，“我以前帮这两座城的人送过东西，路好熟咯。” 这么大的人了老卖什么萌！ 先前路都是黑的，战默亦也没想过给自己召一团火来照明，而现在有息手里的花来照路。身侧有了一个不知底细不知背景不知好坏的妖，战默亦居然出乎意料地感到安心。他想：等到到了东阳城后就与他分别，从此不相往来。 “你为何要捧着这盆花？” “这本来就是我种的。” “那你刚刚？” “我去小解了！” “……” 照明的花自然不是用自己的光芒。就在刚刚，息把自己指尖上的火苗按到了花瓣上，花瓣迅速燃了起来。战默亦刚开始还以为他想毁了这花，谁知花瓣燃上火，居然没有化为焦炭。 战默亦又抬手指了指花，瞠目结舌地欲言又止。但又觉得记忆深处，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怕火的花。 息睨着他笑，“这花确实不怕火啊。要不然至于被天神们忌惮如此？还大动干戈地劳累了那么多的天神去处它？” “不是说，绝灭了？”战默亦还是半信半疑。 “这是存留的最后一棵，被他们□□后扔到一边，本来离开了土地是要死了的。然后被一个少年种回去了，那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吧。”说这话时，息的脸上浮现出留恋的神色，“说来好笑，它当时以为少年会对它不利，还燃了一个小火苗烧伤了他。那少年还是坚持给他种了回去，还连续几天跑来给他浇水。后来它灵力恢复，便化成小花妖，跑出去到处找。” “然后呢？”抱着听故事的想法，战默亦还满怀期待地想听后续。 “后来啊。”息的语气骤然变的失落起来，“没找到，就回去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战默亦甚不喜欢这个结局，不满地摸了摸鼻子，转而又调笑道：“息啊，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个故事？像是你自己经历过似的。一朵花而已，说成是百神忌惮的惘生花也就算了，这故事也太奇怪了吧，那少年怎么这么闲得就去种花……”突然，他刹住了口，因为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好像也有这个把被别人摘下来的花再种回去的习惯。于是讪讪地挽救：“我是说，这故事是你看的戏折子吗？还是你自己编的？你知道的这么多？” 只听息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它告诉我的。” “可是你不是说它睡着了吗？” “中间醒过一次。那时候我把它挖出来自己养着了。”息顿了顿，重新扬起笑容：“神官大人倒是奇怪，怎么同意会跟我同路？怎么会这么自然与我闲聊？你不怕我骗了你吗？你也不怕这朵花吗？你也是觉得我挺的强吧，毕竟你都发现不了我的妖气，而我却知道了你是神。” 本来准备给他好好讲讲自己的故事做为息和他唠叨了这么多的回馈，话到嘴边战默亦却莫名其妙地生生咬住了舌尖没有说出口。 因为息说得没错，一个一看就知道很强的妖，他如何不怕？如何不担心被骗？ 可是，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和人聊过天了。真的，好久好久。 息见他没说话，“嗯？”了一声，也没有问下去。战默亦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息给他讲了这么多故事。刚想介绍是说来话长，就听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像是穿透了千年的孤独岁月，最终长眠于黄沙之下的落寞。 ——“踏破红尘也想找的那个人，无论身在何方，即使过了千年，总有一天，也会出现在我面前吧。” 战默亦张着嘴呆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息这突如其来的抒情是怎么回事，就听他道：“居然过了这么久。神官大人，天亮了。” 天亮了吗？战默亦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月亮的颜色正一丝一丝变淡。天地衔接的地方，一条黯淡的红光划破天际。 又听他道：“神官大人，东阳城。” 顺着他的向上指的手看去，前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破损的土城墙，上面有一个灰扑扑的大匾，上面刻着两个字。匾面被岁月的风沙磨刻得伤痕累累，看了好半天，才能认出来那两个弯弯曲曲篆字——“东阳。” “那我们进去……”息刚把话说出口，就被战默亦打断了。 “我有一个表弟，在我十岁那年接到我家。那时候他才五六岁，他太小了，整天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表哥’地叫，犯了错误被我批评，就委屈地低头说‘表哥说的是’。我那时候也还小，一心向学，一看书就可以看一天。表弟呢，就天天缠着我，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送过来。有一天还给了我一盒龙须酥，我一打开，已经坏了。舅母说，这是别人送给表弟的，表弟不舍得吃，珍藏了好久，送给我了。” 说道这里，战默亦无神的双眼里显出了怀念的神色，唇角也勾起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息专注地侧头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他为什么会突然讲起这段陈年往事。 “我那时候觉得他太烦人了，还总是避他。嗨，现在想想，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孩子？ “可是，就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带他去了河边。那天可能是我心情不太好，和他争执了几句，他就哭了……我也心烦意乱，放任还小的他在河边自己就走了。回到房间想着自己静一静，再出去找他回来。 “过了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一天，母亲打开我的房门，一脸惊慌地对我说，表弟溺水身亡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战默亦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他缓缓地蹲下身去，双手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息有些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嘴上不停地念着：“不怪你，不怪你。” “没有人怪我，没有人责备我。可是如果我当时没有赌气离开，没准他就不会出事了。让舅父舅母失去了一个懂事的孩子，而我再也听不到表弟在我面前唤我‘表哥’，给我他自己攒下的自以为好吃的好玩的了。”一向不谙世事的战默亦突然哭了起来，悔恨的话令息的心也轻轻颤抖起来。 息的脑中灵光一现，他知道为什么战默亦默许他跟着自己走了，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被他间接害死的表弟！ 纠结了许久，息终于添了添干涩的嘴唇，薄唇轻启。 ——“表哥。” 听见久违的呼叫，息感到战默亦双肩一抖，头慢慢抬起来，那双渐渐睁大的深邃眼眸对上了息的碧瞳。 “如果你觉得我像你的表弟，那我就叫你表哥好了。” “息……”战默亦轻轻唤道。 太阳完全升起，阳光驱散了天空中所有的黑暗，在这一片荒岭间，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黄沙飞向远方。 “谢谢你。”息听见战默亦的一声道谢，同时在他那张素来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个绽放的明朗的笑容。 息的心，莫名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善心难收 战默亦和息并肩走近城门底下，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一个翘腿仰卧，闭着眼睛一看就是假寐的紫衣少年。 “霍兄？”战默亦皱了皱眉，“怎么在这？”息立刻把手里的花盆收进虚无袋，偷眼瞧着战默亦，果然他已经变回了以往的性格，沉稳、话又少。 霍百蜻闻声一个翻身跳起来，对战默亦怒目而视：“好你个战默亦，约好了东阳城门口汇合，当时你应该比我离这近吧？结果你可倒好，教我等了你半宿。” “好在东阳城今年落败，近两年没有多少人从城门出入，要不然都得被你吓成怨魂。”息在一旁幽幽地回怼了一句。 “你小子又是谁？”霍百蜻又将着火的目光投向息。 息不答，冷冷地看了他一会，直看得他心底发寒，转而却对战默亦笑得乖巧：“表哥，这位是？” “虫神霍百蜻。”战默亦抬了下巴指向霍百蜻。 忘了霍百蜻的逆鳞。果不其然，他又发飙了。 “说了别叫老子虫神啊呀呀呀呀——” 战默亦拉着息就往城门里走，不管后面发飙飙出海豚音的某虫神。 “那虫神大人怎么办？”息随口问了一句。 “等他发完疯自己就赶上来了。 ”战默亦见怪不怪地耸耸肩，鬼才知道这位动不动就飙的虫神大人何时才会消停下来。 打开城门，当真正看见东阳城的全景时，战默亦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遍地都是黄沙，一点绿色也看不见，甚至连枯草都没有。沙漠中四散的破败的房屋，砖瓦缺残，毛坯裸露，连窗户都没有，单单几片纸挂在窗棂上，随狂风烈烈作响。 这哪里是干旱啊？根本都是座荒城了吧？ 见战默亦有些愣神，息拍了拍他的后背：“表哥，没事的。” 只听战默亦有些语无伦次：“国主呢？东阳城这样，它的国主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见死不救？连管都不愿管？这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三年了，我才知道这个事？” 这时霍百蜻的声音从两人后方闷闷地传来：“这……也旱得忒严重了。” “表哥，过去看看吧。”息像是没有听到霍百蜻说话一样，自顾自地望着沉思着的战默亦。战默亦赞同地点点头，两人就这么并肩走了。 被当做空气的霍百蜻额头上暴起了几个“十字路口”，不一会儿给又压下去了。与天庭出了名的冷漠雨神共事一天，发的所有脾气都被他视为无物。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发的火对于战默亦来说压根儿不管用。 所以最好还是消停一点，唉。 不过还有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战兄，你都两百多岁了哪来的表弟？他也飞升了？” “顿悟。”息冷冷地插话。 成神分为两种，人成神，三道天雷过身，扛得住则升至天庭，扛不住则只得一死。此为飞升。而非人之物成神，在强大的情况下，心怀仁爱善意之心，在一定的机缘巧合下得到指点，开通灵智，五道天雷过身。此为顿悟。 还没有等霍百蜻反应过来息的意思，息便拉着战默亦靠近了那边房屋群立的地方。 待走近，遥遥地便听见一阵若有若无地□□声。 战默亦眼神一凛，与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这片荒漠之城，居然还有人活着！ 两人连忙靠近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屋子，蹲在窗下望进屋里。 窗户正对的房间里，一个老人正卧在榻上，身上勉强挂着几块破布。那个老人眼窝深陷，颚骨高耸，肋骨在凸现出来，已然瘦得不成人形。 看着眼前揪心的一幕，战默亦想也没想地从窗户下跳起来就跑了出去。息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连忙伸手欲拉住他，不承想却扑了个空，只好愤愤地一拳砸进空气里，起身跟了上去。 而战默亦已经敲开了这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老人看见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以为是入室抢劫的不速之客，便挣扎着起身，惊恐地看着战默亦，眼里充满了无助和恳求。喉底咕噜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老人这副样子，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歹人。被误会的战默亦没有多废话，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走上前去塞进老人枯瘦如柴的手中。 没想到老人看了一眼，又将银子放进了战默亦的手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战默亦先是很诧异，随即便怅然了。是啊，有钱了有什么用呢？什么吃的都买不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你……是谁？” 这个屋子里还有人？战默亦猛地回头，发现一个瘦小身影蜷缩在一个房间的门边，胆怯地望向自己。 他立刻走过去，在女孩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点道：“小妹妹，你没事吧？” 女孩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也许他一身的正气真的不像坏人，于是小声说：“侠士哥哥，我们……我和爷爷已经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那个……”说到后面，声音便又小了一半，“您有吃的吗？” 战默亦沉默了。 如果他说“没有”，女孩会怎么想？ 可是他和霍百蜻都是神，根本不会吃东西，更别说随身带吃食了。息是妖，没准他身上会有吃的，他应该不会介意帮助他们，而且到时候再请他吃顿饭什么的就解决了。 这么算计着，他撂下一句“等我马上”起身跑出了屋子，却发现息正靠在门口的门框上，脸色黑得吓人。 “息你……”战默亦刚开口想问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吃的，就被他打断了。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进去？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如果是陷阱呢？好，就算不是陷阱都是真的。你是不是打算救他们？你知道这里生活着多少人吗？他们都像这家人一样，你是神又如何？你根本就帮不过来。天上有那么多神都没有来管这事的，你为什么要管？你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吗？救人要治根啊，你这么救他们有什么用！”息一双碧色的眼瞳里，火气上涌，似是气急败坏到极点。 经他这么一说，本就强压着怒意的战默亦瞬间就被引燃了，“我要救我的人为什么要你插手？我不想当救世主我还想要他们活着呢！要是等我解决了根本问题他们就已经饿死了怎么办？那这个任务执行还有什么意义？就是因为我是神所以我才不能坐势不管！”最后四个字，战默亦几乎是一字一字吼出来的。 息一时愣住，两人沉默了良久。末了战默亦才叹了一口气：“息，不是我看不起你，可是你是妖，而我是神，我们面对苍生的观念终不一样。我们也是萍水相逢，你也到了你的目的地了……息，要做什么，你去吧。” 尽管我把你当做表弟，但是我们终究不是一道人。 战默亦转身就要取剑出城。 几乎是什么也没想，息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战默亦的手腕。触到他腕口的一刹那，息的表情变得无比错愕。 战默亦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息钳着自己的手握得死死的，而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松手。”战默亦冷冷地说。 谁知息一点反应也没有，手上力度依旧不减。 “息？”战默亦皱了皱眉，觉得他有些怪异。 息就像是被吸了魂似的。 “息！”战默亦猛地抽出手，恼怒地瞪向息，“你想干什么？” 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把手缩回背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把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塞进战默亦怀里，别过头不去看他：“给你，远水救不了近火。” 战默亦愣了愣，迟一步才接过油纸包。剥开油纸，他发现里面包了一张炊饼。 他也没有多想，匆匆道了谢就大步流星地向刚刚那间屋子走去。 “表……神官大人。”息在后面唤道。 战默亦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息：“我会还你钱的。” “不是……”息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伞借我用一下。”战默亦没有多犹豫，把自己背后背着的降毕抽出来抛向息，随即便跑进了屋子。 息一把接住降毕伞，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抬眸，看向战默亦离开的方向，碧瞳中流转着说不清的深沉。 女孩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炊饼，把剩下的又递回给战默亦，眼巴巴地望着战默亦。他明白女孩的意思，依她的意把剩下的炊饼都给了爷爷。 看着面黄肌瘦的爷孙俩吃得心满意足，战默亦心中的怒火越发的燃烧起来。 为什么天庭才着手这件事？ 为什么三年来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等到女孩一口一口地吃完，战默亦松了一口气。女孩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波光流转的双眼满怀希冀地看向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战默亦：“多谢侠士哥哥了。您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战默亦被她说的有些赧然，毕竟自己是因为天尊的指令才来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来救他们。他羞涩报以一笑，便立刻严肃起来：“还是告诉我你们这的情况吧。” 女孩点点头声音听起来还是虚弱，但是比起之前却有力了少许：“这场大旱开始于三年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