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娇滴滴[快穿]》 第1章 变态大佬(1) 苏雪桐睁开了眼睛,耳边的声音很是陌生。 “苏言和,我最后问你一遍,司铖是不是你原先那个相好的孩子” “秀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那孩子真的是我在城里捡的。” “我就是不信” “那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男人委屈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两个人拉拉扯扯翻动床铺的声音。可没有多时,这声音就变了模样,从喝问变得旖旎起来。 “言和你说桐丫儿睡着了没” “那丫头能吃能睡,肯定早就睡着了。” “言和,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给桐丫儿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女人的声音像是带了把钩子,肯定勾的男人心里直痒痒了。 苏雪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 脑海中一窝蜂的涌过来无数的记忆,紧跟着出现了一个奶萌奶萌的小甜音“苏雪桐你好,我是养养,你看这是童养夫的第一个游戏世界,多美” 什么鬼 前一秒,她还在电脑旁边准备写程序。 一阵心悸后,天旋地转,她就来了这地儿。 她琢磨着自个儿没准儿是猝死的,没办法啊,程序员啊,加起班了简直不要命。 尤其是她手里头正带一个项目,就是最近特别流行的一本小说,听说网络上的点击都破了好几千万了,公司想让她将小说改编成一款供广大女性爱玩的恋爱养成游戏。 游戏她经常玩,恋爱是真没谈过。 小说一拿到手,她都傻眼了,什么玩意儿童养夫 有心想问问旁边那哥儿们哥儿们比她入行早,做游戏开发做了快十年了,可头都快熬秃了,至今还是个光棍。 光棍儿和她心有灵犀,凑头看了一眼剧本,“啧”了一声,紧跟着和她一样愁眉苦脸。 苏雪桐的心里还憋了一肚子的吐槽没来得及说,下一秒,就到了这儿。 那个奶萌的小声音一落下,苏雪桐的脑海里自动生成了一个影子。 看那身高像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着一个大褂,梳着油头,手里头还捏了把扇子,跟说相声的小先生似的。 小先生转了身子,手指轻轻一旋,打开了折扇。 “请问”苏雪桐看不清他的五官,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心想着这位不知道是牛头还是马面。 “你什么都不用问,你脑海里的信息已经自动生成,我来就是和你打声招呼。你好好干,我精神上给予你” 话并没有说完,苏雪桐脑海里的影子像是一团被风吹开的雾,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嗯就是这么匪夷所思。 苏雪桐懵了片刻,捂着脑袋,想要理一理因为接收的信息过多,而乱如麻团的思绪。 这时,她的脑海里自动闪出了一幅又一幅的人物剪影。 司铖,十三岁,从小没爹,十岁丧母,后来一直在街上流浪,于一个月前被苏雪桐的爹带回了家。 苏雪桐,十岁,优点吃货,缺点无脑,她娘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苏言和,三十岁,苏雪桐的爹,酿酒铺小老板,心地善良,怕老婆。 谭秀珠,二十八岁,苏雪桐的娘,因误会司铖是苏言和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对其各种凌虐。 主要人物司铖经历了一系列的人生巨变,各种重创和虐待之后,整个人都变态了,看起来雍容大度,实际上冷血无情睚眦小忿有仇必报。可这个时候,剧情扶摇直上,司铖开了外挂,先是当上了土匪头子,后又找到了亲爹,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了隆城赫赫有名的冷血少帅,杀人如麻,暴虐成性,反正只要是变态的事情,他都干过。 最变态的是他还娶了苏雪桐为妻,当然不是因为爱慕她像年画娃娃一样圆润的大脸,而是要报当年她娘折磨他的大仇,将所有他承受过的凌虐都施加在了她的身上,最后一朵圆润的胖娇花惨死街头。 苏雪桐当机了一刻,才明白那个惨死街头,说的正是不才她。 去你妹的年画娃娃 紧跟着她的脑海里就跳出了本次任务 把变态教养成五好青年。 的,苏雪桐也就挣扎了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如今她的小命是掌握在了那个变态的手里。 而变态就睡在炕的另一头儿。 乡野小镇的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隔壁的老赵家,四个儿女加老赵夫妻,全部挤在一张炕上。 苏家同老赵家比起来,还是算好的。 前些日子苏言和把司铖带回家之后,苏雪桐的小炕上就多了张桌子,她睡在桌子这头儿,司铖就睡在桌子那头儿。 这会儿,也不知道变态睡着了没有。 苏雪桐微微抬起了头,可今儿是阴天,天上连颗星子都没有,屋子里又没灯,桌子那头儿黑乎乎的,看不着一点儿动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司铖肯定没有睡。 太安静了,安静到根本就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泥造的房子不隔音,谭秀珠和苏言和那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这样的声音先前还能忍受,兀的觉得多了一个自己这样的听众,苏雪桐苦着脸,尴尬的要命。 心里想的则是,卧槽卧槽卧槽 任谁听到这样的墙角,内心也只剩下这样的词汇来表达尴尬窘迫以及卧槽的心情。 可那声响似乎还得持续很久,苏雪桐直起了头,捏着鼻子装可爱,呓语似的道“娘,吵什么呢天还没亮,你再让我睡会儿” 谭秀珠一听见女儿的声音,脸刷一下就红了,慌里慌张,一把推开了身上的苏言和,“哦,桐丫儿啊,天,天还早,你快睡,娘不吵你了啊” 那厢终于没声响了,苏雪桐也终于松了口气。 淡定吧 不淡定不行啊,反正都这样了。 她这么想的同时,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瞥向了桌子那头的司铖。 养成一个变态,她是不是得比变态还变态才行 可惜了了,就是她来的有些许的晚,一个月的功夫,那个谭秀珠也不知道把司铖虐到什么程度了。 希望离变态的程度还远,仍然可以挽救。 这么想着,苏雪桐闭上了眼睛,是骡子是马,还是等睡醒了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天黑的时候别想事情,想了也是白想。 第二天一早,苏雪桐醒来的时候,桌子那边的变态早已没了人影。 她坐在炕上,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小肉手和藕节一样的白嫩胳膊,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忽地听见大门吱呀了一声,这就听见少年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婶婶,柴禾捡来了。” “搁在那儿,把水缸挑满。”谭秀珠冷冰冰地道。 苏雪桐听到这儿,小肉胳膊撑着炕边,跳了下来。 她蹬上了自己的绣花鞋,倚在门边的时候,大门又吱呀了一声,她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衣角和硕大的木桶。 “娘,我干什么呀”她眨了眨眼睛。 谭秀珠觉得自己这闺女今儿勤快的有些过了,她啪的一下折断了一根树枝,没好气地说“洗脸去。” 一扭脸,进了厨房,锅里的稀饭就缺一把火了。 苏雪桐拿牙刷沾了些牙粉,忽略了那不适的口感,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门边。 一个身高魁梧的男人推门进来,一双晶亮的眼睛瞧见她时,浮现出了暖暖的笑意,“起来了” 苏言和的形象,和她脑海里的剪影几乎一样。 “爹”苏雪桐漱完了口,乖巧地应对了一声。 “司铖呢”苏言和扫视了一圈,问话的同时,迈腿进了厨房。 谭秀珠尖利的声音立时就传了出来,“我让他挑水去了。要不呢我养个少爷” 苏言和那句“他伤还没好利索”在嘴唇边犹豫了又犹豫,咽了回去。 他抬脚出了厨房,谭秀珠追了出来“苏言和,你不许去,吃了饭,赶紧开铺子。” 苏雪桐才拿粗糙的布巾擦干净了脸,一听这个,啪嗒把布巾扔进了木盆里,转身就从门缝里闪了出去。 谭秀珠在她身后喊“桐丫儿,你去哪儿啊前儿才病了一场,仔细又受凉。” 苏雪桐一声没吭,按照脑海里的地图,直奔河边而去。 她想起来了,苏言和之所以把司铖给捡了回来,就是因为那个瘦弱的少年,肩膀上受了枪伤。 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更何况是生生打出来了一个窟窿。 苏雪桐抿着嘴,扭着自己的小肉身子,一路疾走。 谨慎起见,她猫着腰上了河沿,躲在了一棵小矮树的后面。 稀奇稀奇真稀奇 她居然看见了一头尾巴耷拉在下面的哈士奇 白木镇的后面是白木山 阿不,是头狼啊 那头狼鸡贼的很,垫起了狼爪子,一点一点地往河边靠。 苏雪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边,正要出声提醒河边的少年。 只见那个拿着扁担的瘦弱少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一扁担挥了出去,精准命中狼头。 那头狼嗷呜了一声,四肢朝上,摔出去了好几米。 苏雪桐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记尖锐的机械声音 目标人物绝杀世界低等动物,变态值加5。 苏雪桐目瞪口呆,一时也没发现这声音与那个叫养养的不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别看变态未成年,那他也是小变态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变态大佬(2) 白木山下白木河,不单单是白木镇的饮水来源,也是周遭野兽畜牲的母亲河。 将将那一声响,惊飞了飞鸟无数。 那头狼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愣是没再爬起来。 司铖深吸了口气,举着扁担上前查看。 那狼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司铖举着扁担,又朝狼头砸了两下,直砸的那狼一下都不再动弹,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手一软,扁担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他下意识用左手捂住了右胳膊,那儿的枪伤,好了一半儿,刚才一使力,乍出了一背的冷汗。 苏雪桐在上面看的真真儿的,大气儿都没有出一口,却没防着,脚下一滑,踩响了脚底的松树枝。 司铖警惕地朝上看去,“谁” 狼行成双。 他用脚挑起了扁担,忍住了胳膊的剧痛,凝神瞪着发出声响的地方。 知道未来的司铖很厉害,却不知道现在的司铖也这么牛13的苏雪桐,一时之间考虑不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走出去。 就是这纠结的时候,打河沿的另一边冲下去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与此同时,苏雪桐的脑中出现了人物剪影。 要说苏雪桐作为谭秀珠的狗腿子,没少干欺负司铖的事情。 那么眼前的这两个少年,就是狗腿子的狗腿子,最低等的狗腿子。 唯原装的苏雪桐马首是瞻。像什么言语攻击啊,鼓动小伙伴群殴啊,总之这月余以来,每天必干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虐司铖了。 “小叫花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死我家的狗” 说话的少年叫王久河,身量不高,但长得瓷实,一看就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他跑的飞快,使劲儿推了司铖一把。 司铖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一只脚踩进了河里。 “这是狼”他急急辩解。 “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家的狗” “你家的狗叫大黄。” 王久河支吾了一下,倒是后头的黄达脑子转的快,咧着嘴道“这是久河家刚养的狗” “对”王久河立刻找回了气势。 这要是头活狼,还好辨认一些。 可眼前这头死狼,个头不大,周身的凶恶狼性犹如它头上的鲜血,早就一泄而光,看起来的的确确与狗没有多少区别,还是条死狗。 司铖百口莫辩,他转了身子,拎起了搁在一边的木桶,没入了河水中。 倒是没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 王久河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撸了袖子道“小叫花子,你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类似的叫嚣,司铖听的多了,他充耳不闻,一桶打了个半满,又拎起了另一只木桶,才把木桶甩入河中。后头的王久河抬起了腿,想出其不意来着。 可司铖用余光一瞄,灵活地闪了过去。 王久河没害着人,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一个狗啃泥的姿势,直接扑进了河里。 黄达拉都没拉住。 树后的苏雪桐捂了捂眼睛,这狗腿子的智商让人太着急。 可她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底下的形势已经急转直下。 黄达拽起了王久河,两人一起,就跟司铖干上了。 别看司铖的个头高,可长时间的流浪导致了营养不良,瘦的跟片叶子似的。 他打狼,那是打了狼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这局面,一打一,也许还成。二打一,明显就不成了。 更何况,不知为何,司铖并没有使出全力。 就只见三个少年,在河里滚来滚去。 王久河发了狠,死命地将司铖往河中央拖去。 白木镇上的孩子鲜有不会水的。 而那司铖一个外来的孩子,看起来却是明显不会。 先前在浅滩的时候,还有招架之力,这会儿竟任由人随意碾压。 苏雪桐急了,“噌”一下就站直了。 她现在要是再不出去的话,根据主角不会死的定律,小变态会被那两个狗腿子弄个半死,等他缓过来劲,岂不是更变态了。 可那句“住手”还不曾喊出口,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而来,她张大了嘴,竟似鱼儿离开了水似的,没法呼吸。 苏雪桐下意识扶住了胸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过度 下头的打斗叫骂声音还在继续,她试图让自己先平息一下心情。 这时心里则闪过了另一个念头。 按理说,她这年纪,哭哭啼啼的出去“你们别打我哥哥”,这是多刷好感度的事情啊 可苏雪桐二十几岁的芯子不答应她去干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情。 想到此,呼吸居然顺畅了许多,她从树后跳了出来,伸手一指河里,大喝一声“王久河,要是我家的水桶被冲到瀑布的下面,我要你好看。” 王久河正死命地摁着司铖的头,一听见这声音,顿时虎躯一震。 眼见苏家的木桶就在不远处,随着水流,往下流去,他松开了司铖,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 就是这个空档,司铖手脚并用爬上了岸,倒在了岸边,气喘吁吁。 苏雪桐从上面跑了下来,正想伸手将司铖扶起来,那边王久河和黄达上了岸,王久河的手里还拖着苏家的木桶。 苏雪桐皱了皱眉,缩回了手,也没一棒子把俩人都打死,而是三个人一块儿训“打个水,你们三个怎么打起来了” 大老远看过去,这画面有点好笑,站着的两个湿漉漉的男孩,比她高出了一头,可她娇滴滴的声音一出来,两人低着头,连句辩解都没有。 司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原先他还以为王久河和黄达是受了苏雪桐的教唆。 难道不是吗 他喘匀了气儿,一声不吭,从地上爬了起来,拿扁担勾起了两只木桶,晃晃悠悠就上去了。 王久河这才气呼呼地说“桐丫儿我跟你说,下回我就把他压到水里,冲到瀑布下头去。” 苏雪桐一想,不用问了,这肯定是原主以前造的孽。 一时半会也和这俩人解释不清楚,苏雪桐摆了摆手,跟着司铖爬了上去。 一路跟着,眼看着少年被扁担压弯了腰,却仍旧脚步稳健。 眼见着司铖进了苏家的大门,苏雪桐没急着进去,就站在自家的墙根底下,想要好好地捋一下这个事情。 就是眼前这个状态,到底该从哪方面着手,让大家都对司铖好一点儿呢 俗话说,变态不是一天养成的。 俗话还说了,一个变态的后头,至少有十个变态在逼着他变态。 这边主意还没有想出来,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了谭秀珠喝骂的声音。 “我让你去挑水,又没让你去河里洗澡。你看看你打回来的水,混的跟泥汤子一样,能用吗这点活都干不好,我家可不养白吃饭的人今儿早上你不要吃饭。” “秀珠” 苏言和正想阻止,这个时候,苏雪桐推门进来了。 谭秀珠的注意力转移,一看见自家闺女,虽说仍旧是不悦的语气,但脸色缓和了许多,“死丫头,吃早饭呢,还到处乱跑” 苏雪桐看了眼低头立在厨房外面的司铖,心想这小孩也是个死脑子,就不会辩解一句吗 可她转念又一想,兴许也是辩解过的,但肯定没有用。 她张了张嘴,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要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错不在司铖啊,都是那两个小子没事找事。 可苏雪桐的嘴才张开,第一个字就卡在了嗓子眼儿边,脑袋里跟埋了个炸弹一样,轰隆一声,崩的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娘不是”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的时候,好像是有万箭齐发,射中了她的心脏。 头疼、心疼、呼吸困难。 就和刚刚在河边的状态是一样的。 苏雪桐的脸色发白。 谭秀珠吓了一跳,伸手搂了她道“桐丫儿,怎么了” 苏雪桐摆了摆手,等到稍微缓了口气,她听见苏言和说“是不是饿的啊赶紧,先吃点饭。” 说着,推了推她,还扯了一下旁边的司铖。 谭秀珠这会儿只顾紧张女儿,也顾不上和司铖较劲。 苏雪桐一想,这也行,反正解释不解释的,都是为了让司铖吃上早饭。 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四方的木桌子旁。 苏家的早饭简单,也就是一人一碗稀粥,再加上玉米面的馒头。 苏雪桐的心里有一个念头,想要验证一下,她拿起了一个玉米面的馒头,啃了一口,就把馒头往司铖的跟前儿一扔“馒头太硬了,小叫花子,给你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苏雪桐不怕死的做了第二次试验,她夹起了一筷子咸菜,筷子刚想伸到司铖的碗里,忽然脑中响起了一个炸雷,紧跟着,脑袋里如进了电锯似的,钻的她疼痛难忍。 递出去的手将将碰到司铖,就因为疼痛下意识弹了回来,咸菜撒了一地。 谭秀珠气上加气,冷着脸对司铖说“你既然不想吃,那就什么都别吃了” 呃这好像和苏雪桐的初衷不大一样。 不过,若说刚才莫名其妙的疼痛还能算是偶发性事件,苏雪桐将那个当作了原主的身体不好。 可现在呢,头疼的快要炸掉了。 她还是不信邪,一咬牙,闭上眼睛,心里想说的是“娘,今早上的事情不怪司铖,他也不是我爹的私生子” 可那个“娘”都没能喊出去,人就直挺挺地往后一倒,疼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桐一醒来,头仍旧很是钝痛,就好比是先前受到了重击。 好在,她心思够活络,况且试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这是那个养养让她要稳住原人设的警告啊她不可以直接对司铖好。 想想先前那种翻江倒海要人命似的疼法,她心有余悸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苏言和打外头进来了。 他一见闺女睁开了眼睛,顿时大喜,“桐丫儿,你终于醒了” 苏雪桐揉了揉额角,问他“爹,我睡多久了” 苏言和将手里的碗搁到了一边,眼眶发红,“桐丫儿你都睡了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和你娘就没法活了” 屋外响起了谭秀珠的声音“她爹,桐丫儿是不是醒了” “醒了。” “我就说那个半仙有能耐,你还不相信”谭秀珠喜气洋洋地推开了门,瞧见自个儿闺女明显变尖了不少的小脸,又忍不住眼泪汪汪的。 “什么半仙儿”苏雪桐没听明白。这什么鬼的封建迷信剧情 谭秀珠闷哼了一声“自从那个丧门星进了家门,你都病了两回了。咱们镇东头的王半仙儿可说了,他就是十世的恶鬼转世,要是想让你病好,就得拿他的血养着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变态大佬(3) 苏雪桐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这才看清了苏言和放下的碗里盛了些什么东西。 她声音微颤“司铖人呢” “在西厢房呢。” 苏雪桐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那碗里的司铖的血 难不成是给她喝的 苏雪桐的脊背一阵阵发凉,脑袋里嗡鸣了很久,才算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急怒道“娘,你怎么能给我喝人血” “没有没有,那王半仙儿说了,就是划开丧门星的左手,再划开你的右手” 经谭秀珠一提醒,苏雪桐下意识就向自己右手手腕摸了过去。 那儿缠着厚厚的一层白布,稍稍一动,她“嘶”了一声,咧开了嘴。 谭秀珠急忙道“你别乱动啊王半仙儿可说了,最好是让他的血滋养你七七四十九天。” 苏雪桐黑着脸心想,每天放这么半碗的话,那司铖能活过七天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了。 世上果然是没有冤死的鬼啊 要不原主后来就横死街头了呢 苏雪桐恋爱都没谈过,更理解不了谭秀珠这个已婚妇女的心思。 要说她真的坏,对待自己的女儿却是没有一点坏心。 可她对原主有多好,对司铖就有多坏。 别说司铖不是苏言和的私生子,就算真的是,也不应该行虐待之事啊。 毕竟司铖又没有错,要打要杀,也是得先紧着苏言和。 瞧瞧司铖这倒霉催的,连带着她也得跟着倒霉。 比方现在,司铖被放了血,固然很疼。 可她手腕子一动也疼啊。 再说了,这年头,没有防疫针,司铖又在外流浪了那么些年,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隐疾,还是会传染的那种。 这比喝人血,好不了多少。 苏雪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各种不适,心里倒是想起正事来了,脑壳儿一阵一阵的抽疼。 司铖那厢被放了三天的血,这心理不定得扭曲成什么样子。 苏雪桐挣扎着要下床,谭秀珠拦住了她,“你这孩子,才醒,就不肯安生地躺着了” 母女俩正在僵持,门口那厢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音。 “苏家的在家吗” 谭秀珠一听这声音,赶紧应答“哎,王先生,在家呢” 扭头又嘱咐苏言和“你看好了闺女。” “谁啊” 苏言和没有回答,可苏雪桐问话的同时,已经接受到了脑海里的信息。 来人正是王半仙儿,又叫王瞎子,平日里就靠坑蒙拐骗营生。 苏雪桐的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怎么教养司铖那个小变态,她还真没有具体的章程。 不过,现在,她准备给他上第一节课别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长期的压制自己,压着压着可不是就变态了。 不是非得闹得你死我活才叫反抗,有的时候软刀子捅人更有意思。 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下了床。 就装神弄鬼呗,谁不会呀 苏言和想阻拦来着,但他有个毛病,不光怕媳妇,还管不住孩子。 “桐丫儿,你娘不让你下床。”苏言和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苏雪桐蹬上了绣花鞋,瓮声瓮气地说“爹,你怎么能任由我娘胡来呢” 说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警惕中的头疼并没有席卷而来。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刚刚那句话她是从自己的角度上质问的。 那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情,问题也就不大了。 苏雪桐的心稍稍安定,她很有技巧地摸着四方的桌子往外走。 后头的苏言和见她如此,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桐丫儿,你,你看不清吗” “哦,爹,屋里没有点灯,我看不大清。”苏雪桐按照打好的腹稿回应。 苏言和大惊失色,要知道现在可是白日里,虽然关着门,可从天窗泄下来的阳光,足以照清楚屋子的每个角落。 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女儿摸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脆生生地朝着院子道“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娘” 这么晚了 谭秀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下意识后推了一步,责怪道“你看看你,让你看着闺女你都看不好” 这话是朝着苏雪桐后头的苏言和说的。 苏言和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儿,他慌乱地说“秀珠,桐丫儿的眼睛” “今儿的天怎么那么黑,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苏雪桐瞪大了眼睛,四处乱看。 她大概给了谭秀珠几十秒反应的时间,看着她的表情从不能相信转化成了悲痛。 苏雪桐这才将视线落在了院子里的王半仙儿身上。 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大褂儿,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圆形墨镜,尖嘴猴腮的模样,手里还捏着一根竹棍。 苏雪桐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一手扯了谭秀珠的袖子,开口的那一瞬间,嘴唇还颤抖了两下,拉着哭腔道“娘,娘,有鬼” 她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不偏不倚指的正是王半仙儿。 这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惊吓啊 谭秀珠满心还都是自己女儿的眼睛看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好,下一秒就只有倒抽凉气儿的力气了。心里头还琢磨着闺女的眼睛,不知道王半仙儿能不能给看好,嘴上就更不敢得罪。 “桐,桐丫儿,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 “谁说我眼睛看不见啊”苏雪桐言之凿凿,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森森地说“院子里头那个穿大褂的,一身的黑气,背后还趴了个鬼。那鬼的舌头伸的老长了,都快挨着他的脸了。” 王半仙儿今儿来苏家,就是为了收钱。 前天,他给苏家的小丫头诊断过,脉象正常,大毛病没有,就算是吓住了,这三两天也准能醒的过来。 什么能通阴阳都是骗活人的,他不过是会些皮毛的医术。 要说起吓人来,他这辈子吓的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被人给吓着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 老话都说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见脏东西,可那说的多半是刚出生的孩子。 眼前这孩子都十岁了,倒是也有听过半路出了个什么变故,开了阴阳眼的。 这孩子前几天无缘无故昏迷 王半仙儿越想越相信,可他生性多疑,虽说心里已经信了八十,可还是想试她一试。 王半仙儿这就往谭秀珠那儿挪了两步,心说那孩子不是看不见嘛方才可能是他同谭秀珠说话的时间,被她听声辨了位,这下他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谁知,苏雪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猛地扑在了谭秀珠的面前,大声道“走开,走开,你个吊死鬼莫想附在我娘的身上,要附就附我吧” 谭秀珠的脑子嗡了一声,那里还顾得判断啊,顺手操起了门边竖着的竹竿。 那根竹竿,本来是她找来打司铖的。 别看竹竿不粗,可前头是特别削过的,又尖又毛,还有倒刺。 谭秀珠抓了竹竿,就往王半仙儿的身上抡去。 “好你个吊死鬼,赶紧从我家出去,滚开,赶紧给我滚。” 还别说,这母女俩吼起来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要真论起来,自然是谭秀珠的气势更盛,若不然苏言和也不会这么怕她。 那一声喝其实不算什么,王半仙儿怕的是她手里的竹竿,他这厢顾头顾不住脸,顾脸顾不住肩,在院子里东窜西跳,破口大骂。 “你才是吊死鬼,你全家都是鬼” 谭秀珠泼啊,他骂的厉害,她也不还口,只下手更重。 最后,王半仙儿慌不择路,顶着一脸的血印子,连滚带爬逃出了苏家的大门。 谭秀珠一直追到了大门的外面,气喘吁吁地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你个该死的吊死鬼,以后都别上我家来了。” 再一转身进去,瞧见女儿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心里想着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竹竿一扔,谭秀珠抱住了苏雪桐,嚎哭了起来。 谭秀珠越哭越不甘心,女儿就是她的眼珠子,现在眼珠子的眼珠子没用了不对,也不是没用了。 想到此,谭秀珠止住了眼泪,一拉苏雪桐的手,就牵着她往西厢房去。 到底是一个被子睡了多年的夫妻,苏言和一见谭秀珠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闺女的眼睛能见鬼,媳妇儿这是叫闺女验证去了。 “秀珠,要不先让桐丫儿歇会儿吧”苏言和想要阻拦。 谭秀珠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儿撒,一指苏言和的鼻子,狠声道“滚开。” 说着,她一脚踢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外的嘈杂声,吵醒了昏昏欲睡的司铖。 连续放了三天的血,司铖的头很晕,耳朵里也似有蚊虫乱飞似的,嗡嗡叫着。 外头的声音他听的不是太真切,好像听见了那个王半仙儿嚎叫的声音。 苏家的婶婶昨天还恨不得给这个半仙儿磕头,今儿怎么就打上了 他还正在纳闷,门就被踹开了。 司铖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苏雪桐那双宛如星子一般的杏儿眼。 小姑娘的五官长的和苏言和有五成相像,却比他更要精致许多。 那日要不是苏言和将他藏在了酒缸里带出了城,没准儿他早就暴尸荒野。 苏言和是他的救命恩人,恩人的女儿虽然跋扈,总爱欺辱他,但他不能跟个小姑娘置气。 苏雪桐见他不出声音,又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秀气的鼻子都快杵到他的脸上去了。 司铖顿时屏住了呼吸,心漏跳了半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变态大佬(4) 两个人挨的很近,近到司铖可以闻见苏雪桐身上甜甜的气息。 那厢,装神弄鬼完毕的苏雪桐,很是满意司铖惊慌失措的反应。 她直起了身子,故意睁着大眼睛问“娘,这屋里除了咱们还有人吗小叫化子呢” 苏言和一听这话,心里简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一来高兴司铖的身上没有附鬼,二来又伤心自己的女儿真的看不见东西了。 谭秀珠却似不甘心,“桐丫儿,你瞧清楚了吗” “瞧清楚了,就是柴禾那儿有一团红色的云,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红云”谭秀珠不可置信地连连发问“不是黑气没有鬼吗” “娘,你可别吓我了。”苏雪桐很紧张地往后一缩,就缩到了谭秀珠的怀里。 谭秀珠的心情别提了,先前的刺激劲儿一过去,又受到了这番打击,这就又想起女儿的眼睛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早就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间,苏家的地锅还是凉的。废话,谁还有心情吃饭呐天都要塌了。 谭秀珠哭哭停停。 苏言和唉声叹气。 夫妻俩对视一眼,仔细一合计,苏言和带着上月酒铺里所有的结余,出门去找大夫了。 白木镇不大,满共就百十号人口,镇上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去小镇的南头找吴大夫。 吴大夫刚好在家,没有出诊,跟着苏言和到了苏家,先是给苏雪桐号了号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子,和苏言和对视了一眼,也唉声叹气。 临走前说“言和啊,你下回再去城里送酒,带闺女去城里洋人开的西医院瞧瞧吧。” 得,一个铜钱都没花出去。 谭秀珠哭的更厉害了,要是去洋人开的西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啊 再说了,钱花了,到底能不能治好也是未知 毕竟苏雪桐这个眼睛,她和旁人的看不见不一样啊。 可要不治的话自打闺女知道自己看不见寻常的东西,只能看见那些不寻常的东西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简直懂事的让人心颤。 夫妻俩人坐在正屋里,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 苏雪桐实在受不了谭秀珠的眼泪,悄悄地扶着泥墙,溜到了院子里。 司铖正坐在西厢房门口,晌午发生的事情,他捋了个七七八八。 那王半仙儿说他是十世恶鬼转世的话,别说谭秀珠笃信,其实就连司铖自己也是半信半疑。 且不提他那个从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单只说他母亲他从小到大给他母亲惹来的祸事不算少。 等到他好不容易懂事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孝顺母亲,她就因为一场风寒没了性命。 再然后,他的日子能好嘛 和乞丐打过架,同恶狗抢过食,最要命的一次还不是前些日子的枪伤,而是他在城外的土地庙遭遇了一群恶狗。 那些个恶狗都有一双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 那一次,得亏了他当机立断,倒了土地庙的香油,点燃了木棍,连烧带打,敲死了第一头朝他扑上来的恶狗,吓退了其他狗,要不然他早就被那些狗给生撕了。 往事是不能回首。若不是十世恶鬼转世投胎,也难有如此悲催的命运。 不过,王半仙儿挨得那顿打,还是让他心里痛快至极。 苏家的婶婶说要放他的血时,委屈、不甘统统都被该死的义不容辞给压了下去。 那会儿他只想,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好还清了欠人的人情。 正胡思乱想间,司铖眼见着从屋子里溜出来一个穿着碎花褂子的小团子。 那团子是真圆,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就连身子也是圆圆的。 兴许是身量还没张开,苏雪桐的圆润会让人联想到的词语是可爱,而不是粗壮。 别看团子是乡下姑娘,可她那打扮,虽比不上城里的大家小姐,却比得上那些个小家碧玉。 他娘便是那种小家碧玉,说话温柔,为人和善。不像苏家的婶婶,整个一不讲理的乡野泼妇。 司铖跟着母亲学过几年的字,读的圣贤书不多,却学会了穷酸文人的坏毛病,眼高于顶。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团子长的像个软软糯糯的青糍团子,却被她娘给教坏了。 司铖心里想着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索性就往她跟前去了去。 他心里仍旧觉得狐疑,她当真看不见了 苏雪桐睡了三天,饿的要死,原本是想摸进厨房,找些吃的。可她一出正屋的门,就看见了西厢房门口沉思的小变态。 那小变态不知想做什么,居然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做戏还得做全套。 苏雪桐个小戏精,一眼不眨地瞪着小变态靠近了自己,心里有些窃喜。 自己也就是英明神武地装瞎吓那个王半仙儿,没想到歪打正着。 她琢磨着,就算小变态因为先前的种种对她防备至深,也会在“瞎子”的面前卸下防备的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苏雪桐仰着脸,睁大了眼睛,忽然也朝司铖的方向直愣愣走去。 司铖起初吓了一跳,转念便又想起了她方才在西厢房里说的什么红云,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就是这时,苏雪桐伸出了手,向司铖抓去。 司铖闪身一让,灵活地躲避。 苏雪桐却玩心大起,调转了身子,再次朝他的方向抓去。 如此几次,苏雪桐成功将司铖逼到了墙角。 秋日的太阳也能照的人懒洋洋的。 来了这几日,苏雪桐总是会忘记自己现在的年纪,她斜睨着眼前的少年,心想着这也就是个还没到变身期的熊孩子。 苏雪桐踮了踮脚尖,对准了他的脸,使劲儿捏了下去。 司铖的脸唰就红了,男人的脸,女人哪能随便摸。可他总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他闷声道“你能看见我” 苏雪桐没有回答,歪了脖子,“咦”了一声。 就是这时,谭秀珠叫了声“桐丫儿”,从正屋走了出来。 苏雪桐一把扯住了司铖的手,高兴地朝谭秀珠喊“娘,原来那团子红云是咱们家的小叫化子” 若是往常,司铖这么靠近苏雪桐,谭秀珠肯定又炸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谭秀珠的脸色固然难看,却克制住了没有发脾气,也就是揽过了苏雪桐的功夫,她语气僵硬地吩咐司铖“往后你就跟着桐丫儿,仔细她嗑着碰着。” 谭秀珠仔细想过了,酒铺的营生不能丢,她和丈夫哪个都没有时间见天跟在闺女的后面。 家里倒是有个能使唤的人。 只不过谭秀珠的心里快别扭死了,谁又能想到靠来靠去,居然要靠上丈夫的私生子 不过眼下也是权宜之计。 谭秀珠盯着司铖的眼睛,就像是白木河边想要偷袭他的狼。 司铖的眼睛忽闪了几下,低了低头,应声“是。” 白木镇不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没几天的功夫,就会传遍整个镇子,还传的有鼻子有眼。 这回说的是酿酒铺家的闺女,大病了一场,成了瞎子。可她那双瞎眼能通鬼神。 苏雪桐成了白木镇的风云人物,镇上的男女老幼,熟悉的,不熟的,结了伴来观赏她这个稀有物种。 苏雪桐有一种想让谭秀珠在门口摆个箱子收门票的冲动。 当然也只是想想,她又不是真的猴。 只是镇上那些人,极其的不厚道,看完了她这个稀有物种之后,背地里没少说她的坏话。 比如,先前那些个唯她马首是瞻的小伙伴们,像商量好了似的,一齐消失了。 苏雪桐闲来无事在自家门口前坐着晒太阳,大老远就听见了王久河和黄达的声音。 可那两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以为她是真的瞎,踮起了脚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雪桐故意清了清嗓子,吓得王久河脸色大变。 他红着一张小黑脸,结结巴巴地说“桐丫儿,我,我娘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让我打扰你休息。” 话也就是刚撂下,两人像兔子似的,窜出了二里地远,活像她是鬼。 嘁,苏雪桐难不成还真稀罕这些小破孩的友谊 她才懒得在意这个,她在意的不过是那位。 这几日,那位当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好比现在,她坐在大门的左边。 那位就坐在大门的右边,眼神炯炯地看着她,仿佛一眼看不见,她就得蒸发似的。 这模样,让苏雪桐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养的的那只黏人的哈士奇。 不过,苏雪桐知道这些只是表象。 像哈士奇,一眼看不见就得拆家。 而眼前这位真的变态起来,何止是拆家那么简单啊。 想想往后可能会遭遇的炼狱生活,苏雪桐的脸蛋都是疼的。 “桐丫儿,吃药” 屋子里传来了谭秀珠的声音。 虽然那个吴大夫看不好她,却还是让人送来了一些可以明目的草药。 谭秀珠一天让她吃三回,吃的她脸都快像药汤一样,变黑了。 苏雪桐正苦着脸,想要逃避。 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物剪影 吴灵仙,女,十三岁,白木镇吴大夫的掌上明珠,善通药理。 因为谭秀珠对司铖的虐待和殴打,施与援手,替司铖治过伤,从而成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 剪影一闪而过,只见从路的东边走来了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姑娘,手里还拎着两袋草药。 不用多说,这位就是小变态的白月光了。 司铖认得这位吴姑娘,心想着她多半是来给团子送药的。 他赶忙站了起来,才想迎上去,一回头正对上团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愣了下神,就听团子问“小叫花子,是不是有人来了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变态大佬(5) 听听,人家可是叫吴灵仙,光这名字,就又灵,又仙了。 更别提长相,可谓是小镇上的一只花。 听说才十三,说亲的已经要踏破吴家的门槛儿了。 而且她不仅人长的漂亮,医术也不错。 苏雪桐那儿翘着脚,得意地想,瞧瞧,她装个眼瞎,这一环套一环的连环计,把小变态的白月光都送到了他的手里。 这人呐,只要心情一好,没准儿就没空变态了。 这人只要不变态,没准儿就不会娶她。 再往后推演,那自己没准儿就不会惨死街头了。 思及此,苏雪桐真的想咧开了嘴大笑,一点都没有原配想要弄死白月光的壮志豪情。 苏雪桐真的是一个很佛性的人,毕竟小变态离真的变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也就有这个功夫为了眼前小小的成功而窃喜。 至于其他的,先慢慢地武装自己。 比如每天少吃一口,将来就会少长一块儿肉,其实原主的长相并不差,可一胖毁所有啊。 尤其是和又瘦又高的吴灵仙比起来,后者就是天仙美少女,再看自己呢,白嫩嫩的小肉包。 况且小的时候还能占个可爱,等到长大要还这样的话,可就悲了催了。 不过关于容貌,“小肉包”很是不服气,她觉得自己努努力,少长点肉,不远的将来就算自己教养不成功,小变态真的成了大变态,没准儿她还能使使美人计,先抵挡一波儿雷霆之怒呢 那厢的吴灵仙听到那声“小叫花子”时,只觉刺耳的紧。 她皱眉的样子,没能逃过苏雪桐的眼睛。 想当初,司铖胳膊上的伤还是吴大夫给医治的。 所以吴灵仙也是白木镇上最早知晓苏家多了一口的人。 恐怕同其他人一样,吴灵仙也觉得司铖八成是苏言和在外面的私生子。 私生子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可司铖本身是没有错的。 再加上吴灵仙小女孩心性,经事不多,自然会同情弱者。 苏雪桐想通了这一环,心想果然是小变态的白月光,不说仇视了,肯定会不喜欢自己。 吴灵仙压下了心里的不喜,道“雪桐妹妹,是我,我爹让我来给你送药。” 苏雪桐这才假装“听”出了是谁,“哦,是灵仙姐姐,快进屋吧” 苏雪桐的话音才将落下,就见俏丽的身影轻盈地一抬脚迈过了门槛。 显然,人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 要按照苏雪桐的脾气,闲得蛋疼才会搭理她,嘁,小丫头片子。 不过为了给小变态制造亲近白月光的时机,苏雪桐决定还是舔着脸搭理搭理吧。 这几日,她演一个瞎子,已经越发的熟练,就是手得比腿快。眼睛倒是不用怎么伪装,她毕竟是刚“瞎”的,所以依旧保持了原先的灵活劲儿。 眼看着离墙还有好几步,苏雪桐先伸出了手,颤颤巍巍,不过才十岁,愣是走出了七老八十的风范。 苏雪桐原本是想着,她先摸着墙,然后顺着墙,“摸”回屋里去。 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司铖的胳膊递了过来,没给她反应的功夫,略带了些茧子的手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向前一带。 司铖想这么干,至少得有两天了。 团子每回想去哪儿的时候,都得扶着墙。 可能是因为这个,她都好几天没怎么出去玩过了。 这小变态终于长眼色了 苏雪桐在心底夸赞了一句,扶着他的胳膊,还不曾跨过门槛,就高声喊“娘,吴家的灵仙姐姐送药来了。” 她的声音尖细,还带着奶音,声音里透着的愉悦,立刻就传到了谭秀珠的耳里。 实际,苏雪桐一点都不高兴,这意味着她今后的几天,还得喝药。 谭秀珠从正屋里迎了出来,一看见吴灵仙果然拎着草药,展开了笑颜,“哟,灵仙来了,快屋里坐。” 那吴大夫可说了的,也没把握能治好苏雪桐的眼睛,是以这些个药啊,是不收钱的。 吴灵仙客气地道“不了,我把药放下就走。” 她本就不愿意来,只不过听说苏雪桐的眼睛能看见鬼,好奇,才走了这一遭。 可一看,和旁人的眼睛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失去了兴趣。 来前,吴大夫嘱咐过,行医者,只看病,莫管旁人的家事。 旁的人再怎么不好,只要入了一个大门,那就是一家子。一家子,哪怕打破了头,也不关他们这些外人的事。 这时,司铖牵着苏雪桐进了院子里头。 谭秀珠一看见他扣在闺女胳膊上的手,眼睛里仿似扎了根刺,连原本上扬的嘴唇也立时拉了下来。 司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手。 “娘,小叫花子比摸墙好使。”苏雪桐在此时突然出声。 张口一句闭口一句小叫花子的,吴灵仙实在是不爱听,她拧了拧眉,故意道“雪桐妹妹,人家帮了你,你可不能再小叫花子的叫来叫去,人家也是有娘生有爹养有名字的人。” 坏了,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雪桐顿觉不妙,那个吴灵仙的正义感有点儿歪了,这不是成心在刺激谭秀珠,给司铖找事儿嘛。 果然,她那便宜娘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碍着有外人在,谭秀珠没有立时发作,还装模作样地教训苏雪桐“他叫司铖,跟你说几遍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苏雪桐噘了噘嘴,没有回应。 吴灵仙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还是好事,又耐着性子跟谭秀珠聊了两句家常,这才离开。 等到吴灵仙一走,谭秀珠立刻关紧了苏家的大门。 苏雪桐听见那砰的一声,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龇牙咧嘴,就差明摆摆指着大门说快跑了。 可立在院子里的司铖跟看不懂似的,一动不动。 苏雪桐要被他打败了,她就不相信了司铖会不知道谭秀珠要干什么。 谭秀珠拎起了揍过王半仙儿的竹竿,对着司铖的手,狠狠地抽了下去。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谭秀珠一面抽一面咬牙切齿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那双脏手,也敢碰我女儿” 苏雪桐这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家暴现场。 她上一辈子家庭氛围和谐,父母都是很温和的人,长到二十多岁,可以说从来没有挨过打。 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刷围脖时,看见的虐童视频。 虽然眼前的男孩已经算是少年了,但她内心的愤怒感,一点都不少。 谭秀珠一竹竿打了下去,专注力全部都在司铖那里。 她的手根本停不下来,每一竹竿都用上了十成的力气。 “有娘生有爹养有名字哼,那你干吗赖在我家不走你去找你娘那个贱货啊” 司铖那个死心眼儿,原本瞪着眼睛就站在原地,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胳膊上到处都是血印子。可别说哭嚎了,他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听到谭秀珠的喝骂,他猛地抬起了头,恶狠狠地朝谭秀珠瞪了过去。 “怎么”谭秀珠闷哼了一声,“你还想还手是吗” 她简直是巴不得,只要这个小贱种,敢跟她动一下手,她就有那个本事让他生不如死。 “娘”苏雪桐忍住了突然袭来的头疼,闭着眼睛往谭秀珠的身上撞了过去。 撞的时候,苏雪桐带着一种必死的心情。 疼死算了 不过要是疼不死,她得给小变态上上第二课 蠢啊不是所有的架都得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得正面杠。 变态难道不会玩阴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变态大佬(6) 苏雪桐有所不知,吴灵仙才走出苏家大门没几步,就想起来一件大事情。 她爹可说了,这两幅草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煎成了汤,给苏雪桐敷眼睛。 方才她想着苏家虐待私生子的事情,只顾着义愤填膺,愣是把这个忘记交代给苏家的母女听。 吴灵仙赶紧折返回来,才走到苏家的大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喝骂的声音。 她趴在了门缝上才看了一眼,气的浑身颤抖。 吴灵仙不傻,略微一回想便知道,一定是她惹怒了谭秀珠,连累了司铖。 这才觉得她爹说的对,别管别人家的闲事。 可事若是因她而起,那就不管不行。 吴灵仙一转身,快速往苏家的铺子跑去。 苏雪桐这一撞,就没想着管自己。 可预料中的疼死疼活居然没来,她自己愣了片刻后,额角好一阵儿乱跳。 幸好撞之前苏雪桐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直直地撞过去,毕竟她现在“瞎”啊。 错开了那么一点儿,撞的谭秀珠措手不及,就连苏雪桐自己也难以幸免。 眼看着自己快要扑向大地,苏雪桐寻思着怎么也不能磕着她以后要用来“祸国殃民”的脸,一抬手盖了上去。 只听耳边啪叽,啪叽,啪叽三声。 先是谭秀珠摔在了地上,紧跟着是司铖,最后才是苏雪桐自己。 她一点都不疼,因为整个人都趴在了司铖的身上。 手指分出了一条细缝,偷眼一看,突然跑出来的黑骑士正龇牙咧嘴,表情痛苦。 恰逢司铖眯着眼睛往上瞧,正对上手指细缝里露出来的黑亮眼睛。 他愣了下神,难不成 苏雪桐伸出了手,在他的身上一通乱摸“娘,娘” 这小变态别看瘦,肉倒是结实。 那只软软的小手拂的他心乱,司铖的眉头不由自主拧在了一起。 苏言和一路跑回了家,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三个人全部倒地的情景。 “秀珠啊,这是怎么了”苏言和不可思议地问。 “爹,是我看不见,不小心”苏雪桐软糯糯地说。 随后到的吴灵仙一听,顿时皱起了眉。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看见的全都说出来,可稍一迟疑,还是觉得自己别乱多嘴的好。 谭秀珠没有作答,她被撞到了腰,还扭伤了脚,气的要死,却又舍不得训斥闺女一句。 再者,苏言和回来了,她总不能说是她打了司铖,闺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乱冲撞,这才造成了眼下的情形。 苏雪桐不说,谭秀珠不说,司铖肯定更不会说了。 苏言和先把谭秀珠扶了起来,这才转身抱起了还趴在司铖身上的闺女。 没了身上的重压,司铖自己麻利地爬了起来。 苏言和问他“你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说话的时间,下意识就把受伤的右手给藏在了后面。 司铖的动作没有逃过吴灵仙的眼睛。 而吴灵仙的注视,也没能逃过苏雪桐的眼睛。 只听吴灵仙热心地道“这样吧,苏大叔,你让司铖跟我回去拿些治跌打扭伤的药。” 苏言和连连道谢,自然应允。 苏雪桐眼见着那两个身量差不多的少男少女出了苏家的大门,呼出了一口长气。 这神奇的走向啊,还是照着原剧情发展而去了。 吴大夫的家离苏家还是挺远的,几乎隔着整个白木镇。 吴灵仙走在前面,司铖一语不发地跟在后头。 走到没人的路上,吴灵仙停住了步子,一扭头,吓了司铖一跳。 他怔怔地没有言语。 吴灵仙语气不善地道“他们家经常这样打你吗” 司铖摇了摇头。 其实打到没什么,他只是受不了那个女人的辱骂。 刚刚若不是苏雪桐猛地撞了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 吴灵仙见他少言寡语,只道他性格懦弱,撇了嘴,又道“下次她再打你,你就跑,天大地大,还能没有你的去处吗” 司铖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了“我娘不让我离开隆城。” “可你现在不是离开了,咱们白木镇虽然归隆城管,可离隆城还有好几十里呢” 司铖下意识搓了搓手心。 他当然知道白木镇离隆城还有好几十里,若不是他既不能离开隆城,又不能回去,他也不会容忍自己沦落到被一个妇人羞辱的地步。 “问你话呢你娘不让你离开隆城,那你怎么不回去”吴灵仙偏了头,少女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司铖的心里藏了很多事情。 因为他的身上背有人命。 司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显然不愿再多说。 这时,吴家也到了。 吴灵仙见什么都问不出来,索性也不再追问。给了司铖一瓶治疗跌打扭伤的药,又给了他一瓶治疗外伤的,嘱咐道“你的伤口不要见水啊” 司铖点了点头。 吴灵仙叹了口气又说“我原还查了医典,想着没准用针灸的方法能治好苏雪桐的眼睛。她娘那么坏,上梁不正下梁歪,算了,我才不要管那些闲事。” 司铖黑亮的眼眸一动,“针灸好学吗” 谭秀珠的扭伤,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 厨房里的活计苏言和不会做,也没那个时间做。 他安置好了谭秀珠,一掀锅盖,早上的剩饭还有些,添把火热了,爷仨一人吃了半碗,给谭秀珠了半碗,连碗都顾不上刷,就又看铺子去了。 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个孩子聚在厨房里,面面相觑。 “小叫花子,你会做什么”苏雪桐问。 司铖挠了挠头,“会煮稀饭。” “那煮点吧”苏雪桐这么吩咐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司铖没有异议,掀开了米缸的同时,主动和苏雪桐道“吃完了晚饭,我能出去一趟吗” “你要干嘛去”苏雪桐心生警惕。 司铖抬手挠了挠头。 苏雪桐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臂上的那些血印子。 血印子虽然很醒目,但血印子的上面还有一层黄色药膏的痕迹。 司铖正欲作答。 苏雪桐突然摆了摆手说“算了,你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情。” 说着,她转身,一伸手拿起了门边的竹竿,摸摸索索地往正屋而去。 谭秀珠那根用来打人的竹竿,被她折成了两段,用来当导盲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变态大佬(7) 司铖皱了皱眉,淘好了米下锅,一转身坐在了小板凳上,手脚麻利地点着了柴禾。 原先他母亲还没过世的时间,教过他做饭。后来他一直流浪,除了生火煮粥,其余的也很少能排的上用场。 不一会儿,灶膛内的火越烧越旺。 苏雪桐没有走远,就坐在院子里桃花树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竹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面。 她抬起眼睛,刚好能看见厨房里的司铖,只见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灶膛内的火苗。 橘色的火苗好似在亲吻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虽然他年纪尚小,五官还没有完全张开,但眉目间的清隽和眼神中偶尔会露出来的坚毅,似乎已经彰显出了未来的不凡。 苏雪桐在心里对司铖的变态程度,做出了一个小小的评估。 如果满分十分为最变态的话,那么现在的司铖能得四分。 他目前还处在抖的状态。 要不然呢,没谁愿意站着挨打 司铖都十三岁了,没来苏家之前的生活常态就是流浪。 按理说,司铖在伤势好了之后,完全可以离开苏家,继续一个人讨生活。 毕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那么问题来了,司铖为什么宁愿挨打也不走呢 还有司铖胳膊上的可是枪伤。 苏雪桐觉得自己从养养那里得到的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像一些深入的问题,那个养养却没有跟她交代过。 比如司铖为什么会中枪。 还有,苏雪桐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些大事记,比如三年后,司铖会成为白木山上的土匪扛把子,再两年后和亲生父亲相认。 但他如何成为土匪的,又不得而知。 这两天,苏雪桐在心里叫了很多次养养。 那个破小孩的影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果然是精神上支持她关键的时候,没一点屁用。 总的来说,司铖就是好惨一男的。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好惨一女的。 吃了晚饭,苏雪桐就回了正屋。 谭秀珠的腰疼的厉害,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居然睡沉了。 苏雪桐听见了外头的大门吱呀了一声,一低头,脱鞋上炕。 啧啧,深秋十月的夜多凉啊这么冷的天,也挡不住小变态出门去约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床前白月光,心里鞋两双。 谭秀珠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才下地。 其实早几天她就可以下床了,不过是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不可或缺性。 这十来天,苏家基本上顿顿稀饭,像样的炒菜是没有吃上,更别提馒头了。 倒也饿不着,蒸红薯蒸土豆管够。 这是不用刻意减肥,就能瘦的节奏。 苏雪桐觉得自己肯定瘦了。 一大早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小肚子挺的分明没有以前高。 苏家只有一面椭圆形的镜子,还是苏言和与谭秀珠结婚时,专程去隆城的百货商店买的。 镜子也就比脸大了一点儿,照不了全身。 况且,谭秀珠把那镜子当成了传家宝,每天早上自己照完,就收进了抽屉里。 往常,她还能撒撒娇,说“娘,我要照镜子”。 现在她一个“瞎子”照什么镜子啊 苏雪桐捏了捏自己圆润的小胳膊,好像也没瘦多少啊 来的这破地儿,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都费劲。 一踏出正屋,正好看见司铖拎着个水桶,要出门。 苏雪桐的心思一动,脆生生地开口“小叫花子,你要去哪儿” “打水。”司铖停住了脚步。 缸里的水只剩一半了,虽说没人叫他去打,可与其等着谭秀珠使唤他,倒不如他提前把该干的都干了。 “我也去。”苏雪桐拿起了搁在墙边的竹竿,摸索着下了正屋前的台阶。 谭秀珠从厨房里探出了头,“你不许去。” “娘,我都好多天没有出过门了。”苏雪桐嘟着嘴,撒娇。 要不怎么说闺女是亲生的呢 苏雪桐撒起娇来,颇得她的真传。 谭秀珠对着谁都能硬起来心肠,对着一个自己的翻版,却是万万不能的。 她纠结了片刻,一转身语气生硬地嘱咐司铖“你看好了桐丫儿。” 司铖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向着门外的时候,眼神中一片清冷。 白木河在白木镇的外头,镇上的大户人家用水,都是赶着驴拉着自家的板车,一次带回去好几桶,够一家几口吃上一两天。 苏家是有板车的,那板车的主要用途就是一月往城里送一回酒。 司铖不知道他没来的时候,苏家用不用板车拉水。反正他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通往白木河的路,司铖一天要走上好几回,他腿脚利索,即使是挑满了两只木桶,这一路,他也顶多歇上一回。 可今儿这一路走的格外的慢。 一路无事到了白木河边,司铖回头嘱咐“你就呆在上面,别下去了。” 说起来可笑,苏雪桐到河边就是为了瞧一瞧自己的倒影。 好检验一下这十来天的红薯减肥大法,到底有没有奏效。 她充耳不闻,比司铖还要先迈脚。 这河堤虽然不高,但很陡。 司铖眼见着团子冲了下去,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他不叫停的话,她会不会直接冲到河里去 无独有偶,苏雪桐也是差不多的念头。 她在等司铖叫停。 眼见离河也就三两步的距离,她并不减速。 “停。” 苏雪桐的一只绣花鞋踏进了河边的泥沙里,另一只已经湿了一半,终于等来了司铖的声音。 他追了上来,一把将她给捞了回来。 团子的身上香香的,撞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有弹性。 就是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苏雪桐已经看清楚了,尼玛没瘦,绝壁没瘦,脸还是那么那么的圆。 她欲哭无泪,甚至为了昨天晚饭多吃的一块红薯,羞愤不已。 司铖扯着她的胳膊到了一边,语气稍有不善地说“你站这儿等着。” 他放下了木桶,转身上了河堤。 不多时,就抱来了一堆小树枝,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儿火石。 “小叫花子,你干吗” 苏雪桐睁着眼睛问。 “给你烤烤鞋。”司铖头也不抬地说。 “哦,你怕我鞋湿了,我娘会打你。” 司铖不置可否,弄好了火堆,又牵了她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司铖伸手给她脱鞋的时候,她缩了下脚。 司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再不给她缩脚的机会。 苏雪桐愣神的刹那,鞋已经没了。 嗬,抖居然也会来横的。 苏雪桐翘着胖乎乎的脚丫子,老神在在地坐在石头上等。 不远处的大路上传来了赶车的声音。 那条大路通往隆城,来往的车辆很多,偶尔还会有汽车经过。 苏雪桐并未在意。 王半仙儿给了车夫三个铜板,在白木河的河堤旁下了车。 他被谭秀珠驱打的事情,整个白木镇上无人不知。 饶是王半仙儿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丢人事都遇到过,也觉得他这张老脸没处搁了。 他左右一想,不若去隆城转一圈,寻几个冤大头,把过冬的生活费先挣回来。 他这一去不要紧,在城里碰见了大事儿。 若不是因着那事情,他也不会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这事吧,说来话特别长。 一个多月前,差不多就是苏家那个私生子来到白木镇的时间,隆城县长家的二公子与人在大街上起了冲突,脑瓜子被人开了瓢,当场断了气。 到现在,城里还张贴着捉拿凶手的布告,悬赏一千个大洋。 那布告上的画像也不知是哪个画师画的,格外的抽象。 不过布告上可说了,凶手的年纪也就十二三岁,且身中枪伤。 谭秀珠请他给闺女治病的时候,可是一五一十地告诉过他,那个苏家的私生子胳膊上有枪伤。 回来的这一路,王半仙儿已经打定了主意。 若没有谭秀珠驱打他在前,他没准儿还会跟她透露上半分,毕竟有她配合,好办事情。事成之后,大不了分她一百大洋。 可如今,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独得一千大洋。 只需找个法子趁那孩子落单,一棒子敲晕,再捆个结实,神不知鬼不觉带到城里去。 王半仙儿如此筹谋着,上了河堤,原是想洗把脸,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天黑,再想法子勾那孩子出来。 没曾想,一千大洋就在眼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变态大佬(8) 王半仙儿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要知道,他面前的还不止是那一千大洋,还有一个能通阴阳的小丫头。 一千大洋虽多,却不经挥霍。 若能将那丫头也绑了,留在身边,往后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这是人要发财,鬼神都挡不住的节奏。 几乎是与此同时,司铖也发现了河堤上的王半仙儿。 这人贼眉鼠眼,不提他办的那些事情,只看长相,就不大像个好人。 可这白木河也不是他家的,许他们在这儿,就也得许人家过来。 司铖心生警惕,一低头,拽住了团子的脚,先帮她把鞋穿好。 苏雪桐故意踢了下脚,小声唤他“小叫花子。” 司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下,“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两个小娃娃,怎么在河边升起火来了”王半仙儿克制了心底的狂喜,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他想着,先套套近乎,再伺机下手。 司铖正要应答。 苏雪桐扯了他的袖子说“你别理他鬼在勾魂呢”后一句说的格外小声,却又保证王半仙儿绝对能够听到。 多日不见,王半仙儿脸上的血印子消了不少,若不仔细看的话,谁又能知道堂堂的七尺男儿前些日子被个妇人打的夹着尾巴乱逃。 世人可不都是司铖那样的抖。 若换作她是王半仙儿,如此丢人的事情,再见了他们肯定要绕道走。 既不绕道走的话,那多半是要寻仇了。 观他表现,那肯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半仙儿被气了个半死,却又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哪知苏雪桐上瘾了似的,指着他乱喊乱叫,“鬼,鬼,鬼又变大了” 苏雪桐觉得自己上辈子没做演员真的是可惜了,她演得极其逼真,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就连声音也带着一股子瘆人的味道。 还别说,王半仙儿真的又被她吓住了。 他下意识猛一回头,嘴上却强硬道“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鬼吗” 这句话还是他前年去城里给一户大户人家驱鬼时,那家的少爷说的。那位石姓的少爷留过洋,喝牛奶吃牛扒,长得如洋人一样人高马大,说出来的话也同洋人一般。 可石家的老爷不信那套,请他驱鬼,花了20个大洋。 王半仙儿自然也不信洋人那套,他信的是人鬼殊途,自然也信有盘横在阳间的冤死鬼。 看来这王半仙儿是真的被吓惨了,连世上本没鬼,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职业道德都去哪儿了 苏雪桐忍住了笑,碰了碰司铖又故意道“小叫花子,你可看好了我家的木桶和扁担,别叫那个鬼恼羞成怒给偷了去。” 司铖愣了一愣,倒是听懂了团子的话,把扁担摸在了手里。 王半仙儿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见了鬼,骗了半辈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给骗住了。 且不论他背后是不是真的有鬼,眼下若是白白放跑了一千大洋,那才真叫见了鬼 他决心不再跟她废话,索性吓一吓她。 王半仙儿闷哼了一声,贼溜溜的小眼睛透过漆黑的眼镜片,打两人的身上挪来挪去,意有所指地道“小丫头,你才活了几岁,只知道这世上的鬼吓人,孰不知这世上的人比鬼还要可怕。” 苏雪桐要真是十岁,没准儿真会被他的语气给吓住。 可若论装鬼骗人,专不专业她不敢讲,至少她的心理素质要比眼前的这个伪同行强。 苏雪桐瞪着大眼睛并不回应。 王半仙儿只好接着又说“小丫头足不出户,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心有多可怕一个多月前,在隆城的秋水大街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杀人者小丫头你可知是谁” 他卖了个关子。 司铖在心里暗叫不好,眼睛微挑,正对上王半仙儿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心里便知道自己这是漏了馅儿。 讲真的,苏雪桐真是觉得王半仙儿有点智硬。 她若当真是十岁,他卖的这个关子,十岁的小孩怎么可能听的懂 苏雪桐是听懂了,且把他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儿,却还一脸懵懂,不知道他在放什么瞎屁的表情。 王半仙儿急的直挠头,往常他行骗,主要是抓住了别人怕鬼的心理,或者是如谭秀珠那般的病急乱投医。 眼下这两个孩子一个能见鬼,一个杀过人 想到这里,王半仙儿的心里紧张了,他转了转藏在黑色镜片下的眼睛,一惊一乍地说“丫头,你还不快跑,我跟你说” 说着,他指向了司铖“就是他,他杀了人。你赶紧回家告诉你爹,县长派了兵,马上就到。” 司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边,他信了七成,攥着扁担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发白。 气氛因着苏雪桐的没反应僵硬了片刻,王半仙儿又不是真瞎,早就看见了司铖的扁担横在了胸前。 他在眼前的两个柿子哪个好捏中,果断选择了年纪小的。 他大叫了一声,猛地向着苏雪桐跳了过去,才伸出手想要卡住她的脖子,就只见司铖一扁担挥了过去。 苏雪桐可是见过司铖一扁担砸死狼,心想着,他这一下子砸过去,王半仙儿的胳膊,轻则骨裂,重则骨折。 可那王半仙儿又不是傻狼,不会傻呆呆地站着让他砸。 他惊险地躲了过去。 司铖整个人横在了苏雪桐的跟前儿,脱口而出“团子,你快往家跑。” 这么刺激的场面,苏雪桐只在游戏里头见过,一时也没有听清,那个司铖叫她什么。 就眨眼间的功夫,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苏雪桐还傻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仿佛是真瞎,看不见眼前“你掐我我掐你”混乱的场面。 王半仙儿可是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发起狠来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咬着牙说“你想杀人灭口” 司铖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紧了牙齿,不敢说一个字,唯恐泄了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力气。 虽说王半仙儿那人好吃懒做,身子比较虚,可小孩到底是敌不过大人。 司铖手里的扁担一脚就被他给踢飞了。 又转瞬间的功夫,两人打到了河里,翻滚不已,河水四溅。 苏雪桐可是知道司铖不会水,虽说现在的时节河水不深,可水流湍急,再往前就是瀑布。 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四下寻找,一眼就看见了卧在草丛里的扁担。 那边,王半仙儿占了先机,一只手卡住了司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河里摸出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准备照头一下,结束这场颇为费力的战役。 可他拿着石头的手也就是刚刚举起来,这场战役果真结束了。 王半仙儿只觉脑后一震,连疼痛的感觉都还没有袭来,人就晕死了过去。 苏雪桐举着扁担,如天降神兵,河水淹没了她半边身体,冲的她站立不稳。 司铖好容易喘过了气,奋力一掀,将王半仙儿掀进了流淌的河水里。 苏雪桐好半天缓不过来劲,她的脑子还有点乱,手还有点麻。 晃神的时间,四目相对。 司铖没有问“你怎么看的见扁担”这种废话,而是略带了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愿意救我” “废话,你是我爹带回来的。你杀了人,我爹就是窝藏罪犯。”苏雪桐的脑子早就理顺了这件事情。 杀人的事情,或许是真,但一定还有内情。 苏言和必定是知道些内情,甚至为了保护司铖才故意让镇子里的人认为他是自己的私生子。 试想,若司铖是个无恶不作的,苏言和有病才会那么做。 更何况,那个王半仙儿包藏祸心,一开始想抓的人可是她。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苏雪桐伸出了手。 司铖迟疑了片刻,递了手过去。 两个人费了牛劲才爬上了岸,苏雪桐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了原地。 这时,一眼向河面上望去,苏家的木桶和那个王半仙儿已然没了踪影。 苏雪桐圣母心了一下下,心里想着王半仙儿被冲下了瀑布,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司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喘了口粗气道“活该。” 苏雪桐正不知该怎么评价,脑海中再一次出现了久违的机械声音。 目标人物扫除初级障碍,变态值加10 嗯 苏雪桐顿时胳膊一软,瘫倒在地。 她这是助纣为虐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变态大佬(9) 都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 这话有错,女人太好猜了,不好猜的分明是眼前的小变态。 苏雪桐差点喷出了一口老血,只想指着司铖的鼻子问,大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让您老又变态了 “大哥”默不作声,背起了乏力的她,洗干净了扁担,回到苏家。 谭秀珠炸了,寻了一圈儿才想起来竹竿被闺女给折断了,一转身奔向厨房,寻了根最粗的柴禾。 “跪下。”谭秀珠大吼了一声,百密一疏,没说冲着谁。 司铖的眼睫颤了一下,身子没有动。 一旁的苏雪桐跪的熟练又麻利,用双手捏住了耳朵,可怜兮兮地说“娘,你别生气,是我想吃鱼” 苏言和打起了哈哈“秀珠,你别生气,桐丫儿还小。” 谭秀珠气的直翻眼睛,心说,她怎么生了个这么傻的闺女 可这股子气偏生还得憋在心里,她忍了又忍,才道“你,还有你,去墙根那儿面壁。” 谭秀珠扔了柴禾,拔腿进屋。 苏言和笑哈哈地跟了上去,“秀珠,消消气。” 墙根那里,苏雪桐一头抵在了泥墙上,斜了眼儿问司铖“你说城里的兵会找来吗” “不知道。” 苏雪桐皱着眉很认真地分析,“怕就怕那个王半仙儿没死,去城里告发你。” 司铖也皱起了眉,“等过了晌午,我绕到瀑布的下面瞧瞧去。” 苏雪桐翘了翘两片红嘴唇,“早不知道冲到哪里了。” 司铖的眼睫又颤了一下,问了一个很具跳跃性的问题“团子,你见天在家无聊吗”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 司铖又道“吴大夫家有书。” “我瞎你不知道啊”她一个白眼儿翻了过去。 司铖的嘴角扬了起来,眉眼里俱是笑意。 乡下的女孩像团子这么大年纪,不是要帮着家里照看小一点的孩子,就是得做其他的活计。就算是好过一点的人家,譬如苏家这种人口简单,日子过起来小有盈余的,平日里女孩子也得做一做女红。 司铖实在是想不明白团子为什么会装瞎,倒是忽然想起,他刚到苏家的时候,团子哭着喊着“我不要学女红”。 他猜,八成跟那个有关系。 说起来可乐,原本是为了糊弄司铖装的眼瞎,最后倒成了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 后来,司铖应该是绕到了瀑布的下面瞧过,听说瀑布的下面是大河,水会流到哪里,没人知道。 苏雪桐的心里惦记着这档子事情,一天、两天、三天,慢慢也就忘记了。 一眨眼三年过去,那个王半仙儿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雪桐十三岁了,身量早就抽了条,万幸的是担心中的横向发展没来,而万幸中的不幸是竖向也没有发展多少。 她拿瓦片在泥墙上划了道印,她如今的身高只比三年前高了一个巴掌。 要说这苏言和的身高可不低,就连谭秀珠在女人中也算高佻。 苏雪桐觉得没准儿是受了上辈子的影响,她上辈子一米六,这辈子估计也难到一六五。 还有这长相,虽说与上辈子有所不同,但举手抬足间唉,她还是她。 倒是那个司铖一路疯长,才不过十六就跟苏言和一样高了。 谭秀珠是再也打不动他了,每每看见那个瘦高的身影从自己的面前过去,她总有一种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错觉。 那应该是什么样呢 谭秀珠想也想不明白,压根儿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索性甩了甩头,把这茬忘在脑后。 反正对他好是不可能的,到死都不可能。 十六岁的司铖有一把子力气,能干的活越来越多。 谭秀珠便想了法子折腾他,今儿说东厢漏雨,明儿说西厢太旧;今儿指使他拉泥检漏,明儿又让他砍树造屋。 让他干活也就算了,拉泥的路上有泥石流,造房的时候一脚踏空了梯子 总之,谭秀珠一路都在作妖的路上狂奔,拉都拉不住。 每每这时,苏雪桐的心里就提着一口气。 这气不是替司铖提的,而是替谭秀珠。 她那个便宜娘是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和死神擦肩而过。 苏雪桐早就明白了,司铖才不是什么抖,他不过是在隐忍。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勾践那哥儿们skr狠人。 司铖也是。 是以,苏雪桐自动帮助司铖保守了很多秘密,不止她是同犯的那一个,还有他每晚都会出门的秘密。 只盼着他日他高楼起时,能换个相安无事。 算着时间,也该到转折的时候了。 可这一天一天的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苏雪桐这么想着的时候,春日的暖阳晒的她昏昏欲睡,也不知是谁家发了情的橘猫跳上了苏家的房檐,呜啊呜啊的叫着。 苏雪桐便是被这声音给彻底吵清醒的,一睁开眼睛,发现头顶的阳光全没了。 她抬起了眼眸,对着上头的阴影。 司铖正要去镇口迎苏言和,他今日天没亮就出发,去隆城送酒,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苏雪桐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个哈欠,“出门” “嗯。” 苏雪桐没话了,低下头不再言语。 司铖奇怪的紧,按理说团子和他同流合污过,他俩的关系应该能好,可现实却是这般的若即若离。 司铖伸出了大手,从她的头顶掠过。 苏雪桐感觉到头顶有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司铖迈着大步走出了门去。 房檐上的橘猫呜啊了一声,跳了下来,打司铖的前头窜了出去。 司铖再一回头,太阳下的团子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的模样与懒猫无疑。 他抿了抿嘴唇,大步离去。 苏叔叔和他说好了,今日会在城里帮他打听打听他那父亲的消息。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那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要也罢。 可母亲临终有言,若是能见到他与父亲重逢,她才能在九泉下瞑目。 司铖在镇子口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也未能见到苏言和的身影。 苏雪桐慢悠悠地打镇子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石碑旁翘首以盼的司铖。 她快走了两步,到了他的身前。 司铖道“你怎么来了” “等我爹。”苏雪桐言简意赅地说完,便闭嘴了。 司铖走后,她在院子里做了个梦。 梦见苏言和赶着驴车越走越远,她怎么叫他都不肯停。 醒来之后,苏雪桐的心里只犯膈应。 两个人无话,一左一右地站在石碑旁默默等待,一直到天黑的时间。 司铖皱着眉说“这不对啊” 苏雪桐抿着嘴,不想接话。 但心底有个声音,或许,司铖的人生转折点已经来了。 这种转折,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 还有她的。 苍天啊,实在是不想做惨死街头的胖娇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变态大佬(10) 苏言和失踪了,两天没有回家。 谭秀珠带着苏雪桐去了隆城。 这还是苏雪桐第一次到隆城,但没能好好感受它的风土人情,马不停蹄地奔波。 平日里苏言和送酒的铺子,一共只有两家。 一家说苏言和是晌午走的,另一家道苏言和是过了晌午离开。 苏雪桐精明,还特地问了盘横在城门边的老乞丐。 就连那老乞丐也说,前日过了晌午的时间,看见过一个瘦高个赶着驴车出了城门。 老乞丐咂着嘴,唯恐她不相信“我跟你说啊丫头,爷爷我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其实吧,我也不是看见了,我是闻见了。你爹酿酒的对吧那个味道,啧啧,大老远我就闻见了。” 这就错不了了。 如此说来,苏言和并不在城里。 司铖沿着去隆城的路走了好几遍,见人就打听。 可一个大活人出了城门,像是用了隐身术,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谭秀珠哭了几天,接受了现实。 别看苏言和软弱好欺,可他也照样是家里的顶梁柱。 苏家的顶梁柱没有了,谭秀珠往日里的泼辣劲头,也就没有了。 苏家在白木镇上别说近亲了,连远亲都没有。 苏言和的娘原先就是一寡妇,拉扯大了孩子,等到苏言和成婚,撒手而去。 谭秀珠左思右想,托了人往娘家送了封信,几天之后,她的兄长谭百辉就来了。 谭家原本是山里的猎户,就因着谭秀珠嫁给了苏言和,谭百辉才得以用妹妹的彩礼购得二亩良田。 平日里因为离的远,也不多走动。 是以,这还是苏雪桐第一次见着便宜舅舅。 这个便宜舅舅的长相可比便宜娘差远了,他的面庞漆黑,双眼浑浊,说话前总是喜欢搓着粗糙的大手。 兄妹俩见面,谭秀珠难免又痛哭一场。 苏雪桐的心里跟着发酸,一转身躲了出去。 谭百辉搓完了手,才想起安慰妹妹“秀珠啊,往后你准备怎么办” “大哥可有什么好主意”请谭百辉过来,就是因着她自己拿不定主意。 苏家的日子过得虽说是小有盈余,可那是建立在苏言和的吃苦耐劳上面。 现如今苏言和不知踪影,苏家的酒铺肯定是开不下去,苏家又没有田地,谭秀珠一想起往后的生活,便愁的夜不能寐。 谭家自然是回不去,谭百辉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来前,媳妇就说了的,不许他带人回去。 谭百辉沉重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谭秀珠的身上。 他这妹子今年三十一岁,可因为生的漂亮,看起来顶多二十几。 按理说,妹夫也就失踪了不到一个月,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 可这乱七八糟的年月,要不是身不由己或者没了性命,好好的人怎么会不回家呢 谭百辉紧皱着眉头,还是说了“秀珠,你有没有想过再嫁的问题你要是问我的意见,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还年轻,桐丫儿眼看就要到嫁人的年岁了,她若是嫁了人,你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可要怎么活” 谭秀珠张着嘴,讶异了片刻,脑海里的念头纷纷杂杂。 “大哥,你容我再想想。”谭秀珠很是艰难地说。 “那成,等你想好了,你让人给我捎信,我来接你们娘俩。” 谭百辉来匆匆,去也匆匆,连午饭都没用,就离开了苏家。 苏雪桐一回屋,只见谭秀珠合衣卧在炕上。 她默然无语地溜去了厨房,吃了个冷馒头。 这几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谭秀珠的心情不好,躺够了才会爬起来做饭。 而司铖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回来了,临走前说的是去找苏言和,就好似那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也不见回头。 苏雪桐也说不好这样算好还是算坏,心里不踏实的地方有太多,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又这么过了几日,谭秀珠忽然收拾起了细软,说要带苏雪桐回娘家看舅舅。 “舅舅前几日不是刚来过”苏雪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日,她不该错过了谭秀珠和谭百辉的对话。 谭秀珠叹了口气,“我日思夜想,总觉得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之,你随娘回去住几日,娘总不会害你的。” 这话要是原主没准儿就信了。 可苏雪桐明白的很,谭秀珠是不会故意害她,可也没办过什么好事儿。 有意思的是,谭秀珠这厢才收拾好了细软,那厢的谭百辉便心有灵犀似的来了。 这回来,还拉着一辆板车,带走了苏家的粮食和好几样值钱的家具。 虽说苏雪桐看不上那些个东西,可这心里也怪不舒服的。 “娘,舅舅干嘛要搬走咱家的东西”苏雪桐临上车前询问。 闺女虽然看不见,但摸得着。 谭秀珠支支吾吾地说“哦,那大衣柜有些旧了,娘想着就给你舅舅了,等你爹回来,咱们再置办新的。” 谭秀珠的脸色怪异,苏雪桐就是想不往其他地方想,也是不可能了。 “走啦,走啦”谭百辉催促她们上车。 若不是惦记着还得带着她俩,那个四方的桌子也能放上板车。 谭秀珠一手拉了苏雪桐上了板车。 谭百辉一鞭子抽在了毛驴的身上,那毛驴嗷嗷叫了一声,拉了板车,越走越远了。 眼看离开了白木镇,谭秀珠一回头,落下了两滴眼泪,很快就被风吹干净。 她也是没有法子。她想。这乱七八糟的世道,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可怎么过活 再说了,那苏言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弄了个私生子膈应她这几年,总之一句,是她命苦而已。 苏雪桐自上了板车,就抿紧了嘴巴,她心里头明白,谭秀珠这是不准备回来了。 她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全是白木河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音。 并没有挣扎许久,苏雪桐便有了主意。 她道“娘,往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什么”谭秀珠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厢的苏雪桐却猛地挣脱了她的手,从板车上跳了下去。 谭百辉赶紧勒紧了缰绳,大喊道“桐丫儿,你做什么” 苏雪桐从大路滚到了田埂旁,站在底下大声说“娘,我不跟你去舅舅家,我也不强留你,往后咱娘俩,就各过各的吧” 谭秀珠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桐丫儿,你回来” 苏雪桐朝她挥了挥手,一矮身就钻进了田埂旁的桑树林。 谭秀珠追了下去,却被谭百辉一把拉住,“秀珠” “她眼睛看不见,一个人怎么活” “你跟她两个人就能活了”谭百辉劝说“倒不如你先寻条活路,回头再接济她。再说了,那丫头是头犟驴,现在你怎么说她也不听,饿她个两顿,大不了我明儿或者后天再跑一趟,没准儿她就改变了主意。” 瞧着板车也没走多远,可苏雪桐再走回家,费了老大的劲,脚丫子走的生疼。 好容易到了自家的门口,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喘大气。 这时候,她才想起最紧要的问题来。 现如今,她可是没粮也没钱,这往后怎么生活都是个要命的难题。 苏雪桐晃悠着脚丫,坐在门边唉声叹气。 司铖还没有进镇子,就听吴灵仙说谭秀珠带着苏雪桐回了娘家,还带走了不少苏家的东西。 司铖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吴灵仙再说什么,他一句都不想听,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一下子将她甩在了身后。 司铖很快就到了苏家的门口,果然看见大门紧锁。 吴灵仙追了上来,撇了嘴说“我说什么,你还不信。” 话音才落,便从梧桐树的后面闪出来一人,手里还举了一块大石头。 三双眼睛对到了一起。 司铖诧异地问“你为什么不走” 苏雪桐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找着我爹了” “没。” 司铖看了眼她手里的石头,伸手接了过来,一转身到了门前,只一下就砸开了锁。 他回头跟吴灵仙说“你先回吧。” 不待吴灵仙回应,司铖便一手扯了苏雪桐的胳膊进了屋。 待苏家的大门关上,吴灵仙跺了跺脚,这才满脸不快地离去。 苏雪桐与司铖得有十几天没见过了,那个司铖竟好似又长高了一些。 司铖不等她发问,就说起了自己这些天打听来的事情。 “我听说叔叔失踪那天,有一帮子土匪下山,我猜叔叔没准儿是叫土匪掳了去。” “土匪”苏雪桐眯起了眼睛,“你确定” “不确定,我是听山里采药人说的,但没有人瞧见过。” 这山里的采药人多半是识得吴灵仙的。 苏雪桐点了点头,心里头知道司铖多半是要去做土匪了。 只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司铖的转折竟是因苏言和而起,更没有将苏言和的失踪和土匪联系到一起。 她下意识揉了揉额角,在心里骂自己粗心大意。 司铖见她不言不语,道“你放心,叔叔会酿酒,土匪都好饮,他一定会没事。” 苏雪桐还是不言不语。 司铖又道“我准备去土匪山上看看。” 如今时局不稳,隆城外大大小小的山上,盘横有好几支土匪的队伍。 那采药人只说见了土匪模样的人,却又不知是哪一个山头上的。 可是这些司铖没准备告诉团子,想让她安心。 “那我怎么办”苏雪桐抬了抬眼皮,终于肯言语了。 司铖拧了拧眉,思索后道“去找你娘。” “我不。”苏雪桐仰着脖子“我也去投土匪,你投西边的山头,我去投东边的。” 司铖怒道“胡闹。” 苏雪桐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虽然她现在还没长开,可也是女人,上山去给土匪当压寨夫人嘛 她翻了翻眼睛,不说话了。 司铖这次回来,原本是想告诉谭秀珠和团子,他一定会把苏言和给找回来的。 可那个谭秀珠 司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主意。 就是这时,苏家的大门被人叩响了。 来人是吴灵仙,带着小半袋米。 “家里没吃的了吧”吴灵仙笑笑地说。 还别说,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挺符合白月光的设定。 苏雪桐对她讨厌不起来,因为好死不死,自己饿的要命。 司铖煮了半锅稀饭,苏雪桐好几天没吃上热饭,一个人吃了两碗,吃的小脸通红。 吴灵仙没有走,看来是有话想跟司铖单独聊。 苏雪桐很是善解人意,一放下碗,就钻进了房间。 这时正是月上柳树的时候。 司铖和吴灵仙坐在院子里,洁白的月光泼洒在少男和少女的身上,颇有些浪漫的味道。 苏雪桐原是想偷看来着,可撑着胳膊趴在窗户边偷看了一眼,实在是累得慌,她转身就上了炕。 耳朵边时不时传来司铖低沉的声音,最后苏雪桐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啥,倒是把自己给听睡着了。 苏雪桐再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屋子里很是安静,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司铖的人影,倒是看见了他在四方桌上给她留的信。 这封信也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信,他大约是以为她不识字,于是画了幅画。 司铖的画工,苏雪桐真不敢恭维,简直就是鬼画符啊。 他画了一座山,又画了一个小人。 这么明显的意思,苏雪桐还是知道的,他上山找土匪去了。 可第二幅,他画了个房子,画了两个小人苏雪桐翻来覆去地看啊,也没参透其中的奥秘。 耳边忽然响起了吴灵仙的声音,“司铖让我照顾你,让你安心在家等消息。” 吴灵仙这么一说,苏雪桐终于明白了,她嫌弃地把画扔到了一边,打了个哈欠。 吴灵仙不大喜欢这个苏雪桐,原本都不想答应这件事情。 可想着司铖,就又同意了。 吴灵仙不耐烦地替她打来了洗脸水,问了她一句“你要跟我去我家吗” 苏雪桐直着眼睛,摇了摇头。 吴灵仙便道“那成,我晚上再来看你。” 她是这么打算的,她早上来一趟,晚上来一趟,任谁也不能说她没有照顾好苏雪桐。 吴灵仙一走,苏雪桐喝了几口凉粥,填了肚子。 心里想着,总不能靠别人的接济度日。 她四处乱翻,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在抽屉里发现了酒铺的钥匙和一本破破烂烂的小本子。 自打苏言和出事,谭秀珠前前后后去过酒铺几次,将铺子里能卖的酒,全部都卖了出去。 不用想,酒铺就是个空酒铺,不会再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苏雪桐翻开了小本子,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许多数字。 这应该是苏言和的记账本,他识字不多,也只能写一些简单的字迹。 再往后翻,苏雪桐的眼睛亮了起来。 苏家的酒叫三两白,小本子的最后几页,是用蝇头小楷记载下来的酿酒技术。 这明显不是苏言和的字迹。 苏雪桐也顾不上想这是谁的字,她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 且不管司铖能不能找的到苏言和,也不管司铖最后能不能变成五好青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学好一门技术的话,总能养的活自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变态大佬(11) 苏雪桐一共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把酿酒的整个过程给吃透。 正发愁哪里找点粮食做个试验,那厢谭百辉赶着毛驴拉着他的板车又来了。 大老远就叫她“桐丫儿。” 苏雪桐一看见她这个便宜舅舅,气不打一处来。 苏家做的是小本买卖,一年里屯着用来酿酒的粮食并不多。苏言和没有失踪前,原本是打算从隆城送酒回来,就去乡下收粮的。 饶是如此,谭百辉上一回也拉走了她家好几袋酿酒用的粮食。 若那些粮食还在,现如今她也就不用发愁了。 苏雪桐没事可做,翘着脚坐在家门口想办法,听见他的声音,自然冷嘲热讽“哟,舅舅,今儿来拉我家什么东西啊” 苏雪桐的声音清脆,一张口,声音就传出去了老远。 上一回他来,白木镇的人还没有说什么。 这一回来,他走这一路,许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不用去听,他也知道那些人在乱嚼什么舌根,无非是说他逼着妹妹改嫁之类的。 谭百辉的脸色不好,瞥眼看了看左邻右舍。 天气不错,吃饱了没什么事儿干的人有许多,这些人多半是坐在自家的门口与人闲聊。 一听见苏雪桐的吆喝,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谭百辉咧了下嘴,笑的如同在哭,“胡说什么呢你娘让我来接你去舅舅家小住几日。过几日,我便送你们娘俩回来了。” 这话说出来,连鬼都不相信。 谭百辉不过是说出来堵那些闲杂人的嘴,却不希冀能骗的了他这个外甥女。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眼瞎心不盲,小小年纪,倒是很会看人心。 果然,谭百辉在自己外甥女的脸上看见了讥笑,真怕她那张小嘴又说点什么不中听的,他赶忙道“桐丫儿,快快,进屋说。” 进屋就进屋,苏雪桐站了起来,一伸手推开了大门,又说了一句“你瞧瞧,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搬的了。” 谭百辉脚下一滑,差点没磕死在苏家的门槛上。 进了屋,谭百辉就变了脸色,他先是到厨房里看了一圈儿,只见是冷锅冷灶,心里就觉更有谱了。 他还就不信那个邪了,都饿了三天,还有那个精力跟他唱反调 谭百辉又说起了鬼话“桐丫儿,你乖乖跟我回去,往后啊有舅舅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苏雪桐偏了偏头问“舅舅,我十三了,妗子是不是觉得我可以嫁人了” 一语料中了谭百辉的心事,他支支吾吾地说“女人家,嫁人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可你有个眼疾的毛病,你,你以为你就那么好嫁啊” 还真好嫁,他们村有一个歪头,今年都二十七了,说是愿意拿出一亩好地当彩礼。 当然,这事儿目前还是瞒着谭秀珠的。 他媳妇儿昨天就催着他过来,可他一想起他这外甥女那日决绝的背影,心里总犯嘀咕。 瞧吧,才开口,就谈崩了。 谭百辉的脸面挂不住了,一双大手搓来搓去,一时想着那一亩好地,一时居然有点怕眼前这个才十三的少女。 苏雪桐懒得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打了打自己的算盘,把缺粮的主意打在了便宜舅舅的身上。 反正,他是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给她吐出来。 “舅舅,给点钱花吧”苏雪桐说这句话时,颇有点像白木镇村子口的地痞无赖。 我就是看你长得黑不溜秋,想要点钱花花 谭百辉下意识就捂住了钱袋子,冷着脸说“我哪儿有钱给你” “你搬走了我家的粮,又搬走了我家的东西,你不给我谁给我”苏雪桐说的颇为有理。 “那是你娘许的。” “我娘呢,你去把她接来,咱们对峙。要不然”苏雪桐闷哼了两声。 “要不然怎样”谭百辉瓮声瓮气。 “舅舅,做人要讲良心的,我爹对你可不薄。你是要铁了心饿死外甥女嘛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信不信我吆喝一嗓子,说你抢劫,要掐死外甥女,看你能不能走出白木镇。” 其实苏雪桐的心里也没底,这白木镇上的人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团结。 但谭百辉是真的害怕,因为他心虚啊。 心虚的人是不经吓的。 就是这时,吴灵仙来了,打门口叫了一声“雪桐” 谭百辉一个激灵,嗖一下扯了腰间的钱袋子,扔了过去。 还没等苏雪桐反应过来,又嗖一下,冲了出去。 “舅舅”苏雪桐的声音落地。 谭百辉已经解开了套驴的绳子,一挥鞭子,拉着破板车逃似的离去。 吴灵仙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了” 苏雪桐耸了耸肩,打开了钱袋子,摸摸索索,开始数钱。 她原还想着能讹来十几个铜钱就不错了,没曾想,谭百辉的钱袋子里有一个大洋,还另有几十个铜钱。 连着心情阴郁了好几天的苏雪桐,咧着嘴笑的格外的甜。 谭百辉一直到出了镇子,才想明白过来。 他也是被鬼迷了眼睛,怎么会被那丫头三言两语就唬住了。 钱袋子里装的可是买羊的钱。 他气急败坏,可心里也明白,钱到了她的手里,别想再要回来。 谭百辉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家,大老远就看见了站在田埂上迎他的谭秀珠。 谭秀珠一看大哥是一个人回来的,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 “大哥,桐丫儿她不肯来是吗那她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谭百辉一门心思在想待会怎么跟媳妇交代,钱没了,羊没了,死丫头也没了的事情。 他没好气地说“你还惦记着她呢你可知她是怎么说你的” “桐丫儿她怎么说”谭秀珠咬了咬嘴唇。 “她骂你臭不要脸。” 谭秀珠顿时只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她“啊”了一声,一口腥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苏雪桐这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晓,未来的好日子正在朝她挥舞着小手。 花钱,买粮,做试验。 她一共花了一天的时间。 第一步是蒸煮粮食,苏雪桐花了半天的时间学升火。 原先总看司铖升火,一直觉得很容易,就是点着了柴禾扔到灶膛里呗。 轮到苏雪桐亲自动手,可把她给难为死了。 点着的柴禾扔进灶膛,不一会儿就灭了。 一个厨房,被她搞成了失火现场,完全被白烟所笼罩。 苏雪桐差点没被呛死,用湿毛巾堵住了口鼻,三进三出,总算是把火给升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酒铺里还有上好的酒曲,等蒸熟的粮食凉了,将酒曲拌进去。 酒铺下头的地窖里有两口大陶缸,将拌好酒曲的粮食装进陶缸里,发酵一天后,加水继续发酵。 发酵七天,将成熟的酒醅从陶缸里盛出来,不加新粮,再蒸一次,摊凉,再拌酒曲,入缸,这一次要发酵整整21天。 苏雪桐用了三天时间,才把买来的那些粮食全部弄好,放入了大陶缸。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苏雪桐这才想起来跟吴灵仙打听一下司铖那个变态的消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变态大佬(12) 司铖是假扮采药人上的山。 说起来隆城附近的山里是先有的采药人,才有的土匪。 采药人世代在大山里采药,和土匪一样,离了大山就没法生存。 土匪虽然霸道,可土匪也是人,是人得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会生病的。 于是乎,采药人和土匪之间,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采药人可以随意出入大山的任何地方采药,只要不踏入土匪的营地。 司铖这个假的采药人却是奔着土匪的营地而去。 他选的这个土匪窝叫彪风寨,听说寨子里有二百来号人,这可比白木镇上的人加起来都多。 可彪风寨并不是隆城最大的土匪窝。 之所以选择这个土匪窝,是司铖多方打听了,苏言和失踪的那天,这个彪风寨的大当家下过山。 司铖的计划还是很严谨的,他背着个背篓,在彪风寨附近转悠。 背篓里有登山绳、小铲子,还有两个花钱从真正的采药人那里买来的灵芝草。 一开始还挺顺利的,眼看着彪风寨的大门越离越近,就是这时,司铖遇到了两个彪风寨的土匪。 那两人的腰里别着大刀,生的是一脸横肉。许是看他面生,多看了他几眼。 一个对另一个说“他娘的,在这山里憋的时间久了,我看个男的都觉得眉清目秀。” 另一个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指司铖道“你他娘的快走,别等赵二爷兽性大发,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 司铖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转身没走几步,见那两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一闪身,绕到了他们的后头。 司铖还是大意了,原本想着这彪风寨了不得也就设两个岗哨,没曾想,后头的一路都是岗哨。 他最终被拎到了彪风寨大当家李彪的面前。 “说,你是谁家的探子” 这彪风寨的议事堂建在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点有火把和油灯,可坐在山洞最里面的李彪周围仍旧是一片阴影。 司铖听他的声音有些气短,不由抬起头多看了他两眼,突兀地问“你是不是每逢五更肚子疼且不能饮酒,也不能吃生瓜梨枣” 吴灵仙讲起这茬来,她以为苏雪桐看不见,脸上俱是得意的神情。 司铖那一手的针灸好功夫,那可是得亏了她吴家的医书。 后来就是司铖用从她吴家学来的针灸术,治好了彪风寨大当家久治不愈的肚子疼。 可别小看了这肚子疼,这李彪的肚子一疼起来,英雄也成了狗熊。 李彪为了感谢司铖,就让他做了彪风寨的二当家。 这样的发展,苏雪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反正从今往后啊,他司铖就是那潮起的浪,一浪会比一浪翻的高。 再也不是好惨一男的了。 而她还是好惨一女的。 苏雪桐想到此,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吴灵仙以为她也觉得司铖厉害,眉飞色舞地说“现在整个彪风寨都得听司铖的号令,两天前他还差人下山告诉我别着急。” 两天前,那个苏雪桐也不知道在他家的酒铺里倒腾些什么,不许她跟着,也不告诉她听。 那日司铖差了人到苏家报信,要不是她刚好在这里,报信的人就扑了个空。 苏雪桐并不反驳地点了点头,问了个重点问题“我爹呢” 吴灵仙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心想着这人可真会煞风景,她撇了嘴说“彪风寨里没有。不过,以司铖的能耐总是能帮你找到的。”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虽说司铖现在是彪风寨的二当家,可土匪总归是土匪。 要不是为了帮苏雪桐找爹,司铖也就不会上山当土匪了。 吴灵仙的不满来的很快。 这会儿她倒是忘记了先前的得意。 苏雪桐与吴灵仙一直保持着很官方的友好状态。 友好是迫不得已。 官方就是她的态度了。 吴灵仙在苏家又呆了一会儿,和她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此时,夜幕早就降临。 吴灵仙是在家吃了晚饭来的,苏雪桐在酒铺里忙了一大天,到了这会儿才有功夫管自己的肚皮。 她点了盏油灯,进了厨房。 晚上回家前,她拿一个铜钱,和在河里摸鱼的小孩换了条死鱼。 以她有限的生存技能来看,她也不知道这条叫什么鱼。 反正是河里游的。 鱼的大小也就比她的手掌大了一点点。 之所以要了条死的,是因为她不会杀。 苏雪桐一手拿着刀,一手摁着鱼,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鱼鳞,开膛破肚的时候,明知道是个死的,还是忍不住麻头皮。 没办法,现代都市人的通病,顿顿吃肉,但都是加工好的。 苏雪桐仔细想了想偶尔看过的红烧鱼的步骤,拍了个姜,又剥了根葱,烧热了锅,下油。 鱼下锅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油点子四溅,崩的哪儿哪儿都是。 要不是还惦记着没吃到嘴的鱼肉,苏雪桐肯定第一时间丢锅弃铲,逃了。 也不知道步骤对不对,半碗凉水下去,油点子终于不乱崩了。 苏雪桐出了口长气,打了个哈欠,坐在灶膛旁续火。 不多一会儿,锅里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司铖是中午下的山,前日他让人去苏家报信,那人回来一描述,他就知道见着的人是吴灵仙,不是苏雪桐。 可报信的人言之凿凿,说家里就一个女人。 团子难不成去了她舅舅那里 司铖的心里就没有一刻安稳过,今日一早他就和李彪说了,有事要回家走一趟。 那李彪看重了他的医术,答应了他帮忙寻找苏言和,便拿这件事情吊着他。 唯恐他一去不回,还派了亲信,同他一道。 从彪风寨到白木镇,一共翻了两个山头,司铖的心里藏着事,脚下的步伐飞快,天还没黑,就到了白木镇的外头。 跟他一道回来的人叫李二虎,乃是李彪的亲堂弟,做土匪得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手里还有人命。 用他的话来说,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入了土匪这一行。 但只要一做了土匪,想要手上不沾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二虎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司铖。 彪风寨里的人,除了李彪,没人把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放在眼里。 不过啊,医者为大,表面上的恭敬还是得有。 李二虎哪里又知道,司铖的过去。 李二虎做事小心,硬是拉着司铖在白木镇的外头等到天彻底黑透,这才和他一道借着夜色摸回了苏家。 可在苏家门口,司铖将他给拦住了。 “二虎哥,你在外头。”司铖的话说的恭敬,但那派头是不容人反驳的。 李二虎的心里不大高兴,可下山的时候,大当家交代了的,要事事都听这小子的。 他拉着脸子,一转身,坐在了苏家的门槛上,不耐烦地说“二当家,你可快点儿。” 司铖点了点头,也没有敲门,一纵身就翻上了墙头。 李二虎吓了一跳,可了不得了,这小子看起来浑身没有二两肉,却还真有两手功夫。 司铖是故意露了那么一手,这三年里,他夜夜都去吴家看书,也不知翻过多少回墙头。 他轻盈地跳了下来,整个苏家,只有厨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灯。 不知道为何,司铖呼出了一口长气,不安稳了几天的心,瞧见这一缕昏黄的时候,竟奇迹似的安稳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千滚的鱼”。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里听来的,就因为这句话,她续着柴禾,又多煮了一会儿锅里的鱼。 临出锅的时候,她还又洒了几粒小葱花。 眼前的鱼汤,吃着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起来倒是还凑合,就是吧有一面给烧焦了。 就像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嫌弃一样,苏雪桐也不嫌弃她自己亲手做的鱼汤。 她把鱼汤盛到了陶瓷大碗里,端了油灯,就要往正屋去。 刚走到厨房门边,正对上门口的阴影。 苏雪桐没看清正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我。”司铖淡淡地说。 “你要吓死” “嘘”苏雪桐的埋怨并没能全部出口,就被司铖用手堵住了嘴巴,他拿下巴努了努门。 苏雪桐会意,眨了眨大眼睛。 司铖松开了她。 苏雪桐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嘟嘟囔囔“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护食乃是人类的天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变态大佬(13) 苏雪桐操的那个心啊 深怕自己的美味鱼汤不保。 看着司铖的眼神儿,仿佛他是一只会偷腥的猫。 一进了屋,苏雪桐迫不及待拿勺子舀了一口,可怎么吃进去的,又怎么吐了出来。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少。 苏雪桐苦哈哈地想,自己这回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 “怎么了”司铖看着她的眼神动了一下,眼尾扬起的幅度,好像是轻快的。 “苦。” 司铖一头的黑线,筷子沾了点鱼汤,才拧着眉说“鱼胆破了。” 苏雪桐眨巴眨巴眼睛。 那是不用回答,司铖也明白了,她可能都不知道鱼胆长在哪里。 苏雪桐默不作声,拿了一旁的凉红薯。 唉,她可能是没有吃肉的命啊。 司铖沉默了半晌,“算了算了,跟我上山。” “我才不去,我一个人过的美的很。”苏雪桐愣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他,地窖里的酒,再过个二十天就可以出窖了。 司铖却二话不说,迅速操起了一旁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苏雪桐的辫子。 都没有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干什么”苏雪桐炸了,他以为学扎辫子对一个寸头的女性程序员来说很容易嘛 她已经很努力地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了,这儿怎么有一个混蛋,天天给她找事。 司铖还是不说废话,扯了她另一根麻花辫,又是咔嚓一声。 苏雪桐的心在滴血,脸和那烧焦的鱼尾巴是一个颜色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铖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一边替她修剪头发,一边说“剪了头发跟我上山,以后别装瞎子了,装哑巴。你以后就叫司桐,我弟弟。” 这和苏雪桐规划好的未来生活一点都不一样,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仍在当机。 那厢,司铖扔了剪刀,手脚麻利地给她打来了一盆水。 苏雪桐低头一看水中的倒影,那狗啃似的豁口发型,她咬牙切齿地抬了头“司铖” 这还是她头一回叫他的名字。 后头还有一句“你大爷的”,在喉咙边滚了几滚,愣是没有出口。 理智理智,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和世界里的boss闹脾气。 家里还有两件司铖刚来时穿过的旧衣服,还别说头发一剪,再一捯饬,就连谭秀珠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她是谁了。 “我非得去吗”苏雪桐换好了衣服,慢吞吞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你去找你舅舅吗”司铖反问她。 苏雪桐撇了嘴道“有点不大可能,前些日子,我讹了他一个大洋。我要是一去,他一准儿会把我给卖了。” 她说的是实情,昏黄的灯光下,并没有注意到司铖的眼神暗了那么一下。 只听他说“那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我现在会烧饭了。”苏雪桐很努力地想要跟他表示自己这几日可没有闲着。 “是嘛”司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扯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了正屋的门。 他这才回头,低声嘱咐“你是哑巴,记着了没” 苏雪桐叹了口气。 不是瞎子就是哑巴,瞧瞧她这坑蒙拐骗的命。 一出苏家,苏雪桐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很敦实的男人。 男人指着她问“二当家,这是” “我弟弟。”司铖瞥他一眼,道“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带到山上去。” 李二虎的眼睛在苏雪桐的身上扫来扫去,还别说,这兄弟俩的眼睛倒是长的差不多,又黑又水灵,勾人的紧。 他要是个小姑娘,魂都得被勾了去。 他主动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弟弟叫司桐,他不会说话。”司铖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清冷极了。 李二虎颇为惋惜,脱口而出“哑巴啊” 司铖的眼神凉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脊背发凉。 回彪风寨的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多过话。 夜路不好走,李二虎点着了火把,一路都走在前头。 司铖让苏雪桐走在了中间,自己殿后。 回到彪风寨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 李二虎好心好意地安排苏雪桐跟他住在一个屋,被司铖黑着脸拒绝。 “我弟弟跟我住一屋。” 李二虎原本也就是客气一下,他嘿嘿一乐,“那成,那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二人休息了。” 说着,一转身,就没了人影。 司铖领着苏雪桐七拐八拐,感觉快走到了崖边,才到了他的房间。 土匪窝的房子都是用石头砌的,听说是为了防火。 司铖打先进了屋子,从怀里摸出了火石,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苏雪桐四下一看,这间屋子方方正正,抬眼就看到了头,多余的东西没有,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条板凳和一张炕。 炕上还没有炕桌。 苏雪桐上回跟司铖同睡一张炕,还是她刚穿书的时候。 后来她不是晕了,谭秀珠便趁机将他赶到了西厢。 西厢房堆放的全是杂物,常年会堆有一大堆柴禾。 司铖在那样的环境里一住就是三年。 瞧瞧,苏家给他的待遇,还不如土匪呢 那也就怪不得他整个人都是变态的。 就不说那些个过往了,如今他俩一个十三,一个十六,再住一张炕上不大合适了吧 况且,土匪也不够大气,炕怎么造的那么小。 赶了半夜的路,明明是瞌睡的不得了,苏雪桐却还在油灯前强撑。 司铖铺好了床,一回头,跟她道“你睡吧我看会儿书。” 那么热爱学习 苏雪桐顾不上吐槽,麻溜儿地脱鞋上炕。 炕上铺了两个被筒,苏雪桐犹豫了片刻,钻到了里面的被筒里。 司铖拿着本医书,端坐在油灯的下面。 这本书是那个李彪为了投他所好,专程让人下山搜罗来的。 那吴灵仙家的书是多,可司铖看了整整三年,早就被他看完了。 从医书到四书五经,从江湖游记再到诗词艳曲,该看的,不该看的,司铖看了个遍。 别看那吴大夫平日里一本正经,书架子的暗格子里还藏了本春宫画。 司铖为了看吴家的藏书,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说动了吴灵仙每晚偷偷给他留门。 一开始,吴灵仙领他到书房,还特别嘱咐过他,什么书都可以看,但不许动那个暗格子。 他也严格遵照,可是三个多月前,他翻完了吴家最后一本书,便把主意打到了暗格子上。 若他知晓暗格子里装的是那本春宫画,他吃饱了撑的才会用尽了法子打开它。 现如今,司铖的眼睛里明明看的是医书,可不知为何那些个不堪入目的画面总是会钻进他的脑海里。 床上的团子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音。 司铖听着那声音,只觉心里一阵躁动,他屏住了呼吸来抵抗身体的陌生感觉。 苏雪桐睡的并不踏实,晚饭就吃了半个红薯,又走了大半夜的夜路。 做梦的时候都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叫唤,还梦见自己去了自助餐厅,大虾刺身、三文鱼刺身、红烧肘子、红烧鱼。 我的个天啊,苏雪桐特别没有出息地想大哭一场,紧跟着就开始寻找服务员,非得问人家她不吃,能不能打包带走。 “吃。”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 司铖转了身去看,只见团子蹬了下脚,吧嗒吧嗒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嚎了一句。 他皱了皱眉,心想,等她醒了一定得告诉她,骗子也得有职业操守。 说好的装哑巴,就连说梦话也不许。 被她那么一吓,司铖的心倒是安定了不少。 他吹灭了油灯,趴在了桌子上。 司铖得有好几年没有睡过床了,看来,他是没有那个睡床的命。 苏雪桐一觉睡醒的时候,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屋子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司铖的医书还在桌子上,可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现在是个“哑巴”,啊啊了两声,心想着司铖要是在附近,没准儿能听到。 司铖从厨房里端回了两碗粥,还有一些肉。 将走到门前,他就听见团子从炕上翻起来的声音。 他推了门进屋,刺眼的阳光也跟着他一泄而入,还带来了食物的清香。 苏雪桐的肚子顶没有出息的咕咕乱叫。 司铖轻扬了嘴角,愉悦的样子,就像是昨晚说“鱼胆破了”时的愉悦一模一样。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嘴巴都张开了,想问他是不是在嘲笑她,可到了嘴巴还是闭上了。 她至此得出了结论,这个装哑巴,比装瞎子难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变态大佬(14) 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饭,苏雪桐就有点爱上这个土匪窝了。 毕竟跟着土匪有肉吃。 另一边,李二虎和李彪一五一十汇报了司铖带人上山的事情。 “弟弟”李彪皱了皱眉。 前几日李彪问司铖家中还有什么人,他当时说没有什么人了。 昨日说要回家瞧瞧,李彪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今日回来又多了一个弟弟。 这究竟是不想多说,还是另有内情 苏雪桐吃完了早饭,准备在山寨里溜溜。 这是她的套路,想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首先得熟悉熟悉。 司铖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乱转,两个人才走到演练场,迎面走来了李二虎。 “二当家,大当家有请。”李二虎朝着议事堂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司铖知道逃不了一场问询,扭头同苏雪桐说“你先回屋等我。” 苏雪桐点了点头,才迈开脚,就被李二虎拦住了。 “二当家,大当家说了,二当家的兄弟就是他的兄弟,岂有不见一见的道理” 司铖明白了,这是那个李彪要见人。 他指了指议事堂的方向,“司桐,走,我带你去见一见大当家。” 苏雪桐对她的新名字很不适应,只见司铖朝她伸出了手,她才啊了一声。 这一路,又遇见了很多个土匪。 苏雪桐对这些土匪的初级印象,全部都是敦实,不管高的矮的,看起来都有一把子的力气。 司铖混在这些人当中,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议事堂很快就到。 苏雪桐不用讲话,跟在司铖的后面向高座上的人拱了拱手。 李彪叫了两人到跟前儿说话。 土匪头子就是和普通的土匪不一样,有一双像猎鹰一样的眼睛。 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苏雪桐想了想普通人见土匪的反应,一伸手拽住了司铖的手臂,躲在了司铖的身后。 李彪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怕我吃了你” 司铖感受到后面人的靠近,咧开嘴也笑了一下,“大当家,我弟弟胆子小,你别介意。” “老子又不是那些磨磨唧唧的娘儿们,不会在意这些。”李彪大气地一挥手,又说“你这兄弟能够听见声音” “可以。”司铖回头看了看苏雪桐,还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头发,看起来颇有兄长的做派,“我弟弟不是生下来就哑,是小时候发了场高烧” 李彪沉吟了片刻,又问他“你在白木镇除了这个弟弟以外,还有什么亲人啊” 苏雪桐在心里答还有一个老相好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虚,心里的声音才落下,就发现司铖回头瞪了她一眼。 而后听见他说“哦,娘改嫁了。” 苏雪桐听的不顺耳,她娘是要改嫁,可还没改嫁呢 她悄悄地捏了他一下,以示不喜。 司铖那个木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彪又拉着司铖聊了许久,这才放二人离开。 彪风寨里原本有一个大夫,前些日子和西边的青龙寨起了冲突,大夫被青龙寨掳了去。 这个司铖来的也太巧了。 李彪思索了片刻,问李二虎,“家里你都看过吗” 李二虎没好意思说司铖就没让他进过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经过,一拍胸脯道“大当家的放心,我瞧过了的。” 李彪这人疑心极重,倒是很相信自己这个堂弟。 他这才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说“二当家熬药的时候你看着点。” “放心吧。” 就像李彪拿找人的事情吊着司铖一样。 司铖也没那么好心,一下子就把李彪的五更泻给治好。 要不然呢,谁知道这些土匪会不会过河拆桥。 司铖带着苏雪桐从议事堂出来,领着他在寨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叫那些土匪们知道知道,苏雪桐是他带来的人,没事儿少来招惹她。 苏雪桐看彪风寨的什么都是新鲜的,没想到土匪窝里还有做买卖的。 不过卖的东西很单一,只有烟和酒。 司铖小声跟她解释“李彪会把每次抢来的东西平均分配,有人不抽烟,也有人不喝酒,就有人动了脑子,将那些烟酒搜罗来,在寨子里买卖。可以用大洋买,也可以用东西换。” 苏雪桐凑到了卖酒的摊位前,卖酒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 一般来说土匪窝里很少有老年人,但凡事没有那么绝对。 苏雪桐冲老汉展颜一笑,露出了八颗大白牙,然后凑了上去,仔细嗅了嗅。 “小娃娃,可别闻醉了。”老汉捋着胡子大笑。 苏雪桐皱了皱鼻子,挪到了司铖的身后。 司铖同老汉点了点头,带着苏雪桐回了住处。 一进屋,苏雪桐就趴在司铖的耳边耳语“他那酒里兑水了。” 少女的气息扑洒在了脸上,司铖只觉耳根子一阵麻痒,他在苏家住了三年,两个人却从来没有那么亲近过。 司铖忽地觉得装哑可比装瞎好多了。 他拉了她的胳膊,让她在板凳上坐好,一抖袖子,从里面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牛皮小包。 苏雪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司铖解开了牛皮包,只见那里面竖着一根一根手指那么长的银针。 司铖挑了一根,举到了她的面前。 苏雪桐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干吗” “防身。”司铖拿起银针比划了一下,“如果有人敢对你不轨,你就拿针” 他顿了一下,拿着针的手,先是将针藏在了手指缝里,又猛地往前一送“出其不意,扎他眼睛。” 变态就是有办法让人提神醒脑。 苏雪桐本来一点都不害怕,听了他的说法,反倒害怕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 司铖把银针塞到了她的手里。 “我没地方藏啊。”苏雪桐忽然又凑近,小声地说完,又退了回去。 司铖的手顿了片刻,别扭地转过了头,“那个我想办法。” 临近晌午,司铖要去给李彪煎药。 他嘱咐苏雪桐呆在屋子里,哪也不要去。 临走前,问她“你中午想吃什么” 苏雪桐想起夜里做的那个梦了,美食太多,实在是不好抉择。 “嗯” 她还没有拿定主意。 司铖走到了门口,“算了,你想吃的东西,厨房也不一定有就有什么吃什么吧” 讨厌 苏雪桐翘了翘嘴角,生闷气。 中午饭,司铖端来了三菜一汤。 一盘豆腐,一条煎鱼,还有一盘炒土豆。 “小哑巴”第一筷子下去,对准的就是煎鱼。 司铖扬了扬嘴角,变魔术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镯子。 他不由分说把镯子套在了苏雪桐的手上。 苏雪桐吃了口鱼,弥补了昨夜的忧伤,却急的大声嚷嚷“我现在是男的。” 哪有男的戴镯子的。 司铖没好气地瞪了瞪她,打开门左右检查,好在外面没有人。 他再转身回来,将门窗关了个严实合缝,手指轻轻弹起,崩在了团子的圆脸袋上。 “让你长长记性。” “哼。”苏雪桐不能说话,拿鼻子回应他。 司铖也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说“你仔细瞧瞧这镯子,那儿有个机关,只要一打开” 司铖的话并没有说完,动手能力超强的苏雪桐已经打开了司铖说的那个机关,其实就是一个银扣,这个镯子原本两截,是用银扣固定在了一起。 而且这镯子是空心的,她往桌子上一倒,果然从当中掉出了两根银针。 苏雪桐正想用手拿起,司铖一把打掉了她的小肉爪,“别挨着针尖。” “有什么”苏雪桐用口型示意。 司铖假装听不懂,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苏雪桐撇嘴,凑了上去,“我问你,你在针尖上抹了什么” 司铖挑了下俊朗的眉峰,眉眼里仿似含了可以融化积雪的春情,他动了动嘴唇,“三步倒。” 苏雪桐瞪着圆眼睛,又退了回去,心里有些好奇,又凑到了他的脸面前“三步真的能倒” 少女的气息犹如幽兰。 “要不你试试”司铖眉眼轻挑,说的依旧漫不经心。 苏雪桐连连摆着小肉手,心里忍不住在颤抖。 果然是变态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变态大佬(15) 司铖就好比那孙猴子,只要离开苏雪桐一会儿,就得给她画个圈,固定好了活动范围。 后山的悬崖不许去,人多的演武场不许去,山寨前头的溪边不许去 “那我还能去哪儿”苏雪桐晃悠着脚丫子,坐在炕沿边。 午饭后,司铖坐在桌子旁继续看书,阳光从天窗泄了下来。眼面前总有一双穿着绣花白袜子的小肉脚晃来晃去,他下意识扭了扭身子,想要假装看不见,又伸手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毛笔,准备写几个大字,凝凝神。 苏雪桐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见司铖不理她,晃动的幅度大了些,心里想着要是一脚踹到他的身上去 娘呀,这么想的时候,还真的实现了。 脚丫子碰到了司铖的后腰,那不大真实的触感传了过来。 苏雪桐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像是窒息了片刻。 司铖的手猛地一抖,一笔横,歪到了天上去,他一回头。 苏雪桐嗖一下缩回了脚,迅速爬到了炕里面。 “怕我”司铖的眉眼横了过去。 其实他想问的是“错了没有”,她以为土匪窝里的笔墨纸砚是想有就有的嘛 整个彪风寨,会写自己名字的一共也找不出来三个人。 他屋子里的笔墨纸砚,和医书一样,都是李彪让人下山现弄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被团子的反应给刺激到了。 司铖早有发现,团子对他的疏离,还带了些防备和恐惧。 恐惧,他或许还能想的通,毕竟她是知道的他的手里有人命。 可防备的话 司铖想到这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暗影。 炕里面的苏雪桐眨了眨眼睛,连续摇头。 司铖被气乐了,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装哑巴的事情了。 苏雪桐一掀被筒钻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头顶,其实这五月初的天气,即使山里凉,也不需盖的那么严实。 她不过是在掩饰尴尬而已。 苏雪桐原本就没打算睡觉,可实在是没事可做,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这时听见了司铖开门出去的声音。 司铖前脚离开,苏雪桐精神奋发,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悠然长叹一声,算一算时间,她和司铖“同居”还没满24个小时,也不知这样的“同居”生活还得维持多久,想想就很是头疼。 她一朵胖娇花,迟早得被变态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给熏陶的提前枯萎。 苏雪桐穿了鞋下炕,一眼就看见他的医书上面又搁着一幅画。 苏雪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司铖瞎乱画。 不过这次的画还好,没有上一次那么让人费解。 这次司铖画的应该是个厨房,她看见了柴禾,那个方块加个圆圈的,应该是地锅。 一时兴起,苏雪桐取了司铖书底下压着的白纸,又拿起了一旁的毛笔。 她上辈子三岁学画,国画油画水彩画,手到擒来。 早就想小露一手,嘲笑嘲笑司铖的。 可转念一想,她这是有多想不开呢,索性随手一描,就蹦跶到了屋子外面。 山里的阳光啊,格外的清新。 司铖也就是去给李彪熬个药的功夫,再一回转,屋子里居然没有人了。 他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四下一看,屋子里的东西与他走时无异,再一定睛,他看见了医书下头压着一幅画。 司铖不擅画,像琴棋书画,他一向认为就是陶冶情操的东西。 而他所处的环境,没有让他陶冶情操的余地。 不过,他的字写的倒还成,那是从小打下的基本功。 但,团子不会认字有机会还是得教一教她。 眼前这画,让司铖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团子画了个酒坛。 倒是简单明了,只一眼,他就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司铖黑着脸出门,准备去山寨里唯一的酒摊上拎人。还离了老远,他就听见了一阵叫好的声音,只见酒摊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土匪。 司铖有一种错觉,这彪风寨的两百来号人,可能都聚集在了这里 苏雪桐就立在这些土匪的中间,打着酒嗝,和人赌大小,赌到兴起。 土匪的消遣方式,一向简单,无外乎是吃喝嫖赌这四样了。 可山上没有女人,于是四门基本功课,就只剩下了三门。 苏雪桐来的时候,酒摊前已经支起了赌桌。 两个骰子,一个盅,激起了在场所有雄性的荷尔蒙。 苏雪桐一开始就是围观。 后来到底是她先动的手,还是骰子先动的手,她自己可能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也许是山里的阳光太好,也许是兑了水的酒还有那么一点儿香,总之,闲的无聊,她一个姑娘家和一群土匪赌上了。 谁输谁喝酒。 只一会儿的功夫,论群数的土匪们,已经倒了俩。 嘁,知道什么叫酿酒世家嘛 她的骨头缝里,都是美酒的味道。 司铖扒开了人群,挤了进去,一瞧见苏雪桐双颊绯红的模样,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 苏雪桐抱着盅摇了几下,砰的一声,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土匪们大声叫着“开,开,开”。 她掀开了盅盖,只见里头的两个骰子,一个是六点,一个是五点。 她大笑了起来,指了指对面的土匪,紧跟着啪啪地拍打着桌面。 土匪们又大叫“喝,喝,喝”。 司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像扛麻袋似的,将她拦腰扛起。 他心想,苏言和不在,长兄如父,等回了屋,他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可能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苏雪桐吓了一跳,下意识蹬了蹬腿。 司铖啪的一下,抬手就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二当家的火气简直要掀翻了整个彪风寨,在场的土匪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最不知所措的还数今日看守寨门的朱凤喜,他原本迎了上去,却被司铖冷眼一瞪,就忘了自己要干的事情。 他挠了挠头,指着司铖清隽的背影,问旁人“二当家怎么了” “生气了呗” “为什么生气” “我估摸着是嫌咱们教坏了他兄弟。” 那人顿了一下,奇怪地问“咦,朱凤喜,你不好好轮值,瞎凑什么热闹” “我”朱凤喜支支吾吾,左右一思索,二当家正发火呢,可别现在去触霉头,他摆着手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去寨门那里。” 彪风寨寨门外。 朱凤喜不耐烦地对着一个瘦小的“少年”说“你明天再来吧二当家忙的很,现在没空见你。” “少年”的脸瞬间变的通红,不可置信地问“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姓吴” “告诉了,告诉了”朱凤喜瞪着眼睛说“我们二当家说了,姓吴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天仙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变态大佬(16) 苏雪桐懵逼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稍微清醒一点的自己。 如果谭秀珠凌虐司铖算家暴的话,那么司铖刚才那一下也得划分到家暴的范围里。 她得誓死和家暴的杠到底,管他是不是世界里的boss。 司铖一脚踹开了木门,心里想的是一下子把她扔到炕上去。 可真到了炕边,就像突然扛起来一样,又突然放了下去,还秉承了轻拿轻放的原则。 一会儿是倒着的,一会儿又被摆正了。 苏雪桐原本就有点晕的头,现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她晃悠了两下,想指着司铖来着,也不知道指对了没有,一张口,喷洒着酒气,“你,打谁” 她后头还有一大篇的长篇大论,比如你凭什么打我啊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说啊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屁股,我不要脸面啊 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她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司铖一把给捏住了嘴。 司铖的手可真大,她的脸那么圆,他一个巴掌居然没用完。 苏雪桐的注意力有点歪,她想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最近吃的太惨,自己的小圆脸变成u型了。 可她也就是这么恍惚了一下,紧皱着眉头,又吐出了一个字,“疼。” 他的手劲和手掌的大小成了正比。 团子的嘴看起来又红又润。 司铖一手捏了下去,满脑子都是春宫画里那些个嘴对嘴的男女。 他的脑子里轰鸣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直到她那声“疼”才叫他陡然清醒。 他慌忙松开了手,却又用手指摩擦着她的脸。 他掐过的地儿,红了一大片。 “活该。”司铖缓了好久,才吐出这句话来。 苏雪桐皱了皱鼻子,闷哼了声,身子一歪,倒在了炕上。 她两只脚费力地搓来搓去。 司铖伸手捏住了她的脚踝,两根手指稍微用了点儿劲,绣花的袜子就全部露了出来,袜子有些许的大,鞋子一掉,松松垮垮地套在肉脚丫上。 他拿手悄悄比了比,团子的脚还没他的手掌大。 再把她的脚放到了炕上,用眼睛一打量,团子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她的身量还很小。 说起来她也才十三,和他到苏家是一个年纪,还有的长。 床上的团子好像睡着了,半天都没有动静。 司铖一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另一手勾住了她的腿弯,想要挪挪她,让她睡的舒坦一点。 苏雪桐忽然拽住了他的衣领,眯着醉醺醺的眼睛,像是一直炸毛的猫儿,凶巴巴地警告“以后不许动手打我,听见没有” 另一只手,吧嗒就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司铖的脸唰一下变得血红,他懵了片刻,只见她一扭身子,自己翻动了一下,调整好了睡姿,嘟嘟囔囔“打人是不对的。” 另一边,吴灵仙无奈之下,留了张纸条,千叮万嘱要交到司铖的手里。 吴灵仙的爹可不止在白木镇上看病,十里八村的,哪家有病,都得请他去。 谭秀珠因着谭百辉接不来闺女的刺激,打那天起就一病不起。 要按谭百辉的意思是何必花那浪费钱,仔细养个几天,就好了。 可他媳妇不允,还等着小姑子赶紧治好了病,好几块大洋给嫁出去呢。 谭百辉花了二十个铜钱,请吴灵仙的爹走一趟。 要是旁的人也就算了,偏是苏雪桐的娘,吴灵仙很是积极,缠上了她爹,死活非要跟着去。 说起来谭秀珠的病也算不得大病,就是一时气急攻心,又着了风寒而已。 吴大夫给开了七天的汤药,说好了七天再上门一趟。 吴灵仙随诊回来,就发现了司铖留给她的纸条。 司铖一向不善言语,即使偷偷在她家看了三年的免费书,对着她也不过说了几句谢谢而已。 可那张纸条,却是写了很多字,光感谢她照看苏雪桐就变着法子的感谢了一大篇,最后才说他把人带到山上去了。 吴灵仙当时就气懵了,恨得咬牙切齿。 可念头一转过来,她又问自己,气谁又恨谁呢 顷刻间的功夫,少女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那个司铖不知何时,早就钻到了她的心里,想拔都拔不掉。 嫉妒不止使人丑陋,它还可以让人足智多谋。 吴灵仙想着,她要是把谭秀珠生病的消息递到山上去,那个苏雪桐势必是要下山的吧 虽说她还摸不准司铖对苏雪桐是个什么心思,可也受不了他俩日日夜夜住在土匪寨子里。 司铖是半夜带走的苏雪桐。 吴灵仙一大早就启程,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再把苏雪桐给骗回来。 没曾想,这彪风寨的大门她进不去。 吴灵仙前脚刚走,看守寨门的朱凤喜就拿着纸条,进了山寨里。 彪风寨里的土匪谁不知道呢,二当家就是个大夫,没有实权。 于是乎,那纸条转眼就落到了大当家的手里。 李彪展开了纸条一看,上书几个字“谭,病,思女心切。” 他将那纸条紧紧地捏在手里,前后一思索,高声吩咐“来啊,去请二当家和他\039兄弟\039。” 苏雪桐的酒还没醒透,像只八爪鱼一般挂在司铖的手臂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再一次到了议事堂。 此时,天早已黑透,山里的夜格外的寂静,就连土匪窝也一样没了白日里的喧闹。 在李彪的面前站定时,苏雪桐没有忍住,稍微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好在,司铖的个子高,可以替她挡住许多注视。 饶是如此,也没能逃过李彪的眼睛。 上午初见,李彪只大致看了她一眼。 这会儿,仔细一看,果真和男孩不大一样,长的更加的招人。 李彪是个粗人,肚子里没有那些酸腐文人才会的淫词骚句。 招人喜欢,是他对女人最高的赞誉了。 李彪盯着团子的眼神,让司铖警惕,他淡淡地笑了笑才道“这么晚了,大当家找我二人来有何重要的事情” 却故意停顿,面色倏然紧张,接着说“可是大当家的病情又反复了” 一提起这个病,李彪的色心都给吓没了。 他也是留过心的,那个司铖第一次给他扎针时,用了24根银针,可今日只用了22根。 李彪并不知道,那两根银针,司铖给了苏雪桐防身,只一心想着司铖这是留有后招。 他小小的纠结了片刻,在要女人还是要命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李彪没有说话,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司铖只扫了一眼,心里咯噔咯噔乱跳,另一只手下意识握紧了苏雪桐的胳膊,再开口时,他道“不瞒大当家说,司桐不是我兄弟,她是我小媳妇儿” 这一语,彻底把苏雪桐给惊醒了,酒意全无。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若不是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她也不会从兄弟变成了小媳妇儿。 苏雪桐不止脑子快,手更快,她迅速抽走了司铖握着的纸条,一看,思女心切那四个大字,简直亮瞎了她的眼睛。 在这有两百多号男人的彪风寨里,二当家的小媳妇儿,没准也保不住她的那个啥。 苏雪桐一脸的焦虑,晃动着司铖的胳膊。 司铖缓缓地抬起了眉眼,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笑。 “你别着急,一会儿我就送下山去看你娘。” 说话间,他那双晶亮的眼睛,忽地又落满了寒霜,朝李彪望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变态大佬(17) “大当家,我原先打算找着了司桐的爹,治好了大当家的病就下山。如今我左思右想,大当家义薄云天,我司铖也不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想往后都跟着大当家,忧大当家所忧,虑大当家所虑。旁的不敢保证,那青龙寨,我一定要替大当家给他灭了” 苏雪桐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在说送她下山的事情,连个结论都没有。 一向很是惜言的司铖忽然巧舌如簧,哄得李彪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夸赞他“好兄弟” 不过司铖也不是瞎说,还罗列了彪风寨与青龙寨大大小小的十数次交锋,为何败多胜少,又一一给出了应对方案。 李彪听完后简直瞠目结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与青龙寨的交锋中,他的人马布局是怎么样的。 交锋就是打仗。 打仗靠的是枪,是人不错。可李彪就算是个粗人,也听说书的讲过什么叫做谋略和以少胜多。 那青龙寨说起来不过就百十号人,可奇了怪了,每一次交锋,李彪从来没有占到便宜过。 他挠了挠头,恨不得立时就召集了人马,杀到青龙寨,好佐证一下司铖“司军事”的计谋。 司铖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道“大当家不忙,一来我得先治好了大当家的病,到时攻打青龙寨时,大当家好亲自坐镇。这二来嘛,我先送我媳妇下山,将她安顿好。” 李彪前前后后一思索,也不是不知司铖在给自己下套。 奈何诱饵实在是太过诱人,他咬牙下了决心“行” “那还请大当家给我五十人”司铖狮子大开口道。 别说是李彪了,就连苏雪桐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送她下山,需要那么多人吗 李彪“嘶”了一声。 司铖拱了拱手道“不敢对大当家隐瞒,司铖有私心。” “是何私心”李彪不解。 司铖瞧了眼苏雪桐,“就是想风风光光的。” 男人好面啊 李彪顿时就理解了,只是土匪轻易不下山,一下山就没有走空的道理。 司铖知道李彪在犹豫什么,他挑了挑锋利的眉峰,自信满满“大当家放心,我不走空。” “那你要做何” 司铖凑了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苏雪桐竖着耳朵,一句都没有听清。 她只听见了司铖的最后一句话,“大当家,我既带人下山,就得要那些人完全听我号令。” 一声号角如雷鸣一般,穿透了寂静的夜。 早已躺下多时的土匪们,纷纷聚集在演武场的时候,却一个一个精神振奋的要命。 李二虎卷着衣袖问“大当家,今夜咱们袭哪里” 李彪冷着脸,发号施令。 “李二虎,你带五十人,随二当家连夜下山。从今往后,二当家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若有人敢违抗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如鹰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司铖。 至始至终都立在阴影里的司铖,在这时动了动他那两片如染血般红润的嘴唇,吐出的声音清晰又圆润,带着凛冬一般的寒烈“杀。”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凛。 苏雪桐也不例外。 恍惚间,她想,自己误打误撞可能是见证了司铖脱胎换骨的一夜。 今夜之前,他隐忍、躲藏、小心翼翼。 今夜之后,他扩张、疯狂、如困兽出笼,再无人可以压制他。 李彪不止给了司铖五十人马,还送了他两把。 这混乱的年月,最矜贵的也不过如此了。 司铖清点好了人马,才翻身上了一匹棕红色的骏马。 团子还立于马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惦记她娘,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熊熊燃烧着的火把。 “团子。”司铖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他第二回这样叫她。 苏雪桐好容易回神,人生嘈杂,没有听清司铖叫了她什么。 她“嗯”了一声。 司铖看定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又道“上来。” 在司铖的拉扯下,她费了老大的劲,吭吭哧哧地爬了上去。 司铖让她坐在身前,唯恐山路太颠,马儿太快,将她颠簸下去。 彪风寨的大门打开了,三个号角齐鸣。 在这雷鸣般的号角声中,司铖低喝了一声,驱动了马匹。 苏雪桐有心想要问一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可眼下的形势,看起来是司铖控了场。 万一呢出了点什么差错,以他二人对五十个土匪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是以,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不敢。 她时不时扬起头去看他。 司铖发现她的注视时,总是会扬一扬嘴角,再勒紧了她。 身前的人一颠一颠的,软软的身子时不时会朝他的胸口撞过来。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每一次的撞击,总是能够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打心底的高兴。 他生性寒冷,连他娘也说过,这世上难有能焐热他的人。 苏言和不是。 他对苏言和确有感激,却也只是寥寥。 苏言和失踪,团子无处可去,他最初决定带她上山,不过是想着既在她家吃了三年的饭,那就还她三年便罢。 可如今才养了一天,居然养出了些依依不舍之情。 司铖再一次勒紧她时,潭村眼看便到。 骑马就是比步行快。 瞧瞧司铖这待遇,昨夜出行还得靠双脚,今夜便有了坐骑和人马。 此时,苏雪桐大约是知道了,司铖的第一个目的地并不是苏家,而是谭百辉的住处。 五十个骑着快马的土匪,可以将一个镇子搅得天翻地覆。 更别说是一个村子了。 苏雪桐没有去过舅舅家,司铖也不知道那个谭百辉住在哪里。 好办的很,那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起来吧 谭百辉一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睡的正香,先是听见了院子里的狗汪汪乱叫,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脚从床上给踹了下来,拎到了院子里。 “叫什么名字” “好汉,好汉,我家穷的要命”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谭,谭,谭百辉” “找着了。” 先前还拽着他头发的男人,狂奔了出去。 谭百辉吓得浑身颤抖,磕磕巴巴地问媳妇“你说,谁,谁会找我啊” “我怎么知道”媳妇抱着自己年幼的一双儿女,也在发着抖。 大女儿谭香拉了拉谭百辉的手,怯怯地说“爹,我怕。” 谭百辉咧了咧嘴,到底是没好意思说爹也怕啊。 不多时,就见一帮子土匪骑着马拥到了自家屋前,谭百辉差点儿没一翻眼睛晕死过去。 他战战兢兢,不知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死期。 就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跳下了马,直接奔了进来。 谭百辉第一眼真的没有认出来进来的是他外甥女,他抖着牙,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谁有空取他的命 苏雪桐瞧了眼院子里并没有谭秀珠,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绕过了他,直奔谭家的柴房而去。 “娘” 少女娇俏的声音一出口,惊傻了许多人。 李二虎瞧了眼还在马上的司铖,嘟囔道“原来弟弟不是弟弟,而是妹妹,也不是什么小哑巴啊。” 他托了托腮又道“二当家,你太不够意思,我想”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司铖的眼睛一横,冷笑“你敢多想一个试试。” 讲真的,李二虎其实也没有多想什么。 就是男人嘛,土匪嘛,看见女人的第一反应而已。 李二虎一肚子的邪火,被司铖眼睛里的杀意浇了个透心的凉,连骨头缝都被冻住似的,手脚僵硬。 而院子里的谭百辉终于活了过来,他向着苏雪桐离开的方向猛扑了一下,叫嚷道“你个死丫头,我,我是你舅舅你居然带土匪来” 司铖就是听见了这个,从马上跳了下来,缓缓地走到了谭百辉的跟前儿。 谭家的柴房里。 苏雪桐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谭秀珠。 要不怎么说她和谭百辉都姓谭呢,有喜欢让人住柴房的共通点。 谭秀珠早就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她一看见女儿的样子,眼泪唰就流了下来。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辫子没了,小脸抹的漆黑,还和土匪混到了一起。 “你怎么和土匪” 谭秀珠的话并没有问完,因为院子里响起了令她熟悉的声音。 司铖用枪托子托起了谭香的下巴,看了一眼,嫌弃地放下。 谭香惊恐万分,迅速躲在了谭百辉的后头。 司铖偏头冷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时,眼睛看着柴房的方向“说起来,苏言和待你可不薄,可你呢,在他失踪了之后,并不是焦虑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想着法子卖他的媳妇和女儿。你可真有良心啊” “我,我没有”谭百辉虽还不知道司铖是谁,但否定就对了。 司铖才懒得听他废话,摸着手里的,又道“谭秀珠的姿色不错,就是年纪有些大了,卖给大户人家做姨太太,或者卖给谁做填房,彩礼至少能有十个大洋。可苏雪桐不成啊,眼睛不好,虽然年轻长相也不错,可谁愿意娶个瞎子呢所以就只卖一个大洋” 他说的并不全对,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谭百辉张口结舌,想要继续否定的话语,哑在了喉咙里。 屋子里的谭秀珠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皮子,可能是因为连日的咳嗽,她居然失声了。 但苏雪桐还是看懂了,谭秀珠是在问她,外面的人是不是司铖。 苏雪桐在犹豫,她要不要继续装瞎的时候,就听外头响起了一个特别清脆的童音。 “才不是呢我娘说了姑姑现在是个病秧子,能卖七个大洋就不错了。姐姐虽然眼睛瞎,但是村子里的偏头愿意拿一亩好地来还呢我娘还说了,等我长大了,就把那亩好地给我种。但姐姐太坏,她总不肯来我家。” 说话的是谭百辉年幼的儿子,只有三岁多。 正所谓童言无忌,就是这样吧。 谭百辉的媳妇吓的忘记了去捂孩子的嘴。 司铖听了后,笑出了声,他扭头吩咐后面的李二虎,“你找人去问问那个偏头,把谭家的女儿嫁给他,可愿拿一亩好地来还” “听见二当家的命令没有” 李二虎吆喝了一声,自有人打马去办。 谭百辉瑟瑟发抖,这时才反应过来,低声哀求“好汉,好汉,行行好,我女儿不能嫁给那个偏头。” 司铖冷冷地问“为何苏言和的女儿就能嫁给偏头,你的女儿就不成呢” 谭百辉支支吾吾“这,这”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司铖“哦”了一声,又说“是因为苏雪桐眼瞎,只值一亩好地的价钱。你女儿眼睛不瞎,卖一亩好地太便宜了是吗” 他最擅长蛊惑人心,话音才落,那个谭香便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自己亲爹。 妹妹可以用来换彩礼,妹妹的女儿也可以。 那女儿呢 屋子里的谭秀珠从最开始的惊恐愤怒,到现在的双眼空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原来哥哥嫂子口口声声为了她和女儿好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她们值几个大洋。 还有那个司铖什么时候变成了土匪的二当家 偏头来的很快,带着一亩好地的地契,喜气洋洋地在土匪的嬉笑声中,拽走了自己的新娘。 谭香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最后那一眼饱含了恨意,愤愤向前再也没有回头过。 莫说今日硬不过这些土匪,就算是能硬的过那又怎样 今日是偏头拿一亩好地,明日若来个还不如偏头的男人,拿着更多的钱财呢 谭百辉瞧着女儿决绝的背影,牙齿咯嘣咯嘣地咬在了一起。 “你伤天害理” 他颤抖着手,指向了司铖。 司铖像看只蚂蚁一般,视线从他的身上扫了过去,再一抬手,扣动了扳机,一枪命中谭家的狗。 今日若不是团子在这儿,比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能干的出来。 就他身后的那些个土匪,莫说是黄花闺女了,就是谭百辉的黑媳妇,也有人稀罕的要命。 谭百辉吓得张大了嘴。 司铖挥一挥手,大声道“走了。” 苏雪桐捏了捏谭秀珠的手,问她“娘,你能起身吗” “能。”谭秀珠撑着手臂下床。 苏雪桐原本还想问她能不能骑马。 司铖想的周到,征用了谭百辉家的板车。 一路晃晃悠悠,到底白木镇的时候,天眼看便亮。 司铖交代了李二虎几句,李二虎便带着其他人,朝不远处的白木山而去。 苏雪桐知道那些人现在不会回彪风寨。 而司铖呢,一路和她们一道回了苏家,待谭秀珠躺在了自家的炕上时,他同苏雪桐道“你出去。” 苏雪桐心里一凛,以为他是要和谭秀珠来个秋后算账。 司铖只见团子那双大眼睛惊恐地盯着自己,挤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他道“你放心。”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天窗上泄下来一点点的微弱亮光。 司铖就立在天窗的下面,谭秀珠费劲了力气,也瞧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只下意识觉得阴森恐惧。 “你”她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司铖这个人骨子里就是眦睚必报,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同这个女人好好说话。 他是等她咳嗽停了下来,才开口道“她不会做饭,好好养着她。苏言和我会帮你去找,我每月会让人送钱下山。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要不然” 他只说到了这里,便又听见谭秀珠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司铖转身跨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对上了团子比天上最亮的星子还要灿烂的杏儿眼。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司铖示意她先说。 苏雪桐咽回了问他接下来要干嘛的话语,转而道“我爹” “我知道。”司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抬起手捏了把她的小圆脸,郑重其事地交代她“你好好在家呆着我走了” 还有一句“我会回来看你的”,司铖在心里反复过了几遍,没有出口。 苏雪桐其实还想说他爹的事情,刚刚那一路,听其他土匪聊天,说是隆城来了新的督军,她想不知道是不是司铖的亲爹。 可这些话,怎么说都不大对。 苏雪桐正在犹豫,司铖从她的跟前儿走了过去,这次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跨出了苏家的大门。 苏雪桐追了出去,只见司铖已经翻身上马,迎着东方的鱼肚白绝尘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变态大佬(18) 谭秀珠不知是受了谭百辉的刺激, 还是受了司铖的惊吓,病好的飞快。只三天, 咳嗽好了个七七八八, 能下地做饭了。 这几日谭秀珠只要一想起司铖的话,看苏雪桐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闺女从来都没有跟她交代过, 可她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八成是好了的。 往日里, 她一向觉得闺女还是个小孩子, 可这一经事,才发现她是个有大主意的。 她给闺女做的第一碗饭是软乎又劲道的面条, 闺女像是饿了几天,连续吃了两碗半。 谭秀珠的心里酸涩到不行,自己仿佛是一夕间明白了事理,再看往日的事情,悔恨的要命。 苏言和还能不能回来, 未可知。 司铖说每月会送钱下山也不知是真是假。 或者, 自己可以替人做做衣裳, 挣点铜钱,至于够不够度日的,只有走走看了。 谭秀珠的心里明白,娘家那条后路是彻底地断掉了。 她除了能靠自己, 眼前能靠的唯有女儿。 好在, 苏雪桐果然是个有大主意的。 白木镇的消息滞后, 苏雪桐是十来天之后才知晓, 那天司铖从苏家离开, 带着那五十人,直接将白木山上的一小帮散匪给收编了。 不止如此,他带着那些人沿路扫荡一般,将白木镇到彪风寨这一路的散匪,全部都囊在了怀中。 她知道司铖这么干的目的,一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二就是为了寻找苏言和。 彪风寨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关于那个二当家的传说也是越发的邪乎,可仍旧没有关于苏言和的任何消息。 母女俩作伴度日,一晃就到了酒要出窖的日子。 这天一早,苏雪桐显得外兴奋,可兴奋里还夹杂了些许的不安。 毕竟是头一回酿酒,鬼才知道会不会发苦发酸呢 苏雪桐提着心里的一口气,眯着眼睛让谭秀珠跟自己去酒铺走一趟。 母女俩走在路上,谭秀珠还道“桐丫儿,娘这几日总想着将酒铺拾掇一下,开个做衣服的铺面怎么样” 苏雪桐思索了片刻,觉得要是酒酿不成,没准儿这也是个出路,可转念又一想,道“咱没有钱买布料啊” 谭秀珠苦着脸说“对啊,我想了好几天了,要不咱们只给人做衣服,不卖布。” “那哪儿成前头的陈记衣铺,既卖布,又做衣裳。十里八村的,来到镇上,扯半匹布,舍得花钱的,直接就在那儿做衣裳了。不舍得花钱的也有,多半是家里人有那做衣裳的手艺。” 谭秀珠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要不怎么说犯愁呢。 苏家的酒铺说话间就到,谭秀珠打开了大铜锁,木门嘎吱嘎吱推开了一条缝,一股子酒香就从屋子里冒了出来。 谭秀珠心酸地叹一口气,心里还想,这人都没了这么多天,他留下来的酒气倒是仍旧浓郁。 苏雪桐一闻见这味道,欣喜的不行,拉着谭秀珠的手就往地窖里去。 这时她才交代道“娘,我跟你说,你不在的那几日,我用我爹教我的法子,酿了些酒,今儿就是酒出窖的日子。” “什么”谭秀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也顾不上去想丈夫是什么时间教的女儿酿酒。 苏雪桐已经摸到了陶缸旁,费力地推开了上头的木头盖子,呛鼻的酒味,直接就上了脑。 她迫不及待地舀上来一点,尝了尝,而后一脸欢喜地将舀子递到了谭秀珠的嘴边。 谭秀珠抿了一点点,惊喜地说“桐丫儿,有你爹酿的味儿。” 舀子一松,她抱着女儿喜极而泣。 旧铺新开,谭秀珠一狠心花了五个铜钱,买来一大串鞭炮,噼里啪啦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隔壁粮食铺的赵憨子探了头询问“你家男人回来了” 谭秀珠摇了摇头。 赵憨子嘟嘟囔囔“男人没回来,你个女人开什么张你见过有女人酿酒的吗要我说你啊,你就带着孩子改嫁去吧” 这个赵憨子把主意打到了明面上,一心想要扩展铺面,只等着苏家的男人回不来,寻个合适的时机,将铺面低价买进。 谭秀珠一时气急,想要骂回去。 苏雪桐拉了她的手,道“娘,帮个忙。” 苏雪桐弄了个桌子摆在了酒铺前,请人免费品尝她新酿出来的酒。 白木镇上的酒铺只苏言和开的一家,自打他失踪,许多人想要买酒还得往隆城去。 苏家的酒铺重新开张,可谓是好事啊。 白木镇上许多好饮的,都是怀着只要有酒味就凑合喝吧的心情去捧的场。 哪知一喝,嘿,居然不用凑合 这时早不是前朝,大户人家的女人才爱裹小脚,像白木镇这些偏远乡镇,一个镇子里恐怕也就只有吴大夫家的闺女还裹了小脚。 时人不在意女人大脚,也不在意女人抛头露面,那也就不在意苏雪桐是个女人还酿酒这档子事了。 苏家的小酒铺恢复了正常,谭秀珠感慨万千。 如此若是那司铖失言,不送钱来,她和女儿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至此,苏雪桐觉得生活彻底走上了她想要的正轨。 到了月底,谭秀珠整日惦记着的司铖,果真叫人送钱来了。 来的人是李二虎,苏雪桐认得他。 李二虎是摸黑来的,这时,谭秀珠和苏雪桐早吃过了晚饭,正准备睡下。 李二虎可不是司铖,敢翻墙进院,他就蹲在门口,拍了拍苏家的大门。 谭秀珠披了件衣裳,大着胆子站在了正屋前,一手还摸向了门前竖着的扫帚。 “谁啊” “山上下来的。”李二虎压低了嗓门说。 谭秀珠回头看了看自家闺女。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苏雪桐越过了谭秀珠,一手摸向了怀中,走到了大门前。 哪知,门将散开一条缝,啪一声,荷袋落在了脚下。 李二虎道“二当家说了,要是姑娘有事就去镇子外的秋里渡口报信。” 苏雪桐打开了门之后,只瞧见了李二虎匆匆上马的背影。 她弯腰捡起了荷袋,里头沉甸甸的。 荷袋一打开,将里头的钱币哗啦啦倒了出来。 谭秀珠仔细一数,竟然有五十个大洋之多。 这是司铖和谭秀珠的约定,苏雪桐一直被蒙在鼓里。 桌子上摆着的五十个大洋,在油灯的映照下,明晃晃的闪花了眼睛。 苏雪桐挠了下头,问谭秀珠,“那天他是怎么说的啊” 谭秀珠一点都不想提自己被威胁的事情,低声道“就说了会每月让人送钱下山。” “要他的干什么”苏雪桐没头没尾感概了一句。 谭秀珠原本想着那司铖最多不过让人送个一两个大洋,哪里能想到一送就是这么多呢 这会儿也觉得这钱烫手,可人家送了下来,总不能再给他送回到山上去。 谭秀珠习惯了事事都听闺女的,抬了头问“那这些怎么办” “买粮吧”片刻间,苏雪桐有了决定。 谭秀珠虽不会酿酒,可每年苏言和下乡收粮的时候,她害怕他烂好心,给的价钱高,总是会跟去。 收粮这个时节将好,六月下,正是割稻忙的时候。 第二天,母女俩关了酒铺,雇了辆板车,上路了。 花光了五十个大洋,买来的粮食够堆满半间屋。 谭秀珠看着那小山包一样的粮食又发了愁,该怎么往家运,又堆到哪里才合适。 可苏雪桐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将这些粮运回白木镇,她在村子里寻了一家孩子最多的破落户,给了那家一个大洋,将粮食全都寄存在那里。 破落户姓陈,男人叫陈四宝,咧着大嘴,接受了这天降好运。 心里还想着,这么多粮,哪怕是少个一袋半袋的 才想到这里,陈四宝就被苏雪桐单独叫到了屋里去。 只见眼前这个雌雄不好辩的少年,阴森森地看了他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啪一下搁在了桌子上面。 “彪风寨知道吗”苏雪桐回忆了一下司铖那变态的表情,有样学样,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陈四宝顿时乍出了一脊背的凉汗,他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说“姑奶奶放心,姑奶奶放心,这些粮食,我保证一粒都不会少。” “还不止这些。”苏雪桐收回了手枪,拢了拢手,仍旧话音缓慢“把你家下面挖空做地窖,下月,下下月还会有粮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往后,你这一大家子,断不会再挨饿了。” 于是母女俩坐着空板车走,又坐着空板车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谭秀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总朝苏雪桐的怀里瞟。 苏雪桐知道,那会儿她同陈四宝在屋子里说话,将好被谭秀珠撞见。 她知道谭秀珠在看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司铖给的。” 那天,还在马上,司铖偷偷地将这把手枪塞到了她的怀里。 也是,即使是涂了三步倒的银针,也还是没有手枪好使。 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转眼夏天过去,就连秋天也没剩下几日了。 听人说的,那个吴灵仙快要成亲了。 成亲的对象就是吴大夫收的儿徒。 要说这吴大夫救人治病,功德满满,应该儿女成群才对。 哪知道娶了一妻一妾,早年连孩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生,却全部都是女的。 吴家一共有七个女儿,镇子上的人都管吴家的闺女叫七仙女。 吴灵仙排三,乃是吴大夫妻子所生的幼女。 按照大户人家的算法,吴灵仙就是嫡幼女。 她头上的两个姐姐早已嫁人,底下的那四个妹妹,又都是妾生女。 这继承家业,招上门女婿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按理说,司铖若是不上山做土匪,也算是顶好的上门女婿候选人。 可司铖已经在土匪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连苏雪桐这个准原配,都得替这对儿金童玉女惋惜。 不过,要不怎么说是白月光呢命中注定只能高高地挂在天上。 谭秀珠也是去白木河边洗衣裳,听其他的妇女八卦来的。 回家说给苏雪桐听,还只当苏雪桐已经忘记了吴大夫家的掌上明珠了。 “就是那个,你眼睛不舒服的时候,她还来咱家给你送过药。” 苏雪桐点了点头,心说,不止,她还上山送过信儿呢。 饶是过去了很久,一想起“思女心切”这四个大字,苏雪桐还是有一种被狗啃了的心情。 要不是还得和那吴灵仙保持官方性的友好,就苏雪桐这个有仇不报睡觉难受的性,不知道得整出什么事情来恶心恶心她。 只是,那些前尘往事,还提她作甚。 现在,苏雪桐只想站在司铖的立场上唱一首歌女朋友嫁人了,新郎却不是我。 这其中有多少的幸灾乐祸之情,还是不表述了。 谭秀珠晾完了衣裳,又去镇子口买菜,回转时,继续和她八卦“听说那吴灵仙一开始并不想嫁呢闹绝食,还偷跑了一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天自己又回来了,还同意了亲事。” 不想嫁那是肯定的啊 人家原先有相好。 至于偷跑,又回来苏雪桐参不透这其中的奥妙,她也懒得管这些就是了。 谭秀珠见苏雪桐一直无言,多看了她两眼道“桐丫儿,往后啊,你想嫁谁就嫁谁,娘不逼你嫁。” “我过了年才十四啊娘”苏雪桐一听到嫁人这个事情,脑壳抽疼。 “不小了,十六到十八岁是女人家最好嫁人的时候。那吴灵仙,也就十六七呢。”谭秀珠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苏雪桐咧了咧嘴,没有言语了。心里却想,只要不谈嫁人,她们还是好母女。 只过了三天,吴家就大张旗鼓地办起了婚事。 虽说是招上门女婿,可该有的嫁女步骤一点都不少。 正午时分,吉时。 吴家的轿子打苏家的酒铺前路过,吴灵仙叫了停,她不顾媒人的反对,掀开了红盖头。 苏雪桐正坐在铺子的门口,翘着脚。 今儿买酒的不多,她仰着脸,坐等谭秀珠送午饭。 本以为吴灵仙找自己有话要讲,比如让她传个话什么的你告诉司铖我不会忘了他,或者,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是苏雪桐脑补过头了,到了轿子的跟前儿,吴灵仙的眼睛像是沾染了毒液,大红的嘴唇一勾,笑的恶毒又悲伤“你以为你就能如愿以偿吗不,我告诉你,我要用我一辈子的幸福来诅咒你,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眼睁睁地看着大红的轿子被人重新抬起,她犹如一只炸毛的猫,一边跳脚,一边朝着轿子竖起了中指。 啊呸,她肯定能如愿以偿。 谁他妈爱嫁司铖谁嫁去 反正她不嫁 死都不嫁。 谭秀珠挎着篮子送饭,刚好撞见自家闺女“艳羡”地跟在吴家的轿子后面。 她捂着嘴笑“桐丫儿,快回来,往后啊,你嫁人的时候,肯定比她还要风光。” 可不是嘛,她总觉得那个司铖对闺女不大一样。 上个月除了让人送大洋,还送来了两匹花布,还有一支像真花似的洁白头花,那可是城里的小姐才会戴的。 就是她闺女的头发长的可真慢啊,都快半年了,才长到耳朵下。 想要戴上那朵头花,怎么也得再要半年的时间呢 别看谭秀珠看人不准,看头发倒是挺准的。 半年后,苏雪桐的头发齐了肩,谭秀珠替她梳头,将碎发别在了耳后,又将那朵头花戴在了耳边,别提有多娇俏了。 苏雪桐十四岁了,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虽然稚嫩,却是个怎么打扮都莫名好看的年纪。 三天前,李二虎又来送钱,苏雪桐从散开的门缝里瞧见了他胳膊上戴的孝。 虽然李二虎没有多说,但苏雪桐猜到了,如今的司铖已经不是彪风寨的二当家,而是大当家了。 那个李彪,不知是怎么没的,也许是完成了烘托司铖上位的使命,反正他挂了。 李二虎还嘱托她最近不要出镇子,苏雪桐仔细想了想,估摸是彪风寨这几日要有什么大动作。 果不其然,晌午的时候,她听从隆城回来的人说,从彪风寨的山头下听见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还有彪风寨旁边的那条河,流淌到山下的时候,河水都是血红的。 这话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 但彪风寨也肯定是出事了。 苏雪桐越是心急,就越是没有任何关于司铖的消息。 那个吴灵仙兴许也是听到了风吹草动,特意跑到苏雪桐这里买酒,几次想要张口,都被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别说苏雪桐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凭什么告诉她呢 反正官方友好的状态早就宣告破裂,既然如此,不妨让她多恨自己一点,最好恨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是谁失眠谁难受的节奏。 人活一世,拼家世拼学识拼老公拼孩子都没用,拼来拼去,拼的是个心态。 苏雪桐焦虑了半天,又恢复了佛性养生生活。 再到月底,李二虎按时前来,喜气洋洋,隔着门板跟她炫耀。 “姑娘,咱们大当家灭了青龙寨,替老当家报了血海深仇。如今整个隆城,城里是那个督军的天下,城外就是咱们彪风寨的天下了。” 苏雪桐一把拉开了大门,骇了李二虎一跳,他一蹦三尺高,留下荷袋,麻溜儿地上马离去。 留下苏雪桐和谭秀珠面面相觑。 谭秀珠问“你怎么他了” 苏雪桐抓了抓脸,摇头不语。 她还想让李二虎给司铖带句话的,让他下山,她俩见上一面,说一说隆城那位督军的事情。 也不知那司铖给李二虎下了什么猛药,一见她,竟跟见了鬼似的。 正所谓树大招风,苏雪桐想,司铖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接下来的名场面,正是父子相认啊。 她想,她操的那些个心有些多余。 可事实证明,名场面的到来,需要昂长的铺垫和前序。 督军府。 司凯复的面前文件堆积如山,副官许程退守在一旁,不敢言语。 督军拿下隆城还没有两年的时间,城外的土匪从原先的七八支,变成了如今的一支。 但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原先,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想怎么收服都行。 可那个彪风寨居然将其他的游兵散将全都吞并,如今还灭了青龙寨,一统天下了。 听人讲,彪风寨的兵力已达千人,绝不能作势土匪的队伍一再壮大。 副官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多嘴询问“督军,咱们是效仿水浒,派人对彪风寨招降,还是” 司凯复顿了顿手中的笔,他手底下的文件正是关于城外彪风寨的,这是三连的连长贺宇屏交来的剿匪申请书。 他抬了头问“彪风寨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 “李彪。”副官回道。 “李彪不是死了吗”司凯复皱了皱浓黑的眉。 副官一凛,回答“是的督军,彪风寨原来的大当家叫李彪,一个月前死于和青龙寨的对战。现任的当家是原来的二当家,不过关于这位的消息很少,只听说他有文韬武略,这次青龙寨的覆灭,他立下首功。” “文韬武略”司凯复咧开了嘴,冷笑,“只怕咱们看过水浒,人家也看过呢” 言罢,他刷刷几笔,在剿匪申请书上写下了斗大的两个字“同意”。 都说城里的督军准备派遣一万大军,带着最先进的和大炮,要出城剿匪了。 这样的言论都传到了消息闭塞的白木镇,想也知道,城里的动静该有多大,恐怕彪风寨也早就知道了吧。 苏雪桐弄不懂那位没见过面的督军玩的什么把戏,她只知道自打自己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见天的从狂轰乱炸的梦中惊醒。 想想她还不是土匪,就这般的提心吊胆,更何况彪风寨的那些个土匪呢。 旁的人都笑督军走漏了消息,殊不知,人家此计就是攻心。 三月底,听闻隆城大开了城门,无数的官兵,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打北门出,不知道去哪里溜了一圈儿,又打南门进。 四月中,如法炮制,不过这回那些个兵丁不光白溜了一圈儿,还放了好些空弹,大炮声轰鸣。 苏雪桐就是在这轰鸣声中出了镇子,她把好不容易齐肩的头发,又剪了去,穿着黑色的男人衣裳,自己赶着驴车,到了陈四宝的家里。 先是通知陈四宝准备准备夜里运粮,又去了秋里渡口。 去年李二虎便交代过她,可以往秋里渡口送信。 那秋里渡口的上游,就是彪风寨山下的河道。 苏雪桐下了驴车,一眼看见渡口边停靠的小船。 撑船的大爷穿着蓑笠,宽大的帽檐,盖住了半张脸。 船头上还立着一个鱼鹰,伸长了脖子,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 苏雪桐拎着鞭子走了上前,生怕吓到了鱼鹰,小声喊“大爷” “哎”那老头大声地应和了一声,拿鱼竿将鱼鹰赶下了水,“去去,赶快捉鱼去” 再转过身来,道“哎哟,姑娘啊,我都等了一年,你可算是来了。” 这人看起来面善。 苏雪桐仔细回忆了一番,嘿,又是个熟人,这不是彪风寨上卖酒的老汉。 她笑嘻嘻地问“大爷,你怎么不卖酒,改行打鱼了” 老头闷哼了一声,嘟囔“还不是我们当家的说了,说爱喝酒不好,爱吃鱼可以。” 苏雪桐的心里到底还存着事情,也没顾上多虑,便将存粮的地址给了老汉。 老头也知道这是大事,不敢耽搁,放出去的鱼鹰回转,只抓到了一条还没手掌大的小鱼。 他摘了河岸边的芦苇,拴住了鱼嘴,递给了苏雪桐。 “得,今儿只有条小的,我得回去报信了。” 苏雪桐拎着那尾还在摇尾巴的小鱼,哭笑不得。 她用成山的存粮,换回了一尾鱼。 若谭秀珠知晓,肯定得心疼死了。 前前后后,一共忙活了七天,才把那些个存粮悉数运到山上去。 还别说,当真是解了司铖的燃眉之急。 彪风寨的人数激增,存粮却在递减。 原先够两百号人吃上一年的粮食,如今一千个人吃不上三个月。 而自打城里放出了要剿匪的消息,各处的粮铺也登记造案,但凡是购买粮食多达两袋的,都得拿着身份证书以示证明自己是个良民。 有了苏雪桐让人运来的粮食,彪风寨至少还可以多撑两个月。 按照司铖算的时间,不出六月,那个督军就会让人攻山了。 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若那个督军是个能沉住气的,只需等到八月,这彪风寨便不攻自破了。 这年月,哪里还有绝对的效忠,土匪们聚在一起,不过是图吃的饱穿的暖有钱花,以及活的痛快。 司铖深谙这其中的道理,他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 司铖抓住了五月的小尾巴,下山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李二虎,和另一个叫涂千汇的。 这个涂千汇是他在城里捡到的小乞丐,司铖见到他那天,正是他被人群殴,奄奄一息的时间。 小乞丐姓涂,没有名讳,名字是司铖给他现起的千汇。 那时李彪还活着,一听这个名字,喜笑颜开,当时就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三个人带了六把枪,进城之前,先绕路到了白木镇。 趁着天黑,司铖准备一个人翻墙进苏家,瞧一眼团子就走。 今日是苏家的酿酒日,谭秀珠陪着苏雪桐忙活了整整一天,累的骨头都酥掉了。 她早早地上了炕,早早就睡沉了。 苏雪桐大约是年轻,越累倒越精神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她穿着贴身的小衣裳,摇着蒲扇,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这个摇椅,是她花了一个大洋,让镇子南头的木匠做出来的。 还别说,钱花的值当,这夏夜里,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看着月亮,别提多美了,摇着摇着就能治好失眠。 苏雪桐惜命啊,害怕自己着凉,拿了自己的白褂子,搭在了身上。 迷迷瞪瞪间,忽地听见院子里一声轻响。 苏雪桐的第一反应是去摸枪,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扣动过扳机,可捏在手里,也是安心的。 她提了枪,从摇椅上翻坐起来,身上的白褂子滑落于一旁。 再抬起眼眉时,正对上司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十四岁的团子,抽条长了不少,该细的地方细了,该圆润的也鼓了起来。 夏日的小衣裳,都是用最凉快的布做成的,紧紧实实地包裹在身上,司铖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周身的血气翻腾着涌到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脸,另一个在身子的半中央。 司铖冷着脸拾起了滑落在地的褂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苏雪桐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好啊,小衣裳不是透明的。 她搁下了枪,穿好了褂子,才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司铖闷声道。 苏雪桐“哦”了一声,一双眼睛扫到了他的腰间,只见两边都鼓囊囊的,便知道他八成要进城。 她心思转了几下,问他“你要去杀人是吗” 司铖不想说谎,于是不吭声。 就相当于默认了。 苏雪桐又说“那你好好活着。” 想了瞬,不放心地嘱托“你杀人的时候,得看清楚那人的脸。” 司铖只觉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只在苏家呆了一炷香的时间,临走前,跟团子道“夏天也别贪凉。” 苏雪桐这人识好,旁人劝她好的,她能听的进去,乖巧地点头应下了。 司铖抿一抿嘴,其实他心里想说的不是这个。 然后,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心底的感觉杂乱,司铖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再说吧” 再说什么 苏雪桐没懂,立在门边,一如一年多前,看着他的背影绝尘而去。 她知道的东西有限。 不知道的有很多。 比如,她不知道司铖就是听了她的,杀人前要看清别人的脸,这才错失了杀掉督军的机会,从而被督军府的人给活捉。 接下来,苏雪桐日思夜想盼望的名场面,并没有她的亲眼见证。 司凯复居高临下看着眼前年轻的土匪头子,总是觉着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 而司铖呢,盯着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看过的那张照片重合,竟是没有一点变化,满心的仇恨,恨不能将他一口咬死,好下去陪他娘。 “你叫什么名字”司凯复压下了心中的奇异感觉,冷声问他。 司铖冷笑,一勾嘴唇道“你猜。” 猜是猜不到的,可是一搜身,打司铖的怀里搜出了一个牛皮小包。 司凯复看清了里头的银针,整个人都呆掉了。 “佩甄,你是佩甄的” 若是苏雪桐能够亲眼见证的话,会说名场面也不过如此,就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一样的天雷滚滚,外加狗血满盆。 可惜了,她不止没有见证到名场面,再次见到司铖,还是一年后的事情。 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彪风寨的少当家,带着一干人等接受了收编,从土匪摇身一变就成了正规军。 而督军的地盘从隆城扩展,周边的三城四县,全都统一。 又是苏家的酿酒日,苏雪桐才将蒸煮好的粮食摊开,苏家的酒铺前来了一排的兵,二话不说,就架着她和谭秀珠,塞进了汽车里。 谭秀珠惊慌失措,连声询问“桐丫儿,他们是谁啊要带我们去哪里” 与她相比,苏雪桐就显得镇定许多了。 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坐了半天的汽车,母女俩人就被带进了一座花园洋房里。 谭秀珠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拉着苏雪桐的手,颤抖不已。 “桐丫儿,你说是不是你爹”他发迹了接娘俩享福来了。 谭秀珠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军装青年,穿着高筒的黑马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苏雪桐的跟前儿。 谭秀珠看清了那人的脸,张大的嘴巴,怎么也合不到一起去。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年过去了,如今的司铖拿的可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剧本。 意气风发,势不可挡。 就连长相也越发的英俊神武,挥一挥手,不知得迷死了多少吴灵仙那号没见过世面的小妮子。 司铖对上了团子那双漂亮的很眼睛,扬着嘴角说“以后我接着养你,穿旗袍,当” “当什么”苏雪桐牙都咬在了一起。 “当大小姐。”连司铖也不知晓,为何自己突然改了措辞。 苏雪桐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在汽车上她就想好了,司铖如果说让她当太太,她就跟他拼命。 反正不过一个惨死街头的结局。 而今,好吧,没准儿还能有个反转的结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变态大佬(19) 既来之则安之罢。 苏雪桐也没在怕的。 只是一路上胡思乱想, 乱七八糟的念头塞满了脑袋,这会儿才算是尘埃落定。 她喘过了一口气, 这才正儿八经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司铖的身量又长高了不少, 目测得有个一八五,两条结实的大长腿, 在军装裤的包裹下, 显得外的有力气。 苏雪桐没往性感上想, 满脑子都是他要是踹谁一脚,没准儿得要了那人半条命。 他的腰间别了枪套, 银色的枪柄只露出了一角。 苏雪桐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枪套,心里还想着赶明儿得找他弄一个。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用总把自己的枪搁在怀里了。 夏天还好,冬天怎么捂都不会热。 司铖见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没往他的脸上扫, 却一直落在自己的腰间, 收拾起了没有放出豪言的失落。 反正他现在翅膀够硬, 人也已经接回来了。 当太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司铖已面满十八岁,他从彪风寨里带出来的人,旁的不说, 就那个李二虎现在已经讨了两房姨太太。 就连涂千汇也十五岁了, 整日叫嚣着要娶个媳妇, 好传宗接代。 司铖可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 他还巴不得他们老司家到了他这一代戛然而止, 好气死那个司凯复。 可是只要一想起离别的那个夏夜,他腹中总会腾着一团子烧的他口干舌燥的火来。 如今起火的种子就在眼跟前儿,司铖却只能沉静了心道“你瞧瞧,可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他也是头一回给女人置办宅子,地方是他选的不错,可这屋子里的物件儿都是李二虎采买的。 那家伙时常在女人堆里打滚儿,对女人的喜好最是了解。 其实司铖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团子来之前,他才将上下楼都逛了逛。 怎么说呢花里胡哨,不甚满意。 司铖在心里想着,赶明儿还是再弄一套宅子,想怎么布置,就让团子自己来吧。 苏雪桐扫完了人,才有功夫扫眼看向屋子,也就是大致一看,然后假客气地说“嗯,挺好的,比我家可大多了。” 说着,她还指了指不远处两开门的大屋子,眨巴着眼镜问“那个屋是干吗的” 司铖哪儿知道啊,一横眼睛。 一旁候着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答“回太回大小姐,那儿是厕所。” 苏雪桐故意张大了小嘴说“天啊,厕所得有我家西厢的柴房两个大了吧” 谭秀珠愁的头疼,一向机敏的闺女,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呢 管家的后头还立着一个老妈妈和一个小丫头。 老妈妈秋氏的定力好,听见了也只当没有听见。 小丫头兰馨就不成了,抿嘴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这乡下来的姑娘,虽然长的还成,可比她这做丫头的土多了。 她们少帅啊,当真如老太太说的,被鬼迷住了心。 团子说话的时间,眼尾轻扬。 司铖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不制止的话,她还能再故意说点招人笑话的话出来。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嘴。 团子的眼睛终于向他瞪了过来,什么话都没说,他便觉得他这心里似平静的湖面,顿时荡漾了起来。 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并不好。 是以,当司铖说“去换身衣服”的时间,苏雪桐再不作怪,连个疑顿都没打,径直就上了楼。 司铖那个变态有点自虐,想想那时在彪风寨,他宁愿自己坐着睡,也得把炕留给她。既然是给她住的房子,那么二楼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间,必然会是给她的。 苏雪桐推了门进屋,还是被房间的炫目给震撼了一下。 许是乡下的火炕睡的太久,一个欧式大床,让她有一种回到上辈子的错觉。 可再拉开衣柜,完了,错觉没有了。 衣柜的里面是清一色的旗袍和大衣,鞋柜里则是清一色的小高跟鞋。 些许的不适应之后,苏雪桐佛性地叹了口气。 换下了身上的布衣,摇身一变,她还真的成了穿着旗袍的娇小姐。 苏雪桐从楼上下来的那一瞬间,谭秀珠都不敢认了。 她自认为还是保养不错的,同镇上的那些个粗妇相比,她还算尚有姿色。 可布衣换成了锦缎,身上的皮肤竟叫花团似的光滑料子给比了下去。 她女儿就不一样了,穿上这月牙色的绣花小旗袍,越发显得白嫩了。 美中不足,还是头发尚有些短。不过听人说,现在城里的女学生,就时兴这种齐耳的短发。 那个司铖没在客厅,趁着这功夫,谭秀珠快步走了上去,小声交代“桐丫儿,你不懂的就不要多说话。” 苏雪桐心里头明白,她是埋怨自己刚刚出了丑。 苏雪桐懒洋洋地坐在了沙发上,翘着脚道“乡下来的就该有个乡下来的样子总不会错。” 话是这么说的,苏雪桐到了这地儿,可不止堤防司铖一个,她谁都提防着,假装不经意拿眼睛扫了扫一旁的丫头。 这丫头穿的体面,虽然穿的并不是旗袍,可一瞧那料子,就是个得宠的。 谭秀珠还没有想明白闺女的话,那司铖就从院子里进来了。 她有些怵他,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自然地说“桐丫儿,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苏雪桐捂了捂头,“随便吧” 谭秀珠一转身,那个候着的秋妈妈拽了把兰馨,就领着她到了厨房。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司铖和苏雪桐两个人了。 按理说,隔了一年多才见,应该有许多话要讲。 司铖在心里反复过了几遍,也不知晓该跟她先讲哪一句。 先说他为什么隔了一年多才去找她 还是先说一说他和那个该死的司凯复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一说苏言和的事情 正犹豫间,司铖听见苏雪桐声儿不大不小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问。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无聊。” 和他呆在一起无聊 司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苏雪桐苦着脸,在想自己的事情。 她能说她想反悔嘛 刚刚还想要一个缓冲期,可这会儿她恨不得拉着司铖立马成亲决一死战吧。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省的心里七上八下好着急。 苏雪桐有意无意地撇他一眼,撇了好几次,才道“吴灵仙成亲了。” “嗯。”司铖不知道她怎么想起那号人来了。 苏雪桐又道“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司铖的眼睛眯了眯,“再等一年吧” “为何要再等一年”苏雪桐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他的脸上。 司铖的心里着急,可又不能说,想等到她十六。 这时,才进了厨房的谭秀珠又出来了。 司铖从没有觉得谭秀珠有如此顺眼过,他松了口气。 厨房里有佣人,早就准备好了午饭。 谭秀珠的手里端了一盘竹笋炒肉,殷勤地说“桐丫儿,快,吃饭吧” 她还是不敢主动跟司铖说话。 她刚刚偷偷打听过了,这个司铖,她原以为是苏言和私生子的小叫花子,可是督军的儿子呐。 菜上了满满一桌子,司铖坐在主位上面,苏雪桐就坐在他的右手边。 谭秀珠没敢上桌,推脱自己不饿。 司铖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里的肉片,放在了她面前的青瓷小碗里。 “多吃一点儿。” 苏雪桐顿时想起了白月光盈盈一握的小腰,再低头看一看自己,嗯还算有的腰线,那个“不”字就在嘴边。 司铖又给她盛了一勺鱼丸,锐利有神的眼睛看了过去,“吃啊。” 一直都想当人生导师的苏雪桐,思索了片刻,果断改变路线,还是当个心机小白兔吧。 她夹了筷子竹笋给他,“你也吃。” 司铖下午还有事,吃完中午饭,就坐着汽车离开了。 谭秀珠终于松了口气,学着她闺女懒洋洋的坐姿,翘着脚,也靠在了沙发上面。 她琢磨了许久,总觉得这事儿不对。 趁着佣人们都没在近前,她碰了碰苏雪桐道“桐丫儿,你说咱们跟司铖又没有血缘关系,他干嘛要把咱们养在这里” 因为他变态。 苏雪桐挑了下眼眉,这话也就是在肚子里过了一遍,当然不会说出来。 “还有啊,娘以前对他不好”谭秀珠终于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他这么对咱们,娘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不踏实就对了。 谁叫她原先刻薄来着。 苏雪桐没有表示出一点儿同情,仍旧耷拉着眼皮。 谭秀珠见闺女半天没出声音,又碰了碰她,“哎,你说那个司铖是不是看上你了” 苏雪桐终于有了反应,一股子无名的火噌噌往上冒,她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卖了我那你试试啊。” 谭秀珠想要反驳,却张口结舌,憋的恨了,眼泪先流了下来。 瞧瞧这乡巴佬,少帅才走,就丢人现眼,吵作了一团。 兰馨一手拿着扫帚,另一手拿着簸箕,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扫地。 屋子里的话她听的虽不清,可只稍微抬了下头,就瞧见了里头的情形。 苏雪桐斜了她一眼。 可兰馨并不知收敛,指着院子里的废旧报纸,大声道“阿武,去找个乡巴佬,把这些废旧的报纸卖给他。” 苏雪桐不再理会谭秀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哟,小姐,瞧这太阳大的,您出来做什么”兰馨掩起了眼底的讥讽,似笑非笑地说。 是真笑还是假笑,苏雪桐瞧的明白。 她拎了拎手指,二话没说,一个耳光先招呼了上去。 别说是兰馨了,就连沙发上坐着的谭秀珠都忘记了哭,抹干了眼泪儿,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了”谭秀珠也护短,心里想着是谁敢找她闺女的晦气。倒是一下就忘记了,她闺女刚才是怎么气她来着。 兰馨被打傻了,捂着脸道“我犯了什么错小姐为什么要打人” 苏雪桐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里知道。” “我不知道。”兰馨仗着有人撑腰,外的强势。 苏雪桐冷哼了一声,许是这几年想着那小变态的次数太多,没防着自己都跟着变态了。再瞥过去的眼神,跟司铖动气怒来如出一辙。 她凉凉地说“打今儿一进门,我可给你数着了,你一共笑了我三次。” 洋房里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司铖的眼睛。 李二虎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听了汇报,啧啧了两声,拍着马屁道“想当初,少帅带姑娘上山,我就瞧出来了,少帅不是一般人,姑娘也不是。才一来,就打了老太太赏的丫头,那叫一个够味啊” 司铖舒展着眉眼,但笑不语。 废话,团子是谁啊 那可是敢拿扁担砸人脑袋的好团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变态大佬(20) 司铖一连三日都没有回洋房。 谭秀珠锲而不舍, 倒是连续三天都和苏雪桐谈心。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苏雪桐抓紧了司铖。 “我抓他干什么”苏雪桐撇嘴, 很是不满谭秀珠的提议。 “嫁汉嫁汉, 穿衣吃饭呐。”谭秀珠以过来人的优势,试图对闺女洗脑。 要不然呢, 如今她母女住在人家的地盘, 妹妹不算妹妹, 媳妇儿不算媳妇儿的,这叫名不正言不顺。 谭秀珠瞥了自家闺女一眼, 接着说“我当初嫁你爹,就是因着你爹有一门好手艺。那个司铖虽说脾气差了点儿,不过人家长的好,家世也不错。大不了你就费点劲儿,多哄着他就是了。这男人啊只要他不往家里纳妾, 就是脸臭一点儿, 这日子也过的下去。” 说起司铖的臭脸, 谭秀珠有一肚子的怨言想往外吐。 要说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想当初她对司铖不好,真不能算她一个人的错。 那个司铖但凡会说一句软话或者好听的,她下手的时候也不会往死里去。 谭秀珠总结过了, 那个司铖就是犟脾气。对付犟脾气的男人, 最有用的就是女人的柔情。 可她那闺女啊, 就会瞪眼睛。但凡桐丫儿软和一些, 娇滴滴地往他怀里一滚, 天大的犟脾气也能给他滚没了去。 “我自个儿会酿酒,走哪儿都饿不死。” 谭秀珠好心好意又被抢白了一顿,翻着白眼儿说“哎哟,你好了不起哦” 她是没什么脑子心又不善,可当娘的,哪会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好。 谭秀珠和她说不来,唉声叹气,变着法子和底下的那些佣人打听消息。 才下楼,就撞见了跟鬼一样的兰馨。 谭秀珠瞧了她半晌,一转身,噔噔噔又上去了。 苏雪桐翻了个身子,准备午睡,她娘又回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娘啊,又有什么事情” 谭秀珠拧着眉,不解地道“桐丫儿,你什么时候手劲那么大了” “怎么了”苏雪桐挑了下杏儿眼。 “这都三日了,那个丫头的脸怎么还肿的像个猪头” “自己又打的呗” 苏雪桐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出了声音。 “小贱人。”谭秀珠咬牙切齿,揉了手绢想要下去找人拼命。 苏雪桐一瞧她那架势,唯恐她拿出当年殴打王半仙儿的劲头来,赶忙叫住了她“娘,你别去了,我睡一觉起来,就给司铖打电话。” 说着,她就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有种困,叫大姨妈困。 苏雪桐是十三岁来的初潮,但不知为何,总是来一月停三月。 她上月才将来过,原本想着下回再来,都得到年底了。 没曾想,这月倒是准时,和上月的日子一天不差。 按理说,那丫头舍得自己打肿了脸,就是巴不得司铖回来,好跟司铖告状。 怎么她闺女还要给司铖打电话 谭秀珠现在经常性听不懂苏雪桐说的话,她在床前疑顿了许久,也没能想的太明白。 一挥手绢,得了,还是听闺女的吧。 经验告诉她,听闺女的八成错不了。 苏雪桐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才捂着酸胀的后腰,下了楼。 她才在沙发上坐好,那个兰馨就端着一杯菊花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来大姨妈,喝寒凉的菊花,她是多想不开呢。 苏雪桐没有碰茶,也假装没有看见兰馨那张肿胀的脸。 她抬高了声音问“管家呢” 不多时,胖胖的管家就到了苏雪桐的跟前儿。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哦,我想找司铖怎么找” 苏雪桐慢慢悠悠地说。 还别说,少帅临走前真的交代过,要是这位大小姐说找他,就给她营所的电话号码。 要是大小姐没有提起过,就不要多嘴。 管家颔了颔首,笑的像个弥勒佛“大小姐,少帅一般都会呆在营所。” “电话有吗” “有。” 管家深怕苏雪桐不会用电话,亲自拨通了营所的号码,这才递给了一旁的她。 那厢接电话的是个正处在变声器的少年,声音沙哑。 苏雪桐听见一句“等一下”,就无聊地将话筒夹在了耳朵边。 大约等了半分钟,又听见那个少年说“少帅正在忙,一会儿给你回电。” “哎”,苏雪桐唯恐他挂了线,赶忙出声“那个李二虎呢” 少年不耐烦地说“团长也在忙。” “怎么都在忙呀我不管,太无聊了,我要去街上转转。”苏雪桐如此说完,倒是先扣住了话筒。 涂千汇举着手里的话筒,很是莫名其妙,闹不明白少帅在玩什么欲擒故纵。 “她说什么了”只见少帅的一双眼睛将自己望定。 涂千汇撇了嘴,学着电话里娇滴滴的语气,“我不管我要去街上转转。” 李二虎在一旁咧开了大嘴。 司铖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出的鬼主意,让自己晾着她。还说什么被晾的人最难受。 不知道团子难不难受,反正他是难受极了。 司铖沉吟了片刻,吩咐涂千汇“六点,你开车去家里接人。” 涂千汇早就想见见少帅传说中的小媳妇了,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李二虎每月下山送钱,他总想跟着去。 有一回,偷偷摸摸跟了半路,被李二虎发现,给一脚踹了回去。 涂千汇五点钟就开着汽车到了洋房的外面,和管家一说明,翘脚坐在沙发上等那位娇滴滴。 如今已是夏末,夜风微凉。 苏雪桐在淡蓝色的旗袍外面罩了个月白色的披肩,她未施粉黛,只用手指点了些许口红,薄薄地在嘴唇上涂了一点点,也只是想起到润唇的作用。 涂千汇听见高跟鞋响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回头,只看了一眼,唰就把脸给扭了回来。 兰馨原本在后院打扫,听说少帅派了人回来,二话不说,就放下了扫帚,跑到前院来。 苏雪桐就站在廊下,等涂千汇调转车头。 她唯恐涂千汇看不见似的,特地叫了兰馨的名字,“你给我温个汤,我回来的时候用。” 兰馨仰着脸答“是”,也唯恐涂千汇看不见。 心里头还有些得意,下午那个土包子给少帅打电话,少帅都没接。想来,土包子在少帅心里的地位也好不好哪里去。 如此一来,老太太交代的任务,一准儿能顺利完成。 洪庆楼外,司铖时不时看表。 他等了许久,才看见挂着军政府牌照的汽车缓缓向这边驶来。 人还未下车,他拧在一起的眉眼,先舒展开来。 待瞧见汽车门打开,一条纤细的小腿打先探了下来。 司铖忍不住想,团子的长相其实有点亏,明明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可那个小脸,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圆圆的。 不过,他还只喜欢那张团子脸了。 司铖走到了汽车门边,一伸手,带了把力。 苏雪桐从汽车里出来的瞬间,就被他揽到了臂弯的下面。 紧跟着,他低着眉眼向她瞧了过来,看她清秀的眉眼,看她挺翘的鼻梁,眼睛挪到她红润的小嘴时,脑子轰隆了一声,那是理智决堤了。 男人的长相有些妖孽。 你说他长相刚毅,刚毅中还偏偏透了些柔美。 就是说你要不知道他是个变态,这种长相的小哥哥,真的能让人一眼沉沦。 苏雪桐那颗二十几岁的心因着他的注视,晃动了好几下,上一辈子,她虽说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追的星都是这种痞坏痞坏的小狼狗外形。 她不自在了一下,去推他的手。 “在这里吃饭是吗” 司铖只见她一扭腰,就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心里像是陡然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难受。 苏雪桐上了台阶,回了下眸。 “嗯,这儿的鱼还成。”司铖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他走到了自己面前,苏雪桐的手像鱼一样穿过了他的臂弯,挽好了他才故意拖着腔调说“少帅,你没有听说吗我可是打烂了你家丫头的脸” 这人可真有意思,她只等着看他会不会发难,没曾想,他看起来倒是真心的要请她吃饭。 那声“少帅”叫的司铖骨头都酥了一半,这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了。 两个字,他已经脑补出了一整晚。 司铖摸了摸鼻子,哑着声音说“你连少帅都敢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打的人嘛” 这一时半会儿的,苏雪桐实在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打过他。 不应该啊,就她誓死保命的怂包个性,不应该对着世界boss下手。 难不成是原主 苏雪桐的心都跟着扑通扑通快跳了两下,一双美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 司铖轻扬了嘴角,语气轻佻“你看什么看” 再看就把你吃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变态大佬(21) 洪庆楼, 可是隆城顶顶有名的饭馆,听说开了得有百十年了。 司铖还没跟着苏言和到白木镇之前, 一天三顿饭, 至少得有一顿靠这酒楼施舍。 对面原还有家润泽酒楼,司铖背在身上的第一条人命, 就是因那酒楼而起。 往事不大愉快, 司铖回来后, 那家酒楼就被封了。 这些苏雪桐可不知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跑堂的小二识得司铖, 不用他吩咐,扯着嗓子喊“楼上山月雅间儿。” 再一弯腰,伸长了手臂,在前带路,唯恐哪个不长眼睛的冲撞了贵人。 雕花的木门一合上, 这道门就隔开了外头的嘈杂声。 司铖脱了外头的军装, 只穿了件白衬衣, 衬托的他的眉眼越发的纯净。 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实在是和信息里的变态相去甚远。 苏雪桐也把披肩从肩膀上撤了去,少女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满屋子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司铖觉得有点燥, 解开了喉咙下面的衣扣, 喉头滚动了几下, 问她“想吃什么” 一让点吃的, 两个人就显得不那么生疏了, 苏雪桐抿了嘴笑“鱼汤。” 司铖点头,“这儿的叫花鸡也不错。” “成。”苏雪桐顿了下,舔了舔嘴唇“想吃甜的。” “那八宝饭吧”司铖推荐道。 “成。再要个麻辣豆腐,其实咱俩也吃不了多少。” 司铖又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片刻,可上菜的时候,哪止两人说的这几道,摆满了整整一桌。 小二最后一次进来,还带来了一瓶酒。 酒盖子一掀开,苏雪桐拿鼻子嗅了嗅,就知道这是一瓶花雕酒,酒精浓度不高,还不如她酿出来的呢 司铖瞧见团子的猫鼻子动了又动,抬了眼眸去看她,“想喝” 其实这酒本就是给她要的。 苏雪桐这几年的酒量就和酿酒的本事一样渐长,主要这不是得干一行爱一行嘛 自己酿的尝尝味儿,没事儿喝两口,不知不觉就成了千杯不醉的。 进城了三天,苏雪桐可是一口酒都没有喝过。 她闻着这雕花酒的味道一般,但是耐不住肚子里的酒虫。 司铖抿嘴笑了笑,伸手拿了酒盏,给她满上了一杯,再收回手,就给自己倒了半盏。 说来好笑,开飞机都能学会的司少帅,就是学不会喝酒。 高浓度的白酒一饮就醉,这雕花也就是一盏的量。 要不是今日高兴,他连一滴都不会沾。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都不多。 苏雪桐喝了一盏不过瘾,如同想要偷腥的馋猫,朝着酒瓶伸出了罪恶的小肉手。 司铖故意将眼睛瞥到了另一边,假装没有看见。 苏雪桐很是得意,给自己满上的时候,又顺手给司铖满上了。 后来的许多日子,苏雪桐都无比痛恨自己的这只罪恶小肉手。 她也不知道司铖长了一个能喝一斤酒的脸,却是个一沾酒就醉的。 当下自是仍不知。 苏雪桐沾了酒,喝嗨了,举着酒盏,就跟司铖吹上了牛“我跟你说,我酿的酒,比这个好喝,这酒没劲。前儿个,你叫人带我来这儿,也没个说法。我心想着八成是你,可又不敢确认。要不然,我就带上几坛子好酒,也省得我坐家里无聊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十成知道是他,可就是到了现在也料不准他心里头想了什么。 难不成是还念了些她替他打了王半仙那一扁担的旧情 若是他肯念旧情的话,那这事就好办。 司铖跟着团子一起端酒,虽说是一点一点抿来着,这会已然有些晕。 他看着她,哪儿哪儿都好看,红润的小嘴说话的时间,一噘一翘,每动一下,就仿似在他的心上瘙痒。 他直直看着她,只笑不说话。 苏雪桐可没醉。 被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态都这样,表面上对你笑,憋着坏看你往后怎么叫 是不是笑的越甜,就代表了越浓厚的恨意 苏雪桐瞬间没了吃的心情,筷子掂了几下,倒是一个人喝光了大半瓶花雕。 不到八点,两个人都带了些酒意下楼。 涂千汇就站在汽车边,一瞧见司铖见谁都眯着眼睛勾着唇角,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上前扶了司铖一把,低着声道“少帅喝了多少啊” 司铖一把甩开了他,“回去。” “回哪儿”涂千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府里。”司铖说话的时候,偏着头,一点一点垂了两下,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可爱。 涂千汇瞥了眼站在台阶上的苏雪桐,“姑娘呢”他的意思是要不要送她回洋房。 “回去。” “回府里” “嗯。”司铖的眸子里浮现出了兴奋的笑意。 苏雪桐坐上车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涂千汇开着车,时不时神情肃穆地往后看一眼,路越走越不对劲。 苏雪桐盯着窗外的路灯,疑惑地说“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涂千汇抿着嘴,并不回答。 苏雪桐更觉奇怪了,看向身旁的司铖。 那人还在看着她笑。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脊背。 苏雪桐做好了随时扑倒在地、抱住司铖的大腿哭嚎的准备时,汽车停在了一座宽大的宅院前。 天太黑,宅院的跟前儿并没有路灯,只屋檐下悬挂了两盏红色的大灯笼。 门口的两个大狮子旁边,还站了两个扛枪的兵哥哥。 苏雪桐再一抬头看向宅院的匾额,只见上书两个飞扬跋扈的大字“司府”。 这下子,她死活不愿意下车了。 可涂千汇打开了车门,司铖先她一步下了车,已然等在门前。 涂千汇朝她“哎”了一声,又拿下巴努了努司家的大门。 苏雪桐死死地扒住屁股下头的车座子,面无表情地狂摇头。 “姑娘,到地方了”涂千汇挺不耐烦的语气。 这不废话嘛见过多少稀罕的事情,也没见过小胳膊能拧的过粗大腿的。 不喝醉的少帅,或者还讲点道理。喝醉的少帅,呵呵哒,那是完全听不懂人话的。 果然,司铖等急了,一把扒开了涂千汇,弯腰进了车里,愣是一个公主抱,把人给抱了出来。 苏雪桐倒抽了一口气,还没准备哭呢 司铖就用低沉的声音勾着魂似的哄她“不许乱动。” 苏雪桐仰着头,将他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奇怪,他这会儿倒不笑了,抿着嘴,眉眼拧巴在了一起,跟不是回家而是吊孝似的。 就连动作也透着怪异。 司家的大门并不是喊开的。 司铖走到了门边,苏雪桐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就只听咣当一声,司家的大门颤了几下,微微颤颤地打开了。 苏雪桐深怕那门板掉的时候砸到自己,吓得她不由自主就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司铖呵呵笑着,抱着她,一路畅通无阻。 司家的下人,见了司铖犹如见鬼,纷纷避让。 有的避让不及,战战兢兢地俯身跪在原地。 司铖抱着她,简直像个疯狂的压路机。 好好的一个青瓷大花瓶子,搁在那儿多好看啊 司铖一脚踹了上去,哗啦碎了一地。 好好的一个雕花屏风,也没挡他道啊 司铖又一脚上去,破个大洞。 就别提那些个好好的桌椅板凳和花鸟鱼虫了。 他掏了枪,对着这些个物件,一通乱射,充分体现了变态的杀伤力。 苏雪桐后知后觉,旁的人是借酒消愁,但变态不一样,变态是借酒撒疯。 就是还没弄明白,他当他的疯子,非得抱着她干什么劲 正迷糊间,苏雪桐听见了一记苍老的声音。 “哎呀,我的个天啊,我刚买的前朝的大花瓶子哟哟哟” 苏雪桐只觉这人“哟”的好笑,探了眼睛去瞧,便瞧见一个戴着抹额,拄着拐棍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起来精神抖擞,走路的时候一脸的褶子都跟着她的动作轻颤着。 可见,气的不轻。 司老太太也瞧见了她,脸色唰就白了。 什么玩意儿,无媒无聘的,就敢赖在她孙子的怀里。 现在的小妖精们,真的是让人不省心。 司老太太暗地里啐了一口,瞪着眼睛问苏雪桐“你是个什么东西” 咦,这死老太婆,一张嘴就人身攻击。 苏雪桐才瞪大了眼睛,搂着她的司铖便替她呛了回去“你是个什么东西” 司老太太一听这话,头直晕,指着司铖的鼻子嚎“你这个不孝的” 司凯复的汽车才停在门前,一眼就看见了扒着门往里看的涂千汇。 他的额角顿时跳疼了起来。 司铖一般不回家,只有喝了酒才回。 男人喝酒不是什么大事,可司铖一喝就醉。 喝醉酒回家呢,也不算大事,也就是砸一砸东西,外加把他奶奶气晕好几回。 那孩子记仇,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奶奶赶他娘出门的事情。 果不其然,司凯复一踏进院子,就听见人喊“快来人呐老太太昏过去了。” 他咬牙切齿,脱了军装,抬手抽出腰间的皮带。心里想着,今儿说什么,都得把那小子摁在地上抽一顿才行。 你说说这都到十八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出去了人人都说他有个能干的好儿子。可一喝酒呢,不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那就不开心。 前儿个,老太太还跟他提了一下市长家的闺女和司铖的年纪相仿。要不是司铖年幼的时候,把市长家的儿子给弄死了,这门儿亲事自是不赖。 司凯复一面迈着大步赶赴大型狗跳现场,一面琢磨着是不是要把司铖的亲事给定下来。 还没有进门呢,这就看见了司铖怀里头抱着的姑娘。 司凯复觉得自己有点儿眼花。嘿,敢情这次是组团回来闹的。 “司铖”司凯复嘶了一声,忍着牙疼,叫了混蛋儿子的名字。 司铖偏了偏头,没搭理他,倒是低声跟苏雪桐科普“团子,这是我爹,亲的。” 几目相对,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就老太太被一语ko的时候,苏雪桐蹬着脚,就想要从司铖的怀里跳下来。 可司铖蹬着眼睛不许,哄孩子似的跟她讲“你别着急,还有更好玩的。” 事实真的证明了,变态要是变态起来,别说一个她了,就是十个她那也是拉不住的。 儿子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司凯复的头也有点晕,皮带高高地举了起来。 司铖一个转身,埋着脑袋,捂紧了怀里的团子,留一个后背。 就是司铖转身的时间,司凯复的眼睛瞪大了那姑娘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正是那年他送给佩甄的。 司凯复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吩咐道“去给少爷和少夫人收拾好房间。” 嗯 下人们懵逼了。 哪儿来的少夫人啊 可督军说是就是了。 “丫头,你哄哄他,让他赶紧睡去,有什么事情明儿一早酒醒了再说” 苏雪桐也懵了很久,才意识到司凯复在跟自己说话。 “嗯”苏雪桐苦着脸心说这怎么哄啊 可司凯复一脸期盼地盯着她,言语中的信任让她备觉恐慌,仿佛有千斤重的担子,吧嗒就落到了她脆弱的肩膀上。 还有这儿的氛围也太奇怪了。 苏雪桐勉为其难地碰了碰司铖的胸膛“你累吗” 她的套路是这样的,她先问他累不累,他要是说累,她紧跟着就会说“那你先把我放下”。 毕竟自己的自由还是得靠自己的双腿来寻觅。 不曾想,司铖爽快地答“不累。” 两个字封死了她的后话。 苏雪桐缓了缓郁闷的心情,又问他“司铖,那你困吗” 司铖疑顿了片刻,抱着她出门右拐,一路向前,就进了一个种满花草的小院子。 “你又要干嘛”苏雪桐冷着脸,下意识道“我不管你想干嘛,都先把我放下。” 司铖不声不响,踢了门进屋,走到一个雕花的大床前,还真就给她放下了。 可是苏雪桐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他的头就埋在她的颈窝里,双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了头顶。 “你、你”苏雪桐一动都不敢多动,毕竟变态的爱好万一是她越动他越兴奋呢 她准备好哭的时候,颈窝里的人蹭了她两下,还拿舌头尖舔了舔她的脸,像是开吃前浅尝一口似的。 苏雪桐被舔懵了,浑身犹如触了电。 等她从先前的刺激劲儿里回过了神,耳边已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音。 这一晚上,大起大落的心境,她跟着变态体验了好几次。就好比是坐云霄飞车,旁边的变态一边“哦吼好刺激”,一边狂狼的放声大笑。 而她呢,麻痹这什么鬼,麻痹这又是什么鬼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情。 现如今,苏雪桐仍然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成了司铖媳妇儿的,但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上了变态的床。 她静下心来,想要理一理这两日的事情。 可脑袋里装的是一团乱麻,理是理不清的,但她知晓那个司老太太肯定是个麻烦精。 另一边,晕过去的司老麻烦精一醒来,就听旁边的人跟她道喜“恭喜老太太,少帅要成亲了。” 司老太太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想着定是他儿子看不过眼,终于出手了。 那个呜呼哀哉呀,总算是有了一件顺心的事情,她撑着手臂要坐起来,下意识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才问出了主要问题“跟谁” “就是少帅带回来的姑娘。”旁边伺候的人说。 司老太太眼睛一翻,再一次晕了过去。 孙子不如人意,原还想娶一个如意的孙媳妇那叫一个家门不幸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变态大佬(22) 那厢的司铖总算是不闹腾了。 司凯复去了趟自己老娘的房间, 自己的儿子气晕了自己的老娘,最难做的还是他这个中间的夹板, 向着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说来也有意思, 司老太太每回晕,都是等儿子来看的时候, 才能悠悠醒来。 司凯复的经验也是多了, 一听见他娘从嗓子里“嗯哼”了一声, 他就即刻站了起来,吩咐伺候的人“好好看伺候着, 有事立刻去请大夫。” 说罢,抬腿就溜。 要不然呢 要听他老娘跟他哭诉,她是怎么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的嘛 那套说辞,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 老早就听厌了。 另一个, 也别说司铖有心结了, 就连他也有。 他与佩甄是自由恋爱,那时他还在南平读书,两个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在无媒无聘的情形下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住在了一起。 可时局也是那时候乱的, 他有满腔的抱负, 跟着当时的导师一起, 参加了起义军。 而佩甄就是那个时候怀上了身孕。 一边是伟大的抱负, 另一边是自己的妻小。 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了无数年的决定。 他让佩甄一个人从南平到隆城,投靠他娘,当时是想着,他娘怎么也会看在佩甄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尽心尽力。 时局一乱起来,就是十数年的光阴,他几经生死,才爬上如今的位置。 前几年回到隆城,原以为可以和佩甄、孩子相聚。 没曾想,得到的竟然是佩甄从来都没有回来过的消息。 这话,当然是他娘告诉他的。 他也一直深信不疑,到处派人寻找佩甄。 直到一年前,司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那年,佩甄回来过,是他娘不让她进门。 那之后,佩甄就带着孩子,孤苦伶仃地在隆城度日。 再之后,他的佩甄死了。 可即使心里有滔天的怨恨,老娘总归还是老娘,谁都能不管她,唯他不可以。 给她锦衣玉食,却又放任儿子时不时地闹上一下子。 司凯复踏出司老太太的房间时,还听见了司老太太嘶哑的吼叫声音,“阿复,你是不是要和你儿子一起,气死你老娘” 司凯复的步子并没有停顿,出了小院子,七拐八拐到了自己的书房。 门口的守卫提醒,书桌上有二姨太温好的汤。 这位二姨太是他的上峰的表亲,他这位上峰,就是他一直跟随着的那位导师。 人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至纯至真。 如今他与导师的关系,也得用这种方式来维系。 司凯复一瞧见桌子上的汤,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二姨太在书房呆了多久” “放下汤就离开了。”门口的卫兵答。 司凯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吩咐副官许程,“你去告诉二姨太,以后不用给我送汤了。” “是。” “再有,你去查查少帅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是。” 是个人总有来处。 按理说,那位姑娘的来处,还是问问司铖的身边人最清楚。 可别看那个小子现在还只是少帅,但身边人的嘴巴,并非是他这个督军能够撬开的。 司凯复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让人把那个苏雪桐的来处摸了个一清二楚,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做了决定。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蒂,吩咐副官“准备准备。” “是。”副官陪着督军在书房里熬了整整一宿,既然是心腹,自是知道督军说的准备准备是个什么意思。 早上八点,魂不守舍的谭秀珠接到督军府的电话时,脑子里乱哄哄的。 女儿一夜未归,虽说昨晚有人打来电话说她是跟司铖在一起。可她这心也是七上八下,忐忑的不行。 再有女儿的消息,那边说她要嫁人了。 嫁的还不是旁的人,正是少帅司铖,电话里的人自称是司铖的父亲,那就是督军喽 督军很是和善地训问她的意见如何。 谭秀珠倒抽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问题的呀” 转念又想,这也不是她嫁人,闺女是个主意和脾气都大的,她磕巴了一下说“那个督军啊,这件事情还得雪桐她自己拿主意。” “好的,我知道了。”司凯复将电话递给了许程。 许程啪一声,就把电话给扣住了。 洋房里,谭秀珠揉着手绢,坐到了沙发上。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她觉着这事儿吧,靠谱儿。 别看她闺女嘴上说不要,可一出手就是一个准儿呢 谭秀珠越想越开心,喜色跃在眉梢之上,想要掩都掩不住。 兰馨拿了抹布,在餐桌旁绕来绕去,怎么看土包子的娘都像个神经病。一会儿愁,一会儿乐,可不是有病 别以为那对母女在想什么她不知晓,就她们想的那事儿啊,在她看来就是痴心妄想。 就算少帅和督军是个好哄的,可她们老太太可是有一双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不止这个,手段还有很多呢 兰馨对她们家老太太有着莫名的自信心。 八点过去,那厢的谭秀珠已经在想要给闺女准备什么嫁妆的时候。 督军府里的苏雪桐还没睡醒。 她昨晚上的经历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和销魂来形容,先是司铖闹了那么一场,紧跟着自己的思维发散,愣是瞪着眼睛躺了半宿,这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一觉醒来,苏雪桐先是以为自己还在白木镇的苏家,仔细一瞅,环境不对。接着又以为自己睡的是洋房的欧式大床,再一瞅,更不对了。 这时,才陡然想起来,司铖那个变态昨天做过的变态事迹,兀的一下脑壳儿又疼了。 脸对脸还躺着的那个罪魁祸首,好看的眉眼呈现出了最舒展的状态,长长的眼睫合在了一起,一颤一颤的。 苏雪桐就瞥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他已经醒了。 苏雪桐想跟他谈谈人生。 世人皆苦,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就不遇着一点糟心的事情呢 比如他,虽然幼年过得并不怎么开心,但他现在多好啊 再比如她,幼年过得倒还行,可现在她爹在哪儿,到现在都是个未知的事情。 所以,人得会自己开解自己。 不要总是揪着过去的那些个仇恨,总憋在心里,这人他怎么会不变态呢 心里的腹稿有一大篇,字字都是明着劝司铖对司老太太放下成见,可字字也都是在暗着劝司铖忘记谭秀珠造的那些孽。 苏雪桐伸手推了司铖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幅度太大,司铖的眼睛没睁开,她的眼睛倒是瞪圆了。 “司铖,找个丫头过来,快点” 司铖早就醒来了,眯着眼睛看了怀里的团子半天。 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故意缓缓睁开了眼,“我这院里没有丫头,你想干什么跟我说” 苏雪桐想拍死了他,再拍死自己,难得的老脸一红。 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她挪了挪身子。 算起来她今日已经是第3天了,往常第3天月信都该走了。这回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仅没走,反倒 司铖已经看见了,团子挪过去的地方,有一团殷红的血迹。 司铖眨了眨清亮的眼睛,盯着那染了血的床单看了很久,这才把眼神挪到了苏雪桐的脸上。 苏雪桐愣了片刻,以为误会大了,赶紧摆着手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她也以为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事实上,他一倒头就睡了不是。 司铖心说,他都说什么了明明什么都没说。 他抬高了声音喊“去,带两个丫头过来。” 这事儿吧,他一个男人着实不好解决。 涂千汇听到少帅的命令,出了院子,随便抓了两个丫头过来。 苏雪桐洗了个澡,里里外外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丫头也铺好了床单,抱着换下来的,要拿到外面洗。 司铖卷着衣袖洗完了脸,瞧了会儿穿衣镜前的团子,再回神,斜睨着她们,语气冰冷“知道该怎么说吗” 两个丫头吓得连连点头。 其中的一个倒是机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过来给少帅收拾房间。” “床单洗干净。” “是的少帅。” “不该说的不要说。” “是的少帅。” 司老太太那儿很快就得了消息。 “你说什么落红”司老太太咬了咬牙根儿,“瞧瞧,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娘就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如今他还想娶个狐媚子进司府。我原先就说了,这个孽种是不是阿复的都不一定。阿复那儿怎么说” 司老太太身侧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绝色女子,她微微笑了笑说“回老太太,督军已经交待了下去,该算日子的算日子,该办彩礼的办彩礼,我想着这不日就要迎进门来了。” 司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再一瞥那绝色女子,咂了咂嘴,不满地说“我说二姨太,你这肚子这么久了,怎会没有一点动静。可别到时你都做了小奶奶,你这肚子还是不争气” 二姨太扭了下身子,拿帕子掩了掩嘴,尴尬地笑。 与此同时,司铖送了苏雪桐回洋房,她才一进门,谭秀珠就盯着她上下猛瞧。 “娘”苏雪桐啼笑皆非地叫。 她可是好好的,圆润的去,圆润的回,没受一点儿委屈,也没少一点儿东西。 可司铖与她的婚礼似乎是板上钉了钉。 苏雪桐一开始并不着急,就司府那一团子乱麻,有人比她还不想让她嫁进去。 听闻那司老太太闹了好大一通,都没能让督军改变主意。 苏雪桐这才真的着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变态大佬(23) 自打那尴尬的一睡之后, 司铖又是三天没有出现。 听说少帅一向勤政,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呆在营所里练兵, 连家都是不经常回去的。 这话苏雪桐是听谁说的呢 就是听营所外面那个卖馄饨的老大爷瞎白话的。 苏雪桐心想, 司铖勤不勤政他不知道,但一个男人不爱回家, 总有他不爱回家的原因。 这原因, 她知道九成九。 就是不知, 那个变态到底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想要娶她回家。 凭什么啊 他自己都不爱回家。 恐怕娶她回家, 就是为了和他奶奶唱对台戏,气死哪个,他都高兴吧 苏雪桐慢慢悠悠吃完了一碗馄饨,才又慢慢悠悠地往营所走去。 营所就在隆城城门边,门口的杨柳树下, 站了两个扛枪的卫兵。 卫兵拦住了苏雪桐的路, “干吗的” “来找你们少帅的。” “去去去, 一边儿去。” 苏雪桐都来不及报上自己的姓名,就被卫兵轰到了一边。 其中的一个还嘀嘀咕咕“要说这新时代就是好啊,姑娘追着小伙子满大街跑。” 另一个道“我呸你一脸,咱们少帅是普通的小伙子嘛”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苏雪桐按捺下了肚子里那句牛气哄哄的话, 决定蹲守在一边先瞧瞧, 没准儿就能蹲到一颗朱砂痣呢毕竟白月光不是嫁人了, 而人是得有感情寄托的。 苏雪桐也没走远, 就呆在几步以外的另一棵杨柳树下。 那两个卫兵见她不再上前,也就没有下了狠劲驱赶。 苏雪桐挺无聊的盯着脚上的绣花鞋。 和鞋柜里一双双难穿要命的高跟鞋相比,她还是喜欢谭秀珠手做的绣花鞋,底子柔软,也很好看。 谭秀珠对她的好,自是无需质疑的。 要不然她哪还用费了牛劲和司铖周旋,早就把谭秀珠给祭出去了。 反正她又没打过他。 苏雪桐一直琢磨的都是怎么让自己脱身,还带走拖后脚跟的谭秀珠。 耳边忽然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她偏了头去看,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从汽车上下来,和卫兵来了一段与她如出一辙的对话。 时髦女郎顶着烈焰红唇也被拦在了营所的门外,苏雪桐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其中的一个卫兵已经小跑进了营所里头,肯定是汇报去了。 看来这位比她的段位要高多了。 不对,她可没报家门。 门口的卫兵来报,说是市长家的千金来访。 李二虎知道他们家少帅就不能听见市长家这几个字。 市长家的人,没一个少帅能看上眼的。 这个中的缘由,他属于半知情者。 只知道少帅原先跟市长有过节,还都是打别人的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少帅从来不提,他也从来不问。嗯因为他,没有那个问的胆子。 根本不用司铖说话,李二虎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整了整没有扣好的军装。 整了也是白整,衬衣的扣子也就扣了下头三颗,白花花的胸膛似隐似现,叼着半燃的烟卷,到了营所的门口。 “谁啊”李二虎拿出了在土匪山上练出来的吆喝本领,大吼了一声,这才假装刚刚看见那那位市长千金,“哦,原来是韩薇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少帅军务繁忙,不接见外人。” 韩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拿那个司铖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打那司凯复来了之后,扩张地盘,改隆城县为市,还让她爹从县长直接成了市长不错。 可如今的隆城市政府属于名存实亡,真正说话算话的还是这些个有枪的。 就连督军办公的地方,都叫军政府。 韩薇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那行,我就不打扰他工作了,请你转告他,闲了去公馆找我。” 李二虎爽快地应了“好”,一偏头,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就这个转告,他都听了八遍。 果真如少帅所说,市长所图之大。 若不是心底有个蓝图,怎么允许女儿受这种屈辱 也正是这偏头的功夫,李二虎瞧见了一个眼熟的。 虽然那姑娘瞧见他回头,特地躲在了杨柳树的后头。 韩薇还想和这位少帅跟前的红人寒暄几句,搞搞交际,就只见他“咦”了一声,朝着一旁迈动了步伐。 李二虎还没走到苏雪桐的跟前儿,就已经扣好了衣扣,到了跟前儿,站的笔直。 “姑娘来了,怎么也没叫人通报呢这天都寒了,赶紧进去。” 苏雪桐抬头看了看这秋日正午的大太阳,实在是不知李二虎说的寒意,从何而来。 不过她想和他打个商量,让他假装没有看见自己行不行 她觉得没准儿她再在外面呆一会儿,还能看上其他的好戏。 转念一想,李二虎替司铖往山下送了那么些年的钱,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心腹。 她默默地替自己惋惜,咧了下嘴,勉为其难地说“那走吧” 两个人走到了营所的跟前,李二虎和愣在那里的韩薇打了声招呼,“韩小姐,恕不远送了。” 若没有这突然出现的女孩,韩薇真的就开车走了。 可现在,高傲的她显然再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气。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她可以进去,我不可以” 李二虎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这个嘛”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才道“因为这位是咱们未来的少帅夫人啊” 紧跟着,他朝这位韩薇小姐点了点头,“韩小姐,好走不送。” 这才领着苏雪桐径直往里。 苏雪桐走到半道,回了下头,只见那位市长千金咬牙切齿地立在原地,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怨恨气息。 李二虎也回头看了看,转过来劝道“姑娘,不用搭理那种人。” “那种人是哪种人”苏雪桐偏了头问。 李二虎想了想少帅说过的话,撇着嘴重复“蛮横嚣张,狼子野心。”末了又加了自己的话“就他自个儿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并未走多远,过了练兵用的校场,再过一片绿荫,就到了少帅办公的地方。 李二虎指了指门,示意她自己进去。 “你不通报吗” 李二虎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苏雪桐半信半疑,走到了门边,先探了半边身子进去。 司铖一年里喝醉的次数,就和女人大姨妈一样,顶多一月一次。 他长期呆在营所,办公与住宿皆在一起,只在两处隔着一个书橱做成的屏风。 他有午时小憩的习惯,李二虎出去之后,他躺在了行军床上。 苏雪桐见屋子里没有人,轻轻地走了进去,越过书柜,瞧见司铖紧闭着眼睛,正在睡觉。 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漫步上前。 司铖本就没有睡着,屋子里响起轻微脚步声的时间,他就闻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紧跟着,那味道越贴越近,一丝丝的钻进了他的鼻子里,扰的他心痒难耐。 他一勾手,就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再一旋,就勾着那人到了床里。 行军床躺他一人都显小,这时多加了一人,他迫着她,紧紧与之贴在一起。 苏雪桐就看不上那些遇到点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 可刚刚,她差点就叫出了声音,就是现在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 她的面前是堵白墙,身后是司铖那个变态过分坚硬的胸膛。 她回想了片刻,想起来小变态打小就惯会假装。 苏雪桐有些气恼地说“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司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对着她的后颈窝呼了口气,“昨晚上没睡好。” 其实苏雪桐昨晚上也没睡好,想想司家那个龙潭虎穴,她怕自己真的气死了司老太太,那好歹也是条人命不是 再说了,因为他,她都已经造了一个杀孽。 那王半仙可是至今都没人知道是死是活。 苏雪桐一想到次,心里头就猫爪似的难受。 背后的人又不出声儿了,她嗯哼一声,先起范儿。 可话还没出口,司铖的爪子就搭在了她的脸上,一根粗糙的手指摁在了她的嘴边,“眯一会。” 苏雪桐抿住了嘴唇,那根手指巍然不动。她又噘了噘嘴,那根手指还是巍然不动。 一来一回几次,苏雪桐才想起来,妈蛋,别变态以为自己在亲他的手。 身后的变态并没有动静,呼吸声均匀。 苏雪桐挺无聊的,也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开眼睛,苏雪桐的脸前不再是白墙一堵,而是肉墙一面。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肉墙的上面,呼出来的热气全部都喷洒在了上面。 她疑顿了片刻,只见司铖的白衬衣大敞开来,自己的两手一只抓了一边。 苏雪桐还没完全睡醒,懵懵地抬起了头,想跟衬衣的主人解释清楚,可能是衬衣先动的手,毕竟她刚刚一直神志不清。 措不及防,一个湿润又热乎乎的吻,狠狠地落在了唇瓣上。 苏雪桐的心咵嚓一下,至少得有一秒忘记了跳。 变态要是变态起来,一般人真的承受不了。 苏雪桐只知道自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司铖那个变态咬完了她的嘴,还舔遍了她整张脸,喘着粗气,像是下一秒,就会把她生吞下去。 幸好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报告。” 司铖正在她纤腰上磋磨的手顿了片刻,翻身下床。 他走到了外间,“有什么事在门口说。” “报告少帅,督军来电,通知少帅,这月二十五号秋高气爽,是个好日子。” “知道了,下去。” 苏雪桐一听,从行军床上翻坐了起来,不用她掰手指,她也知道二十五号距今,不过还有十天的时间。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拿手搓了把还泛着他气息的脸颊,跟着出去。 四目相对了一下。 苏雪桐还是那个没有出息的,她瞥过了眼睛,想说的话,因着刚刚的吻,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出口了。 倒是司铖问她“来了怎么不进门” “守卫不让进。”苏雪桐把锅,果断地推了出去。 “你没说你是谁。” “那个开汽车的小姐可说了她是谁,不也没进来嘛”她还惯会打太极。 司铖的眼神暗了暗,沉着脸问“让你嫁我,就这般不如你意” 苏雪桐松了口气,心说他终于肯问了。 她开口的时间,没去看他那双仿似能看透人心的剔透眼睛。 先是“昂”了声,才又委屈巴巴地说“嫁给你以后,督军府的床大,可里头的事儿特别多。你这里的事儿倒是少,可床就那么一丁点,睡不下啊” 她说的这个睡觉的问题,寓意可就深了,叫他自己体会去。 司铖原本是起了点火气的,一听她说完,一股子无名的火窜满了全身,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直接压上去的欲望。 团子还是太小,她不明白床不仅仅是让人睡觉的地方。 司铖揉了揉跳疼的额角,心疼自己。 看吧,看吧,这就是找个媳妇还未满十六的悲惨境遇。 司铖能怎么办呢 熄火 调整呼吸。 他缓了好久,才说“事多事少,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跟着我,我何时让你吃过亏。” 这话说的苏雪桐又糊涂了,她仔细一想,还真的是哎 变态至今为止虽然变态,但真的没让她吃过亏。 倒是她,丢人丢了好几回。 一回是喝醉,另一回才过去不久,就是那夜的“血染风云”,她一想起来还只想去死一死。 苏雪桐默然无语了,心里头还是反对这门婚事,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既能说服司铖,又不让他记恨的原因。 于是乎,督军府要办的喜事,并没有因为小股的反对势力而逾期。 九月二十五这日,苏雪桐在谭秀珠的鼻涕和眼泪中,按照原剧情,把自己嫁了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变态大佬(24) 苏雪桐在锣鼓声中, 进了司铖的小院子。 司铖的院子里头还是没有丫头,她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掀开了大红的盖头。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 不过摆设全都换成了新的,就连她屁股底下的雕花木床, 看起来也和她前些日子睡过一回的不大一样, 仿似更大了一些, 还有新木的味道。 雕花的木床前是大红的幔帐,一阵秋风吹了进来, 幔帐起起伏伏,上面悬挂着的珠子哗啦啦作响。 督军府今日喜宴,一共摆了八十八桌。 院子内的八桌,款待的是隆城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院子外的八十桌,无论谁来, 都能讨上一杯喜酒喝, 并且好菜好酒管够。 另还在营所的门口设了棚子, 开仓放粮,一放就是三日。 督军的大手笔,赢得各界的无数赞誉。 司铖还在敬酒,没有回来。 苏雪桐将手里的红盖头留在了床上, 她径直走到桌前, 晃了晃桌子上白绿相间的陶瓷水壶, 掀开了壶盖, 以手沾水, 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人没事干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 苏雪桐闲了十多天,日日想,夜夜思,养养给的信息里只有胖娇花惨死街头这一句,可也没说胖娇花就是司铖亲手弄死的啊 于是,苏雪桐便把有可能想要弄死她的人,一一写在了桌面上。 吴灵仙应该是顶想弄死她的,可白月光还挂在远远的白木镇里,遥不可及。 况且,上回她试探过司铖,那人听见白月光结婚的消息时,只淡淡的一嗯,莫说有心绪的起伏了,就连睫毛都没有颤动半分。 那是远在天边的,近在眼前这座宅子里想要弄死她的人恐怕就是司老太太了。 有些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司铖母亲的事情,还是谭秀珠打兰馨的嘴里套出来的。 谭秀珠用了什么法子,死活不肯告诉她。 不过消息的可信性,得有个百分之八九十罢。 苏雪桐原本以为谭秀珠的三观不是那么的正确,稍稍有点奇葩。 但谭秀珠好歹是有理由的,毕竟这天底下就是再大度的女人也忍受不了小三或者私生子。 而那个司老太太,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儿媳妇就是再不满意,肚子里可还有孙子呢 也怪不得司铖分分钟钟想要气死她。 想来想去,最后的思绪又转到了司铖的身上。 苏雪桐才想到小变态的名字,就听房门吱呀一声。 她只当是有风,毕竟门口还守着卫兵。若是司铖回来,肯定会有声响。 苏雪桐没有抬头,她手底下用水写出来的字迹,缓慢地融在了一起。 她一抬手,索性将它们全都抹去。 都知道他不善饮酒,是以外头的那些个贵宾,都去缠司凯复去了。 司铖得以脱身,第一时间回来,瞧他的团子新娘。 穿着大红喜服的团子成了一颗喜庆的小团子,托着腮坐在那里,在桌子上比比划划,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司铖瞧了团子半天,坐在那里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若是他,靠着鼻子,也能知道她就在附近。 他轻轻地清了下嗓子,以示提醒。 红色的团子缓缓地抬了头,眼神中有恐惧还有陌生。 只见她红润润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他便听见她意外地问“你,你是谁啊” 司铖诧异片刻,紧跟着眯起眼睛看了她许久,一口气在喉咙和胸膛间来来去去,到了都只能啼笑皆非地说“你装什么失忆” 好吧,苏雪桐也觉得这突然的失忆梗用的很烂。 可是吧,她刚刚一直在想自己这具身体才十五岁而已。 那个,才十五岁就有了x生活,也有点太造孽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是不是她十六的时候,就得挺着大肚子 画面感太强,苏雪桐捂住了眼睛,却留了条缝,偷偷地打量着司铖。 年轻英俊,皮相一流。 那喜服包裹下的肌肉线条咳咳,绣着祥云的红色马褂其实很宽敞,只不过司铖的肌肉早就被她非礼过了。 她这人,有一个毛病不大好,比如该记得的事情记不住,那不该记得的却又想忘都忘不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苏雪桐干脆又放下了手,略过了失忆那茬儿,直接问他“今晚上要那个吗” 司铖被问糊涂了,那个是哪个 苏雪桐见他一脸的迷茫,皱着眉头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个。” 她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吧嗒压了上去。 司铖瞪圆了眼睛“” 他就知道谭秀珠教不好孩子的,瞧瞧,这都教了什么鬼东西 这一次,谭秀珠比窦娥都冤。 出嫁前夕,谭秀珠欲言又止,大约是想同她讲一些夫妻之道,却全被她给堵了回去。 开玩笑,她上辈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识过猪跑。 那种动作片,她有幸观摩过一回,就决了谈恋爱的心。 太尼玛痛苦了,里头的女人分明在惨叫。 司铖阴沉着脸,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一转身出门,要了热水。 两个卫兵前前后后进来几次,硕大的木桶里注满了腾着热气的水。 卫兵们老老实实地出去,连门都不敢守,眼观鼻鼻观心,退到了院子里。 “洗澡。”司铖硬声道。 苏雪桐当然知道他要水干嘛,就是吧,她闹不清楚这是让她一个人洗,还是两个人一起洗。 司铖见她不动,挑了眼眉说“需要帮忙” 苏雪桐这下算是全懂了,夸张地摆着小手干笑“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太刺激了不好。 司铖阴沉着脸,这才走了出去。 房门关紧了,苏雪桐脱了衣裳,拆了头饰,慢慢地滑进了木桶里。 司家是老宅院,不像洋房有浴缸。 这儿除了有电灯,除了家里的物件豪华一点,其余的地方,和白木镇的苏家挺像的。 有人在外头吹凉风,苏雪桐随便嘟噜嘟噜自己,就从木桶里爬了出来。 穿的睡衣是谭秀珠手缝的绣花小衣裤,她立在镜子前擦头发的时间,对着门口如同对暗号一般“我好了。” 司铖推门入内。 苏雪桐回头瞧他,竟已经换了身衣裳,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裤,裸着上半身,连头发都湿漉漉的。 他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了凉气的侵袭。 洗凉水澡了 苏雪桐的眼睛在他硬实的胸膛上游移,紧接着偷偷地往他腰下瞄去。 司铖快要死了,他抬手关了灯,蛮横地将她抗了起来,扔到了绵软的大床上去。 苏雪桐闭紧了眼睛,她想也许自己会比以前看过片里的女人叫的好听。 司铖迫不及待地搂了上去,咬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以后再让你看个够。” 以后 苏雪桐琢磨着自己是捉住了重点,屁股被硌的生疼,司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司铖这是要硬挺过去,不得不说一句少年乃是真英雄。 苏雪桐的睡姿不太舒坦,可她一动不动,绷紧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风吹动了幔帐。 苏雪桐浑浑噩噩地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少爷和少夫人起了吗老太太和二姨太都在正堂里等了好久呢” 卫兵小心翼翼地敲门,“少帅” 苏雪桐听见后,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司铖一翻身,一条大长腿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压了回去,微微抬了些头,对着门外烦躁地回应“不去” 门外的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雪桐推了推司铖的腿,苦不堪言的表情。 司铖还以为她是介意新妇敬茶的事情,一只手盖上了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 苏雪桐苦着脸哼哼唧唧,“我,我要上厕所。” 人有三急。 苏雪桐没觉得这是多么羞耻的事情,她就不信了,就司铖那位白月光,难不成就不用吃喝拉撒睡了 再爬回床上的时候,苏雪桐的一双小肉脚,就被司铖塞在了怀里,紧跟着是整个人,紧的快不能呼吸。 苏雪桐总觉得司铖对她的态度有点儿迷。 她咕噜了一声问“你是不是把我当玩具了” 对,就是那种软软的、想压扁可以压扁、想当抱枕当抱枕、想夹在腿间就夹在腿间的大型毛绒玩具。 司铖没有听懂,下意识问“什么” “没什么。”苏雪桐被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给惊吓到了。 司铖翘了下嘴角,一只手顺着她绣花的小衣裳,盖在了她柔软的腰上。 其实当玩具没什么不好。 至少比当媳妇好。 晚了些时候,苏雪桐面对着脸色阴暗的司老太太,如是想。 司铖就在她的身边,司老太太要是现在被气死了的话,到底是算她干的,还是算司铖干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变态大佬(25) 司老太太是搬出了司凯复, 才请到了司府新晋的少奶奶。 这人还不是自己来的,后头还跟着司府的败家精。 司老太太是个守财奴, 看见司铖, 比看见阎王还恐慌,想想她没的那些个好物件, 兀的一下又觉得心肝肺都揪到了一起。 她下意识嗒了下嘴, 闷声叹息。 司凯复昨个儿饮酒过量, 早上又被他娘催命似的催起,现在仍有些头疼。听见他娘那儿的声响时, 扭了头,没有表情地道“娘不是说要喝孙媳妇敬的茶” “喝。”别人是赶鸭子上架,司老太太好,自己赶着自己上了架,瞧着越走越近的一对儿小儿女, 扯开了嘴角, 笑的不是那么自然。 司凯复只作未见, 反正他要的也是虚假的太平。他扭回了头,瞧着自己的儿子牵着儿媳妇迈过了门槛,眼神一顿。 也许自己是真的老了,昨日瞧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拜堂的美好情景, 总是能想起他和佩甄年轻的时候。那时他总说自己迟早要为她补办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 如今只能在司铖的身上弥补。 触景伤情, 昨夜的酒都是苦酒。 今早他是在二姨太的房间里醒来的, 床榻上凌乱不堪, 一团殷红的血迹,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眯在了一起。 毕竟是老男人了,经验十足,虽然是酒后,但做没做过,其实他心里犹如明镜。 若说昨夜他哭过,他可能还会半信半疑。 若说他硬过他今年已经四十,早就不是二十来岁精力旺盛的小年轻。 说起来,二姨太五年前来到自己身边,也不过十五六岁。 那时他已经三十来岁,上峰给他送来了一个算起来比他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单薄女孩。 他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发泄过。 司凯复这个人冰冷无情,却又正值壮年,女人不是没有,但司家挂名的姨太太,也就仅她一个人了。 原先是东奔西走没有那个心情,而今他是觉得男人的后院,还是简单一点的好。 毕竟就这几个人,还时不时的会鸡飞狗跳。 眼前的小儿女已经在屋子的正中央站定,只见那个肉团子一样的女娃娃,怯生生地朝他行了一礼,又怯生生地唤了声“爹” 司凯复的嘴不由自主就咧开了,原先他不是没有想过的,若他和佩甄的孩子是个女儿 女儿的相貌仿父,性一定像极了母亲,温婉贤淑。 世事总是不那么的如人意,他和佩甄的孩子是个男孩,相貌像极了佩甄,性说像他,却又不像他。 倒是那个冷血无情,与他有几分相似。 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爹,都是直唤名字,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清冷如霜。 他甚至可以想到,若不是因着彪风寨的那些土匪,司铖不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想当初的那些土匪,只走了那几十个不愿意从武的,其余的全都成了他麾下正规军。 男人不似女人,怀胎十月,对自己的孩子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他与司铖分开数年,虽知道他是自己的血脉,可要说感情就总是不远不近,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做父亲的滋味。 没想到今日从儿媳妇的身上,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 司凯复的心情转好,接过了茶杯,拿了一旁的红色利是封递了过去,里头装的是一张面值不小的支票。 想了想似乎还不过瘾,取了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又递了过去。 司老太太的眼皮子猛跳,就连那位二姨太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的诧异。 苏雪桐可不知道司铖他爹给的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她就知道给她就接呗。 她轻声轻语地说“谢谢爹” 转身便到了司老太太的跟前儿。 “老太太。”不是奶奶,也不是祖母。 苏雪桐是打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主意,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是因为老太太更好欺负,而是因为她更惹人讨厌。 司老太太的脸色更加僵硬,连桌子上的利是封都不想给。 这时,那二姨太缓缓地站了起来,取了自己桌面上的红色利是封,又取了司老太太桌面上的,笑盈盈“来,这个是祖母的,这个是我的。” “谢谢二姨太。” “都是一家人了。” “呵。”司老太太笑的别有深意。 一家子满共不过五口人,貌合神离地用了一顿不算早的早饭。 司铖像个哑巴,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捡了几样团子喜欢吃的东西,给她夹到了碗里。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苏雪桐偶尔瞥见二姨太时,她的眼神总是像不经意地扫到司铖那里。 临走的时间,苏雪桐故意停在了门槛边,朝司铖伸出了手。 这正堂的门槛有些高了,团子今日穿着小旗袍和高跟鞋。 李二虎说女人都爱穿高跟鞋,司铖悄悄地观察过几次,团子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 团子穿绣花鞋的时候,走起路来,可明显比穿高跟鞋快多了。 司铖并没有多思,一转身,将她打横抱起,直接给抱了出去。 苏雪桐其实就想牵个手来着,悄悄地打司铖拱起的臂弯缝隙看了过去,只见二姨太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些许悲伤的情绪,一闪过去。 啧了个啧 果然是男主角,一开起挂来,走的是“是个女人都爱我”的剧情。 这个家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乱七八糟。 司老太太觉得没眼看下去,冲着还没走的司凯复道“你看看,成何体统” 司凯复淡淡地说“小夫妻这样难道不好嘛” 做父亲的滋味很是奇妙,不由自主就把库房的钥匙给了出去。 兴许做祖父的滋味更加妙不可言呢。 苏雪桐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刚刚司铖告诉她,这个钥匙可以开司家的库房。 她再看钥匙的眼神里多了很是复杂的情绪。 司铖的爹真怪,只给了钥匙,又没说里头的东西都给她。 所以,她要这个钥匙有什么用处分明是个烫手山芋。 司铖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说道“给你就拿着,下午我陪你去库房瞧瞧,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到时间你只管拿到咱们的家里去。” “咱们、家里”苏雪桐偏了头朝他看去。 新婚大喜,司铖放假三日,无需去营所。 他立在书柜前,不知正翻找什么。 苏雪桐远远看见他手里拿了本三字经,似乎并不满意,另一只手又抽出了一本千字文,低着头朝她这厢走来了。 苏雪桐正经坐好,仿似刚刚没有偷偷打量过他,慢悠悠地说“洋房那里什么都有,无需其他东西。” “不是洋房,我另买了一处宅院,时间太紧,还没有收拾好。”司铖坐在了她的身边,举着手里的两本书又道“挑一本。” 苏雪桐不知他是何意,随手一指,指的是千字文。 司铖点了点头,将三字经放到了一旁,打开了千字文说“我教你识字。” 苏雪桐倒抽了一口凉气,真觉得司铖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教她识字 吃饱了撑的嘛 司铖很是认真指着千字文的头一个字,跟她讲“这字念天。” 说着还指了指头顶。 苏雪桐一脸的嫌弃,瞪着他说“你是不是无事可做你要无事可做,就去营所啊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用。”就司老太太的段位,她当真没在怕的。 今儿没有气死她,纯粹是她没有发力。 好事她不一定能办的成,这捣乱气人什么的,别说无师自通了,况且那不还有司铖那个好典范嘛 司铖听出了自己被嫌弃,无动于衷地指着书“天地玄黄,这四个字,你今儿一个写上一页,写不完就不许吃午饭。” 苏雪桐又倒抽一口气儿,她嫁的敢情不是少帅,而是老师。 眼睁睁地看着司铖摊开了宣纸,递来了毛笔。 她瞪大了眼睛说“哎呦我这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 司铖一点都没留情,屈起了手指,弹向了她的脑门。 苏雪桐哀嚎出了声音。 这是小时候狼来的故事讲的太多,长大了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 苏雪桐认命地执了毛笔,一开始还不敢写的太过工整,写到第三个,她拿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而后指着那“天”字,跟一旁看书的司铖道“你瞧我已经会写了,就不用写一页了吧” 司铖瞥了一眼,伸手将那页纸团在了一起,“歪七八扭的,难看,重写。” 苏雪桐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气恼地叫了他的名字“司铖” 司铖微微抬了下眼皮,“中午吃什么好呢” 苏雪桐一听这个,又重新执起了笔。 她心不在焉,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写了四页纸。 头三个字还好,繁简不分,第四个黄字,她下意识写成了简体。 如同考试一般,交了上去,她才发现问题。 只见司老师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她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雪桐的脑子一抽,在司铖动手将纸团在一起之前,吧唧一声,亲在了他的嘴角。 严厉的司老师僵了片刻,别扭地道“那下午再重写吧” 亲一下都没让他改变主意,可见这人心之坚硬。 苏雪桐觉着自己很亏,早知道就不亲了。 苏雪桐在司家过的头三日,让她想起了上一辈子三年高考的恐惧。 好不容易熬过去三日,到了回门的时间。 司铖先送了她去洋房,这才准备去营所,但也同她讲好了,中午会到洋房里用饭。 司铖一走,苏雪桐便有气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 谭秀珠知道她是累的,却不知她的累和自己以为的累并不是一回事。 她欲言又止地说“男人都这样,你也仔细着你自己的身子” 苏雪桐却仿似没看见她的窘迫,也没听见她的话语,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娘,有人想要我的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变态大佬(26) 谭秀珠没有听懂, 只道她说的还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虽说是对着自己的亲闺女,可她还是略带羞涩地说“男人都一样,尤其是刚开始, 总得想着法子折腾你, 那是因为他喜欢还有啊, 那回事, 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 苏雪桐被绕糊涂了, 皱着眉说“不是司铖。” 学习固然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 尤其学的还是繁体字。 苏雪桐苦熬了三日, 整整写满了一个本子, 中间有好几次她差点把毛笔甩到了司铖的脸上,要不是怕他耍变态的话。 而且看那样子,司铖还像不大满意,给她细细算了笔帐, 一天习四个字, 三日也就学会了十二个字。就是二十五日, 也才能学会一百个字。 苏雪桐当时一听,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在心里问候了司老太太八遍, 扭了头赌气不跟他讲话。 这才得了回门一日,不用写字的特赦。 苏雪桐跟谭秀珠说的话,并不是针对司铖的。 她就是反应迟钝, 这三日日夜相对, 也能咂摸出点什么来。 她感应不到司铖对她的杀意, 相反,要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吴灵仙那号的出水白莲,她还会以为司铖喜欢自己这号黑心肝的。 但他不杀伯仁,伯仁相比还是因他而死。 苏雪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朝不保夕。 偏这话,还没有人可以倾诉。 对着谭秀珠的那一刻,陡然放下了些许的防备,话便脱口而出了。 谭秀珠仔细想了一会子,简直要紧张死了,她六神无主地说“那,那,那可怎么办呢” 可顿了一下,她又揉着帕子道“你等着,娘,去找她们拼命。” 自古媳妇儿难当,虽说闺女没有婆婆,可她知道的督军府还有一位老太太,就是那个兰馨的主子。 奴才都不把人放在眼里,主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个鼻孔对着天出气的。 苏雪桐被感动的不轻,按照现代人的理念,谭秀珠就是一个愚昧的家庭妇女。 她不明事理,不动脑子,笨,心眼还不好,一无是处,但对女儿是打心眼里的关心。 苏雪桐回过了神,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谭秀珠了。 她食指放在了唇边,眼睛瞟了下门口的佣人,小声道“那个兰馨最近听话吗” 这就暂时转移开了话题。 谭秀珠的视线也跟着她落到了门口。 今日的太阳还算不错,管家招呼着众人将一些冬日里需要用上的棉被和冬衣,拿出来清洗和暴晒。 兰馨就混在干活的人堆里。 谭秀珠撇嘴说“听。我琢磨着她原先只当你肯定嫁不进督军府,转眼你就打烂了她的脸,现在对我可是恭敬。” “那你也得防备着她。” “这娘懂。”谭秀珠依旧忧虑,“你” “无妨。”苏雪桐挥了挥手说“我有枪。” “你会开吗” “呃”这个还真问到了点子上。 苏雪桐只会拿枪吓唬人,可是一次都没有开过。 她硬着头皮道“会。” 谭秀珠瞧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质疑,还有担心。 苏雪桐一跃从沙发上起来,打开了小手包,从里头掏出了短枪。 她的枪还是司铖当土匪的时候给的,看起来相当破旧,里头就几发子弹,也是司铖给的原样。 苏雪桐拎着枪到了门口,吓得院子里的一众丫头作鸟散状。 她挤着眼睛,侧着身子,举起枪对准了院子里的一棵杨柳树。 杨柳树可没有招惹她。 可她还是抠响了扳机,啪的一声,子弹飞了出去,后座力震的她差点把枪给扔掉了。 她的心怦怦作响,回头瞧了谭秀珠一眼,咧着嘴道“没骗你吧” 谭秀珠拿着手帕的手一个劲地拍打着胸脯,她快被吓哭了,倒是想忍着恐惧夸夸闺女能干来着,可话到了嘴边,死活说不出去。 她好好的闺女,应该如她一般,拿着针,没事儿绣绣女红。这倒好,拿针是没学会,倒学会这杀人的本事了。 莫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的家庭妇女被吓呆了。 就连回转的司铖,听见这枪声也吓了一跳。 说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和团子一道呆了三日,分开还没有一个时辰,司铖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去营所的路才走了一半,索性又拐了回来。 反正营所里有李二虎,有大事会跟他汇报。 司铖拔了枪就要往里冲,被涂千汇给拦住了。 “少帅,我开门。” 说罢,不容他反驳,跟只猴儿似的,挂上了洋房的大门,根本不等人来开,就翻了进去。 涂千汇跳进了铁门里,给司铖打开大门。 司铖没有片刻迟疑,拔腿就往枪响的地方跑去。 猜,他看见了什么 还真是怪事有很多,今年特别多。 只见他家的小媳妇儿一手拎着枪,那满脸的笑容,仿佛刚刚打到了一只野鸡。 司铖抬眼瞧了瞧被崩掉了树皮的杨柳树,将手枪揣回了枪套里。 此时的心情,简直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苏雪桐才跟谭秀珠显摆完毕,一扭头就对上了她老公黑幽幽的眼睛。 这个刺激劲儿,可比刚刚开枪时的后座力还要威猛。 “你,你不是去营所了” “嗯,营所没有什么事情。”司铖煞有介事地说完,抬腿进了屋里。 谭秀珠刚刚一直面朝门外,可是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端着枪,又如何把枪收了回去。 原想着,等他做了自己的女婿,自己没准儿就不会那么怕他了。 事实证明谭秀珠自动避到了旁边去。 偌大的客厅,没有谁敢轻易靠近。 一个是因着少帅周身的气息,另一个是害怕那个像女神经一样的少帅夫人。 苏雪桐也不想靠近,怕司铖又让她写字,但她没有法子。 司铖坐在沙发上瞥眼一瞧,门口的团子像兔子一样溜了进来,取了小手包,小心翼翼把手枪放好。 团子的手包里放着枪,他是知道的。 毕竟这年月太乱,虽说隆城的治安还算可以,但也不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前两个月城里还发生了一起骚乱,有人想要刺杀司凯复。 团子既然是他的小媳妇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人盯上了呢 是以,连她都不知道,她的周遭围了多少人。 当然,人多也有疏忽,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自己有枪的好处来了。 不过,司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亲眼看见他的团子举着肉呼呼的小手开枪的画面。 举一个不大恰当的例子,就好比他养了个闺女,心里知道闺女迟早一天得嫁人,可当那天真的到来 司铖的脑子乱哄哄的,七想八想,恨不能拍死自己。 什么鬼的闺女 那是媳妇儿。 司铖招了手示意苏雪桐上前。 变态的气场过于强大,苏雪桐动腿前,迟疑了那么一下。 他的眼睛便横了过来。 以前的司铖是隐忍的,他会不动声色地收敛自己周身的锐气。 现在的司铖则是锋芒外露,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都能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苏雪桐再没有犹豫,在他身旁坐下的时候,挽住了他的臂膀。 “我娘说我不会开枪。”她如是解释了一句。 “那你会吗”司铖没去追寻前因。 “会吧”苏雪桐也不大确定,“我瞄准了树。” 司铖点点头,道“若是人呢你瞄哪里” 死物谁都会打,若是个活物呢 一时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司铖见她半天没出声音,在心底又给她加了一门功课。 转了念头,又问“你想跳舞吗” 苏雪桐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里,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道“我不会啊。” 司铖又点了点头,未动声色。 再加一门功课。 中午饭时,到底是回门,司铖就是再不喜谭秀珠,也得给小媳妇留足了脸面。 三个人同桌用饭,周遭的空气静怡的像是停止了一般。 谭秀珠连给自己女儿夹个菜,都得鼓足了勇气,才敢伸一下手。 谭秀珠快煎熬死了,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三点,那个司铖要走了,她还来不及高兴,闺女被一块儿带走了。 她站在门前,落寞的身影拉了很长。 苏雪桐有些不忍心,从汽车里探出了头道“娘,到家我给你打电话啊” 谭秀珠听后,这才挥了挥手。 汽车绝尘而去。 苏雪桐靠向汽车靠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我娘她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我不在身边,我爹唉,她一个人怎么打发时间” 人不能闲着,闲的时间久了,容易成神经病。 司铖偏头看了看她,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雪桐以为他不想听她叨叨,果断闭嘴。 汽车开的很快,走的却不是回督军府的路。 苏雪桐没有问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汽车一拐,她就认出来了,这是要去营所。 司铖连续几日没来,还是有许多的公务需要处理。 人一进那间屋子,来找他汇报事情的便络绎不绝。 苏雪桐坐在一旁的单人木质沙发上,显得很拘谨。 因为谁来都得瞟着眼睛偷看她几眼,却不敢多问一句。 弄得她一个正房的太太,总有一种在跟司铖偷情的错觉。 司铖一直忙到天黑,就连晚饭都是在营所里用的。 营所的饭食简单,只一荤一素两个菜,而且大锅菜的味道很是一般。 苏雪桐不算挑剔,仍旧喂饱了自己。 倒是司铖尝了一口,道“下次不想吃告诉我,我让人去给你重新做。” “不用,不用。”苏雪桐拒绝的很是大气。 她心里想着,偶尔吃一顿而已,又不是天天顿顿都这样。 晚上十点,司铖才带着苏雪桐回了督军府。 一踏进自己的小院子,卫兵汇报,司老太太那儿让人来问了三次少奶奶回来没有,还让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过去回话。 苏雪桐迟疑了一下,说“这么晚了,老太太该睡觉了,我明儿一早再过去。” 毕竟还没有完全撕破脸,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顾忌一下的。 司铖没出声音,那就是不反对的意思喽。 两个人仍旧像新婚夜那般,各自洗洗入睡。 司铖那个变态可能是嫌她没有毛绒玩具软,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她,才连她带被子一起又紧紧地裹在了怀里。 裹得实在太紧,苏雪桐在被子里挣扎。 司铖虎着脸看她。 苏雪桐的心里直发毛,她噘着嘴很是委屈“我想把胳膊露出来。” 司铖的身体僵硬,哪儿哪儿都硬,眼睛都憋红了。 他闭上了眼,等于默许了。 苏雪桐像只毛毛虫,蠕动了很久,才把手伸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很好,就是太挤了点,她的胳膊无处安放。 左摆右摆,没寻到合适的地方。 司铖闭着眼睛,也精准地捉住了她的小肉爪。他捏着她的手,一只穿过了他的脖颈,绕到了后面,另一只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两个人面对着面,苏雪桐的姿势颇显暧昧,像是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就得把香吻送上去。 苏雪桐眨巴眨巴眼睛。 司铖闭着眼睛说“睡觉。” 好嘞 倒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天没亮,苏雪桐就被司铖给拉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晕晕乎乎地抗议“去见老太太也不用这么早啊” “我要去营所”,司铖一手拽了她的绣花小衣裳,又道“你自己换衣服,还是需要我帮忙” 废话,当然不需要 苏雪桐陡一下睁开了眼睛,笑的特别干“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敢劳烦少帅。” 司铖闷哼一声,扭过去了脸,昏黄的灯光照在了他小麦色的肌肤上,他伸手拿了衣架上的干净衬衣。 苏雪桐愣了会儿神,这才滚进了被子里,换衣裳。 其实她想说他不必陪着她去见司老太太,自己完全可以应付的来。 秋已经很浓了,尤其是清晨,有了冬的味道。 司铖穿的还是夏日也会穿的军装,仿似他那套军装里自带了空调,可以自动调节气温。 苏雪桐怕冷,早早地套上了夹棉的旗袍和齐脚踝的羊毛大衣,本来还拿了围巾,想要裹得只露出两个眼睛。 后来一想,稍显夸张,统共不过几步路,到了司老太太那里随便胡诌几句,就可以回来了。 司铖拖着她的手,一路疾行,穿过了督军府的人工池,一转身,竟往大门边走去。 苏雪桐的脚步一顿,疑惑地问“不是去老太太那里” 司铖瓮声瓮气“去她那儿干嘛你随我一道去营所。” “我去营所干吗”苏雪桐的眉头揪到了一起。 “我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趣。” 司铖拖着她前行,很快就到了门边。 涂千汇已经发动了汽车,苏雪桐还来不及抵抗,就被司铖塞进了汽车里。 苏雪桐有一种想去死一死的心情,她一个人呆着是有点无趣,可和他呆在一起比无趣更了无生趣。 果不其然,司铖给布置了任务。 “今儿上午写八页字,下午等我闲了,带你去校场练枪。” 苏雪桐苦着脸,以手支头。 满心都是。 她嫁的不是老公,是个变态也就算了。 可变态比她爸爸还爸爸,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司老太太一大早就生了一肚子的气。 她昨晚一直等到西洋钟敲了十一下,这才撑不住困倦的身体,上床休息。 今儿一早,天不亮起床,又等啊等,结果等到府里的人报,说少帅带着少夫人出门了。 司老太太拿起手边的茶碗,想要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想,这茶碗可是前朝的,她抖着手,又把茶碗放了回去。 这是一肚子的火气,愣是没处撒。 往日里婆婆磋磨儿媳妇,那招数可是多了去了。 她也是从儿媳妇熬成的婆。 她那个儿媳一脸的薄命样,是个不受蹉跎的。 没关系,她还有孙媳。 可,她的那些个路数,愣是一样都用不到孙媳的头上去。 “去,让人去营所,告诉那个不孝的东西。自古以来女人都是呆在后院,哪有带出去抛头露脸的。况且,他带去的地方,还是没有女人的军营” 老太太吆喝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总爱晕倒的。 身边的人劝“老太太,您别动怒,仔细自己的身体。” 却没有一个人敢应下这件差事的。 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可少帅的脾气不好,对着督军都敢拔枪。 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个下人。 二姨太跨过了门槛进来。 司老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忽然来了主意“你,从今日起跟着凯复,跟他一块儿去军营,就说是我让的。” 司老太太是打着逼儿子出手的主意。 可二姨太又不傻,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老太太,我这几日身子疲乏” 她不敢说自己有了身孕,毕竟离那日督军在她房中醒来,不过才几日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变态大佬(27) 二姨太最近的心情, 没有比老太太好到哪里去。 她的表舅给了她一项任务,可她总觉得这个任务要完成起来,实在太费力气。 可表舅如同她的再生父母, 就算是赔上性命, 那件事情她也得办成喽。 二姨太的心情不好, 脸色焦黄, 即使擦了很厚的粉, 也掩盖不住她憔悴的模样。 原本就清瘦的她, 看起来更是像受了虐待一般。 司老太太一大早看见福薄的人, 只觉更加糟心。 不知怎的, 她又想起了那个孙儿媳。 那丫头,长的倒是喜气,但 她摆了摆手,道“哎哟, 我这头怎么又疼起来了二姨太啊, 你就回去吧” 二姨太用手指绕了绕帕子, 到了声“是”,低头走了出去,在心里将司老太太翻来覆去地骂。 这个老虔婆, 心眼儿坏的要命。 生的儿孙自然也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她捏着帕子越走越急,却在心里头告诫自己越是心急,越不能着急, 仔细谋划一番, 一步一步请君入瓮。 一连数日, 苏雪桐都是早晨五点半起床,大多数时间是随司铖一道去营所,每周还得去郊县巡查边防一次。 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苏雪桐又有一种自己会变成瘦娇花的错觉。 可房间里又大又亮的穿衣镜告诉她,她的脸还是u形的。 肉脸盘子实在是伤不起。 天气越来越冷,苏雪桐的小绣花睡衣,升级成了加绒版的,仍旧是谭秀珠亲手缝制。 苏雪桐日日跟着司铖,不大去谭秀珠那里,主要还是心疼她,她一见司铖就像老鼠见了猫。 还是前日去郊县巡查之前,苏雪桐让司铖拐去了洋房一趟。 谭秀珠不止给她做了新的睡衣,给司铖也做了套新的,抱着衣裳无比担忧地说“少帅要是不想穿的话,那就算了。我是琢磨着,我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做人终归要有点良心” 说到底,司铖是个讲良心的。 他若是只将她闺女带来,将她扔在白木镇不管不问,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将她杀了都能说的过去。 当时,苏雪桐一把接过了衣裳,宽慰她道“你且安心吧别想那么许多,司铖那厢一直都在打听着我爹的消息。” 提起苏言和,苏雪桐就在心里叹息。 她琢磨着,这人要是还在的话,怎么可能会一直没有音讯呢 她每回一想起他来,思绪只敢走到这里,其余的她不敢多想,一是为了宽自己的心,一是为了谭秀珠。 苏雪桐在镜子前站了许久,司铖冲完了凉水澡,带着一股子冬日的凛冽,进了屋子里。 团子畏寒,屋子里烧了些上好的银炭。 他却是畏热,都这个时节了,还是喜欢洗完澡之后裸着上身。 司铖进屋之后,就关上了房门。 今日府里的管家差人来送信,说的是东院的老太太,最近又想生事端了。 据说这回想找的借口是团子的肚子没动静。 可笑至极,莫说他和团子到现在都没圆房,即使圆房了,他和她也不过才成亲一月多的时间。 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也得舍得让她怀上身孕。 司铖的眼神比那夜幕的颜色还要深暗,却在瞧见镜子前扭来扭去的团子时,猛地又浮上了一道光影。 团子是个聪慧的好团子,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认完了一整本的千字文,最近这两日,都能帮他整理一下简单的公务资料了。 就连射击也学的不错,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愿意拿诸如兔子类的活物练习。 司铖知道她虽然心软,但知道轻重,倒也不去逼迫她。 他定下的三样功课,一直以来都只教授了两样,还另有一样课程,到现在都未开授。 司铖心下浮动,大步走到了镜子跟前儿。 苏雪桐被背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嘟嘟囔囔“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是你在想什么,想到出了神”司铖出言反驳。 苏雪桐打了个哈欠道“困了,睡觉。” 往雕花的大床前挪动了步子,却被司铖伸手揽住了腰。 他陡然的贴近,让她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他忍了这么多日,难不成就是今天了 苏雪桐心想着,今天并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特别日子啊。 司铖不知道团子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的眼睛已经从自己的脸上,扫向了胸膛,似乎还想往下的时候,他猛地咳嗽了一声,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教你跳舞。”他听见了自己压抑的声音。 “嗯”苏雪桐真的好想敲开司铖的脑袋瓜子看一看。 真的。 为了不写那些个要命的繁体字,她费劲了力气,给自己造了一个聪明能干的人设。 原本以为会清闲两日的,怎么今儿又来了这一出 她哭笑不得,耍赖道“我困。” 司铖已经握紧了她的手,不由分说“过几日是那个韩市长的生日,韩家势必要举行一场舞会。到时,你不陪我跳舞,难不成还让我去跟其他的女人跳” 其实也不是不行。 苏雪桐在心里说。 她上辈子挂的岁数,离跳广场舞的年纪还早着呢,尽管广场舞普及,她也什么都不会跳,更别提什么华尔兹了。 这个不像写字,没有什么文艺细胞的她当真是一点都不作假的不会。 司铖手拿的剧本,坎坷数年,也就是最近才发迹。 苏雪桐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只知道他带着自己在偌大的房子里转来转去,转的她头好晕,还别说,挺像那么回事。 “哎,哎,哎”屋子里没有音乐,只有她跟不上他时,发出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司铖的嘴角一直在上扬着,她的窘迫,似乎让他很开心。 苏雪桐恼羞成怒,跳着跳着跳炸毛了,吭哧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 司铖将她甩在了床里,自己则坐在了床边,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的光影骇了她一跳。 苏雪桐心叫不妙,谁知道刚才那一口,是惹恼了他,还是惹的他想到了别处去。 果然,她听见他说“团子,你总不需要我帮你,那你帮帮我行不行”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祈求,还另有一些蛊惑。 苏雪桐面红耳赤,懵了有许久,她才听见自己有些发虚的声音“我,我要怎么帮你” 祛火得喝牛黄解毒片。 司铖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头发里,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手捧在了她圆润的小脸上。 她的皮肤光滑如玉,软软的捏在手里,司铖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撞进了她清透如水的眼睛里。 司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紧紧地盯着她瞧。 苏雪桐只觉很是紧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司铖猛地凑过来的时候,苏雪桐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呼还来不及出口,唇舌就被他全数堵上。 她的世界被他侵略性的味道占满了。 苏雪桐忘记了呼吸,一阵窒息。 司铖松开了她的唇舌,捏着她的脸道“呼吸。” 苏雪桐如溺水上岸,张开了嘴,大口喘气。 司铖待她平缓下来,才恨铁不成钢似的道“出息。” 也就摸了一下,就吓得不会出气了。 司铖从她的身上翻了下去,先前硌在她腹上的也一同撤了去。 他一手拉了被子,闷闷地说“睡觉。”闭上了眼睛。 灯还没有关。 苏雪桐轻手轻脚地溜下了床,又轻手轻脚地溜上去。 她平躺在了黑暗里。 不多时,司铖一个翻身,又如往常,将她和被子一起,紧紧裹着。 正如司铖所说,韩市长家果真要举行舞会。 毕竟是新婚后的第一次亮相,苏雪桐因此做了一件红色如火一般的长裙。 裙子是一字肩的,司铖送了她一套钻石项链,长度刚好垂在锁骨的下面,齐肩的头发烫成了微卷,一个清秀的团子,顿时成了惹眼的靓丽。 司铖的眼睛都起了火,恨不能将她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看见。 幸好,红色的裙子外面还得罩上羊毛大衣。 涂千汇打开了车门。 司铖替团子抖开了黑色的羊毛大衣。 苏雪桐往大衣里伸胳膊的时候,变态忽然低了头,啄在了她的锁骨上面。 苏雪桐唉呀了一声,低头一看,一个殷红的草莓印。 司铖不等她变脸,将大衣往她身上一裹,摁着她的头,送进了汽车里。 这一幕将好被随后出来的二姨太看进了眼里,她的面颊微红。 叫外人看了去,不知是在羞涩,还是生气。 少帅的汽车驶离了督军府。 二姨太盯着前方,一直到看不见车影,这才低头钻进了汽车里。 韩市长家的舞会,自然也少不了她这个督军名正言顺的二姨太。 谁让督军没有夫人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变态大佬(28) 韩市长家开舞会, 包下了隆城最为豪华的万盛大酒店。 因着去的贵宾太多,军政府派了整整一个营,负责万盛大酒店外围的保卫工作。 而这个营,刚好是李二虎麾下。 当兵的扛着长枪,有些令人恐怖, 韩家又另派了警察局的便衣, 负责酒店内的安保工作, 足见重视了。 涂千汇开车带着少帅和夫人,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就到了万盛大酒店。 司铖牵着苏雪桐下车的时间,她还一脸闷闷不快的表情。 今日的风有些狂躁, 吹的落叶满街。 李二虎遥遥和司铖打了个招呼,司铖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便转过了头, 双手按紧苏雪桐的大衣。 来参加舞会的人有很多, 男士多半穿着西装,女士则穿各种长裙,露肩或露颈。 唯韩市长的千金穿着最惹眼睛, 露出了整整半边美人背。 她一瞧见司铖带着苏雪桐缓缓走了进来, 眼中的不自在一闪而过,展开的笑颜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哟,少帅和夫人终于来了” 司铖微微颔首, “韩市长呢” “家父正在贵宾室里同督军聊天呢”韩薇笑着应答, 转眼就瞥见了苏雪桐黑色羊毛大衣下的一抹红, 冲着她说“夫人,宴客厅里烧的有暖气,脱了大衣也不会冷。” 不等苏雪桐回话,司铖的手揽在了她的腰迹,轻轻地往怀里一带,“哦,我夫人这几日偶感风寒。” 韩薇的眼睛像是被火烫着了,笑容也差点凝固,她赶紧道“那夫人要多注意身体少帅和夫人还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只管找服务生,恕韩薇照顾不周了。” 她点了点头,保持了最后的礼仪,转身却像逃似的离开了那对儿看起来很是情投意合的男女。 等韩薇一走,苏雪桐扭了下腰,上前一步的同时,摆脱了司铖的手。 她就是在闹脾气,变态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私有物。 那她就得让他知道,自己也是个有脾气的。 司铖也不气恼,一转身唤来了服务生,给苏雪桐取了杯香槟,给自己取了杯红酒。 苏雪桐一看他端起了红酒,脑门炸出冷汗。 逃离他的第一步才迈了出去,她又乖乖地回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声儿很小地提醒“你不能喝酒,你就别喝。” 司铖偏了偏头,也小声地道“做做样子而已。” 来找少帅寒暄的人自然有很多,谈天气的有,谈时政的也有。 司铖来者不拒,总是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握紧了苏雪桐的小肉爪。 苏雪桐再也没有第二次的逃开机会,她谁也不认识,只脸上保持着官方微笑。 一番热聊结束,水晶的高脚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苏雪桐不知他咽下去的有多少,只原本就很红润的嘴唇,被红色的酒液浸染的更显鲜艳。 她唯恐这样下去不成,恰好一个端着橙汁的服务生从她面前过去,她二话不说拿走了他手里的红酒杯,伸手取了托盘上的最后两杯橙汁,一杯给他,另一杯留给了自己。 不远处瞧着的二姨太总算松了口气,背转过身来时,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苦酒。 表舅说什么都安排好了,今日韩市长家的舞会就是最佳时机,她只管大着胆子去做,其余的事情早有内应。 二姨太按照事先说好的,上了二楼。 二楼一共有八个贵宾厅,韩市长和督军就呆在楼梯口右转的第一间屋子里。 她打房间门口路过的时候,似乎还听见了督军哈哈大笑的声音,心惊胆战地走了过去,一闪身进了最里头的那个贵宾间里。 其余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她的内心焦虑,心里头七上八下。 她见过少帅喝醉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平喝醉的他。 韩市长家的公子韩风源请司铖上二楼打牌。 司铖正要婉拒。 那韩风源说“少帅,楼上聚了好些个公子哥儿,只等着少帅大驾光临。” 周遭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今日是韩家的舞会,若是韩家的公子都请不动他的话,韩家的里子面子可就都没有了。 司铖就是再不喜韩家人,也顾全着隆城的大局。 他打着上去片刻就下来的主意,瞥了眼后头跟着的涂千汇,后者会意。 涂千汇说“夫人,那儿有沙发,夫人可以去那儿歇息片刻。” 苏雪桐也懂了,这是不方便带她的意思。 心里想着,谁还稀罕跟着他不成 眼瞅着司铖上了二楼,苏雪桐对着眼前的小点心发起了呆。 那厢的司铖上了二楼,屋子里果然如韩风源所说已经排起了两张桌子,一边在打桥牌,另一边在打麻将。 有人站了起来,想要让出位置给他。 司铖摆了摆手谈谈道“你们玩儿,我呆不了多久。” 韩风源一听这个,赶紧端了香槟过来。 司铖指了指杂物桌上摆着的橙汁,“给我那个。” 韩风源哈哈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递了橙汁过去,而后举杯,“少帅,旧事不提,愿咱们友谊长存,干杯。” 司铖也举了杯,橙汁入口,喉结滚动。 韩风源来不及掩饰眼底的狂喜,只低了些头。 门响五声,三长两短。 二姨太躲在门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门口的人也无声无息,只把穿着军装的司铖推了进去,便离开了。 歪倒在地上的男人长相很是英俊,有着好看的眉眼,冷峻的嘴角,还有着比他父亲年轻了许多的身体。 二姨太抬手解开了旗袍的第一颗扭扣,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这时,男人微微地张开了眼睛,醉眼朦胧地说“你是” 二姨太想了片刻,心里头虽不愿冒充别人,却还是羞答答地说“少帅,我是桐桐。” 既已是夫妻,夫妻间的称呼自然与旁的人不同。 二姨太满心以为自己说的没错,甚至还为自己的聪慧感到庆幸。 可她到死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司铖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森白。 二姨太连惊呼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彻底没了声息。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司铖虽不善饮酒,醉的快但他醒的也快。 更何况他一闻那个橙汁就有问题。 韩家的人越是卑微伏低,就越是不符合常理。 司铖盘腿在地上坐了片刻,他走到了窗户旁,神不知鬼不觉,徒手翻下了楼。 苏雪桐没有想到千杯不醉的自己,居然被要求喝杯橙汁就醉。 人活一世,无比艰辛,这演技要是不过关的话,只怕更加艰辛。 她坐在沙发上面,缓缓地向下滑去,身旁的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个劲地摇晃着她“少帅夫人,夫人” “少帅人呢” “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雪桐被送出了酒店,刚放上汽车,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少帅,正安坐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吩咐“回府。” 苏雪桐不满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你竟然让我配合你表演,那你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司铖闷哼一声,不快地道“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苏雪桐可不敢说自己不小了,她万一要说自己不小的话,司铖那个变态想起来圆房的事情可怎么办好 掰掰手指头算一下,她今儿一天可不止吃了这一个闷亏。 唉,就只当吃亏是福吧 哪曾想,福报并没有来到。 今日的司铖有些奇怪。 不知神色奇怪,连举止都奇怪的要命。 两个人一道回了府,这时天还没有黑透。 可司铖叫了热水。 热水很快就来,缓缓注入浴桶,门吱呀一声关上。 苏雪桐转身去了屏风的后面脱衣裳。 她也是心够大的,穿了只裹着胸的小衣裳出来的时间,发现司铖正泡在浴桶的里面。 四目相对,苏雪桐别扭地扭过了脸,气愤地说“是你自己要洗澡,你也说清楚呀” 真是的,让她会错了意 司铖的声音,穿过水雾飘了过来,“一块儿洗。” “我不。” 苏雪桐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只听那个变态又说“你信不信,你跑到天边儿,我也能抓你回来,丢进浴桶里” 抓她回来就为了一块泡个汤吗 变态的爱好可真特别 苏雪桐在要不要拿自己的胳膊和他的大腿拼斗之间,犹豫了片刻,向着浴桶勇敢的进发。 其实她现在的这一身打扮,顶多像上一辈子穿过的比基尼,还是短裤版的。 重点部位全部都在衣裳的包裹之下,苏雪桐并没有觉得多害臊,只是提防提防那只变态会突然暴起变成色狼。 苏雪桐抬腿迈进了浴桶。 热水微烫,是泡汤最舒适的温度。 她坐在了他的对面。 往常她一个人洗澡的时候便想过,这浴桶那么大,泡她和司铖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还真会验证她的想法。 苏雪桐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只露了颗脑袋出来。 她心想着,司铖要敢真的扑上来,她就敢拿热水泼他。 这么想的时间,司铖还真的动了。 他扯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到怀里。 苏雪桐疯了似的,在水里扑腾开来,水花四溅。 “你干吗”司铖抹干了脸上的水,意外地说。 苏雪桐咬牙切齿,还牙尖嘴利“叫你知道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谁敢欺负她呀 司铖阴郁了许久的心情,忽然间转好。 到底是捉住了她的手腕,管她是扑腾水还是干嘛,使劲儿拉到了面前,对着樱红的小嘴使劲儿亲了下去。 她的团子可不知道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好像他的遭遇,只能从她的身上来找补。 只有她才能让自己的血液沸腾。 亲亲打打。 打打亲亲。 一浴桶的水没了一半,湿漉漉的两个人打到了床上去。 这回是苏雪桐占了先机,居高临下,跨坐在他的身上。 司铖湿漉漉的短裤全都贴在了大腿上,苏雪桐实在是没眼往下看,索性只盯着他的脸瞧,外加气喘不止地说“我跟你说,司铖,咱不拿刀子也不拿枪,我不一定就打不过你。” 瞧瞧这底气,也够怂的了。 毕竟肉搏这件事儿,是极具技巧性的。 苏雪桐的性子野,只想着横的也怕不要命的,哪怕司铖比她高比她壮比她大腿粗呢 司铖扬起了脖子,想要翻坐起来。 苏雪桐龇牙咧嘴,再一次将他推倒在床上。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洁白的皮肤,一个劲的往下滑。 司铖的眼睛都给迷住了,捏了她腰上的痒痒肉,猛地一个翻身,扑倒。 苏雪桐都来不及反应,更别提防守了。 她被司铖占尽了便宜,气的想叫。 可叫都没叫出来,嘴巴又被堵上了。 苏雪桐最怕的就是这个,一被他亲,她浑身都没力气。 司铖该摸的摸了,该亲的地儿也亲了个遍。 苏雪桐有些羞耻地想可能、八成就是今天了吧 衣衫除尽,苏雪桐抱紧了被子遮挡自己。 司铖拽住了被子的一角。 可就是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李二虎的嚎叫声音“少帅,督军有请。” 司铖的眼睛一眯,他知道一定是二姨太的尸首被人发现了。 司铖翻下了床,手脚麻利地披上了衬衣,嘱咐她“叫人换上干的被褥,你就早点儿睡吧,今晚不用等我。” 苏雪桐捂着被子探出了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铖回头看她嫩红的团子脸,只觉意犹未尽,两步走了过去,捧了她的脸又是一阵猛亲,这才离了她的唇瓣,却又不答,只调侃道“今晚你等也等不着我。” “谁要等你”苏雪桐的脸微微泛红。 司铖快速穿戴完毕,一脸的春风得意,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司铖的眉头一皱。 李二虎上前汇报。 原来就是他和团子打闹嬉戏的时间,万盛大酒店那儿炸了锅。 督军的二姨太死在了万盛酒店,还是韩家举办的舞会上。 韩家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家不背锅,而不是他们原先的计划到底成了没有。 于是乎,各种证人跳了出来,说有人看见少帅进了那间贵宾室,还有人证明少帅自从上了二楼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督军已经回府了,怒气冲冲。 司铖抿着嘴不发一语,直接进了督军的书房里。 屋子里烟雾缭绕,他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站定。 司凯复一直到把手里的雪茄抽完,才沉声道“你知道他们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局吗” “不知。”司铖冷静回应。 司凯复气结“你不知你为何还要下那么狠的手打晕不行吗” “不行”司铖抬了下眼皮。 司凯复气的挠头,叹了口气说“那二姨太的肚子里已经暗怀珠胎。” 暗怀珠胎这四个字,似乎是说明了司凯复被戴了绿帽子 司铖的嘴顿时咧开了。 司凯复有理由怀疑,要是哪一天司铖看见他的尸体,恐怕也会是这个表情。 他咬了咬牙道“你带着你的人,连夜退到成县去雪桐留下。” “不行。”司铖道“是我的人,我全部带走。” “你还怕我护不住她吗” “对。” 司铖与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可决定好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司凯复思索了片刻道“那你走的时候在城门边放几枪。” “嗯。”司铖转身要走。 司凯复又叫住了他“司铖,你七日后回来。若我不在,诛杀韩功德,收紧兵力,死守隆城这一处。” “知道。”司铖抬脚出门,立在门边淡淡地说“你没听过吗祸害活万年” 司凯复诧异了片刻,盯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暗夜里。 心想王八才活万年呢 苏雪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裹在被子里带上了汽车。 耳边有号角的声音,还有砰砰的枪声,喧闹了半夜。 司铖才带着从山上下来的土匪正规军,闯出了城门,一路向西,走了两个时辰,在成县扎营。 苏雪桐再见到司铖的时候,有李二虎那个多嘴精,她已经知道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终于明白现在唱的是一出父子反目成仇的大戏。 谭秀珠还在洋房里。 苏雪桐害怕她受到牵连。 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她倒宁愿让谭秀珠呆在白木镇。 司铖将她看得太过明白仔细,只见她坐在圆桌前,满面愁云,宽慰道“你放心咱们七日后就回。” 苏雪桐张了张嘴,没出声音,问的多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直觉告诉她这出父子反目的大戏,说不定真的如戏台上一般是在做戏。 可这戏做的半真半假,司铖不止带走了她,还枪杀了督军府的管家。 苏雪桐想了一会儿,幽幽叹息。 果真是七日之后,司铖收到了隆城发来的电报。 电报上说既往不纠。 司铖没有片刻犹豫,又带着她往回走。 隆城的大门并没有像走时那样紧闭,城门边安静的犹如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几天前的枪战那般。 苏雪桐坐在汽车里面,拉了拉司铖的衣袖,警惕地说“你爹是不是在诓你回来” 就好比上辈子她听过的育儿经,若是孩子离家出走,大人都是用计先哄孩子回家,再关上门教训。 只不过司铖是个熊孩子,司凯复也是个熊家长,一言不合,不是皮鞭棍棒,而是钢刀枪炮,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杀伤力。 司铖捏了捏她的小脸,回给她一记让她安心的笑。 车过城门,他便下了汽车。 只因前头的路上,停着司凯复的汽车。 司铖一出现街头,就被重兵包围了。与此同时,城门落下。 苏雪桐紧张的一颗心怦怦乱跳。 车外,司凯复一手端着枪,恶狠狠地问“司铖,你可知你错在了哪儿” “不知。”司铖的眼皮都没有眨过一下。 司凯复依旧愤慨地说“你,残害手足,心狠手辣。是不是还想杀了我做这隆城的督军呀别以为我只你这一个儿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今日若不杀了你,迟早有一天我也得死在你的手上。来世,咱们就别做父子了。” 司铖闷哼了一声“你说的和我想的刚好一样。” 苏雪桐快急死了,车外的戏词太多,演员的演技也太过逼真,她越来越不坚定了。 这到底是在演戏吗 紧跟着枪就响了。 苏雪桐的脸色顿时僵硬,心说司铖这个熊孩子,为什么不跪下求饶叫爸爸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既不是演戏,那就先过了眼前的危险期呀 司铖猫着腰已经不知躲到了哪里。 苏雪桐拎着手枪,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似乎有子弹从她的耳边飞了过去。 这时的她早就忘记了什么胖娇花残死街头,心里头只想着,赶快找到司铖,劝一劝他。 她贴着车壁一点一点移动,冷不丁就被一只手拉进了怀里,一抬头,正好对上司铖那双幽暗的眼睛。 苏雪桐想说,我就告诉你了,你爹肯定是在诓你 可现在不是埋怨他的时候,她出谋划策道“你先求个饶,他就你一个儿子,舍不得真的杀你。” 不知为何,司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亲她。 她拿枪托子砸了砸他的肩膀,他才念念不舍地离了她的舌尖道“团子,你想什么时候生孩子” 生孩子这个话题和眼前的场景搭配吗 苏雪桐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司铖这个变态狂,越是带血的刺激,才越是能让他高潮迭起。 苏雪桐的眼睛里满是嫌弃,催促道“生孩子,生孩子,你也得有生孩子的命” “有命,那你给我生吗”司铖的眼神灼热,紧紧将她望定。 苏雪桐有一种她若是说生,现在他就会压过来的错觉。 她顿时红了脸。 都说了,不能跟变态呆的时间太久,这样的话,她也会跟着变态的。 不远处有一座钟楼。 韩薇一早就受了父亲的吩咐,埋伏在那里。 她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手里头捏着的是美国最先进的阻击枪。 父亲说了,那司凯复虽然恨司铖恨到了顶,可虎毒不食子万一他到紧要关头又变了卦呢 于是乎,韩薇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补枪。 司铖杀了她的弟弟,如此的血海深仇,不可能不报。 韩薇准确地找到了司铖所在的位置,只见那对狗男女,竟然忘我的亲了又亲。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于心头。 韩薇咬了咬牙,瞄准了目标,准备一枪下去,赶快回去告诉父亲。 可她的手才将触碰到扳机,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穿过了她的眉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变态大佬(29) 隆城很快就换了新任市长, 虽说也是上头委派,可刚死了一个隆城市长,新来的就老实多了。 二姨太的死,自然由死人来背锅。 韩家企图复辟前朝,司凯复给姓韩的找了一个没法翻身的罪名。 他成功地堵住了上峰的嘴, 并且除掉了上峰留在身边的暗棋。 至此, 他与他追随了半生的导师, 还是成了那种脸上笑嘻嘻,心里的关系。 毕竟没有谁会那么大度, 去再一次追随曾经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人。 苏雪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了死劫。 为了善后,司铖一连三日, 都没有回过督军府。 有意思的是那位司老太太,自从她这次回来, 安静的犹如府中没有这个人一般。 果然是横的怕不要命的。 司老太太怕是也看出来了, 她的这个孙子心狠手辣, 杀一个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不过,也或许是老太太闷声憋大招,在憋什么坏主意。 苏雪桐吃吃睡睡, 这中间的时间回了洋房一趟。 司凯复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谭秀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别人说城门口发生了枪战。 这年头的枪战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谭秀珠根本就没有多想, 见着苏雪桐的时候还埋怨她, 怎么十来天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苏雪桐也不多解释。 一想也是, 督军的二姨太死了,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在洋房里呆了半日,又坐着汽车回转。 开车的依旧是那个变声期的少年。 他的话不多,刚好,苏雪桐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废话。 一直等到十点,苏雪桐想,今夜司铖怕是还不会回来。 她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守在院子里的卫兵跺了跺脚。 苏雪桐知道,这是司铖回来了。 一年中最冷的三九天,苏雪桐能感受到司铖的靠近,仿似带着冰霜。 可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却是温暖的。 苏雪桐装睡并没有成功,只得睁开了眼睛,控诉“吵。” 实际上,司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他的眉眼浮上了笑意,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说“那你堵上。” “我才不要。”苏雪桐翻了身子,嘟嘟囔囔。 司铖洗了澡上床,侧着身子躺在她的身后,一只手臂自然而然的环住了她的腰,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上。 再也不是像先前那样,裹着被子才敢抱紧她。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司铖,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司铖一愣,摇头。 苏雪桐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闷闷不快地说“你去睡你的书房。” 司铖被她不留情地赶下了床,还赶出了房间。 一连三日,她问了司铖同一个问题。 司铖连续睡了三日的书房。 少帅被少夫人赶出了房间这事儿,早就传的满督军府都是了。 司凯复想要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他琢磨着自己这儿子也不傻呀,怎么会连自己的小媳妇都搞不定了 司凯复也是嘴贱催的,谈完了公事,好心好意地劝他“你认个错” “什么”司铖没有听明白。 司凯复又道“我让你去跟你媳妇认个错” 司铖白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嘶,做爹的气的手痒痒。 司铖心里头装着事儿,还没到该回府的时间,他就回府了。 抬脚进门,撞见了两个说小话的丫头。 一个对另一个说“咱们少夫人整日对少帅冷着脸,却对那个司机展颜微笑,你说他们” 她的话都没能说完,司铖拔了手枪对着她俩的脚下,砰砰开了两枪,吓得两个丫头鬼哭狼嚎。 司铖这晚没有回屋,直接去了书房。 苏雪桐气的第二天回了洋房,打发涂千汇道“你去告诉你们家少帅,就说我再也不回督军府了。” 谭秀珠吓得一针戳在了手指上,殷红的血珠像珍珠一样滚了出来。 她嘶了一声说“怎么了呀桐丫儿” 苏雪桐不理她,咚咚咚上了楼。 涂千汇满脸的莫名其妙,只能开着车到了营所,一五一十地向少帅转达了少夫人的嚎叫。 李二虎咧着嘴道“少帅,你也有今天来跟哥哥好好说说,你干了什么惹着夫人了” 司铖揉了揉跳疼的额角,他思考了几日,还是有些许的混乱 团子到底想听自己说什么呢 李二虎和涂千汇两个聚在一起,不知又嘀咕了什么。 冬日的天气,不到六点,便黑透了。 司铖开了汽车,亲自去洋房接人。 谭秀珠一瞧见他来,尴尬地笑了一下,“来接桐丫儿” “嗯”。司铖的眼睛环视了四周,没见到团子的身影。 谭秀珠指了指楼上。 司铖抬脚上楼。 谭秀珠想了又想,倚在楼梯口朝楼上喊“桐丫儿,咱这儿可没有书房。” 苏雪桐先是听见推门的声音,又听见了谭秀珠的话,哭笑不得。 她对着窗而坐,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她没有回头。 屋子里的灯光很亮,司铖正犹豫该说什么好,一记不大合时宜的咕咕声响了起来。 他还没有吃晚饭。 “饿了。”司铖幽幽地说。 苏雪桐琢磨,不管怎么说,自己跟着他,他可没让自己挨过饿。 她冷着脸放下了书,“下楼。” 苏雪桐让厨房给司铖做了一碗鸡蛋面。 司铖的进食速度很快,一碗面没有两分钟就吃光了。 谭秀珠瞥了眼闺女,意思是赶紧让她问问少帅还吃不吃了。 苏雪桐只做没有看见,站了起来说“走吧” 不走的话,恐怕谭秀珠今天一夜都睡不着觉。 谭秀珠赶忙将两人送到了门边,连句留宿的客气话都不敢多讲。 有心想要教女儿软和一点,可她几次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女儿早就不需要她教,甚至做出来的事情,比她教的更好。 只要闺女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哎哟,除了这个,她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念想了。 苏言和给她托过梦了,说司铖一定会给她养老。 关于托梦的事情,谭秀珠不准备跟闺女说,免得她又难过。 也就是前两日的事情,司铖让人送来了洋房的地契和房契。 她自是不敢收的。 紧跟着司铖打来了电话,告诉她,房子是她应得的。 其余的没有多说,糊涂了半辈子的谭秀珠一下子就懂得了,她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也就是当夜,苏言和来给她托梦,还让她改嫁来着。 醒来,她便笑了,还改什么嫁啊,不缺吃不缺喝的。 司铖手握着方向盘,将汽车开出了洋房,一转弯上了大路,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只见团子虎着一张小脸,看起来严肃极了。 他清了清嗓子。 团子兴许是听见了声音才抬头,与他从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闷哼了一声,又扭了头,看着黑漆漆的车窗外面。 司铖不知道车窗外有什么好看的,能有他好看吗 更是头一回知晓团子的脾气这么大。 原先瞧她总是笑眯眯的,还只当她真的是个团子,怎么捏都是软乎的。 司铖不由想起了她的身子,那夜他只来得及捏了一遍,就忙着应对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只要一想起来这茬,他就恨不得再把韩家的人全部拉出来,再枪毙一遍。 司铖紧紧地抿住了嘴巴,方向盘忽然一转,拐上了安丘大街。 苏雪桐道“我困了。”意思是,耍变态最好换个时间。 司铖抿了嘴,笑“很快就好。” 果然不多时,司铖就把汽车停在了一处宅院的后面。 这宅院看起来很大,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亮一盏灯。大门之上也是空置,没有匾额。 司铖指着这宅子道“团子,这是咱们家,快修好了。” 苏雪桐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记起来了,他原先说过的另辟了一处宅院。 她“哦”了一声,说不好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司铖见她的兴致不高,只当她是真的困了,又一转方向盘,这才往督军府驶去。 他选的这处宅子很妙,介于督军府和洋房之间。 没花几分钟的时间,督军府便到。 司铖和苏雪桐一同进了门。 府里的下人十分默契,纷纷躲避。 司铖旁若无人地牵起了团子的手,两个人肩并肩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苏雪桐这才道“你又拿枪吓唬外头的那些人了” 司铖闷哼“是那老太婆想要生事。” 苏雪桐有所耳闻,她原还等着司铖过来质问她的。 不曾想,这个人连半个字都不相信。 不知是过于信任她,还是信任涂千汇 苏雪桐偏头去看,司铖的神情仍旧愤慨,只听他磨了牙又道“下一回再想生事,我就直接去她的床面前放枪。” 画面有些残暴,但引起极度舒适。 苏雪桐笑出了声儿。 司铖揽了她的腰问“团子,你不生气了” 这回轮到苏雪桐闷哼了,她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司铖快走两步,直接扑到床上,耍赖般说“我不管,往后,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休想再赶我一个人睡书房。” 男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进了房,上了床,那双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头一遍捏,还有个礼遇,知道缓冲一下。 这都第二回了,大约是仗着熟能生巧,一进了被窝,手就直接奔着软乎肉去。 司铖的那双大手,在她的手上揉来搓去,简直要命。 苏雪桐咬紧了牙关,不想让自己呼出声音,还夹紧了双臂,不想让他得逞。 他便再去捏她腰上的痒痒肉,如此几回,就范的总是她。 司铖得了手,贴着她的耳尖叫她好团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音越来越重。 隔了层衣裳,磨了几下,总觉是隔靴搔痒。 他又捏着她的手,想让她去摸一摸。 哪知道,苏雪桐死命地抱着自己的小肉手,她的问题又来了。 一本正经地问“司铖,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她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恋爱经验,可也知道人家谈恋爱前有个求爱仪式,结婚前有个求婚仪式。 她这儿好,什么都没有,稀里糊涂就跟人结婚了。 总不好再稀里糊涂什么都没有,就跟人圆了房。 司铖的手顿了一下,对着她的脖子哈起了热气,“好团子,你就告诉我吧,你想听什么” 她想听的话,她自己也说不出口。 苏雪桐气哼哼地说“不许乱动,睡觉。” 团子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一下都不动了,仿似一秒就入了梦乡。 司铖在她背后纠结了许久,一把掰过了她的身子,正视了她比星子还亮的眼睛。 “团子,我一直觉得你我既同流合污,最好的归宿就是同归于尽生同裘死同穴,生死不相离” 苏雪桐怔怔地听着,忽然一把捂住了脸。 变态就是变态,连表白都是这么的提神醒脑。 不过,听起来虽然变态,但还是超带感的。 有生之年,第一次有异性对自己表白。 不同于我爱你,这位要跟她一起去死。 苏雪桐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司铖你个变态” 司铖整个人已经俯压了过来,苏雪桐来不及躲闪,整个人被他紧紧箍在了怀中。 他的吻落下来的时间,她的脑中一阵恍惚。 她听见了什么 锦缎碎裂,翻转喘息。 她只觉自己像一团面团,在他的怀里,被他搓来揉去。 事到最后,司铖这两个字都让她心颤不已。 苏雪桐昏昏沉沉,总觉得天将放明。浑身酸软,都是初尝欢好的后遗症。 她不好意思睁眼去看司铖。 脑子里忽然轰鸣了一声,传来了久违的机械声音 注意,注意,目标人物,变态值修满,变态值修满 苏雪桐的心里咯噔一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惊呆了。 旁边快秃顶的光棍师兄“啧”了一声,一脸的莫名其妙,瞪着她问“小苏,你刚刚叫谁变态呢” 苏雪桐张口结舌,憋了半晌,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之后,才缓缓吐了口气道“不是你” 她居然没有死。 太不可思议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变态大佬(30) 临近下班的时间, 苏雪桐被设计部的老黄狗给批了。 “苏雪桐, 我就不说其他时间了, 咱们就说说今天。你今天一天的工作效率呢我要的游戏策划书呢公司请你来, 可不是发呆的我可是给你算着时间了, 你今天至少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难以想象吧 就半个小时而已,她仿佛过了别人的半生。 任由老黄狗咆哮完毕,苏雪桐拎着包下班, 走到地下停车场才猛地想起来,她的汽车送去检修了, 今天早上挤的地铁。 地下停车场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她百无聊奈地等在电梯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一道影子。 影子有些眼熟,穿着长衫大褂,一闪过去。 苏雪桐猛地回头,身后除了一辆一辆的汽车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下意识揉了揉额角, 忍不住心想,是不是最近的工作量太大,她的精神错乱了 正值地铁的高峰期,苏雪桐随着人流,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 她一手拉紧了吊环, 眼睛直视着飞速过去的广告牌, 像是在思考什么, 又像是在放空自己。 达喜站到的时候,下去了几个青年人,上来了一群中学生。 有两个站在她的旁边窃窃私语。 “那个苏言和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雪桐一愣,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只言片语。 戴着眼镜的中学生,指着自己手机里的电子书说“男主不是弄死了韩家的儿子,韩家一直在寻找男主,就是有人告诉韩家,是一个送酒的救走了他。韩家的人去抓苏言和,他走投无路,摔下山崖了。” “我的天啊那女主也是被韩家杀的” “韩家本来是要杀男主,女主救了男主” “天啊太虐了。” “大大说了,还会有第二世的。” 苏雪桐晃了下神,她到站了,浑浑噩噩地下了地铁。 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也许是那两个中学生换了位置,窗户边立着的人成了一对儿年纪很大的白发老人。 苏雪桐立在原地,一直看着地铁呼啸着走远。 出了地铁站,夜幕早已降临,各色的七彩霓虹灯在街的两边闪烁。 苏雪桐忽然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她一手捂住了胸口,一手拿出了手机,快速地翻阅。 下午她就看了那本叫做童养夫的小说,几乎什么都对,唯有男主角的名字不对。 书里没有司铖,那个眦睚必报的少帅名叫季江流。 此时此地,她迫不及待想要把整本书再重新翻阅一遍,更想要找出司铖的影子来。 就是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好友陈澜打来的电话。 苏雪桐呼出了一口长气,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手机一接通,不等陈澜说话,她迫不及待地询问“澜子,失恋是什么感觉” “嗯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陈澜的关注点不大对。 苏雪桐又重复了一遍,显得急切“我问你失恋是什么感觉” “你想听严重的还是不严重的” “严重的” “像鱼离开了水,人离开了空气。”话说的严重,可陈澜的语气轻松,嬉笑般又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但我跟你说桐子,多大点事儿啊出来浪啦,姐妹们嘻嘻哈哈一乐,我保证你明天早上就好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新的男朋友” “我今天可能去不了。”苏雪桐又和陈澜说了几句其他的,挂了线。 从地铁站走回家,需要路过一座大桥。 桥底下是川流不息的江面。 苏雪桐站在桥上,水汽扑鼻。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周遭的空气就好像越来越稀薄,稀薄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司铖”她反复在心底叫着这个名字。 一瞬间的功夫,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苏雪桐也就是眨了眨眼睛,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她还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可大脑空白一片,倒是还记得几分钟之前,陈澜打电话约她去蹦迪。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拒绝陈澜,可是这些还重要吗 苏雪桐快速地飞舞着手指,给陈澜发过去一条微信。 [我现在过去晚吗] 成年人的夜生活,充斥着酒精和麻醉。 苏雪桐和一帮姐妹们玩耍到凌晨一点才回到自己蜗居的小屋子里,说起来可笑,那些个一开始还嗷嗷着“谈恋爱不如喝酒”的姐妹们,早就喝的醉醺醺。 而她这个原先不过是两瓶啤酒就醉的酒量,喝到最后还贼清醒。 苏雪桐哼着小曲,扑向自己的大床时,脑海中有火花一样的记忆噼里啪啦地闪过,然而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苏雪桐又穿书了。 这个“又”字,让她自己短暂懵逼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又”,却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字没有用错。 她揉了揉因为宿醉而胀痛的额角,一点都不觉慌乱,反倒是闭着眼睛,接受这个世界的信息。 她还是叫做苏雪桐,珍珠女团的忙内老幺,下个月三号将满十八岁。 实际上她还有一个身份,是修真界的老祖宗,隐居在山林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最近的人类闭着眼睛乱开发,即使是大山里,也哪儿哪儿都是人。 既然没有清闲可躲,她索性到现世里体验生活,莫名其妙就被星探给发掘了。 信息的接受非常简短,让苏雪桐有一丝的诧异。 尤其是世界boss的信息基本为零,她下意识呼唤“喂”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在叫谁。 可当她的声音落下,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能看出他的装扮,反戴着帽子,宽大的t恤,整个一个街舞少年。 “养养,你换衣服了”苏雪桐问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诧异了。 养养并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的boss脾气不好,作为系统我不敢统计他的个人信息。不过好处就是,这一次系统不会对你的行为有诸多限制,就是说你想干什么都能干什么” “所以呢”苏雪桐摊了摊手,“你又是精神上支持我是吗” 养养也学着她的样子摊了摊手,“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有实体,除了精神上可以支持你,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那就是要你并没什么用喽”苏雪桐气哼了一声。 养养不服气地说“我的用处很大,你后面就知道了” 苏雪桐的眼睛一亮,正想要继续套话,却见养养的影子一晃,急吼吼地说“不好了,boss要觉醒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的身影又如风吹雾气一般散了个干干净净。 作为一个普通人,苏雪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都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她下了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扑向了梳妆镜。 镜子里的女孩五官精致,小脸虽不是她想要的v型,但胜在甜美可爱,眉眼中还自带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姿态。 总的来说,容貌可以算作八分。再加上一米七的身高,笔直的长腿和挺拔的胸线,确实有做明星的资本。 苏雪桐对这次的自己比较满意。 她打着哈欠出了卧室,被客厅里的奇异景象惊到忘记了合拢嘴巴。 这哪里是客厅啊 分明是世外桃源。 原主用法力造出了一个幻境,眼前的景象有巍峨的大山,碧绿的深潭,最为美丽的还是那青翠的绿草和在花丛中嬉戏的蝴蝶。 就连空气都比卧室里清新。 苏雪桐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牛大发了。 不过景象虽美,却仍旧有破坏美感的地方。 那个深潭旁边的垂柳下,立着一颗巨型的蛋。 苏雪桐仔细想了下,原主好像就是捡了蛋型的男主回家,才扯出了一系列的故事。 刚刚养养说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那这颗蛋是要清蒸还是红烧 这样的话,没有boss的世界该有多爽。 蛋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就在这时,忽然间摇晃了几下。 苏雪桐只觉整个客厅都跟着晃动了起来,她下意识扶住了门框,口中一阵腥甜。 再看那颗蛋,咣一声,裂开了,蛋壳飞溅,幻境世界瞬间消失。 一个浑身赤裸的小婴儿,正蹬着腿,躺在她家的沙发上,嘴里塞着自己的小手,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咿咿呀呀。 这个小婴儿长的特别可爱,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圆溜溜的大眼睛。 一颗蛋还可以红烧,但是人的话苏雪桐自问自己的口味没有那么重。 她气的牙根儿都在发痒,只因自己被刚刚的气波波及到了。 这是一种前一秒还在欣喜自己有多强大,下一秒就被个光着屁股的小孩打击到的坏感觉。 她走了上去,和沙发上那个光屁股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忽然灵机一动,掏出了手机。 嘿嘿,不管未来怎么样,先拍下世界boss的果体,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比如说,boss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敢杀我,我就把你的果照发给全世界。 苏雪桐对着果体的boss来了个九连拍。 她的心情从阴转了晴,自言自语地说“哎,你有名字吗” 果体的boss又蹬了蹬腿,咿呀着回应。 苏雪桐苦着脸又说“我可不会起名字啊要不叫果果,豆豆,旺财” 脑海中忽然闪过流星一样的记忆,仓皇间,她抓住了什么,脱口而出道“要不就叫司铖吧” 果体的boss没有回应。 苏雪桐咧开了嘴,笑的很是开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暴戾大佬(1)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 苏雪桐就成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女光棍, 变成了有孩子要养的监护人。 作为世界的boss, 苏雪桐觉得他的生长速度肯定要快于普通人, 比如人家十年八年才长大, 这位可能十天八天就能气吹的一样鼓起来了。 不过十天八天,这小婴孩的模样,连一颗牙都没有, 也得喝奶粉啊 苏雪桐仅有的生存技能告诉她,自己要去超市了。 去超市的话, 不能带着孩子,万一被偷拍,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苏雪桐试着运气,只觉腹腔内果然似腾起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她用一根手指轻点司铖的额头,呢喃似的轻声道“你睡吧,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东西。” 他打了个哈欠,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一点一点眯在了一起。 苏雪桐凝神搜索了一遍记忆,手一挥,幻出了一个透明的如能量罩一般的东西,将他牢牢地包裹在了里面。 她这才放心,简单的打扮了一番, 穿了柜子里最为普通的粉色卫衣, 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 出了门。 苏雪桐现在还未满十八岁, 连驾驶证都没有。 所幸超市离她居住的小区并不远,半条街的距离,她只用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她推了购物车,先去了生鲜区域,购买自己的口粮。 紧跟着去了婴幼儿区域,不止购买了奶粉,还有纸尿裤,连体衣,反正她也没有养过孩子,觉得有用的东西,都买了。 再打了车回家,一共用时也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苏雪桐拎了整整两个透明的大袋子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一位花甲老人,见她进来,特地往一旁去了去。 苏雪桐向老人点头致谢。 老人看了看她的装扮,和她搭话道“哟,小姑娘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苏雪桐干笑了一声,“是啊,是啊”纯属意外。 老人又道“男孩吧我看你买的小衣裳可都是天蓝色系的。我跟你说,男孩可不好带了,男孩皮” 苏雪桐又干笑,好在电梯这时到了十七楼,她和老人点了点头,快速逃离。 苏雪桐是反复嚼着老人那句“男孩皮”打开的门。 没开门之前,她还想,司铖要是真的顽皮的话,就自己这小暴脾气,不定得怎么收拾他。 万一他要是记仇,这就不好玩了。嗯自己总不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 事实证明,她自己的想法完全都没在谱上。 房门一打开,苏雪桐走过了玄关,先是看见有什么东西嗖一下从自己的脸面前飞了过去。 紧跟着,她就发现沙发上并没有司铖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世界的boss嘛,总是会与普通人与众不同。 她尽了全力,温柔地说“司铖,出来,我都看见你了。” 实际,就刚刚嗖那一下子,她鬼都没有看清。 冰箱的后头传来了摩挲的声音。 苏雪桐一只手背后,悄悄凝聚了一股气。 可她还没有靠近冰箱,就只见从冰箱的后面窜出来一个果体的少年,嗖一下又从她的面前过去,这次直奔窗帘而去。 “哗啦”一声,那少年拉掉了窗帘,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苏雪桐目瞪口呆,满脑袋里都是问号。 他是谁 是司铖还是哪吒 哪吒都没他长得快,跟见风就长似的,才一个小时的时间,就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 苏雪桐惊讶于他的生长力,同时又心疼自己的人民币。 刚刚可是花了她好几千,这下好,什么鬼的纸尿裤、连体衣,全都用不上了。 包裹住自己的司铖自在了许多,他从窗户边闪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熟料袋里的食物,舔了舔嘴唇,吐出了一个字“饿” 说话间,又以那不可捉摸的速度,拿走了她身后的塑料袋。 什么是吃的,什么不是吃的,他似乎用鼻子嗅一嗅,就能判断。 薯片拆开一包,扔到了一边。 面包咬了一口,也扔到了一边。 最后,抱着她给自己买的烤鸡,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同样作为蛋出,苏雪桐真想问问他,为何要残害同类 只是现在最主要不是这个,而是解救她客厅里的窗帘。 苏雪桐片刻间有了决定,试着和他沟通“司铖,你叫司铖知道吗” 他停下了撕扯鸡腿的动作,看着她,眨巴眨巴眼。 “你喜欢吃鸡肉对吗” 他又眨巴眨巴眼。 “那我出门给你买鸡肉,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要出门,行吗同意,你就说好。”苏雪桐和他有商有量地说。 “好”司铖不知道不同意该说什么。 苏雪桐松了口气,默默地拿起了玄关上的钥匙,退出门时,还是在门上加了道禁锢。 这个司铖是个什么物种,她还不清楚,还是留在身边的好。 苏雪桐用比上一次更快的速度,重新购买了食物,和一些适合他穿的服装。 说来也巧,进电梯的时间,她居然又碰见了刚刚那位老人。 老人将她打量来打量去。 苏雪桐心想,该不是认出她来了吧 谁知道,老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带孩子啊,总是不靠谱。姑娘啊,少逛点商场,多带孩子下楼晒晒太阳。晒太阳,可以补钙” 幸好她住十七楼。 苏雪桐再一次干笑着出了电梯。 这回开门前,她做足了心理预设。 她告诉自己,哪怕一开门看见的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儿,她都不用惊讶。 苏雪桐推开了门,首先听见的是电视机发出来的声音。 转头一看,裹着窗帘的司铖,和她刚刚走时,没有什么变化。 茶几上的鸡骨头,大概能拼出一整只鸡来。 他的眼睛紧盯着电视里的广告,一眨不眨。 苏雪桐看见广告内容,禁不住老脸一红。 那个正是她代言的卫生巾广告。 穿着超短裙的她,在电视机里蹦来蹦去。 司铖一指电视机,高兴地和她说“你。” “是我,是我。”苏雪桐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觉得刚刚起床也没有太久的自己,已经很累了。 她把买来的衣服丢到他的面前,“换上,把窗帘还我。” 司铖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吗” “嗯”苏雪桐有气无力地道。 司铖纠结了片刻,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面,猛地一抖解开了包裹在身上的窗帘。 苏雪桐顿时大叫一声,赶忙捂住眼睛。 嘶,她牙疼 司铖这个臭、流、氓 臭流氓换上了她买来的衣裳,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毕竟人靠衣装。 苏雪桐那儿也重新装好了窗帘,她一伸手,又在客厅里造出了刚刚的幻境。 幻境里,穿着牛仔裤白衬衣的少年,黑发红唇,正盘膝坐在垂柳的下面。 现实中,司铖却是坐在沙发上面,双眼紧盯着电视画面,一眨都不肯眨。 这是个电视发烧友。 苏雪桐懒得理他,去了一旁的单人沙发,她也双腿盘膝,运气。 以她现在的修为,就是什么东西都不吃,也不会饿。 吃,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而现在,苏雪桐稍微有点糟心,她什么都吃不下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压在她膝盖下面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 旁边的司铖双眉一皱,显然是不高兴自己被打扰。 苏雪桐拿起手机的时候,只觉手机烫手,差点儿扔了出去。 她知道这是司铖的恶作剧,抬腿踢了他一下。 司铖撇嘴,继续看电视。 手机的来电显示上一直跳着经纪人芳姐的名字。 才一接通,芳姐爆炸似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苏雪桐,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 苏雪桐难得调皮。 那边的芳姐语气急速,“你自己先上热搜看看,我马上就到。” 啪,手机就断线了。 苏雪桐只觉莫名其妙,她打开了微博,嘿,她上热搜了。 标题还很具爆炸性女团妹妹包养小狼狗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点开视频。 不用说,视频肯定是偷拍的。 她家的对面,不知何时架起了长焦摄像机。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偶像。 还比较的另类,没有住在公司的宿舍里。 视频一共有七秒,只见一具很有肌肉线条的男性果体,出现在了她的阳台上,一闪过去。 苏雪桐又觉头疼了。 要知道作为女团中的一员,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形象。 整个女团除了她之外,还有六个人呢 她下了微博,紧跟着登录了微信。 果不其然,七人的小群里,其余的六位姐妹已经发来了询问信息。 “老幺,怎么回事啊”这是温柔的老大。 “我去,桐子,你也太骚了”这是洋派的老二。 “身材不错哦”这是最爱说风凉话的老三。 “新闻闹这么大,你赶紧想办法澄清吧”这是胆子贼小的老四。 “你家的男粉要集体出走了”这是羡慕她男粉多的老五。 老六什么都没说,发了几个感叹号。 苏雪桐瞥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罪魁祸首”,心里头翻来覆去地想着主意。 电视里刚好在转播神雕侠侣,深情的杨过使着他自创的黯然销魂掌,念出了台词“龙儿,你到底在哪里” 苏雪桐的脑子一抽,碰了碰司铖,一本正经地说“喂,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司铖偏了头,一脸的迷茫。 苏雪桐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说“我是你姑姑”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咕咕”司铖皱眉。 “姑姑”苏雪桐矫正了他的读音,又说“一会儿家里要来人,不管谁问你,你都得说我是你姑姑,听见了没” 说完之后,她自己颇没有底气,一垂首,指了指垃圾篓里的鸡骨头,“你要是说错了,就没有鸡肉吃。”嘿,底气来了。 果不其然,这回司铖乖乖地点了头。 芳姐是半个小时候杀到的。 一进门,先是围着司铖转了两圈,这才咬牙切齿地跟苏雪桐说“你要死啊你跟公司的合约里可是写着的不能谈恋爱。” 苏雪桐撇着嘴说“谁谈恋爱了那是我侄子,远房侄子刚从老家过来,什么都不懂。” “真的”芳姐那双小眼睛在她的身上看来看去。 “废话”苏雪桐板着脸,表情严肃,“他衣服破了,我出门去给他买衣服。你看,你看” 说着,她还指了指沙发的靠背上,那几件没有拆吊牌的男装。 芳姐的心暂时落在了肚子里。 可这事儿,只她自己相信可不行。 “公司要进行危机公关,你全力配合。”芳姐说话间拿起了手机。 事情解决的趋近完美。 苏雪桐所属的n公司,先是对几个传播视频的大v发出了律师函。 紧跟着苏雪桐本人上线,发布了一条微博。 山里来的侄子,人很淳朴 底下的评论,说信她的粉丝有一大堆。 说不信的黑粉还有一大堆,苏雪桐怼了一个说要验户口本的,这事的热度逐渐被其他的事情遮盖了下去。 不过有点烦的是,她家的门口总是蹲守着三两个偷拍的记者。 好好的一个假期,全都用来躲狗仔了。 苏雪桐趁着还有两天假期的时间,准备带司铖到处转一转。 两个人全副武装出了门,却还是没有摆脱狗仔的跟踪。 司铖也发现了那些人。 苏雪桐正想劝他,不用多管。 却见他眉头轻轻一挑,眼睛里的光芒像钻石一样四泄。 直觉告诉她,可能大事不好。 果然,周遭的人捂着嘴巴,全都惊呼了起来。 苏雪桐顺着那些人的视线往上看妈妈咪呀,狗仔的汽车居然飞上了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暴戾大佬(2) 苏雪桐一直都知道司铖的身体里蕴含着她根本无法探测的力量。 却第一次知道, 他的这种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和霸道。 苏雪桐运足了力道, 才让狗仔的汽车,缓缓从天上落下。 这还是司铖知道她在运力, 没有同她做出抵抗。 汽车砰一声落了下来, 里头的狗仔脸色苍白, 惊叫着从汽车里爬了出来。 “有有鬼” 除了用鬼怪神力来解释刚刚的事情,他找不到其他的合理解释。 没有任何的征兆,好像那时苏雪桐的侄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汽车便不受控制的飞上了天。 那狗仔不知想到了什么, 趴坐在汽车旁边,再探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周遭的人群虽然惊恐, 却还是远远地围观着。 司铖也混在人群里, 津津有味地像在看电视剧。 苏雪桐拉了他一把, “走啦”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其实苏雪桐已经没了闲逛的心情, 她忍住了内心翻滚的波涛,尽可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她带司铖去了城中最为繁华的商场,两个人漫无目的走走看看。 苏雪桐发现, 但凡是司铖喜欢的东西,他总是会驻足多看两眼,并不会开口说要。 但苏雪桐买给他, 他就会很开心。 这开心却并不会维持多久, 苏雪桐便又发现, 司铖的喜欢其实不是喜欢, 只是好奇。 商场里有抓娃娃机。 司铖站在其中一个娃娃机的旁边驻足很久,苏雪桐给他买了二十个币。 苏雪桐给他做了一个示范,投币进去,扭动方向控制把,调整好方向,娃娃机的铁爪子对准了娃娃,最后按动按钮。 娃娃被夹起了一半,又落回了原地。 苏雪桐让了过去,对他说“你试试。” 司铖对柜子里毛绒绒的玩具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一层毛茸茸的动物玩具下面,还压着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洋娃娃。 洋娃娃的睫毛很长,还有一张像糯米团子一样的圆润小脸。 “二十个币可能不够”司铖微微皱眉。 当然,他若是动用他的力量的话,一个币都不需要。 但显然,姑姑并不喜欢他随便动用力量。 苏雪桐愣了片刻,她与司铖相处了几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长的语句。 她居然有一种见鬼似的激动,却假装淡定地说“你先玩,不够我再买。” 司铖点了点头,投了币进去。 第一把他就抓出来了一只绿色的瓢虫玩具。 一旁的苏雪桐激动不已,她这辈子都没有从娃娃机里抓出来过娃娃的经验。 苏雪桐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太厉害啦” 司铖抿了抿嘴,没有理她,紧跟着投币。 第二回又抓上来一只小猪佩奇。 要说他头一次是瞎猫碰上了个死老鼠,那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成功,让苏雪桐傻了眼睛。 她感受过了,这里没有其他能量的波动。 二十个币很快用尽。 苏雪桐看着脚边堆积的娃娃苦笑不语。 司铖正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他即使不说话她也懂,这让她买币去。 作为供养的一方,苏雪桐叹了口气。 很奇怪的,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很多事情,但在世界里,供养boss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苏雪桐又换了二十个币。 她听司铖嘟囔了一句“用不了。” 她翻了下眼睛没有回应。 这一次,司铖只用了八个币,就停下了手。 早就不耐烦的苏雪桐,只见他手捧着一个丑不啦叽的洋娃娃,指了指地上那一堆毛绒玩具问“这些怎么办” 司铖捧着那个旗袍娃娃爱不释手,低着头,没有回应。 苏雪桐好好的一个女团忙内,像是批发市场上的小贩,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装满了毛绒玩具,和一个来历不明武力值不明的男人,一起逛了商场,还吃了一顿自助餐。 以上,苏雪桐才完成了对司铖的所有试探。 这个人的脾气阴晴不定,喜欢的东西看似很多,却很是专一。 比如吃自助餐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他还只喜欢吃鸡肉。 逛街买回来了很多的东西,只有那个丑不啦叽的洋娃娃进了他的房间里,其余的都丢给她处置了。 苏雪桐就要结束假期,思来想去,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呆在家里。 “芳姐,工作不太好找,我想让我侄子当我的助理。” 苏雪桐给经纪人打去了电话。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芳姐记起了那个男孩的长相,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比现在市场上正走冷俊人设的当红小生,还要帅气,还要冷傲。 她迟疑了片刻问“你侄子想出道吗” 苏雪桐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白天里,在美禾广场上空飘荡了至少有半分钟的狗仔汽车,头痛的要命。 这条社会新闻已经上了热搜,全民都在讨论那辆汽车是不是某个汽车厂家,将要发布的新型产品。 她叹了口气,“芳姐,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要不先让他从我的助理做起,等等再说吧” “也行。”芳姐爽快应允。 搞定了芳姐这边,苏雪桐还要去跟司铖沟通。 没想到这一次的沟通很是顺畅。 司铖几乎没有犹豫,当下就点头答应。 不过苏雪桐还有话要讲,“出门在外,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动用你身体里的力量。” 司铖皱着眉,仿似没有听懂他的话。 苏雪桐指着电视机里的动物世界教育他“你看,你的力量强大,就相当于狮子。外面的人力量很小,就相当于兔子。你一头狮子去欺负兔子,你好意思吗” 司铖听懂了,很是费解地说“不是弱肉强食吗” 苏雪桐听见了自己大抽气的声音,她一手拍在了司铖的肩膀上。 这就像个到了叛逆期的熊孩子,她到底要怎么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充满了各式的竞争,但总是吓人真的不好 汽车会飞的热搜评论,已经扯到外星人的头上了。 司铖眨了眨眼睛,又变得从善如流,“我听你的。” 苏雪桐差点老泪纵横,有一种孩子终于懂事了的错觉。 转念又一想,自己会不会高兴的太早 不会的,不会的 她如是安慰自己。 第二天六点,公司的保姆车到了楼下。 上午十点珍珠女团要出席一个商场的开业活动,保姆车上的化妆师已经就位。 苏雪桐带着司铖上了保姆车,和其余的六位成员见面。 苏雪桐没上车之前,几个姑娘正在议论昨天的爆炸性新闻。 老大陈菲菲道“哎,你们听说没有,昨天的那个司机进医院了” 苏雪桐刚好听见这一句,和众人打招呼“嘿,姐姐们后面的是我侄子,也是我的新助理。” 转头就跟司铖说“快,跟姐姐们打招呼。” 司铖向着几人点了点头。 姑娘们的话题转移,老三姜程程的眼睛落在司铖的身上,顿时亮了起来“哇,很帅啊” 苏雪桐心虚地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家的优良基因。” 一句话打消了好几人的疑虑。 姑娘们叽叽喳喳了一阵儿,就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开始定造型。 其实像她们这种女团,各人的造型基本上都是固定的。 像老大走的是温婉淑女风,老二走的是狂野小辣椒派。 后头的还有什么可爱小甜心啦,霸道女王啊,总之门道有很多。 苏雪桐这个忙内,卖的就是乖巧,偶尔还能走走中性风。 十点的表演很是成功。 毕竟珍珠女团的功底,在国内的女团中属于佼佼者。 一曲劲歌热舞,带动了现场的气氛,粉丝们在台下声嘶力竭地呐喊为她们应援。 十一点钟安排了记者采访。 各家的媒体捧着话筒已经各就各位。 女团妹妹们也站在了舞台之上,严阵以待,准备接受麻辣访问。 如今的社会就是这样啊,话题不够劲爆,观众们可不买账。 前不久,那珍珠女团才结束了一场演唱会,老五李曼,因为不甚扭伤了脚,于是乎各个团员和她一样获得了将近十天的休整期。 最近这十天,也就只能她们的忙内上了次热搜。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到了苏雪桐的面前,笑的有些淫荡“妹妹的男朋友身材不错啊” 苏雪桐的脸上带着很官方的微笑“我没有男朋友,谢谢” “妹妹不要不好意思,你也快十八岁了,交男友那是迟早的事情” 芳姐从舞台的底下走了上来,维持现场,“不好意思,下一个问题” 那个记者起哄道“我们就是关心一下妹妹的成长” 他的话音才落,舞台下的凳子突然飞起,不偏不倚,向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苏雪桐都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看向司铖所站的地方。 只见他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冷峻。 啊啊啊,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叛逆期的熊孩子听话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暴戾大佬(3) 现场一片骚乱, 尖叫声连连。 那个记者捂着头顿时瘫坐在地,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染红了话筒。 珍珠女团离的太近, 几个女孩子吓到了失语, 退后几步, 瑟瑟发抖抱在了一起。 倒是有一个奇葩,站在原地未动。 苏雪桐忍住了想要抓狂的心情,取了自己的白手帕,一把捂在了记者的伤口上。 “快打120。”她朝傻愣着的人群大吼。 嗯, 这么诡异,难道不是该打110吗 芳姐诧异了片刻,终于醒悟了过来, 跳着脚喊“对对, 流了那么多的血, 快打120。” 那个记者本来就惊恐万分, 这会儿还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这里地处繁华街段, 救护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赶到,警察比救护车来的还要快一点。 只不过,再早几分钟的时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乱, 珍珠女团的成员们已经退回到了保姆车上。 而作为在场的目击证人, 她们取消了下午的行程, 等待警察的例行问询。 苏雪桐把司铖堵在了保姆车的厨房里,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凝神运气。 司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姑姑的嘴巴根本就没有动,他居然听到了她愤怒的咆哮声音。 “你不是说了要好好听话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昨天汽车在天上跑,今天椅子又飞了起来,明天呢后天呢还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你是不是非要把修真者管理局的人引来,你才开心” 修真者管理局是一个特别讨厌的部门。 一群修了千年的老不修们仗着自己的武力值高,制定了一系列不要脸的规定。 当年她还未入世之时,那些个老不修还给她发过邀请函,邀请她去管理局任职,被她婉拒。 司铖的关注点显然没在管理局那里,他拧了拧眉,一脸的求知欲“姑姑,这个要怎么弄” “哼”苏雪桐闷哼。废话,她好歹也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要没几样看起来还算像样的本事,还怎么在小辈们的面前混。 要说起来这个密音术算不得什么上乘的本领,修为但凡好一点的,都能轻松驾驭。 但苏雪桐不准备教他,倒不是她藏私,因为司铖本身太不可捉摸。 她瞪了瞪他,又用密音术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要再生事,不然” 她思索了片刻,接着说“不然就没鸡吃了。” 这威胁的力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是可悲。 珍珠女团是按照年纪的大小,一个一个被叫出保姆车接受问询。 苏雪桐最后一个出去,只见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立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根水性笔。 “你好,我叫王鼎一。”警察自我介绍道。 苏雪桐朝他颔了下首,“你好,我叫苏雪桐。” 王鼎一听见她的名字,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 苏雪桐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王鼎一咧了嘴,笑“苏小姐别介意,做警察的职业病,都喜欢这样打量嫌疑人。” “我是嫌疑人吗”苏雪桐皱眉,“警察先生,我明明只是目击证人。” “是我的用词不当,还请苏小姐别介意。”王鼎一拔掉了笔帽,低头看向笔记本又道“苏小姐能向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当时我吓呆了,就见那个人满脸的血,我见不了血,所以就赶紧给了他一个手帕。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雪桐的描述和其他六名成员的描述基本一样,没有一点线索。 王鼎一合上了笔记本,锐利的眼眸里迸发出很是深邃的光,他沉吟了片刻“这样啊那苏小姐能否跟我讲讲汽车飞上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苏雪桐意外了片刻,但很快就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节。 飞了把天的那个狗仔,肯定告诉了警察他是为了跟踪她,才出现在那里的。 她刚刚的意外神情已经没法掩饰,索性假装意外到底“警察先生,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现场我跟你说,可神奇了,那辆车嗖一下就飞上了天,我还以为是风筝呢” 王鼎一抿嘴笑了笑,“好了,苏小姐,我的问题问完了。” 苏雪桐说了声“再见”,三两步就窜上了保姆车。 时间还算早,离开了事发现场,珍珠女团的团员一起回了公司。 n公司位于行署路上的红房子里。 这片红房子受政府保护,只租不卖,听说一年的租金都有百万之多。 n公司的老总韩璐资金雄厚,自然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恰好韩总在公司里,芳姐一进了公司,就找韩总汇报今日的事情。 珍珠女团七姐妹聚在了练习室里。 要按照往常,她们肯定是争分夺秒去练习舞蹈,可这会儿几个人都还蔫蔫的,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几个人的坐姿各异,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干脆席地而坐。 倒是口径统一,没有谁主动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唯有苏雪桐一个人立在门口,她寻思着也不知那个司铖躲到了哪里,深怕他再惹出什么事情。 她有些焦虑不安,双手环胸,凝神传音。 “司铖,你好好呆在开水间,哪里都不要去。” “洗手间也不可以吗” 片刻后,司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时,苏雪桐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转头看了眼周围,确定司铖并没有在身边。 嘶,熊孩子的天分太高,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不过,他学会了密音术也好。 苏雪桐呆在练习室的一个多小时里,至少得问了他八次人在哪里。 一开始那个司铖可能还觉得有意思,回复的很是及时,后来他就不那么认为了。 往往是苏雪桐呼叫了几分钟不见人回应,急冲冲想要出门找人的时间,他才不耐烦地回应“开水间,睡觉,别吵。” 一个多小时后,芳姐出现在了练习室里,举着手机宣布“又上热搜啦” 这一次,还是珍珠女团集体上了把热搜,不是因为绯闻,不是因为演唱会,更不是因为掐架。 七个人的名字和神秘事件联系在了一起,使得讨论性本来就很高的话题,一下子成了全民都在议论的事情,还造成了热搜短时间的瘫痪。 苏雪桐自己还因为递了手帕,单独一个热搜标题珍珠忙内人美心善 嗯,她其实很心虚。 可紧跟着有狗仔进行爆料,说汽车在天上飞那天,苏雪桐也在人堆里。 芳姐看她的眼神儿都变得敬畏了起来,“老幺,你该不是有什么特异的体质吧” 不止芳姐自己这么想,连珍珠女团其他的姐妹也这么想,一双双带着不解和求知欲的眼睛将她看定。 苏雪桐干笑道“怎么会呢” 可几乎是短短的几分钟,微博上从各地蹦出了很多的招鬼体,还宣称苏雪桐一定也是。 苏雪桐两个小时什么都没干,跟着微博上的吃瓜群众一起见识了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越看越觉十分不靠谱。 说起不靠谱来了,苏雪桐赶紧又用密音术去叫司铖。 “干嘛”少年不耐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苏雪桐手捧着手机,忽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她也是傻透气了,还用个毛的密音术啊 她和芳姐打了声招呼“没事我就回家了,路上还得给我侄子买个手机。” 苏雪桐的潜意识里,司铖还是那个露着丁丁,神智未开的小婴孩。 唉,现实是孩子长的太快,措不及防都到了用手机的年纪。 芳姐要派车送她们。 苏雪桐摆了摆手,道“不用,我们自己回去。” “那你小心。”芳姐撇了撇嘴,那表情似乎笃定了她还会见鬼。 苏雪桐哭笑不得,心想,知道她是谁吗她堂堂一个修真界的老祖宗,就是鬼见了她,也得跪下叫祖宗。 路过手机旗舰店,苏雪桐给司铖买了一个她同款的手机,又办了一张全国无限量的流量卡,里头存上了她的手机号码,再申请一个微信号,两人互相加上。 唉,这下子终于像个当代人了。 那个长长扁扁的东西,司铖见她用了好多天,接过之后,就装进了口袋里。 晚饭还得找地儿解决,苏雪桐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鸡,感觉自己快成黄鼠狼了。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指着光启大厦的三楼,“咱们去吃火锅吧” 司铖皱了皱眉。 苏雪桐知道他八成是不知道火锅是什么。 她也不多解释,反正吃过就知道了。 两个人要的牛油鸳鸯锅,苏雪桐还特地给他点了一道五香鸡肉,又给自己要了火锅标配,肥牛毛肚和猪脑。 猪脑端上来的那一刹那,司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苏雪桐呵呵笑了起来,心想,害怕了吧,不要惹食物链顶端的大脑爱好者。 苏雪桐吃辣,司铖一开始也跟着她在辣锅里涮了肉,可只吃了一口,他伸着舌头,猛灌了整整一瓶冰可乐。 她看着只觉好笑。 两个人一直磨蹭到晚上九点多,才出了地铁往家走。 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迎面而来,撞了司铖一下,连声对不起都没讲,匆匆走掉。 司铖只觉口袋一空,今天下午新买的手机不见了。 往后一看,那个男人装模作样地排队,眼看就要挤上地铁。 “哎”司铖叫他。 不叫还好,一叫他挤的更凶了。 男人挤进了地铁,司铖追到门边的时候,地铁已经发动了。 地铁里的男人拿出了得手的新手机,隔着窗户,冲司铖炫耀。 苏雪桐气的牙直痒痒,这小贼,敢在老祖宗的头上动土,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得让那个小贼知道知道,老祖宗的速度要是快起来,连地铁都追不上。 可她来不及动脚,就只见整个地铁站如同被冰封,时间凝固了。 旁边的女人,原本一边下楼梯,一边讲电话,而现在一只脚停在了半空,就连她微张的嘴巴,也保持着上一秒的原样。 苏雪桐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司铖慢悠悠地打开了地铁门,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将那个小偷甩出了地铁。 冰封瞬间解冻,地铁门合上。 身旁的女人走下了楼梯,懊恼地对着手机说“哎呀,地铁开走了。” 司铖拿回了手机,左右翻转,大约是在检查手机坏了没有,而他的一只脚还踩在小偷的背上。 苏雪桐深怕他闹出人命,赶忙对着一旁的地铁引导员说“那个人是小偷。” 苏雪桐费了牛劲,才让司铖明白把小偷交给警察就可以了。 两个人出了地铁站,她对着黑漆漆的夜空悠然长叹。 修真者的感官比普通人要敏锐太多,苏雪桐一踏出地铁站就感觉到了周遭的环境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多了些什么东西。 苏雪桐不动声色,指了指对面的奶茶店,对司铖说“你去给我买杯奶茶,就是那种咖啡色的液体,里面有黑色的小球球。” 司城白了她一眼,并没有行动。 苏雪桐道“侄子要听姑姑的话。” 司铖又白了她一眼,冲她伸出了手。 苏雪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给钱。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颇为豪气地说“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待司铖过了马路,苏雪桐一挥手,在她所处的位置和马路之间设出了一道屏障。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就会绕开这块地方,并且司铖一时半会儿也闯不过来。 她这才对着身后道“出来吧” 隐在夜幕里的人露出脸时,苏雪桐还是愣怔了片刻,居然是白天见过的那位警察先生。 兴许是下午见面的时候,双方都隐藏了自己强大的气场。 如今苏雪桐几乎可以肯定他也是一个修真者,说不定还是修真者管理局的。 果不其然,王鼎一盯着她说“我一直等在地铁站口,刚才从地铁站里发出了一道强光,是你干的对吗” 苏雪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淡淡地看着他。 王鼎一又说“汽车在天上飞,椅子会砸人也都是你干的吧” 苏雪桐还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所有的事儿并不是她干的,她不想背锅。 可认真说起来,却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还有那位警察先生既然专程等在这里,想必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她说什么都是废话。 只听王鼎一正义感十足地训斥“作为一个修真者,你欺负那些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你还要脸吗” 苏雪桐自然是要脸的,她又不是司铖那个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怪咖 可她要不要脸,也轮不上他这个小辈来问责。 老祖宗的脾气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端看惹恼她的人,踩点对不对了 而显然,这位王警官惹怒了她。 苏雪桐的眼睛霎时间隆上了一层寒霜,抬起来的手仿佛冰刃,扫过了王鼎一的脸,一道殷红的血瞬间就从他的下颌渗了出来。 先前王鼎一还只是怀疑这个苏雪桐是修真者,而今他立时做出了判断,这位就是局长口中常说的修习冰系功法的老祖宗。 王鼎一的心顿时提在了嗓子边,以他的功力,和老祖宗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但事关自家的性命,也就只能拼一拼了。 王鼎一是近年来修炼火系功法的佼佼者,他凝神聚气,掐了个火字决,一道火焰掌拍了出来。 却连苏雪桐的衣裳都没有碰到,火就熄灭了。 王鼎一只觉面上无光,他闭上了眼睛,等死。 苏雪桐冷笑,下一刻化去了冰刃,她本来就没打算怎么难为他,不过是小小惩戒一下。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得调整好跟老祖宗说话的姿势,又不是人人都是司铖那个大魔王,还得需要她来谦让。 苏雪桐整整了衣袖,瞥眼看向马路对面,只见司铖拎了两杯奶茶,正在等绿灯。 她悄悄地化去了先前的屏障,转头对王鼎一讲“你回去告诉你们局长,这两天的事情是个意外” 她原本还想说没下回了,可话到了嘴边,她愣是没敢讲。 哎哟,下回谁知道呢 王鼎一冲她抱了抱拳,忍气吞声的表情,“还请老祖宗以大局为重。” “知道了”苏雪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时,司铖已经到了她的身旁。 苏雪桐唯恐他发现异常,干笑着说“走吧,回家” 司铖没有反对。 两个人并肩向前,留下王鼎一在原地。 苏雪桐扎开了一杯奶茶,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司铖学着她的样子,扎开了另一杯,只喝了一口,紧皱着眉头道“不好喝” “不好喝你不喝”苏雪桐没什么好声音。 司铖点了点头,手里的奶茶向后一扔。 苏雪桐顿觉牙根疼,她猛地回头,只见无数颗珍珠从奶茶的杯子里蹦了出来,朝王鼎一的面门飞去。 要不是王鼎一的反应够快,他的脸就像他身前的这颗树无数颗珍珠嵌进了树干里。 王鼎一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拨通了修真局局长季江潮的电话,如实汇报“老祖宗的脾气还好,不像个会危害社会的。就是吧” “就是什么” “老祖宗的侄子一看就是个会报复社会的危险人物。” 苏雪桐就知道修真局的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有想到会是季江潮亲自找上门来。 要说原主与季江潮还是有些渊源的,一千多年前,原主还是个纯情的小丫头,对当时意气风发的季家三哥芳心暗许,想要与他做个万年不死的情侣双修。 至于后来,当然是没有配对儿成功。 原主活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苏雪桐对着季江潮那张脸时,反应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段孽缘。 此时,苏雪桐和其他的珍珠女团的姐妹们正在参加慈善晚宴。 她穿着黑色的蓬蓬裙,化了一个特别朋克的妆容,简直酷到没朋友。 也幸好她今天想不开化了一个这样的妆容,她用冷酷的眼神儿盯着对面的白西装,毫无违和,却忽而笑了一下,“季总,你好” “苏小姐你好,久仰大名。不知一会儿能不能请苏小姐跳支舞呢”季江潮绅士地说。 他的话音才落,一旁的芳姐便杀了出来,“可以啊,可以啊,那是我们雪桐的荣幸呢” 要知道这位可是金融圈最为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苏雪桐原本也没有想躲,忽略了旁边人递来的或艳羡或嘲讽的目光,只勾了勾唇角。 司铖被她留在了保姆车上,三令五申,不许他动用任何能力。 他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前几次,他也是这样,可说一套做一套,苏雪桐对他已经丧失了信任,她临走时在保姆车上加了道属于她的印记。 加禁锢,对于司铖来说完全没用。 加印记的话,至少他干过什么,她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耳边响起了钢琴独奏的声音。 晚宴的中间,已经有男女结伴踏入,翩翩起舞。 季江潮伸出了右手,向苏雪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雪桐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随着他,滑入了舞池中。 季江潮的开场白是这样的“咱们得有好几百年没见过了吧” “差不多吧” 时间这个东西,对于他们这种修真者来说,早就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季江潮扬了下嘴角,低头,找到了她黑亮的眼睛,“你,还在恨我” 苏雪桐轻笑出声“这话要从何说起” “你若是不恨我,出了世,为何不与我联系” “那自然是没有与你联系的必要。”苏雪桐的语气生硬。 季江潮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直切问题。 “你知道我这次为何找你” “会飞的汽车,砸人的椅子。”苏雪桐冷笑,要不是舞曲未完,她才懒得应对这样的老狐狸。 先是试探,紧跟着引诱,真以为自己貌似潘安风流倜傥,是个万人迷了。只怕是原主还在这里,也不会喜欢这个都老糠了的男人。 季江潮抿了下嘴,“还有时间凝固的地铁。”似乎是怕她抵赖,他顿了片刻,接着说“我让人调查过了,三号晚上十点,峡江站,至少有一千个人受到了影响。” 苏雪桐的眼睛微眯,脚下的舞步未停。 她想,季江潮可不是王鼎一,这个人的功法只在她之上。 知道时间凝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时,钢琴舞曲结束,苏雪桐想要松开他的手。 季江潮却捏紧了她的手道“别急,咱们再跳一曲。” 周遭的人都下了场,只留了他们两个还在原地。 离舞池近的好事者向着他俩吹起了口哨。 苏雪桐的眉头轻蹙,“季江潮” 季江潮笑了笑“我还以为时间久远,你已经忘了我叫什么名字。”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时间是挺久的,久到可能原主都快忘记了这个人为了修炼差点把她做成炉鼎。 幸亏,原主的功力强大,又及时识破了他的虚情假意。 也就是说,在两个人即将嘿咻成为夫妻之前,原主止损了。 两个人一拍而散,原主这才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苏雪桐对着这位很是恶心的前度,却没有原主的好脾气,她忽然推开了他,一巴掌拍在了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气愤地说“我给你一百万,你做我的地下情人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大,确保了周遭的人可以听清。 旁人看着季江潮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苏雪桐才懒得管他是个什么心理,一转身,潇洒地走了出去。 别以为她不知晓季江潮的用心,他在拖时间。 以季江潮的强大,一定知道能让时间凝固的人并不是她。 司铖那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苏雪桐一踏出宴会厅,就朝外飞奔了起来,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可是停车场的门口,被人下了禁锢。 这道禁锢,竟然连她都不能轻易地闯进去。 苏雪桐一回头,只见季江潮悄无声息地就在她的后面。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雪桐瞬间就爆发出了强大的气流,一点都没留情面,无数只冰刃向着季江潮飞了过去。 她有些心急,想要速战速决。 不知道停车场里的司铖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司铖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孩子,可她家的孩子,就算是打,也只能是她出手。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舍得动过他一下。 季江潮完全没有料到她一上来就要跟自己拼命,肚子里还有无数的义正言辞,可他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被冰冷的寒风给吹了出去。 季江潮的里子面子碎了一地,再一次逼近时,手上的火刃,也丝毫都没有留情。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斗的难解难分,要不是季江潮事先祭出了法器,隔绝了停车场和外面,那噼里啪啦犹如火山爆发一样的打斗声,肯定又成了明天的热搜新闻。 作为修真局的局长,总不好带头犯规。 也正因为他有所顾忌,苏雪桐才能占上他一分便宜。 季江潮挨的打,过去一千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挨的多。 苏雪桐趁机抓花了他的脸,好似仍不解气。 季江潮无法,只好和她讲道理“雪桐,你可知那厮是什么人” “知还是不知,与你何干”苏雪桐掷地有声地说。 她就是怀疑司铖那个蛋出的不是什么好鸟,可眼前的更不是什么好人。 季江潮又一一接下了她的冰刃,再运气抵挡时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幼年时,偶尔听长辈们提起的大魔头” 苏雪桐眉头一蹙,哪知这是不是他的缓兵之计,打出去的冰刃忽然就调转了头,一下子划破了他的禁锢。 再不迟疑,提气,向着停车场的里面奔了进去。 可那个烦死人的季江潮居然一跃又挡在了她的面前,“雪桐,都过去了一千年,你还是这般固执。” “我怎么固执了” “一千年前,你怪我视你为炉鼎。可说起来,女修相比于男修,在修炼上本来就有多般的限制。你我那时即将成为夫妻,夫妻本乃一体,你助我修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雪桐不知,他怎么还有脸提千年前的事情。 真想替原主呸他一脸吐沫星子。 她扭转了身体,仿佛多听一个字她的耳朵都会聋掉。 万千的冰刃,犹如锋利的薄纸,绕着季江潮飞来飞去。 她黑色的发丝乍起,红色的嘴唇鲜艳欲滴,如同一个暗夜中的精灵,嗖的一下,从忙着应对的季江潮身边飞了过去。 护短,乃是老祖宗的怪脾气之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暴戾大佬(4) 苏雪桐摆脱了季江潮, 在无数的汽车中穿梭, 直到到了保姆车前,才松了一口气。 保姆车的周遭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到了让人心生恐惧的程度。 苏雪桐随手捏了禁锢, 用来阻挡季江潮的逼近。 她打开了车门, 抬脚进去。 跟着弹了下手指,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 车内的照明灯同时亮了起来。 沙发上那个翘脚半躺的少年,睁开了一只眼睛, 眉宇间的烦燥在看清了来人时, 一扫干净。 “可以走了”他翻坐了起来, 慵懒地伸了伸腰。 苏雪桐环视了一周,询问“刚刚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司铖眨了下眼睛, 他还不会说谎,但又想隐瞒。 苏雪桐正要开口,外头的季江潮冲开了禁锢,一道熊熊的烈火滚了进来。 “又来。”司铖的眉峰轻挑,不可一世的表情。 有太多的事情一时说不清,苏雪桐也不想和季江潮结下解不开的仇。她抓了他的手,才说了声“走”,还没有发力, 就只见眼前的事物飞快的过去。 司铖拽着她, 兴奋的勾着嘴唇。 瞬移 片刻间的功夫两人回到了家里。 要知道, 整个修真界现在会瞬移的数不出来三个。可不是电视上胡乱演的那种, 是个修真的,就都能瞬移。 苏雪桐张大了嘴,特别想厚着脸皮求教这个瞬移的功法。 想当初,她修炼之时,就想学来着。 可她的师傅告诉她,学什么功法都讲究缘分。 然而,前年都过去了,她和瞬移一直都是有缘无分。 试想,她要是学会了这个功法,下回再碰见季江潮那个老不要脸的,也不用费尽了力气,打的你死我活了,只需挥一挥衣袖,走 想想就酷毙了。 但苏雪桐要脸,没好意思求教。 保姆车上的事情,司铖是不会主动说的。 就是她问,他也不一定能告诉她。 隔了两天,季江潮通过芳姐替了名片,要请她喝咖啡。 慈善晚宴上甩耳光的事情,即使封锁,也是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了。 n的老总韩璐本来就是女中豪杰,对这些有点臭钱的臭男人嗤之以鼻,放出了话,别说是一百万了,就是拿千万来,也别想包养她旗下的艺人。 芳姐一开始不乐意牵线,但季江潮说“我和苏小姐之间有误会,你只管传话,万一她想见我呢” 芳姐也就是怀着万一真有误会的心情传的话。 彼时,苏雪桐在卸妆,手顿了一下,懒洋洋的像只猫儿,撇着嘴冷笑。 芳姐还以为自己多事了。 谁知道,苏雪桐慢悠悠地说“好啊” 而此时,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季江潮看见的便是苏雪桐慵懒的模样。 她坐在太阳底下,瓷白的肌肤晶莹剔透,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看起来颇像一只在晒着太阳的野猫。 野猫是养不熟的。 想当年,他费了多大的功夫,还是功亏一篑了。 季江潮忍住了心下的波澜,走进了咖啡厅。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她,与整个修真界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付那个大魔王。 季江潮在苏雪桐的对面缓缓坐下,要了杯美式咖啡,正想要侃侃而谈,她的问话便来了。 “那日你们臭不要脸,到底派了几个人偷袭我的侄子啊” 一说起前日的事情,季江潮的脸色都是白的。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他不可以翻脸,只能压着脾气说“七个” 他顿了一下补充“高阶” 苏雪桐的眉头不自主地一蹙,“都是高阶可以出窍” “嗯。”季江潮沉声道“雪桐,你知道那人的可怕了吧” 还真是挺可怕的。 原主和苏雪桐一样,都挺懒的,对成仙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怕旁的人都以为她如今的修为快要到渡劫期,实际上她的修为几百年前便止步不前了,到如今也不过是分神的状态。 出窍期的修为虽不如她,可耐不住数量多啊。 但苏雪桐不动声色,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嘲讽“七个高阶的修真者,打我侄儿一个,先不提谁输谁赢你们可真要脸啊” 季江潮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不欲跟她争吵,只用手指沾了点咖啡,手掌一抹,桌子上浮现出了一卷轴。 他道“你自己看。” 苏雪桐探了眼睛过去,只见卷轴上的字浮现于眼前。 季江潮给她看的是修真界的传记。 修真界里的修真者在修真之前,多半为人,是人就有好事者。 那些个好事者总喜欢修录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典籍,供后世的人传阅。 季江潮拿出来的这本还是修真界比较闻名的典籍,乃是过龙大仙位列仙班之前手书。 苏雪桐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知晓季江潮想让她看的是什么,不过是几千年前的那场轰动了整个修真界的封印。 那位大魔王的姓名,就连过龙大仙都不敢记载在典籍里。 只记录下了那场封印,波及三界,死伤无数。数年后大战过的山头,还弥漫着血腥气。 也正是因为那次损伤了无数的修真者,才使得修真界的人才凋零。 季江潮想说司铖就是解开了封印的魔王。 苏雪桐抿了口咖啡,即使放了两颗方糖,她还是不喜咖啡的苦涩。 她放下了杯子,漫不经心地问“证据呢” 季江潮斩钉截铁地说“魔王的腋下有七颗痣,痣的位置对应北斗七星。这七颗痣,只有在他运气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苏雪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走了。” 季江潮急了,她可还没有表态呢,急忙拦住她。 苏雪桐不待他蛊惑的话出口,不悦地说“季江潮,你我二人的缘分早在千年前就没了,我瞧你这人,越看越不合眼缘,你若长眼色,往后避我三丈。” 季江潮气愤难当,眼睁睁看着那个窈窕身影出了咖啡厅,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躲在咖啡厅拐弯处的王鼎一,见苏雪桐离开,他现身出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局长” 季江潮抬了抬手,瞥一眼他脸上的伤,微微叹气“不是说了让你在家休息。” 偷袭大魔王那七个高阶,这王鼎一是其中之一。 据他所讲,他们七个人根本就没有靠近保姆车,就被一股子强大的气流震了出去。 王鼎一醒来的时候在郊外的一座山上,那里据城中有五十里。其余的六人,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最奇葩的一个,醒来的时候在女厕所,被人当做色狼一顿痛打。 王鼎一说“老祖宗可能只是一时被迷住了眼睛” 他还记得苏雪桐的手下留情。 季江潮冷哼了一声,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她的固执了。 另一边,苏雪桐一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要怎么哄司铖脱掉衣服,给她好好瞧一瞧。 关键脱了衣服也不好使,还得哄他运气。 难不成要说,好侄子,姑姑实在无聊,你给姑姑跳个脱衣舞怎么样嗯,还得边跳脱衣舞边运气。 此时此刻,苏雪桐也觉得自己和那些个老不修没有多大区别了。 太不要脸。 决定还是要点脸的苏雪桐在超市转了一圈,才拎着各种投喂的食品,回家去。 说来也巧,她一推门进屋,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 司铖正在洗澡。 苏雪桐那个好奇心啊,像猫的爪子一样,挠的她难受的不行。 就看一眼。 她如是告诉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浴室的旁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暴戾大佬(5) 在苏雪桐漫长的人生里, 不要脸的事情干过许多。 最为不要脸的, 可能还属这一件。 老祖宗动了动手指头,浴室的门即刻成了透明的。 可浴室里的雾气很大,她费了半天的力气, 才在雾气中寻到了司铖的身影。 熊孩子背对着她, 腰下的部位还被门口的架子挡住了。 不过她要看的就是上面。 只见他肩宽腰细,身材很是不错, 看起来单薄,实际上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苏雪桐的心理建设已经做得很牢固了, 推土机都推不倒。 熊孩子的果体她又不是没有看过。 到现在, 他果体九连拍, 仍然存在她的手机里。 虽说长大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但能有多不一样呢 苏雪桐见里头的司铖抬手洗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来阵仙风吹散屋子里的雾。 可她刚刚鼓起了嘴,就只觉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还冒着水蒸气,紧跟着她整个人就跌倒在了沙发上。 再一抬头,司铖的腰间裹着围巾,踢着拖鞋,慢悠悠地从她的跟前晃了过去。 不远处飘来两个字, “色女” “什么”苏雪桐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熊孩子的词汇量日渐丰富, 噎的她词穷, 红着脸没法反驳一句。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只能小声辩解。 司铖打开冰箱, 从里头拿了瓶冰可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再走到她的跟前儿,吐着凉气“你想看什么” “看什么都给看吗”苏雪桐对了对自己的手指头,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不由舔了舔嘴唇。 司铖偏着头似乎考虑了一下,“嗯”,他点了点头。 苏雪桐倒是怂了,她推开了俯身看他的司铖,跳下了沙发,“谁要看你啊你有那些型男模特好看嘛” 进卧室之前,还“嘁”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一关上房门,苏雪桐无声地原地乱跳,她这颗跳了一千年还要多的心,也太没有出息了,慌个什么劲。 还不如那个蛋出没多久的臭孩子。 不过,苏雪桐很快就把司铖身上的痣放在脑后了。 过龙大仙记载的典籍上说,大魔王出世,大地轰鸣,山河移位,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那位过龙大仙也就是成仙太早,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科学教育,大地轰鸣颤抖那叫地震。 说大魔王的脾气不好,她倒是相信。 说大魔王能引起地震他又不是,哪可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就是把世上所有的修真者都聚在一起,也没那个能耐啊正所谓修真,做的也是顺应天势的事情,逆天而为的修真者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能笑到最后。 又说大魔王杀人无数,靠吸取修真者的功力修炼。 可现在的司铖真的只是脾气坏了一点,根本就没有吸取谁的功力。 总之,她不喜欢季江潮那个防范于未然的说法。倒是觉得他之所以觉得别人心术不正,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玩意儿 她不管司铖以前是谁,只知道他现在是她的侄子,那就纳入了她的保护范围。 那个王鼎一许是接下了监视司铖的命令,总是三不五时地在她附近晃悠。 苏雪桐让他给季江潮带去了话。 “以后我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来犯,别怪我翻脸无情。” 时间眨眼般过去,再有两天就是苏雪桐十八岁的生日了。 公司将在市中心的体育馆内,为她举行成人礼,届时将邀请三千位粉丝和她一起过生日。 这个事情,半年前就定下了。 因着苏雪桐的国民认知度高,又极具亲和力,报名的粉丝有很多,公司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筛选。 苏雪桐并不过多过问,她主要的工作还是同其他的成员一道,要么是参加各种活动,要么是呆在公司里练习。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有哪个人能轻易成功苏雪桐除外。 好歹也是活了比千年还多点的修真界大拿,不就是几首歌曲,几种舞步,她还真是手到擒来。 别的人得练上几十遍,她往往只需看一遍。 其余的时间,不是用来打游戏,就是用来睡觉补眠。 就连芳姐也知道她天分极高,学东西极快,从来不会掉链子。 是以,对她也从来不加以管束。 优待太多,人心难免失衡。 就拿这次的成人礼来说,她也是七姐妹中的独一份待遇。 认真说起来,苏雪桐和其他六人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般,要不她也不会非住家里了。 真的是到哪儿都有勾心斗角,可苏雪桐不乐意跟这些年轻的姑娘勾心斗角,一个是太没意思,另一个是老祖宗要脸。 却也搁不住总有时不时飞过来的暗箭。 苏雪桐成人礼上需要穿的水晶鞋不见了。 负责服装统筹的工作人员找翻了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来找芳姐。 那双鞋是著名品牌oyz的高订,鞋上的每一颗水晶,都有大师亲自镶嵌上去。 眼看离成人礼开始,也就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芳姐跺着脚大吼“去,去查监控。” 公司里出了内贼,一时间人人自危。 去查监控的工作人员很快回来,神情严肃,冲芳姐轻轻摇头。 芳姐抓狂地说“见鬼了吗” “这几天公司的监控系统正在升级,到后天早上才能好。” 芳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的苏雪桐头晕,她翘着脚说“没事儿,就穿我的小布鞋好了。” “晚礼服配运动鞋啊大姐”芳姐哼笑了一声,只觉荒谬。 “晚礼服代表成人,运动鞋代表活力,也没谁规定晚礼服底下穿运动鞋就是死罪啊。” 苏雪桐头头是道地瞎扯,“想要夺人眼球,咱就另辟蹊径呗。” 还别说,芳姐动心了。 白色的拖地晚礼服,苏雪桐搭配了一双蓝白相间的高帮运动鞋。 亏得她个子高,即使没穿高跟鞋,也完全撑起了晚礼服。 临上台前,芳姐惴惴不安地吩咐“你仔细点,鞋能不露出来最好不露。” 苏雪桐朝她挥了挥手,又瞥了眼不远处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司铖,举着话筒跨上了舞台。 “十八岁,我来了” 她的心里却在想,要不等一千八百岁的时候,在修真界办一场大寿 真的,即使是修真界里,也鲜有活成她这样容颜不变的老妖精。 季江潮的容颜不变,她猜测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采阴补阳。 她可没有,她是多亏了师傅飞升时,留给她的一颗小药丸。 反正她嗑了之后,就只长岁数了。 舞台的底下响起了粉丝们呐喊的声音。 司铖正在睡觉,被这声音骇得顿时睁开了眼睛。 他揉了揉耳朵,取了旁边的纸巾,团成了两团,塞进了耳朵里。 苏雪桐的成人礼到这时,可以说趋近完美了。 接下来,就是女团集体表演的时间了。 六姐妹纷纷拿着礼物上台,原本应该是主角的苏雪桐,却被老六风绵绵抢去了风头。 风绵绵占据c位,哭的梨花带雨,倾诉着姐妹情深。 要认真说起来,苏雪桐和风绵绵的关系可谓是团里最不好的。 想当初,风绵绵是通过选秀节目突围,苏雪桐却属于空降。 而且当时的珍珠女团,拟定了只是个六人团队。 公司还在网上发起了投票,谁去谁留的悬念,整整吊了大众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攻击苏雪桐最多的就是风绵绵的粉丝了。 倒不是说粉丝行为,非得偶像买单。 而是中间还有水军头目爆出了风绵绵买水军攻击苏雪桐的微信截图。 不过这个事儿,最后被公司压了下去。 直到最后,珍珠女团七仙女诞生,那个风绵绵对着苏雪桐,还是不那么的自在。 当然,这都是往事。 苏雪桐也能理解,毕竟外界都传她和风绵绵的关系不好,公司安排风绵绵来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提升的是整个团的形象。 好在是戏,就有结束的时候。 最后一个环节,是粉丝送礼物。 舞台边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娃娃,还有男粉给苏雪桐送来了九百九十九多粉色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体积太大,苏雪桐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向前。 风绵绵也抢着上前,却一不小心推了苏雪桐一把,差点儿把她推下舞台。 到底是不是一不小心,苏雪桐也没往深处想。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姑娘啊,老祖宗就是摔下舞台也死不了啊。 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苏雪桐这个佛系偶像,真没把红不红放在眼里,不过是漫长的岁月太过无聊,自己给自己找点打发时间的事情。 可是苏雪桐成人礼的第二天,风绵绵死了。 吊死在n公司的宿舍里。 公司宿舍的监控系统也在检修。 苏雪桐还没有睡醒,就接到了芳姐打来的电话。 隔了很远,苏雪桐也能感觉到芳姐的惊慌失措,“雪桐,你快点来警察局。” 苏雪桐不敢耽搁,很快就带着司铖赶去了市刑警大队。 珍珠女团再一次接受调查。 因为苏雪桐不住在宿舍,又有司铖这个不在场证明人,她是最先接受完问询的。 而其他的五个姐妹,还在令人窒息的问询室里不得解脱。 可是苏雪桐接受完警察的问询,还得和修真局的人碰了面。 她在刑警大队的院子里,碰见了王鼎一。 王鼎一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老祖宗,我相信风绵绵的死一定给你没有关系,但是” 但是之后,王鼎一的眼睛瞟向了立在刑警队门口的司铖。 阳光正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就连他淡淡瞥过来的眼神,都好似金色的阳光般耀眼。 王鼎一不敢与他对视,垂了眼眸又说“老祖宗,修真局会插手这件凶案,若是” 若是什么,不用他说明。 苏雪桐抬了手,示意他停下来。“不是他。”她淡淡地道。 实际上,就连苏雪桐也有一瞬间的动摇。毕竟风绵绵昨天才得罪了自己,今天就死了,时间上来说巧合的让人生疑。 但苏雪桐很快就选择了相信司铖。 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多解释了一句,“如果是我侄子杀的,他有本事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说是他了,就连老祖宗我也有本事让一个人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 这个王鼎一还真的相信。 认真说起来,他也能行。 他使劲拧着眉峰,也没能找出反驳老祖宗的话来,憋了半晌,瓮声瓮气地说“老祖宗该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苏雪桐才懒得理会这段位低俗的挑唆,一扭身,消失的没有踪影。 原还想着帮忙追凶的,鬼,不帮让那帮孙子,自己忙活去。 珍珠女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公司暂停了她们的一切活动。 苏雪桐赋闲在家,过得颇没有意思。 这人就是贱呗,原先她都闲了几百年,也不曾觉得日子乏味。 可忙过一阵再闲下来,身子骨都不答应了。 司铖倒是一如既往,吃了睡,睡了吃,丝毫不见影响心情。 宅着也是宅着,反正什么时候能有活动,甚至说这个珍珠女团还会不会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苏雪桐花钱买了辆越野车,自己造了本驾照,拢着手对司铖说“哎,我带你旅游去吧” 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司铖偏了头问“会挨饿吗” “有钱到哪儿都不会挨饿姑姑有的是钱。”苏雪桐信誓旦旦地保证。 真的,这就是活的年岁长的好处了,随随便便卖颗石头,都能吃上好几年的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说走就走。 就是没看黄历。 车开上高速的时间,那季江潮还以为她要带着司铖逃跑,短时间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在高速公路上设了道屏障,做了个结界,并且拉开架势,像是要同他们决一死战。 这位也是闲的难受。 苏雪桐气啊,怎走哪儿都能看见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苏雪桐打开了车门,又猛一回头,她不放心地交代司铖“你不许动手,听见了没” 司铖的眼神忽闪。 苏雪桐就知道他又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指着他的鼻子说“真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会叫你。” 这才司铖犹豫了片刻,点头。 苏雪桐拎着自己的乾坤袋下车,指着季江潮的鼻子骂“我说季江潮,你闲的蛋疼就找你的炉鼎双修去,闲着没事跟踪老娘干什么莫不是还打着想让老娘做你炉鼎的主意我呸,我可告诉你了,我让你避我三丈,可不是在跟你说笑。” 顷刻间,乾坤袋打开,法器祭出,一个一人多高的芭蕉扇,扇的整个结界内狂风乍起,飞石无数,颗颗都是朝着季江潮去的。 再看苏雪桐,黑丝扬起,一双本就明亮的眼睛,熠熠发光。 她手掌翻转,那个大型的芭蕉扇,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季江潮带来的那些人面面相觑,活的久一点的,自然知道千年前季江潮是怎么跟苏雪桐结的怨,顿时心生不喜,难不成这位局长大人是以公谋私 人心一乱,紧跟着势也弱了三分。 没几个人替季江潮阻挡那些飞石,而是运气飘上了半空。 季江潮的脸色阴沉,赶紧祭出了自己的收风袋,这才堪堪站稳。 季江潮碍于脸面,义正言辞地说“苏雪桐,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泼。你明知这不是你我二人的恩怨,而是涉及天下苍生你可不要因着那千年前的误会,故意跟我作对,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 一旦碰上旧情,女人八成都是不理智的。 可苏雪桐眼睛一翻,根本不同他翻那些旧账,只一抬腿坐在汽车的前盖上,冲着他发问“证据呢” 季江潮顿时语塞,却强辩道“警察局办案还会限制嫌疑人不得出国呢” “且不说我和我侄儿是不是嫌疑人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我要出国啊”苏雪桐反唇相讥,一手指向了路边的导路牌锦海高速,她分明是想去海边转悠一圈儿。 季江潮的脸色红了又白,心知今日人心不齐,又有个苏雪桐在,他很难把人留下来,为了保全脸面,他思索了片刻后又说“我今日放你们离开,乃是因为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待来日我查明了凶案,若当真是你身后的魔王所为,就是拼上我一身的修为,也誓要将他再次封印。” 苏雪桐收起了法器,坐进驾驶位之后,对着窗户又呸了一声,大声道“还不快给老娘滚开。” 心里头想的是这人可真虚伪,没有证据说个屁 苏雪桐一踩油门,喷了季江潮一脸的汽车尾气。 此一插曲顶多算流年不利。 苏雪桐也算想的开,打开了音乐,摇头晃脑,准备享受旅程。 可她接下来就发现,开车可比打发那些人烦多了。 导航里的嗲嗲女音,一会儿提醒减速,一会儿提醒避让。 随性惯了的她,烦不胜烦,偏头看了看司铖,蛊惑着说“哎,侄儿,你说咱们要不要使使瞬移” 司铖扭头看向窗外,状似无意地说“成啊我教你瞬移,作为交换,你教我双修” 苏雪桐一听他的提议,倒抽了一口凉气。 双修啊 这个嘛千年前,她没有修成,到如今也是只知其法,不知道怎样入门。 和司铖双修应该是顶刺激的一件事情。 苏雪桐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自己太不要脸。 蛋出的这个孩子,要是按照人类的算法,他还未满百日。 嗯和个未满百日的不明物体双修,苏雪桐觉得自己可能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司铖见她久久不语,纠结的双眉都快拧到了一起,他挑了下眼皮又说“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当炉鼎。” 嗯苏雪桐的眼睛唰的一下变得贼亮,关于这个提议,她很是动心。 关键,采阴补阳她不会,采阳补阴她也不会啊 苏雪桐纠结很久,皱巴着脸摇头,“我不采你。我是你姑姑,我要是采了你,那就是老牛吃嫩草,也是乱了纲常。” 司铖可能没听懂,苏雪桐瞥了眼看去,他的眉心拧成了川字形。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他合上了眼睛,黑色的眼睫也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车行了四百多公里,与黄昏时分,到了一个海边的小城镇。 此时,夕阳下沉,天的一边已经暗沉下来。而另一边,橘色的光泼洒在了天幕之上,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凝神去听,好像还有海鸥的叫声传来。 苏雪桐开了大半天的车,腰酸背痛。 停好了汽车之后,她撑着手臂,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回头,冲着身后的司铖说“咱们有两件事情要做。” “吃饭、睡觉。”司铖越过了她,仔细打量起这陌生的城市。 苏雪桐将汽车停在了海岸边的广场上,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司铖紧皱着眉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司铖总结的很是到位。 苏雪桐拿出了手机,开始翻找攻略。 这就是现代信息发达的好处了,想要了解一座城市,动动手指就行。 苏雪桐很快发现,这里的海鲜自助餐不错,还有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可以看到海景的酒店。 她找好了位置,扭头发现司铖还愣在原地,碰了碰他道“走啊” 就连司铖都不知道,他的身体里什么时候凝聚出了一股气。 要不是苏雪桐反应的快,立时翻转了身体,可能这会儿的她已经被司铖弹飞了几十里。 苏雪桐从半空落下,好不容易站稳了道“臭小子,你疯啦” 司铖这才回过神来,他抿紧了嘴唇,伸手撩开了挡在她脸前的发丝,“姑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这声姑姑,让苏雪桐的火气消了一半。 司铖很少会这样叫她,尤其是没有外人的时候。 苏雪桐环顾着四周,心里在想过龙大师的那本修真典籍,那上面记载有很多关于大魔王的平生,着笔墨最多的自然是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封印大战。 她记得典籍上说大魔王被封印的地方叫照山,可斗转星移好几千年过去,苏雪桐也不知道眼下这个叫做锦海的小城镇,是不是就是几千年的照山。 但她惯会胡说八道“没准儿你还在蛋壳里包着,没被我捡回家之前,来过这个地方。” 司铖最不想听她提起的就是他蛋出的事情。 果然,司铖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却是不快的“早知道我就不收力,任你自己把自己撞到海里去。”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 关于本事不如侄子这一点,她至今为止,还是不大想承认。 头天晚上休整,第二天出海。 苏雪桐涂上了厚厚两层防晒霜,还戴上了宽檐儿的遮阳帽。 司铖闹不懂这女人在瞎折腾什么,问她“修真的难不成还怕晒太阳” “废话,我要不能美美的活,那我活再多年都是枉然” 苏雪桐翘了翘嘴唇,他一个蛋出,她也没指望他能懂得女人的心思。 游船九点出发。 现在这个时节,不是旅游旺季,游船上稀稀拉拉地只有几个游人,还多半是中老年人。 这是个夕阳红旅游团,听她们交谈,这些人没退休之前,都是一个单位里的。 苏雪桐和司铖混在这群人当中,特别像爷爷奶奶带着孙子辈的出来玩儿。 其中的一个大爷开起了玩笑,“年轻人,你们两个不仅提升了我们的平均颜值,还拉低了我们的平均年龄值。” 苏雪桐抿嘴微笑,以示回应。 哎哟,老祖宗的年纪,还是不提也罢。 游船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望山岛的地方。 听说这个岛原先是座高山,后来沧海桑田,巍峨的大山,就成了大海上的一个小山包。 上岛的最后一班游船是下午四点,夕阳红老年团跟着导游一路向山包包顶端的海神庙进发。 苏雪桐和司铖没有什么目的地,原先是准备随便逛逛的。 谁知,司铖一下了游船,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山顶上的海神庙。 “怎么了”苏雪桐关切地询问。 “我想去那儿”司铖指了指海神庙的后面。 苏雪桐遥遥地看了过去,用了神识分离,片刻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走吧”她说。 如果是该来的劫难话,想躲也躲不掉。 苏雪桐和司铖赶在夕阳红老年团前,到了山顶。 这时,从山顶往下俯瞰,她们的来路竟也不短,像一只多足的蜈蚣,盘旋在翠绿的丛林之中。 苏雪桐不敢让司铖一个人行动,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踏入海神庙,就连苏雪桐也感受到了一些异常的气流。 这里似乎有修真者存在的气息。 可她看了看周遭,除了几个背着旅行包的游人之外,也就只有一个保安和两个保洁,负责维持现场。 苏雪桐瞅准了机会,拉了其中一个保洁阿姨聊天,“阿姨,这里拜的海神是哪个啊” 庙里的金身神像,男生女相。 神像的服饰也很怪异。 苏雪桐研究了很久,都不知晓这位是哪一位得到的尊者。 阿姨操着一口当地口音很浓的普通话说“我也不知道啦但很灵的。我自从来了这里上班,身体就变好了。我以前的身体很差的,三天两头都要跑医院。” 苏雪桐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道了声“谢”,一转身,她才发现身后的司铖不见了。 苏雪桐掏出了手机,岛上的信号一般,她拨了几次司铖的号码,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司铖” 她用了密音术,可也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应。 苏雪桐围着海神庙前前后后转了三遍,司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祖宗的脾气委实不算好,她抖出了乾坤袋,将整个望山岛都罩进了结界里。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顿时起了大风,还有海雾似从天而降,能见度很低,脸对着脸,都不能发现对面的是熟人。 普通人也就更看不见,在雾气的最深处,还有人御剑飞行。 老祖宗的剑叫沐辰,至少得有几百年都没见过太阳了。 幸好剑的材质过硬,乃是用上好的玄铁打造,要是普通的铁片,还不早就锈迹斑斑。 苏雪桐御剑绕着望山岛飞了一圈,人依旧没有寻着,倒是被她瞧出了那海神庙的诡异。 只见一片浓雾之中,只有一处渗着丝丝黑气。 苏雪桐没有犹豫,喝了一声“沐辰,走” 沐辰剑与她几百年都没有打过配合,居然仍旧心有灵犀,带着她朝那黑气猛冲了过去。 才将靠近,苏雪桐只觉有一股子吸力,将她连人带剑吸到了地下去。 一阵狂风吹来,海雾散尽。 “我的天啊,刚才那个天气,我还以为要海啸了” 旅人说笑着,继续朝海神庙前进。 而此时,老祖宗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多亏了山洞里黑暗,要不然,她这脸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搁。 苏雪桐拿出了手机,打开照明。 只见她所住的位置是一处地洞。 地洞大约有五层楼的深度,她如今正在洞底,而她的眼前是一条弯曲的小径。 老祖宗其实有点怕黑。 鬼才知道未知的黑暗里,有没有躲着什么蜘蛛爬虫,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东西。 苏雪桐怀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姑姑不是那么好当”的蛋疼心情,踏上了未知的小径。 沐辰剑早在她跌落的时刻,就被她收进了乾坤袋里。 苏雪桐收敛了气息,伪装成了不甚掉入的普通人,一边走,一边瑟瑟发抖地询问“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真不是老祖宗不要脸皮。 而是文明世界里呆的太久了,能不动手,她何必要累的自己气喘吁吁。 然而,周遭安静的连虫子叫的声音都没有。 苏雪桐也不知晓自己走了多久,只见手机能够照亮的地方,陡然间豁然开朗。 不远的拐弯处,似乎还有亮光。 苏雪桐屏住了呼吸,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司铖那个熊孩子的声音,“别过来。” “司铖”苏雪桐呼喊了一声,熊孩子居然没再回应。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冷的出奇,错了错压根儿,又叫“司铖” 司铖的身影从暗处走到了光明里,一双带着亮光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我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雪桐总觉得才一会儿不见,熊孩子好像又长高了,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有了青年人的模样。 苏雪桐盯着他看了半晌,不高兴地说“姑姑为了找你,差点儿把望山岛给掀了。” “嘘”司铖一只手指堵在了她的唇边,“这里的东西还在睡觉。” “什么东西啊”苏雪桐只觉后背发毛,压低的声音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真不是她怂,她又不是原主,即使知道自己的修为还成,但她没打历练期过过,更没有亲手斩杀过什么怪物,她连鱼都不会杀。 司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苏雪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扯了他的手说,“咱们快走。” 司铖却转身朝向洞的更深处,“你跟在我的后头。” 苏雪桐觉着自己迟早都得被司铖气死,可她这个做姑姑的,总不好丢下侄儿,落荒而逃。 这无关于脸面,关系着做人的底线。 苏雪桐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那司铖却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苏雪桐一时没有防着,整个人都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她来不及管自己的脸有没有撞平,出声询问。 “没什么,看错了。”停了片刻,前头传来司铖淡淡的声音。 苏雪桐叹了口气,正想吐槽他胆子比女人还小一惊一乍。 司铖灭了手机的照明,拉了她一把,道“你离我近点,以防万一。” 苏雪桐的手机老早就收了起来,两个人在一处,一个人耗电就行。 她还想留着手机电,坐船的时候打游戏。 这下好,苏雪桐陷入了黑暗里,适应了一阵儿,才能看清。 “离多近”她一边往司铖的后背靠近,一边道。 “再近点。” 再近,她整个人可就趴在他的背上了。 苏雪桐正在犹豫,只听司铖又说“贴紧了。” 苏雪桐也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又往前,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这样行吗” “嗯。”司铖这才又迈动了脚步。 两个人如同连体婴,苏雪桐跟着司铖亦步亦趋。 前头的路越行越狭窄,就是不用司铖提醒,苏雪桐也感应出了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司铖的后背倒很温暖,那是他悄悄运了气,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气。 又走了许久,两个人居然瞧见了光明。 走出去一看,这里好似一处谷底,周遭是成片的桃花林。 此时已是六月天,兴许是谷底的温度齐低,这些桃花比外间的至少晚开了两个月的时间。 苏雪桐离开了司铖的后背,在桃花林中穿梭。 “你感应到什么了吗”苏雪桐发问完,又自言自语“我怎么什么都没感应到。” 司铖正立在谷中最粗壮的一棵桃花树下,闭上眼睛,凝神,手腕抖了一抖。 那棵桃花树顿时嗡嗡着颤抖了起来。 苏雪桐原本背对着他,却忽见头顶下起了桃花雨。 她一转身,惊呆在原地。 那桃花树已经悬于半空,原本该是深埋在泥土里的树根,犹如八爪鱼,不停地蠕动着。 只见司铖手指一点,轰的一声,那桃花树燃了起来,八爪鱼一样的树根,在大火中翻转扭动。 想要突破司铖的禁锢,却被他死死地钉在那里。 熊熊的大火使得苏雪桐睁不开眼睛,她退后了几步。 不过片刻,桃花树就燃尽了。 又见一串桃核似的东西悬于半空,桃核上似刻着什么东西,苏雪桐还来不及看清。 司铖便一招手,将桃核收在了手中。 苏雪桐这才抿住了惊讶的小嘴,瞪着眼睛问他“这是什么” “就是你看见的东西。” 司铖低下头,将那串桃核收进了怀里,不想多谈的样子。 苏雪桐气闷,却也没有气闷多久,就又跟在司铖的后面出了地洞。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司铖也有,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烦躁些什么。 两个人是从海神庙背后的暗里出来的。 此时,已近四点,来岛上旅游的人们,大都赶去了码头。 海神庙里并没有什么人。 司铖牵着苏雪桐的手快步出去,就只听轰隆了一声,身后的海神像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天啊,神像怎么碎了” 苏雪桐跟着司铖奔跑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后头的保洁阿姨哭天抢地的声音。 两个人没有赶上回锦海市区的游船,只能临时在望山岛落脚。 望山岛不大,能够住宿的酒店只有望山大酒店一家。 很不巧,今日上岛的夕阳红旅行团,因着岛上的风景优美,临时决定住在岛上,看明早的海上日出。 苏雪桐和司铖赶去酒店,前台微笑着告诉他们“不好意思,两位,只余一个大床房了。” 苏雪桐压低了帽子,假装淡定“嗯,那就开一间房吧” 她今天可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普通,一定不会认出她来的。 身份证递过去的时候,她用了障眼法,身份证上的名字成了苏小眉。 交好了定金,苏雪桐去电梯口跟司铖汇合。 可她还是听见背后的人小声议论道“那个是珍珠女团的苏雪桐吧” “身份证上不叫苏雪桐。” “你知道什么啊,现在的明星出道以后可是都会改名字的。” “她是和一个男的一块儿吧” “对对对” 苏雪桐的心情顿时糟糕透了。 司铖在她的耳边说着风凉话“你傻啊,你为什么不用障眼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我不想”苏雪桐才不会说自己是脑子没转过来,一时没有想到。 她气呼呼地说完又道“今晚我睡床。” 司铖眨了眨眼睛,只笑,却没有说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暴戾大佬(6) 大床房是视野最佳的海景房。 苏雪桐一直到了房间里, 还在假装淡定。她走上阳台推开了窗,一阵一阵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 她呼出了一口长气, 才有心情理一理凌乱的思绪。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原主也有过收服法器的经历。 法器认主,这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情, 恐怕连那些个已经成了上仙的前辈也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于是乎大都用缘分来忽悠人。 今天的那个桃核应该也是法器, 桃核认了司铖, 一方面可能是武力值的碾压,一方面只能说那件法器与司铖颇有缘分。 苏雪桐觉得自己越来越闹不懂自己这个侄儿了。 就在她在阳台上吹风的时间,房间里传来了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司铖爱洁净,今日奔波了一天,他自然要冲掉一身的汗气。 鬼使神差的, 苏雪桐盘膝坐在床尾,自己的神识顺着天灵盖跑了出去, 紧跟着, “她”穿过了浴室的房门。 司铖戴在手腕上的知命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他没有回头便知是苏雪桐在靠近。 “苏雪桐”也一眼就看见他把桃核戴在了手上, 却又取了下来,说了句“知命,去” “她”大惊失色, 转身要逃, 那串桃核越变越大, 居然箍住了“她”,且越箍越紧。 “司铖” “她”以为自己命在旦夕。 那桃核却箍着她的神识回体,又自行撤去。 但苏雪桐却被施下了定身术。 “司铖”她在外面大喊大叫。 浴室里的水声依旧。 司铖这个澡得洗了小半个钟头,苏雪桐坐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酒店的房子不隔音,几分钟前,她听到隔壁的一声嘤咛,就果断闭上了嘴。 浴室的房门吱了一声,司铖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 苏雪桐满肚子气,冷着脸吩咐“解开。” “什么” 苏雪桐觉得他就是在明知故问,咬牙切齿“定身术。” “哦”司铖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旁边,慢条斯理地又说“知名的定身术,至少得七个小时才能解。” 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嗯,也就是睡一觉就自动解开了。” 苏雪桐抽了口气,憋红了脸“坐着没法睡。” 司铖看了她一眼,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一推。 苏雪桐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司铖爬了过去,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了她好看的小脸上,手指轻触。 这张小圆脸,他早就想揉揉了,果然,如预料中的手感一样,柔软又富有弹性。 苏雪桐骤然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司铖没有回答,而是下了床,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了那个旗袍娃娃。 再举着娃娃到了她的脸庞,蹙着眉说“和你,很像。” 像个屁那娃娃明明丑不拉几的。 可苏雪桐这会儿绝对不会出言质疑他的审美,而是催促“你快点解开我” 这声音娇嫩无比,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娇嗔。 隔壁的那对儿男女是个临时组合,此时此刻,男人正压在女人的身上,隐隐约约地听见墙壁那边传来的声音。 男人嘿嘿笑着说“瞧瞧人家玩的多花哨,s捆绑都用上了。” 老祖宗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人误会了。 她自打出师起就在修真界横行,活了快一千八百年,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施了定身术。 真他妈难受。 有了同理心,谁以后要再用这个功法,谁就是乌龟 可别管她的声儿再细,司铖那个熊孩子还是无动于衷。 苏雪桐也就歇了求人的心,咬着牙又道“那你给我死下去,睡地上。” 司铖回了神,手指轻点,屋子里的灯全都熄灭了。 “你下去。”苏雪桐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睡觉不睡的话,那我们就双修,怎么样”司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口一口扑在耳朵上的热气,让苏雪桐不由心慌不已。 她屏住了呼吸,屋子里骤然变得安静。 身边躺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自己又受制于他。 苏雪桐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实际上,两分钟过去,司铖就听见了她发出来的均匀呼吸声。 他一手托了头,眼神怔怔地看着她。 思绪有些纷杂,记不清是多少年前,过龙抱着一个小婴孩问他“尊上,你瞧这个女童,骨骼极佳。” 过龙怀里的娃娃伸着藕节一样的手臂,冲他咿咿呀呀。 莫名其妙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骨,皱起了眉峰,“骨骼确实奇佳。但,可惜了,命不长寿。这一世不能修仙,就是下一世、下下世,怕也不能。” 或许是女婴的笑容太过纯净,他竟以手指轻触了她的眉心,一滴指尖血滴落,丝丝渗了进去。 他这才收回了手,道“去罢如此,也许几世之后,方可入我道。” 司铖以指尖轻触她的眉心。 嗡的一声,一阵灼热的感觉从指尖传了过来,她的眉心里似有岩浆在沸腾。 司铖赶忙收回了手。 说起来好笑,昔日他不过是随手一个恩赐,却成了他归来的契机。 第二天一早,苏雪桐比司铖醒的早,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腿脚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拳头刚刚伸出来,司铖的眼睛就睁开了。 最尴尬的莫过于此,她要是做了点什么也就算了,可她什么都来不及做,还被人捏住了把柄。 苏雪桐转身想要下床,却被司铖抓住了后衣领。 “姑姑,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双修。” 说着,他伸出了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身上。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正视了她根本就不想正视的问题。 “司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知道你现在的能耐比我大。可你得知道我是你姑姑,尊老爱幼,做人也好修道也好,都得讲良心。” “良心在哪儿”司铖的手探上了她的身体,靠近心脏的位置。 现在又不是昨晚,她手脚不受约束。 苏雪桐一道惊雷掌劈了过去。 司铖一滚,堪堪避了过去。 可她劈出来的火花,点燃了酒店的被褥。 要不是司铖的手脚快,紧跟着一道冰刃过去,直接冻灭了火苗,势必得引发火警。 退房的时间,将好与隔壁的男女打了个照面。 苏雪桐和司铖先了一步。 前台拿起了对讲机和楼层服务员通话,“3705号房间退房被褥被烧焦了” 前台不由向苏雪桐看了过去,上眼皮挑起,明显的惊讶与不可思议。 真的,她做酒店服务业做了十年,什么奇葩的事儿和奇葩的人都见过,还真是头一回见烧了被子的。 苏雪桐和前台小姐对视上了。 前台官方地微笑了一下,紧跟着又对着对讲机问“还有什么损害吗” 苏雪桐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那边的前台小姐已经拿起了计算器,仔细算过,才将计算器伸到了她的面前,“苏小姐除去昨晚付过的押金,您还得支付八百八十块的损失费。” 她的押金有八百块。 也就是说她一道惊雷掌,劈没了一千六百八。 虽然她有钱,可这冤枉钱花的也是肉疼。 苏雪桐没好气地瞪了眼一旁满脸都写着“关我什么事”的司铖,这才掏出了卡。 好在,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 完美地解决了惊雷掌后遗症。 苏雪桐和司铖才将转身,就听见身后的那对儿男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俩就住咱隔壁吧我去,真猛,那床肯定是昨天玩蜡烛和皮鞭的时候,不小心烧着的。” 司铖蛋出没有几天,并不理解蜡烛和皮鞭是什么意思。 但苏雪桐入世的时间比他长,一听,就炸毛了。 她随手捏了个决,刚刚还在乱说话的男人顿时失了语。 两个人搭了早班船离开望山岛。 早起的回程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雪桐坐在船边,一阵一阵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司铖” 半天没有回应。 司铖盯着海面,人已入定。 数千年的光阴于他,就好似梦一场。 只不过梦境不大美好。 一觉醒来,当真是沧海桑田,什么都变了。 昔日的那些个仇人也好,故人也罢,竟无一个存于现世。 苏雪桐随着游船的摆动,一摇三晃地到了司铖的跟前,推了推他。 他原本漆黑一片的眼眸,忽然间闯进了一些光明。 苏雪桐见他的眼睛聚焦了过来,“叫你” 司铖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苏雪桐“我想来想去,都觉着有句话不跟你说不行” 司铖“那你说。” 苏雪桐叹了口气“侄子,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你就是我侄子。我这人活挺久,昧良心害人的事情没有干过一件,我觉着吧你不能污了我这一千多年才积攒下来的美名。往后啊,不管干什么,你都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咱不害人,成吗” 司铖恍惚了一阵儿,“若别人害我呢” 苏雪桐“嘿”了一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有姑姑在,谁能害你” 一阵激浪打来,游船在浪花中颠簸。 苏雪桐只顾着说那些豪言壮语,没有留心脚下,站立不稳,扑在了司铖的身上。 司铖凉凉地道“姑姑,人多,咱们要想亲热也得注意注意影响。” 苏雪桐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要不是碍于船外是波涛翻滚的大海,她真想再一记惊雷掌过去,让他自己滚下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司铖自打收了知命,就是那串破桃核,人就变成了蔫坏蔫坏的。 他说不说话,她都不知道他的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雪桐这么想的时间,知命仿似有所感应,嗡嗡了两声,发出了莹润的光泽。 司铖挑了下眉眼,闭上眼睛,继续入定。 说起来,他的神识,只不过回来了三分之一。 苏雪桐和司铖一共在锦海呆了四天,除了在望山岛呆的那一天像模像样地干了些事情,其余的时间都是瞎晃,外加吃吃睡睡。 要按照苏雪桐的想法,她还得带着司铖再往南边走一走,领略一下不同的海景和山景。 没准儿还能有所收获。 但芳姐催的很急。 “雪桐,公司准备让你参加一个竞技类型的综艺,你可以带上你的侄子一起参加。” 苏雪桐反应了片刻,询问“就我自己参加吗其他人呢” 芳姐支吾道“其他人其他人公司另有安排。” 苏雪桐便猜测到了,公司的意思有可能是想让珍珠女团解散单飞。 娱乐圈里的大佬多迷信,风绵绵才死不久,整个珍珠女团都被当成了不详的象征。 而她的国民认知度在所有的团员里是最高的,公司自然不愿意放过摇钱树,怕是想将她先单另出来,谋求适合她的发展道路。 资源不对等,这可能对其他的团员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可现实就是如此,能者生存。 苏雪桐也没有纠结多久,给了回音“那我明天去公司吧” “成。” 芳姐就喜欢她的痛快,又嘱咐了几句其他的,挂线。 此时,苏雪桐与司铖租了把小伞,在海岸的旁边,喝着椰汁,享受海风。 苏雪桐收起了手机,捧着白色的椰子,猛吸了一口,这才跟司铖道“公司给我接了个工作,可以带上你,你愿意吗” 修真者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即使他的神识残缺,也能轻易地听到他想听到的任何声音。 司铖知道她有此一问,偏了头故意道“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苏雪桐又喝了口椰汁,绞尽脑汁去想到底什么条件才能让他动心,“嗯会有丰厚的报酬。那个侄子,虽然我是你姑姑,可你不能一直花我的钱。” 她说话的时候,还真像一个捂紧了钱袋子的小财迷。 司铖勾起了嘴角,漫不经心地答应“那行吧” 苏雪桐暗自松了口气,竞技类的节目,虽说拍摄的周期短,可以司铖目前这种状态,她越发的不放心离开他,哪怕一分钟都不成。 简直操碎了老祖宗的一颗少女心 合作的方案谈的很是成功。 主要是苏雪桐强大,那些个对其他女艺人来说的各种探险项目,对她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更别提,她这一次还会带着比她还要强大的司铖了。 电视台很是高兴,她这边一签完了合同,那边的宣发就开始了各种舆论造势。 苏雪桐的黑料也是这时候爆出来的。 其实也不能算爆,而是旧酒瓶子装新酒,也就是说她和司铖的绯闻又被翻了旧账。 起因是有人拍到了他俩在锦海旅游的照片。 那照片简直高糊,她盛世的美颜上就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紧跟着就有人晒出了酒店开房的证据,说他俩入住的是一个房间,嗯当然还有烧了被褥的事情。 一时间,质疑她什么的人都有。 还有人评论说她受风绵绵事件的影响,精神不正常。 这让苏雪桐有口难辩,她要说自己没受风绵绵的影响,水军们肯定要带节奏喷她无情。 可她也不能承认啊 在这个紧要关头,爆出来这些。 芳姐气愤地说“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圈里的大小资源都有人争抢,这要说不是对家干的,连苏雪桐都不相信。 只是,即使是圈里的人,也难以知道自己的对家到底是谁。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呗。 苏雪桐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电视台那边的压力大,这几年一些个会对社会造成不好影响的艺人,一律都会被主流媒体封杀。 苏雪桐这才稍稍有些烦躁。 烦什么呢 烦,她要真被封杀了,还能不能承受的了没事可干的赋闲。 人闲的时间久了,心都得生病。 好在n也不是吃素的,危机公关做的那是相当不错,根本不理会那些负面的信息,发布了苏雪桐的一系列积极向上的动态。 比如她秀了一把马甲线,还秀了一把高空跳伞,以及带着生活用品,慰问孤儿院。 并且,她的每一次出镜,都少不了司铖的身影。 这是为了即将开录的竞技节目造势。 人是感官动物。 先前的那些流言蜚语,可以说是开局一张图,剩下的全靠编。而编的太过离谱,长脑子的人都会选择不去相信。 再看看苏雪桐正儿八经发出来的状态,局势慢慢扭转过来。 甚至有人粉上了她和司铖的姑侄c。 网上的言论有很多 “雪桐和她侄子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啊” “我赌一根辣条,肯定没有。” “是啊,雪桐自己说过的,是远房亲戚。” “啊,那这样的话,他们能不能谈恋爱” “跪求谈恋爱吧他们站在一起,我的眼睛已经沉醉了。” 苏雪桐满心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节目开录前的第三天,珍珠女团的老五李曼,约了她吃饭。 李曼是珍珠女团里存在感最弱的一个姑娘,却也是最刻苦的一个姑娘。 但她的天资很是一般,即使刻苦,也总是那个会拖大家后腿的。 就好比上一次,演唱会之前她一直刻苦训练,即使练伤了脚踝,也不肯停下来。 直接导致了演唱会结束,整个团陪她一次休息了十天。 可饶是如此,苏雪桐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会是她。 李曼约她在城中顶流的日料店里见面。 苏雪桐带了司铖,但猜测李曼可能有话想和她单独说,就给司铖另要了一个隔间,就在她们隔壁。 苏雪桐不大喜欢日式的跪坐,干脆盘膝而坐。 李曼就跪在她的对面,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那张疲态的脸。 说起来,李曼也不过才二十岁。 可眼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该有的状态。 苏雪桐道“曼姐,你最近是不是总熬夜看看黑眼圈重的,跟谁打你了似的。” 李曼苦笑,“雪桐,我不像你,我唱不好,跳不好,性又不招人喜欢,我就想着在演技上能突破一下也行,所以最近我报了一个演员培训班,可能是太累吧” 苏雪桐“你也别逼自己太紧。” 她除了说这个,实在找不到其他安慰她的话语。 天分这个东西,是谁也没有办法强求的。 想当初,她初入师门,与她同修的师姐师妹里不乏李曼这种。 嫉妒她的大有人在,她还记得师父为此将她们那些姐妹聚在了一起,训斥“你们只看见了雪桐的天分高,可你们谁又知道她的天分是几世轮回才修来的” 后来,她的那些师姐师妹们,有的修到了筑基,有的修到了心动;有的活了两百多岁,也有长的活了八百多岁。 唯有她,修到分神,仗着师父给的药丸,成了不老不死的小妖精。 眼看离渡劫不过一步之遥,她怂,更闹不懂为什么非得成仙呢她没有再修下去。 过去一千多年的过往,如幻灯片般从苏雪桐的脑海里闪过。 她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然后片段实在是太多,她低下了头,端起了茶杯,玩转在手心。 活的时间委实太久。 一颗或许曾经热血的心,早就变得麻木。 苏雪桐在等李曼自己开口。 果然,都没等到点的那些寿司上来。 李曼一把握住了苏雪桐的手,怔怔地看着她“雪桐,你帮帮我行不行” 李曼的意思是让她去求芳姐,将司铖换下来,她们两人一起去参加竞技节目。 苏雪桐有些闹不懂,芳姐是大家共同的经纪人,若是李曼真的想的话,为什么自己不去求芳姐,而是让她 这是一种令人心生反感的道德绑架。 苏雪桐若是年轻个一千多岁,或许真的会心软被她绑架。 但是老祖宗早就是个硬心肠,她摇了摇头,“曼姐,就算芳姐那儿同意,电视台那儿的合同恐怕是不好更改。” 李曼咬着嘴唇说“雪桐,只要你想帮我,你一定会有办法你可以让芳姐去找电视台沟通,你的话题性那么高,若是以退出做筹码的话,电视台那儿一定是会同意的。”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李曼那双透着迫切的眼睛,她缓缓地勾起了嘴唇,“曼姐,可以是可以。但是” 顿了片刻,绝情的话语从她红润的嘴唇中吐了出来“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一贯的乖巧形象,跟电视台耍大牌呢” 她要是答应了,怕才是脑壳有病。 李曼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雪桐,我们姐妹一场,你不要这么说。若今天是你求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好啊等我求你再说。” 这寿司看来是吃不上了,苏雪桐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敲了敲隔壁,“走了。” 苏雪桐低头,正要走出包房。 只听背后的李曼又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风绵绵是怎么死的吗” 苏雪桐愣了片刻,回头去看,李曼那双原本疲态十足的眼眸里,突然闪烁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光。 “人死能复生吗”既然不能的话,苏雪桐觉着风绵绵的死因是什么,与她都没有多大关系。 她反问了一句,再不理李曼,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的入口处,司铖正一手插在兜里,回头凝视她。 苏雪桐快步上前,不知何时起,瞧见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安心。 她从他的身边越了过去,发现他还留在原地,回头催促“走啊” 司铖跟上的时候,问她“你有没有发现” “她的身上有一股黑气” 苏雪桐不等他说完便道。 司铖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阳光下,身旁的瓷人比太阳的光辉还要夺目。 只不过她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司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苏雪桐纠结了片刻,“算了,那是修真局该管的事情。” 司铖不语。 苏雪桐“要不我告诉王鼎一,给修真局找个事儿做,他们也就不用总盯着咱们了。”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管闲事的合理理由 司铖轻哼了一声,看着她掏出手机,将李曼的照片传给了王鼎一。 他初入这个世界,也有闹不懂的地方,明明看起来水火不容的两人,为什么还得加个微信。 三日后开始录制。 节目的起发点是在郊外的一处自然景区。 苏雪桐和司铖各自穿了赞助商赞助的运动装,是第一对抵达现场的嘉宾。 来的路上,苏雪桐还特地打包了奶茶,作为和工作人员初见的见面礼。 她也是等到人都齐了才知道,李曼还是参加了节目。 李曼的搭档是新近选秀才出来的一个俊秀小生周博。 编导采访时,那个周博介绍“我身旁的这位是珍珠女团的颜值担当,也是我的好姐姐李曼。” 一旁的芳姐凑了过来,在苏雪桐的耳边道“李曼自己拉过来的资源,听说周博的公司是想操暖男的人设,韩总说那既然这样,谁种的果子就谁来收,以后不管有什么后遗症,也都由李曼自己承担。” 苏雪桐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短短三天没见,李曼像是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即使是最先进的医美技术,也不能短短时间内,就让她素颜的时候至少提亮了两个色号,就连眉眼,也仿似有了变化。 不过正如芳姐所说,不管李曼用了什么手段,都是自己种下的因,那么果将来也都由自己来收。 苏雪桐并没有去纠结这个事情,到了她接受采访的时间,她拉着司铖站在巍峨的大山前,落落大方。 “雪桐,能谈谈这次参加节目的初衷吗” “首先这是公司的安排,我本人也同意。公司肯定想让我展现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状态,这个就随缘吧。” 让一个颓了一千多年的老祖宗变得积极,这恐怕得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编导转脸对着司铖发问“跟着姑姑来参加节目有没有什么感想” 司铖偏头看了看炙烈的太阳,道“热。” 苏雪桐顿时干笑了起来,“我侄子不习惯对着镜头。” “装。”不远处的李曼闷哼一声,跟周博道“学着点吧,千年的老狐狸了。” 司铖的耳朵动了一动,苏雪桐怕他有所异动,赶紧碰了碰他,打岔道“今天的竞技项目就是爬山,对我侄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侄子刚从大山里出来” 转头对着司铖神笑“侄子,你说咱们能得第一吗” 司铖看着她黑溜溜的眼睛,不自觉微笑,“姑姑说能赢就能能赢但,姑姑,你一见太阳就头晕” “是吗雪桐怕热是吗” 苏雪桐面对着摄像机,“是啊,我是冬天出生的,特别怕热。” 她也不知道司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好不容易采访结束,半上午都快过去了,现场的主持人就位,一共四对明星,开始了节目的录制。 刚好景区一共有4条路上山,每对抽签决出上山的路线,不得使用任何外力。 苏雪桐和司铖刚好抽中了最难的一条路线,打开纸条看了一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导演组为了节目效果,怂恿嘉宾可以自由对换上山路线。 李曼和周博抽中的是条中间路线,不是最难的,也不是最简单的。 李曼与其他的两对港台嘉宾不熟,首先选择了苏雪桐下手,诈道“雪桐,你运气一直都那么好,是不是抽中了最简单的路线呀” 苏雪桐的眼皮挑了一下,不动声色“你猜。” 李曼几乎可以笃定了最简单的路线就在她的手中,又说“我的运气就没有你的运气好啦,我抽中的是最难的路线” 苏雪桐还是不动声色。 司铖那个坏蛋,这时候故意迈脚往简单路线的方向走,还叫了苏雪桐一声,“姑姑” 苏雪桐差点没有绷住,转身正要走。 李曼拉住了她,求道“好雪桐,咱们换换吧” 苏雪桐道“我的是最难的路线。” 李曼差点气笑了,心说骗鬼呢 嘴上就道“没关系,咱俩换了,就是最难的我也认了。” 苏雪桐“你确定” “我确定。”李曼咬了咬牙,跺脚。 “哎”苏雪桐叫司铖,“跟他换。” 司铖磨磨蹭蹭,不大情愿的样子。 李曼跑了过去,快速抽过了司铖手里的纸签,教训道“你得听你姑姑的话。” 司铖不置可否,当下就改变了行走的路线。 那边的李曼一打开纸签,脸顿时就黑了,跺着脚大喊“雪桐,不行,咱俩再换回来” 苏雪桐才不惯她的臭毛病,和司铖一起踏上了进山的路。 太阳虽烈,但山里阴凉,除了偶尔有路段没有树阴遮挡,其余的路段都还好。 苏雪桐和司铖故意放慢了脚步,为了照顾身后的摄影师。 跟着的编导一路都在小声提醒,“雪桐,你和侄子聊聊天。” 这要是一路沉默,负责后期剪辑的得哭死。 可苏雪桐也发愁,能和司铖聊什么呢 除了双修这个话题能引得他多说两句,其余的不管她说什么,他要么言简意赅,要么懒得回应。 恰逢前头是一段没有树阴的路,太阳直辣辣炙烤着大地。 苏雪桐撑着腰站在阴凉处,“歇会儿吧” 最累的是摄影视,靠着山壁,喘大气。 这一路上都是赞助商放的补给品。 苏雪桐拿了几瓶饮料,一一分发,最后才递了一瓶给司铖,装模作样地问“累吗” “你累吗”司铖接过了饮料,不答反问。 “还行。”苏雪桐两个字结束了这没有营养的对话,眼瞅着外面的太阳,烦恼,到底要跟司铖聊什么。 司铖随着她的视线也往外看,再瞥一眼刺眼的阳光,眼睛顿时眯在了一起。 “起风了嗳。”小编导欣喜地喊。 苏雪桐已经感受到了这里气流的变动,她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只见乌云遮日,凉风乍起。 她瞥眼去看司铖,那人声色未动,可他腕间的桃核荧荧发光。 普通人看不出那光华,可老祖宗可以。 苏雪桐的心思微动,不由又多看了司铖几眼。 这一路上,时不时就有乌云遮日,苏雪桐与司铖最先登顶。 另一边,山道崎岖。 李曼的脚踝有旧伤,才爬了四分之一,便引发旧疾。 周博到底是年轻,心里还有怨气,吵吵着要退出竞技。 李曼委屈不已,哭得梨花带雨。 两个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是最后一对登顶的嘉宾。 李曼的脚踝也因此肿成了发面馒头。 按照计划,所有的嘉宾需要在山顶的野营区,自行搭建帐篷,住上一夜。 搭建帐篷的时候,苏雪桐让司铖去帮了帮周博。 晚饭的好坏,也是根据登顶的顺序来安排的。 苏雪桐和司铖得到的是超级大餐。 不过李曼因为脚伤也获得了特殊待遇。 临进帐篷之前,苏雪桐还看了眼李曼的脚伤。 按照她的推断,明天一早李曼的脚踝只怕是肿得更高。 可怪就怪在,第二天一早,李曼顶着黑眼圈却活蹦乱跳,她给众人的解释是“我本来就容易肿,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严重。而且,昨晚我给自己冰敷了一夜。” 这些话骗骗人还行,可老祖宗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第一期的录制很快结束,电视台放出了一些拍摄花絮为节目造势。 片段的剪辑本来就存在了一些问题,节目未播,各家的粉丝已经掐做了一团。 一开始是李曼的粉丝和苏雪桐的粉丝掐,后来周博和李曼的片段一放出来这对搭档的粉丝又掐了起来。 节目的热度成功炒了起来。 不过最后一总结,挨骂最多的嘉宾是李曼。 芳姐和苏雪桐说起这件事情,还说“黑红也叫红。” 苏雪桐没有反驳,无所谓地耸耸肩。 第二期节目的录制,和第一期相隔了十天的时间,这中间周博不知为何扭伤了脚踝,还磕烂了头。 幸好第二期不再比爬山,而是智力大比拼。 可李曼的粉丝一得到这个消息,就开始嘲讽周博。 “活该,周某某不是还嫌弃我家曼曼拖后腿,这下报应来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节目组原以为话题度高的会是苏雪桐和她的侄子,没想到让默默无闻的李曼和周博先火了起来。 这下好,剪刀手的各种神剪辑都来了。 第二期节目,节目组又玩起了花招。 让两两组合对决。 说的是比智力,其实比的就是快速运算。 抽签的时候,苏雪桐动了些手脚,错开了李曼和周博那一组。 这几天粉丝掐的她糟心,她不欲与人争,也不欲管闲事,索性避让过去。 普通人肯定不会注意到,但苏雪桐的小动作瞒不过司铖。 他扬了扬眉眼,仿佛很愉快的模样。 竞赛前,例行访问。 小编导问苏雪桐“你觉得你和侄子,谁的运算能力会好一点” “我吧”苏雪桐稍现谦虚地说。 开玩笑,她好歹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祖宗,要是连他一个蛋出还没半年的熊孩子都比不过,她就把自己吊死在桃花树上。 不知道为何,一旁的司铖突然轻笑出了声音。 苏雪桐错愕地朝他看了过去,要知道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高兴。 四目相对,司铖的眼神深邃无比。 苏雪桐越发的心虚,赶紧扭过了眼睛,心里头咚咚敲鼓。 一时想着,难不成他能感应的到自己心里所想的 一时又想着,万一自己真的比不过司铖,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 这个幼稚无比的运算比赛,成功地激起了老祖宗的胜负欲。 输给对家可以,但她没办法接受输给一个蛋出的。 思维才走到这里,苏雪桐便听见了司铖的密音。 “忘记蛋出,否则” “否则什么”苏雪桐不甘示弱,用密音回应。 只见司铖的嘴角一勾,苏雪桐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他冷笑的声音“否则我不介意和你直播双修” 不得了了,大魔王都知道直播了 苏雪桐倒抽一口凉气,她的注意点成功被带歪了,忘记了那个司铖居然能窥心 她瞪大了眼睛。 她介意 非常介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暴戾大佬(7) 老祖宗的胜负欲一旦开启, 那简直是不死不休。 只不过节目组搞事情,直接金手指一点, 与苏雪桐和司铖对战的还是李曼和周博。 当现场的编导一宣布对战名单, 苏雪桐忍不住和司铖对视一眼。 老祖宗有些不开心。 这些人诚心跟她作对。 司铖抿了抿嘴,方才苏雪桐没有注意听,但是他听到了, 是李曼要求换的。 她跟编导说“我和雪桐是一个团的,这样团内的厮杀, 看点不是更足嘛” 编导稍有犹豫, 又去和导演耳语。 司铖有读过这个李曼的资料,据说她参加高考的时候,是以县状元的身份考进的知名大学a大。 后来还造过一段学霸的人设,但是不了了之了。可能是因为她长了一张怎么看都不学霸的脸。 自从神识归来了三分之一,司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 理解一样事物,得同时去理解很多事物。 他很快就理解了高考和学霸的含义。 而苏雪桐在娱乐圈里公开的资料就很朴实山里来的。除了年纪爱好, 什么介绍都没有。 粉丝们都说, 我家妹妹,哪怕是个文盲也不妨碍她乖巧可爱啊。 司铖知道, 她还真没说谎,在山里度过了近千年的光阴,名副其实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 至于李曼那个自以为的学霸非要对战山花的目的, 司铖懒得去猜测。只能说这些普通人不过区区百年的光阴, 得有一多半浪费在了勾心斗角上。 停录了大概有三分钟, 编导站在场中询问“准备好了吗” 苏雪桐冷着脸,不想说话。 入乡随俗的司铖冲着编导比了个ok的手势。 李曼甜甜地笑“雪桐,你可要让着我啊” 苏雪桐咧了下嘴,笑的很是官方。 既然比的是和智力有那么一丢丢关联的运算能力,这次的竞技现场选了城中顶有名的x大学。 录制的现场就是x大学的体育馆,前来助阵的大学生已经坐满了整个观众席。 当然,也有冒充x大学生的粉丝,举着各色的应援牌。 李曼的应援色是红色,苏雪桐的是绿色,周博的是蓝色。 场中还有几道银色的光,苏雪桐朝那银色应援牌看了过去,居然是司铖的。 不怎么美妙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苏雪桐扬着嘴角说“司铖,你有粉丝了嗳。” 司铖淡淡地说“我可没有花钱。” 苏雪桐扬眉“我也没有。” 有那个闲钱,还不如买点好吃的东西。 李曼停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像是在讽刺自己。 现场红色的应援灯是最多的。 竞赛开始。 起初几道题算是热身,比的是心算能力,类似于“9乘9再乘8除以2”这种小学生级别的问题。 苏雪桐和李曼同步答题。 连续几道这种级别的问题之后,难度升级,这时候需要借助笔。 第一道是789乘以987。 第二道是123456789乘以987654321。 第三道是十个9乘以十个8。 苏雪桐扫一眼这三道题,编导在画外强调,“本次比赛比的不仅是速度,还有细心。” 这沙雕节目,也就这点噱头了,其余的看点全靠后期的剪辑。 苏雪桐提了笔上前,正要计算,脑海里忽然就有了第一道题的答案,并且还有完完整整的计算步骤。 她甩了下头,明显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气。 毕竟修真练的是气,练的可不是珠心算。 苏雪桐稍有犹豫,最后没有经过计算,写上了第一道题的答案。 这时候,在场的许多观众才刚刚打开手机的计算器。 许多惊呼声连在一起的时候,苏雪桐又直接写下了第二道题和第三道题的答案。 现场的很多人倒抽了一口气。 旁边题板前的李曼心惊不已。 一场比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现场的关注提出了异议,这么快,会不会是有黑幕。 编导和苏雪桐商量,让现场的观众出题。 苏雪桐没有异议。 于是乎,现场又来了三道复杂的乘除加减混合题。 每一次都是李曼还没有提笔,苏雪桐那儿就已经出了答案。 现场的观众似乎是想以难住苏雪桐为乐,意犹未尽地还想出题。 但李曼放下了白板笔,脸色阴沉地出了摄影地。 开玩笑嘛,是用她的愚笨,继续来衬托苏雪桐的聪慧嘛 第二期节目的录制,在一种很尴尬的氛围中结束。 一上了保姆车,芳姐激动的一把抱住苏雪桐的脸猛亲,“雪桐啊,你太长脸了。” 苏雪桐咧了下嘴角,笑的很是疲惫。 芳姐亲完了她之后,扭身下车,去跟导演沟通下一次录制的事宜。 车门关上的同一时间,苏雪桐布下结界,一道又一道的冰刃,直指司铖的面门。 司铖挥了挥手,将那些冰刃一一化解。 下一刻,他就被俯冲过来的苏雪桐逼到了角落里。 一道闪着寒光的冰刃就在她的手中,对准了他的脖颈。 她愤怒不堪地道“你居然敢操控我” 那些题要按照苏雪桐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不经过计算,就能得出答案的。 能够解释通的,便是有人在不动声色地操控自己。 现场,能够这么做的唯有他,也只有他。 要知道这种可以操控修真者,还不容人觉察的傀儡术已经消失了很久。 也就不怪她如此愤怒了。 司铖偏了下头,“我帮你赢了,你不高兴” 任谁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操控,都高兴不起来。 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那不叫操控我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雪桐替他说了“你只是把你的思想灌入了我的脑中,我仍旧有我自己的思想,与完全的傀儡不同是吗” 她怒极反笑,“司铖,你的能耐太大,我这儿的庙小,恐怕容你不下。这样,我再收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节目录制完毕,你拿着你应得的酬劳,想在现世生活也好,想找地方隐居也罢,请自便” 说完,她手中的冰刃消失不见,刚刚那她刺人的锋芒也俱都不见。 再一抬手,就连她布下的结界也消失了。 可是去而复返的芳姐,转了几圈,都没能找到保姆车。 她在车外喃喃自语“我记得就是停在b区啊” 车里,乌云密布。 一道一道的闪电,划破了乌云,紧跟着惊雷的声音,在苏雪桐的耳边乍起。 她骇了一跳,转身去看司铖。 这人的头发原本只留了寸长,这会儿竟奇异般的生长,很快就齐了腰。可那些齐腰的黑发并没有贴服在背上,而是一根一根漂浮在半空。 司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要、赶、我、走” “不,不是赶。”苏雪桐结巴了一下。 司铖觉得她是在强词夺理,“分明是在赶。” “我是和你理念不合。”苏雪桐又道“理念你知道吗就是说你不懂得尊重我。” 她看了眼依旧飘在头顶的乌云,顿了片刻“对,就是你不尊重我我觉得我自己被羞辱了”还有武力值的碾压 “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司铖难得想要同她解释清楚。 外头又响起了芳姐的声音“咦,奇怪了,我怎么找不到保姆车了。” 她用拨打了苏雪桐的号码,“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芳姐自言自语“没信号吗” 车里。 苏雪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先把这些玩意儿弄走,咱们回家再说。” 司铖迟疑。 苏雪桐不耐烦地催促“你快点。” 司铖没有动,可悬在她头顶的乌云,瞬间就散了去。 芳姐一转身的功夫,再一回头,吓了自己一跳。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不会吧,我是不是智障了,这么大一辆车,我怎么刚刚没有看见呢” 她打开门,上车,跟苏雪桐道“我刚刚找不到保姆车了。” 苏雪桐随手翻着杂志,漫不经心地说“你傻了吧” “有可能。” 芳姐如是说着,可她总觉得车里的气氛仿似不对,四下环顾,再一次瞪大的眼睛“我的天啊,司铖,你怎么戴了顶假发不过” 她转回头,跟苏雪桐说“嗳,你发现没,你侄子要是演古装剧的话,肯定帅断腿了。” 苏雪桐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可她紧紧攥着的手心,指甲陷进了肉里。 芳姐哪里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总有一种错觉,刚刚司铖差一点将这里炸成了平地。 至于回家之后,两厢不提保姆车里的事情。 苏雪桐是怂,武力值不如人啊,万一在把家给炸了,炸出一个爆炸性的社会新闻出来。 司铖为什么不提,就不得而知了。 苏雪桐蔫了好几天,都不能从技不如人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离第三次节目录制还有几天,她突然收到了来自修真界的讣告。 那个黑脸的王鼎一居然自爆了。 此时,苏雪桐趁着阳光不烈,在阳台上打坐,接收天地间的精华虽说现代社会工业污染,天地间的精华也没剩多少了,可有一点是一点吧 一只灵鸽在阳台边盘旋,她伸手一招,灵鸽落下。 苏雪桐取下了灵鸽脚上的纸条,打开一看,怔愣当场。 她想不通,就那个修行火系功法,修炼的一身血液都炙热的黑脸男人,怎么会想不开自爆了呢 苏雪桐与修真局的人并不对付,却还是出席了王鼎一的追思会。 追思会是季江潮主持的,这些年他的功法没有大成,官派倒是渐长。 苏雪桐才懒得听他说那些屁话,四处看了看,只见来的人不多,多半是修真界的,倒是有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她试探了几回,都没能从他的身上发现一点不属于普通人的气流。 因此,苏雪桐多看了他几眼。 追思鲜花的环节,警服青年一边抹泪,一边道“老王,走好啊。” 整个大厅里,落下眼泪的居然是个普通人。 瞧瞧他们这些修真修出了石头心肠的老妖精,苏雪桐都替自己脸红。 大厅里实在憋闷,苏雪桐准备先撤。 却没曾想,那个警服青年追了出来,“苏雪桐。” 她顿住了脚。 青年上前一步,冲她敬礼,他那张没比王鼎一白了多少的脸,微微泛红,“苏雪桐,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大厅的门口,悄悄追出来的男人,收回了已经凝聚起来的刺骨冰刃。 苏雪桐其实是没有心情给他签名的,尤其是他那身刺痛了她良心的警服。 她与王鼎一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般的装束。 可他毕竟是王鼎一的同事,她伸手接过来了纸笔,心跟着怦怦快跳了两下。她稍一用力,原本写在纸上的字迹消失的没有踪影。 她这才勾了下嘴角,快速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她道。 青年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又朝她多看了两眼,似乎是想确定什么。 苏雪桐淡笑道“我是不随意和粉丝拥抱的,看在你和王鼎一熟的份上,免费赠送。” 说着,她伸开了双臂,主动拥抱了面前的青年人。 程山只觉一丝凉气吹入了自己的耳中,同时还有她的轻声细语,“放心吧” 程山的后背一凛,眼眶中有眼泪想要涌出,片刻间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他冲她笑了一瞬,转身离开了这里。 王鼎一说过,他的世界和别人的不一样,自己无意探究。 今日自己过来,只是为了曾经同一战壕里战友的嘱托。 那张纸上的每一个字,苏雪桐只看了一遍,却默默地牢记在了心里。 放心吧她不会让王鼎一白死的。 这一次,苏雪桐出门没有带上司铖。 他独自留在家里。 不知为何,忽地一阵心悸。 这感觉就好像那次芳姐抱着她亲来亲去。 司铖很不爽,如同被人抢去了什么东西。 司铖看了看墙壁上的小猫挂钟,苏雪桐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此时正是用午饭的时间,他的神识才回来三分之一,尤其是这具身体习惯了按点进食,他稍微有一点点饥饿的感觉。 司铖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找苏雪桐,于是给她打了平生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没有人接。 他又打开了微信,打了一个字发过去饿 苏雪桐正在百货商场里购物,像个购物狂一般,一次性购买了很多东西,双手并不得空。 她没有拿出手机,直接读取了手机信息,紧跟着给司铖发送了密音。 “我在城南的百货商场,你自己打车过来。” 司铖收到密音之后,在去还是不去间犹豫。 最终,他还是戴上了帽子,换上了板鞋。司铖这是头一回自己出门,他很不适应地站在路边,傻站了一会儿,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报上目的地。 两个人汇合,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 此时,已经发泄完毕的苏雪桐,坐在星巴克里,给自己点了杯卡布奇诺,又点了两块小点心。 司铖凝神看向她的周围,纸袋子垒着纸袋子,得有半人多高。他淡淡地道“你叫我来帮你拿东西” 苏雪桐“也有你的。” 司铖叹了口气,“你应该叫芳姐来。” 苏雪桐“我已经叫了。” 话音才落,司铖听见了芳姐的声音,“我的天啊,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苏雪桐用来搪塞的话与搪塞他的一模一样,“也有你的。” 司铖想了想自己听到这四个字时的愉悦心情,也就能明白芳姐忙前忙后地搬着东西,没有任何怨言。 况且,苏雪桐还真不是说虚的,那一堆东西里他和芳姐的占了大部分,她只给自己买了两件新上的秋装。 中午饭的时间去公司,也就只有吃盒饭的命。 司铖吃过几次盒饭,十分的不对胃口,比原先在山上清修还不如。 他不肯吃。 苏雪桐的心情看起来很似一般,一到了公司,就把自己关在了练习室里。 她几乎把珍珠女团出道以来,跳过的所有舞蹈都跳了一遍,这才撑着手臂席地而坐。 芳姐偷看了几次,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希望珍珠女团解散。 算一算时间,珍珠女团成立不过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国内的女团之最。 固然是珍珠姐妹们的实力,却也离不开她们这些幕后人员付出的心血。 人都是这样,付出的越多,越是难以割舍。 然而非得去取舍的话,自然是公司的利益高于一切。 芳姐想让司铖去劝一劝苏雪桐,想开一点。 公司也不是那么的冷血无情,至少目前的状态,会尽力给每一个人更好的发展。 但,芳姐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脸能说动司铖。 她与司铖也算是熟悉了,可她至今为止都没有在苏雪桐不在场的情形下,成功和他沟通过。 她甚至一度怀疑司铖是不是那种雨人,自我封闭。 司铖也觉出了苏雪桐的不对。 他原本想试着去读她的心,可是想起她似乎很抵触被他窥心,原本已经悄悄放出的一缕神识,又被他收了回来。 谁都没有发现,练习室里的几支发财竹,听着那些熟悉的旋律时,绿色的叶子竟有规律地律动了起来。 苏雪桐不动声色,一直在练习室里待到天黑。 临走时,她端起了那几支水养的发财竹,跟芳姐说“这是风绵绵买的,我带回家了。” 芳姐一听风绵绵的名字,又是伤心,又是膈应,她连个疑顿都没打,直接同意。 苏雪桐一块儿拿走的还有珍珠女团的第一张e,“我回家再练习练习。” 芳姐还是不放心,拉了把司铖,忽略了他拧在一起的眉峰,小声嘱咐“看着你姑姑,我觉得她有点怪” 懒了那么久的人,忽然间变得勤快,周遭的人都不能适应。 司铖破天荒地点头回应,紧跟在苏雪桐的后面上了汽车。 一路无语,两个人回到家里,苏雪桐才似松了一大口气。 她将整个屋子都布上了结界,似乎还不过瘾,招呼司铖“嗳,你再布一层,以防万一。” 司铖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照做了。 苏雪桐盘腿坐在沙发上,凝神看了那瓶发财竹许久的时间,这才跟司铖说“收魂你会吗” 苏雪桐搜索了原主将近一千八百年的记忆,也没有搜到有关于收魂的。 听说修真界以用人的魂魄修炼为禁忌,久而久之,这门功法就失传了。 那个叫程山的青年警官给她带来的消息,是王鼎一拿命换来的。 他探到了风绵绵的一缕残魂就在n公司里,遍寻收魂功法的记载时,自己出了事情。 现如今,苏雪桐将风绵绵的一缕残魂带回了家,可她自己竟也束手无策。 想那司铖得有一多半的可能就是季江潮所说的大魔王。 据说大魔王没有被封印之前,靠吸取他人的功力修炼,想来收魂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司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便将视线落在了那几支发财竹上,锋利的薄唇动了动,“强收” 苏雪桐愣了片刻,“强收的话,魂会散吗” 司铖“有可能。” “那不行。”苏雪桐连连摇头,她还指望着从风绵绵那里得到些线索。 司铖“那你像下午一般引她出来。” 还得跳舞 苏雪桐播放了e,熟悉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她围着家里的单人沙发,扭动起纤细的腰。 这是珍珠女团出道时,第一首打榜歌曲。 她们以唱跳为主,这首歌的舞蹈搭配的是风靡一时的椅子舞。 椅子舞的诱惑,搭配她那双笔直细长的腿,会产生一种惊艳四座的美。 司铖的眼睛一直在跟着她跳动,若是几千年前的那些人瞧见这样的舞姿,肯定要说眼前的女子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那个年代,总是喜欢给人冠上这样的罪名。 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歌曲播放了一半,司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随着音乐乱颤的树叶。 他手腕上的桃核嗡嗡颤动了两下,那树叶便恢复了寂静。 苏雪桐一连跳了三首,却见司铖犹如一座石像,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着急。 她停了下来,询问“好了吗” 司铖微微抬了下眼皮,“好了” “嗯” 司铖取来了一个空置的可乐瓶,桃核对准了瓶口,他默念了一句,而后拧住了盖子,递过去。 这还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要不是知道司铖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就他刚刚那通操作,跟街头的骗子无疑。 苏雪桐举起了可乐瓶,虽然在她的眼睛里看来那瓶子是空无一物的,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有魂体的存在。 只是这样还不行,人有三魂七魄,如今瓶子里的只是风绵绵的一魂而已。 魂魄残缺,连魂魄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是谁,所做的一切,都是残念和本能而已。 解决了一个难题,还有无数个难题在等着她。 苏雪桐将司铖当成了百科全书,偏了头,又问“嗳,你会”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便传来了司铖冷冰冰的回应,“不会。” 苏雪桐不满地翘了翘嘴,嘟囔“我问都没问完,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司铖瞥她一眼,言简意赅地解释“探魂,以前能。” 苏雪桐向着司铖投去了怪异的眼神。 原来现在的大魔王,并非处于鼎盛期。 那么如此一来,鼎盛期的大魔王武力值该有多变态 既然连司铖也不能读取风绵绵残魂里的信息,苏雪桐只有另辟他法。 她想到了一个极其冒险的法子,不能让司铖参与。 苏雪桐唤来了无数个灵鸽,给修真局中层以上的领导都发去了一封信。 她说自己发现了王鼎一不是自爆,而是被人害死的证据。 王鼎一好歹也是修了快千年的高阶修真者,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弄死他,还能作出自曝的假象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人人自危,乐于冒险的也就只有苏雪桐一个人了。 是夜,苏雪桐趁着司铖打坐入定的时候,分神潜入了王鼎一的家。 他就是在这里被人发现自爆的。 所谓的自爆,就是元神俱灭,连轮回都入不了。 他的家,早已没了他生活过的痕迹。 苏雪桐在这个方寸大小的一室一厅里转来转去,耳尖一动,感应到了有人靠近。 那人悄无声息地潜来,一手冰刃,一手烈焰。 苏雪桐顿时大吃一惊,她知道自己托大了。 原想着就她这个水平,都能和季江潮不分伯仲,放眼整个修真界,谁能奈她何 不曾想,居然有人能冰火同修。 若是知道有此人的存在,她今日定不会分神出来。 那人的掌风落下时,苏雪桐轻盈一跳,堪堪避开。 她想要遁走,那人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他的整张脸完全隐在了布袍里,苏雪桐只能看见他那双像猛兽捕食一般凶恶的眼睛。 他以冰刃抵挡她的冰刃,却以烈焰来攻击。 苏雪桐只觉火焰炙烤,稍有不慎,便受了他一击。 她翻滚了几次,心里大叫不好,急速地给司铖传去了密音,“救我” 苏雪桐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虽说司铖很强,但他也不一定就能瞬息间赶到这里。 那人的烈焰掌劈头而下,苏雪桐伸手去挡,再睁开眼睛时,分神已然归体。 司铖的那串桃核,正悬于她的面门,发出了如玉一般莹润的光泽。 而司铖,立于床前,眼神灼灼。 苏雪桐想说,这次多亏有你。 可话还未出口,她只觉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紧跟着她眼前一黑,犹如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司铖赶忙将她置于自己的双膝间,指尖轻触她的眉心,一滴血液滚落,呲一声,缓缓渗入进去。 苏雪桐整个人像是烧着了一般,从天灵盖泄出了许多烧焦的烟雾。那雾起初很浓,蔓延了整个房间,后来便一点一点散去。 再看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司铖松了口气,她修炼的是冰系,分神却被烈焰掌所伤,烈焰的热毒散去,如今只需好好静养。 司铖将她平放在床上,怔怔地看了半晌。 挪开视线的一刹那,他抬手一挥,那个装着风绵绵残魂的可乐瓶自动落入了他的掌心。 此时,即将天明,东方显出了鱼肚白,还有一丝的阳光投射到了大地。 却只见陡然间,天地变了颜色,即将升起的太阳,仿佛被一双漆黑的手按了回去。 探魂,鸣冤曲。 我以指尖血保你入轮回,以神力保你三世幸运。 桃核与那可乐瓶碰撞在一起,跃动了几下,发出了如风铃一般清脆的声响。 司铖与残魂的契约在这一刻签订。 苏雪桐醒来的时候,发现司铖就躺在她的身边,即使眼睛紧闭,也没有展平那拧在一起的眉峰。 她还有所不知,就在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这世间无数的修真者,几乎同时缺失了一半的功力。 耗了数百年的光阴修来的功力,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得有多少修真者哭天抢地。 谁又能知道这是来自大魔王的滔天怒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雪桐总觉得这几日的天外的蓝,草外的绿,就连阳台上那盆不怎么香的海棠花,也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她盘膝于阳台,吸收到了很多天地的精华。 难不成是最近环境治理的比较好 殊不知,这是无数个修真者在同一时间将无数年吸进体内的天地精华,都还给了天地。 第三期节目开录的时间,苏雪桐的内伤养好了一半。 她一连入定了几日,错过了芳姐的好几通来电。 于是自然不知道第三期节目要录制的内容。 不过也无所谓,一样的节目组,肯定一样的配方。不用说,也是一样的没有营养,一样的沙雕。 正式开录,李曼晚到了半个小时。 她的搭档周博联系她了好几次,多有怨言,可已经录制了两期,总不好临时换搭档。 而且节目已经播出了一期,反响其实还挺好的。 周博一夜间涨了几十万粉丝,那么一点点的怨言,也显得微不足道。 为此,他的公司还为他改变了人设的塑造,最近在造呆萌学渣的人设。 没办法,主要是第二期节目输的实在是太惨了。 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笨一点也没关系,主要得会卖萌。 李曼没有来的时间,周博一直在围着苏雪桐转,不停地说“雪桐,你也太厉害了,简直是数学狂人。不像我,我高考数学才考了二十分。” 周博一边说话,一边挠头,还将手里的自动小风扇递到了苏雪桐的脸前。 苏雪桐的内伤未愈,一阵风呛到了嗓子里,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李曼就是这个时间进来的,她慌里慌张,额上满是细汗。 苏雪桐一看到李曼,着实吓了一跳。 李曼的憔悴,比她这个受了重伤的人还要明显。 也就十日未见,李曼仿佛老了十岁一般,眼角的皱纹多了好几条,皮肤干燥又粗糙,脸上的粉底像是随时会干裂而掉。 她低着头,跟工作人员致歉“对不起各位,路上堵车了。” 城市的交通一向拥堵,尤其是早高峰的时间,没人去质疑李曼的话,唯有心里不舒坦。 这次的录制是在城中最为有名的游泳馆,据说要比的是游泳、跳水,以及水中舞蹈。 摇臂的摄像机早已架好。 既然是与水有关,嘉宾画的都是防水妆,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苏雪桐擦的是普通的粉底。 其实她就是不化妆也成的,只是不管女人活了多少年,都改变不了臭美的特性。 再说,老祖宗的偶像包袱还是挺重的。 临时再去换一个防水的妆容,太耽误时间。 苏雪桐干脆把妆给卸掉了。 她的皮肤如雪,根本没有毛孔,更别提皱纹。 卸去了妆容的她,颜值未减,反倒还增加了不少。 再一换上泳装,婀娜的身姿和笔直的长腿,更显得她美丽高贵。 再看李曼,脱下了高跟鞋,胸前也一马平川,内在与外在都不如人,就只剩下了满腔的愤恨。 李曼看着苏雪桐的眼神儿,越发阴毒了起来。 司铖除了苏雪桐换泳装的时间,一直都跟在她的后面。 早在李曼出现的那一刻,知命忽然就颤动了起来。 他知道,凶手已现。 只不过,那李曼仅仅是个傀儡而已。 至于她背后的人 司铖的眼神忽明忽暗,他的心气不顺。 万年前,都道泽楚上仙的脾气不好,可谁又能知道,直到他被封印的那一刻,也不曾真正的与谁发过脾气。 或许,就是他一再的忍让,才惯的那些人胃口大增。 那些个关于他的记载,全部都是妄言。 唯有一言像些样子,那便是泽楚一怒,天地聚变,山峦崩塌,河道倾泻。 司铖的手背后,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个决。 李曼只觉肩上一麻,她并不在意,只想着一会儿游泳的时候,要怎样做才能让苏雪桐彻底地消失在娱乐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暴戾大佬(8) 据说今天的节目要拍上整整一天。 上午录游泳, 下午录跳水。 至于那个水上芭蕾舞还是什么的,被嘉宾集体否决了。 一个原因是在水里折腾实在太累,另一个原因则是还得跳出美感,累上加累。 吃力不见得讨好, 毕竟谁也不是专业的。 四对嘉宾在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雪桐一直捂着胸口, 并不多说话。 入世了之后,她的宗旨一向是随波逐流。 那个李曼倒是会帮她拉仇恨, 眼睛一眯,眼尾出现了两条皱纹,她狡黠地笑着说“咱们是真不行, 但雪桐是真行,我们珍珠女团有一支v就是在水里拍的,所有的水中舞蹈动作,只有雪桐一个人没用替身。” 苏雪桐不等其他人开口, 淡淡地瞥了她, 道“哦,我今天生理期。” 在场的四对嘉宾,有一半的数量是男的, 她丝毫没显尴尬。 倒是李曼尴尬了,她的脸色僵了片刻, 又关切地问“那你一会儿怎么下水啊” “再说吧”苏雪桐懒洋洋地回应。 虽然司铖没有跟她明说过, 可苏雪桐早已把李曼的怪异和王鼎一、风绵绵的死连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 对着她那张脸, 苏雪桐实在是没法假装出亲热。 讨论至此结束。 那边的导演也得到了讯息,原本就想着在跳水和水上芭蕾中选择一个项目,没多大异议,就开始录制了。 这回不玩什么两两对战,而是四组人聚齐了,开始比赛。 周博的心里还想着自己造人设的事情,做热身运动的时候,他凑近了李曼,用摄像机可以听到的声音和她“耳语”“嗳,你说雪桐今天不太舒服,咱们一会儿是不是放点水啊” 按理说这也算是一个千载难逢表现自己大度的好机会,比如上次,同为一个团的,苏雪桐可就一丁点水没放给她,弄的她极其下不来台。 若这回自己给她放水的话,再找水军带一带话题。 可李曼的心气不顺,一想起自己输了这么久,如同输红了眼睛。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儿,抬起头和周博对视了一眼。 周博瞬息间改了主意,机械似地道“算了算了,比赛就是比赛,放水那是对对手的不尊敬。” 李曼赞同地说“是啊,一会儿比赛完,我请她喝热牛奶,暖一暖就行了。” 周博又机械地点了点头。 司铖在心里默念,这人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明目张胆地施展傀儡术 要知道,这傀儡术还是他闲着无聊造出来给那些木偶人用的,却没曾想传到至今,居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弯着腰,无声地叹了口气。 苏雪桐虽然受了内伤,可敏锐的感应能力还在,她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司铖,嘴唇没动,传过去了密音,“怎么了” 司铖的密音很快也传到了她的神识里,带着怏怏不快,“歇着吧你省着点内力。” 苏雪桐是想回嘴的,可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一沉,又咳嗽了两声。 老祖宗一向豁达,毕竟活了这么些年,要是个小肚鸡肠的,自己得把自己呕死。 但这一次,老祖宗豁达不了。 原本是想下个套儿抓人,却没曾想被鹰啄了眼睛,任谁也难以抚平心里的这口气。 司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她的脸色阴沉,就连清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的戾气。 苏雪桐修的是冰系功法,又不是那些个修火系的脾气暴躁。 她的体质阴寒,就是一颗心也冰冷冰冷的。 没对什么事情上过心,可她这几日除了入定,就只在想一件事情。 若是那天她没给王鼎一发那通李曼有问题的信息,王鼎一是不是就不会死。 每每想到这里,苏雪桐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修真者的死和普通人的死还不一样。 普通人还有奈何桥可以过,就算下辈子当不了人,也能当个畜生哪怕是蚂蚁臭虫呢,总归还有点希望。 可修真者的死,就是真的死了,再没有重来的机会,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这广阔的天地间,连一粒尘埃都做不了。 苏雪桐修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见修真者死。 她原先的那些个师姐师妹,不过是弃了一身的修为,重新做人去了。 她思及此,转动手臂的时间,冲着司铖动了动嘴唇,可碍于摄像机,这句话还是没出声音。 司铖看明白了,眼尾轻挑了一下,没有理她。 她问的是司铖,你是不是不会死啊 其实苏雪桐问完就后悔了,说起来她这是问到了忌讳。不过她委实好奇,想当年的那场大战,为什么只将他封印,而不是直接弄死。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司铖不会死;另一只是那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他厉害,是以只能借助阵法将他封印。 要不典籍里将他说的那么可恶残暴,为何还要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呢。 不说就不说呗 苏雪桐也没感觉到自己受了什么伤害,继续转动着手臂。 热身动作完毕,救生员早已就位,接着就是专业的游泳教练现场教学。 听说请来的这位教练是世界冠军的老师。 苏雪桐不怎么热爱学习,只围观了一会儿,就退到了泳池边,等待着一会儿入水的号令。 在场的嘉宾都是会游泳的,动作标不标准另说,唯有李曼仍旧发挥了她刻苦的特性,一个入水的动作,反复练习了好几次。 可是很快,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明显体力不济。 偏偏是这时,导演那儿喊了“嘉宾各就各位。” 李曼身在四泳道,顿时焦急起来,冲着身在八泳道的周博喊了一声。“周博,过来一下。” 周博快速地跑了过来,“曼姐怎么了” 李曼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会儿注意点,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周博只觉浑身一阵乏力,就像突然间得了重感冒了似的,手脚发软。 他揉了揉额角,强自振奋道“没事儿,曼姐,你自己也主意安全。” 再走回自己的泳道,腿弯儿一软,差一点点就一头栽进了泳池里。 旁边的司铖扶了他一下。 周博干笑着说“谢谢,谢谢了,地上太滑”他给自己找补。 可司铖已经摸了出来,这人的生命力犹如烈日下暴晒的草,奄奄一息。 就李曼刚刚那一拍,普通人看不出端倪,唯有司铖懂得其中的门道。 那是李曼在抽取周博的精力,兴许是李曼的性子太急,没有掌握好分寸,周博的疲态明显。 这恶毒的修行法门,事先必得定下某种契约,若不然就李曼那个一只脚还没有跨入修真界的小喽喽,根本就没法施展。 但这功法如傀儡术一般,也是禁忌,恐怕就是苏雪桐也不大懂得。 果然如司铖预料,那周博没有下水时就在强撑,一到了水中根本撑不下去了。 周博才游出了几米远,他浑身的气力像是全部耗尽,怎么使劲都不能动弹一下,他不甘地像池底滑去。 幸好救生员就在他的附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将他捞了起来。 节目的录制因此而暂停。 120很快就接走了昏迷不醒的周博。 节目组的编导赶紧和各位嘉宾讨论,是暂停这次的录制,等待周博的回归,还是继续录制下去。 作为周博的搭档,李曼抿着嘴说“大家的行程都挺满的,我想周博也不愿意因为他耽误了节目的录制。” 其余的人并不说话。 李曼环视着众人,接着商量似的又说“要不我游两次,一次算我的成绩,一次算周博的。” 这个泳道的长度是五十米,游一个来回是一百米。 她计算过的,周博的那些个精力,足够她应对一百米的负荷。 节目组反复商议,最后决定李曼只需游一次,但她的成绩乘以2,算她和周博的最终成绩。 李曼没有异议,其他组的嘉宾也都同意了。 节目继续录制。 李曼下水前,对着摄像机信誓旦旦地说“周博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治疗去了。我现在要带着他那一份,一起努力,为我们加油吧” 周博昏倒,李曼有自责片刻,她怪自己抽取的精力实在是太多。 可是现在,那种自责已经见鬼去了,她盯着泳池中苏雪桐的身影,满脑子都是要赢她的念头。 她早就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 可那又怎么样了 这几乎是李曼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慢慢滑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司铖手腕间的知命,忽地一亮,那束亮光直直地射入了她的心脏。 还真是流年不利 比赛还没开始,又晕过去一个。 “快点,快点” 导演气急败坏地指挥着众人,将毫无知觉的李曼从泳池中捞了起来。 120又来了一次。 节目的录制彻底终止。 先前昏过去的周博,经过两天的调理,出院的时候生龙活虎。 可李曼,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医院出动了最先进的检查仪器,除了查出她有些营养不良以外,什么疾病都没有发现。 还是一个废弃的可乐瓶子,苏雪桐将它举在手中,对着照射进屋里的阳光转来转去。 “李曼的三魂七魄都在里面”她开口询问。 “只余三魂六魄” “你没抽完”听到他的回答,苏雪桐转头看他。 “抽完了”司铖漫不经心地道“她本就是个傀儡,那一魄早就被人抽了去。” 苏雪桐扁了扁嘴,不想评价李曼害人害己的行为。 顿了片刻,她又问“嗳,你说,那人没了傀儡,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 “今晚吧”司铖稍稍抬了些眼皮。 “你怎么如此笃定” 司铖哼笑了一声,满脸的高深莫测。 他以神力毁了无数修真者半世的修为,那人自也在其中。 少了那么些功力,心情唯有两个字形容焦虑 可不是得焦虑,离修成仙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那他万一今晚要是不来呢”苏雪桐的问题还真不少。 司铖淡淡地抬起了眼睛,没见任何动作,可她手里的可乐瓶,却自动开了口。 “你干什么”苏雪桐大惊。 司铖的手指轻点,李曼的幻影出现在了半空中,面容上俱是恐惧,气息微弱“你们,要做什么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了,雪桐” 苏雪桐沉声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害死了风绵绵” 那幻影开始嘤嘤哭泣“我也不想的,她,她撞见了我往你的茶杯里放东西” 苏雪桐诧异,原本竟是因为她。 旁边的司铖冷冷地问“放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师父,是师父让我放的。可我还没有来得及放进去,就被风绵绵看见了,她还要告诉芳姐,我也是不得已雪桐,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师父是谁”苏雪桐终于从诧异中回神。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的脸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犹如尖叫。 司铖却在这时,将她的三魂六魄一分为二,只见那幻影瞬间化作了一团黑气,又变作了两团。 他将其中的一半魂魄又注入了可乐瓶,拧好了盖子,这才打开窗户,任由她另一半的魂魄飘荡了出去。 苏雪桐还是不解,“你让她去哪儿” “自是去搬救兵。”司铖慢悠悠地解释道“她虽没有见过那人的脸,可自然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大魔王也有预料出错的时候三日后,李曼死了。 死亡的原因并非是魂魄离体,而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在给她静脉注射时,拿错了针剂。 李曼死于青霉素过敏。 人死就得入轮回,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样的恶事,也自有阎王殿去论断。 司铖放出了李曼剩余的魂魄,又召回了她剩余的魂魄。 魂魄聚合时,李曼的幻影又出现了,这次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雪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绵绵,要是能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要再误入歧途” 苏雪桐凝神不语。 司铖挥了挥手,任由李曼的三魂六魄飘向往生界。 像李曼这种魂魄不全的,赎清了现世的罪过,即使可以投胎,若不是去畜生道,就是投胎成为一个傻子。 此时,苏雪桐的内伤已经好了多半,却还是下意识抬手去捂胸口。 胸很闷,说不出的烦闷。 她纠结了片刻道“那人死活不上钩,还狠心弄死了自己的傀儡,别看是躲在暗处,可对咱们很是了解。” 那句“咱们”入得耳中,司铖听来很是受用。 他偏了头,一双带着流光的眸子,将她上下打量后,叹一口气,难得耐着心劝她“你也无需难过,就算是我不收那李曼的魂,她自己也撑不过月底,就得魂飞魄散了。再任由她胡来,她为了续命,势必还得祸害周博。如此说来,也算是救人一命,再说李曼自己这个结局总好过她魂飞魄散。” 苏雪桐抿了抿嘴,心里的郁结仿似散开了一些。 她知道司铖说的是对的。可入定的前夕,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昔日与李曼、风绵绵相处的情景。 这两个女孩的脸上,也曾有过最灿烂的笑容。 苏雪桐知道自己的内伤虽愈,可道心有些乱了。 司铖对此未发一语,而是七月十五那日的早上,指了指西边,“那儿一座道观。” 大魔王很少主动要去哪里,苏雪桐一听,自然是得尽力满足他的愿望。 她查了导航,西边还真有一座道观,叫做倾省。 驱车两个小时到达,那道观就在眼前了。 入内还收门票,一人三十。 苏雪桐掏钱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这就是为什么今日的修真者越来越少的原因了。 风绵绵的那缕残魂,被司铖寄存在了道观内的梧桐树上,日日受烟火的熏染。说是熏上半年,也能送去投胎。 她并不擅长此道,可司铖说什么她都相信。 至此,苏雪桐的那颗道心,才算平稳。 可线索断在了李曼这里。 就连那档综艺节目也因为李曼的死亡,而直接被腰斩了。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足以搞死一个人,自然也能让一档节目的播出遥遥无期。 再见到周博,是在一场娱乐盛会上。 苏雪桐原本不想去,可芳姐说了,珍珠女团要以五人的形式亮相,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这样的理由她拒绝不了,盛装出席。 听说,周博那孩子在李曼死后,又大病了一场。 如今大病初愈,精神头看起来却比原先还要好,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好比那小星星。 苏雪桐悄悄地探出了一缕神识,没有在周博的身上发现任何被标记的印记,这才放下了心。 盛会一直到晚上十点结束。 苏雪桐和其他的团员一起上了保姆车,原本到了一起会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年轻女孩子,一夕间成长,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悄悄抹起了眼泪。 苏雪桐靠窗而坐,窗外的华灯和喧嚣与窗内的悲伤哭泣,一一从她的眼中闪了过去。 这大约就是活的久的悲哀了。 就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昔日的那些姐妹要舍弃一身的修为,再入那轮回。 孟婆汤好喝,一碗下去,前世的种种全部化为烟云。 盛会结束,就连苏雪桐也放了大假,而且是一个没有说明假期的大假。 苏雪桐沉默了两天,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倒出了很多的东西,摆满了客厅。 司铖一打开门,差点晃瞎了眼睛这个女人怕不是恶龙,怎么有收集珠宝的兴趣。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地上,全都摆满了各式的漂亮石头。 司铖抬头看了看她,那眼神中有诧异一闪而过,“怕发霉,晒晒是吗” 苏雪桐懒得理会他的风凉话,很认真地说“我在考虑要卖掉哪个换点钱,做个什么小生意你说,开个咖啡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司铖只喜欢喝冷茶,不大喜欢咖啡那个一言难尽的味道,尤其是世界著名的猫屎咖啡。 苏雪桐的积极没有得到司铖的响应,一挥手又把自己的宝贝全数都收进了乾坤袋里。 这种无事可做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那个季江潮竟然找上门了。 “我投资了一部电影,想请你去做女一号。” 他堵在了苏雪桐的家门前,开门见山是这样的。 苏雪桐觉得这人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谈工作,找芳姐啊 直接找她的话,肯定不是谈工作这么简单。 她不想和人面兽心的人多话,冷笑“谢谢,我不需要。” 嘁,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谁还没点积蓄。 苏雪桐有点儿后悔,真应该听司铖的话,好好晒一晒她那些个宝石。 省的什么猫啊狗啊,随便花个三瓜两枣,就想着能够收买她。 果然,被拒绝的季江潮并没有气馁,而是锲而不舍地道“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苏雪桐摇了摇头,还想提让他避她三丈来着,抵在门栓上的手忽然一麻,他闯了进来。 “嗳”苏雪桐拧着眉,扎开了架势想要开打。 司铖原本在屋子里入定,他听见了声响,睁开眼睛。 这个屋子里有一种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味道。 他皱眉,霎时间,一道道的金光从门缝中飞了出去。 季江潮的脸色大变,像是在抵抗十级大风。 紧急的关头,他调用起浑身的内劲,可他越是抵挡,就越是没法站住脚,狼狈地被那金光给拍了出去。 紧跟着,房门“咣”一声合上。 这时,司铖打开了房门,凝神朝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如睡醒一般发问“刚刚,是谁” “季江潮”苏雪桐回答完后发觉不对劲,又道“你不知道是谁,你都敢打,万一是个普通人呢” 可说完她又后悔了,感觉自己卖了个蠢,也不想想司铖是谁呢 好吧,其实认真说起来她还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司铖是谁。 譬如,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是不是过龙上仙笔下的大魔王 当然,苏雪桐知道的,即使她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就是了。 所以又何必纠结这些呢 本以为恼羞成怒的季江潮会纠集他的修真局大军,再次来访。 苏雪桐一连等了三天,没有等来季江潮,倒是等来了芳姐的电话。 “雪桐啊,公司给你谈了部戏” 也不是苏雪桐多心,毕竟三天前季江潮来时,说的也是一部戏。 于是,她问“是季江潮投资的吗要是他投资的话,我不去” “不是”芳姐道“是张冰导演的戏哦里头有一个女二号,说是外在的形象和你挺符合的。哦,还有,她还看了你侄子的照片,里头有个男三,说是可以让他试戏哦” 也难怪芳姐喜气洋洋了。 那个张冰导演可是华人最热门的女导演之一,业务能力一流,本身又带有话题性。 早些年,她自己还是个演员,演而优则导的成功范例。 只是,让大魔王演戏就他那张面瘫脸,苏雪桐的心里只犯嘀咕,跟芳姐道“我侄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确定,等我问问他再说。” 不用苏雪桐重复话题,一旁的司铖翻了页手里的辞海,拒绝道“我不演戏。” “好嘞” 苏雪桐连一点想要劝他的心思都没有。 就现在的司铖,完全可以去当大学教授。每天的日常除了入定,就是看各种辞典,前几天还让她给他买了一本英汉词典。 她猜测,他可能是想做一个与时俱进的大魔王。 试戏还是很顺利的。 试完戏之后定妆,紧跟着就可以进组拍摄。 司铖就是苏雪桐的影子,自然是要跟在她的后面。 张冰一见司铖的真人,很是喜欢,还亲自游说了一次,想让司铖参与电影的拍摄。 苏雪桐知道司铖不喜与人交流,只好拉了张冰导演到一旁,小声道“导演,我也不瞒你说,我侄子”她指了指脑袋,又说“原先这儿受过一点刺激,不大喜欢与人沟通。” 封印那么刺激的事情够刺激了吧 张冰再看向司铖的眼神儿,透着一股子惋惜,“可惜了,外形好,看起来也特别聪明。” 苏雪桐撇嘴“谁说不是呢” 事情这才算揭了过去。 司铖又不是没有听见苏雪桐是怎么在背后说他小话的,可他只当不知,看完了辞海,又捧起了英汉词典。 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没有多时,就把那词典丢在了一旁。 那乱七八糟的字符,看起来比画符还要烦。 遥想当年,很快就修到满级的泽楚上仙也不是没有短板,他不喜画符。 就是那场几乎炸毁了半个天界的封印大战,最后成功的那一击,也不过是因着区区一张符纸而已。 司铖的心念一动,闭目养神的那一瞬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本书来。 短板这个东西,他以前并不在意,可如今并不想有。 一个人,只有越发的强大,完全没有破绽,才能为所欲为,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 啊,不对,人不是东西,对的吧 司铖的意念集中,不多时,就翻完了整整一本古籍。 他忍不住质疑原先的任性,就那么简单的符箓,当初他为何会一翻就头疼呢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并不纠结。 司铖睁开眼睛,入眼的画面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将苏雪桐拥在了怀里。 她的身上穿的是旧式旗袍,司铖很喜欢这种显得她婀娜多姿的衣裳。 可他不喜欢她与别的男人如此靠近。 他眨了眨眼睛,不远处的摄像机“啪”的一声,炸出了火星。 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吓了一跳。 副导慌里慌张地喊了“卡”,工作人员上前检修摄像机。 苏雪桐漫步回来,与司铖深邃的眼眸对到了一起,她压低了声音“你又干吗老毛病犯了” 那么强大的气流,苏雪桐自然感应的到。 司铖眨了眨眼睛,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实际上,他也解释不了。 摄像机的突然故障并没有人怀疑到其他的地方去。 张冰导演趁着机器没好,跑过来跟苏雪桐说戏。 “雪桐,你知道的吧,这一场接下来是一场吻别戏。我知道今天才第一天拍摄就有吻戏的话,你可能一时难以适应,不过和你对戏的是专业演员,你一会儿就跟着他的感觉走。等摄像机好了,咱们先试一条。” 苏雪桐心里惴惴不安,这可是她的处女作,还有荧屏初吻。 想一想现代的人委实开放,想当年,原主和那个季江潮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小手都没有摸过一次。 要不是季江潮急不可耐地想要推倒原主,做成炉鼎,原主也发现不了端倪。 那杯他递来的酒液里,是加了料的。 男女双修,情投意合,那是对双方都有进益。 但若是一方误饮了另一方的心头血,就如同蛊虫入体,对男女之事索求无度,彻底地沦为只知欢好不知修炼的炉鼎。 是以,原主的初吻还在。 而苏雪桐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 不知道为何,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心突然乱跳了几下,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张冰导演又拉着她说了几句其他的,就又找其他的演员说戏去了。 司铖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 苏雪桐以为他入了定,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七想八想。 那台炸了的摄像机要返厂维修,这边紧急调运,又送来了一台摄像机。 一直到天黑,拍摄才得以继续。 与苏雪桐对戏的男演员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叫做郭天。 在新生代里,演技算是数的着的。长相也很是不错,硬朗小声,剑眉星眼,一笑起来,还有一颗小酒窝,甜进了老祖宗的心里。 可这会儿苏雪桐顾不上欣赏,提着忐忑的心情上阵。 那边的副导喊“两位演员,先试一条离别的吻戏。” “借位吗”郭天询问。 副导迟疑了片刻,回头问张冰“要不先借位看看效果” “也成。”张冰点头。 副导向郭天比了个ok的手势,他转头问苏雪桐“你会借位吗” 郭天知道的,这位是女团忙内,会唱歌会跳舞,但演戏的话基本不会。 苏雪桐的脑子有点懵,摇头。 郭天给她做起了示范,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就是我这样低头的时候,你的头往这边一偏。你按照我设计的动作,不要紧张” 从背后看,两个人真像是吻到了一起,可实际上两个人的嘴唇还有两根手指的距离。 苏雪桐没出息地闭上了眼睛。 郭天又说“对,这是离别,你的情绪里要有悲伤,还得有沉醉” 司铖直直地看着,无法言说的一种心情像是杂草瞬间就爬满了他整颗心。那些草仿似极具攻击力,一点一点地扎到了他的身体里。 知命如同感应到了主人的浮躁和不安,嗡了一声,以示回应。 瞬息之间,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摄影棚中的所有人,全都维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僵直在原地。 那几台摄像机嘎的一声,也停止了运行。 苏雪桐闭着眼睛,在等郭天接下来的教学,却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唇瓣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唔”了一声,怒从心中起。 说好的借位,怎么又 苏雪桐瞪大的眼睛,闯进了司铖深邃的眼底。 “你”她大吃一惊,嘴巴被人堵住,根本乌拉不清。 司铖的手一带,她已然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下好了,方才那种无以言说的不舒服,瞬间痊愈。 苏雪桐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有多久。 只知自己唇瓣发麻,心跳如雷。 她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也忘记了自己身怀功法。 那些个凌厉的冰刃,全都安分地躲在她身体的某处。 她的心里似有烈焰在燃烧,怎么可能呢 她修行的明明不是火系。 难不成是上一次的烈焰余毒,仍未清理干净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雪桐,可以了吗” 苏雪桐闭着眼睛,维持着被大魔王亲吻的表情,听到郭天的声音时,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紧跟着她瞪大了眼睛,周遭的人各司其职,全在忙着手上的工作。 眼前的郭天看着她笑弯了眼睛。 苏雪桐一时没有反应,郭天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雪桐” 苏雪桐摇了摇头,猛一转身,只见大魔王坐在休息区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英汉词典,仿佛这片场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刚刚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境。 还是场春梦,对象还是 苏雪桐顿时一阵迷乱,到底是不是梦她已然分不清楚。 她的脸如天边熊熊燃烧着的火烧云。 她是没有凑近去看,司铖手腕上的知命比那火烧云的颜色还要红艳,就像是他此刻沸腾的血液和犹如万马奔腾过一样狂跳不止的心。 泽楚上仙活了万年的光阴,头一次体会到了这世间的男女之情。 果然如那些凡人说的,很有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暴戾大佬(9) 苏雪桐浑浑噩噩地拍完了两场戏, 也就到了剧组收工的时间。 毕竟才第一天开机,导演并没有给谁安排夜戏。 下榻的酒店就在影视城内,与摄影棚也就相隔了十几分钟的车程。 苏雪桐和司铖上午一到地方,就被拉到了摄制场地。 只听说剧组的统筹给他们分了两个挨着的房间, 4056和4057。芳姐帮忙把行李放进了房间, 就又赶回市区了。 没给苏雪桐留下助理, 毕竟司铖就是她名义上的助理。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苏雪桐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助理。 苏雪桐进的是4056房间,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先到而已。 她拿了门卡开门,进去前, 什么都没跟司铖交代。 要是往常,她肯定要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去哪儿吃 诸如此类的话语。 苏雪桐的脑子还是懵的,顾及不了那许多,只觉得跟司铖走在一起, 尴尬的不行。 她逃似的把司铖拍在了门外。 司铖“” 辗转反侧一夜, 苏雪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忘记昨天的事情。 一大早,撤下了房间里的结界, 还特地敲开了司铖的房门。 他还穿着昨天穿的入秋三件套,苏雪桐的品味不错, 也舍得花钱, 从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他。 “干什么”他淡淡地发问。 “早饭。”苏雪桐道。 “不吃。” 司铖冷冷的声音传来, 房门关上了。 酒店的早餐还算丰盛, 苏雪桐吃完后就跟车去了摄制现场。 今天她一共需要拍三场戏,有一场是和女一的对手戏,其余都是跟郭天的。 台词不多,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 而且演技这个东西,就像唱歌跳舞一样,对于苏雪桐来说,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一天的拍摄进程都很顺利。 就连张冰导演也不吝啬地夸赞她“有灵气” 苏雪桐的表现还算谦虚,到了晚上放工,再跟车回到酒店。 她立在司铖的门口犹豫了片刻,曲起来的手指,还是没有落下去。 司铖今天一天没吃东西。 可别说是他了,就是她一百年不吃都没有关系。 又一想,没准儿他在入定。 苏雪桐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再没有犹豫,刷卡进去。 晚上郭天约饭,就约在了酒店对面的火锅店。 不止约了她,还约了同戏的女一男一,以及好几个年轻演员。 苏雪桐觉着自己呆着无聊,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带助理的。 郭天问她“你助理呢” “哦,我侄子啊,他今天有点不舒服”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郭天随口道。 “有可能。”苏雪桐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和众人碰了一下。 几个人年纪相仿,能聊的话题也多,再加上吃吃喝喝,一直闹到快十二点才结束。 要不是碍于明早还得拍戏,可能今晚就得通宵。 苏雪桐和郭天都住在四楼,两个人喝的都有点多,晕晕乎乎地一块儿从电梯里出来,正在说笑。 她忽然感觉到走廊里的气波一阵异动,空气里有煞气的味道。 这层楼里,除了她和司铖,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修真者 而且来者似乎不是那么的善意。 苏雪桐不动声色,右手下意识背后,化了道冰刃,握于掌中。 另一只手也悄然举起,准备关键时刻先把郭天这个普通人给敲晕。 这是防止他精神错乱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万一被他看见了点什么,事后,不仅得解释,还得耗费功力给他洗去记忆。 说起来,苏雪桐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 能用武力去解决的事情,绝不浪费口舌。 她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 来的会不会是上一回在王鼎一家里见过的那个人 若当真是的话,那刚好报仇的机会来了。 上一回她只是分神,这一次再打过,她没理由还输。 可那煞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苏雪桐眼睁睁地看着郭天被一团黑乎乎的煞气卷了进去,她根本来不及出手,那煞气便卷着郭天,消失了。 她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不过,那煞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而且消失的地方,仿佛就是郭天的房间。 苏雪桐怔愣了一下,赶紧往煞气消失的地方跑。 还没跑到门边,和滚滚而出的煞气撞了个满怀,她整个人也被卷进了煞气里。 苏雪桐的冰刃挥了一半,又收了回来,“司铖” 他这是脑子抽了吗 实在是槽多无口,苏雪桐瞪了瞪眼睛,问“你把郭天怎么了” 这个挺主要的,一狮子欺负一小兔子,狮子不嫌害臊,她都嫌害臊。 可那句“你要脸吗”并没能问出来,司铖卷着她就到了她的房间。 这速度快的让她有点眩晕,心里头想着,郭天那个小白兔八成是晕了。 下一刻,她被抵在了玄关的鞋柜前,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抬手将要开灯,司铖的吻袭上。 苏雪桐的手僵在了半空,旋即落在了司铖的脖颈上。 她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回吻了过去,尖利的贝齿如同獠牙,咬住了他的嘴唇,微一使力,血腥的味道蔓延开了。 苏雪桐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她就是想着得在司铖的身上留下点什么印记,看他这回还怎么假装没有亲过她。 可她大约是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整的秀逗了,就那么一点点伤,对于司铖来说,还不是想愈合就能愈合。 苏雪桐想到此,一阵心乱。 可司铖的回吻比她还要凶,煞气里裹挟着情欲,唇舌堵的她根本透不过气。 最后不知道到底是酒精上了头,还是司铖太凶,苏雪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 司铖并不在身边。 苏雪桐到片场的时候,发现司铖居然比她到的还要早。 破天荒地给她领来了今天拍戏需要穿的服装,保温杯里也给她泡好了菊花茶。 苏雪桐一时难以适应,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的下嘴唇红肿明显。 她又默默地瞥过了眼,手腕抖了一下,想运点力,帮司铖把嘴上的红肿给抚平了。 司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气力挡了回去。 苏雪桐莫名其妙地瞪了眼睛。 这时,郭天打着哈欠晃了过来,挠挠头,怪不好意思地说“昨晚上我喝醉了” 苏雪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她其实也怪心虚的。 郭天瞥了眼司铖,惊吓地说“你这嘴,是被蜂子给蛰了吗” 司铖勾了下嘴角,点头。 郭天自来熟地又开始叨叨“我跟你说,我昨天在酒店门口也遇见了一只马蜂,差点儿蛰了我。我那儿有芦荟膏,一会儿拿过来你抹抹。” 司铖没说拒绝,反倒道了声“谢谢”。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司铖自然而然地和几个人凑到了一起。 苏雪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惊讶,她戳了戳手里的盒饭,随便挑了一口。 盒饭都不好吃,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饭入口的那一刹那,苏雪桐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也太难吃了。 可碍于人多,她也不好当面就把嘴巴里的食物吐掉,强行让自己咽了下去。 她把盒饭放到了一边,喝了口水。 郭天嘴快地道“减肥吗” “嗯。”苏雪桐点了点头。 吃饭就是享受,若不能享受,那还不如不吃。 司铖也没吃几口,就把盒饭一盖,放在了一边。 可能是怀着和她一样的心情。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不到一点,开始了下午的拍摄。 苏雪桐要和女一拍一场争执戏,两个人有大量的台词,情绪还要饱满。 开拍前,女一来找苏雪桐对一遍台词。 两个人就站在秋天的暖阳下,苏雪桐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大围巾,却仍旧感觉一阵一阵的发冷。 奇怪了,她修的是冰系,本就喜欢阴寒,不喜炎热。 可是这会儿竟巴不得头顶上的太阳再炽烈一些。 女一拿着剧本,巴拉巴拉了一大长串。 苏雪桐清了下嗓子,脑子里本来有词儿来着,可嗓子却像堵住了一般,一阵一阵发紧。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嗓子,这会儿想喊司铖,都发不出来音。 女一沈兰秋见她的脸色苍白,不由傻了眼睛,“怎么了” 苏雪桐没法作答。 沈兰秋赶紧对着司铖的方向喊“那个雪桐的助理,你快过来看看。” 司铖三两步跑到跟前,苏雪桐一见他来,身子一软,放心地晕了过去。 下午的拍摄,苏雪桐请了假。 司铖联系了芳姐,让她和剧组这边的人沟通,自己则开车带着她回家。 芳姐紧张地道“雪桐到底怎么了” “哦,家族遗传病没什么大事,不过得修养两天,不宜外传。” 司铖淡淡地说完,就挂了线。 芳姐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是司铖吗 这个沟通不是也没有多大障碍 转念迷怔过来,啊啊啊,雪桐的家族遗传病,确实不宜外传。 先是风绵绵,又是李曼,紧跟着是苏雪桐 若当真传了出去,珍珠女团真的得糊到地心,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此时的苏雪桐体内窜着两股真气,一股是熊熊的烈焰,另一股是刺骨的冰寒。 两股真气在她体内斗来斗去,烈焰压制了冰寒,占取上风。 她拧着眉,意识逐渐清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司铖就盘膝坐在她的身边。 “我,到底怎么了” 苏雪桐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一夕间,从十八岁少女的清脆之音变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妪。 再看她的容颜,虽没有多少改变,可原本染成了棕色的长发,竟斑白一片。 司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手指轻轻地扫过了她的唇,这才弯了弯眉眼道“这一次,你真的要与我双修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司铖居然还记得双修。 苏雪桐不免有些着急,可她浑身没有一点的气力,除了气的脸红,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铖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动气。 一伸手,点了她的气海。 苏雪桐只觉一股热流窜进了体内,心里的难受之感,比之刚刚又好受了一些。 “我是要死了吗”苏雪桐低不可闻地叹息。 她有想过这件事情,修真者修到了一定的阶段,要不是渡劫,要不就是陨灭。 渡劫,顾名思义,就是天雷滚滚,一道一道的劈。渡劫成功,就是功法大成,飞神了呗 渡劫失败的结果也是陨灭。 所谓的陨灭,就是死了,一身的修为重归天地,再去阴曹地府,排队轮回。 这很合情合理。 毕竟没有谁能既不渡劫,也不陨灭的与天地齐寿。 说起死,还是有些伤感的。 哪怕她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可但凡是人就有贪欲,修真者想要成仙是贪欲,她活不够也叫贪欲。 眼看都秋季了,各个国际品牌又该发布冬季的新品。 她还没有看见,不想死。 还有那么多好看的电视剧,第一部演完了,第二部还没上映。 她连个结局都不知道,不想死。 她才刚入世的时候,许下了要环游世界的愿望。 可她连九州大地都没有去,不想死。 还有咖啡、点心、麻辣烫、火锅、烤串、可乐和啤酒。 她舍不得它们,不想死。 苏雪桐越想越伤心,吸溜着鼻子问:“我怎么样才不会死啊” 司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无奈,他扯了下嘴角,啼笑皆非。 大约是忍笑忍的辛苦,最后,他无奈地扶了扶额,道“我又没说你会死” “可这感觉就跟快死了一样。”苏雪桐还记得她那些姐妹临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也如她这般,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头发发白,老态龙钟。 司铖叹了口气,宽慰“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真的”苏雪桐半信半疑。 司铖郑重地点头“不过,你还是得同我双修。” 苏雪桐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睛。 得,又绕回来了。 你一个活了万年的老不修,记性怎么就这么好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暴戾大佬(10) 事情虽然没有苏雪桐想象的那般严重。 但也还是挺严重的。 昨晚上,苏雪桐咬破了司铖的嘴, 体内不由就沾染了司铖的血。 而今天的盒饭里是加了料的。 司铖冷着脸告诉她“是修真者的心头血。” 苏雪桐一听就恶心炸了, 要不是她现在没有力气, 肯定得跑到修真局,直接把季江潮那个乌龟王八蛋给冻死。 一千年前, 他就干过这么恶心的事情。 一千年后,要说不是他, 苏雪桐都不相信。 可还是那句话, 她现在不能动, 手脚酸软无力。 真去了修真局就等于是找死, 再失手被擒, 那岂不是便宜了乌龟王八蛋。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与你双修,功力就会回来”苏雪桐大约明白了司铖说的双修是什么意思。 “嗯。”司铖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或者与那个” “打住。”苏雪桐光是听一听都觉得恶心。 司铖眼里的光流转, “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 并不愿意和其他人” 苏雪桐又翻了翻眼睛“废话,这样的二选一还有悬念吗” 司铖道“那若是还有其他的选择呢” 苏雪桐的眸子亮了一下, “比如说” “我强行运气将那心头血逼出来,你会元气大伤,我大致估计了一下,会少个千儿八百年的灵力吧” “不是双修嘛赶紧, 快点” 司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苏雪桐强行打断。 开什么玩笑, 一次性没了那么多灵力,还怎么找季江潮报仇。 老祖宗是个很有原则的老祖宗,活了这么些年,自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法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他奶奶的,她要喂季江潮吃翔。 司铖并没有付诸行动。 苏雪桐稍显急切地问“你是不会双修吗” “不是,不是,你双修过吗” 哎呀,其实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她就是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赶紧上呗,等她恢复了功力,好去报仇。 司铖闷哼了一声,道“就你这般的资质,都能不靠双修修炼到分神,更何况是我” 想当年,泽楚上仙可是整个仙界公认的资质最好。 修到满级都没耗用多少年的光阴,以至于才有那个闲时间去研究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来吧”苏雪桐说着闭上了一只眼睛。 却见司铖还是没有动。 她索性连那只眼睛也闭上了,“我手脚没力,你不来的话,我是没有什么办法。” 话说的倒是坦然,可她的耳尖通红,还是出卖了些什么。 司铖勾了勾唇,道“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情要办。” “双修也需要避孕套吗”苏雪桐的大眼睛陡一下又睁开了。 司铖哭笑不得,随手捏了个决,“睡你的吧” 苏雪桐的眼皮开始打架,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忽然福至心灵,顿悟了司铖要去干嘛。 脾气暴戾的大魔王,大约是要去修真局找人打架。 苏雪桐呓语般道“不行,你不能杀了他,我得,亲自” 亲自什么,她没说完,就彻底地睡着了。 司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就是神识才回来三分之一的坏处了,一个熟睡决,居然这么慢才起效。 他的眉峰从先前就没有展开过,这会儿看着苏雪桐的睡颜,倒是舒展开了。 他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一只手指沿着她的额慢慢往下滑,滑过她高挺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 手像是被烫着了,忽然缩了回来。 司铖叹了口气,在这个不大的家中,一共布下了三层结界。 就是过龙显世,也休想闯入结界中来。 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司铖并不知道修真局在哪儿。 他立在小区的楼下,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会儿,才确定了方向。 就在东边,那里修真者的气息最浓。 司铖查了一下,那里就是季江潮的公司江潮大厦。 他原本是想御剑飞行,可想了想,还是开着汽车去的。 电子眼太多,万一有个纰漏,暴露了不好。 她好像挺喜欢在这个世界里呆着。 正好赶上下班的高峰期,到处都是拥堵的,尤其是等不完的红灯。 “哎,怎么又绿灯了” 司铖所过的路口畅通无阻。 交通局却接到了好几通信号灯故障的电话。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江潮大厦。 司铖连汽车都没有停,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从江潮大厦的跟前驶过。 这其间,他直朝江潮大厦的十七楼看了一眼。 那里的修真者气息浓郁。 季江潮正在给修真局的骨干开会。 前不久,整个修真界的噩耗,几乎所有的修真者灵力失去一半,没有任何原因。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大魔王干的” “我查过典籍,说大魔王会吸人功力不错,可是咱们这么多人,并没有谁与他有过直接的接触。没有接触,又怎么吸走功力呢” “那是怎么回事” “已经在翻典籍了。” “典籍上有记载吗” “暂时没有找到。” 讨论来讨论去,全部都是废话。 众人的脑袋低垂,心情烦躁。 季江潮原本想说几句鼓励的话语。 比如说,诸位同僚,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苦修个几年,那些灵力必然又会回来了。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在场的诸位,包括他,至少得有五百年都没有进益了。 这大约跟天地间的灵力越来越少有关系。 若非是五百年都没有进益,他也不会冒险将主意打到苏雪桐的身上。 季江潮走了走神,一伸手不由摸向了旁边的杯子。 杯子却“啪”的一声,在他手中炸开,鲜红色的血顿时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皆惊吓了一下。 “季兄” 季江潮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走神,不甚捏炸了杯子,可鲜血涌出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居然也在流失。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时候,大楼忽然摇摆了起来,无数块玻璃齐齐碎裂,发出了骇人的轰天巨响。 惊叫声与呼叫声一片。 不多时,好好的一栋大楼像是被肢解了一般,轰塌一地。 说来也怪,众人奋战了一夜,将大楼里的人尽数救出,竟无一人伤亡。 哦,不,应该是说唯有季氏总裁季江潮受了轻伤。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司铖炸了季江潮的大楼,不爽快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若不是苏雪桐非让留着那个季江潮,今天就不止是炸楼那么简单了。 司铖开着汽车回转,路过超市的时候停了一趟。 他买了苏雪桐喜欢的咖啡和点心,转身走出超市的时候,看见对面婚纱店的橱窗里摆放着的红色婚纱,那颜色像是天边的朝霞。 司铖顿了下脚步,向着橱窗走了过去。 苏雪桐醒来的很凑巧,她朦胧中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眼睛就睁开了。 将好看见司铖拎着两个硕大的袋子进来。 她好一阵恍惚后,才问“死了吗” 司铖知道她问的是谁,淡淡地说“死不了。” 苏雪桐喃喃道“轻易死就太便宜他了,他在意什么,我就得让他失去什么。” 司铖不置可否,轻轻一抬手,苏雪桐自动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红了,轻咬着嘴唇问“这就要开始吗” 司铖没好气地道“买了你喜欢的点心。” 司铖很有耐心,将那点心一点一点地喂进了她的口里。 苏雪桐活了这么些年,除去幼时没有记忆,她的记忆里还真没有谁这么喂过她。 别扭,尴尬。 尤其脑海中还想着,这个大魔王一会儿还会像她吃点心一样,一口一口将她吃掉。 他有多凶,她是知道的。 昨晚她还敢逞能磨尖了牙齿去咬他,今晚她咬人的时候可能会像刚断奶的小猫。 苏雪桐脑海里的念头实在是太乱了。 点心终于吃完了。 司铖又招了招手,苏雪桐像是一具提线的木偶,跟随着他飘出了卧房。 “要,要干嘛”苏雪桐心中惴惴。 “漱口。” “然后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铖扭头看了看她,挑着眼皮逗她“你说呢” “洗澡吗”苏雪桐哭丧着脸问“今晚不洗可以吗” 司铖皱眉,嫌弃地说“你说呢” “你也别洗,我不嫌弃你,真的。”苏雪桐做着垂死挣扎。 想想一会儿得光溜溜地站在他的面前老祖宗的脸面哟,彻底没有了,嘤嘤。 好在,大魔王似乎没有苏雪桐想象的那么变态。 洗澡的时间,他一直在门外,隔了道门控制她。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成为“傀儡”的一天。 苏雪桐站在淋浴下,越想越愤慨。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扒了季江潮的皮。 简单地冲洗完毕。 苏雪桐隔着门喊“给我裹上浴巾。” 原本还想要睡衣的,可她豁了出去,穿上那不是还得脱。 搁置在架子上的浴巾,自动缠裹在了她的身上,还在胸前打了一个结。 跟着,不用苏雪桐吩咐,她就自动走了出去。 司铖坐在沙发上面,翘着脚,手里还捧着一本杂志,亦如往常时一样。 苏雪桐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种状态,逼问似地说“来吗” 司铖抬了抬眼皮“现在” “要不然呢”赶快赶快。 司铖将杂志放到了一边,一双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你自己过来。” 苏雪桐直想翻白眼,她要是能够自己过去,还用得着双修嘛 “你来。”她表情古怪地道。 司铖的表情也不自然,他招了下手。 苏雪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他走了过去,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骑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睁开。”司铖的声音低哑,却有不容人抵抗的威严。 然后,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开了。 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真的是一件特别气闷的事情。 苏雪桐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皮肤泛着诱人的红,更像是案板上的鱼,等着人随意宰杀。 司铖的眼睛扫过了她的脸,慢慢地下移。 她的浴袍也跟着他的视线,一点一点从肩上滑落,她深吸了一口气。 “稍微轻点。”苏雪桐说完了这句,就紧紧地抿上了嘴巴。 她以为她能等来的是粗暴又凶猛的袭击,没曾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的如同羽毛划过她的身体。 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心却忍不住战栗。 “你快点”喘息间,苏雪桐忍不住催促。 司铖默默地抬起了头,顷刻间,她的发丝张扬,白色的浴袍如同张开了双翼的飞鸟,停在了半空,落下的那一刻,她只觉天地万物都在旋转似的。 她跟着他忽上忽下,有时攀上了云端,有时又一个俯冲,急转而下。 苏雪桐迷迷糊糊,并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从客厅到了卧室,从床上到了床下。 有时是他将自己裹在怀中,有时是他让自己俯在他的身上。 屋外一直都是黑漆漆的,竟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她起初没有一点气力,慢慢的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 她的手指划过他如玉的肌肤,指尖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心跳。 后来,她的手脚皆能活动,纤长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笔直的长腿,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 要不是芳姐的来电,真不知得持续多久。 电话里,芳姐焦虑的声音传了过来,“雪桐,都三天了,你还没好吗” “三、天、了”苏雪桐的声音早就变回了十八岁的清脆,却因着这场无休止的双修,添了些许沙哑又妩媚的味道。 苏雪桐低头,俯视着身下的男人。 只见他一派淡然,眉尾轻挑。 那边的芳姐道“是啊,张冰导演今天还打电话问你,还得几天才能进组” 苏雪桐干笑“明天,明天就能了。” 司铖像是不满她自作主张,芳姐的电话戛然而止,他一翻身,将她死死地裹在了身下。 “你不要脸。”苏雪桐的手脚皆是自由,尽力挣扎,“居然敢用结界来迷惑我。” 怪不得她还疑惑,这一夜怎么这般的长。 “双修,不布结界,难道要等人来扰” 司铖的话仿似也没有错。 苏雪桐的眉头蹙了一下,红着脸道“双修也用不着这么久” “错,既然双修的话,自然是越久越好。”司铖煞有介事地说。 苏雪桐正要反驳,只听他又道“你自己试一试。” 苏雪桐“那也得你放开了我。” 司铖愣了片刻,只觉怀里一松,她得了空子,像只滑溜溜的鱼,钻出了他的怀抱。 苏雪桐可没有果体在他面前打坐的习惯。 虽然这个果体,彼此都看过。 她穿上了睡衣,盘腿而坐,只觉体内的真气顺畅,且气海那里似有绵绵不断的灵气涌入。 效果确实是好。 大魔王虽然是个不要脸的,但他很是靠谱。 苏雪桐又跳了起来,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这感觉,像是死了重生,新鲜里又带着无比的庆幸。 然后这时候,苏雪桐想起季江潮来了。 她翻箱倒柜找衣服,准备穿戴整齐,去找人拼命。 这一次,她与季江潮不死不休。 床上的司铖并没有动,他抬手撤下了结界,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缓缓道“不用去找,我没有探索到他的气息。” “什么意思” 苏雪桐正拿着小内内的手顿了一下。 司铖皱了皱眉,“总之他不在这里,我感应不到他的力量。” 为了验证司铖的话,苏雪桐拨了季氏总部的电话。此时,苏雪桐并不知道季氏的大楼,已经被司铖那个变态给炸掉了。 但挺神奇的,大楼都塌了,总部的电话还能接通。 接线的小姐声音甜美,客气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们季总临时有事,出国了。” 苏雪桐绞尽脑汁想知道季江潮去了哪里,像季江潮这种全民都会关注的人物,网上总是会有他的动态。 可是这一次,网上什么消息都没有。 季江潮那个乌龟王八蛋,居然躲进了壳儿里。 苏雪桐气的在屋子里转圈,一肚子的怒气,没法宣泄。 司铖慢悠悠地道“是你不让我动手的。” 苏雪桐一瞪眼睛,屋子里的吊灯,砰砰了几声,连续炸掉了几个灯泡。 她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不是吧,她,这么牛了 司铖像是早有预料,勾了勾手,蛊惑地道“还要、双修吗”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一向大大咧咧的老祖宗,居然扭捏了一下。 司铖动了动手指,她的身体居然再一次不受自己的控制,向着他飞扑了上去。 被裹挟在怀着的时候,苏雪桐的内心小有挣扎“明天还要进组。” 司铖哼笑着回应“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的好像有理。 司铖的嘴唇落下,犹如火种,瞬间点燃了她的身体。 屋外的天空再一次暗沉了下来,还是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沉迷于双修的老祖宗忍不住心想,怪不得世人都喜双修,原来双修确实很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暴戾大佬(11) 苏雪桐消失了整整三天,第四天回到剧组, 到的时间不算早。 剧组这边已经开始正常的拍摄, 郭天和其他演员拍完了对手戏, 去找苏雪桐打招呼。 原以为会看见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姑娘。 一看之下,郭天惊讶地说“你这哪里是生病啊, 比打美容针的美容效果还要立竿见影好嘛。” 苏雪桐想起了前几天的疯狂,不由老脸一热, 干笑“可能是睡饱了吧” 别看郭天是个男演员, 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在意的。 他道“我去, 睡饱觉的美容效果这么强啊, 那今晚谁要是再熬夜, 谁就是孙子” 苏雪桐笑弯了眼睛。 两个人也没聊几句,那边的导演见苏雪桐来了,便临时加上了她的戏。 但她要拍的戏, 和原先给她看的剧本不太一样。 原来苏雪桐请假的这三天, 投资方送来了一个新人女演员。 原本是苏雪桐一个人的戏份, 现在一拆为二。 郭天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剧组就是这样, 投资方才是爸爸。 爸爸的话,就连导演也不能不听。 一旁的司铖眼皮轻挑。 苏雪桐吓了一跳,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天上会飞个郭天, 赶紧扭头跟司铖说“嗳, 你快去给我找找戏服。” 司铖慢慢悠悠地往戏服间走, 迎面走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 姑娘的眼尾有粒红豆大小的痣,长相放在演艺圈里虽算普通,但身段妖娆。 那姑娘故意抢了一步,擦着司铖的衣服边扭了过去。 郭天啧了一声道“瞧见没,就那位是资方爸爸送来的,叫乔薇薇。” 说着,他故意扭了下身子,换了种尖细的腔调,“大家好,你们叫我小乔就可以了。” 苏雪桐抬头看了眼郭天,这直男难道不喜欢乔薇薇那种胸围宽广,声音又嗲的女生吗 郭天被她的眼神惊到了,赶忙解释道“我很正常啊你和那位处一天你就知道了。” 并没有一天的时间,苏雪桐就明白了郭天对乔薇薇的抵触。 乔薇薇的嗲,无时不刻,却让人有些许的不舒服。 而且她的身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苏雪桐的感官敏锐,即使离了老远,也可以闻的到。 那气味古怪,熏的她头晕。 趁人不备的时候,苏雪桐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两枚丹药,扔了一颗给司铖。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曾想,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张嘴咽下。 要知道这可是她用百花酿出来的蜜丸,吃下一粒,不仅神清气爽,还能抵挡这世间的许多毒素。 比如说雾霾天来一颗啊,吸进肚子里的就不是雾霾,而是新鲜空气了。 丸药入口即化,苏雪桐只觉周遭都是清新的花香。 她凑到了司铖的身旁问“你也闻的到” 司铖瞥她一眼,那神情仿似在说“废话”。 苏雪桐一想也是,司铖那个大魔王的感官比她还要敏锐。 她撇了下嘴,好奇地问“哎,那是个什么东西” 司铖抬起眼睛朝那个乔薇薇看了片刻,低下头道“畜生” 苏雪桐半信半疑“你少来,至少得有五百年没有见过动物修成人了。” 司铖“这个修成人的时间也不长,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要不然,她不会那么臭。而且,她的年岁并不大。” “年岁不大就修成了人,那是天资过人吧” 苏雪桐对这些妖修并不排斥,妖修可要比人修更加的艰辛。 司铖没有回答,抬了抬眼睛道“晚上抓了她来问问。” 大魔王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如此说来是觉得这个妖修来的时间太巧 苏雪桐没有反对,反正她现在除了司铖,谁都不相信。 乔薇薇的嗅觉灵敏,一下子就闻出了那个苏雪桐还有她同伴的不对劲。 她初化为人,不敢冒进,思来想去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晚间,她自己敲开了苏雪桐的房门。 苏雪桐还诧异,本就准备吃完了烤鸡,去抓人来着。 谁曾想,这位同道倒是机敏,自己送上门了。 乔薇薇怯怯地进了房间,自动俯身跪在了地上。 “仙姑,我乃倾省道馆后山的一个小妖,日日受香火的熏陶,没成想也能有幻化为人的一天。仙姑,我就是羡慕人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做过恶事,请仙姑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这等小妖一般见识。我没进组前,也不知道自己是抢了仙姑的戏份。现在既然知道了,定然不敢跟仙姑争,待我明日与剧组说明,自行离开这里。” 演多少戏,苏雪桐现在还真不在意。 她只等着赶快杀青,然后好满世界地去寻找季江潮的踪影。 再说了,苏雪桐对她的好奇心,也仅仅是因为司铖好奇。 果不其然,坐在沙发上的司铖,微微抬了手,只见那个乔薇薇的身上荧荧发光。 也不知道司铖用了什么功法,苏雪桐一眼就可以看见藏于她腹中的内丹。 那内丹是朱红色的,在她体内一跳一跳。 乔薇薇吓坏了,语无伦次地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司铖“你乃野兔修成人形,兔龄也不过百岁。我且问你,是否有什么契机,才助你修炼成人” 乔薇薇支支吾吾,忽地发力,想来个溜之大吉。 可是她才将窜起,就被一股子力道狠狠地压在了地板上。 一双兔子眼睛瞬间发红,就连手上也长出了白毛。 如修炼的法门这些机密,若是谁问苏雪桐,她也不会轻易告知别人。 当然,武力值碾压她的,她连三围都可以告知。 那个乔薇薇同她一样,还算识时务。 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大仙,我说,我说。” 司铖这才撤去了些许的力道。 乔薇薇伏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跟着气息微弱地讲述了自己是怎么从一只野兔化为人形的。 兔子的寿命不长,一般也就十年左右,那还得是人类精心伺候,科学喂养。 而像她这种野兔子,能活多久看的则是天命。 说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起初神识未开,她就是一只知道饥饱的小兔子。 倾省观后面的那块草地最为肥美,她时不时就去那里觅食。 有一日,她觅食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废弃的水井里。 说起来,她就是至那改变的。 后来,她才慢慢地多了许多人类才有的复杂情绪。 最终化为人形,却是一个月前的月圆之夜。 司铖算了一下,一个月前,大约就是苏雪桐受伤那天,他发了火,转移走了无数修真者的灵气,泄于天地之间。 天地的灵力陡增,倒是便宜了这只小兔子。 司铖撤走了乔薇薇身上所有的压力,摆了摆手。 苏雪桐道“哦,你可以走了,记着不要害人。至于戏,我无所谓,你演了我就不演,我刚好可以办其他的事情。” 死里逃生,还不用离开剧组。 乔薇薇原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眼睛,又红成了兔子眼睛。 “仙姑你真好”她嗲嗲地说。 苏雪桐皱了皱眉道“我跟你说,你还是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做人才对” “我不对吗”乔薇薇不解地问。 说来也巧,她初化为人那天,刚好遇见现在的金主爸爸。 那日,他带了一个胸大腰细的女人去道观上香。 那女人就是如此这般的说话,趴在金主爸爸的身上,一口一个“老公”。 她学的至少得有八成相像,要不然她也不会成功挤走了那个女人,成为金主爸爸的小心肝。 苏雪桐抓了抓头,“这个也不叫不对,反正你自己再研究研究。” 乔薇薇温顺地点了点头,感激涕零地退走。 这一小插曲,并未打乱苏雪桐和司铖的生活。 双修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有两次,有了两次的话,那肯定就有七八十来次。 总之,会逐渐成为常事。 双修之前,司铖照常,在房间里不下结界。 苏雪桐捧着手机,将闹铃的时间改成了六点。 她头也不抬地道“你得快点时间太久,耽误明天的工作。” 司铖微微皱眉,一翻眼睛,她的手机噌一下飞出了卧室。 苏雪桐只听客厅里闷响了一声,脚尖点地,手指曲起,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向着司铖猛扑了过去。 “我跟你说过,不要仗着你厉害,就来欺负我。老祖宗宁可战死,也不会向恶势力屈服” 司铖的手精准地揽住了她的腰,同时,卸下了她的攻击力。 不等她怒喝,以唇相堵。 苏雪桐顿时没了重心。 他带着她犹如飘在云里,缓缓地坠落在柔软的大床之上。 “师尊,过龙有一事不明” “问。” “师尊,你说这世间的儿女私情,当真会让人难以割舍吗” “因人而定。” “若是师尊你呢师尊为何只笑并不言语” 司铖恍惚了片刻,忽然想起了那年代久远的一场对话。 泽楚上仙大约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同人双修的一天。 那销魂蚀骨,甘之如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暴戾大佬(12) 说起双修的好处, 苏雪桐不知那司铖有什么进益。 她自己的进益巨大, 功法真的突飞猛进, 几乎一晚突破一次, 眼看就要抵达渡劫的境地。 苏雪桐不想渡劫, 飞升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天上没有v,也没有电视剧。 不能喝啤酒,也不能撸串。 天上更没有她想见的人。 师父飞升的时候,就同她说过, 他们的师徒缘分已尽。 倒不是她凉薄, 谁知道天界是个什么鬼样子, 万一师父在哪儿早已徒弟成群, 亦或是天界的能人太多, 师父混的也不如人意,多她一个也是累赘。 总之,她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一时半会儿,一点都不想改变。 要追根究底, 可能是因为她出生在五月, 是个固执的金牛座。 司铖身上的金光慢慢微弱,变得无迹可寻。 苏雪桐瘫软在大床之上, 有气无力。 司铖似乎是意犹未尽, 一根手指在她如玉的肌肤上点来点去, 低哑着嗓音问她“还修吗” “不修了。”苏雪桐连连摆手。 司铖的眉微微蹙了一下, “不好”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怀疑。 苏雪桐觉着跟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一五一十地说“不止今儿不修了,往后也都不修了。我快到渡劫了,我可不想遭雷劈。” “渡劫不好吗”司铖有一种听到笑话的错觉,“大凡是修士,谁不是奔着渡劫飞升去的。倒是你这个不勤快的,总是止步不进。” 苏雪桐撇嘴,“那是你没瞧过没雷劈成焦炭的。” 她顿了片刻,搜索了她这颗长了一千多年的脑袋瓜子,又道“想当年我刚筑基的时候,本门有一位师叔,天资过人,断断的时间修为就超过了我的师父。犹记得她渡劫的时候,天雷滚滚,一道紧接着一道劈了下来,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是有上古猛兽,要撕毁了天地。天雷一共劈了三天,三天后,师父带着我们在后山找到了师叔被烧焦的尸体。 我那师叔可是修真界远近闻名的美人,啧啧,死的那会儿可当真是难看呢 等到我师父渡劫那会儿,本门的人才凋零,只有我一人勉强可以为她护法。天雷也是劈了整整三日,我师父倒是幸运,飞升了。可我被天雷震出来的内伤,足足养了三年才好。” “你若渡劫,我可以为你护法,定保你渡劫成功。”司铖想了片刻,郑重地允诺。 苏雪桐拢了拢自己的发丝,想起了原主的想法,幽幽地叹了口气,一点都不作假地说“我师傅飞升那时我便想过,渡什么劫,飞什么升。能活的久点就活的久点,干嘛非得要与天同寿,累不累啊。” 这样的理论,司铖还是头一回听说,新鲜。 听起来像是歪理,可他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但不反驳的话,似乎就不能双修了呢 这双修的大门才将打开,就得关闭。司铖闭目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忍受。 苏雪桐不知他是个什么心理,沉默了一会儿,嘴贱地问“哎,你渡过劫吗” 司铖的眼睛睨了过来,那是一双泛着秋水波澜似的眼睛。 苏雪桐一时有些着迷,被晃了眼睛。 修真界的男女皮相皆好,可司铖不止是皮相好,骨相也俱佳。 平日里出门,他都会隐藏自己的气息,使得五官不是那么的立体。 可双修之时,他卸去了所有的伪装,与她赤裸相对。 他的惊艳,一览无余。 苏雪桐愣怔的片刻,不知人怎么就又被他裹挟在了怀里。 她回了神,尽力挣脱“我刚才不是说了” 剩下的话,被他的唇舌全数堵了回去。 起初她是不愿意来着,但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后来她不想说。 只记得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恶狠狠地说“非得让我被劈成焦炭是吧” 司铖难得有好心情,居然笑出了声音。 而后,他又说了那句“我不死,你就死不了。” 上回她中招,他好像也是这般说。 上回苏雪桐没懂他话里的含义,这回依旧没有懂。 混乱中,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也罢,活一日,乐一日,这才不算虚度光阴。 苏雪桐的戏份很快就拍摄完毕。 郭天撑头,给苏雪桐举行了送别宴席。 那个小兔子精的学习能力还算凑合,居然与其他人融入到了一起。 酒足饭饱,正要分离。 那小兔子精拉了苏雪桐的手,悄声言语“仙姑,你上回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仙姑该不是也要去寻仙骨” 苏雪桐“什么仙骨” “难不成仙姑还不知晓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在传,过龙上仙的仙骨可使人一步登天。” 乔薇薇的胆子小,声儿也弱,又拉了把苏雪桐,让她靠的再近一些,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瞒仙姑说,我觉得过龙大仙的仙骨没准儿就在倾省道观,就是我原先掉进的枯井里。我那会儿神识还未全开,只记得井中有森森白骨,吓得我魂飞魄散。再一醒来,我是躺在肥草边。” 苏雪桐淡笑“你既知那白骨可能是仙骨,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 乔薇薇扭捏了一下,“什么事都瞒不过仙姑的眼睛。我是觉着就我这样的体质,能修成人形已是万幸。我根骨薄弱,天资一般,仙骨既然能使人一步登天,其威力一定巨大,我能不能承受还是未知。万一我成仙不成,还一命呜呼了,岂不是太赔本了。但仙姑不一样,仙姑的侄子更不一样。我也没什么所求,只求仙姑得道以后,别忘了我这只小兔子就成。” 乔薇薇的助理在不远处冲她招了招手。 乔薇薇扭头又冲着苏雪桐嫣然一笑,“仙姑,我告退了。” 说罢,扭着她的水蛇腰走远了。 苏雪桐也上了汽车。 芳姐亲自来接她回去,随口说了句“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仍旧是气那个乔薇薇抢了她的戏。 苏雪桐摆了手道“犯不着结怨。” 她瞧了眼闭目养神的司铖,有心想要与他说一说那过龙大仙的仙骨。 可转念一想,司铖的耳目之灵,不可能没有听到。 她闭上了嘴,暗自琢磨,那小兔子精说整个修真界都在寻找,没准儿那个季江潮也在寻找。 现在的修真界,可以改名字了,叫做疯子界得了。 个个都想成仙,整整五百年了,却无一人渡劫成功。 芳姐带着苏雪桐去n公司转了一圈,公司又招纳了几个新人,成立了一个男团,占用了珍珠女团的训练室。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乖乖地站在苏雪桐的面前,齐声叫师姐。 苏雪桐想起了从前,一时感慨万千。 似乎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芳姐看了看那些男孩,又看了看司铖,小声跟苏雪桐说“哎,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侄子好像就是这么大,你给他上化肥了嘛,怎么才几个月,成熟度就这么高了。” 苏雪桐心说,这算什么,她是没有遭遇他一个小时就从小婴孩变成少年的刺激。 接下来,芳姐要跟她聊正事。 苏雪桐知道,芳姐要跟她谈未来的发展。 她抬手打断了芳姐即将出口的话,“我的工作安排给珍珠女团的其他成员吧我最近想歇一歇。” 杀王鼎一的凶手没有找到,季江潮那个乌龟王八蛋也还没有踪影,这就又出了过龙大仙仙骨的事情。 不需要直觉,苏雪桐也知道修真界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她是喜欢世人的生活,可她毕竟是修真界的老祖宗,还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在肩上。 芳姐诧异了片刻,却没有强求。 这是知道她一向随性,明知强求不来又何必。 从n公司出来,已临近黄昏。 苏雪桐对着天边不甚瑰丽的夕阳,惆怅无语。 人是这般,避世容易,入世难。 回家之后,苏雪桐在自己的卧室门外悬挂了一个牌子,上书八个大字心情不佳,双修暂停。 司铖瞥了一眼,盘腿悬起,一丝神识悄无声息地探了出去。 他与过龙的渊源和仇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唯一点,他对过龙的了解,与过龙对他的了解一样,甚是清晰。 过龙那只狡兔三窟的老狐狸,就算有仙骨余世,又怎会让人轻易寻到。 夜,寂静。 司铖的神识一直飘了很远,遍寻不到一丝曾经的熟悉。 苏雪桐休整一夜,又是那个看淡世情的老祖宗了。 悲悯无用,伤感也无用,倒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司铖,咱们去倾省观瞧一瞧风绵绵的残魂吧” 才一大早,她围着司铖叽叽喳喳个不停。 “无需去看。”司铖淡淡言语。 苏雪桐不解地朝他看了过去。 司铖又道“那里没有过龙的仙骨。” “我不是要寻仙骨。”苏雪桐为自己辩解。 她说过的,并不想成仙。 “可你想散布疑云,引季江潮去。” 司铖一语中的。 苏雪桐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好主意,居然被人一眼道破,她想要翻脸,可顿了片刻,脑子还算清醒地问“这样不成,对吗” 大约是不成的。 司铖没有回答,苏雪桐自己想了个大概。 那季江潮对她,可谓是早有预谋,盯在她身边的眼线又可止一个两个。 她以为自己是在给别人下套,说不定,那是别人给她下的套。 苏雪桐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上了阳台,迎着晨光,打坐。 金色的阳光很均匀地泼洒在她的身上,映衬的她宛如圣洁的仙女。 苏雪桐家的正对面,窗帘紧闭,屋子里并没有人,一个长焦的摄像机却嗡嗡地运转着。 不知道相隔了多少里,电脑中传来了摄像机实时拍摄的画面。 画面里的女人穿着吊带的瑜伽服,举手抬足轻缓,犹如普通的女人在做瑜伽。 可紧紧盯着摄像机的人知道,她在练气。 多么好的一具炉鼎啊 若是千年前得手,恐怕他早已飞升,哪里会落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先前他灵力旺盛,自己的烈焰真息尚能压制体内的另一股冰寒之气。 可是见鬼了一样,他的灵力如其他人一样,莫名消失了一半,他的真气开始混乱。 身体的一半是烈焰,另一半是冰寒,他每一日过的都犹如在地狱里煎熬。 典籍翻了个遍,却遍寻不到压制的办法。 更找不到封印司铖的办法。 季江潮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若凑近了去看,他的一半脸焦黑如火烧,另一半脸上则挂满了冰霜。 他的头顶时不时会冒出缥缈的白烟,而他的身体又时不时地不住颤抖。 屋子里响起了门铃的声音,紧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被推了进来。 “季总,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和苏雪桐那么说的。可她不肯就范,我也没有办法啊” 女人因为害怕,嘤嘤嘤哭泣了起来。 季江潮一双阴戾的眼睛探了过去,那女人的耳朵动了一下,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乔薇薇实在是害怕,她不过是一只恰巧修成人形的兔子精。 还以为抱上了金主爸爸的大腿,就能一辈子不发愁了。 哪知道兔子精就是兔子精,与狐狸精的段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才半月,她就被金主爸爸送给了这位季总。 听人说,金主爸爸每隔半个月就会送一个新的女人给他。 乔薇薇被送过来的那天,她的眼睛罩上了一块黑布。 那些人以为她不能视物,她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大床上的情景。 乔薇薇再一次瞧见了那个倾省观中嗲嗲会叫老公的女人,她像一具干尸一样,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再后来,那个季总就发现了她跟普通人不一样。 乔薇薇盘算过的,若是被苏雪桐发现自己是在诓她,她一定会没了身上的兔子皮。 可这位季总要是发了脾气,她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下辈子了。 季江潮拎着兔子精的耳朵,将她提溜到了怀中。 小兔子不停地颤抖,一颗心怦怦怦地快要跳了出去。 “真没有出息。”季江潮如是说。 那些个普通女人不经折腾,不过才三几下就没了人形。 如今也就是这个小妖精堪用上一两回了。 季江潮稍一使力,小妖精又幻化成了人形,哭得梨花带雨。 “解开衣服。”他下了命令。 乔薇薇不敢违抗,颤抖着手,却速度飞快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 妖还是有妖的资本,骨肉匀称,看起来都比那些个普通的女人诱人。 满脑子双修的季江潮忽略了一个问题,才将幻化成人形的小妖,皆有一股子难以忍受的气味。 但眼前的乔薇薇没有,她的味道中隐隐还有仙气。 季江潮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如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 一番云雨,他忍住了迸发,准备吸干小妖精的灵力。 乔薇薇化手为利爪,对准了他的风池穴狠狠地抓了进去。 季江潮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力顷刻间泄进了小妖精的身体里。 怎么会呢 一个初化成人形的小妖精,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命门在哪里 “是不是司铖”季江潮至死都没有瞑目。 乔薇薇一把推开了季江潮的身体,躲在桌子的下面抽抽噎噎。 那位大仙给她仙丹的时候告诉她,若想活命,只能拼死一击。 谁不想活呢 苏雪桐发现,只要一入定,时间就过的飞快。 她入定之前,路两旁的梧桐树,还有些叶子。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那些个梧桐树就如同谢了顶,只剩下光丫丫的树枝。 她入定的这些时间,司铖也在入定。 而她都已经醒来了,司铖还在入定。 而且入定的方式越来越炫酷,从盘膝而坐,再到悬于半空,如今已经是倒挂,犹如蝙蝠。 苏雪桐几次从他的头顶下走过,他都无知无觉。 她故意打开了电视机,可依旧无济于事。 苏雪桐出了趟超市,买回了锅碗瓢勺,以及新鲜食材无数。 她在厨房里敲的乒乒乓乓,几次探头去看,那人还是如吊灯一样,像是紧紧嵌进了屋顶。 苏雪桐实在是气闷,洗好的生姜放在了菜板上,拍的啪啪作响。 她入定约有十日,十日不吃不喝,她准备学普通人那般给自己熬个鸡汤,补一补气。 倒是还想做点其他的,她琢磨着自己并不会。 尤其想喝鱼汤,可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做不好。 司铖一直在虚空中翻行,翻了五座大山,正往第六座山攀爬的时候,那个过龙居然还敢入他梦来。 过龙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原先并不茂盛的头发,只余了几根还趴在头顶。 “师尊”过龙冲他行礼。 司铖斜倪了过去,冷笑“过龙上仙折煞我也” “师尊可是还在生我的气”过龙没敢抬头,低不可闻地叹息,“师尊,形势难为人,过龙居人位下,实乃万不得已。自知无颜再见师尊,只是” “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仙呢为了手中的权柄”司铖打断了他,一双剔透的眼睛朝他望了过去,又道“过龙,都说仙不易老,你看,才多少年过去,你已经老态龙钟了。方才远远的看见你,我还只当是月下老人。若成仙是你这般,那么成仙何意” 过龙“师尊,我” 司铖再一次打断了他“罢了,你现下如何,与我没有关系。可是那人差你来问我何时归位” 过龙不敢隐瞒,拱手道“正是。” “你且去告知他,这世上,无论天上还是地下,仙也好,魔也罢,都再无泽楚之位了。” 司铖仰着头看这茫茫的虚空,一挥袖子,“去吧,以后再不得入我三千虚空,否则” “师尊”过龙似还有话要说,忽地一阵狂风卷起。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在银河之巅,满眼的璀璨浮华,却不由引人叹息。 世人都道修仙好。 真好,假好,连上仙也说不清。 苏雪桐将乌鸡炖上,便关起门打起了游戏。 不知是不是游戏太过无聊,她打了个哈欠,竟不受控制地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睛时,瞧见了站在山巅的司铖。 她环顾四周,只见这里虚无一片,唯有几座巍峨的大山。 她朝山巅呼喊“司铖” 烈烈的风带去了她的声音,司铖从山巅而来,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身旁。 “这是哪里” 苏雪桐好奇地问。 司铖“三千虚空。” 苏雪桐倒抽一口气。 虚空,那不是上仙才能达到的境界。 三千虚空的话 那这位上仙的能力已与天帝可以比拟。 “司铖,你到底是谁”苏雪桐瞪大了眼睛,很认真地询问这个问题。 司铖并不回答,而是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轻盈地飞起。 他带着她越过了山巅,映入眼帘的景色犹如世外桃源,一树一树的粉红桃花,灿烂无比。 她闻见了花香,还听见了鸟语,忍不住深呼吸,“司铖,你闻到鸡汤的味道了吗” “鸡汤”司铖不解其意。 苏雪桐大叫了起来,“完了完了,我的鸡汤肯定冒出来了。” 两个人同时从三千虚空中回来。 一个扔下了手机,匆匆跑进厨房。 另一个从天花板上翻转下来,跟了进去。 炉子上的鸡汤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放盐了没有”苏雪桐很突兀地询问。 她自己也不确定,用汤勺盛出了一点,递到了司铖的嘴边,“你尝尝” “为什么是我尝” 司铖拧了拧眉,很是嫌弃。 “因为我下毒了呀要毒死你”苏雪桐气的哇哇大叫。 司铖勉为其难地尝了一点,脸色突然就变黑了,直直地挺倒在地,“有毒” 苏雪桐气急反笑,踢了他一脚,“起来,老祖宗我吃饱了撑得才会下毒害你。” 正说笑间,灵鸽将于阳台之上。 苏雪桐关火,走了过去。 这是她入世之后收到的第二封讣告季江潮殒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暴戾大佬(13) 一开始, 苏雪桐还以为这是季江潮在使诈。 指着那讣告, 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那个乌龟王八蛋该不是用假死来蒙蔽我吧他也不想想, 老祖宗我万一再活个一千年, 他岂不是得躲上千年才可以” 司铖探头看了过去, 紧跟着曲指一掐,笃定地说“他死了,罪孽深厚,阴司不会让他轻易入轮回。” 苏雪桐张大了嘴, 一是惊讶他怎么连阴司的事情也能掐算出来, 二是他好像早有预料似的。 司铖没有解释, 又看了眼讣告道“不去吗” “去。” 讣告上说了, 还有另一件事情, 请诸位修真界的同僚相商。 苏雪桐倒要看看,那季江潮既然已经死了,修真局还能作出什么妖。 还别说, 真的有只小妖。 苏雪桐也认得。 小兔子精不知道是被谁的法器死死地压在季江潮的棺木之下,一双兔子眼睛滴出了鲜红的兔子血, 看起来与先前的妖娆相去甚远。 那法器在苏雪桐看来也是霸道, 没曾想,小兔子精还能煎熬的住。 一瞧见她来, 居然气息微弱地叫“仙姑, 求仙姑做主” 放眼整个修真界, 苏雪桐的辈分是不低, 可她一向闲散, 从不过问旁人的事。 修真局的几位骨干,没把乔薇薇的请求放在眼里,一不留神,压在她身上的法器就炸了。 首先炸毛的是一个红色头发的非主流,“老祖宗,你是不是想包庇这个害死了局长的小妖精”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碎了七八块的法器。 看来,这位是法器的主人。 也是得生气,就这个空气质量一降再降,连人参都靠种植的年代,实在是不适合修真者生存,想要炼出一个趁手的法器,知道得费多大的力气嘛。 他法器的威力都没有使出来,就碎了一地。 苏雪桐是自打进阶之后,头一回用气,一时没有注意分寸,失了手。 打坏了东西得赔,这可是连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老祖宗就是想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那人见她沉默,还以为她理亏,又大声道“老祖宗,该不会是你为了旧怨,买妖杀人吧” 苏雪桐冷哼了一声“我要杀季江潮还需买妖杀人”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苏雪桐凝神,无数道劲风乍起,整个大厅瞬间降满了冰霜。 这天本来就够冷的了,可屋子里有暖气,进来的人几乎全都脱掉了外套。 可现在,一个一个全部都在夹着膀子发抖。 那红色头发的非主流冻得最惨,他修的是火系,最怕严寒。刚想要驭火抗寒,可他不动气还好,一动气那些个冰寒全数都钻进了他的血脉里。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连睫毛上都挂满了寒霜,心里头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叫你嘴贱 苏雪桐见也显摆的差不多了,这才一挥手,将整个屋子里的冰寒全数都收回了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她才慢条斯理地问“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是在局长家的别墅里发现的他们。”那个红毛暖和了一些,可说话的时间,牙齿还是不由地碰撞在一起。 苏雪桐一听,眼睛落在了乔薇薇的身上。 说来奇怪,其余的人都冻了个半死,那小兔子精居然比刚刚要精神了许多。 殊不知,那一日司铖给乔薇薇的小药丸,乃是趁着苏雪桐不备,从她的乾坤袋里顺出来的冰魄。 小兔子精初化为人形,根本还没有开始正儿八经的修行,冰魄助她重塑了血脉,往后也就只能修行冰系的功法了。 先前她还觉得心口有一团熊熊的烈火,快要烧干她的血液。 仙姑那儿一生气,寒霜降地,她胸口那团火也被寒霜冻灭了。 乔薇薇想要活命,一见苏雪桐的眼睛朝她扫了过来,便大声道“仙姑,那个季江潮逼着我与他双修,还想吸干我身上的灵气,我也是为了活命谁知他竟死了” 红毛大怒,“你别以为人死了死无对证,你就能血口喷人” 乔薇薇也急了,大叫道“仙姑若是不相信,大可带着人去找倾省观后山的那口被封的枯井,那里面设有结界,一般人进不去。我就是不小心撞破了结界,才掉了进去,那里头白骨森森,全部都是被季江潮吸干了灵力的女人。还有,那个警察,王,王鼎一,就是发现了季江潮在擅自吸取女人的灵力,想要自爆跟他同归于尽” 苏雪桐听见王鼎一的名字时,心不自主地下沉,她拧着眉,环视了四周的所有人,“如果说王鼎一的事情也是死无对证,那就去倾省观看看好了是真是假,大家一看便知。” 不过这样的名场面苏雪桐没有去参与。 修真局的人自会去安排。 苏雪桐围着季江潮的棺木转了一圈儿,忍不住问司铖“你说阴司真的会不让他投胎” “罪孽深重。”司铖又突了这四个字出来。 苏雪桐这时还不知司铖的罪孽深重到底有多重,去了倾省观的人很快回来。 其中就有那个红毛,脸色看起来煞白。 “一共有三百多具白骨,都是女性。” 他缓缓地吐出这句。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长气。 苏雪桐也惊愕了。 红毛又说“我将其中不是人类的骸骨捡了出来。” “妖骨有多少”苏雪桐下意识问。 “妖骨有十几具,我另找了地方掩埋。其余的据那小兔子精说,季江潮还有走狗,都是普通人类,我下山的时候,匿名报了案。” 苏雪桐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操作了。 红毛顿了片刻,许是想起了自己这么些年都被那个人面兽心的季江潮蒙蔽,咬牙切齿地问“老祖宗,要将这修真界的败类挫骨扬灰吗” 人都已经死了,就连轮回都入不了。 苏雪桐才不想揽那些事情上身,淡淡地道“你们修真局自己看着办吧” “那这个小妖”红毛指了指乔薇薇。 苏雪桐记仇,还记得乔薇薇是怎么哄她来着,冷着脸道“随便” 她抬脚即走。 乔薇薇在后面喊“仙姑,仙姑” 声音实在是凄厉,传了老远。 苏雪桐走到了门边,到底是不忍,又传了声过去“她罪不至死,其余的你们且看着办。” 倾省观的案子实在是太大,新闻上没有通报。 但还是有很多的小道消息外传。 传来传去,越传越离谱。 偏偏是最离谱的那个相信的人最多。 还有公司原本想在那里开发别墅群,也因为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就连芳姐打电话跟苏雪桐聊天时,还提起了这件事情,“哎,雪桐,你有没有听说,有人说在倾省观的后山发现了打仗时期的万人坑,挖出了一万具白骨呢,都堆成了小山。” 苏雪桐呵呵笑笑,什么都没有提起。 芳姐又跟她说了珍珠女团其他四位姐妹的发展。 老大去了一个综艺节目,成了里头固定的c。 老二的声音最亮,干脆就留在音乐圈单打独斗,又去参加了一个唱歌比赛的海选,准备从头开始。 老三的外型最酷,在电视剧里演起了坏女孩,居然一下子就被观众记住了。 老四谈了个圈外的男友,可能最近要结婚了。 芳姐说完其他人,又问苏雪桐“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苏雪桐懒洋洋地半卧在沙发上面,“我啊”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歇一歇再说吧” 芳姐拿她没有法子,嘟囔“明明是你的天分最高,偏偏最懒。” 苏雪桐哈哈笑了起来,这话,原先她师父也说过。 又聊了几句,匆匆挂线。 苏雪桐握着手机,愣了许久的神,忽然拿脚尖踢了踢正经坐在一旁的司铖,“嗳,你说我的雷劫什么时候会来” 苏雪桐的功法进阶的太快,已然到了渡劫的阶段。 说句可笑的,这几日,她日日提心吊胆,出门前先看天气预报,但凡是阴天,她都不会出门,更别说下雨了。 倒不是怕死,就是想着渡劫怎么也得找个没人的地儿。 万一正逛商场呢,雷劫噼里啪啦的来了,得吓坏多少人、劈坏多少奢侈品。 再说了,万一渡劫不成功,第二天的娱乐新闻头条,就该是女团忙内被雷劈焦的大新闻了。 那些个不了解她的人,肯定要说我去,这得干了多少坏事,才能被雷劈成这样 要知道,她这辈子心慈手软,连个珍奇异兽都舍不得杀。 若死都不能留下个好名声,她也太亏了。 司铖的眉眼轻挑,与她调笑“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跟他说笑。 苏雪桐怒急,狠狠地踹起一脚。 却连人家的衣服边都没有碰到。 司铖一把捏住了她的脚,挑眼看着她笑。 苏雪桐心下一凛,想跑来着。 可她的功法就是进益的太多,仍旧不是大魔王的对手。 司铖如捕食的猎鹰,张开了双臂,将她擒在了怀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暴戾大佬(14) 这种时候, 苏雪桐可没心情跟他双修。 她绷直了身体, 猛一翻转, 如同滑溜溜的鱼,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去。 可是下一刻, 司铖拽住了她的脚踝, 就她拉了回去。 “生死关头”苏雪桐瞪着眼睛道。 大魔王兴许是被封印过一次, 连生死这种小事,都不放在心上。 可苏雪桐不一样, 她没经历过, 鬼才知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 会不会如原主记忆里的每个毛孔都巨疼。 她怕疼, 连打针那种疼都害怕。 司铖拥着她,直接飘进了结界里。 司铖在结界里还布下了幻境,明明是方寸大的卧室, 却好似他的三千虚空,一望无际。 只不过比他的三千虚空要繁盛了一些,不止有桃林,还多了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草。 司铖拥着她低低地掠过了那些草木, 惊飞了草丛里的无数飞鸟走兽。 他带着她像是巡视一般, 飞了好久, 最后飞向了一座尖顶木屋。 远远地看去, 木屋前有清潭, 泛着清波。 清潭的正中央, 盛开了两朵粉色的水芙蓉。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雪桐还来不及回神,就被那人困在了怀中。 苏雪桐疑惑地问“司铖,这儿是” “你来过啊”司铖淡淡地答。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旧不确定地问“你的三千虚空”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雪桐脑海里的问题有很多,像神仙造出来的虚空,可以理解为神仙的精神世界,一般不许他人闯入。 司铖第一次带她来,可能是意外。 但这次又来苏雪桐顿了片刻,又说“这里和我上回来时不一样。” 司铖还是“嗯”了一声,才认真地问她“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苏雪桐对着窗外的美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前几日无聊,他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苏雪桐还指着正热播的一部仙侠剧,跟他说“嗳,你快看,女主角修炼的地方跟我幼时将进山时住的一样。” 现如今,司铖就把三千虚空造成了那个样。 支开的窗棂上飞来了两只翠色的小鸟。 这般颜色的鸟儿,现如今只有在动物园才能看的到。 苏雪桐伸出了手指,那鸟儿也不怕人,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转头去看司铖,他低垂了眉眼,俱是笑意。 “你”,苏雪桐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司铖,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好像凝固了片刻。 苏雪桐急急忙忙又道“你懂不懂普通人的喜欢” 以己度人,就苏雪桐自己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弄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原主活了一千八百年,虽说年少的时候被季江潮眯住了眼睛,但她挥刀斩乱麻的气势,足以说明了原主对季江潮的多半是年少的悸动,而绝非死心塌地的爱情。 反正她是不懂的。 大魔王看起来也没比她聪慧多少。 可是片刻后,司铖挑着眉眼道“嗯,喜欢。” 苏雪桐愣了,她没想过他能这么轻易地出口,偏了头问他“为什么” 这话问的其实没有道理,因为喜欢本来就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这个问题,将司铖难住了。 为什么 喜欢这种事情还需要原因吗 他凝神思索了一下,没想明白,可他的心头突然一动,仿似听见了天雷滚滚从银河上奔来的声音。 司铖不由分说,揽着她,一个瞬移,到了卧房。 真不是苏雪桐的反应太慢,而是什么都如同眨眼间即发生似的。 屋外的天暗沉了下来,红色的蜡烛燃起,滴下了第一滴红色如血泪一般的蜡油,大红的幔帐随风摆荡,大红的盖头落在了她的头上,耳边还响起了赞礼的声响,“送入洞房” 苏雪桐一愣,司铖便脱了她的鞋,居高临下地俯于她的上方。 “双修”她眨了眨眼睛,想说这双修来的有些太突然了。 却听司铖悦耳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他郑重道“成亲。” “嗯” 苏雪桐明白了字面的意思,却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司铖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裳,亲吻着她的眉心“你一会儿只管闭着眼睛” 又不是头一回双修了。 就是头一回,他也没有这般温柔地交代过她什么。 苏雪桐别扭地撇嘴,司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会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恋恋不舍地离了她的唇瓣,再交代“你不要分心,天雷劈不进我这三千虚空” “什么”苏雪桐并没有来得及细嚼他的言语,人就被推倒在床上。 他细细地吻遍了她的肌肤,轻而易举地让刺骨冰寒的她有了些许人的生气。 苏雪桐情不自禁地扬起了脖颈,与他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就好似两只交颈的天鹅。 苏雪桐是什么时候听见外面仿似有声响的呢 好似就是司铖让她攀到顶端的时机,她整个人像飘在了云端,却忽然听见很远的地方飘来了打雷的声音。 她对雷声敏感,正想问一问司铖可否听见。 那人忽然加大了力度,让她再无心应对其他的事情。 这场欢好,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苏雪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司铖并不在身边。 他立在窗棂之前,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雪桐披了衣服,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奇地问“三千虚空还会下雨吗” 司铖揉了揉眉心,含含糊糊地道“应该是那边破了个洞,回头我用意念补补。” 苏雪桐忽地就想起了欢好前,他说的那句“天雷劈不进”,脸色一沉道“司铖,难不成是我雷劫已经过去” 司铖不大想谈这个问题,只敷衍地点了下头,就想转身离开。 说起来,不管是神还是人,一旦陷入热恋都有些傻兮兮。 这就好比他和女友许诺了,出门约会的时候要开辆劳斯莱斯,结果开出来一看劳斯莱斯成了宝马,简直是颜面无光。 司铖觉得很是丢人,这也就是他神识没有全数归来,要不然天雷再劈上个一月,也不可能将他的虚空劈出一道裂痕。 可是现在牛皮吹的有点大,这雨至少还得下上三天。 苏雪桐的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又问“不会吧,天雷真的没有劈进你这三千虚空我渡劫成功,不会死啦” 司铖瞥眼,稍显不自在地道“不是说过,我的第一滴指尖血入了你的眉心,我死你才会死。而且,这大千世界,不管是地上还是天上,也只有你才能将我封印。” 苏雪桐消化了很久,才将这句话完全消化。 司铖好像是在跟她表白,听起来让人心情激荡。比简简单单的喜欢两个字,更能打动她的心。 “我能把你封印”苏雪桐的声音很大,她显得很是兴奋。 司铖却满脸的嫌弃“难不成你还想将我封印” 苏雪桐趾高气扬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看我心情喽” 苏雪桐和司铖多数的时间就住在这三千虚空里,偶尔也会无聊,这个时候,两个人心有默契,进入繁华的都市,看一场电影,或者逛一逛商场,有时候也会走的很远,足迹踏遍广茂的天下。 那个古香古色的小屋子里,堆满了她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东西。 美其名曰中西结合。 苏雪桐和司铖的孩子出生在冬天。 司铖给她取名叫悠悠,岁月悠悠的悠。 这天,苏雪桐抱着团子一样的悠悠,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里。 故事的开始似乎跟她和司铖的相遇一样,但故事的中间走了模样。 不知道为何梦境里的她居然相信了季江潮的话,认为司铖就是那个会祸害三界的大魔王,还把王鼎一的死安在了司铖的头上。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撕心裂肺地朝梦境里的她呼喊,“王鼎一是季江潮害死的” 她都喊哑了嗓子,却还是没能改变司铖被封印的结局。 苏雪桐是自己将自己气醒的,一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 眼前不是那个中西结合的小木屋,而是她用五年时间攒下来的积蓄,以及巨额的贷款才买到手的一室一厅。 苏雪桐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是炫酷的梦。 梦里她好似一台造冰的机器,随随便便就能造出很多的冰霜。 她挠了挠鸡窝头,踢着拖鞋下床,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自言自语“我要真的会造冰的话,还要冰箱和空调干嘛” 此时正是四月,明艳的春光照进了窗台,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 她查了下手机的日历,今天是星期天,陈澜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约好了在银天百货大楼见面。 看一眼时间,离约好的见面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 时间应该不够了吧 苏雪桐磨蹭着给陈澜发了信息。 姐妹儿,我起晚了。 陈澜很快就回了信息过来桐子,同为程序狗,不过人家可是大佬,分分钟钟上千万的价值,我好不容易帮你搭上的线,你要是敢放人家鸽子的话,我就弄死你。 好吧,好吧 苏雪桐也觉得临阵脱逃不大好,她懒得捯饬自己,随便穿了个白衬衣,搭配小西装,仗着自己皮肤白,只擦了唇膏,就出门了。 十二点半。 苏雪桐等了半个小时,无比确定,她被人放了鸽子。 居然隐隐觉得庆幸。 一个不想谈恋爱的女人一定有问题。 苏雪桐拎着自己的小包走出了百货大楼,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苏雪桐又又穿书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由得脸蛋一紧。 穿什么书不好,居然穿进了玛丽苏校园文里。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青春,想想就苦逼的要命。 紧跟着,苏雪桐便觉得那个养养的皮很痒,不修理简直不行。 养养就是这个时候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的,果然又换了身衣服。 与苏雪桐身上的运动式校服不一样,他穿着小西服,打着小领结,一看就是从贵族学校来的。 “这次的信息已经植入到你的大脑中了。” “嘁”苏雪桐很不屑一顾。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压根儿不需要剧情,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就好像,她明明没有以前穿书的记忆,也依然清楚地知道她这都穿第三回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她和谁都能做朋友。 养养欲言又止。 苏雪桐摆了摆手说“反正你都是精神上支持我,所以” “所以什么”养养很是天真地问她。 “所以你圆润地离开吧”苏雪桐没好气地说。 养养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消失之前,愤恨地瞪了她一眼,让她有一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什么鬼她现在也是个未成年的宝宝好不好。 一根粉笔头越过苏雪桐的头顶,砸在了她身后男孩的头上。 教室里的同学们哄笑一片。 数学老师蒋宝燕气愤地在讲台上说“姜成,你来答,,n为质数而且不相等,求点,00,n。” 姜成拿起了掉在他课桌上的粉笔,蔫蔫地走上了讲台,对着黑板,半天没有一点儿反应。 老师手里的粉笔又丢了过去,这一次离得近,正中准心,“你到底会不会” 姜成揉了揉被粉笔命中的额头,蔫蔫地道“不会。” “不会给我滚到后面站着,不许影响其他同学听讲。”要不是这年头不许体罚学生,蒋宝燕真的想飞出去一脚。 她喘匀了气,随手一指,“这道题,那个,姜成前面的苏雪桐,对,苏雪桐同学,请你上来作答。”说话的时间,她低头看着点名册。 苏雪桐才将回神,就听见自己被数学老师点了名。 七班原先的数学老师休产假了,这个数学老师刚刚带七班的课,对班里的学生还不是很熟悉。 但苏雪桐不幸,坐在了名人姜成的前头。 说起这个姜成来,可是三中的风云人物,更是市里有名的足球神童,才上初中就被国家少年队给招了进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高中,他没上专门的足球学校,却来到了三中。 一个从小练球的孩子,那学习用七班班主任的话说简直不忍心看,成绩表上的成绩全部都是个位数。 学习不好就不好吧,可这孩子在球场上养成了很多的坏毛病,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每个周一升国旗,都得被校长拿着扩音喇叭点名。 就这样一个名人,坐在全班最后一排,没有同桌。 不幸的苏雪桐成了殃及池鱼的那条鱼,她低着头走上了讲台,接过了蒋宝燕递来的粉笔。 一时半会,脑子里的思绪实在是没有办法从穿书、原主的妈将要结婚那儿,转移到n上。 蒋宝燕没有什么耐心,拍着桌子道“叫上来一个不会,叫上来一个还不会,这么简单的知识点” “老师我会”苏雪桐笃定地说。 “那你写啊” “你让我想想。”至少得等她缓过来不是 可蒋宝燕不仅是个急性子,甚至还觉着七班的学生是在跟她这个新来的老师对着干。 她一指苏雪桐,还有姜成,如猛虎下山一般咆哮“你们两个,给我站到外面去。下节课你们体育老师有事,还是我的课,下节课也接着站。” 今儿变了天,教室外的西北风刮得嗖嗖的。 苏雪桐和姜成缩着脖子,站到了走廊上。 蒋宝燕啪一声关紧了教室的门。 苏雪桐看着蒋宝燕的背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要是会造冰的话,哗一个冰刅出来那也不能当众殴打老师。 她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道“我真的会。”这会儿她已经有了解题的头绪。 一旁的姜成斜她一眼,小声嘀咕“扫把精。” “你才是。”苏雪桐瞪着眼睛,凶巴巴地怼了回去。 姜成对上了她的眼睛。 两个人禁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原主和姜成是发小,姜成练球,最开始的陪练一直是她来着。 当然,这是三岁以前。 三岁以后的姜成忽然基因变异,几乎一步登天,成了足球神童。 虽然走廊上的玻璃关的很紧,可那西北风的渗透力实在太强,说来也怪,这才九月,怎么一变天,就跟到了冬天似的。 苏雪桐的校服里头是件短袖,缩着肩膀,冷得发抖。 姜成瞥她一眼,“叫哥哥,外套借你穿。” 姜成就是在逗她,小丫头比他小了三个月,小时候最爱跟在他的后面叫哥哥,可一到了青春期,只要一说让叫哥,那保准会翻脸。 谁知,耳边响起了她甜腻的声音“哥哥,哥哥,哥哥” 苏雪桐连续喊了三声后,催促道“快,脱。” 姜成慢吞吞地解开了上衣,嘟嘟囔囔“怎么为了一件衣服,连节操都不要了” “废话,保命要紧。”苏雪桐不客气的将他的上衣紧紧裹在了身上。 哎呀,暖和多了。 其实姜成穿的也不厚,外套给了她,里面也是一件短袖。 他抱着胳膊抖了两下,“我不冷啊”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自打你去国少队踢了足球,就连冬天都是穿短袖。” 一提起国少队,姜成的脸色僵了一下。 即使是发小,也有不能触碰的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要来上普通的高中 苏雪桐为了转移这个尴尬的话题,戳了戳姜成的胳膊,“哇,这肌肉。” 姜成来劲了,举着自己的胳膊道“废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被罚站,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走廊的拐角处站了两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少年。 一个对另一个说“铖哥,你便宜妹妹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司铖熟练地点着了烟,眉眼间俱是烦躁。 昨晚司南晨告诉自己,他要结婚了,新娘子和她的女儿很快就要搬到他们家,从此以后四口人一块儿生活。 其实司南晨结不结婚,他都无所谓。 只不过司南晨有些过分了,要求他将独占的二楼腾出来一半,还要把他那些个宝贝机器人卖给收废品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觉得那对母女还没进门就要挑战自己的底线,若被她们挑战成功,再往后还会有他生存的空间吗 司铖左思右想,不能坐以待毙,他准备先来会一会新娘子的女儿。 “那你怎么找她”旁边的猴子也点了根儿烟,跟他一样无聊地吐着白色的烟圈儿。 说起这个,才是司铖真正烦躁的原因,他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她长什么样” “看见照片了”猴子的问题又来了。 司铖的脸色僵硬“没有。” “哎,那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司铖没有吭声,总不能说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回了民国,是一个什么少帅,小时候过的可苦逼了,长大之后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结果才洞房完毕,媳妇儿就不见了。 他像疯了一样的寻找,一晃眼四十年过去,他快死的时候,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去三中找她吧高二七班,明儿一早她会跟一个男孩一起被罚站。” 司铖梦一醒就把做梦忘在了脑后,他急着跟他爸打听便宜妹妹在哪儿上学。 他故作轻松,像聊天一样和他爸聊起这件事情,“爸,那个妹妹多少岁,今年上高几了人家快到我们家了,我总不能对人家一点了解都没有,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爸还以为他转性了,“三中,高二七班,和你一样上高二,但是人家比你小整整一岁。” 司铖一听就笑了,他那梦做的还真他妈邪乎,都带预告功能了。 可刚刚司铖探头一看,却有点笑不出。 走廊上还真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在罚站。 虽然他只看到了女孩的侧脸,可那模样绝对和他梦里的媳妇儿一模一样。 就那个团子脸,化成灰,他都认得出。 司铖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他从拐角处走了出去,猴子小声地问“铖哥,还没下课呢,你干吗” 司铖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七班的门口。 那个女孩儿背对着他而立,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司铖的胸口堵的难受。 苏雪桐跟姜成才将说到她妈要再婚的事情,只听姜成用不善的语气问“你谁啊” 她扭过了脸,少年的脸映入了眼帘。那张脸似乎在梦里见过,还有那双像星子一样明亮,又像夜空一样深邃的眼睛。 苏雪桐还来不及去回忆养养给的信息。 少年猛地将她一推,狠狠地亲了过来。 司铖“”我说我他妈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信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校霸大佬(1) 七班的教室门紧闭, 苏雪桐和姜成又挨着墙根, 站的很是隐蔽。那个男孩猛然亲过来的时候, 教室里没几个人看见。 但姜成一把推开他,挥舞着拳头干上的时间, 教室里的同学几乎都看见了。 蒋宝燕的自我感觉很良好, 瞧啊, 赶出去两个,其余的学生可老实多了。 可这喜悦都来不及放大, 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了外面。 “看什么看”她呵斥了一声, 一转头, 气疯了。 姜成才气疯了呢 哪儿来的神经病啊, 怎么一上来就亲上了 其实姜成这孩子还是有章法的,他推人之前,问了一句“他谁啊” 苏雪桐琢磨着原主和便宜爸爸都没见过面, 更别说便宜哥哥了。 她捂着嘴,猛摇头。 姜成一听,直接暴起了,第一拳是跳起来抡出去的。 此时的司铖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 满心都是我他妈干了什么 一旁的猴子见势不对, 冲着他大喊“铖哥小心。” 司铖这才回过神来, 可姜成的拳头已然到了脸边, 他猛地一侧身子, 那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过去。 司铖的左耳顿时红了起来, 他揉了揉耳朵, 瞪着眼睛问苏雪桐“你不认识我”仿佛人家该认识她似的。可按理说,她肯定不认识他啊。 心里头明知答案,可司铖就是不痛快,说不好那不痛快是打哪儿来的。 一肚子的莫名其妙没处发泄,那边的拳头又到,好吧好吧,先爽一场再说。 这时,蒋宝燕急急忙忙打开了教室门,大声喝止道“你们两个给我停手” 两个人正打的难解难分,没人理她。 蒋宝燕又喊“姜成,你给我住手。” 姜成一肚子全是气,大有不把那神经病打趴下就不会罢休的架势。 司铖又不是七中的,七中老师的话,连七中的学生都不听,他一个外来的汉更是权当放屁。 苏雪桐原本还指望着姜成能把便宜哥哥打趴下,可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姜成没占到便宜,这时候,她大声道“老师,我们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穿着外校的校服,跑到咱们学校来打架,简直太欺负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七班的男生一听这话,哄的一声,全都炸了。 “操,欺负咱们学校没人是吧” “看那校服好像是西城贵族学校的。” “妈的,干了” “干,干” 十七八岁的男生受不了这刺激,操板凳的有,拿扫把的也有,群起激昂。 蒋宝燕唯恐事情闹大,死死地堵在了教室门口,“你们都把东西放下。” 猴子站在走廊的拐角大喊“铖哥,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快撤” 姜成“想走没那么简单。” 司铖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弄大了不好,他也就算了,万一再牵连猴子挨一顿打,那他就太不地道了。 借车的时候他可是说了,今天就是来看看便宜妹妹的。 不止看了,还超出预期,亲了一下。 司铖想到此,猛地推开了姜成,急速往猴子那儿赶。 临拐弯的时候,他回头,朝着苏雪桐的方向挥了挥手等着啊小丫头。 姜成抬腿要追,被眼疾手快的苏雪桐一把给拉住了。 蒋宝燕气急败坏地点着姜成的鼻子说“让你们罚个站,你们能跟我整出这么大阵仗来,好啊,我教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去找教导主任。” 姜成瞥了苏雪桐一眼“架是我打的,关人家女生什么事要去也是我自己去” 说罢,他一转身,大步往楼下走。 他越走越快,从楼梯口那儿就飞奔了起来。 众人都觉得奇怪,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而已,又不是去见情人。 可当他跑出教学楼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蒋宝燕站在二楼上大声喊“姜成,你给我回来。” 他一直奔到学校大门口,将好看见那两个外校的学生上了一辆黑色的悍马,飞驰而去。 猴子有一肚子的问题,怎么琢磨都觉摸不着头脑,他冲着司铖连连发问“我说铖哥,到底是找妹妹还是找媳妇儿啊那姑娘我好像没有见过还有,铖哥” “闭嘴”司铖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点了根烟,不耐烦至极。 他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猴子终于噤声了。 姜成没有追上人,记下了车牌号码,再转身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挨批。 秃了头的刘主任将办公桌拍的啪啪响,震得桌子上的水杯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他喝问道“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打架” “不认识。”姜成背着手站在那里,耷拉着眼皮。 “不认识,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们神经病”姜成如是说。 刘主任觉得再问下去,他得变成神经病。 他“嘶”了一声,“去,写检讨,八百个字的检讨,要写得深刻” 说罢,摆了摆手,让姜成出去。 蒋宝燕明显很不满这个处理,叫了声“主任” 刘主任等姜成走了出去,这才道“蒋老师,你有所不知,姜成属于特招生,一早就有大学打过招呼了” 这么说就明白了。 蒋宝燕撇了撇嘴,没再争取。 她原本是想着自己初来乍到,那个姜成在她的课上打架,怎么着也得给他弄个处分。 姜成回到七班的时间,晚自习才刚开始。 他面色不善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雪桐悄悄扭头,带着讨好似地问“写检讨” “嗯。”姜成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我帮你写。” “嗯。” 苏雪桐转了回去,从书包里翻出了稿纸,才打开水笔,从后面扔过来一张纸条。 她撑开了纸条一看,姜成就在上面写了一个字,龙飞凤舞的谁 苏雪桐又转了身子过去,低了声儿道“真不认识。” 有些谎话不说不行,毕竟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而且她对原著里“我把你当哥哥,你却”这样的狗血剧情很不满,她既然来了这里,肯定得想法子把司铖的畸念给拧巴过来。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俩也不行。 现代社会虽说开放,却也少有母亲嫁了父亲,女儿再嫁儿子的狗血剧情。 更何况原著里的司铖为了达成自己和继妹的爱情,可是不顾一切地要毁掉父亲的第二春,结果弄得家庭极度的不和睦,让坏人有了可趁之机,毁掉了司家几代才经营起来的基业。 “那他为什么”姜成的话没有说完,警惕地看了眼周围。 “神经病吧”苏雪桐皱了皱眉。 这句话姜成极为认同,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写你的检讨去。” 可他总琢磨着哪儿不对劲,思来想去,踹了脚苏雪桐的椅子,等到她扭转了过来,才拧着眉很严肃地问“你怎么不生气” 苏雪桐没听明白,下意识问“什么” 姜成的脸色很僵,不自然地道“就是他,那个你了,你为什么没生气” 要搁其他的女孩没准儿还会捂着脸嘤嘤哭泣,她倒好,没事人似的。 苏雪桐自己也懵了片刻,抓了抓鼻子,慢悠悠地说“就当被狗舔了呗” 姜成愣了。 苏雪桐以为他没听懂,组织着言语解释“你看咱们走在路上,不是经常会有狗狗莫名其妙就摇着尾巴过来嘛其实它也不见得有恶意,有时候扑上来最多是舔一舔你我就当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一只狗舔了一下呗” 姜成瞪大了眼睛“您想的可真开” “那要不然呢”苏雪桐摊了摊手。 八百字的检讨,苏雪桐写了整整一个夜自习。 他和姜成都不住校,九点半放学,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块儿往家走。 “真要搬家呀”姜成叹了口气说。 苏雪桐刚传来,还没见着原主的妈妈,反正信息里是这么说的,她随意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姜成又说“可你搬家了之后,就离学校远了,到时候上下学多不方便。” 苏雪桐的便宜爸爸挺有钱的,在西城有别墅。 两个人结婚之后,她和她妈就得搬过去。 西城离这儿做地铁都得四十分钟。 苏雪桐一只手撑着车把,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再说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也不知道以前的穿书生涯都发生了什么,反正她活的越来越随性了。 明知道司铖是她要攻略的对象,今儿还是跟他结了仇。 苏雪桐的思绪不知怎的就飘远了。 绿园小区拐弯就到,姜成猛地往前蹬了几下,回头催促“快点,到家了。” 苏雪桐“哦”了一声,慢慢跟上。 她和姜成的家,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 她在家门口和姜成道了别,一推开门,就听见屋子里传过来一记很温柔的声音“桐桐回来了” “妈”苏雪桐叫了一声,随手关门,低头换鞋的同时,将钥匙搁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再一抬头,愣在了当场。 客厅里坐着一个穿着很是正式的男人,朝她投来了那种很是慈祥的目光。 不用说,这位就是便宜爸爸。 果然,苏小眉从厨房里端出了果盘,看着将将进门的女儿和未来的丈夫,稍显羞涩地说“桐桐,这位就是司叔叔。” “叔叔好”苏雪桐乖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她准备回房写作业,让苏小眉和便宜爸爸有个二人空间。 这时候,却听便宜爸爸道“小美,你把桐桐教育的真好,比我家司铖可懂事多了我深夜来访,其实就是为了司铖的事情” 怀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心思,苏雪桐果断顿住了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校霸大佬(2) 说起司铖, 司南晨的脸色晦暗。 西城高中是市里最为有名的贵族学校,但凡是在那儿上学的学生, 未来的发展早就是家族规划好的。 是以,那里不像普通的高中,为了升学, 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利用。 西城高中下午五点准时放学, 且根本没有夜自习这么变态的规定。 不过按照司铖的尿性,他八点之前没有回过家。 今天可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司南晨五点半到家的时候,司铖正翘着脚坐在一楼的欧式沙发上。 “回来这么早”司南晨因为婚期将近,最近的心情都很不错。 他和儿子打了声招呼, 径直往楼上走。 这个时候, 司铖噌一下站了起来, 将手里的杂志摔在了白玉一般的茶几上。 可司南晨的步伐并没有停, 都说了, 他最近的心情不错,心情好的时候, 他允许司铖跟他没大没小。 司南晨今天也是难得回早一次,他其实是回家换衣服,因为晚上八点,他要参加一个晚宴。 司南晨进了三楼自己的卧房。 房间连着更衣室, 他给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个三件套, 快速地换上之后, 才转身下了楼。 司铖像是专程留在客厅里等他。 他挑了下眼皮, 道“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家再说。” 司铖仰着脖颈,眼神里透着和司南晨如出一辙的倔强,他没有退让“我不同意你结婚。” 司南晨扣袖扣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地回应“是我结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我,不,同,意”司铖一字一顿地说完,忽然勾着唇角冷嘲“司南晨,你知道的,我有法子让你结不了婚” 司南晨的眉眼一跳,前几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 “司铖,请你注意跟我说话的措辞我是你爸爸。” “我、不、同、意”司铖没有理会父亲的暴跳,撂下这句话,大步地迈出了家。 司南晨气的额角乱跳,追了出去,只见司铖已经骑上了他的哈雷,轰的一声,闯出了门去。 他在后面跳脚“司铖,戴上你的头盔”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远的摩托轰鸣。 生个儿子真他妈不省心 司南晨左思右想,还是取消晚宴,来到了苏家。 他和苏小眉也是在一场晚宴上认识的,那时司家与国外一家公司正在合作接洽,而苏小眉正是来自第三方的翻译。 司南晨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在给那个西班牙人做翻译,他喜欢高谈论阔,苏小眉便对他寸步不离。 司南晨对她一见钟情,只觉她的端庄和婉约,与那些总是围绕在他身边的胭脂俗粉不同。 两个人从认识到确立关系花了半年的时间。 司南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份感情,一是因为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动心实属不易,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儿子司铖。 时间再退回到十年前,那时候司铖好像不到八岁,司南晨差一点就结婚了。 那位结婚对象是族中长辈介绍,说白了就是对司氏有利的商业联姻。 司南晨见过女人几次,总体的印象还行,婚姻便提上了议程。 所谓商业联姻,结婚的阵仗自然要大。 在结婚之前,还有一个订婚典礼。 事情就出在订婚典礼上。 司铖抓了条蛇,放进了联姻女士的手包里,吓得她当场昏厥了过去。 司南晨暴怒,暴揍了司铖一顿。 猜,怎么着了 司铖跑到联姻女士的跟前放下了豪言壮语,“我在宠物店订了九百九十九条蛇,恭贺你和我爸白头偕老。从此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送条蛇给你。” 嗯联姻不了了之。 司南晨一想到司铖临走前那句“我有法子让你结不了婚”,就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他清了清嗓子,坦白前,首先握住了苏小眉的手,“小眉,我得跟你坦白,我做人真的很失败,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定。” “南晨,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共同面对。”苏小眉反手握住了司南晨的手。 两双手就在苏雪桐的眼前,紧紧地握定。 她只觉自己近距离观看了一部狗血爱情剧,还是八点档中年妇女的最爱。 她也是醉了,这么明显的说辞她妈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能出什么事情,不过是她们婚姻的路上出现了绊脚石。 果然,司南晨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司铖,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他,反对我结婚。” 苏小眉错愕不语,秀丽的眉峰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红润的樱桃口半张,想要说句什么,可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表示。 司南晨赶忙道“小眉,我是一定要和你结婚的,要不然我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小眉才将低落的心情,立马就因着未来老公的表白而晴朗了起来,她羞涩地说“你别这样说,桐桐还在这里呢” 苏雪桐干笑了一声,自动退让“啊,我进屋了。” 真是哔了狗,让知己知彼见鬼去 苏雪桐关了房门,却还是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只言片语。 那个便宜爸爸可能是想未雨绸缪,给苏小眉做好思想建设,说了两个多小时,讲的都是司铖曾经的“丰功伟绩”。 苏小眉呢,完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样子,中间的时候居然娇笑出了声音。 苏雪桐凑近门边一听,她妈夸赞道“哎呀,司铖这个孩子好聪明” 她只觉一头黑线。 她临睡前还在想,等明天一早,她要和苏小眉认真地谈一谈再婚的事情。 倒不是劝苏小眉不要结婚,而是劝她再仔细想想,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突发事件,而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承受能力。 闹钟是六点响的。 苏雪桐没有懒床的习惯,快速地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有点尴尬,将好撞上苏小眉送了便宜爸爸出门,两个加起来快要八十岁的人,如小年轻一样难分难舍,拥吻在一起。 她想要退回去,已然来不及。 司南晨松开了苏小眉,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桐桐起这么早啊” “哦,我六点五十要上早自习”苏雪桐低着头从两人的身边过去,进了卫生间里。 苏家很小,就是个两室一厅,连卫生间也只有一个,还是巴掌大小。 可这样的生活,苏雪桐觉得很适应。 倒是一想到国庆节之后,就得搬到司家的大别墅,心里别别扭扭,说不出的纷杂心绪。 苏雪桐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叹息。 苏小眉送走了司南晨,很快将早饭端上了餐桌。 她有话要跟女儿讲。 等到苏雪桐坐在了她的对面,她递过去一个剥好的鸡蛋,欲言又止。 苏雪桐咬了口鸡蛋,了然地说“妈,你有话就说吧” 苏小眉先是道“桐桐,妈妈教过你很多次,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知道了。”苏雪桐咬着鸡蛋,乌拉不清地说。 苏小眉拿她没有脾气,又气又笑,转而想到了昨晚司南晨跟她说的那些,郑重地道“桐桐,司叔叔家有个哥哥脾气不好,到时候咱们去了司家,虽然你比他小,但你也要多迁就他” “为什么是司叔叔让的”苏雪桐咽了口里的食物,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一张团子脸,看起来气鼓鼓的,像一只小金鱼。 苏小眉为难地说“你别误会,不是司叔叔让的,是妈妈这么想的。那个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妈,他爸爸又忙,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苏雪桐打断道“那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说的好像谁不是似的 苏小眉的眼眶顿时一红,“跟着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苏雪桐“我不是那个意思。” “妈妈知道,妈妈就是觉得一家人理应互相迁就” 屋子外传来了下楼的声音。 也就只有姜成下楼跟地震似的。 苏雪桐抓了两个包子,背起了书包,打断她道“到时候再说吧” 迁就也得看什么事情。 苏雪桐打开房门之际,姜成才将在苏家门前站定。 “有包子啊”姜成咧着嘴道。 苏雪桐递了一个给他,回头又跟苏小眉说“妈妈,再见。” “路上小心。”苏小眉送到了外面,见女儿和发小一起下了楼,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没吃早饭”苏雪桐跨上自行车的时候,随口问道。 “我妈懒啊”姜成无所谓地说“不像苏阿姨,勤快、贤惠,又大方。” “可她是朵小白花啊”苏雪桐声音很低地吐槽了一句。 “什么”姜成没有听清。 苏雪桐撇了撇嘴,将今早母女俩的对话,学给了姜成听。 姜成气的哇哇直叫,“听你妈那意思,你那个便宜哥哥真不是个东西” “对,可不是东西了”苏雪桐重重点头。 “我跟你说,你别怕,那混小子要是敢欺负你”说着,姜成扬了扬拳头。 苏雪桐的眉眼挤在了一起,笑的外开心。 她没有说,昨天他已经替自己揍那混小子一回了。 司南晨一连在西城高中的外头堵了司铖几天,都没有堵到人。 自从那天他骑着摩托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司铖的外祖父打来过电话,说是他这几日都在那里。 想当年,司南晨和司铖的母亲杜鹃结婚,也属于商业联姻。 只是那时的两人都很年轻,司南晨英俊潇洒,杜鹃亦是端庄大方的类型。说起来是商业联姻,却又情投意合。 两个人的小日子,过的也算滋润。 哪知道,晴天霹雳,杜鹃生孩子的时候死于大出血。 司铖这个孩子,从一睁开眼睛,就没有母亲。 外祖父杜清和怜惜他,宠的他无法无天,就连司南晨也不敢轻易动他一根指头。 眼看离国庆节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说好的两家人正式见面,司铖要是不在,司南晨害怕苏小眉会多想。 司南晨无法,只得亲自登前岳丈家的门。 司南晨到的时间,司铖正陪着外祖父下棋。 祖孙两人围坐在白玉的棋盘前,杀的热火朝天。 杜清和边下边教育外孙“围棋这个东西是咱们老祖宗的智慧,十分钟学会,却得用一生的时间去精通。好比投资,别看规则简单,就那么几条条条框框,但实际运用起来却很难” “先生,司先生来了”家中的佣人,适时地提醒。 杜清和“哦”了一声,“来接铖铖的吧先让他等一会儿,等我和铖铖下完这盘棋” 司南晨心说哪有老子等儿子的,可他在杜清和的面前也是儿子。 一个女婿,半个儿。 哪怕杜鹃没了,有司铖在,司家和杜家的联姻就还在。 即使司南晨将要再婚。 司南晨再婚的事情,早十年前,就是差点结婚那一次,就已经问过杜老爷子的意见。 杜老爷子能有什么意见呢 自己的女儿没了,总不好让女婿守上一辈子。 莫说是女婿了,就是性转一下,儿子没了儿媳若想改嫁,公公也断然没有阻拦人家寻找幸福的权利。 杜清和很大度,表明了自己举双手支持,甚至还说,若他不方便带司铖,那就让司铖回杜家住。 开什么玩笑 司铖姓司,是他司南晨的儿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给杜家养 司南晨等了有半个小时,他知道围棋难下,若两方旗鼓相当,下上一天不分胜负的都有。 可他更知道,那杜清和乃是市围棋协会的,而他儿子司铖就是个半桶水,这就好比大学生对战小学生,实力悬殊很大,怎么可能下这么久 那杜清和不过是故意在让他等。 杜清和一直等司南晨续了第三杯茶,才缓缓地落了个白子,将黑子绝杀。 司铖皱了皱鼻子,将手里的黑子全都扔进了旗盒里,道“外公,我觉着我再等十年,也下不过你。” 远远的,司南晨听见了儿子的马屁,心头不快地想这小子,从来都没有拍过自己的马屁 杜清和呵呵笑了一下,点了点外孙的额头,示意他等着,一转身,朝客厅走去。 司南晨瞧见杜清和的身影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恭敬道“爸爸,又给你添麻烦了” 杜清和抬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对面,回头看了一眼,外孙还留在原地,这才压低了声音“司铖他还在叛逆期,你多费心了我听他说了你要结婚的事情,对方是” “一个翻译。” 杜清和“哦”了一声,别有深意。他这个女婿,一心钻营,要是娶了哪个董事长的女儿,他一点都不意外。 可这次偏偏要娶的是一个普通女人。 这就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说的俗套一点,这是碰到了真爱。 真爱若是个省心的还好,若不省心,他怕自己的外孙会吃亏。 司南晨被那眼神盯的后背发毛,豁出去道“爸爸,别的我不多说,我相信小眉会对司铖好的。” “那万一不好呢”杜清和淡淡地问他。 司南晨拧了下眉,“爸爸若不放心,大可去让人调查一下小眉的为人。”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的。”杜清和叹了口气,“你也别怪我多事,我就杜鹃一个女儿,而杜鹃也就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外孙。我让你把他留在杜家你不肯,那么他在司家生活也不是不行,我年纪大了,就是希望他能平平顺顺地继承司家和杜家的产业。” 一提起杜鹃,司南晨心里的不快冲淡了不少,理智重新占据了头脑,他站了起来说“这样吧爸爸,我和小眉约好了,国庆节简单吃一个饭,就当是结婚仪式。到时,你若是同意,就让司铖过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杜清和自会衡量的。 司南晨没有提接司铖回家的话,从杜家出来,他给苏小眉打去了电话。 苏小眉的工作很是自由,平日里要没有翻译现场,就是窝在家里翻译一些文稿。 除去工作,爱好也很简单,喜欢逛菜市场多于商场。 司南晨的电话响起时,苏小眉正在家门口的农贸市场里,她准备买一只乌鸡,给苏雪桐熬汤。 而今天又是周五,苏雪桐难得没有夜自习,推着自己行车,乖乖地跟在苏小眉的后头。 她从苏小眉的表情,已经判断出了是谁的来电。 只见两个人热聊了一会儿,苏小眉挂了线,嘴角还恨不得咧到耳朵边。 “司叔叔的电话”苏雪桐故意问道。 “嗯” 年近四十的苏小眉,一提起司南晨,娇羞的像是十几岁的少女。 苏雪桐自认自己这个年纪,都没有苏小眉看起来娇媚。 她特别无语地问“他摆平他家儿子了” 苏小眉愣了片刻,“我没有问他。” “这么关键的问题,你怎么不问清楚”苏雪桐恨铁不成钢。 人家都是老母亲操心女儿的婚姻,到了她这儿,刚好反了过来,她为老母亲操碎了心。 苏小眉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算了,还是不问了,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国庆节的第一天,将好是周一。 苏小眉一大早就把苏雪桐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不顾气温不高,愣是让她穿上了露着胳膊的仙女裙。 “妈,我冷再说了,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给我打扮个什么劲” 槽多无口,苏雪桐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小眉却说“我们家桐桐这样穿好看的很,一定会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 苏雪桐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心想,可不是,你家女儿拿的是玛丽苏的剧本,和你家便宜儿子才见第一面,就被他死心塌地地爱上了 苏小眉完全沉浸在紧张的幸福里,没有注意到女儿奇怪的表情。 她拉着女儿站在梳妆镜前,忐忑地问“桐桐啊,你看妈妈这身,招人喜欢吗” “哎呀,司叔叔这么爱你,你穿什么他都喜欢” 这句话倒是真心,排除司铖那块绊脚石,那个司南晨其实算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起码能打八十分。 但是因为司铖的存在,他现在是负八十分。 苏小眉很不自然地扭了下腰,“不是你司叔叔啦” 苏雪桐立刻就明白了,苏小眉是打着要讨好继子的心思,不光她自己讨好,还拉上了她。 真的是为了爱情牺牲很大 苏雪桐气得想要吐血,死活寻了个理由,换下了仙女裙。随意穿了条浅色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件长袖的花边衬衣。 苏小眉嫌弃衣服的样式普通,紧紧地皱了眉头。 苏雪桐原本去拿校服外套的手顿了一下,取了另外一件桔色的牛仔外套,穿上后道“行了吧” 苏小眉嘟嘟囔囔“我还是觉得那件裙子” “妈”苏雪桐走到了门边,不大耐烦地说“去晚了,给人的影响可不好啊” 苏小眉慌里慌张地拿了包,“好,好,马上” 母女俩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约定的酒店。 繁华酒店是市里唯一的一家六星级酒店。 母女俩都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司南晨到的比她们早,就等在门边。 他一见苏小眉,眼前又是一亮,上前两步,握紧了她的手。 两个人真的是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在一起,当个连体婴。 苏雪桐却在这时煞了风景,冷静地问“司叔叔,司铖哥哥来了吗” 司南晨的脸色顿时僵硬。 今早,杜清和还告诉他,会准时让司铖来繁华酒店的。 可他刚刚打去了电弧,杜家说司铖两个小时前就出了门。 再打司铖的手机,他关机了。 年少夫妻,若不被父母祝福,这日子过起来,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而半路夫妻,若不被子女祝福,这日子过起来,可不止觉得缺少什么,还很糟心。 司南晨的脸色说明了一切,苏小眉的笑容敛住了,眼眶顿时一红。 司南晨揽了她的腰,轻声去哄,“小眉,我打过电话了,司铖正在路上,真的,我不骗你,我们先进包房。” “真的吗”苏小眉泫然欲泣。 苏雪桐眼见两个人走了进去,好像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无奈地耸肩,正欲抬脚跟上。 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胳膊,捏着她的脸,将她死死抵在了玻璃门上。 司铖的眼睛落在了她团子一样的小脸上,说真的手感如想象的一样,很是不错,仿佛能掐出水似的。 他斜倪着她的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哟,今天没有黑马骑士啊那我要是再亲你,可就没人管你喽不过,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亲我一下,怎么样你要是亲我,我一会儿就安安分分的,绝不惹你妈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校霸大佬(3) 这神出鬼没的熊孩子 苏雪桐往里走前,还伸长了脖子两边瞅, 就想看看他来了没有。 她觉着以自己对他的初步了解, 像这种大型场面,他不应该错过。 果不其然, 不光人来了,还带着他独特的中二气息。 亲一下会死吗 当然不会。 就那天自己被他推到墙上狠亲, 说真的,最开始确实吓了一跳。 至于后来也只是吓了一跳。 眼前的少年青涩的像一颗还没长熟的猕猴桃,不用切开都泛着一股子又酸又涩的味道,吻技简直糟糕透了。 苏雪桐都不知晓自己哪儿来的立场去批评人家的吻技。 总之,那个吻除了一开始吓的她心跳以外,并没有让她有任何激荡。 不止那天, 就连现在, 苏雪桐考虑的问题不是亲不亲他, 而是亲了他之后,她怕他会彻底地爱上自己,这就不好办了。 她纠结了片刻, 拍掉了他捏在自己脸上的手。 “疼” 其实也还行,熊孩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但还是留了手。 司铖就是来给她难堪的,可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事到临头心软了。 他的手像烫着了一般,缩了回来。 苏雪桐从斜背包里拿出了小镜子, 左右照了照, 脸上红了一片, 待会不知道会不会被苏小眉发现异样。 司铖又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搞什么他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喂”他啪的一下拍在了她头顶上方的玻璃门上。 苏雪桐镇定地道“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说着,她弯了腰,从他的臂弯下面钻了出去。 这么一来,司铖似乎有些被动了。 他揉了揉鼻子,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可没管住脚,还是跟了上去。 从酒店的大堂出来,前头有一片绿地,中间还有一个天使造型的喷泉。 苏雪桐径直走到了喷泉的侧面,还算隐蔽。 司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快跳了两下,满脸的不可一世外加不耐烦的表情。 “搞这么隐蔽干嘛我又不是要和你偷情” “那你跟过来干嘛”苏雪桐蹙眉,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 开玩笑,她又不是苏小眉,可不上赶着惯他的坏脾气。 嗬原本以为是一只乖顺可爱的小白兔,没想到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司铖的眼睛一眯,伸手捏住了她的脸。 又,又,又来了 苏雪桐“喂你,放”话说的含糊不清 司铖扯了下嘴角,眉眼也跟着轻挑,似笑非笑。 “我再问一遍,亲不亲只许回答问题,不许给我乱扯。” 司铖凶巴巴地警告完,这才移开了手。 眼见苏雪桐的手放在了包上,他又凶神恶煞地补充“不许照镜子。” 苏雪桐撇嘴,抬手揉着自己的脸,偏着头审视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喜欢你”司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笑了起来。 苏雪桐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恶劣,伸出了手指头,“那来拉钩,你现在不会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我” “拉什么钩”司铖暴躁地拍掉了她的手,“我发誓,我要是喜欢你的话,我从十楼上跳下来。” 苏雪桐想象了一下十楼的高度,“哎呀,也不用这么毒” 司铖没好气地闷哼完,发现自己又被她带跑偏了,懊恼地说“我的问题”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欢我,干嘛要让我亲你” “因为要看你哭反正,今天要不你哭,要不就是你妈哭,你选一个。” 苏雪桐“”翻了个白眼儿。 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不过哭简单。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初潮,还以为得了绝症时的悲伤;又回忆了一下高三查分数之前,她以为自己一定考不上理想学校的难过;再回忆一下母胎单身了二十几年的尴尬 苏雪桐抽了几下,眼泪吧嗒下来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对目瞪口呆的司铖说“看见了没,眼泪,我哭了。” 司铖“”这他妈也算 趁着他愣神,苏雪桐擦干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准备开溜。 才跨出去一步,就被人揪住了后衣领,直接给提溜了回来。 苏雪桐愤怒“又干嘛” 她的手机嗡嗡作响,肯定是苏小眉见她没有跟去,打电话来了。 她低了头,正划拉手机,一个阴影陡然靠近。 苏雪桐错愕地抬起了头,冷不丁就撞上了司铖温热的嘴唇。 她猛地往后撤了一步。 司铖直起了腰,仰着头没有看她,“算你亲了我和你两清。” 他一转身,大踏步离开。 苏雪桐看着他迈着大长腿跨上台阶,重新进入了繁华酒店,她砸吧一下嘴,这孩子该不是上一次浪风亲了自己,然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点了下接听键,话筒那边传来了苏小眉紧张的声音。 都快四十岁的女人了,说起话来又甜又娇,怪不得司南晨被她吃的死死的。 只听苏小眉娇嗔似的责怪“桐桐,你去哪儿了” 苏雪桐故意抽了口气道“妈妈,我肚子疼,在上厕所。” “是不是早上吃坏肚子啦”苏小眉刚刚说到这里,苏雪桐听见话筒的那边传来了砰的一声,紧跟着是司南晨斥责的声音,“你要拆了房子吗” “南晨,孩子又不是故意的。”苏小眉劝解了一句,又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桐桐,你快点来吧,司铖哥哥都来啦” “知道了。”苏雪桐挂了线,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又磨蹭了一会儿,才问明了酒店的服务员,朝二楼的山海间走去。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大大的水墨画屏风,她绕过了屏风,这才看见房间里的三个人。 布局很有意思,大大的圆桌前,司南晨和苏小眉坐在了一起,而司铖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苏雪桐叫了声“妈”,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 找了几次话题都没能打开僵局的苏小眉一见女儿,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赶忙道“桐桐来了,快,跟司铖哥哥坐在一起。” 苏雪桐只扫了一眼,发现苏小眉的眼眶微红,再瞪向司铖的圆眼睛里,全部都是怨责说好了不让她妈哭的。 司铖摸了下鼻子,觉得她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刚刚不是说了两清。 苏雪桐没有让苏小眉为难,坐在了司铖的旁边。 司南晨为自己的幸福捏了把汗,司铖能来,而且到现在也没作妖,他已经深感欣慰了。 他只想赶快结束了这饭局,然后跟苏小眉直奔民政局,再然后娇妻进门。 至于会不会发生碰撞唉,还是等问题出来了之后再说吧 司南晨笑了一下,眼角挤出了两道皱纹,他道“咱们点菜吧桐桐想吃什么呀” “什么都好”苏雪桐客气地说。 苏小眉赶紧问“司铖想吃什么呀” 空气凝固了片刻,就在苏小眉以为司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皱了下眉,瓮声瓮气地道“我和她一样。” 苏雪桐笑了笑,悄悄地将手机拿到了桌面上,快速地删除了上面的一行大字是个男人,应该说话算话。当然,没种的男人除外。 司铖只瞥了一眼,心情不好。 有种没种,你说的算啊 司铖的语气虽然满是敷衍的意味,却也比刚刚的爱答不理,让苏小眉好受了不少。 她把菜单递给了司南晨,温柔地说“那你就看着点吧” 司南晨也没有拒绝,很快就点好了菜。 空气又犹如凝固了一样。 司南晨瞥了眼亲生儿子,转头冲着一旁的小天使笑“桐桐,学习累吗” “还好。” “听妈妈说你以后想考电影学校是吗” 苏雪桐诧异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眼苏小眉,而后低下了头。 司南晨哈哈笑了起来,又道“桐桐,害什么臊,司叔叔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可以后会像你的亲生爸爸一样疼爱你的。” “谢谢叔叔。”苏雪桐很小声地说。 措不及防,司铖的手机伸了过来,大约是为了报复她刚刚的行为。 手机上赫然一个大字假 这叫演技懂吗 苏雪桐恼羞成怒,看准了桌子底下的椰子鞋,狠狠地踩了一脚。 司铖两道宛若玄月一样的眉毛,紧紧地拧巴在了一起。 苏小眉的眼睛尖,关切地问“司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司铖心想,是你女儿的脚劲太大 他憋着不出声音,一侧脸,发现苏雪桐冷眼瞪他。 他噌一下站了起来,“烟瘾犯了” 这下子,连司南晨的脸都气黑了,等司铖大步走了出去,他揉着苏小眉的手说“小眉,你不要理他,这个孩子被他外祖父给惯坏了。” 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惯坏了 因着这句话,司南晨在苏雪桐心里的印象分“唰”一下至少得少二十分。 这顿饭吃的莫名窝火。 可饭后,还是没有绕开神剧情。 司南晨和苏小眉愉快地领证了。 两个人定好了三天后搬家,苏雪桐只要一想到即将和司铖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头皮就忍不住的发麻。 可该来的似乎跑不了。 苏小眉并没有怎么收拾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些母女俩的衣物和必须用品,一辆小型的皮卡车,就搞定了这个世纪大迁徙。 司家住的是独栋,一共有三层半高。 司南晨和苏小眉住在三楼。 司铖原本独霸了二楼的好几个房间,现在让出了一半,给苏雪桐。 一进司家的大门,司南晨便豪气地跟继女说“桐桐,你上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尽管告诉叔叔。” 苏雪桐客气地点头致谢,一双眼睛仔细地打量屋子的构造。 司家的别墅是按照欧式的风装修,楼梯口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梵高的星空。 她迈着轻缓的步子上楼,准备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卧房。 还在一楼的司南晨大声告诉她“桐桐,你的房间二楼右转。” 苏雪桐回头应答“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才将踏上二楼,苏雪桐似乎就闻到了属于司铖的特有气息。 难不成这孩子还像猫狗一样圈地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可笑,轻扯着嘴角,推开了右边的房门。 房门被人大力从里面拉开,苏雪桐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房间是特别装修过的,满满都是少女风。 司铖挺着185的身高,看起来与房间的氛围不入。 他一手抱着粉红色的小豹子,另外的一只手还箍在她的手腕上,一边的嘴角上扬,坏笑“surrise”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校霸大佬(4) 十月的天气,很是凉爽。 房间的窗户正南, 开着窗, 窗台上放置着几盆绿色植物。 一阵风吹了进来,一股鱼内脏腐烂的味道飘进了鼻尖。 苏雪桐不知道司铖说的惊喜是什么鬼, 这屋子里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这股子难闻的味道。 她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嫌弃地看看他道“司铖,你的肠胃好像不太好” 司铖愣了一下,脸爆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才没有放屁。 苏雪桐没有理会他的辩解,拿手扇了扇鼻子。 司铖见她不信,指着窗台上的奇怪绿植道“是它臭好嘛不是我。” 苏雪桐瞥眼一看, 那是盆多肉, 开了几朵豹纹的小花。 那是司铖特别买回来的豹皮花, 也是给苏雪桐所谓的惊喜。 就恶作剧呗 苏雪桐白了他一眼,嘟囔“真丑和它主人一样,没有品位。” 花是没有惹她, 但送花的人惹到她了。 苏雪桐早就把昨晚苏小眉的千交代万叮咛忘在了脑后,将言语暴力发挥的很是极致。 这丫头被欺负的反应好像和其他的女生不一样。 司铖终于认知到了这个问题, 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 苏小眉一上楼,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铖铖”她原本想和他打个招呼。 可是司铖黑着脸从她身边过去, 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苏小眉做好了要长时间温暖他的心理建设, 见他径直下楼, 赶紧进了女儿的房间。 她一进门就掩住了鼻子,“我的天啊,桐桐,这什么味道” 苏雪桐指了指窗台上那盆特别无辜的多肉,懒洋洋地捡起了被司铖扔在地上的粉红豹。 苏小眉忍着臭,将那盆豹皮花拿下了楼,再咚咚咚上来,关紧了房门,满脸的严肃。 “桐桐,铖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尽管告诉妈妈,妈妈可以告诉司叔叔” “就他”苏雪桐哼笑,不等苏小眉说完,打断她。 苏小眉担心地又看了女儿一眼,确定她不是受了欺负的模样,转念想起司铖的黑脸来,迟疑问“那,你,欺负他了” 苏雪桐摆手“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苏小眉连连拍着胸口,“那就好,妈妈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苏雪桐敷衍道“尽量吧”只要司铖不先找事。 中午,苏小眉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司南晨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很是感慨地说“这个家终于像个家了。” 苏小眉看着他,温婉地一笑。 司铖不在家,苏雪桐自然不会做煞风景的事情,匆匆吃了几口饭,“我饱了。叔叔,妈妈,慢用。” 转身上楼。 她在卧房里呆了整整一下午,连晚饭索性也没有下楼,推说不饿。 司南晨为了表现自己,晚饭后载着苏小眉去了趟超市,两个人买回家很多零食,几乎都塞进了苏雪桐的房间。 司南晨给她送吃的时候,还在说“桐桐要劳逸结合,别累着自己。” 苏雪桐点了点头。 等他关上房门,屋外响起了她妈和便宜爸爸的对话。 “我们家铖铖要是像桐桐这么用功就好了” “铖铖聪明啊,聪明的孩子就这样。桐桐没有铖铖聪明,才要刻苦一点的。” 苏小眉的话说的虽然不怎么悦耳,却也没错。 苏雪桐翻出了原主的作业本,里面的错题成片。即使她不知道原主的考试成绩,也能推断出这是个学习很一般的孩子。 怎么说她上学的时候也算是个学霸,就是毕业的时间太长,有很多知识点变得生疏了。 苏雪桐刷题刷到十点钟,准备洗洗睡觉的时候,听见大老远就响起的摩托轰鸣声音停在了院子外面。 两分钟后,她又听见了司铖上楼。 苏雪桐默不作声,反锁了房门。 司铖才将走到二楼,就听苏雪桐房间的门锁“啪嗒”了一下,他“嘁”了一声,直接回了房间,仰倒在大床上面,抬手轻揉着额角。 他的思绪混乱,只因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莫名其妙。 他指的不是司南晨再婚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是很讨厌司南晨再婚,害怕别人会抢走他的爸爸。 可他下个月都要满十八岁了,对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多少的父爱,早已不再奢望。 是以,司南晨再不再婚,和谁再婚,原本都跟他没有多少关系。 直到最近总是频繁地做梦梦到那个像团子一样的丫头。 今晚和猴子一块儿去唱k,他无意中提起反复梦到的梦境,猴子咧着一张大嘴笑“铖哥,那该不会是你的上辈子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铖一想,对啊简直茅塞顿开。 也只有用上辈子来解释那个奇怪的梦境才能说的通。 难道说他和那个长的跟苏雪桐一样的团子,上辈子是情侣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不想承认不过承认不承认,那个团子都是渣女,对上辈子的他始乱终弃。 所以,他才一看见苏雪桐那张团子脸就来气。 不止怎地,司铖越想越气,纷杂的心里还多了些意难平。 苏雪桐十点半关灯上床,在这之前,她不止锁好了房门,还关好了窗。 说起来,这算是司铖的地盘儿。 那司铖不算什么坏人,但也绝算不上良善。 她初来乍到,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苏雪桐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一时片刻难以睡着,细细地捋着养养给她的信息。 其实养养的信息向来不全,满打满共也只有那么多。不过这次还算好,关键的信息还是有的,那就是司家破产的时间。细算一下,是八年之后。 五年之后,司铖大学毕业,进入司氏工作。 司铖和司南晨以及苏小眉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从中作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结果就是苏小眉崩溃,精神恍惚,过马路的时候被汽车给撞成了植物人。 司南晨大怒,将司铖赶出家门,宣布解除父子关系。 司铖受人设计,醉酒下签署了一份转让股份的协议,他外公的产业就这么落入了旁人的手中。 紧跟着,司南晨不幸中风,陷入了昏迷。 可司南晨没来得及立遗嘱,司铖在这个时候又犯了执拗,对司氏不闻不问,任由他人随意经营,很快司氏就宣布了破产。 而司铖在明白了一切之后彻底黑化,利用自己对先进科技的掌握,成功地报复了仇家。 这还不算完,他对苏雪桐一直都没有放手,为了逼她就范,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灾难性恐怖恶魔。 苏雪桐需要做的是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犯下那些个错误。 她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司铖不爱上她,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那么现在她首先要得弄明白司铖爱她什么她改还不行嘛 苏雪桐翻了个身,昏昏沉沉,七想八想,将要进入梦乡。 她好像听见风吹动了房门,却无心去管那些。 当一只冰凉的手捏在她的脸上时,她一个激灵,睡意彻底没有了。 黑暗中,苏雪桐看见了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像是觅食的猛兽。 她认出了眼睛的主人,将要大呼,嘴巴便被他的大手堵上。 苏雪桐牙尖嘴利,吭哧一口咬上了他的虎口。 司铖嘶了一声,原本是跟她撕扯,可两个人离的太近,这撕扯就变了个模样。 苏雪桐的手被他固定在了头顶。 她想要伸脚反踢他,却被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他离她很近,近的她可以听到他喘气的声音,他的鼻息就喷洒在她的耳侧。 “你喝酒了”苏雪桐撇过了脸,想要离他稍微远一些。 她不确定大声呼喊能不能吵醒楼上的司南晨和苏小眉,干脆压低了声音问他。 司铖见她不吵不闹,心气儿顺了不少,扣着她手腕的手,也松了不少力道。 他是喝酒了,喝的应该还不少,反正猴子递给他的酒,他全都喝光了。红的、啤的,好像还有人头马,他心情不好,来者不拒。 要说他醉了,可他还能骑着摩托车回家,并且准确地找到了她房间里的备用钥匙。 要说他没醉,他眨了眨眼睛,也不大清楚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渣女”他左想右想,发泄似地说。 苏雪桐皱紧了眉头,并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他。 她动了动手臂“你放开我” “始乱终弃”司铖气呼呼地又说。 “你神经病啊”苏雪桐破口大骂。 司铖正在气头上,一低头,像她刚才咬自己那般,吭哧一下,咬在了她的嘴唇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好比是电影即将放映的那一刻,灯啪的一下熄灭,跟着大屏幕黑闪了一下,周遭鸦雀无声。 他先前还混乱无比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一片寂静。 司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撕咬很快变成了吸吮。 他那双原本压在她手腕上的手,挪动了地方,一只手动情地捧住了她的脸。而另外的一只手不老实地顺着她的衣领往下。 苏雪桐喜欢真空睡觉,胸前的圆润,被他的大手罩住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铖铖”她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似乎是因为她叫的太过动情,司铖愣怔了片刻,暂时离开了她的嘴唇。 苏雪桐知道,这时候要再不说的话,今晚很可能就没了说的机会,而她和司铖的关系明显在朝她不想发展的方向发展。 她的眼睛一眨,眼泪落在了枕头上,“铖铖,你不能对我这样” 司铖皱了皱眉,他见识过她假哭,并不为所动。 他以为她要说自己是她的哥哥。 哥哥怎么了 又没有血缘关系 法律可不会限定他们不能结婚,就是做爱,他也没有任何思想压力。 可下一秒,他听见她道“铖铖,我是妈妈啊” 司铖倒吸了一口气,直接从她的身上翻滚到床下,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苏雪桐还在哭,捂着被子抽噎道“铖铖,我真的是你妈妈” 借尸还魂,还是没有喝孟婆汤,她暂时没有想好。 司铖的酒被吓醒了一半,指着她,抖着嘴唇,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桐桐,睡了吗”楼梯口忽然传来了苏小眉的声音。 苏雪桐抿紧了嘴,一双泪眼落在他的身上,并不出声,明显的包庇。 “奇怪,刚刚好像听见咚的一声。”苏小眉自言自语,啪嗒啪嗒上了楼。 等到楼上没了脚步声时,司铖一转身走到了门口。 房门缓缓地关上,直到看不见司铖的身影,苏雪桐彻底松了口气。 她觉得司铖至少有八成相信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走。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就走了,又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去。 苏雪桐跳下了床,这次不止反锁了门,还费劲了力气,搬了个床头柜堵在门边。 她想,那熊孩子正是躁动的青春期,也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女朋友。 司铖回房后,冲了个凉水澡,才从方才的震惊中镇定下来。 他越想越不对劲,而且不对劲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他自己,怎么就对她产生了那方面的欲望呢明明是想去谴责她来着 再比如她,说是他妈妈嗬,怪不得梦里的那个少帅说过,团子惯会骗人。 司铖躺在床上的时候,咬牙切齿地想团子脸的果然都是骗人精。 第二天,苏雪桐和司铖因着夜里心事太多,睡得太晚,起得都不早。 司南晨一早就去上班了,苏小眉给他做了早餐,亲自送他出门。 一直到十点,苏小眉见女儿还不起床,这才上楼敲门。 里头很快就传来了应答的声音,“哦,妈妈,我起来了。” “你开门啊”苏小眉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往常她们母女在家,苏雪桐的房间从来不会落锁。 看来女儿并不太适应新的环境。 屋子里传出了搬挪重物的声响后,房门终于打开了。 苏雪桐揉着自己的鸡窝头,打了个哈欠。“早啊,妈” “不早了都十点多了。”苏小眉看了眼女儿团子脸上的黑眼圈,嗔怪道“瞧你,眼袋都耷拉下来了,以后不许熬那么久。还有啊,要听你司叔叔的,劳逸结合。妈妈也没有非得要求你怎么样学习好的前提是身体棒。” “哦”苏雪桐随口回应。 作为母亲,苏小眉还是很合的。 除了偶尔拎不清,性小白花以外,她几乎没有缺点。 苏雪桐打内心里想让她幸福,不要变成植物人。 等苏雪桐洗漱完毕,快十一点了,早饭和午饭叠加在一起,苏小眉怕她吃不惯张妈做的菜,还是亲手炒了两道。 十一点半,准时开饭,楼上的司铖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苏小眉试探地问张妈“是叫铖铖下楼吃饭啊还是等他睡醒了再给他做” 张妈咧了嘴笑“太太,怎么样都可以” 这回答够圆滑了。 苏小眉纠结坏了,她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想问一问她。 只因司南晨临走前告诉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张妈。 苏雪桐瞪了眼这个在司家服务了十几年的女佣,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叫他” 她是知道的,那个张妈可不止圆滑,在司铖制造的各种家庭矛盾中,总是少不了张妈的身影,不是个什么好货。 苏雪桐飞快上了二楼。 按理说,她应该在司铖的跟前降低存在感。 只不过,她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司铖到底相不相信她说的话。 要知道,若是相信的话,直接解决了困扰她的难题。 司铖就是再那什么,也不会跟她“乱伦”。 苏雪桐急不可待地等着看司铖酒醒后看见自己的反应。 二楼左拐,只有一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占据了整整半层楼的面积。 苏雪桐的房间都够大了,可只有半层楼的二分之一面积,另外的一半,被司南晨做成了她和司铖的公共书房。 苏雪桐站在了司铖的房门外,曲指轻叩。 “司铖哥哥”她的声音又甜又脆,足以让楼下的所有人都听到。 司铖天还没亮就醒来了,这个时间,是他脑袋最清醒的时间。 往常,他会用来学习他感兴趣的知识。 而今天他花了一个小时,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有关他上辈子的“梦境”。 想明白之后,他又打了两局游戏,然后研究了一会儿他正在做的新款机器人。 苏雪桐的声音响起来时,他刚刚取下耳塞。 这是他的习惯,编程的时候,他喜欢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可以说,她来的很巧,要是来早五分钟,他不一定能够听得到她敲门的声音。 现在,他是听到了不错。 但他并没有动。 他在犹豫,是直接揭穿她,还是陪她做游戏。 片刻间,司铖有了计较,他合上了电脑,将整理好的床铺抖成了自己刚刚睡醒的凌乱状态,赤着脚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四目相对。 苏雪桐压低了声音“铖铖,吃饭” 她没敢多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司铖的眼皮跳了一下,顿时改了主意,揭穿的话语到了嗓子边,又全数咽了回去。 他一扯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屋里,转身关上门,再转身,他深吸一口气,搂住了她的腰。 “你说你是杜鹃” 苏雪桐原本还纠结,万一那个司铖要是对着自己叫妈,她要不要答应。 这下问题迎刃而解了。 她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却在心里嘀咕杜鹃阿姨,我也是为了你儿子好。 “你真的是杜鹃”司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真的”苏雪桐略显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打着将戏唱完整的念头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借尸还魂,昨晚要不是你我压根儿没准备告诉你。” “对不起。”司铖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了胸前。 苏雪桐嗒了下嘴,将他扶正站好,咧了咧嘴,不太自然地笑“嗯,让我看看你哎哟,我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便宜这个东西越占越没有心理压力。 苏雪桐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心说,她得使劲捏回去。 司铖站着不动,乌黑的眼睛忽闪了一下,“你叫我干嘛” “哦”苏雪桐这才想起来苏小眉还在下头等着,她拍了拍手道“下楼吃饭。” “好的”司铖显得很是顺从,越过她之后,面无表情地跨出门。 苏雪桐恍恍惚惚,觉得这事情顺利的有些过了头。 嗯,她没法说服自己,司铖是因为缺乏母爱才对她丝毫没有怀疑。 她一边下楼,一边想,或许这个事情,她还得再捋一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校霸大佬(5) 中午饭吃的还算安逸。 司铖一句话没说, 埋头吃掉了苏小眉夹给他的菜。 苏小眉笑逐颜开“铖铖, 多吃一点。” 司铖没有理会, 从桌子底下伸过来一只小脚丫,还没有踩到他的脚, 就被他夹在了腿弯里。 “嗯。”他重重地回应, 那双坏的冒水的眼睛轻轻一勾, 对着苏雪桐笑。 苏雪桐的眼皮跳了一下, 猛地一使劲, 抽回了脚。 桌子底下咕咚了一声, 司铖故意道“什么声音啊” 苏小眉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桐桐不小心踢到凳子了。” “桐桐, ”司铖眼尾上扬, “疼吗” “不疼。”苏雪桐白他一眼道。 司铖吃过中午饭又上楼了。 苏雪桐和苏小眉母女俩留在客厅里说话。 苏小眉切了个苹果,又撕了个凤梨, 一半让张妈端上楼给司铖, 另外的一半摆放在苏雪桐的面前。 凤梨还挺甜的,苏雪桐喂了一个到苏小眉的嘴边。 苏小眉笑着说“你吃就好了。” “我吃不完。” “多吃点,看你小脸都小了一圈。” 要不是苏雪桐今早刚刚照过镜子,她还真就相信了她妈妈的话。 按理说,苏小眉是那种具有古典美的美人, 婉约中又不失性感, 小巧的瓜子脸, 水汪汪的杏儿眼, 再加上她嘴边的一颗梨涡, 更显得人比花娇。 妈妈长成了这个样,女儿自然不会丑到哪里去。 可苏雪桐的长相和苏小眉有点南辕北辙,眼睛是圆溜溜的,小脸也是圆溜溜的,目前来说只能算是可爱挂,和性感和婉约搭不上边。 未来会不会逆袭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研究了很久,那个司铖难不成就是喜欢像她这种圆咕噜嘟的小女生 那她是不是得往成熟妖艳了打扮 苏雪桐正在走神,苏小眉像个小女生一样摇着她的胳膊问“桐桐,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是怎么讨铖铖喜欢的” 喜欢这两个字顿时让她头皮发麻。 苏雪桐很干地笑“他有喜欢我吗” “有,”苏小眉叹了口气说“你没发现吗他喜欢跟你说话。” 苏雪桐连连摇头“没发现。” 苏小眉端详了一会儿女儿的小脸,又叹了口气“那可能是桐桐天生就招人喜欢吧” 母女俩的闲聊到此为止。 张妈甩着手从楼上下来道“太太,铖少说有道题不会,让桐小姐上楼看看她会不会。” 苏小眉想当年是当过学霸的,她想说没准自己会,可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先让他们小孩子接触吧女儿要是能和司铖好,将来她和司铖的关系也不会差。 她道“桐桐,那你上楼看看呗” 苏雪桐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里则在想,也不知道那个司铖要玩什么幺蛾子 司铖是西城高中有名的校霸,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几乎和姜成的尿性是一样一样的。 但司铖和姜成还是有区别,校霸不可怕,就怕校霸有文化。 他可是西城高中的第1名,名副其实的学霸,在理科上的天分极高。 别说是原主了,就是苏雪桐自己的成绩也不一定能及上他。 不过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她多虑,就是吧自己扯了一个荒诞的谎,总害怕随时会被他揭穿,万一他恼羞成怒呢 苏雪桐慢吞吞的上了楼,司铖的房门虚掩,她推门而入。 司铖就坐在他宽大的书桌旁,数学课本翻开放在手边,桌子的其他地方被演算纸占满。 苏雪桐稍微放下了心,默默的走了进去。 司铖根本没有抬头,指了指桌子角上的一张演算纸道“你看看这道题。” 苏雪桐探头看了一眼,原本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居然落实了。 演算纸上的是一道大学才会学的高数极限题,司铖这是不动声色的在试探她到底是不是杜鹃。 要以原主一个高中生的知识储备这道题肯定是不会,但杜鹃应该会。养养给的信息里,关于杜鹃的介绍并没有多少,但苏雪桐想,以杜家的财力,杜鹃怎么着也得混个大学毕业。 幸好苏雪桐也是上过大学的 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支水性笔,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写出了答案,以及整个演算过程。 司铖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她,直到她停笔。 苏雪桐将水性笔放回了原处,淡淡地道“这下你相信我了吗” 不信,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相信。 司铖的心一沉,再看向苏雪桐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他妈妈杜鹃12岁出国,22岁归国,在国外接受的是素质教育,学的又是绘画专业,你让她算100以内的加减法行,你让她做一道大学的极限题,恐怕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可是以他对苏雪桐的了解,她一个高一期末考试数学才考了90分的人,怎么可能会大学的题 司铖倒抽了一口凉气,扯了下嘴角说“我又不是在试探你,这题我是真没有解题思路。” 这样的谎言,苏雪桐懒得揭穿,她撇了下嘴,“我下去了。” “你就不想多跟我呆一会儿吗”司铖皱眉。 苏雪桐愣了片刻,违心地说“想啊不过咱们现在的关系不大合适吧少男少女青春期” “你怕什么”司铖没好气地说完,又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坐。” 苏小眉上楼刺探了两次,眉开眼笑地送进来两杯牛奶,“铖铖,你教教桐桐语文,她语文可不好了” 司铖皱眉,语文还用教吗他不想跟苏小眉多说,只慢慢点头。 苏小眉觉得眼前的状态比自己想象的好太多了,她开心地下去给司南晨打电话报喜。 司南晨刚刚参加完会议,最近的金融市场不好,司氏连投了两个项目都是亏损,公司的经营现状,只能说还算凑合,苏小眉的电话响起时,司南晨下意识的以为她是打来告状的,揉了揉额角,耐下性子接通了。 “小眉”司南晨已经准备好了安慰她的话。 “南晨,铖铖那个孩子哪有你说的那样难以接触,我看他和桐桐相处的挺好的。” “嗯”司南晨真的很意外,“他和桐桐” 他也是从十七八岁长到现在这个年纪的。 司南晨禁不住有点胡思乱想,他接着道“小眉,你也别让桐桐和司铖走的太近” 苏小眉愣了片刻,秀丽的眉峰一蹙道“你什么意思啊” “小眉,青春期”司南晨欲言又止。 苏小眉领悟了,“唉呀,不会的,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好像人类的感情除了男女之情,就没有其他的了” 司南晨又不好说男人一半人性一半兽性这样的话,怀疑的多了,唯恐苏小眉生气。 挂了线之后,司南晨左思右想,准备找个时间和司铖谈一下,他不管他在外面交不交女朋友,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但是家里的那一个,是绝对不能祸害的。 苏雪桐能说她枯坐了一下午嘛 这和她自己学习不一样,她自己学习的话不用考虑那么多,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可如今司铖就在跟前,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出一点什么。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司铖从书桌前站了起来。 别别扭扭地处了一下午,苏雪桐得到特赦的那一刻,呼出了一口长气。 司铖接到了猴子的邀约信息,瞥眼看她舒缓的表情,又道“我要出去玩,你去吗” “还是不了。”苏雪桐拒绝道。 “那你就不担心我学坏吗” 这像是来自心灵的拷问,当妈的可能都会忧虑孩子变坏这个问题。 苏雪桐脑补了片刻,自己要是有儿子的话,会不会也这么操心 她叹了口气,用一双真诚的眼睛将他望定,“铖铖,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 司铖差点没绷住,真想用手使劲儿去捏她的脸,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暗自起伏的情绪,“好吧” “早点回来。”苏雪桐伸出了小肉爪,挥了挥手。 司铖都已经走出了房间,却又拐了回来,猛地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勒的特别使劲儿。报复性的意味极浓。 苏雪桐有些喘不过气,咳嗽了两声,“铖,铖” 司铖松开了她,快速地咧嘴笑了一笑,“再见。” “再见” 这个见鬼的道别,差点勒断了她的腰。 猴子会约的场子,不是ktv就是游戏厅。 上一次刚鬼吼狼嚎地唱过歌,这一次是去游戏厅跑不了。 司铖连问地方都没问,直接飙车到了他们经常会去的游戏厅门口。 大老远就看见猴子鼻青脸肿地站在那里,司铖皱了眉道“你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是谁打的” 猴子的脸色很干,一双小眼睛斜着往左边瞧。 他的左边是一个恐龙雕像。 司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从恐龙的后头闪出来一个眼熟的少年。 “是你”他颇觉不可思议地说。 这个男孩他认得,就是上回和苏雪桐一块罚站,然后跟条疯狗似的来打他的那个。 为了找这两个疯子,姜成花了好几千块钱,雇了个相熟的黑客,黑进了交通网,这才查到了猴子的那辆汽车。 国庆节放假5天,姜成什么都没干,跟踪了猴子5天,终于等到他落单。 猴子人如其名,瘦得跟猴似的。 打起架来声势是挺大的,就会吵吵,“孙子哎,看我不弄死你。” 但他腿脚没力,不过三几下就被姜成打服了,果断地出卖了好朋友。 司铖对此却不在意,他憋屈了几天,刚好找到了个发泄的出口。 他捏了捏拳头道“怎么解决,你说” 姜成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火就不打一处来。 他咬了咬牙,上前了一步,二话没说,抡圆了拳头扑上。 姜小爷,球场上穿的是10号球衣,打遍球场无敌手,还真没有怕过谁。 要说怕,这一辈子就怕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苏雪桐。 司铖就知道这孙子喜欢突然袭击,不过这一回他仍旧就没有让他得手。 他勾着嘴角冷笑“上回没分出输赢,这回老子倒要瞧瞧是你横还是老子横” 猴子一闪身,带着自己的小身板闪出了战区,跳上了恐龙雕像,大吼“铖哥干他”给他报仇。 两个人就在人家游戏厅门口,你一拳我一脚地干上了。 擦出来的是噼里啪啦的骇人火花。 游戏厅的前台认识猴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侯哥,影响我做生意了” 猴子眼睛不离战场,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钱嘛,一会儿我给你。” 话是这么说,可前台怕出事儿,这年头,什么都好担,就是责任不好担。一转身进了游戏厅,偷偷摸摸报了警。 警察黎蜀五分钟到达,猴子贼精,一缩脑袋,躲在了恐龙雕像的后头。 两个黍蜀一人一个,将在场斗殴的司铖和姜成都带走了。 “联系人” 派出所里,警察黎蜀气愤地拍着桌子。 刚刚他一共问了两人三个问题 “为什么打架” “多大了” “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无一回答。 第四个问题,两个人异口同声 “苏雪桐” “苏雪桐” 姜成一扭脸,狠狠地瞪向了司铖。 司铖挑衅地一扯嘴角,冷哼了一声。 警察黎蜀又问“什么关系” “妹妹。” “妹妹。”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地道。 姜成憋不住了,挥舞着拳头再次爆起,被眼疾手快的警察黎蜀死死地摁在了凳子上。 苏雪桐接到警察黎蜀的电话时,只觉莫名其妙。 “他们没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说要等你来。” 苏雪桐深吸了口气,“好的,我马上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校霸大佬(6) 苏雪桐没敢跟苏小眉说自己要去警察局, 她扯了个谎, 说是姜成约她有事。 此时已快七点, 天将黑透。 苏小眉不快地拧眉,“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都这么晚了” “才七点”苏雪桐噘了噘嘴。 苏小眉不无埋怨地说“从咱们这边回去都得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她一直都奇怪, 以前的旧小区, 和女儿这么大的孩子有很多, 不乏女孩, 可女儿和那些孩子的关系一向泛泛, 却和姜成那个调皮鬼形影不离。 苏雪桐正在导航上输入警察黎蜀给的地址, 随口答“不是回咱们以前住的地方,那地方离这儿挺近的, 我骑电动车过去就20来分钟。” 苏小眉看了看表, “那你九点之前能回来吗” 苏雪桐想了想道“应该能吧” 反正她已经想好了,要是问题棘手的话, 她就给司南晨打电话。 苏雪桐知道打架的人肯定是司铖, 可她不知道的是,并不止司铖一个人。 苏雪桐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上路,这一路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假如我有一个儿子 苏雪桐在派出所门口停好了小电驴,匆匆往里面跑。她角色代入还算成功,满脸的焦虑, 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黎蜀, 急切地问“叔叔, 我是苏雪桐, 今天打架的人” 黎蜀一转身, 指了指角落里蹲着的两个人。 她认出了司铖的衣服,抱歉地跟警察黎蜀说“对,那是我哥哥” 话刚说到这里,司铖后头的那人猛地抬起了脸,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要噎死自己。 苏雪桐把所有的忧愁都咽回了心里,很无奈地咧嘴,笑的很是难看,“叔叔,另一个也是我哥哥” 两个都是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不算聚众,也没有持械,以教育为主。 苏雪桐陪着两个罪魁祸首一块,听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政治课,好话说尽,终于走出了派出所。 时间都九点了,街头的霓虹灯闪烁。 苏雪彤看着那两人一脸的青紫痕迹,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更气的是司铖,那就是个惹祸精,虽然吧,姜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雪桐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头问姜成“吃晚饭了吗” 姜成摇头,他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来情绪。 苏雪桐环视了一周,指着对面道“走吧,那儿有汉堡店。” 她没叫司铖,但斜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到一处,司铖眯了眯那双深邃的凤眼,满是暗芒。 三个人最终坐到了一起,却不代表其中的两个已经握手言和。 苏雪桐碰了碰司铖,吩咐“去买三个套餐。” 司铖挑了下玄月似的眉眼,一动不动。 苏雪桐叹了口气,催促“快去。” 眼波儿里蕴含着的狡黠,让司铖心惊。 司铖有点怕她大庭广众下大喊一句“我是你妈”,真的,虽然他跟苏雪桐没打几天交道,但他就是知道她胆子很大,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小怂包,她什么都敢干,尤其是现在,那个姜成脸上的伤比他看起来严重。 他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司铖老老实实地排队去了。 苏雪桐撇了撇嘴,不等姜成发问,主动道“我妈妈新老公的儿子。” 姜成气死了,磨着牙说“那你上次还说不认识。” 苏雪桐对了对手指,心虚地说“上次之前,我真没见过他,但听那个瘦猴似的男孩叫他铖哥,我猜八成是” “那你当时不说”姜成埋怨了一句,瞪了眼司铖笔挺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光一个背影都惹人讨厌。 他气的打鼻子哼了一声,仔细想了想,紧皱着眉头又问“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苏雪桐一时没明白过来。 姜成低了声儿,嘴里像含了东西,说话含糊“他,为什么要亲你” “神经病”苏雪桐的嘴角抽了一下,想起了司铖自己说的原因,闷闷道“他想让我哭” 姜成噌一下又要爆起,苏雪桐赶紧拉住了他,“唉呀,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姜成“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姜” “他就是不想让他爸结婚,故意为难我和我妈” “那他更该打。” 苏雪桐叹了口气,“你又打不过他,看看这眼睛,看你回家怎么跟你妈交待。” 说着,她伸出了手指头,鼓着嘴,轻点了点他眼旁的淤青。 她是冷血,却也看不了别人为了自己被揍成了这狗样。 司铖付了款,一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 他只觉脑袋嗡了一声,心脏像是受到了重击,痛的他不由脸色一白。 姜成的脸色也白了,气的。 姜小爷,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吃败仗。 他和那个司铖,没完。 气氛那么僵,三个人还是别别扭扭地吃完了套餐。 尤其是司铖和姜成,可能是运动过量,也可能是把对方当成了汉堡鸡翅啥的,连鸡骨头都没放过,咬的咯咯作响。 出了汉堡店的大门,姜成要送苏雪桐回家。 苏雪桐拒绝道“不用,我离得近,你远。再说了” 她瞥了眼司铖。 姜成道“就是这个,才更要送你。” “真不用。”苏雪桐皱眉。 姜成这辈子都没倔过她过,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到家给我发微信。” “知道了。”苏雪桐跨上了自己的小电驴。 司铖根本就不用招呼,屈就了自己的大长腿,倦缩着坐在了她的后头。 苏雪桐摇摆了一下才撑稳了车把,她心疼自己的小电驴,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冲着姜成说了句“走了”,摇摇摆摆地上路。 司铖仗着她没长后眼睛,朝着背后,挑衅地举起了拳头。 姜成“操”了一声,差点没忍住,想要一脚踹飞他。 苏雪桐走的是人行道,她上辈子就没骑过这玩意儿,这辈子是超常发挥了。 可背后的司铖却一个劲地嘟囔“慢死了,像个乌龟。” 苏雪桐还在做着“假如我有一个儿子”的心理暗示,她咽下了心头的火气,理智地问“你摩托停哪儿了” “不知道。”司铖故意说。 “那直接回去了。”苏雪桐也不跟他废话,只交待道“一会儿我先进去,你等几分钟后再进去。” “为什么”司铖就是在跟他唱反调。 苏雪桐道“那一会儿他们要是问我们为什么一起,我要说去派出所领你吗” “嘁”司铖翘了翘嘴角,不屑一顾。 苏雪桐抿着嘴,不再吭声。 应该是错觉,司铖好像听见苏雪桐在叹息。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司家的别墅门口,司铖下了小电驴。 高档小区的物业一流,苏雪桐就将小电驴停在了别墅院子的外头,她刷开了电子门,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司铖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苏雪桐才进门,就听见了苏小眉的唠叨声。 “桐桐,都十点多了,你要是再不回家,我都要和你司叔叔出门找人了。” “我又不会乱跑” 司南晨听见母女俩的对话,赶紧出来和稀泥,“对,桐桐不像司铖,她有分寸。” 苏小眉嗔怪地说“南晨,桐桐是女孩。” 司南晨嗬嗬笑笑,转移话题道“哎呀,桐桐回来了,现在就差司铖了。” 苏小眉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司南晨道“打了也不会接。” “那桐桐打。”苏小眉出了个馊主意。 苏雪桐措不及防,被亲妈推了出来,皱眉“我又没有他手机号码。” “司叔叔有。”苏小眉一心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妙。 苏雪桐又道“我打了他也不知道是我打的。” “就是陌生号码,才会接嘛”苏小眉觉着自己说的很有理,又指使司南晨,“快,把铖铖的号码告诉桐桐。” 司南晨报出了一组号码。 苏雪桐无奈,拨打了过去。 话筒里震了几声铃,传来了一记熟悉的声音,“喂” 苏雪桐冲着亲妈和便宜爸爸笑了笑,背过身道“喂,司铖哥哥啊,司叔叔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司铖只觉这声音甜腻甜腻的,还透着一股子虚情假意。 他闷哼了一声,控诉似地道“他的脸会疼,我就不会疼吗” 苏雪桐的嗓子一紧,心里居然莫名发软,她瞥了眼身后,又道“哦,司铖哥哥你五分钟后就回家啊,我在煮方便面吃,你要吗” 她一个女生都没吃太饱的汉堡套餐,想来他顶多是吃了个半饱。 她明显的在示好。 可是司铖闷声道“不要” “要的啊,还要两个鸡蛋啊那好,你快点啊,不然面就坨了。”苏雪桐不等他再说话,挂了线。 她沉着脸,从苏小眉和司南晨的身边走过,“我煮方便面。” 司南晨道“让张妈煮” “不用,我会。”苏雪桐坚持道。 水将下锅,苏雪桐就听到了电子门响。 紧跟着是苏小眉大惊小怪的声音“铖铖,你的脸怎么青了一块” 司南晨见怪不怪地说“又出去打架了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听话一点呢” 司铖沉默不语。 司南晨又吼“干嘛上楼,你不是说要吃面,妹妹正在煮” 苏雪桐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果然听见了二楼传来的关门声,那砰的一下,让人不得不感慨,门好结实 水滚开,苏雪桐打了两颗鸡蛋进去,下了一块面,等到面散开的时候,放了几颗青菜。 最后关火之后,又滴了两滴麻油。 苏雪桐盛好了面出来,司南晨和苏小眉正坐在沙发上。 司南晨气呼呼道“桐桐,你自己吃,不要管司铖。” 苏小眉却一个劲地冲她使眼色,意思是司铖在二楼。 苏雪桐顺势道“我给司铖哥哥送去。” 司南晨还在气头上,“桐桐,你不要管他。” 苏小眉碰了碰他“哎呀,南晨,孩子们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苏雪桐端着面上了楼,她叩响了司铖的房门,里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 好在门没有锁,她开门而入。 司铖没有开灯,苏雪桐凭借着记忆,将面放在了他的书桌上面。 她细着声音喊“铖铖” 没有人回应。 借着月色,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居然没有发现司铖的身影。 “铖铖”苏雪桐又喊了一声,大约是黑暗给了她保护,她又张开了嘴,可想说的话并没有出口,便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司铖,一把按在了墙上。 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敢说那两个字试试” 苏雪桐张开的嘴,闭上了。 她也觉得自己要是真那么说了,委实太不要脸。 她把差点要脱口而出的“妈妈”换了,“铖铖,我,知道你很疼” 她的话音才落,嘴唇就被他狠狠地堵上。 苏雪桐瞪大了眼睛,前后一思索,恼羞成怒。 他压根儿就没有相信过自己,不过是冷眼看着自己如跳梁小丑一样演戏。 苏雪桐拼死挣扎,一点都不留情,牙齿咬住了他的嘴唇,满嘴都是血腥的气息。 可是司铖并没有松开她。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对着她的嘴唇啃了有多久,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就知道她起初的反应很大,后来就犹如一具冰冷的雕像,任由他吮吸。 理智恢复的那一刻,司铖放开了她。 苏雪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铖一转身,狠狠地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我到底怎么了 他在心里呐喊着质问自己 假期的最后两天,苏雪桐和司铖像是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有出过房门。 苏雪桐的三餐,是苏小眉送进屋子里的。 她倒是想给司铖送,又怕自己难堪。 于是,司铖的三餐由张妈负责。 国庆节不过七天假期,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三中的早自习六点五十开始,由于车程增加,苏雪桐比原先早起了一个小时,不到六点钟,就骑着小电驴出了门。 这时候,司铖连起都没起。 她自以为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行,反正只要不和他见面就不会尴尬,也不会生气。 苏小眉送她出门前还在唠叨,“哎呀,桐桐辛苦你了。” “没事儿。”苏雪桐在心里盘算住校的事情。 或者,她还回老房子住,每个周末来司家一趟。 只是苏小眉那一关肯定不好过。 苏雪桐也没打着一次就说服苏小眉的主意,慢慢来呗,她这样早出晚归,就是说服苏小眉的最有利说辞。 紧赶慢赶,苏雪桐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幸亏班主任还没有到。 她气喘吁吁地坐定,姜成便在后头踹她的椅子。 她转了头,“干嘛” 姜成压低了声音,“他又欺负你了没有” “没有。”苏雪桐想起了暗夜里的那个吻,面无表情地扭了回去。 过了没一会儿,姜成又踢了她的椅子,“哎,桐桐,我准备去学拳击。” “好好的球王不当,要当拳王吗”苏雪桐没好气地回应。 她明白的,姜成可能是受了司铖的刺激。 姜成闷哼道“就凭咱俩从小到大的交情,我不能让他欺负你。” 苏雪桐再扭了头过去,像是感慨一般说“那个司铖不往自己该走的正路上走,现在连你也要跑偏吗” 姜成的脸色僵硬了片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班主任来了。 高二的节奏已经紧张起来了,苏雪桐因为放下书本的时间太长,更是用劲。 中午拒绝了姜成的邀请,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 晚饭更是简单,一瓶酸奶搞定。 除了当天的学习任务,她又多刷了两套卷子,自己计算了一下得分,勉勉强强一百,离她的目标还有二十来分的距离。 二十来分看起来不多,却相当于小基数减肥,每一分都费劲气力。 九点半放学,苏雪桐十点半才回到司家。 苏小眉披着外套在客厅里等她,一见她进门,就迎了上去,“桐桐,我给你炖了牛奶燕麦。” “好”苏雪桐稍显疲惫。 等到苏小眉从厨房里出来,苏雪桐沉吟了片刻,郑重地提议“妈妈,我想住校。” 司铖的摩托还放在那家游戏厅的门口,猴子将他送到了小区门口,“铖哥,要不我送你进去” 司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 他迈着长腿,才将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苏雪桐的话。 住校 他的眼皮轻挑,心里咯噔一跳。 想得美 司铖没什么表情地进门。 苏小眉暂时没去回应女儿的话,主动招呼“铖铖,阿姨炖了牛奶燕麦” 其实她做好了他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 哪里知道,司铖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居然冲她笑了笑,“好的,来一碗谢谢,阿姨” 苏小眉一听他叫了自己阿姨,眉开眼笑,“你等着啊铖铖,阿姨这就去给你盛。” 司铖坐在了苏雪桐的旁边,一只手托着腮,看定了她道“你有错,我也有错,扯平” 苏雪桐不想理他。 司铖看了眼厨房,欠揍地道“不扯平,我待会儿就让她哭。” 苏雪桐心说,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爱看人哭呢 她的手心很痒,一伸手狠狠捏住他的脸时,苏小眉将好从厨房里出来。 苏小眉倒抽一口凉气,惊讶地说“桐桐,你怎么能欺负哥哥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校霸大佬(7) “阿姨, 我们闹着玩的。”司铖笑呵呵地道。 苏小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讨好地笑了又笑。 她害怕女儿跟司铖起冲突, 若那样的话, 她肯定得先责备她。 责备完了之后呢就像现在, 她又怕女儿生气。 苏雪桐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吃完了牛奶燕麦,径直上楼了。 这一打岔, 倒是把住校的事情暂时忘在了脑后。 苏雪桐再想起来提这码事,是四天之后。 周五不上夜自习,苏雪桐却不想回司家那么早, 留在教室里刷了两套卷子, 刷到八点正要走的时间,撞上了踢球回来的姜成。 姜成的球服湿了个透,他抹着脑门上的汗,冲进教室准备拿书包。没想到苏雪桐这个时间还会在教室, 明显愣怔了一下。 自打周一简单的聊过之后,这几天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 姜成的心里疙疙瘩瘩,事情都撞到了一块儿,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不满的是哪一件。 苏雪桐收拾好了书包,从姜成的跟前路过, 随口道“走了” 姜成挠了挠头, “要不我送你吧, 刚好认认你新家的门。” 苏雪桐思索了片刻, “成。” 姜成骑自行车,速度一点都不比她骑小电驴慢。 路上,闲聊的不多,苏雪桐走在前面,姜成就紧紧地跟在了后面,偶尔发出一声感慨“太远了。” 讲真的,苏雪桐也是这么觉得的,十月的天气还算好,等到十一月,这一路她得冻成什么狗样。 司南晨倒是有说过要找个人专程接送她,可苏雪桐的心里还是想着离开司家,一直就没吐口。 她叹了口气说“就是太远,我想住校。” 姜成一听这个,乐了,张口就来“住校好啊其实你要是不想住校,回家住也行的,我可以照顾你。” 苏雪桐慢了点速度,等到他和自己并行,瞥他一眼,直白地道“姜小成,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是哥哥” 姜成撇了撇嘴,反应很大地说“我也没把你当成是外人啊” 姜成对苏雪桐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青春期萌动的时候,不是不喜欢她。 可他妈总是把那句“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人家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现在”挂在嘴边。 那种喜欢在他妈日积月累的打击下,变了点模样。 说不喜欢吧,好像并没有完全死心。 说喜欢吧,每天都在死心这两个字间游走。 姜成的反应就好似猫被抓住了尾巴,支棱着后颈毛,急眼了。 苏雪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喜欢我就好,咱俩能当一辈子的好兄妹。” 姜成觉着她的话里有话,斜倪着她问“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个便宜哥哥喜欢你啊” 苏雪桐的眼皮一跳,她不想说她怕的就是这个。 这回她是炸毛的猫,紧皱着眉头道“他有病” 这是个感叹句。 苏雪桐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她以为的爱情,要么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在荷尔蒙的催化下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日久生情。 回想她和司铖第一次见面的鸡飞狗跳,哪一个都算不上。 所以,他有病才会喜欢自己。 想也想不通,索性就不研究了。 又过了两个路口,苏雪桐带着姜成拐上了一条林荫小道。 这条路上的汽车不多,只因这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司家所在的别墅群。 一辆红色的跑车从他们的面前飞驰了过去。 猴子坐在副驾驶座上道“哎,铖哥,那不是那小子和你便宜妹妹吗” 司铖的眼睛不瞎,他拐上小道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三中的校服,还有那个扎他眼睛的身影。 猴子“啧啧”了两声,见司铖抿着嘴不搭理他,果断噤声了。 司铖一直将汽车开到自家门口,才从车上下来。 猴子窜上了驾驶位的同时,大喊“铖哥,明早来接你” 他“嗯”了一声,刷开电子门,进家。 说起来,那猴子还比他大了几个月,要不然猴子也不能整天开着家里的汽车乱显摆。 司铖的十八岁生日就在下个月。 即将满十八岁的少年,其实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可少年的稚气仍在。 司铖推门进屋,苏小眉迎了出来,可看见他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明显怔了一下,紧跟着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道“哦,铖铖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司铖点头“吃了。” 他迈脚准备上楼,却又故意停顿了脚步,回了头说“阿姨,桐桐就在后头,我同学开车送我回家,我在车上看见她了她和一个男生一块儿。” 他又顿了片刻,笑着问“阿姨,桐桐谈恋爱了吗” 其实司铖说到女儿和一个男生一块儿的时候,尽管他没有描述男生的模样,可她立马就猜到了是姜成。 但司铖一提起谈恋爱,苏小眉的心咯噔一跳。 女儿明年才十八,她不愿意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想当初自己和她的爸爸也是高中时期就谈起了恋爱,为了爱情,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四年大学一毕业,两个人立刻走进了婚姻。 可桐桐未满两岁,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出轨了。 对方还是个洋妞。 紧跟着就是身心俱疲的离婚大战,那个男人用一套房子换取了自由身,和他的洋妞飞到了大洋彼岸,这些年都杳无音信。 苏小眉单身十几年,好不容易将女儿拉扯长大,越来越发觉自己这辈子就坑在了早恋和早婚上。 司铖见她的脸色不善,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上楼了。 苏雪桐在门口警告姜成,不许透露出跟司铖打过架的信息来。 姜成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要是你妈,我肯定不结这个劳什子的婚。” “呸你一脸,信不信”苏雪桐戳了他一手指头,咯咯地笑。 姜成也乐了,“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成了你妈。”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门,谁也没有留意二楼的露台处半隐的身影。 时间不早了,姜成没在司家呆多久,就又登上自己的小自行车离开。 第二天是周末,苏雪桐正准备跟苏小眉正式谈一谈住校的事情。 苏小眉抢了先机,拉着司南晨和她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司南晨昨夜回家的很晚,他原本以为苏小眉早就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床边,却忽然听见她说“南晨,我想给桐桐转学。” 这个事儿,没结婚的时候,司南晨提起过一次,那会儿被苏小眉给拒绝了。 她是从两方面考虑的,一个是三中的教学质量不错,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另一个原因则比较复杂,她是和司南晨谈恋爱,没想着通过他跨阶级。 实际上,她和司南晨的婚姻,还是让她和苏雪桐的生活,跨越了一个阶级,从小康阶段直达富人区。 但她从来没有跟司南晨提过什么要求。 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司南晨很是高兴,满口答应“好啊” 甚至主动请缨,担任起说服苏雪桐的大任。 “桐桐啊,我和你妈妈考虑过了,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来回奔波实在太辛苦,我们想给你转学” 苏雪桐拧了下眉“不用那么麻烦,我正要跟你们说,我想住校。” 不等苏小眉反应,司南晨连连摇头道“不行,桐桐,司叔叔不会同意你住校的。司叔叔和你妈妈的婚姻,是为了爱而结合,我希望我们能相信相爱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说我和你妈妈结婚了,你却要搬出去,这样会让司叔叔觉得是我把你给推了出去。” 这样的话,苏小眉听了一定会很感动。 可苏雪桐听了脸蛋疼,她思索了一圈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司南晨的动作很快,一个周末就搞定了转学手续。 反正西城中学就是个钱交够就能上的学校,司南晨不缺那点小钱,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面。 苏雪桐在家里多休息了一天,准备周二再去报道。 报道前,她给姜成发了微信。 姜小成,我转学了 想了下,她又发过去一条你什么时候回足球学校 姜成的信息十多分钟后才回了过来最近吧我走之前,联系你。 好的啊大球星,我看好你哦苏雪桐发完了这条,将手机翻转扣在了书桌上。 好像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无法撼动的原剧情。 苏雪桐想到这里的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关于前两个世界,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儿相关的记忆 周二早上,苏小眉亲自送苏雪桐去西城中学,原本想叫上司铖一块儿到学校。 可司铖走的特别早,听张妈说,不到六点就出门了。 苏小眉一路都在跟苏雪桐唠叨要和同学友爱。 苏雪桐“我知道,我人缘很好的。” 苏小眉笑“是啊,我女儿长的就招人喜欢。不过啊,我听说那些有钱人的孩子不好接触” “像司铖一样” “司铖还好吧”苏小眉略显犹豫地说完,又道“哦,对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司铖帮忙。” 苏雪桐翻了个白眼。 这就好比在玩狼人杀,司南晨是个预言家,苏小眉是个女巫,司铖不用说就是狼人了。 坏就坏在女巫眼瞎。 苏雪桐忍不住想,要不还是让苏小眉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吧 至少这样,她就不会眼瞎了。 报道的流程很是简单,苏雪桐领了校服,痛快地让苏小眉回家。 苏小眉不放心地道“你要去高二三班。” “知道,知道。”苏雪桐挥了挥手,一个人踏上了这陌生的学校。 西城中学很大,得有三中两个大了吧 校园里有摆渡车,还是免费的。 但是苏雪桐看了一眼并没有坐,她准备先在学校里转一转,熟悉熟悉环境。 严来说,这也是司铖的地盘。 就不提知己知彼了,至少得熟悉地形,万一有个什么紧急状况,她也好迅速反应。 比如说逃个跑什么的。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猴子晃晃悠悠从学校里的超市出来,瞪着自己的一线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刚刚走过的小美女。 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就三中那种矬死人的校服,好好的一朵娇花,愣是被遮盖了芳华。 还是西城的校服好看,看裙子下的那两条大长条。 猴子有点想入非非,可邪念都还来不及有,就想起了司铖那张冰冷的脸。 尤其是这两天,铖哥的心情很不好。 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快走两步,追上小美女,嬉皮笑脸地问“哎,我是叫你妹妹啊,还是叫你嫂子” 苏雪桐见过他,司铖的小跟班。 还是这世上见过司铖亲自己的第四人。 苏雪桐耷拉着脸道“你好,我叫苏雪桐,司铖是我不同父也不同母的亲哥哥懂了吗” 猴子嘿嘿一笑,原本想说不懂,可他一对上她的眼睛,秒怂。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丫头冷着眼睛看人的时候,跟铖哥如出一辙。 笑到最后,猴子表情僵硬地说“哎呀,都是自己人。” 苏雪桐一扭脸,理都不理他。 猴子倒不介意这个,跟在她的后面絮絮叨叨。 说自己和司铖都在二班,而三班在二班的隔壁。 苏雪桐顺着班级号找了过去,路过二班的时候,猴子在她身后又道“哎,你要不要跟铖哥打个招呼” 苏雪桐还是没有理他,径直从二班走了过去。 猴子三两步进班。 只见司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猴子一碰他的课桌道“铖哥,我看见你妹了” “我没有妹妹”司铖头都没抬,瓮声瓮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校霸大佬(8) 苏雪桐被老师安排在了一个瓜子脸的女生旁边。 女生朝她伸出了手“肖笑笑。” “苏雪桐。”她也朝女生伸了手。 肖笑笑善意地提醒“下两节课都是化学” “好的, 谢谢” 苏雪桐的长相偏可爱, 亲和力强,女生缘还是不错的。 然后一节课过去, 肖笑笑发现她的新同桌是真的在用功。 下了课, 她居然在做卷子。 “嗳, 新来的,你以前在哪儿上” “三中。”苏雪桐没有抬头,手里的水笔没水了, 她拧开了笔头,换了根新的笔芯进去。 “三中不错啊听说三中的前三百名都能上一本。那你怎么想不开到这儿来了”肖笑笑偏了头又问。 不是她贬低西城中学,而是她们这些人里真的很难找到有高考压力的。上不上大学对她们这些人来说, 根本无所谓, 能上那叫锦上添花,不能上也有其他的门路镀金。 苏雪桐耸了耸肩,淡淡地回应“谁知道呢” 肖笑笑瞪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不像说谎, 也是谁家还没个糟心的事儿呢 她碰了碰苏雪桐,眼睛里俱是好奇,“那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苏雪桐还真想了一下, 苏小眉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她肯定希望自己的未来能靠自己, 而不是去麻烦司南晨。 “211吧”985她暂时没有把握, 但211是绝对可以的, 最好仍旧学代码。 码农做的久了就是贱, 加班的时候贼痛苦,真不干那个了,比加班的时候还痛苦。 肖笑笑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像刚才一样,她这个新同桌没有说谎。 人家还得努力学校,肖笑笑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扰人家,她噤了声,扭头跟后头的夏北说话的时候,不由就压低了声音。 “夏北,你说这次的机器人比赛,咱们班能赢的了二班吗” 西城中学注重素质教育,课外课开设了一大堆,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机器人课程。 每年一度的校长杯大赛,下个月将要举行。 后头那个头发染成了亚麻色的男孩叫夏北,三班的班草。 肖笑笑对那个什么鬼机器人大赛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夏北这个人。 夏北忽视了她花痴的笑,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面前的电脑上。 他的手指飞快,一行一行的代码熟练地敲了出来。 良好的家教教育他不搭理别人是不对的,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后道“说不好,二班的司铖实力很强。” 肖笑笑撇了嘴“我不喜欢他的暴力,去年的比赛他的机器人就像他一样是个疯子,砸坏了那么可爱的小o,他也下的去手。” 夏北听她提起小o,不由皱眉,那是他耗时半年的心血,才一上场,就被司铖的雷神,一锤子砸到了故障失灵。 但他还是扯了下嘴角,笑“比赛嘛总有输赢。”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赢。 苏雪桐对他们口中的机器人大赛很感兴趣,一时手痒心也痒,但一想这是司铖的爱好,她还是决定掩藏自己的锋芒。 苏雪桐打着低调生存的主意,等到报考大学的时间,选一个离家远远的学校。 到时候就天高任鸟飞喽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事实证明,躲还真不见得就行。 旁边的肖笑笑忽然发出了惊呼的声音,“新来的,你快看” 苏雪桐抬起了头,只见一架白色的飞机在走廊上盘旋,一会儿飞上了屋顶,一会儿又向下俯冲。 白色的飞机像是长了只眼睛,见苏雪桐瞪着它看,居然晃悠了几下,飞进了教室。 它在教室里盘旋,最终停在苏雪桐的面前,如同与她对视。 司铖拿着遥控器出现在了走廊上面,他嚼着口香糖,偏头看向教室里的苏雪桐。 苏雪桐听见了肖笑笑的声音“是司铖的飞机” “无聊”苏雪桐低下了头。 白色的飞机绕着她飞了一圈儿,突然像是放屁一样,喷出了一团绿色的雾。 苏雪桐措不及防,呛得咳嗽了起来。 那飞机还停留在原地,又砰的一声,投下了一颗彩蛋,彩蛋在空中炸开,七彩色的彩带飘落下来。 肖笑笑“哇”了一声,“好漂亮啊” 苏雪桐一下子出名了,刚刚转学第一天,就受到了校霸的青睐。 紧跟着麻烦接踵而至。 二班的班花谭优优叫了几个小姐妹,趁着中午饭的时间,把苏雪桐堵在了女厕所。 “哎,新来的,你和司铖是什么关系”谭优优一手撑在墙上,将她逼在了墙角。 嫉妒使人发疯,谭优优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女人要是敢反问她和司铖是什么关系,戳穿他一厢情愿的本质,她就拔光了她的头发。 苏雪桐抬眼看了下堵住她的女生,悠然叹气,她知道司铖长的不错,但他脾气不好啊,这年头脾气不好的男孩也有市场吗 不过,喜欢他的女生看起来一般般就是了。 妆容是很精致,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也太浓艳了,生生就把自己的年纪往上提了好几岁。 虽然穿着校服,但浑身上下都透着社会青年的气质,还是廉价的那种。 谭优优见她不吭声,皱了眉,又说“问你话呢” 苏雪桐蹙眉“我又没聋我也在想我和司铖算什么关系” “前女友是吗”谭优优的声音尖利,这么问到底是存了些期望,前女友总比现女友好啊 她倒追了司铖两年,他都不为所动。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号的吗 苏雪桐揉了揉耳朵,听说西城中学的食堂很不错,她早上吃的不多,虽然人还在厕所,就惦记吃的东西,有点那啥了,但她还是急于脱身道“哥哥,远房的。” “哥哥”谭优优明显不相信。 苏雪桐道“真的,要不咱们一块儿去找他,你看我叫他哥哥,他答不答应” 谭优优扭头看了眼姐妹团,眼神一交汇,她们一致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但是“你给他打电话”谭优优说“电话开免提。” 苏雪桐稍有犹豫。 谭优优一咬牙,“怎么,你没他手机号” 苏雪桐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司铖的号码她是没存,但前两天刚刚拨打过。 苏雪桐三两下就找到了那个号码,拨打过去。 司铖正在食堂的三楼,这里是个半开放的露台,一半封顶,另一半种植着美丽的花草。 这儿属于食堂中的,是他和猴子几个人的基地,要不是猴子的爹是学校的校董,恐怕几个人也得不来这么优雅僻静的地儿。 他靠窗而坐,叼着烟卷,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凝神看了片刻,接通了来电。 “司铖哥哥”是那个团子虚情假意的声音。 司铖皱了皱眉,“说。” “你在哪儿呢” “吃饭。” “那我能和你一起吗” 谭优优邀约那几个小姐妹时,司铖看在眼里。 他猜的到她们要去堵谁,甚至能够猜的到那个团子现在就被谭优优挤在了墙角里。 他原本可以奚落几句的,不止怎么就想起了她柔软的嘴唇,沉默了半晌,闷声道“食堂三楼。” 苏雪桐松了口气,她和司铖的对话,几个女生都听的很清楚了。 谭优优立马换上了笑脸,不无巴结地说“你真的是司铖的妹妹啊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你呢你是司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往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 她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后头那帮子姐妹,自然不会拆穿她和司铖同班两年,一共也没和司铖说上五句话的事实。 有些时候,越是高冷,越是让人抓心挠肺。 就好像是挂在树枝最顶上的那朵花,她站在树下无数次的跳跃,也仅仅是想离他近一点。 苏雪桐和谭优优她们在教学楼的外面分开,她知道食堂在哪儿,可走了一半,调转了方向,直奔学校里的超市。 买了面包和牛奶,付账的时候,斜眼看了下门口的冰柜,都十月中旬了,冰柜的里面各式各样的冰糕琳琅满目。 她的心情有些烦躁,急需降一降温。 苏雪桐举着一根雪人造型的冰糕,边吃边往教室走。 一根冰糕二十八,说是纯天然成分的。 苏雪桐有点肉疼,不过就是比三块钱一根的好吃。 她没有留神看,才将跨上楼梯就被人直接扯了下来。 一回头,正对上司铖那双乌黑的眼睛,可他眼里的怒火,似乎轻易就能将她给点燃了。 司铖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 他倚在食堂三楼的窗户边,看见了谭优优和她一班姐妹手挽着手而来,却始终不见那个团子的身影。 司铖越想越不对劲,他跳下了窗台。 猴子多嘴问了一句“铖哥,菜还没炒好呢你去哪儿” “不吃了”他闷声闷气地说。 只要是一碰见苏雪桐的事情,他这心气儿就没有顺畅过。 那个该打的团子 苏雪桐不光反应快,还眼疾手快,她一伸手,将手里的雪人冰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上火了,降降温” 甜甜腻腻的奶香一下子充斥了他整个口腔。 司铖那快要溢出来的怒火,还真的被这根冰糕给扑灭了。 哦不,准确地说是半根冰糕。 雪人的巧克力帽子,已经被她舔到变了形。 司铖的耳根莫名开始发烫,这次他不止想起了她的嘴唇,还想起了他强行捏开了她的嘴后,浅尝到的香软舌尖,只一下子,让他头晕目眩记忆深刻。 苏雪桐知道司铖被堵住了嘴,不能说话,可不是没话可说。 这件事说起来,是她不地道了,毕竟是她用完了人家就扔。 她强行解释道“突然没有吃饭的胃口” 司铖拿出了塞进他嘴里的冰糕,以牙还牙,塞了回去。 苏雪桐没想到他会这么幼稚,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司铖勾着唇角,“刺激吗” 苏雪桐含着自己的冰糕,点了点头。 司铖闷哼了一声,丢开了她,径直上楼。 他的脚步很快,只想赶快逃离有她在的地方。 深怕晚一刻,理智决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司铖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可一连好几天了,他每晚都会在夜里和那个与她长相一般的女人翻云覆雨。 他知道那是他们的上辈子,而不是现在的他们。 可偶尔他也会分不清,她的娇喘、她的甜腻,他现在也想要。 有些感情根本还没有理清楚头绪,已经深邃到了连他自己都震惊的地步。 司铖觉得自己病了。 心病还得心药医。 那剂药明明就在眼前,又似乎离了很远。 转学的第一天,苏小眉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等待着女儿和继子的归家。 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想要拥有很普通的幸福。 继子司铖比女儿先回家。 苏小眉一如既往地迎了上去,一如既往地遭受到了冷遇。 可她并没有因此气馁,就好像她从来没把司铖的冷淡当作问题一样。 她想,即使是亲生母女,两个人还会拌嘴,更何况那是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还尚处在叛逆期。只要她够包容,总能看到曙光的。 可苏小眉忘记了想,偶尔司铖也会叫她阿姨,比如上次问她桐桐是不是谈恋爱了的时候。 苏雪桐其实一直远远地坠在司铖的后面。 西城中学离司家的小区,只隔着一条马路。 她在学校门口发现的司铖,不知道为何,他没有上猴子的汽车。 校服的西装褂子,随意地扛在肩头,一手抄在口袋里,慢吞吞地往家走,仿佛心事很多。 苏雪桐没有追上去,他慢,她就比她更慢。 司铖到家五分钟之后,苏雪桐才慢吞吞地进了家门。 苏小眉堵在门口问她“桐桐,新同学都友好吗” 苏雪桐想起了谭优优那张妆容过于浓艳的脸,点头“还好” “那就好”苏小眉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抬眼看了下二楼,小声道“你怎么没跟哥哥一块儿回家啊” “哦,我俩不一个班”苏雪桐违心地又说“我没看见他。” 苏小眉知道好感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起来的,她道“你上楼换个衣服,然后叫上哥哥一块儿下楼吃饭。” “好的吧”苏雪桐不大喜欢这个任务,可她更不喜欢听苏小眉唠叨。 她慢吞吞地上了楼,立在自己房门前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后头。 只见司铖的房门紧闭着。 苏雪桐回到房间,将书包放在了书桌上,她本来是想洗个手,忽然又想洗个头,后来干脆洗了个澡,磨磨蹭蹭,听见楼下的苏小眉催促,这才应声道“好了,马上。” 苏雪桐换上了居家服,头发还半干着,立在自己的门前,假惺惺地喊“司铖哥哥,吃饭了” 她没期待司铖会回复,甚至还巴不得他别回复了才好。 路过楼梯口对着的露台时,却忽然从露台的入口处闪过来一个身影,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离了轨道。 每条路都是有轨道的,比如说她要下楼,一定是直奔楼梯口,绝不会被露台边的风光吸引,去多走几步路。多走的,叫弯路。 亦如每个人的人生轨道。 可是现在,司铖将她拉离了她原先的轨道,将她堵在了二楼的露台上。 露台上摆满了苏小眉精心种植的秋海棠,一朵朵花形多姿、妖艳繁茂。 可她委实无心欣赏。 深蓝色的夜空中,难得能够看见几颗闪烁的星星。 可那星星还不及她眼眸一半明亮。 司铖的喉结不由滚动了几下,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后,无比郑重地开了口“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有些不着调。 苏雪桐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但她下意识间根本没有多思考,坚定不移地回答“不会,我会一辈子都把你当哥哥” 要是姜成的话,顶多像一只炸毛的猫,然后心里的小火苗忽闪个几下,就此熄灭了。 苏雪桐不确定这么直白的绝情,对司铖有没有用。 她希望是有用的。 毕竟哪个少年不孤傲 更何况司铖敏感又自大。 可是她的声音才将落地,她眼睛里的司铖便扯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个与他年纪极为不相符的苦笑。 司铖很少会笑,尤其对着她的时候,更多的是嘲弄的笑,或者是冷笑。 苏雪桐的心里直发毛,她宁愿他对着自己冷笑。 实在是琢磨不透,她低垂了眉眼,索性不去琢磨。 眼前的团子长睫微合,若是换个环境,司铖还以为她睡着了。 她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毕竟有他强吻她的恶在前,他心底最坏的打算是她满脸嫌恶地对他说“我讨厌你”这样的话。 把他当作哥哥 没有血缘的哥哥 司铖抬手抚上了她圆润的脸颊,这一次没有先前的恶劣,只是用手指轻搓了几下。 苏雪桐的身体明显一僵,这样的对峙,似乎她总是处在劣势。 她转动了小脑瓜子,寻找脱身的办法。 她嗯哼了一声,想要告诉司铖,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她这支花 她抬起了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他柔和中不失硬朗的下颌。 司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低垂了眉眼,凝望着她。 苏雪桐动了动嘴唇,话到了嘴边,莫名犹豫。 措手不及间,司铖的嘴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她听见他压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不会喜欢,那你就恨我吧” 苏雪桐的心骤然狂跳。 她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校霸大佬(9) “我讨厌你。” 苏雪桐的眼里聚了光, 希望可以亡羊补牢。 司铖细密地亲吻突然顿了一下, 他用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很认真地去看她的眼睛。 苏雪桐也很认真,深怕嫌恶的眼神不过关, 她还咬紧了牙。 司铖原本疑惑了一下,可看见她咬紧的牙关时,气笑了。 “用力太猛。”他撩开了她脸颊旁的两根头发, 低沉的嗓音里, 带了些愉悦,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崩溃, 可现在不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但真的并不讨厌,不是他自恋,他看的出来,也感受的到。 苏雪桐知道自己失败了, 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做出那种“我讨厌你、我恶心你”的样子来, 就是那种被他强吻一定要疯狂漱口,甚至看见他都要去洗一洗眼睛。 她太平静了,平静地被他强吻, 平静地耍小聪明, 直到现在平静地接受转学。 第一步就错了, 现在想要轻易挽回, 不大可能。 苏雪桐只懊恼了片刻, 也就不再纠结。 她干脆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地说“可是我真的想把你当哥哥,我们好好相处不行吗” 少女刻意压低了声线,原先清脆的嗓音,变的柔绵。 司铖的心动了一下,就是这时候,楼梯那儿传来了脚步声音。 苏小眉边走边道“桐桐,快点,菜都要凉了。” 苏雪桐顿时紧张了起来,她觉着苏小眉要是看见她和司铖这样,肯定得高喊一声,直接晕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雪桐不止听见了那声音,还听见了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她的手下意识就抵在了少年的胸膛上面。 又肉又小的手掌,带着温热,一下子就让他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司铖只觉热血往上翻涌。 透过窗帘的细缝,苏雪桐看见苏小眉上了楼。 她先去了司铖的房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铖铖,吃饭了。” 苏小眉连续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紧跟着转了身,路过露台的时间,她脚步一顿。 苏雪桐只觉呼吸都跟着停顿了下来。 苏小眉又走到了苏雪桐的房间门口,“桐桐” 苏雪桐的嗓子一紧,这时,司铖抵在了她的额上,勾起了一侧的唇角,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咱们打个赌” 苏雪桐心说,谁现在还有心情跟你打赌 她被司铖死死地摁在窗帘的后面,一下都不能也不敢动弹,只求苏小眉的神经能够粗一点,别被吓出个毛病就成了。 苏雪桐并不理他。 司铖也没有期望她会回应,他只是用比刚才更低更压抑的声音说“就赌,是我按照你的意愿当你的哥哥你更开心,还是我们这样你更开心” 这样是哪样 苏雪桐正在迷惑。 只听露台外的苏小眉自言自语“奇怪,怎么桐桐也不应声了” “桐桐”她又喊,声音越离越近。 苏雪桐急的眼眶发红,可是司铖一点都不着急,那只手还好整以暇地捏着她的下颌,用了些力道抬起,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 自己的内里到底是二十多岁成年人的芯子,却被一个还没成年的熊孩子逼到了想咬人的地步。 苏雪桐汗颜的同时,觉得自己小看他了。 苏小眉的脚步停在了露台的外面,她伸出了手去拉窗帘的同时,“桐桐” 苏雪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司铖的嘴唇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面,他的牙齿轻咬着她的唇舌,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他说的这样究竟是哪样了 还来不及恼羞成怒,就是苏小眉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司铖跨上了阳台,风鼓起了他的白色衬衣,他犹如一只轻盈的鸟儿,展翅,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苏雪桐惊得猛扑了过去,却只见他攀着露台的边缘,已经稳稳落地。 苏小眉拉开了窗帘,见女儿果然藏在露台之上,生气地说“桐桐,妈妈叫你几声,你为什么不答应” 苏雪桐扭了头,好半天,才扯出了一记微笑,“捉迷藏” 苏小眉跟自己的女儿就没法发脾气,她叹了口气,“怎么越大越顽皮” 苏雪桐不语。 她又说“走了,下楼吃饭。” 苏雪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扬了扬说“妈,你先下楼,我回个微信。” “快点。”苏小眉虽然不高兴,却还是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苏雪桐迫不及待地滑开了手机,不是微信,她和司铖没有加过微信。 果然,短信里多了两条未读信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其中一条不是讨厌我吗还急着来看我的死活干什么 一字一句,映入眼帘。 苏雪桐仿佛可以看见司铖勾着嘴角的嘲弄。 另一条不用点开,短短的几个字,方才她就在手机界面的提示上看过了。 你会喜欢我的。 楼下传来了对话声音。 “铖铖,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阿姨和桐桐在露台上捉迷藏的时候。” 苏雪桐缓步下楼,将好看见苏小眉捂着嘴轻笑,“铖铖,你别介意,桐桐这么大了,有时候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司铖抬起头看见了她,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隐隐还带了些胜利的喜悦,他接过了苏小眉递给他的饭,轻轻道“哦,挺好的” 苏小眉听见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继子夸奖了女儿,笑意更甚。 咱们来打个赌吧就赌,是我按照你的意愿当你的哥哥你更开心,还是我们这样你更开心 苏雪桐的脑海里,司铖的声音在回荡。 她狂乱的心跳,到现在都没能恢复正常。 喜欢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苏雪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跳动着的心脏。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她活了二十几年,却似有一颗比荒漠还要苍老的心。 时间一迈入十一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路边的法桐树,仿佛昨天还枝繁叶茂,到了今日,大片大片的黄叶,随风飘落。 苏雪桐收到了姜成的信息,他转去了足球学校。 下周一就要住集体宿舍,接受军事化管理,约她明天最后一聚。 苏雪桐纠正了他的用词,“什么叫最后一聚姜小成,拜托你,多读点书吧。” 姜成在电话那边呵呵笑笑,“就是我要忙着踢球,你要忙着高考,估计高考前都没有时间了吧” 苏雪桐在心底叹了口气,何止高考前没有时间,她明天也没有时间。 明天是司铖十八岁的成人礼。 司家,还有司铖的外祖父将要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arty。 苏雪桐很不好意思地跟姜成说了这件事情。 那边沉默了一瞬,大气地说“哎呀,没时间就算了呗,等往后有时间再说” 苏雪桐“那个姜成,你要来参加arty吗” “不去了,那小子长得那么欠揍,我怕忍不住打他。” 苏雪桐“嗳”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说其实司铖这人还凑合,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别说姜成牙疼了,恐怕她的牙也疼。 沉默了一瞬,姜成说“我还要收拾东西,挂了啊” “姜成,祝你早日实现心里的梦想。加油,我真的特别看好你。”苏雪桐由衷地说。 书里,苏雪桐和司铖的纠葛,影响了本应该成为球星的姜成。 姜成因为酗酒和斗殴,被签约的球队除名。 苏雪桐的任务是阻挡所有的不幸发生,让司铖的人生能够走上正轨。 她如今是拿司铖没有什么办法,但若能让姜成的人生变得顺畅,至少也说明了她没有白白穿书一场。 苏雪桐挂了线,双手撑在露台的扶手上。 露台的下头,是司家的后花园。 后花园草坪的占地面积,几乎占了整个别墅面积的一半,草坪的最右边是一个小型游泳池。 自那日之后,司铖没再来招惹过自己。 可苏雪桐总觉得他才没有那么安分。 苏小眉因着司铖的成人礼,已经忙了三四天,采买布置,亲力亲为。 苏雪桐偶尔去厨房,听见张妈和厨房的赵阿姨聊天。 “食材方面,太太可上心了。” “可不,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张妈带着些讥讽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雪桐的心一滞,一股子心疼翻涌上来。她知道,那个简单的女人,是真心实意地在对司铖好。 因为爱情,所以爱屋及乌。 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迟早要离开这里,不应该对这里的任何人产生感情。 可是现在,荒漠里像是长出了一株绿草,带着诱人的生机。 司铖从她和姜成通话时,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后面。 他听见她因为自己的生日,推拒了给姜成送行。 心里明明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这些天他都在克制自己靠近她,只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靠近了之后,他会做出多么惊人的事情。 他的思想像是不由他支配,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理智,唯独对着她的时候。 司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原本想悄悄离开。 可在他离开之前,苏雪桐回了头。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问“谁” 问完就后悔了,尽管看不清楚,可她知道那是司铖。 司铖干脆上前了两步,高大的身躯堵在了露台的门口,堵住了她的路。 苏雪桐条件反射似地后退了两步,后背倚在了露台的扶手上。 时间是晚上十点,苏小眉爱惜自己的容颜,早早上了三楼,敷面膜,睡美容觉。 家里的佣人一般都不会上楼。 苏雪桐是怕了他的攻击性。 他像是个磨着爪子的雄狮,时刻都在彰显着自己的威武和勇猛。 “司铖,司叔叔快回家了。” 苏雪桐明显在扯谎,鬼才知道司南晨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总是喜欢在自己的面前耍小聪明。 就是那种他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 司铖扬了下眉,低沉的声音里透着蛊惑的味道,“明天我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苏雪桐顺杆爬的能力一流。 她只希望哄好了这位司大爷,没事少给她来几次上次一般的心跳。 太刺激了,老人家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礼物”司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其实他仅仅是在心里想过,他想得到她送的礼物,开句玩笑,哪怕是路边捡个石头送给他,那也是极好的。 “有啊”苏雪桐满口道。 像这种事情,苏小眉怎么可能想不到。 司铖上前了一步,他的腿长,步子到,只一步就跨到了她的近跟前。 她的额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还听见他说“不是要你妈给我准备的,要你自己亲手给我准备的。” “有区别吗”苏雪桐耸了耸肩道。 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的穷学生,她买,还是她妈买,都不是她出钱。 司铖想说有。 这时候,司家的大门打开,司南晨的汽车闪着双闪,驶了进来。 司铖和苏雪桐的注意力暂时都落在了司南晨的汽车身上。 楼下传来了李叔和司南晨的对话。 “先生回来了” “嗯太太和孩子们都睡了吗” “是的。” 苏雪桐倒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司铖的时候,笑脸如靥地道“生日礼物是吗好的一定让您满意”在大腿的面前,小胳膊就是如此的没有节操。 司铖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在司南晨上楼的脚步声传过来之前,他让开了路。 “桐桐,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你骗我,可你自己算算骗了我几次了”他轻声询问。 这是在用灵魂来拷问她吗 苏雪桐跳出了露台,郑重地道“这次一定不会骗你” 啊,司南晨快要上来了。 苏雪桐快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紧了房门。 一颗心怦怦乱跳了许久,才平稳下来。 她的鼻息间,仿佛还有司铖的味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校霸大佬(10) 大周末的, 苏雪桐一大早就被苏小眉拽了起来, 就为了司铖的成人礼,而打扮自己。 苏小眉为她准备了一条粉色的纱质长裙,虽然是长袖, 可袖子就是一层轻纱和一层蕾丝,看起来都让人忍不住发抖。 苏雪桐抗议“妈,要冻死了。” 苏小眉自己穿的也没比她暖和多少, 却眉头也没皱地说谎“妈妈看了天气预报, 今天有十二度呢” “低温多少” “八度。” “妈妈, 这是要风度不要命了”苏雪桐抬高了声音。 苏小眉咬着牙道“平时都听你的, 但你今天必须穿这个, 大不了你在裙子里加一层裤袜。”她交待完这些,转身出去。 今日要忙的事情太多,她顾不上看顾女儿。 这女人爱起美来,简直不要命。 裤袜是肯定要加的,就这, 苏雪桐仍旧觉得不能保命, 她下楼的时候,还是在裙子的外面穿了个羊绒大衣。 苏小眉看她穿成了这样,简直恨铁不成钢。 苏雪桐小声道“等来人了我再脱” 苏小眉到底是心疼女儿, 也没再说什么。 司铖的成人礼晚宴, 定在了晚上六点举行。 不到四点, 司家就打开了大门, 迎接客人。 最先到达的是司铖的外公杜清和, 老人家今年六十多岁,头发斑白,但精神很好。 司铖在外公的面前倒是变了个模样,乖巧的像个好宝宝。 司南晨和苏小眉的婚事没有大肆操办,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司太太的身份出现在司南晨的人脉圈里。 司南晨为她介绍“爸爸,这位就是苏小眉。” 苏小眉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杜叔叔您好” 杜清和点了点头“你好啊” 苏雪桐站在后面,抬起眼眉的时候,看见杜老爷子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无需人教,乖巧地喊“爷爷好” 之前,杜清和有找人调查过司南晨的结婚对象,社会关系简单,人品也还算不错。 他一转身,跟在身后的秘书拿上来两个盒子,一个递给了司铖,另一个递到了苏雪桐的手上“第一次见面,小小礼物送给你。” 苏雪桐迟疑了片刻,双手接了过来,“谢谢爷爷” “不客气” 杜清和并不多话,摆了摆手,示意司南晨他们去忙。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让两个孩子陪着我。” 他说的是两个孩子,苏小眉有些担心苏雪桐,略微紧张地看了一眼司南晨。 司南晨道“爸爸” 不等杜清和说话,司铖说“我和外公下棋,让桐桐围观” “围观你怎么被我逼死吗”杜清和呵呵笑了起来。 司铖的耳根有点烧,不服气地说“外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苏雪桐也觉得这个安排好,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冻死人地站在外面,整个一迎宾。 况且有司铖的外公在,他也不敢做出多过分的事情。 三个人进了旁边的雅厅。 这个雅厅,苏雪桐只在外间看过,却从来没有进来过。 进门拖鞋,内里除了一个方块大小的案几,只有四周的墙上挂满了书画。 它和外头客厅的布局不大一样,这里布置的古香古色,看起来就是为了下棋专门另辟的雅间。 杜清和与司铖对坐,司铖手里的是黑子,杜清和为白。 苏雪桐原本以为下棋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两人二话没说,还真的对弈上了。 司铖吩咐她“会泡茶吗” 苏雪桐就知道自己闲不了,进进出出几次,给二位爷端来了茶。 做好了这些,苏雪桐打着开溜的主意,她虽然不会下围棋,但也知道这玩意儿要想分个输赢出来,并不容易。 念头也是将起,司铖指了指旁边的地方,“坐。” 杜清和的眼皮抬了一下,先看自己的外孙,又瞥向了那个女孩。 女孩的皮肤白皙,看起来很是秀丽,眼睫很长,眼睛灵动。 但她的灵动,不同于那些妖艳的女孩,她很讨巧,既漂亮又不会让人往歪了想。 他虽然不大管这个外孙,但始终掌握他的状况。 司铖这个孩子冷脸冷心冷情,没跟哪个女孩子走近过。 见他二人的眼神都在自己这里,苏雪桐冲着杜老爷子微笑,乖乖巧巧地跪坐在一旁,却在心里将司铖骂了个翻来覆去。 这一盘棋,一下就下了一个多小时。 苏雪桐的腿早就没了知觉,她无聊的很,悄悄地调换着坐姿。 司铖并不想输,但一心想着赢棋,步步维艰。 杜清和似乎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思,轻轻放下了一粒白子,“和棋。” 司铖很是意外,他外公只需再等一会儿,就能将他直接堵死。 杜清和站了起来,“晚上还有个重要的饭局。” 司铖抿了嘴唇,一句话没说。 好歹是十八岁的生日 司铖又没有母亲,外公应该是除了父亲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苏雪桐的心往下一沉,忽然间发现了司铖冷漠和偏激的原因。 他感受不到被爱。 苏雪桐想到这里,心里居然隐隐有些难受。 她蹙了下眉,下意识就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心脏。 苏小眉和司南晨一道送了杜清和上车,一转眼就看见女儿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她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桐桐,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不舒服。” 苏雪桐一转眼已经看不见司铖的身影了,她下意识环顾着四周。 arty不过才开始,还有得忙。 苏小眉见女儿的脸色着实不好,便道“桐桐,要不你先上楼歇会” 苏雪桐犹如得到特赦,吧嗒一下亲在了苏小眉的脸侧,“谢谢妈妈” 她快速跑上楼的样子,哪里像是不舒服。 苏小眉苦笑着摇了摇头。 母女俩以前的生活一向过的简单自足,别说女儿一时不能适应这豪门的生活了,就连她也觉得烦闷没有意思。 那些个太太举手抬足间的珠光宝气,已经闪瞎了她的眼睛,可这些人比来比去,比的仿佛只有这些了。 苏雪桐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才呼出一口长气,她背靠着房门,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紧跟着走到了笔记本电脑旁边。 昨夜她敷衍司铖,说是一定会送他一件生日礼物。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好好准备。 借花献佛的东西有很多,反正她不管送他什么,那个司大少爷都不一定能满意。 可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准备好好地送司铖一件礼物。 苏雪桐搬过了椅子,打开电脑,进入编程界面。 她的手速很快,像类似于贪吃蛇那种小游戏,她一般不到一个多小时就能搞定。 但贪吃蛇有点没有意思,她准备用两个小时的时间给司铖编一个专属游戏。 敲代码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苏雪桐敲完了最后一组代码,伸了伸僵直的手臂。 生成的同时,她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按照司铖的手机号码,搜索到了他的微信,点击添加朋友。 苏雪桐连试玩都没试,开什么玩笑,敲码六年,要是这么个小游戏都能出错,那她码农界白骨精的称呼岂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是司铖的成人礼,自然少不了他的狐朋狗友。 司铖和猴子聚在后花园里。 夜色早就降临,草坪的上方挂满了绚丽的小彩灯。 草坪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热聊的场景。 司铖隐在黑暗里,手机叮一声响,他随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微信有个新联系人的提醒,他扫了眼头像,觉得有些眼熟,点开了大头像,紧跟着点击了同意。 很快,苏雪桐发过来一个小游戏。 司铖觉得有些莫名,这时候让他玩游戏 他撇了撇嘴,手指倒是很正直,他点开了游戏,弹出的第一个界面是“司铖的秘密花园”。 他的眉眼一眯,快速挥动起手指来。 游戏的设置很简单,一共就三个关卡,有点类似于跑酷,游戏的人物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司铖”。 司铖操控着游戏里的“司铖”一路飞奔,吞掉了叫做“开心”的金币,打败了叫做“郁闷”的黑影,一直跑向终点,游戏的界面出现了一条庆祝通关的条幅,还有一颗跳跃的红心。 司铖的心一阵狂跳,连手都禁不住的抖了起来。 猴子探了头过去,“铖哥,玩什么呢” 司铖没有言语,撇下了他,猛地一转身,只见那个穿着粉裙子的少女,跳下了台阶,一路找找寻寻。 “你在找我吗” 司铖凑了过去。 苏雪桐很是尴尬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司铖没有回答,装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表情。 苏雪桐见似乎还有转机,急切地道“哦,我发错人了。你把手机给我,我删掉,重新发一遍。” 真尼玛的,她都没脸说,什么鬼的码农界的白骨精,最后一组代码敲错了。 信息发过去两分钟,她越想越不对劲,最后一组她好像敲的是红心。 红心是没有错,可她害怕司铖想歪了。 司铖一言不发,扯着她的手臂,绕到了泳池边上。 十一月的天气,冷的出奇。 苏小眉为了照顾宾客,在草坪上搭起了一个可以遮风的幔帐。 既营造出了缥缈的美感,又能挡风。 幔帐将泳池隔离了起来。 如今整个草坪上,唯有这里相对清静。 司铖伸出了手,“生日礼物” 苏雪桐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你把手机给我,我一会儿就给你生日礼物” 司铖的眼神忽闪,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生日礼物就是那个司铖的秘密花园吗” 苏雪桐一愣,转身要逃,却被司铖的手臂一捞,又圈回了原地。 司铖的下颌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面,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很喜欢,谢谢” “那个,我最后一行代码敲错了。” 很明显他已经玩过了游戏,苏雪桐只能再一次做着亡羊补牢的事情。 司铖闷哼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没看出来,你还会敲代码” 苏雪桐耸了耸肩,试图让他的下颌离开自己。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 司铖偏了头,鼻息间全部都是她的香气。 他的脑袋嗡嗡乱叫,原本决定放弃的事情,陡然下定了决心。 “一会儿要切蛋糕”他沉声说。 这样的环节,他一点都不喜欢。 苏雪桐不明所以,倒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聊“我知道。” 苏小眉说过的,九点整切蛋糕。 那个司铖就是在说废话。 可下一刻,却听司铖又说“一会儿切蛋糕的时候,你不许出现。” 苏雪桐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使劲挣开了他的手,抬眸看他。 那双眸子里有比星光还要繁盛的光华,让司铖恨不能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爸爸一会儿会向众人介绍你的妈妈” 苏雪桐拧眉“你把话一次说完。” 司铖像是紧张似的舔了舔嘴唇,“紧跟着他还会介绍你,我想他一定会这样说这是我的女儿、司铖的妹妹” 这一次他还是停顿了一下,喉头滚动,紧紧地盯着了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情绪,认真地道“桐桐,我没有妹妹,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妹妹。”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这儿可能是太黑了,夜色的掩盖下,更让她觉得心慌。 她猛一转身,想要逃到光明里。 司铖的手快,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祈求似的声音“桐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夜太黑了,一个人总是在不断地找寻。 那种滋味即使是在梦里梦见的,可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心悸。 “司铖,我说过的,我只把你当哥哥”苏雪桐压低了声音,她懊恼不已。 懊恼自己为什么心软。 应该像拒绝姜成那样,明确又狠心。 时间是八点五十分。 苏小眉再一次踏上了寻找儿女的道路。 司铖的朋友说,刚才还看见司铖和桐桐在一起说话来着,可一转眼两个人都不见了。 马上就要切蛋糕了,司铖这个主角不能不在。 而且一会儿还要介绍桐桐,她也不能够缺席。 苏小眉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其实不大肆操办婚礼是她提的要求。 可进了司南晨的圈子之后,才发觉身份的重要性。 毕竟她这个司太太也算是明媒正娶,并非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苏小眉找遍了整个草坪,也没有看见司铖和苏雪桐的身影。 她的眼睛看向了正随风浮动的幔帐,心里在想,难不成两个孩子贪玩跑到了幔帐的后头,那儿只有游泳池了。 她的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跳。 说起贪玩来,两个孩子都过了贪玩的年纪。 而且桐桐和铖铖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好到两个人避开了众人的耳目,跑到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去 苏小眉也年轻过,她和苏雪桐的爸爸谈恋爱时,可没有少钻那些无人的地方。 说的是躲清静,实际是情窦初开,你侬我侬。 这时,司南晨走到了她的旁边,“还没找到司铖和桐桐” “哦,我刚听人说桐桐上楼去了。”苏小眉没有提起司铖,她咧嘴一笑,指着那边的男宾,“你快去招呼客人,我再去找找。” 说着一转身,离开了司南晨的视线。 苏小眉提着一颗心,悄悄地走向了幔帐的另一头。 幔帐的这头是彩灯闪烁,另一头则是黑漆漆的一片。 一个窈窕的身影印在了幔帐之上。 苏雪桐认出来了,那是苏小眉,她一步一步正在靠近。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在露台之上的情景。 司铖低哑着嗓音,问她和他这样偷情开不开心 苏雪桐的心脏怦怦乱跳了起来,她不管不顾,推着身后的司铖一起落入了泳池里。 冰冷的水没过了她的头顶,刺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战栗。 落下的那一瞬间,司铖紧紧地将她裹在了怀里。 周围冰寒一片,唯有靠近他心脏的地方是温热的。 背后的音响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好像是谁家调皮的孩子,将话筒对准了扩音器。 苏小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再伸手掀开幔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不由松了口气,拍了脑门一下,心说自己这一天也是忙晕了,居然胡思乱想。 不过,这个桐桐和铖铖啊到底在哪里 真是让人不省心。 苏小眉转身离开。 泳池里的苏雪桐冒出了水面,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司铖抹了抹脸上的水,对准了她的嘴唇,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睁开眼睛,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闭上眼睛,满满的都是眷念。 司铖的十八岁成人礼,十分不完美。 因为切蛋糕的环节,主角没有出现。 司南晨找了个理由,搪塞来宾。 夫妻俩一直忙到十点半,才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疲倦与无奈齐齐涌上了心头。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一人走向了司铖的门边,另一人则走向了苏雪桐的门口。 “司铖,开门,我要和你谈谈。” “桐桐,你在不在房间里啊” 悠荡的二楼,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一分钟后,司铖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南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苏雪桐也打开了房门,披着厚厚的被子,可怜兮兮地说“妈妈,对不起,我感冒了。” 她的鼻音很重,像是哭过似的。 苏小眉所有的责备话语全都僵在了嗓子边,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好没有很烫。 她关切地道“赶紧上床休息,夜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记得叫醒妈妈。” “好的,妈妈,晚安。”苏雪桐关上了房门,隐在黑暗里许久许久。 她那颗如同荒漠一样的心,好像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校霸大佬(11) 司铖也感冒了。 比苏雪桐的感冒更加严重。 他起了高热, 红外体温计才靠近他的额头,就滴滴滴开始报警。 苏小眉一看, 都三十九度九了。 她因此而埋怨司南晨, 打去了电话责备“你昨晚和他聊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孩子不对劲吗” 司南晨在电话那头“呃”了一声,有些难以启齿。昨晚, 司铖没有开灯,他以为司铖又是像以前一样,不想跟他说话而已。 他拿这个儿子实在是没有法子,气恼万分,也就是斥责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家庭医生很快就到。 给司铖打了一针退烧针, 又给他和苏雪桐分别配了一些药。 再给苏小眉交代注意事宜“男孩的病比较严重,一会儿会退热, 出汗多的话,也不能二次着凉。” 苏小眉点头答应,送走了家庭医生时,偏偏有工作找上门。 她一直承接一些翻译类的现场工作,即使嫁给了司南晨,也没有放弃工作。 苏小眉是有私心的, 她是有女儿的人, 虽然司南晨很有钱, 可这样的半路夫妻, 她也不好总是为了女儿麻烦人家。 人总是得有一技傍身, 才不至于毫无退路。尤其是女人。 想她年轻的时候,还不曾遇到过家庭和事业难以平衡的事情,孩子大了,反倒麻烦事来了。 苏小眉握着手机,犹豫的不行,那边的经理人还在等她的回音。 苏雪桐吃了早餐,要去上学。 她抱着牛奶杯子走上楼,道“妈,我在家吧刚好,我不舒服,也不太想去学校。” 苏小眉如同抓住了浮萍,但紧跟着皱眉道“你也算病号呢” 苏雪桐无所谓地说“刚好不会交叉感染。” 苏小眉嘟囔“怎么一病就病了俩。” 苏雪桐有些心虚,瞪着眼睛道“昨天那么冷的天” 苏小眉压低了声音“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司铖是十一月生的。还是我家桐桐好,夏天生的,成人礼的时候穿超短裙都没有问题。” 苏小眉的心态不止年轻,她还单纯。 转眼间,她已经忘记了昨夜的种种猜测。 桐桐和司铖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司铖的长相不错,可脾气不好啊 她家桐桐就算是谈恋爱,也会喜欢好脾气的男生,一笑起来像暖阳的那种。 而不是司铖这个眼角眉梢都透着冰霜的孩子。 苏小眉也没有纠结多久,开着自己的小车,出门了。 临走前,倒是嘱咐了苏雪桐按时吃饭。 来到司家的好处还是有的,不用担心自己走了,孩子会饿着。 苏雪桐拿了本书,翘脚坐在司铖的床前。 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着他别踢被子。 说起来司铖这病,她脱不了关系。 昨夜的泳池水冰冷刺骨,现在回想一下,她还忍不住打颤。 过了昨天,床上的少年已满十八。 才一夜没见,他的下颌上多了一些青青的胡茬。 好似以前没有,就今天一下子长了出来。 苏雪桐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看书。 可是她的心并没有放在书上,床上的人稍微动一下腿,都能让她分心。 张妈拿着抹布上楼来打扫卫生,探了眼睛,朝铖少爷的屋子里看,只见那个新来的小姐一眼不眨地盯着铖少爷瞧,她咂了下嘴,故意将步子跺出了声响。 司铖闭着眼睛,眉头拧在了一处。 苏雪桐放下了书,走出门外,“张妈,你轻点” 她的声儿不高,可透着威严。 不同苏小眉与说话都是好商好量。 张妈的心头不快,面上还是得陪着笑,“桐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 苏雪桐心想,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眨了下眼睛,直接略过了方才那茬儿,又道“中午你让厨房熬点米粥。” “是的,桐小姐。” 苏雪桐转身进去,不顾她打量的眼神,直接关上了房门。 张妈啐了一口,嘀嘀咕咕“妈嫁给了爹还不算,闺女又惦记上儿子了,臭不要脸” 门嘎吱一声又打开了,苏雪桐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瞪着她。 张妈的脸色一僵,拿着抹布,一边走一边道“啊,桐小姐,我这就跟厨房讲。” 其实苏雪桐也没听清楚张妈嘀咕的是什么,可从她嘴里出来的能有好话嘛 苏雪桐守了司铖整整一上午的功夫,也就下楼吃个午饭,他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张妈从角落里蹦了出来,不等人吩咐,忙上忙下,给司铖端去了热水和米粥。 苏雪桐吃完了午饭,这才慢吞吞地上了二楼。 张妈今儿就是点背,早起没看黄历。 她坐在床边,一边喂铖少爷喝粥,一边道“可怜我的少爷哟,张妈不管你,谁还管你呢” 苏雪桐原本是想回房的,隐隐听见这句,冷不丁就出现在了门口,“张妈,你下去忙吧” 张妈吓了一跳,心说今儿可是真见了鬼。 她放下了米粥,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司铖软软地半靠在床上,听见她的声音时,不由就看向了她。 他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眼睛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不是在看她。 紧跟着他移过了眼,看向了那碗搁在床头柜上的米粥。 苏雪桐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她端起了米粥,舀了一勺,送到了他的嘴边。 “烫”司铖撇过了脸。 苏雪桐只得又缩回了手,将那勺米粥,放在唇下吹了又吹。 再喂到他的嘴边时,这次他肯张嘴了。 连续喂了几勺,苏雪桐问他“还吃吗” “不吃了。” “那你还要躺吗” 司铖“嗯”了一下,自己往下挪了挪身子,又躺了下去。 苏雪桐准备将碗送到楼下,才将站起来,就听见他说“那本书不好看,你再换一本。” 苏雪桐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刚刚下去吃饭,随手就把手里的书搁在了床头柜上。 那本书确实不太吸引人,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在公共书房里随手拿的。 司铖这是在说他知道张妈说谎了 苏雪桐撇嘴“死老太婆坏的很” 司铖哼笑出声,眼里的流光像是彩虹一般的耀眼。 可他才笑出来,就呛咳了起来。 苏雪桐道“我给你倒热水,等会吃药。” 苏雪桐送了碗下楼,果真又端了杯热水进来。 这次她随手拿了本漫画,看起来应该挺搞笑的。 水杯搁在了床头边。 苏雪桐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你困了就睡,我一会儿叫你。” 少女垂着头,整个人都沐浴在暖色的阳光里。 司铖看了她一会儿,半合上眼睛,声音很轻地问“你喜欢我了吗” 苏雪桐正翻书的手顿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将那页书翻了过去,没有抬头,紧跟着像是答应“你吃饭了吗”这种简单级别的问题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铖的身子颤了一下,半合的眼睛睁开,眸子里闪着的光带着不可置信。 少女还是没有抬头,甚至连手上的翻书动作都没有停。 她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能用什么法子改变你我想了想,或许我能做的就是爱你当然,得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 说最后这一句话时,她抬起了头。 这时,司铖已经闭上了眼睛。 苏雪桐以为他睡着了,又低下了头。 其实这漫画也很一般,少女漫,卡哇伊,金手指开的太大,是个男的就得喜欢女主角。 她穿的书和这漫画一比,叫玛丽苏就有点过分了。 苏雪桐的心气有点不太顺了,连续翻了三四页,这都什么鬼剧情要不她还是回去刷题吧 她的腿才将往回收了一下,就听床上的司铖说“嗯。” 苏雪桐莫名其妙。 该回应的时候他不吭声,这都过去多久了,他嗯什么 苏雪桐不想理他,站了起来。 屋外的太阳好像西斜了一点儿,有几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细缝刚好照在了司铖的头顶。 因为高热,他脸颊的两边本来就有一团奇异的红晕。 这时候,他的脸颊似乎更红了。 他哼唧了一声,说“难受。” 苏雪桐的心拐了弯,没能走出去。 她走到了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感觉两个温度好像是一样的。 她转了身,想去那放置在一边的体温计,一只手才将伸了出去,另一只手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司铖稍一用力,她的重心不稳,跌在了他的身旁。 苏雪桐瞪大的眼睛,眨了眨。 司铖的头垂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耳边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音,还有他喃喃的话语“难受,你陪着我” 苏雪桐心头发软,抿了下嘴,嘟囔“我也没有说要走。” “可你心里想了”司铖不无埋怨地说。 “心里想的东西不算数。”苏雪桐强辩“我还想一夜暴富,一夜变成西施貂蝉杨贵妃” 司铖想,他要是不堵住她的嘴,她没准儿能把古代的美人数一遍。 于是,他没再犹豫,抬了头,再低下去。 屋子里的窗帘晃动了一下,窗户外头还停留着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和她一样。 司铖只是浅尝。 离了她的唇瓣,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浅尝。 司铖想。 荒唐就荒唐吧 是上辈子的愿望也好,是这辈子的纠缠也罢。 若能生生世世都碰着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算白活了一场。 苏小眉回家的时候,司铖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和苏雪桐一道坐在客厅里。 事实上她回来的办个小时之前,两个人才从楼上下来。 因为没办法在卧室里呆了。 十八岁的少年,总是有着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更没法说出口的欲望。 看一眼的时候,想要亲吻。 亲吻的时候,想要索取更多。 最好能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出去。 可司铖知道她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他能随便对待的人。 更何况自己昨天成年了,可人家明年才满十八。 有人在的情况,总归是能让他收敛一些。 苏小眉扯了下嘴角,笑,“铖铖的病好了,你爸爸回来看见一定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眉说起司南晨的时候,她和司铖的脸色都是一僵。 司铖的脸色僵,苏雪桐能够理解,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 可苏小眉简直是把司南晨当作神的女人,往常一提起他,嘴角会不自主的上扬 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小眉今天似乎不大正常。 她前脚进屋,后脚手机就响了。 “南晨”苏小眉接通了电话,似乎叹了口气。 然后掩住了话筒,上楼。 苏雪桐看着苏小眉的背影,晃了晃神,她在回想养养给的信息。 苏小眉和司南晨的婚姻,除了司铖这个绊脚石之外,难不成还有另外的曲折存在 她走了会儿神,只觉手指动了一下。 偏头去看,正瞧见司铖悄悄伸过来的手。 苏雪桐将手抽了回来,耳根子莫名有点烧。 司南晨回来的很快。 很意外的事情,他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从来都没有在十点之前回家过。 司南晨回家的时候,苏雪桐和司铖仍然呆在客厅里。 他似乎是寻找了一下苏小眉的身影,这才跟苏雪桐打招呼“桐桐,妈妈呢” “楼上”苏雪桐指了指上面。 司南晨干笑了一下,抬脚上楼,居然连问都没问司铖的病好了没有。 苏雪桐在心里为司铖打抱不平。 她撇了撇嘴,趁着周围没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司铖的头,“别难过,我比你爸爸有良心。” 司铖的眼睛忽闪,心口颤动了一下。 他早就不对司南晨抱有任何希望了,甚至对自己的人生也没有抱大多的规划。 反正他怎么过都行。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生命里有了一朵比玫瑰还要娇艳的花朵。 他得好好地呵护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校霸大佬(12) 苏小眉和司南晨吵架了。 不是那种弄得人尽皆知的吵架方式, 而是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苏小眉是一个特别包子的女人。 她能包子到什么程度呢 与前夫的那场离婚大战,明明手里掌握着前夫出轨的证据, 最后还是决定放过他。 用她的话来说, 只当青春喂了狗。可那条狗毕竟是她亲手喂过的,总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仁义在。 出轨的男人不佩讲感情,仁义这个范畴可就大了去了。 苏雪桐老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虽然那两个成年人从来都没有在她和司铖的面前表现出来那种不对劲。 两个人闹矛盾的第三天,就连司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司铖约了苏雪桐中午一块儿吃饭。 苏雪桐原本不想去,可司铖又发来了信息,[聊正事,关于你妈和我爸的。] 苏雪桐想了想,这个可以有。 司铖让她去的地方是食堂的三楼。 入学也有个把月的时间了, 她对这个西城中学,也算是有了深入的了解。 不讲究升学率,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里头的学生非富即贵,也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西城中学分两个派别,却是她最近才了解到的。其中的一个以司铖为首,另外的一个以高三年级的夏南为首。 夏南是夏北的哥哥。 夏北是苏雪桐的同桌,也就是肖笑笑同学的暗恋对象。 瞧瞧,中学生的关系网若是错综复杂起来, 也能像是蜘蛛网一般。 那个食堂的三楼是司铖的根据地。 体育馆的三楼则是夏南的根据地。 苏雪桐以为她到的时候一定会能在三楼上看见不少人。 但实际上, 整个三楼只有司铖自己。 就连跟他形影不离的猴子, 也被他以“家事不适合旁听”的理由赶了下去。 尽管猴子特别的不甘心, 就守在了三楼入口处。 苏雪桐诧异了片刻, “你的教众呢” 司铖瞪了瞪眼睛,愣是拿她没有一点脾气。 “什么呀”他假装听不懂。 “你不是帮派大哥大嘛” 司铖冷着脸,将筷子拍到了她的面前,“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苏雪桐拿起了筷子,先夹了片火腿,问他“你爸” 这话不太好问,总不能直接问你爸的个人作风好不好 她稍有犹豫。 司铖那儿就猜出来了,“还行,和那些人比算是洁身自好的” “那些人是哪些人还有什么叫算是”苏雪桐皱了皱眉。 有些话司铖也不好跟她讲,总不能说富人圈淫乱的多了去,网红外围女一夜情根本就不算个事。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甚至于男女各玩各的。 司南晨算不错了,他妈都死了十八年了,司南晨不可能一个女人没有,但不多也不乱,他没有同时和几个女人交往的坏习性。 至于他以前的女人有没有处理干净,司铖就不知道了。 贵圈里的事情,司铖自己都觉得恶心,要是一五一十和苏雪桐讲的话,只觉会污了她的耳朵,他很为难。 苏雪桐也知道他的为难,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算了,咱们都是瞎操心。” “对,管他们干嘛”司铖应和道,他才不操心司南晨的事情,甚至巴不得他和苏小眉离婚。 不过,司南晨要是和苏小眉离婚了的话,他可能就不能天天见着团子了。 总的说起来,司南晨离还是不离,对他都没有多少好处,只有坏处。 想到此,司铖的眼神暗了暗。 他和司南晨,一定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才做了父子。 除了聊司南晨的事情,苏雪桐就没什么好和司铖说的了。 她安安静静地吃饭,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看的司铖忽觉口渴的要命。 司铖别扭地别过了眼睛,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提议道“周末咱们约会吧” 苏雪桐夹了筷子冬笋,“天天见,你不嫌烦啊” “是谁说的爱我”司铖压低了声音,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圆润的小脸。 苏雪桐抬了下眼皮“你不是睡着了” 司铖的眼神飘了飘,“我听猴子说,周末有那个什么电影。” “再说吧”苏雪桐说完,又看了看司铖,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司铖,咱们可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那是什么”司铖都想好了,她要是敢说兄妹什么的,他今天一定会翻脸。 苏雪桐往后仰了仰身子,看定了他道“你说的啊偷情” 司铖一噎,居然无话反驳。 苏雪桐咯咯笑了起来,“祝我们偷情愉快” 司铖一记白眼儿差点翻到天上去。 说的是不管他们的事,但苏雪桐还是不放心苏小眉。 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她高声喊了一句“妈,过来看看这道英语题。” 苏小眉应了一声,上楼的时间给女儿端了杯牛奶。 给司铖准备的也有,送给他,那是张妈的伙计。 苏雪桐的声音清脆,这一声喊就连紧闭着房门的司铖也能听得清。 他皱了皱眉。 苏小眉上来后才发现,她女儿根本没在写英语。 苏雪桐的书桌上干干净净,一见到进屋,立刻转身对着她,拧着眉“司叔叔出轨了” “小孩子懂什么”苏小眉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懂的可多了”苏雪桐认真地说“出轨的男人不能要。” 苏小眉较咬着下唇,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怕女儿会多想,才小声道“不是出轨。” “那是怎么回事”苏雪桐偏了头。 “那天我去给人做翻译,碰见了你司叔叔的前女友”苏小眉说的隐晦。 可苏雪桐还是懂了,“和前女友纠缠不清,那也得看纠缠到什么程度了” “好像是那女的在找你叔叔要封口费。” “为了过去式的事情,还是为了你们结婚以后又发生的婚外情” 苏雪桐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要害,苏小眉尴尬地说“我听那话音好像是过去的事情” “过去了,那你还纠结什么是因为有我父亲在前,所以你心里膈应吗” “有点。” “那你就和他大吵大闹呀你不吵不闹,他怎么知道你心里在难受什么” “吵闹这好吗”苏小眉这辈子都没跟谁吵过架,她不会吵架。 苏雪桐叹了口气,忽然打开了房门,吓得司铖一闪身,窜到了露台上。 苏雪桐回头看了苏小眉一眼,“你看着啊” 苏小眉还没明白女儿要让她看什么,就只见她一手叉腰,大喊一声“司铖我看见你了,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司铖慢吞吞的从露台上晃了出来,“看风景不行吗” 说着,他僵着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啪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苏雪桐回头又跟苏小眉道“看见没,找人吵架不管有理没理,都得中气十足。” 苏小眉还真是开了眼了,她特别想问一问刚才女儿那一声吼,到底算有理还是没理 苏雪桐也不知晓两个人吵架了没有,就知道他们第二天就和好了,你侬我侬又像在演电视剧。 然而和好的第二天,有一个叫季雯雯的女人找上了门。 这个季雯雯是司南晨空窗的一十八年,跟着他时间最久的女人。 一共跟了他五年。 以至于季雯雯有一段时间一度认为,她会是那个陪伴司南晨终老的女人。 比如港城的那个亚洲首富,夫人离世多年,还不是在年逾古稀的时刻,娶了那个陪在他身边的秘书小姐。 是的,季雯雯是司南晨的秘书。 当然,那是以前。 自打司南晨认识了苏小眉,季雯雯就出局了。 可以说苏小眉的出现,不止粉碎了她的美梦,还另她丢了工作。 虽然司南晨给了她一百万,可一百万能买的来她逝去的青春吗 实际上,季雯雯到现在都难以置信,自己五年的陪伴,还比不上眼前这个普通女人。 季雯雯拢了拢手,微笑着说“哦,司太太不要介意,我跟着司总工作多年,前不久才刚离职,手头上还有一些关于公司的文件,想亲手交给司总。” 苏小眉的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那日在宴会厅的外面,这个女人还以为自己没有看见她,如今居然还敢登门。 苏小眉无措了片刻,冷淡地道“这位小姐,如果是急事的话,请你自己给我先生打电话吧” 季雯雯的脸色僵硬,她以为自己这趟过来,那个苏小眉一定会按捺不住给司南晨打电话的。甚至于又哭又闹,要他立刻回来。 而今天,刚好是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即使有再深刻的爱,也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尤其是司南晨那样的男人,有名有利,爱惜羽毛,可他更爱他的公司,更爱自己的面子。 季雯雯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她扯出了一记比刚才难看了很多的微笑,又说“要不,我在这儿等他。” 苏小眉看了看手表,离苏雪桐和司铖放学,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司铖就算了,她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见自己这么窘迫的样子。 她不想让女儿操心。 苏小眉站了起来,逐客道“这位小姐,要不请你直接去公司吧” 季雯雯皱眉“我还是在这儿等的好,公司有些不方便,我毕竟已经离职了。” 苏小眉真的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气到了,好话说尽她不听,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脸皮厚的女人呢 苏小眉一转身,就看到了拿着扫帚在她周围乱转的张妈。 她一把夺过了扫帚,喝道“叫你滚,你没听到吗非得让我动手是吗” 季雯雯愣了一下,又道“司太太,咱们要讲” 那个“理”字还没讲出来,苏小眉一扫帚扫在了她的头上。 季雯雯捂着乍起的头发,仪态什么的彻底丢掉了,她惊呼了起来,“你干什么” 那扫帚可是扫院子的。 就连张妈刚刚也是在院子里,为了凑热闹,才趁人不注意凑了进来。 一时间,灰尘满地。 苏小眉心说女儿说的果然没错,有脾气就得发出来,憋在心里,迟早得憋出个毛病。 她一手扫帚,一手叉腰“别给你脸你偏不要,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心知肚明。我可不管你以前跟我先生是何种关系,以前是以前,现在你要是敢勾引他,看我不” 她迟疑了片刻,主要还是吵架的经验不足,但好歹也看过几部八点档电视剧,她接着又说“你敢勾引他,我就弄死你” 季雯雯的脸都白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还在乎什么死不死的。 她大声嚷嚷了起来“那你弄死我吧” 还有人提这种要求 苏小眉顿了顿手,又一扫帚拍了过去。 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这一千只鸭子还在打架。 苏雪桐能说自己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了这嘈杂又混乱的场景嘛 “妈”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可是只教过她妈吵架,还没来得及教怎么打架呢 苏小眉打的正兴起,听见女儿声音的那一刻,忽然间羞涩了。 哎呀,这辈子就没和人打过架,天天教育女儿要做个文明人,可到了她自己,怎么就一时没忍住,不文明了起来呢 那个季雯雯看准了时机,一把抓住了苏小眉的头发。 苏雪桐炸了,“你把我妈放开”,叫嚣着就冲了上去。 司铖比苏雪桐晚回来一步,西城中学的机器人大赛马上就开始了。 他报了名参赛,今天下午课都没上,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团子,参加了第一轮预选赛,没有任何悬念,团子赢了个满堂彩。 司铖还预备着等到决赛的时候,再让苏雪桐去观战,到时候他要给她制造一个惊喜。 司铖满心都在盘算怎么去制造惊喜,一抬头,看向混乱的院子,他迷茫了片刻,退回了一步,确认这确实是司家,再走到门前。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到了他的面前,“铖少爷,救命啊” 女人的妆容混乱,一只假睫毛掉了一半,垂在眼皮的下面。 司铖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季雯雯。 季雯雯想要上位,自然免不了要先讨好司铖。 她和司铖算不上特别熟悉,却也一直保持了不咸不淡的距离。 她给司铖买过衣服,送过司铖生日礼物,甚至还在他两年前的初中毕业典礼上,代替司南晨出席。 尽管那次,司铖罕见地对她黑了脸。 季雯雯抓住了司铖的胳膊,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司铖却皱了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他问的是院子里的另外两个女人。 什么叫胳膊肘朝内,他拎得清。 顿了片刻,他沉声又道“需要报警吗” 苏小眉不好意思地撩了撩略显凌乱的头发。 她不好意思的原因是说起来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指着季雯雯,再次叫嚣“你刚才哪只手抓了我妈的头发,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司铖的眼皮儿一跳,这丫头护短,好像到哪儿都改不掉这个臭毛病 等到司南晨回家,司家已经恢复了常态。 被打烂的花瓶,瓶渣子早就被扫了去。 凌乱的家具,也早已摆放整齐。 斯文了半辈子的苏小眉,觉得自己的人设要塌,不好意思留在客厅,早早地回了三楼。 吓得苏雪桐还以为她哭了,噔噔噔跑上楼,看见的是她妈一边儿敷着面膜,一边儿吃薯片的样子。 苏小眉不好意思地说“桐桐啊,你说铖铖会怎么看咱们母女” “母夜叉”苏雪桐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 苏小眉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说完,自个儿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在司铖的面前塑造一个端庄和蔼的继母形象。 苏雪桐真心觉得她妈妈,也就是苏小眉女士的心太大了,比她的心都大。 狐狸精都找上门了,她还在想继子会怎么看她的事情。 难道不应该是先想一想自己的婚姻问题吗 她不快地道“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原谅司叔叔了” 苏小眉撇了下嘴,“没结婚前,他跟我说过,有女人,不过认识我之后,就没了。” “然后呢” “桐桐,妈妈的爱情和你现在的爱情不一样了。你找男朋友,一定要找那种单纯干净没有胡来过的。可妈妈都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指望着找一个单纯的男人吗”苏小眉叹了口气,“所以,我不管他以前怎么样,就只看他以后了。” “小眉”屋外响起了司南晨的声音。 苏雪桐站了起来,拉开了房门,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小眉”司南晨心知现在最紧要的是安抚老婆,他跨了进来。 苏小眉的眼眶一红,将脸扭到了一旁。 苏雪桐最后又看了一眼,缓缓地关上房门。 她满脑子浆糊,实在是想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婚约又是什么 苏雪桐缓步下楼,在二楼的拐角处,和司铖相遇。 司铖耸了耸肩,“他们的事情,你掺和不清。” 苏雪桐没有吭声,瞪了瞪他。 司铖摸了摸鼻子,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她冷哼了一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嘿 这丫头 他爹的破事儿,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校霸大佬(13) 一个新的家庭, 犹如一台新的机器一般,想要正常运转,还得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 司南晨很欣慰,他的新家庭, 运转起来, 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难题。 季雯雯算是突发状况, 他低估了一个女人对男人的企图心。但,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一百万不够,那就再加一百万,还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一百万,毕竟为了家庭的和睦稳定,花个两三百万还是值得的。 他派了人去跟季雯雯交涉,在此之前,他亲自给季雯雯拨打了电话, 当着苏小眉的面。 “好聚好散,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来找我,不该来打扰我的妻子” 苏小眉并不知道那边都说了什么,她只是看见司南晨的脸色暗了片刻, 又听他说“我让刘昊去找你, 季小姐, 你知道的, 我这个人老古板” 司南晨挂了电话,无奈地朝苏小眉笑了一笑。 苏小眉没有理他,默默地扭过了脸。 她只是在想,他古板吗 殊不知,那边的季雯雯却心惊不已。 她知道自己触到司南晨的底线了,他在警告自己,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季雯雯挂了线,反复在心里思量,这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怎么把握才行 分手费一百万,按照司南晨的身价来说真不多。虽说还在一起的时间,他早就给她置办了一套小公寓,但人都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住独栋的别墅,当司太太,她就不能呢 好在,季雯雯还是想的开的,毕竟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有下一回的话,可能就是法庭见,亦或者是行业内封杀。 男人都这样,薄情起来,连人性都没有了。 更何况,季雯雯知道,司氏这两年的日子不大好过,要不是杜家暗自的扶助,股票跌停都是有可能的。 再要两百万吧毕竟她除了不要脸的大吵大闹以外,也没有什么筹码握在手中。 见好就收,趁着司南晨还愿意花钱买安宁的时候。 季雯雯这么想的时候,咬了咬牙 事情谈的很是顺利,秘书刘昊给司南晨发来了信息。 司南晨捧着手机到了苏小眉的面前,他苦笑着道“小眉,前女友没有处理好,是我的不对。这下子,是真的处理好了” 苏小眉只扫了一眼,眼皮一跳。 她知道司南晨有钱,但也想象不到有钱人的世界是这样的,遣散一个女友的花费都是几百万级别的。 她抿了抿嘴,想起了女儿的话,不痛快得说啊。 于是,她道“南晨,我懂,咱们这个岁数,不应该纠结过往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我也不瞒你,我这心里会不舒服,难受,膈应可能过几天,忘记了就好了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前头那些个破烂事儿,我都可以忘记,但以后请你洁身自好” “一定,一定。”司南晨蹲在了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小眉,你放心。” 苏小眉没再说什么了。 司南晨是一个工作狂,相比于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工作狂的好处可能就是没有那么多出去抽浪花的时间。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儿还是不舒服,可是都这个年纪了,婚姻的用处,更多的是陪伴。 要不然,司南晨也不会娶了她回家。 家,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司南晨觉得这个家更有家的样子了,新机器磨合运转非常成功。 他娶回家的媳妇,不止温柔漂亮,还懂进退,识大体。 还有,更让他意外的是司铖。 司铖的反应也算是突发状况,他居然没有煽风点火,而是选择站在了苏小眉母女这一边老父亲高高悬起来的心,终于可以落在实处了。 早上,是司家聚的最全的时候。 司南晨往面包片上抹奶油的时间,司铖背着书包下楼。 他主动道“司铖,吃了早餐再走。” 司铖冷着脸走到了餐桌前,瞥了眼一手面包片,一手牛奶的团子丫头,想起她昨晚没头没脑的斥责,闷哼说“吃的可真多” 苏雪桐的手顿了一下,皱着眉去看他。 这不对啊,他俩在私底下是这样说话不错,可他俩当着家里人的面,可是冷脸对冷脸,很少交流。 可主位上的司南晨居然呵呵笑了起来,真是难得。 他佯怒道“司铖,我还说你最近表现的不错,长大了懂事了怎么跟妹妹说话的妹妹正长身体呢,吃的多点,那是正常需要” 司铖懒得理他爸,敲了敲桌子,又道“迟到了,还吃” 他拿了两片面包,转身就走。 苏雪桐赶紧又喝了两口牛奶,这才衔着面包,背上了书包,“司叔叔,妈妈,再见” 她小跑着出了门。 司南晨看了苏小眉一眼,“真好” “什么”苏小眉漫不经心地道。 “我说现在啊,两个孩子,真好”司南晨真的是有感而发,顿了片刻,他忽然笑着说“小没,我觉着咱们要是能给他们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会更好” 苏小眉羞涩地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都四十了” “四十怎么了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快五十还能生孩子呢” “不要。”苏小眉抵触道“我女儿明年都十八了” 司南晨还是笑“我又没说非得生不行,咱们啊,顺其自然。” 司铖忘记了带电脑充电器,他阴沉着脸进屋,阴沉着脸上楼。 苏小眉也不确定刚刚的对话,司铖有没有听到,生气地一拍司南晨的胳膊道“看看你,说话都没个把门的,孩子要是听见了” “听见呗我生孩子,又不让他养”司南晨百无禁忌地说。 苏小眉怕他越说越离谱,干脆起身进了厨房,躲一躲。 她的脸皮薄,都一把年纪了,真再有了孩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桐桐说。 不过,说不动心是假的。 苏雪桐在门口等司铖。 只见他阴沉着脸出来,扬了眉眼问“又和你爸吵架了” 司铖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头没脑地说“你敢未婚先孕吗” 孕这个事儿,得做了才能有。 苏雪桐的脸唰一下红了,一扭头,走的飞快。 走的远了,才转了头,叫嚣“我有病嘛” 不对,是他有病了,精虫上脑,大清早的,就想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不刺激死他呢 就知道这种事,和她没得商量。 司铖一脚踢飞了路旁的石子,惊了路边的柯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司铖瞪了回去。 小柯基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跑掉了,狗生艰难啊它明明什么都没干,就是翘着腿在路边的草丛里撒个尿。 因为司南晨要生孩子的事情,司铖郁闷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是机器人大赛的第二场比赛。 猴子凑在了他的跟前儿,动了动他手边的白色小机器人,问“铖哥,团子今天稳赢吗” 司铖不快地说“滚蛋,团子是你叫的吗” 猴子有点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说“铖哥,你这机器人不就是叫团子吗” 司铖抿了抿嘴,蛮不讲理地说“团子是我叫的,你得叫它老祖宗” 猴子嘶了一声,“铖哥,咱都过十八了,中二病能不能别犯了我看你这都到晚期了” “滚蛋”司铖摆弄着他的机器人,闷闷不快。 下午的机器人比赛,在学校的篮球馆举行。 司铖中午随便吃了两口饭,早早地到了篮球馆,打了会儿篮球,跑出了一身的热汗,心里的烦闷才少了一些。 就司南晨还想要孩子这事儿吧,他觉得就他爸那样,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没跟团子的妈妈结婚之前,都是过了凌晨才回家。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因为熬夜,那啥质量下降的也多了去了,他爸都四十了,活力肯定没那么厉害。 明人不说暗话,司铖肯定希望他爸现在不孕不育。 家产什么的另说,主要还是他和团子的事儿。 你说说,万一整出个小的,即是他小舅子,又是他弟弟的,闹心不闹心 闹心 司铖将最后一个球射入了篮筐,活动了下脖子。 后面的猴子夸张地大喊“好球” 司铖没有回头,任由那球滚到了边缘,他一拐弯,出了篮球场,去洗手间里洗脸。 等他湿漉漉地回来,体育馆里已经来了好些人。 两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司铖在人群里看见了苏雪桐的身影,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他没有跟她提过比赛的事儿,她来这儿想必也不是为了看自己的。 苏雪桐是被肖笑笑硬拖来的,翘了一节物理课,为了给夏北加油。 “都是一个班的而且小o特别可爱。”肖笑笑拉苏雪桐来的路上说。 苏雪桐知道能在体育馆里看见司铖,可她找了半天,看见了猴子,却没有找到司铖的身影。 这个时候,听见背后有人问“不上课,瞎跑什么” 苏雪桐转了身,眨眨眼睛道“来给我们班同学加油。” 司铖闷哼了一声,从她面前过去。 有谭优优那个大嘴巴在,几乎二班和三班所有的人都知道苏雪桐是司铖的远房亲戚。 司铖才将过去,肖笑笑一把就拽住了苏雪桐,眼睛在她身上瞟了又瞟,郑重地提出了要求“我不管你和司铖是什么亲戚,现在是考验你集体荣誉感的庄严时刻,一会儿不许给司铖加油,听见没有” 苏雪桐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对面发出了一阵狂热的欢呼声。 原来是司铖就位了,抱着一个通体白色的小机器人。 欢呼是猴子带的头,还有谭优优领着几个女生,手里拿着喇叭,就是喊的内容特别搞笑。 “老祖宗,必胜老祖宗,必胜” 苏雪桐有一种在看天龙八部的错觉,就跟丁春秋出场了似的。 一旁的肖笑笑撇嘴,又说“你看看,夸张吗一会儿,你得跟着我叫小o必胜,听见了没” 苏雪桐叹了口气,威胁道“我走了” 肖笑笑只好退而求其次“算了,算了,你不想喊口号也行,凑个人头” “那还差不多”苏雪桐嘟嘟囔囔。 她就是个不够热情的个性,非得让她热情起来,实在是臣妾办不到啊 夏北也就位了,他的机器人从外观上来看,跟司铖的机器人唯一区别就是颜色了。 小o是个白蓝色相间的机器人。 肖笑笑在苏雪桐的耳旁道“你看,小o多可爱再看司铖的机器人,巨丑” 这样捧一个,踩一个真的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苏雪桐很是为难,在她殷切的凝视下,把司铖的机器人也可爱这样的话语咽回了嗓子里。 裁判老师就位。宣布规则的时候,苏雪桐才知道这场比赛比的是救火。 一共三场比赛,第一场比赛比的是踢足球,这是第二场,第三场比赛是三天后,比赛内容则是武术擂台。 听说去年的比赛,司铖赢了夏北。 肖笑笑又说“司铖的机器人就像他一样,是个暴力狂。不过,今年夏北的小o一定能赢” 这姑娘就是恋爱脑 喜欢夏北,夏北要说太阳是方的,她也认为他说的对。 苏雪桐觉得自己应该比她有脑子一点,要事实客观公正。 可是比赛才将开始,她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只有司铖。 嗯他操控机器人的认真样子有点帅 哇哦,还有他的小机器人,别看个头小,动作很是灵活,带着那个小型灭火器,一秒都没有耽搁,冲到了火桶前,灭掉桶里的火焰,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是1503秒。 司铖后面的啦啦队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时,苏雪桐也忍不住抬起了小手,还没拍呢,被肖笑笑狠狠地瞪了一下。 苏雪桐尴尬地抓了抓脸,干笑。 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想,自己的眼里也是有“西施”的人了。 她的“西施”正面无表情地抱起了他的小机器人,淡定离场。 轮到夏北的机器人上场了,说起来果然没有司铖的人气高。 肖笑笑扯着嗓子呐喊“夏北加油” 夏南和哥儿几个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体育馆。 他明年就毕业了,对学校里的赛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这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在叫他弟弟的名字。 原本直接上楼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转而朝篮球场走去。 夏南和司铖走了个对头。 要说夏南和司铖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过去就过去了呗。 可偏偏这个时候,从篮球场又传来了赛事播报的声音。 “高二三班,夏北,用时1504秒。第二场比赛第一轮,高二二班,司铖,胜出。” 夏南的眼睛顿时眯到了一起。 夏家的孩子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谁受过什么挫折教育。 还记得去年也是这个劳什子的比赛,夏北输了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两夜才出来。 本来,夏北关他自己关多久,都跟夏南没什么关系。 可坏就坏在,夏太太会哭。 而且夏太太的身体不好,去年因为夏北输了那场比赛,夏太太大哭了一场之后,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 夏南一想起夏北输掉比赛的熊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看司铖的眼神就不好了。 这两人充分演绎了北方爷们的日常。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也不知道是司铖这边的人先“操”了一声,还是夏南身后的人先按捺不住。 苏雪桐发现异常的时候,两边人马已经干上了。 肖笑笑皱着眉道“看吧,我就说了,司铖是个暴力狂” 苏雪桐抿着嘴,没有搭理她,瞅准了人群的细缝,钻了出去。 “哎,你干吗”肖笑笑在她身后喊。 她没有跟上,只因夏北还在失神落魄中,连有人告诉他,他哥夏南在打架,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夏北,不是还有第三次比赛吗”肖笑笑小声地安慰他。 夏北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了嘛,司铖的机器人强项就是武术擂台赛呀” 肖笑笑怎么不记得了,去年的小o直接被司铖的机器人捶到了失灵。 她有些语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苏雪桐的速度飞快,别的人都不敢靠近“战区”,她倒是胆大。 她到的时间,司铖和夏北,正打的不可开交。 她扯着嗓子喊道“教导主任来了” 要知道在学校里,教导主任可比警察黎叔都好使。 猴子他们几个立马收手,连看都没看,转身逃窜。 猴子跑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转了回头,抱起了司铖的机器人,这才又脚底抹油开了溜。 就眨眼间的功夫,打架的那么多人,只剩下了司铖和夏南两个。 这俩是天不怕地不怕。主要还因为没有分出输赢,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打亏了,对方要是不能比自己多挨上一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苏雪桐也没想那么多,抄起了一旁的塑料板子,拍在了夏南的背上。又一把抓住了司铖的手腕,扯了他就跑。 两个人在校园里狂奔了一阵儿,见后面并没有人跟上,才停了下来。 周遭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子。 这是西城中学有名的翠竹林。 司铖别靠着一棵比他手腕还粗了些的竹子,喘着粗气说“你干吗” 苏雪桐道“我替你多打了他一下,不跑,还等他还回来吗” “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司铖嘟囔了一句。 苏雪桐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谢谢你啊”司铖忽然咧了嘴笑。 团子没有走,她又回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校霸大佬(14) 夏南和司铖的事儿不算完, 还有那个拍了他后背的死丫头。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夏南很快就查到了苏雪桐的头上。 西城中学的高三和高二就没在一栋楼。 夏南趁着午间下课,晃悠到了高三三班的外头。 恰巧,苏雪桐去厕所回转, 人还没进教室, 就被夏南给挡住了。 他一手抄在兜里, 问她“哎, 认识我吗” 苏雪桐仔细看了看,道“有点眼熟。” 可不是有点眼熟,夏北出来了,不快地说“哥,这是我们班同学,你别为难她。” 苏雪桐这才认出来,这是跟司铖打架那混蛋。 她上回都问司铖了,司铖说走路走好好的,真不赖他。 苏雪桐瞪了瞪眼睛说“哦, 就是你啊,仗着自己年级高,欺负低年级的孩子。” 对,就是欺负她们家那个身高一八几的孩子了。 夏南都气笑了,什么玩意儿, 听说那个司铖也满十八岁了, 他也是十八好嘛 谁还不是孩子怎么着 但是吧, 夏南没有为难女人的经验, 尤其是家里有个病西施,他下意识地跟所有女生说话,声儿都不大。 他勉为其难地说“这样吧,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 苏雪桐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啊”还没让你给我家那个一八几的孩子道歉呢 夏南又笑了,他纠结了片刻,抓了下头,说了句此生对着女生说的最重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有点走音,跟个疯子似的。 苏雪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我没这么觉得。” “那你道歉。”夏南气急败坏,他这辈子可能都没跟女人打交道的耐心。 “是你先动手的”苏雪桐振振有辞。 “嘶”,夏南又不能真的动手,瞥眼看了下夏北。 夏北一脸的茫然,心说,你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夏南咬了咬牙,动手了。 他就是准备伸手捏住她的嘴,死丫头伶牙俐齿,还不知道害怕。 哪儿知道,夏南的手才伸了出去,“啪”一声就被打了。 苏雪桐不光手快,脑子转的还快,打完了人之后,她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跑路 废话,打不过,能不跑嘛 她都想好了,她那儿都不去,就往老师办公室跑。 夏南的手火辣辣的疼,见惯了夏太太那号病弱西子的,头一回见着这么火辣的妹子。 不止辣了手,连心都跟着火辣了起来。 “你到底是司铖什么人啊”夏南也听说了,好像说是远房亲戚。 苏雪桐觉得这人有病,蹙了眉道“关你什么事啊” 上课铃响了,夏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说“算了,你进教室吧” 苏雪桐还是觉得这人有病,废话,他不说,她也会进。 二班这节体育课。 司铖是在操场上听说的夏南去找了苏雪桐。 本来正在打球,球一扔就要往回走。 猴子的消息灵通,屁颠颠跟在司铖的后头,跟他绘声绘色描述了整个过程。 司铖停住了脚步。 猴子一时没有留意,差点撞了上去。 “铖哥,怎么不走了” 司铖道“去找人给夏南下战书。” “嗯” “就我和他。” 猴子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司铖一转身,又回了篮球场。 这天放学,苏雪桐没有等来司铖跟她一块儿回家。 司铖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 苏雪桐听见了脚步声,开门去看,正好看见他匆匆忙忙进屋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苏雪桐还没起,司铖又出门了。 苏雪桐觉得不对,特地跑到二班去堵他。 司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猴子拱了拱他的桌子,道“铖哥” 司铖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教室门口的苏雪桐,他猛地低下头,踹了猴子一脚。 “哎哟,铖哥怎么了吗”猴子哼哼唧唧地说。 苏雪桐自然也看见司铖了。 看见他的脸,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他这两天为什么反常。 她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回了三班,苏雪桐敲了敲夏北的桌子,“哎,你哥在哪班” “你问这个干吗”夏北很奇怪地审视着她。 “有事。” “高三四班” 夏北的话还没说完,苏雪桐拔腿就走。 他“哎”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了教室。 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哥今天没有上学。 因为没脸见人了。 他哥的一张脸,肿成了猪头,还骗夏太太说是撞在了电线杆上,也就夏太太单纯才会相信。 反正他是不信。 苏雪桐满腔的怒火,扑了个空。 中午饭的时间,苏雪桐成功揪住了想要开溜的司铖。 “走” “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药店 学校门口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药房。 苏雪桐扯着司铖进去,立刻就有营业员上来询问“请问两位需要什么药啊” 苏雪桐指了指司铖脸上的青紫痕迹,“姐姐,有没有红药水,或者紫药水” 司铖一听这个,想死的心都有,好在他脑瓜子转的快,在药店的姑娘拿出红紫药水之前,乖乖地认了怂“我错了”错在了哪儿,他自己也是迷迷糊糊。但认怂,总归是没错的。 苏雪桐烦闷的心情,舒畅了那么一点儿,这才改口道“姐姐,来瓶碘伏吧再来一盒透明的创口贴。” 司铖捡了条命回来。 他没死在夏南的手里,差一点死在了苏雪桐的手里。 其实司铖脸上的青紫比昨晚好了不少,至少看起来消肿了。 昨天,他只觉整个脸都是涨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他很惨,但夏南比他还要惨。 敢肖想他的女人,没打死他就算客气。 苏雪桐还是不怎么开心,拎着药走出了药店,四下看了一圈儿,指着对面的馄饨店说“你请我吃饭。” “好。”司铖满口答应。 馄钝店只有方寸大小,因为正是饭点,里面的桌子几乎坐满。 苏雪桐走到了最里面,也是唯一空着的桌子前,冲着司铖招了招手,“快过来。” 司铖很少会到这样的小店吃饭,他低了头,还得斜着身子,才走到了里面。刚在苏雪桐的对面坐下,就只见她拿出了碘伏。 他苦着脸,小声道“回去再擦” 苏雪桐就是看一看使用说明,又没说现在就要把他怎么样。 胖胖的老板挤了过来,“两位同学吃什么啊” “两碗馄饨面,一碗要辣椒,一碗不要。”苏雪桐冲着老板,弯着眼睛甜甜地笑,“那碗不要辣椒的,也不要酱油哦要清汤,脸破了,吃酱油会留疤的。” “好嘞”老板下意识看了看司铖,临走前又说“小兄弟,让女人操心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哦” 司铖的耳根子一热,嘟嘟囔囔“这什么破地方啊,小的要命” 苏雪桐并不理他。 司铖拿了筷子筒里的一次性筷子,在手里翻转了几下,忍不住悄悄地拿眼睛打量她。 少女的容颜秀丽,即使坐在这油乎乎的小店里,也显得她很是清爽。 吊高的马尾,在羽绒服的衣领处扫来扫去。那一下一下,像是搔在了司铖的心上。 苏雪桐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猛一抬头。 司铖下意识就撇过了脸,往厨房的方向张望,“怎么还不好” 说来就来了 两碗清汤馄饨端了上来。 司铖埋头吃饭,他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不该让她操心对吗 反过来说,她在操心自己。 司铖的心里美滋滋的。 两个人吃完了馄饨,肩并肩走回学校。 司铖不好意思让她去根据地,干脆领着她到了翠竹林。 竹林的正中央,也不知谁垒起了两块板砖。 苏雪桐抬脚站了上去,招呼道“过来。” 她低了头,从袋子里掏出了碘伏,按照说明书上写的,先拿棉棒沾了,对准了司铖脸上的伤疤。 “疼”司铖往后趔趄了一下。 “活该”苏雪桐嘴上是这么说的,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 她轻轻地擦着,鼓起了小嘴呼了口气。 忘记了是谁说的,这样吹吹就不会疼了。 少女的气息犹如幽兰,熏得司铖瞬间迷醉。 他明明没有喝酒,脑袋里却晕乎乎的,就连眼前的人儿,都似乎有了重影。 他的喉结颤动了几下,忽然想起自己凶巴巴地说过“你会喜欢上我的”,却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他是真的混蛋,自己都没有交出真心,凭什么要让别人把真心给他。 司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桐桐,我喜欢你。” 苏雪桐的手顿了片刻,紧皱着眉头道“你有病” “我没病。” 她偏了头,叹气“你忘了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了” “我记得,我说我要是喜欢你,就从十楼上跳下来。”司铖认真地说“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别管是从十楼,还是一百楼上跳下来,就是喜欢了。” 苏雪桐就是记着他说的这个话,所以那天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了,她点了头,却没有追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十楼那么高,这孩子发誓都不会发。 她噘了噘嘴,没出声音。 司铖呵呵笑了起来,“我说我从十楼上跳下来,又没说不能用降落伞赶明儿,等放了寒假,我给你跳一个楼” “我稀罕你”苏雪桐把棉花棒戳在了他的脸上,一转身,像只灵动的小兔子,跑没了身影。 夏南等了三天才来学校。 来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高二三班找苏雪桐。 走廊上的人声鼎沸,夏南的脑海里禁不住又浮现出了那天的场景。 那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相等的男生,像个疯子一样,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耳边是他怒吼的声音,“离她远点” 不,偏不 少女轻盈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夏南的眼睛从始到终都在她的身上。 “听说你找我”这是他的开场白。 苏雪桐瞥了眼他那张果然比司铖更惨的脸,准备不追究了。 她摆了摆手,大气地说“算了,没事” 转身要走。 夏南说了第二句话“哎,你当我女朋友吧”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这个表白有赌气的成分,其实也不乏真心。 苏雪桐回头瞪了瞪他,“有病” 她脚步没停,进了教室。 夏南大声地宣告“我都打听过了,你是司铖的继妹我会把我和司铖的恩怨放到一边,追你我是认真的,可以见家长的那种,我不会轻易放弃” 司铖慢悠悠地上了楼梯,将好听见这一句。 他藏着捂着,生怕别人知道的事情,被那个该死的轻而易举地揭开。 旁边的谭优优不知死活地感慨了一句“噢,天啊,是继妹我还以为是远房的表妹什么的” 司铖冷着脸从她身边过去,拐了个弯,和夏南又走了一个对头。 他面无表情地掐着夏南的脖子,将他推到了走廊的护栏上,“没告诉你嘛,让你离她远点儿。” 夏南摊开了手,说“你打吧,只要打不死我,我就不会放弃” 司铖的脑袋里一阵轰鸣,像是有千万匹马在奔腾。 他和团子的前路,犹如那些马过境的天空,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手越收越紧,夏南的话音全都被他掐灭在了嗓子里。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他“司铖” 司铖猛吸了一口气,如梦初醒。 苏雪桐拉着司铖的胳膊,将他硬扯到了一边。 夏南面红耳赤,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有那么一秒,他真的以为司铖会掐死自己。 走廊的拐角处,苏雪桐环抱着自己,怔怔地看着司铖的眼睛,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信心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校霸大佬(15) 你在慌乱什么 恨不得一秒就地老天荒吗 司铖怔了片刻,在心底问自己或者, 他问的是上辈子的自己。 那个梦境, 他到现在都没有做完。 重复最多的就是少帅的孤影,要么是他坐在碧蓝的天空下, 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天。要么是他踏过许多的地方, 满目皆是苍凉。 司铖沉默了许久, 没有回答苏雪桐的问题, 转身下了楼。 苏雪桐“司铖” 只见他没有回头, 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司铖虽然很爱打架, 但他很少会旷课。 下午的课,司铖没有出现。 二班的班主任问起时,猴子举了手, 睁着眼睛扯谎“老师, 司铖同学感冒了, 发烧, 四十度。” 猴子的演技太真, 班主任没有丝毫怀疑就相信了。 第一节课课间, 猴子晃到了三班的门口,招手示意苏雪桐出来。 “司铖回来了”苏雪桐问。 猴子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嫂子妹妹,你回家告诉铖哥,我跟老师说他发烧了, 四十度, 明天来的时候别说漏了嘴。” 苏雪桐蹙眉, 第一反应是这什么鬼称呼第二反应来的也快,心说,司铖交的这都什么朋友啊,就不能想着他点好嘛请个事假,就说奶奶死了反正他奶奶死了好些年了 苏雪桐“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猴子又叫住了她,还是做贼似的声儿“妹妹嫂子,我跟你说,男人可好哄了,你随便撒个娇撒娇会吗” 苏雪桐木讷着脸。 猴子嗒了下嘴,“你一撒娇,他准没气了,不信咱俩打赌”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我闲的”这回真进去了。 放学回家,苏雪桐进门问了一句“妈,司铖回来了吗” “没啊”苏小眉放下了手中的笔,她最近接了个翻译的工作,抬了头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随便问问。”苏雪桐抬脚上楼,“我写作业了” 吃晚饭的时间,司铖没有回来。 十点钟,司铖没有回来。 十一点钟,苏雪桐悄悄地打开了房门,蹑手蹑脚进了他的房间。 司铖的外公送给他的十八岁成人礼,是一辆黑色的法拉利。 司铖就是开着这辆车去了郊外的赛车场。 那赛车场开在半山腰上,他还没满十八的时候,就已是这里的常客。 司铖到的时间已是不早,四点多钟,寒冬的白日本来就短,山里的夜来的更是急促。 他的心里烦闷不堪,开着特制的四驱跑车,迎着夕阳,跑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赛车场关门。 赛车场没有夜场,前些年是有的,可是出了一场事故之后,就彻底关闭了夜场。 好在,彼时他心里的烦闷舒缓了不少,这才又开着自己的汽车往市区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法拉利走到半道,抛锚了。 司铖气急败坏,将汽车扔在了原地,走了好长一截路,才拦了辆顺风车。 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节了,凌晨,室外的温度得有零下十度。 司铖哆哆嗦嗦地进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被窝里暖和暖和。 被窝里确实很暖,司铖的脚碰到一具温热又绵软的身体时,乍出了一脊背的凉汗。 他打开了手机,对准了那张圆润的小脸。 苏雪桐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说“哦,你回来了” 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司铖推了她一把,“你梦游啊” 要不然怎么会睡在他的房间里。 “嗯”苏雪桐的意识并不清醒,懵懵懂懂地摆手道“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不成”司铖的脸色僵硬,又使劲晃了她两下。 苏雪桐稍微有点清醒了,借着他手机的亮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打着哈欠说“哦,这是你卧室”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股带着热气的馨香扑鼻,司铖只觉周围都是她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儿”他明知故问。 苏雪桐实在是太困了,张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答非所问地说“猴子让我跟你撒个娇,还问我会不会撒娇” 是的,这个问题触痛了苏雪桐的内心。 问她会不会撒娇开玩笑还真的不会 她翻来覆去地想司铖怎么还不回来,人赶紧回来好让她试一试这个新挑战啊 可他这会儿回来,她原先鼓动起来的情绪,全都睡没了,这个娇肯定是撒不出来了。 苏雪桐说完,准备退散。 司铖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灼灼地催促“快点” “什么”苏雪桐眨了眨困倦的眼睛,脑袋似乎又清醒了一点。 “你说呢”司铖瓮声瓮气。 他的手机亮光,灭了。 两个人一个维持着上床的姿势,另一个维持着下床的状态,脸对着脸。 苏雪桐清了下嗓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别想那些乱七八糟不该想的事情。 司铖的手并没有从她的腕间挪走,依旧箍得紧紧的。 苏雪桐垂着头,很丧气地说“我不会啊” 为了学这个撒娇,她写完作业之后,看了半个小时的韩剧。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司铖似乎没有让步的打算。 苏雪桐抿了抿嘴,晃悠起脚丫子,连带着身体也晃动了起来,“嗯嗯嗯嗯,桐桐要睡觉。” 她的声儿很细,又刻意压低。 她不知晓司铖听了后是什么感受,她自己禁不住捂住了脸太丢人了 而且难以想象,这么丢人的事情,真的是她自己亲自干出来的。 苏雪桐挣脱了司铖的手,想跑出去的时候,他忽然俯身过来,亲在了她的眼睛上,“晚安” 他的声音很轻。 司铖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似乎一瞬间就释怀了。 要是苏雪桐现在再问,对她有没有信心,他想这道题他可以回答了 他不是少帅,这一次,遇神杀神,遇魔斩魔。 司铖怔怔地看着娇小的身影闪了出去,低不可闻地叹息后,仰躺在了床上。 这世间的东西就是这般,若是唾手可得,是彰显不出珍贵的。 时间一晃,一学期即将末尾,过了这个周末就要期末考试。 吃早饭的时间,司南晨翻着日历感慨岁月的仓促和无情,翻过年,他就四十一了,一岁年纪一岁人,体力是越来越不如往昔。 想再生一个孩子的事情,明明是在议程之上,可似乎早就偏离了议程。 他和苏小眉的生活还算和谐,一周两三次吧。 三次的是新婚时期,最近这几个星期,一周最多两次,还稍显力不从心。 他深怕妻子觉得自己冷落了她,许诺道“等桐桐和铖铖考完试,我抽几天时间,带你们去北海道滑雪泡温泉。” 苏小眉天性喜静不喜动,不过偶尔的出去转转,还是能接受。 她舒展着眉眼甜笑“好啊我们一家人还是头一次一块儿出去旅行” 说起一家人这个话题,司南晨陡然间发现,这半学期他儿子居然一直都很安分,着实让他大跌眼镜。 他喝了口牛奶悄声询问“小眉,你老实跟我说,铖铖到底有没有惹过你生气” 苏小眉诧异了一下,以为司南晨关心自己,笑“铖铖这孩子除了不爱说话,其余都挺好的,他哪会惹我生气啊,只有桐桐才会变着法的惹我生气。不过,铖铖和桐桐在一起,话还挺多的。” “他们两个经常一块儿” “也不是,就是偶尔会在一起写作业。你也知道的,铖铖回家的晚,你不让我管他,我就没有管过他” 司南晨点了点头,又说“他都十八了,别说你了,就是我都管不住。我和他外公已经商量过了,最迟明年下半年,就会送他出去。以前是他不愿意,现在可不是他说不愿意就能不愿意了的。” 司南晨悄悄地和苏小眉透了个底,他准备出门的时间,两个孩子都没有下楼。 他微微蹙眉,临出门前交代张妈“你去叫铖少爷起床。” 都已经十八了,要不是杜清和干预,他早就赶了司铖出门自生自立。 要没点真本事的话,到时候他那什么来执掌司氏的新科技产业和杜家的航运。 司铖和司南晨吵架了。 倒不是因着早上司南晨让张妈叫他起床,而是因着出国留学的事情。 司铖打从小就不乐意出去,可是这一次司南晨铁了心,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接受我和你外公的安排,出国留学。二,收拾行李,直接滚蛋,没有创业初始资金给你,没有生活费,你爱怎么样生活就怎么样生活” 司铖二话不说,收拾好行李,真的滚蛋了。 苏雪桐面对这一变故,有些措手不及。 记忆里养养给的信息,明明是因为司铖对她的疯狂纠缠,司南晨不得已将他赶出了司家。 不止事件不对,就连时间上也提早了好几年。 她也就是去逛了逛超市,怎么一回到司家,什么都变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变态、暴戾、校霸(1) 苏雪桐给司铖拨去了好几通电话,那边都没有接, 后来干脆关了机。 苏小眉上楼去和司南晨交涉。 两个人谈了好久, 并没交涉出个所以然来。 “他才刚刚十八,还没有完成高中的学业。” “那是他活该, 他上初中的时候偷偷地跑了一年才回来, 所以他比别人的年纪大。” “南晨, 我说的不是这个, 如果孩子的妈妈还在, 他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谈, 哪有直接逼孩子离家出走的。” “小眉,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而且你不要偷偷给他钱, 更不要让桐桐偷偷的给他钱, 听见了吗” 司南晨的古板体现在了这里, 他对着苏小眉一向都好说话, 可是这一次连苏小眉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苏雪桐转了半天, 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想着明天就要考试,司铖总是会去学校的。 哪知道第二天去了学校一看,司铖并没有来。 苏雪桐慌里慌张的写完了英语卷子,就去二班的门口堵猴子,她生怕猴子会提前交卷, 没成想自己倒成了唯一一个提前交卷子的。 引得英语老师前来围观, 点着她道“小丫头, 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是英语考试没过120的话,咱们再算账。” 苏雪桐咧了咧嘴,冲着英语老师鞠了个躬,一溜烟儿地窜了。 猴子在这时候倒是成了好学生,一直等到打下课铃他才交了卷子。 苏雪桐一把拉了他问“司铖呢” “我还准备问你呢”猴子抓了抓头说“铖哥这是连全校第一都不要了” 苏雪桐不太相信他的话,眯着眼睛又问 “他,真没找你” “真没有啊”猴子凑近了一步,声音很低“你俩又吵架了” “没有”苏雪桐转身就跑了。 该死的司铖,快点接电话。 苏雪桐还是没能打通司铖的电话。 中午回家,苏小眉迫不及待地问她“桐桐,司铖去考试了吗他还有钱吗” 他有没有钱,苏雪桐也不知道。 她冲着苏小梅摇了摇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妈,你说司铖会不会去他外公那儿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小眉拍了下脑门,不过她的脸紧跟着就垮了下来,“桐桐,你司叔叔不让我管司铖的事情。” “那我去司铖外公的公司问问吧你就当不知道。”苏雪桐说着,就往外走。 苏小眉觉着好是好,但是“桐桐,你还没有吃中午饭呢”还有,她下午还得考试呢 苏雪桐打车到了杜氏航运的总部,前台小姐是个非常漂亮客气的姑娘,唯一的不好就是不通人情,“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的话您见不到杜总。” “我是他外孙的妹妹”这种时候,苏雪桐期待这种关系能够管用。 前台小姐坚定地摇了摇头。 只有死等这一个法子了,苏雪桐看了眼时间,她可能要错过下午的考试了。 苏雪桐一直等到下午四点,才看到了杜清和从电梯上走下来,她赶紧迎了上去。 “爷爷”她还穿着西城中学的校服,唯恐杜清和不记得她,笑着又说“爷,我是司铖哥哥的妹妹。昨天司铖哥哥和司叔叔吵架了,我妈妈让我来看看司铖哥哥有没有在这里” 她说的委婉,没提离家出走的事情。 听说,司铖以前也会经常夜不归宿。 杜清和当然认识这个女孩子,每个月私家侦探都会准时送上她和司铖的照片。 侯家的那个孩子说,司铖和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他还没有老眼昏花,分的出来他外孙眼底的深情。 这一次让司铖出国,还是他侧面跟司南晨提起的。 当然不会直接说司铖对司南晨这个继女动了心,而是从司铖未来的发展考虑。 但他没有想到司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杜清和淡淡地笑了一下,“桐桐啊,你好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今天也准备去找你。” “爷爷找我什么事”苏雪桐很是意外了片刻。 杜清和转了身,又重新上了电梯,“这样,咱们上楼说。” 苏雪桐没有迟疑,跟了进去。 电梯直达十六楼,苏雪桐又跟在杜清和的后面进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 “喝什么” “不用了爷爷” 苏雪桐站在那张一人多宽的黑色办公桌前,她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唯一没想到最狗血的那种。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吗” 苏雪桐懵了片刻,她是来找司铖的,为什么又把话题扯到了她的头上 苏雪桐想了想,认真道“考个211或者985” 杜清和点了点头,“有想过出国留学吗” “没有。”苏雪桐如实道。 “那你现在想一下,认真考虑。” 杜清和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尽管苏雪桐不愿意多想,却还是忍不住想多了。 她皱了皱眉,问的既直接又婉转,“爷爷是想送我和司铖哥哥一块儿留学吗” 杜清和的眉头蹙了一下。 苏雪桐察言观色的技能一流,她紧跟着又说“看来爷爷是真想送我和司铖哥哥去留学,但留学的地方一定不一样。” 杜清和沉声道“你的母亲和司铖的父亲现在是夫妻,你是司铖名义上的妹妹,你们不适合” 苏雪桐皱了皱眉,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她在想她和司铖明明很小心,连司南晨和苏小眉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杜清和会知道。 杜清和见她并不否认,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但这一点点的好感,并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他顿了片刻又说“你们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会让司家和杜家成为圈里的笑话。我也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你们活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人这一辈子,并不是离开谁就会活不了。既然是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将你们两个隔离开,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你们就会忘了彼此的存在。” 他说到“隔离开”时,苏雪桐的眼眸紧了一下。 但她仍旧没有打断他。 杜清和阐述完了那些,最后抛出了筹码“只要你点头,国外哪个国家都随便你挑,你出国的所有费用我全包,我每年再给你200万做生活费,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我不会告诉你司叔叔,你看怎么样” 苏雪桐知道今天在他这儿是问不出来司铖的下落了,她冲着杜清和鞠了一躬,“爷爷,再见。” 杜清和也没有强求,“拿张名片吧,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雪桐才将走出去,杜清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先生,铖少还是不肯吃饭。” “那就再饿他一天。”杜清和闷声说。 苏雪桐耽误了一门考试,回家和苏小眉如实说的,就是隐去了杜清和让她出国留学的话。 “司铖外公那说没有见着他。” 好在也不是高考,苏小眉只纠结了片刻就放开了,没考就没考吧 这个冬天不止寒冷,还是个多事之冬。 第二天的考试,苏雪桐再没有缺席。 直觉告诉她,司铖的下落,他外公八成是知道的,只不过她要想查出来,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事情。 那就等她考完了试,就此扛上呗。 她还就不信她找不出来他。 苏雪桐连续跟了杜清和三天,他委实是个古板的老头儿,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回家。 司铖是不可能呆在公司的,难不成被他外公藏家里了 苏雪桐决定冒险,闯一闯杜家。 她特地选了杜清和不在家的时间,敲开了杜家的大门,硬着头皮往里面冲,“司铖” 佣人拦住了她的路问“这位小姐,你是谁” “我找司铖”苏雪桐重复了一遍。 佣人迟疑了一下。 苏雪桐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她绕过了佣人,继续往里冲。 “司铖” 杜家的房子是老式建筑,木制的结构,从外观看,并没有司家那么大。 整栋房子里传遍了她大喊大叫的声响。 要是司铖在这里的话,他不可能听不到。 苏雪桐不顾佣人的阻拦,奔上了二楼。 “司铖”她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仍旧没有人回应。 与此同时,杜清和接到了家中佣人的电话。 佣人一五一十地与他汇报。 他将手里的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淡淡地说“随她去闹” 司铖已经四天没有吃饭了,两天前就对他进行了静脉注射补给营养。 这个孩子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真犟。 林中小屋。 杜家的产业之一。 这栋小屋位于市郊的红树林湿地。 这个冻死人的天气,市郊是没有暖气的。 小屋里开着空调,可温度仍然不高。 司铖已经连续四五天没有进过一粒米,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几天前,他离开家,原本是想去他母亲留下的一处产业里先住着。 哪知道,人才到了那里,就被放到了。 等到他再醒过来,人就在这里了。 是他外公事先在屋子里准备了迷香。 他外公是知道了他和桐桐的事情,要让他斩断情根。 有些东西要是能说断就断的话,那这世间,会少了许多的忧伤和痛苦。 这几日,他外公从来没有来看过他,都是通过视频电话。 司铖什么话都不想多说,他沉默着拿自己的性命反抗。 肚子里的饥饿感又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势头还要凶猛。 司铖费力地翻了个身,他浑身上下早就没有一点力气了。 负责看着他的男人听见声响,赶紧起身来看。 这男人他认得,就是他外公的司机。 “铖少,喝水吗或者吃点东西”他笑笑地举起了手里的饮料。 司铖冷笑“别跟我废话” 说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有闭上了眼睛,才能抵挡住食物近在跟前的诱惑。 说来也好笑,这诱惑,就跟在家时,看的着她,吃不着一样。 有些想念真的是熬人的很。 说真的,司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那就能忍多久是多久吧 不知不觉,司铖陷入了睡梦里。 这次的梦做得稀奇。 司铖梦见自己跌进了一个昏暗的谷底,周遭灰蒙蒙的全部都是雾,连天空在哪儿都看不见,除了他这里似乎就没有活物。 他一个人费力地前行,想要走出去。 忽然,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自雾里出来,迫近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司铖实在是好奇。 “我”那人背着一只手,就立在他的面前,一双凌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闷哼道“弱鸡” “你说谁”司铖咬着牙,想要爆起。 可梦里,他依然饿的身无半两劲。 那人瞥了他一眼,绕着他飞来飞去,转的他头晕,说的话也更让他犯晕。 “哼,以为这样的虚幻妄境就能够困的住我也太小看我泽楚了” 那人躲了一下脚,司铖只觉脚底的平地都跟着颤动了起来,紧跟着雾蒙蒙的天空轰隆一声响起了炸雷。 “雕虫小技”那人丝毫不惧炸雷,不管不顾,朝着闪电的方向飞去。 “喂”司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那人呼喊。 雾蒙蒙的天空霎时被那人撕开了一条口子,可那人并没有停下来,还在往上飞,亮光透过了口子倾泻进来。 天一下就亮了。 “不用喊了”少帅的声音自另一方传了过来。 司铖深吸了一口气,他梦见过少帅无数次,却还是第一次与少帅面对面。 他的嗓子有些紧,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你” 少帅缓缓走近,也是将他端详了许久,勾了勾唇道“你好好看看我其实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司铖喃喃自语,想起了什么,他指向了天空,“那他呢” “他也是你”少帅抬起了头,雾逐渐散去,一缕阳光照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九重天,碧云落。 过龙缓缓下跪,手中捧着银线衣,“恭喜泽楚上仙历劫归位只是上仙以神力抗天,将妄境撕开了一个口子,送自己的分神下凡桐雪上仙并未历完情劫,若是历劫归来,定要与泽楚上仙不依不饶” 泽楚的脸色很臭,闷哼一声,挥袖而去。 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定下来的规定,既已做了上仙,为何还要历那劳什子的情劫 还有那桐雪,整日说自己不懂情爱,他历了三世便已归位,可她呢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苏雪桐无功而返,闷闷不乐地返回司家。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她寻不见司铖在哪里,更唯恐这种寻不见的期限是一辈子。 苏雪桐准备跟司南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对,就是直接告诉他我和你儿子谈恋爱了。 苏雪桐到家的时间,司南晨并未归来。 苏小眉看着女儿凝重的小脸,皱着眉道“桐桐” 她欲言又止。 她又不瞎,女儿连着几日出门,虽然没有直接说自己去干什么,可她猜的到。 甚至还猜的到她最不想有的那种可能。 “桐桐,妈妈知道你和铖铖的感情好,但铖铖的事情吧,你司叔叔心里有谱。” 苏小眉斟酌了之后,也没敢点的太明白。 苏雪桐皱了皱眉,比她说的直接多了,“哦,我就是跟他谈恋爱了。” 苏小眉张口结舌,斟酌好的所有话语 什么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啊 什么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不要谈恋爱那么早啊 什么你和司铖不合适啊 全部都哑在了嗓子里。 女儿一向让自己很省心,学习虽然不是拔尖的,却也能算个中不溜。 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多操心,不会晚归,不会夜宿,自己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可是这一次,苏小眉居然说不出“你不能和司铖谈恋爱”类似的话语。 凭什么就不行呢 就因为她嫁给了司南晨吗 苏小眉抿紧了嘴,忽然抱了抱她,“桐桐,妈妈” 妈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妈妈以前幻想过,有一天会和你畅谈我们的爱情经历。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妈妈觉得很无奈无奈中还夹杂着惭愧。 苏雪桐鼓了鼓嘴,想掉两滴眼泪意思一下,可眼泪到了眼眶里,又被她憋了回去。 司南晨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的身后还跟着司铖。 司铖醒来了之后,如同磕了士力架,瞬间来劲儿了。 他撂倒了外公的司机,顺利地逃出了林中小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司南晨开诚布公去了。 司南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表。 可以说,怕什么来什么,防不胜防 更让他没脸的是,他前岳丈都发现了端倪,他还眼瞎着呢 要不是杜清和横插一杠,他势必还会被瞒在鼓里,不定得多少年之后才能知道。 而且,他极为英勇的儿子,跑到公司告诉他,“我要和桐桐结婚谁再逼我,我就跳楼” 司南晨略显尴尬地对苏小眉说“那个,司铖饿了,你让人准备点吃的,先来流食吧稀饭或者面条”毕竟饿好几天了 司铖眼窝深陷的样子,吓了苏小眉一跳,听见司南晨的声音,她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奔厨房。 这孩子,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过看那样子,遭老大罪了。 客厅里只余了一个大人两孩子。 司南晨稍显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上,心里是有话要讲的,可该讲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好。 他看了司铖一眼,到底是亲儿子,虽说这些年自己没时间管他,可亲的就是亲的,假不了。 杜清和明明打电话说送司铖去了外地散心,谁知道竟是圈禁了起来,瞧瞧孩子这样,他那个做外公的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司家就这一根独苗苗 司南晨思索了一下,跟司铖说“你先上楼洗澡换衣服你的事情,等我明天跟你外公谈过再说。” 司铖“嗯”了一声,看了看苏雪桐,转身朝楼梯口走。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胡子好几天没刮,就连脸都好几天没有洗过了。 苏雪桐目送司铖上了楼。 “桐桐啊”司南晨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苏雪桐回神,心中一凛,“司叔叔想说什么尽管说” 司南晨犹豫再三,紧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道“桐桐啊,你怎么就喜欢司铖了呢” 他那个混蛋儿子他知道的,脾气那么臭,除了长的像个人样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桐桐不像是个脑残颜控啊 “我也不知道”苏雪桐说的不是假话,什么都能作假,喜欢是作不了假的。 “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喜欢他,真心的。”苏雪桐看了眼二楼,再转回头来,认真地说。 司南晨并没有等到明天,司铖下楼吃饭的时间,他按捺不住上了三楼,给杜清和打电话。 通话并不愉快。 司南晨满腔的怒火,责问前岳丈为何要圈禁司铖 杜清和那儿刚刚接到司铖跑了的消息,也是急怒攻心,责问前女婿到底娶了个什么女人回家说的再难听一点,上梁不正下梁歪,母女俩嫁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司南晨简直要气死了,他那个前岳丈是仗着年纪大,一骂就骂了四个人啊 偏偏他还哑口无言,不能反驳他。 苏小眉端了杯牛奶上楼时,他气呼呼地刚刚挂了线,气急败坏地说“岂有此理,我司南晨的儿子,轮不上他来指手划脚”实际上,人家还真就指手划脚了。 牛奶放在了桌子上,苏小眉伸手替司南晨顺了顺气,等到他的呼吸平顺了些,她的手突然顿住了,“南晨,我想了一下,要不咱俩离婚吧” 司南晨的脑子嗡了一下,今儿一天,晴天霹了好多雳了 他觉得所有人是商量好的,集体逼他上吊。 楼下。 司铖默默地吃了一碗清汤面,舔了下嘴唇,他还想再吃一碗。 苏雪桐看出了他的意图,交代道“等会吧饿了几天,一次吃太多,会撑坏的” 司铖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再看向苏雪桐的时候,展开了笑脸道“我找了你好久” “什么”苏雪桐没懂。 司铖笑了又笑“没关系,以后,你都不会再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变态、暴戾、校霸(2) 不管怎么说, 人回来就好。 司铖脸上青涩的胡茬子已经刮了去, 眼睛也似乎比刚刚明亮了些许。 苏雪桐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傻啊, 下回你外公要再关你,他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等出来了,再反悔呗这叫兵不厌诈” 从司铖的嘴里滚出了爽朗的笑,苏雪桐一瞧, 他连眉眼都笑弯了。 她的心里只犯嘀咕这孩子是不是饿傻了 一说话就乐, 一说话就乐,这根本不是他啊 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仍在。 苏雪桐觉得自己的神经太过敏了, 她往后靠了靠,深吸了口气, 又说“你准备怎么办” 司铖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眼睛里的微芒如韶华流光, 片刻后沉寂无澜, 似自言自语般道“以前太傻了, 别管是什么时候,你要自己不够强硬, 总是受制于人。” 苏雪桐拍了拍脑门,心说, 大哥, 你还不强硬啊你都五天没吃东西了简直是胡闹 她伸手捏了捏他明显消瘦的脸, 略显心疼地说“不就是出国留学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时光是这样的, 谁也不能把谁拴在皮带上过一辈子啊 苏雪桐想的挺开,就是放眼未来的意思呗 只是吧,她估计着这话司铖不爱听。 哪儿知道,他眼眉一挑,“嗯”了一声。 苏雪桐又觉得他不对劲了,凑近了使劲儿瞧,鼻子嘴巴还有身上的味道,哪儿哪儿都和以前一样。 她偏了头,终于瞧出不对劲来了,啧了两声道“哎呀,可怜见的,都饿出双眼皮儿来了” 司铖没有绷住,笑的前仰后合。 苏雪桐“”难不成,她有喜剧天赋 楼下倒是和谐。 楼上却如沸水,闹开了锅。 司南晨那儿跟苏小眉大闹了一场。 什么你为了你女儿要跟我离婚 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女儿和我儿子还年轻着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俩现在是那什么看对了眼儿不错,那年之后呢 人的审美是会变的,你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到了这个岁数喜欢的又是什么样的男人 再说了,我也没说他俩就一定不行这不是你闺女连十八都没,我能让他俩现在就结婚吗 所以,你急个什么劲 司南晨才是真的被逼急了,连妥协的话都出来了。 苏小眉一听,觉着他说的有理有据还有无尽的委屈 她挺不好意思的,缓缓坐在床沿,想了半天,又甩出来一句“南晨,咱活到这么大岁数,半辈子的操劳,是为了自己不错,但谁还不是为了孩子” “我不为”司南晨闷闷不快地说。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 孩子是女人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小的肉团子头一回受伤的时候,当妈的心里得有撕心裂肺一样的疼。 男人就是纯粹的体验派参与者,不是说父爱不深,他首先得付出,付出的越多就爱的越是深切,人就是这样的贱。而他的付出是可以有选择性的,毕竟挺十个月大肚子的人,并不是他。 在过去漫长十八年的岁月里,司南晨对司铖的付出,物质永远大于了精神。 这就导致了他极其想不通,苏小眉抽的哪门子浪风。 但他心里明白了,这事儿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不止儿子没了,连媳妇也没了。 第二天一早,司南晨就带着司铖一起出了门。 临上车的时间,司南晨扔给司铖一条项链,“那老头一会儿要是揍你,我也拦不住,戴上保命” 这是一条金色的桃心型项链,司铖很小时候的照片,几乎每一张上都有这条项链的身影。 那个桃心型的吊坠可以开合,里头放置着两张司铖母亲的照片。 司铖打开那桃心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子很陌生。 他的亲人缘似乎一直很浅。他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项链没有戴,而是随意地缠在了手腕上。 杜清和被气的不轻,夜里发了一次哮喘,早起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等到司家父子来的时间,才缓缓起床。 司南晨和司铖等了半个钟头,杜清和才穿着厚厚的睡衣,拄着拐杖,缓步下楼。 才几日不见,司南晨觉得他这位老岳丈,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模样。 年纪大死脑筋,出了个昏招,伤人一千,自伤八百。 何必呢 思及此,司南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暂时忘却了昨晚是怎么和他吵的架,还是恭敬地道“爸爸” 司铖坐在原处没有动。 杜清和深深地扫了自己的亲外孙一眼,刚想开口,一股子气冲上了嗓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司南晨赶紧为他抚了抚背,司铖还是没有动。 这下连司南晨都看不过眼了,悄悄地瞪了眼司铖。 司铖抬起了眼眸,若有似无地从他们俩的脸上扫过,开了口“爸,我想和外公单独谈一谈” 语气里透着客气和疏离。 司南晨愣了片刻,不确定地看了司铖一眼。 司铖的神色淡淡,却不容置否。 司南晨思索片刻,没再吭声,转身出了客厅。 司南晨并不知道祖孙俩谈了什么,只知道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司铖从杜家的客厅信步走了出来,偏头看了看他,“走吧” “你外公怎么说”司南晨快走了两步,追了上去。 司铖如淡烟一般的语气“哦,准备准备,我要出国啊” 司铖出国的事情提上了议程,且行进的很是顺利。 还没到过年,一应的手续已经办好,他要提前过去适应那边的生活,连年都不会在家里过。 苏雪桐陪着他收拾衣物,看着他高高瘦瘦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某处,说不出的古怪滋味。 他的行李箱很大,里面就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司家又不缺钱,杜家更不缺,少带一些,等到了地方,会有人替他购置新的。 苏雪桐的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伸脚试了试,最后一勾头,蜷缩着躺在了他的行李箱里。 司铖一回头,唇角勾起,莞尔一笑。 “起来,”他踢了踢箱子,“我好好的衣服都被你弄皱了” 苏雪桐心说,他难道不应该说“我好想把你带走”这样的肉麻话嘛 她悻悻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冲着他闷哼了一声,走了。 这感觉太奇怪了,前些日子,说出国了又不是不回来的人是她,这些日子怎么就眷念起来了呢 苏雪桐整了整自己的书桌,随手拿了本古言文赏析,躺在了床上。 书是在动的,就是眼睛从来都没有动过。 司铖收拾完行李,过来找她。 苏雪桐听见门响,书往脸上一盖,装睡觉。 司铖掀开了盖在她脸上的书,手指轻点了几下她的额头,了然地说“别装睡” 苏雪桐睁开眼睛,噘了噘嘴。 司铖的手指不由自主就点在了她红润的唇上,“不开心” “没有。”苏雪桐硬声道。 “会想我吗”司铖的嗓音低哑,凤眼轻挑,流光转逝。 他在克制。 苏雪桐原本想说不会的,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算了,我没事的时候会想想你的。不过你也知道,国内的高中生是没有那么闲的。” 司铖“哦”了一声,越发显得清隽的脸上,染尽悦色,“闲了想想就好” 第二天一早,司铖赶九点钟的飞机。 苏雪桐和司南晨、苏小眉一道,准备送他去机场的,却被他拒绝了。 杜清和的汽车就等在司家的门外。 司铖转身和苏雪桐挥了挥手,一开门上了外公的汽车。 司机还记得上回怎么被他撂倒,心理阴影巨大,连头都没敢回,就发动了汽车。 杜清和拄着手杖,看了眼外孙,微微喘气,他气不顺地说“我和你打个赌,我赌她撑不了多久就会变心。” 司铖的眼神从车窗外收了回来,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一定要和他争论的意思,只淡淡地像是陈述事实“她不会。” “哼,你以为世界上就只有你自己有钱”他的语气倒是让杜清和气急败坏了。 他对那对母女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说出来的话语虽然克制,可依旧难听。 司铖挑了下眼眉,连一点说服他的欲望都没有。 他又不是先前那个十来岁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孩子,别人一激,气性就来了。 他是他,又不是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回顾上一世,他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扛枪在打天下了。 更别说,他的脑海里还有那个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的大魔王的记忆。 上一世活到最后他才知晓,将他们分开的是妄境。 可这一次,连妄境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了。 所以,他还怕什么呢 不论去到哪一个世界,他都会在她身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变态、暴戾、校霸(3) 苏雪桐还以为, 司铖这一走, 怎么说也会一年回来一次的。 然而四年过去了, 司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苏雪桐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 学的是编程专业。 苏小眉非常搞不懂,她觉得一个女孩子要么学语言专业,要么去做教师或者当护士都可以,为什么要去当程序员 可想不通归想不通,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事情, 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比如说,女儿若是还喜欢司铖的话, 她也会不顾司南晨的反对,站到女儿的那一边。 若非得说个原因的话, 苏小眉觉着是自己把她带到这世上的,却没有带给她完整的家庭, 说到底是带了点弥补的心思。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前半辈子不太幸福, 后半辈子只要女儿能够幸福的话,她也就知足了。 苏小眉从没有问过司南晨怎么想那个问题, 他怎么想都无所谓,她的态度早就表明过了。 倒是司铖这孩子一去就不回头,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变心。 苏小眉旁敲侧听过, 就是问苏雪桐, 她和司铖一个月联系几次呀是谁找的谁 苏雪桐支支吾吾, 不大想说给她听。 苏小眉仔细一想,孩子大了,不想说就不说呗 毕竟什么分享爱情经历,只是她这个当妈的一厢情愿的事情。 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孩子越长越大,女儿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苏小眉再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思早就歇了下去,一个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大的年纪,一个是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和司南晨过到头呢。 过一天讲一天,能过到老那最好,真过不到老也就算了。 用年轻人的词语来说,她现在很是佛系。 这是个周末,司南晨没去上班。 他最近爱上了打太极,说是能让急躁的性子舒缓下来,见没见成效不知道,但练太极的衣裳倒是买了好几套,还煞有介事地拉着苏小眉要一起拜什么青城派的大师为师。 被苏小眉给婉拒了。 算一算年纪,两人并没有五十,可自从苏雪桐考上大学也离了家,两个人过起了类似于退休的生活。 苏小眉的爱好还是那么多,一个人浇浇花,溜溜狗,惬意又自在。 拴在院子里的二哈忽然狂叫了起来,苏小眉探了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形板正的青年立在门口,眉眼有些熟悉。 她愣了片刻,惊喜道“南晨,铖铖回来了。” 司铖回来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司南晨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去杜氏上班还是去司氏” 俊朗的青年翘脚坐在沙发上面,慵懒地伸了伸自己的长臂,给出了答案“哪儿都不去” 司南晨气结“好好好,你有能耐,你有本事,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事业来” 司铖不置可否。 苏小眉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通知苏雪桐,司铖回来了这件事情。 司南晨见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心知肚明地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他们是好还是坏,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很显然,他还在气头上。 苏小眉纠结了一会儿,倒是听了他的话,转而却又问“杜先生那儿”反对那么激烈,一时半会很难想的开。 原先她不问,那是司铖还没有回来。可是现在司铖回来了,就相当于问题再一次摆在了眼前。 “再说吧”司南晨闷闷不乐地说。 他也想要脸面,但是儿子若硬是不给他脸面的话,他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是他了,就是杜清和也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 这三年,司铖不止修完了学业,还干了不少事情。 第一年他给了司铖一百万作为生活费,杜清和那儿应该给的也有钱。 第一年的钱,司铖全数取光。 第二年给的数目一样。 但是,第二年的钱,司铖根本就没有动过,甚至还把第一年的一百万还给了他,紧跟着还有出国留学的学费也还给了他。 再后来,司铖搬离了他为他准备的公寓楼,彻底脱离了他的管辖范围。 可以这么说,没人知道司铖这三年都干了些什么,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司南晨知道的现在的司铖翅膀很硬,没人能够左右的了他。 恐怕,杜清和也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听说,他最近搞了个什么基金,还想把杜氏的产业托管。 他自己这儿都是无人继承的状态,更没有那个心情管司铖接不接杜清和的班。 第二天一早,司铖就从家里消失了。和回来时一样,临走也没跟谁说一声。 苏小眉前前后后找了一圈儿,皱着眉头说“这孩子又去哪儿了”幸亏,她昨晚忍住了,没给苏雪桐发信息。这要是苏雪桐今天跑了回来,人又不见了,该有多伤心。 司南晨瓮声瓮气地说“飞喽” 长大的鸟儿,可不是风筝,羽翼丰满。 你只能仰望,看着他肆意翱翔,却没有能力干涉他自由的方向。 七月的一天,苏雪桐找到了一个游戏公司的暑假兼职,给游戏人物建模。 公司是个新公司,随手一查,成立的时间在一个月前。 这样的公司也不知道靠谱不靠,她稍有犹豫,但还是去了。 自打上大学的第一天,苏雪桐就开始了自立。 学杂费是苏小眉给出的,生活费没找她要过一分钱,还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个卡地亚的手镯,她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两年前,杜清和不知道抽了什么浪风,又找过她一次。 这次的戏码更加狗血,直接拿了张五百万的支票,让她远走他乡,再不跟司铖联系。 苏雪桐觉得这老头真的魔怔了,且不论她和司铖的关系,她妈还在这儿呢,父母在不远游,她有病嘛,为了五百万,连妈都不要了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生气特别生气 这件事更加激励了她挣钱的心思。 什么时候她才能挣好多好多的钱,那死老头再拿支票出来的时候,她也拿支票我给你一千万,买你别逼逼了 一千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她选择沉默。 下午三点,苏雪桐站在通华大厦的外面。 外头的暑气烘人,她也没做什么心理建设,就冲进了大厦里面。 她要去的有志公司在十三层。 苏雪桐等来了电梯,一转身进到里面,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间,一闪身进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她低着头正在想事情,只看见了青年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有人进来,她主动往一旁挪了挪。 电梯平稳地升起,身旁的男人突然道“十四楼,谢谢” 苏雪桐怔了片刻,第一反应是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第二反应则是有病吧,电梯的按钮明明是在他那边 她抬起了清凉的眼睛,自从司铖走后,她看所有的男人都是这种冰凉的眼神。 四目相对,那男人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 苏雪桐犹如见了鬼,眨了眨眼睛,扭回了头。 片刻后,再扭头看他,龇牙咧嘴,一脚飞了出去。 苏雪桐太生气了。 四年了,那个司铖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哪怕是一通电话,都不曾打过。 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电梯“叮”一声,停在了十三楼。 苏雪桐气呼呼地出了电梯,身后的人紧跟了出来。 前台小姐顿时站了起来,甜甜地说“司总下午好” 再瞥一下眼睛,正想问不认识的这位小姐是来做什么的,只见那位小姐一扬手,拽住了司总的耳朵。 前台小姐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你你你,做什么” 跟着又喊“保安,保安”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保安跑步上前,才将靠近,年轻有为多金帅气的司总皱了皱眉,低喝“走开”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 前台小姐一愣,心里头滚过无数的念头。 最清晰的那个是自己“失恋”了。 司铖是用耳朵将苏雪桐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房门一落锁,他迫不及待地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到了怀里面。 苏雪桐挣扎,“抱什么抱,我跟你很熟吗” 司铖的喉结滚动,笑出了声“桐桐,我回来了” “我不认识你”苏雪桐暴躁地说。 “再也不走了。”司铖贴在她的耳边又说。 时间像是陡然静止了,她所有的挣扎和暴躁在这一瞬间化成了烟云,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她眉头一拧,委屈地说“你走了四年,从来都没有找过我。” 眼泪像是决了堤,那是愤怒委屈,还有想念的味道。 司铖心中一动,捧了她的脸,细细地吻去了她的泪。 才四年而已,要知道他曾经找过她四十年的光阴。 当然,这四年并非是为了“报复”,只有天才知道,他是无时无刻地在思念着她。 他不敢打电话,唯恐一听见她的声音,会不管不顾地回到他的身边。 翅膀尚未丰满,一动,则处在了被动的状态。 他隐忍了四年,就是要将他和她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司铖的住处就在苏雪桐学校旁边。 似乎是理所当然嗯,其实,苏雪桐从见了司铖的那刻起,脑袋就不曾清醒过,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答应了司铖要搬去和他一起住。 见鬼了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想要反悔,可是举手无悔啊 苏雪桐没有纠结多久,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和书籍,痛痛快快地跟他同居了。 司铖的房子是一套小的复式,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有两个房间。 同居的第一天,两个人像是还不大熟悉,各守一边。 说晚安的时间,苏雪桐的心怦怦乱跳。 她还以为今晚要发生点什么的,她关上了房门,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难不成她还真的想发生点什么吗 苏雪桐百无聊赖地躺在了床上,心里头默数着星星,可那些星星一个个都长着一双如司铖一般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就是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了一声。 司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蹑手蹑脚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苏雪桐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装睡着好,还是 他的手伸过来了,他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苏雪桐一动不动。 背后传来了他闷笑的声音。 装不下去了。 苏雪桐一胳膊肘肘了上去。 “你干吗”她闷声问。 “睡觉。”司铖振振有理。 “回你自己的房间。”苏雪桐转了身,使劲推他一把。 司铖纹丝不动,反倒是将她搂的更紧,贴着她的耳根,呢喃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想这样抱着你想多久了” “不想知道”苏雪桐的耳根发烫,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很久,很久,很久”想了一辈子又四年的时光。 司铖的吻落下来的时间,她不由就闭上了眼睛。 人在不能视物的时候,感官特别的敏锐。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轻轻点点,一下一下,犹如瘙痒一般。 他抱紧她的时候,她不止听见了他的心跳如雷鸣,她的心跳也犹如鼓点,一人一下,像是演奏了一章极其华美的音乐。 衣衫滑落,细吻密集。 她纤长的手臂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洁白的细腿环在了他的腰间。 竭尽了全力去配合他的韵动,好像没有明天一般。 意志决堤,身体的愉悦攀上峰顶的时间,她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司铖,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不见” 司铖咬住了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再也没有那么一天。 苏雪桐懵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家咖啡店。 陈澜说要给她介绍一男人,上星期那男人放了自己的鸽子,这星期又重新约过。 她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无奈和,陈澜以死相逼。 说起来,她也就陈澜这一个嫡亲嫡亲的姐妹了。 总不能因为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姐妹去死,太不人道。 她勉为其难地到了。 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男人还是没有露面。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可以辱,也不能一辱再辱。 苏雪桐一杯美式冰咖即将见底,她给陈澜发去了信息再等五分钟 陈澜和她讨价还价二十分钟,大佬刚下飞机,有点堵车 凭什么啊 姐妹儿,相信我,我保你再等二十分钟,幸福一辈子 三个感叹号,简直亮瞎了眼睛。 千层蛋糕你报销 好嘞 苏雪桐翘了翘嘴角,这才满意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什么鬼的大佬还是业界的神神秘秘。 陈澜到现在都没告诉过她大佬的姓名。 程序员啊而且还是大佬级别的 苏雪桐想了想她那位师兄所剩无几的头发,忍不住为自己默哀。 那就再等二十分钟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是吧,希望那位大佬的头发能够浓密那么一点点。 不过话说回来,大佬的头发要真的很浓密的话,她还会怀疑他是不是带了顶假发。 毕竟脱发已经成了业内的兄弟们无法攻克的难题之一。 苏雪桐翘着脚又等了二十分钟,确定了自己果然被辱了第二次,她默默地叹息,收拾东西结账。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子前,“小姐,一杯冰咖,两块千层蛋糕,您一共消费了188。” 苏雪桐低头掏卡。 “我来付。”一记有些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两张百元钞票落在了服务员的手中。 苏雪桐的手顿了片刻,抬起乌黑的眼眸。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裤子,手臂上搭着一件西服外套,额上有些许的薄汗,急速起伏的胸膛说明他八成是跑来的。 尽管如此,丝毫不显狼狈。 “你是”她好像有些明知故问了。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歉意地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堵车还有上一次,是你的朋友和我约错了时间。她说是22号,但22号那天是星期一,不是星期日。” 那个乌龙吧,苏雪桐有所耳闻。 要不是陈澜声泪俱下,差点在她面前抹脖子,她也不会轻易答应了这第二次见面。 就算第一次的错误不在他,可这次他迟到了整整苏雪桐斜眼看了下手机。 男人善解人意地道“我迟到了二十五分钟。” 苏雪桐也不是那种得理就不饶人的人,她主动伸手道“你好,苏雪桐这位先生有点儿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 男人也伸出了手“你好,司铖” “啊,你就是司铖啊”苏雪桐惊呼了起来。 怪不得她会觉得面善,程序技术问答网站排名第一的大神,号称编程规范,只要他看一眼代码,错误之处就会原形毕露。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小迷妹的眼神显露无疑。 “没有想到教课书里的大佬,居然这么年轻” 司铖的脸上似有清波微澜闪过,他的凤眼微挑,眼底流光宛转。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苏小姐,能请你一起用晚饭吗” 苏雪桐矜持了片刻,眼眸明亮“可以啊。” “你想吃什么”司铖扬了眉,勾起唇角。 “就牛排吧” 韶光百年,我终于来到了属于你的世界。 哪怕,等着你我的将是妄境三千 哪怕是地狱那又如何。 苏雪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难捱的穿书旅程。 她记得昨日还在和一个叫司铖的男人相亲,也就是眼睛一闭再一睁的时间,世界又变了。 她身着一件蓝色的的确良褂子,不管是从颜色还是样式来看,都土的要命。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布料始于七十年代。 不仅仅是衣服土,她如今的造型也是土掉渣了,梳着两根麻花辫,辫子的顶端还绑着两根红头绳。 苏雪桐癔症了片刻,试着和她的系统养养沟通。 “养养,给我这个世界的信息。” 她一连呼叫了三遍,脑海里只有滋滋啦啦的声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会吧,连系统也抛弃她了 要不要这么残酷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还来不及伤感,就只听大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清脆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桐姐,桐姐,你男人又和别人打架了” 苏雪桐“”嗯,她居然结婚了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和她同款的的确良褂子,还扎着和她同款的麻花辫。 苏雪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她的信息,这是住在她家隔壁老赵家的姑娘赵翠儿。 赵翠儿见她愣神,不由分说地扯了她的胳膊,就往外跑。 “桐姐,快点,去的晚了,你男人可就吃亏了” 苏雪桐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和谁打架来着” 赵翠儿一边跑,一边道“就是那个村长救下来的哑巴,昨儿那哑巴不是帮你挑了两担水,你男人听见村口的长舌妇乱嚼舌根,非说人家看上了你,死活不依不饶” 苏雪桐迷迷糊糊只管跟着往前跑,槽多无口,等她联系上养养,一定得跟他好好说叨说叨,换个正常点的剧情不行嘛。 “还有多远”苏雪桐只觉胸口发闷。 赵翠儿指了指不远处“就在前面的荷塘” 还大老远就看见了在田埂上扭在一起的两个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大人当然不会臭不要脸地打孩子,是那个半桩高的孩子像个猴子一样吊在了那人的身上。 “你个臭哑巴,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媳妇儿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 苏雪桐顿下了脚,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旁边的赵翠儿,她张了张嘴,想问到底哪个才是她男人。 啊,可别说是那个孩子她会翻脸的。 别说她了,就原主的年纪也得比那孩子大上五六岁吧 要是原主今年二十八,还能算老牛吃嫩草,拱了个小鲜肉。 可原主最多十八,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这他么什么魔鬼姐弟恋她死都不能接受 那个半桩高的孩子一见她来,立刻从男人的身上跳了下来,眼眶发红,扑到了她的跟前,气哼哼地说“苏雪桐,我问你,你到底是跟他,还是跟我” 赵翠儿瞪着眼睛道“刘山,别胡说八道,你能不能别听村里的人乱嚼舌根桐姐要是那种人的话,你爹娘没的时候,就走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啊” 苏雪桐只觉一阵一阵的头晕袭了上来,她的嘴唇抖了半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婚”。 立刻,马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1) 此时刚刚入秋, 秋高气爽, 金黄色的麦浪随风摇摆。 田埂的不远处立着几个看热闹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眼前的刘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已经哭花了脸。 赵翠儿气哄哄地说“快别哭了, 丢人现眼” 刘山一听这话,可不得了了, 熊孩子气性大, 恶狠狠地瞪了瞪赵翠儿,一转身跳了荷塘。 “苏雪桐,我知道你嫌我累赘, 我这就去死” 嗬苏雪桐算是开眼了, 这叫以死相逼 嘿,她还真就不惯他那臭毛病。 赵翠儿那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桐姐, 这可怎么办好” 这田埂上就她们和哑巴三个人了,眼看刘山在荷塘里吓扑腾。 苏雪桐问那哑巴“你会水吗” 哑巴转身, 点头。 方才他一直逆着光,苏雪桐看不清他的脸, 如今倒是看了个真切。 这哑巴的长相真不错,放她那个年代, 都能出道了。 眉眼俊秀, 却又不乏硬朗。 隐隐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但苏雪桐现在没空去想为什么会觉得他熟悉, 荷塘里的刘山已经乏力, 扑腾出来的水花, 都没先前大了,她道“麻烦你帮忙捞一下孩子” 哑巴没有拒绝,脱掉了白色的确良衬衣,又脱掉了脚上的解放鞋。 苏雪桐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好好灌他几口水,别真淹死了就行。” 哑巴回头,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之所以敢说,还真就是“欺负”他不会说话。 再一个就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带来的信任。 哑巴一转身,眉眼弯弯,俱是笑意。 刚刚经历了干旱的夏天,荷塘的水并不深,但一下脚全部都是淤泥,看的出来哑巴很谨慎,但还是迅速游到了刘山的面前。 刘山还有点意识,一见是哑巴靠近,双手乱扑腾,“不要你” 话还没有吼完,脚下一沉,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 这边的荷塘一般是用来灌溉,不像村东头的那条河是人畜饮水源。 用来灌溉的水源,干净不大哪儿去,刘山猛灌了几口泥汤水,一阵一阵反胃,早忘了挣扎的事情。 哑巴一把夹住了他,将他往岸边带的时候,又故意下沉了两次。 刘山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几口水,只知道肚子很胀,头很晕,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他瘫倒在岸边,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赵翠儿急吼吼地说“桐姐,要不要送卫生所” 苏雪桐忆起了方才那个家的情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她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这个家有没有钱。 她镇定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你,帮忙把他肚子里的水给摁出来。” 后一句话,还是冲着哑巴说的。 哑巴倒也不含糊,踮起刘山的双脚,将他倒着扛在了肩上。 这样来回一倒腾,刘山吐出来好些泥汤水,他哼唧了一声,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一看清眼前的人,下意识还想再闹腾,只见苏雪桐那双清凉的眸子一瞪过来,他居然后背一紧。 往常他这样闹腾,她不会这样冷静地看着自己,也不会不管不顾。 就好比方才,按理说她应该在自己跳下去之前,就死死地拉住自己。 刘山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但眼前的苏雪桐让他心底发怵。 他又哼唧了一声,耍赖似地往地上一瘫,“我腿软,走不动路” 这回不等苏雪桐要求,哑巴二话不说,就搭了他的手,背着他起身。 刘山心里别扭,可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肚子里又难受的要命。 哑巴轻轻松松,背了一路。 将进刘家的院子,苏雪桐吩咐道“这一身的泥汤子,别往床上搁,先把他搁那凳子上” 言语里的嫌弃掩藏不住 废话,且不说这熊孩子自己没事找事,活该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个没有洗衣机的年代,人工手洗。 苏雪桐可不想洗完了衣服,还得拆被子。 再说了,那被子套的也不是被罩,她有把握拆开,可没把握再套到一起。 总之,用惯了各类高科技的产品,她对于父母年轻的时代,表示一言难尽。 刘山却受不了这个,眼眶一酸,小声地啜泣起来。 他娘还在世的时间,他可是家里的宝贝蛋。 他下个月满十三,去年的这个时间,他娘跟他说,等他十三岁生日一准儿给他做一碗猪油炖蛋。 可半年之前,他娘和他爹一块儿进山打猎,遇上了一窝拦路蛇,还是有毒的。 他爹都没能坚持回来,死在了下山的路上。 他娘倒是撑到了下山,却也只顾上交代了两句话,紧跟着他爹撒手人寰。 那日他并不在家,去了邻村的小学上学。 一回到家,等着他的是父母的尸首,然后村长告诉他,往后苏雪桐就是他媳妇了 是以,刘山倒是知道他娘临死前交代的两句话之一 “雪桐,你得嫁给刘山” 另一句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刘山抽泣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越发觉得没有意思,他息了声儿。 院子里。 苏雪桐和赵翠儿站在一块儿。 赵翠儿低声道“桐姐,你是不是又欠了人家哑巴一个大大的人情啊” 这个问题,苏雪桐暂时还没考虑上,她偏了头,也低了声儿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翠儿摇头,“大家都是哑巴哑巴的叫” 苏雪桐皱了皱眉,只见那哑巴拎上了解放鞋,正要跨出刘家的大门。 她“喂”了一声,“谢谢啊”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摆了摆手,连头都没回,就消失在了刘家门外的田埂路上。 刘山跳水塘的事情,经村口那几个长舌妇的渲染,很快就成了家喻户晓的笑话。 夕阳快落下的时候,村子里的晒谷场上聚集了许多闲着无事的男女老幼,村子里的二癞子刘思宝也在其中。 哑巴住在村子紧西头的仓库里,从刘家回仓库,打晒谷场的前头路过。 一个好事儿的媳妇大声嚷嚷“哑巴,雪桐没留你吃晚饭啊”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刘思宝也跟着笑了一会儿,这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先想到的是苏雪桐那白嫩的脸庞和白玉一般的天鹅颈,只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本来嘛,半大的小子娶媳妇,多眼气人的事情,偏生媳妇还是远近有名的一枝花。 怪不得刘山的爹娘当初肯收留她了,原是打着这样一副好算盘。 哑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打晒谷场前走了过去。 刘思宝瞧着他远走的背影,心思活络开了。 那哑巴都成,他要模样有模样,更会说好听的话,这没准儿 哑巴走了没多久,赵翠儿也得回家做饭。 她临走前又规劝刘山“别惹你姐生气啊” “她不是我姐,她是我媳妇儿”刘山瓮声瓮气地说。 赵翠儿嗒了下嘴,不悦“这破孩子,你就是欠收拾。” 刘山别过了脸,闷哼一声。 苏雪桐送了赵翠儿出门,懒得去理刘山,准备晾一晾他再说,她一转身进了厨房。 啊,记忆里她好像烧过这种地锅,虽然她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 苏雪桐仔细想了想这个流程,捡了一撮稻草,用火柴点燃,塞进了灶堂里面。再捡了几根好燃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旁边还有风箱,她试着拉了几下,灶堂里的火慢慢地燃起来了。 苏雪桐松了口气,这还真跟原始社会一样,火决定了能不能活下去。 她洗米下锅的时间,院子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她探了头往外看,只见刘山正立在院子吐冲澡。 十二三的孩子,再说是孩子,他也不小了。 苏雪桐只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眼神,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到了一起。 等她捋顺了,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一谈。 她想过了,养孩子可以,给小破孩当媳妇却是万万不可以。 晚饭只有稀粥和蒸红薯。 苏雪桐原以为刘山会挑嘴,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好养活,喝了两大碗稀饭一块红薯,一抹嘴,别别扭扭地偷看她一眼,上床睡觉了。 苏雪桐收拾完碗筷,下意识还想收拾一下家里的物件。 就是吧,这个家委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一共三张桌子,一个四方小饭桌,一个放在堂屋的大供桌,另外一张小炕桌,在刘山睡觉的炕上。 屋就分了东屋和西屋,刘山睡在东屋,不用想,西屋是她的。 苏雪桐环顾一圈,实在无所事事,她举着油灯到了西屋。 西屋看起来更是宽敞,只有一张单人小床。 小床上放了几件衣裳,苏雪桐随手一翻,从衣裳的下头翻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镜子,还有一把掉齿的梳子。 再就是一本破破烂烂的日历。 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是一九八零年八月七号。 这可比苏雪桐以为的七十年代要靠后了一些,八十年代初期,刚刚改革开放。 苏雪桐翻了翻那几件干干净净但很是寒酸的衣裳,入睡前,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挣钱。 太坑了,她专业不对口啊,这个时代,连电脑都没有,程序员连村子口捡大粪的都不如。 苏雪桐一脑子的现代化知识,完全用不上。 早知道,她就修个其他专业了,比如做饭或者搞建筑。 毕竟城市的发展和人类的繁衍生息离不开衣食住行。 想到此,苏雪桐准备刹车睡觉了,越想越不靠谱。 眼前,她应该考虑的是刘家那二亩地的麦子该怎么收。 她不会啊,根本没干过农活。 刘家没有窗帘,第二天天刚亮,苏雪桐就被刺眼的光给照醒了。 她认命地起床,还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哪知刚刚穿好衣裳到院子里,就听见赵翠儿在院子外叫,“桐姐” 苏雪桐打开了门,只见赵翠儿手里拎着镰刀,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这么早” “不早了,我娘都走一盏茶的时间了,我要再不去,她一会又该吵我” 苏雪桐抓了抓头,“那你得先去,我还得把早饭烧上,刘山还没起呢” 赵翠儿撇嘴,“那成,我先走了。” 苏雪桐磨磨唧唧,等到太阳彻底升起来前,才在院里的墙角下,寻到了刘家的镰刀,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刘家的麦地走去。 一路上的田地间,都是忙着割麦的村民。 苏雪桐下意识走走停停,主要是看人家的手法。 等走到刘家的麦地,她顿时傻眼。 麦地里有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身影,弯着腰,挥舞着镰刀,速度飞快。 苏雪桐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那是哑巴的身影。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隔壁麦田里的赵翠儿一见她来,走到地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再凑到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姐,那哑巴该不是真的看上你了吧” 还别说,苏雪桐也有点怀疑了。 哑巴的手速很快,来得又早,才到晌午,两亩地的麦子就被他割了一多半。 当然,这里也有苏雪桐的功劳,她总不能站在地头上看人家一个人忙。 她割了大约有一道麦,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特别费手。 原主的手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手掌略显粗糙。 可尽管这样,苏雪桐也受不住,一道麦子割了一多半,手上就被镰刀磨出了一个大血泡。 哑巴从她的面前过去,拿起她的镰刀就扔到了田埂上。 苏雪桐“哎”了一声,“你干嘛” 哑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多嘴,大声道“雪桐快别割了,哑巴心疼你呢” 这话偏巧被来到地头的刘山听到,他是好心来给苏雪桐送水喝的,生气地将茶壶往地头一扔,头也不回就走。 又有人吆喝了一声“雪桐,你男人生气了” 哄的一声,恐怕笑倒的人,跟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 赵翠儿微微抬头,发现苏雪桐并没有红脸。 要是像以往,她的脸红的早就像熟透的桃子一样。 吃饱了撑的闲的。 苏雪桐拎起了茶壶,倒了满满一杯的水。 她还以为刘山是个不靠谱的,没曾想,也会干靠谱的事情。 茶壶里的水不烫,很可口。 苏雪桐冲着麦地叫了一声“喂” 哑巴抬了头。 苏雪桐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哑巴丢下了镰刀走到地头,接了她递来的水,仰起了脖颈一饮而尽。 秋日的太阳还有些毒,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我也不能总叫你喂,你叫什么名字” 哑巴低垂了眉眼朝她看了过来,伸手捡了地上的树棍,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 “司铖”苏雪桐吸了口气,“好巧啊,我也认识一个叫司铖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2) 刘家的两亩地, 苏雪桐原计划四天割完。 结果一天就割完了。 捆好的麦子装上了平板车, 天还没黑呢 拉车的人自然是那个也叫司铖的。 这一路,苏雪桐偷看了他好几眼。说起来也好笑,他没说自己叫司铖之前, 她还不觉得他和大佬像,现在一看, 还真的有点儿像。 苏雪桐和大佬只见过一面, 她的记忆最近越来越差了,明明是穿书前才不久的事情,她居然忘了很多细节, 就记得整体的感觉不错。当然, 这是她单方面的感觉,至于大佬有没有看上她她不知道,穿书之前, 陈澜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出差了。 苏雪桐走路不专心,一脚踩在了一地突起的石头上, 崴了脚。 她下意识“唉哟”了一声,低头一看, 布鞋的鞋底掉了。 司铖顿了步子,回头看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朝板车努了努嘴, 示意她坐上去。 苏雪桐迟疑了片刻。 板车上绑满了麦穗, 有点高, 她得跪爬。 片刻后, 苏雪桐抬起了腿,找不到可以使力的攀爬点,她又站好,说“算了,走吧” 司铖停好了平板车,转到了她的身后,宽大的手掌掐住了她的纤腰,轻松一举。 苏雪桐稳稳当当坐在了麦穗的上面。 这一路的招摇,不知背地里红了多少双眼睛。 刘家的麦子不多,自家院子都晒完了。 司铖忙前忙后,等到麦子晒干,又拉到谷场用石磙碾压。 小麦脱粒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一亩地产了两百来斤粮食,两亩地的总产量不足五百斤,除了上交给公社的,苏雪桐准备拿出三分之一做为酬劳送给司铖。 可这事得先跟刘山讲一下。 只是连着好多日,那刘山都不肯跟她说话。 苏雪桐也不着急,只等着这几天找个合适的时机。 另一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苏雪桐成了水性杨花的典型代表。 农忙结束,赵翠儿又有了时间来找苏雪桐说话。 这回是来讨绣花样子。 苏雪桐找出了一罗筐,任她随意挑。 赵翠儿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个荷花绣样,捧在手中,越看越爱不释手。 她瞥了眼苏雪桐,凑近了道“桐姐,村里的那些人都在乱说说的可难听了” 苏雪桐心说就这种级别的攻击,可能是因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民关系,比后世的网络攻击可低了好几个等级。 实际不管哪个年代,只要脸皮够厚,生存下来就没有什么压力。 苏雪桐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赵翠儿有些慌张,心说要按照苏雪桐的性子,早就着急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她欲言又止。 苏雪桐站了起来,“翠儿,你坐着挑吧我要烧饭了。” 这个赵翠儿头一回喊的可是“你男人又跟别人打架了”,可见她与那些村民一样,都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赵翠儿独自在刘家坐了一会儿,她其实是想劝苏雪桐避嫌的。 可始终不见苏雪桐从厨房里出来,她探头看了好几次,只能吆喝道“桐姐,你忙,那我走了啊” 苏雪桐戴着围裙,装模作样地探出头“翠儿,留下来吃完饭吧” “不了,不了。”赵翠儿出了门。 今儿晚上,苏雪桐煮了面疙瘩汤。 自从来了这里,已经连续吃了十来日的稀粥,她倒是想吃点面条,就是不会擀,只能用面疙瘩汤解解馋了。 苏雪桐存了点坏心思,面疙瘩汤做好了之后,事先盛出来一碗,又往锅里撒了点儿盐。 刘山见天在外面撒欢,不到天黑就不会回家。 苏雪桐一个人先吃饱了饭,将剩余的面疙瘩汤捞到了盆里,又扣了个大盆在上面。 她捧了绣样儿坐在灯下,煞有介事地瞎比划。 果然是天黑透,刘山才从外面窜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堂屋的灯,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了厨房。 灶台上扣着盆,他掀开了大盆一看,今儿总算改善生活了。 他连厨房门都没出,掂了筷子,立在灶台前开吃。 一口面疙瘩入口,他咧着嘴嘶了一声儿后,大喊“苏雪桐,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 苏雪桐听见他的喊叫,心里格外的舒坦,将绣花针随意往绣样里一别,走到门口道“你有两个选择,吃还是不吃” “吃”这么好的疙瘩汤,他为什么不吃。 刘山气急败坏,掂起茶瓶,往大盆里添了些开水,再尝一口,味道又有些寡淡了。 不过,比齁死人的好吃。 他吃饭很快,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钟,半盆子疙瘩汤就没了。 将盆往灶台上一放,转身想要进屋。 苏雪桐拦了他道“去,洗碗” 刘山皱着眉“那是女人干的事情” 苏雪桐并不气恼,只说“那成,往后我只做自己的饭。” 刘山炸了,嗷嗷叫地说“苏雪桐你吃我家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住我家的房子,你不给我做饭,你要脸吗” 苏雪桐撂下一句“我只说一遍。”抬脚进屋。 刘山犹豫了,他闹不准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在以往,他能吃准了她不敢。 可最近这女人的心都长歪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那个哑巴有了首尾,现在之所以还留在他家,就是为了他家的二亩地。 今儿他四叔刘思宝还在背地里教他,让他把她赶出门。 可她要是走了,自己该怎么活啊 饭不会做,农活也不活做,难不成像他四叔一样当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刘山越想越气,想要跳脚。 可这时候,堂屋的灯都灭了。 刘山思量了片刻,转身去了厨房,从水缸里舀水,将碗刷了个干干净净。 刷完碗后,甩了手走出厨房,心里想他可不是真怕她,而是吃饱了撑得,消消食还不成嘛 可那女人就是个坑,刘山刷了一回碗之后,每日的碗都成了他的。 如此过去三日,刘山又听了外面人的捣鼓,准备回家和苏雪桐翻脸。 他一进门,就瞧见苏雪桐趴在四方桌上写着什么。 他咋咋呼呼地说“你一个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女人,会写什么别把我的铅笔头用没了” 刘山的炕头前放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那里头装的全部都是他的宝贝。 原先的宝贝是沙包和一本又破又烂的连环画,现在那些倒不宝贝了,他的书啊本子铅笔啊,成了他新的宝贝。 人好像是只有失去,才懂得珍贵。 刘山可喜欢上语文课了,他们语文老师是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儿,讲起故事来,比村长家话匣子里的都好听。 可是他爹他娘一没,他家哪儿还有钱供他读书 刘山一把夺走了苏雪桐手里的铅笔,气哼哼地说“你以后不许动我的书包” 苏雪桐挑了下眼眉,拍了下旁边的板凳。 刘山瞪着眼睛问“干吗” “坐”苏雪桐面无表情地说“有事要谈。” 这一打岔,刘山倒忘记了自己跑回来的初衷,别扭了一下,还是听了她的。 不过,没坐在她的旁边,而是拉着板凳去了她的对面。 “有话快说。”他催促道。 苏雪桐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你还想上学吗” 一提起上学来,刘山的眼睛都亮了。 到底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心里头藏不住心事,他反问道“我还能上学吗” “能”苏雪桐斩钉截铁地说完,却勾了嘴角坏笑,“但是” “但是什么呀”刘山显得很急切。 他已经快半年没有上过学了,见天看着同村的孩子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他快眼气死了。 苏雪桐将手底下的本子,扔给了他,“你看看,我上面写的条件认识字吗” “废话,我已经上五年级了”刘山不喜欢被人轻看,举了本子,一字一顿地读“同甘共苦计划” 这会儿,他一时也没想到苏雪桐怎么突然会写字了。 他聚精会神地往下看,边看边读“1、为了报恩,苏雪桐会竭尽全力供刘山上学;2、苏雪桐与刘山的关系是姐弟关系,并非夫妻关系;3、刘山未满十八岁之前,刘家由苏雪桐全权做主,刘山只管好好学习,其余的事情不要插手;4、刘家的田地和房屋,苏雪桐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的权利” 那个134,刘山连想都不想就能同意,但那个第2条他放下了本子,拧着眉道“可是我娘说了你是我媳妇儿” 苏雪桐言之凿凿地道“咱们国家可有规定,男的22岁之前不能结婚,你要是想犯法,我也不拦着你。还有,你娘就是怕我不管你,非得给我造个身份,拴在你家。我都说了,我肯定管你,但我只能是你姐,不能当你媳妇儿。而且我的婚姻自由,只有我自己能做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上学的诱惑实在太大。 媳妇儿对他来说,就是个会做饭洗衣服的女人,这些事情姐姐也能干。 再说,他爹他娘没死之前,他是管她叫姐姐来着 那年山上下了很大的雪,地里的收成特别差,她饿昏在自己家门外,是他娘做主留下了她,从此之后,他就多了个姐姐。 他也是喜欢过她的,这个姐姐温柔又手巧,他书包上的那朵花,就是姐姐给绣的。 后来,他爹他娘一没,他没再去学校,见天在村子里晃荡。 那些人总在他面前说她命不好,先是克死了她自己的爹娘,紧跟着又克死了他的爹娘。 克亲人的女人,肯定也克夫。 刘山怕死,他可不想躺在冰冷冷的地下。 就是从那儿起,他才讨厌她的。 回首这半年多的日子,刘山只迟疑了一会儿,半信半疑地又问“可你要是诓我呢” “天打雷劈” 刘山拍了下桌子,豁出去道“好,我相信你” 苏雪桐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不能救。 只是这原剧情,越想越让人蛋疼,不就是妈妈们爱看的苦情剧嘛 糟糠妻省吃俭用供读小丈夫,可小丈夫出息了之后,遇着真爱了,抛弃了年纪大的糟糠妻。 苏雪桐可不想当那劳什子的糟糠妻,她点了点本子,说“那你在乙方的底下签字,我签甲方。” 真的可以去上学了 刘山压抑了心里的兴奋,又仔细地看了遍条款,郑重的在乙方的底下签上了名字。 这回没可惜自己的铅笔头儿,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苏雪桐在甲方的底下,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恍惚了片刻,自己好像就是签了一份什么东西,才踏上了这无止境的穿书之路。 她扶额深想,可相关的记忆只有这一个片段,其余的像是深藏在了地心,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是枉然。 她的笔才将落下,刘山像个傻子似的冲进院子,一瓢冷水浇在了头上,大喊大叫“太好了” 刘思宝在刘山家门口转了三圈儿,也没等来哭哭啼啼的苏雪桐。 心说刘山果然是个毛孩子,办事不靠谱。 不是说了,让他今天赶她出门。 刘山和苏雪桐签下协议的第二天,苏雪桐亲自将他送去了学校。 这年头的学杂费其实不高,三块钱人民币。 放在她那个时代,买杯奶茶都不够。 但这时间钱很值钱,三块相当于三百。 再加上刘家实在穷的可怜,苏雪桐翻遍了整个屋子,一共找出来十块钱。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安顿好一个再说。 尤其是学习,耽误不得。 这厢搞定了刘山,苏雪桐准备去找司铖。 一个是给他收麦子的报酬,另一个是想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她进趟城。 苏雪桐觉得她不适合在农村发展,如今这时间,将将改革开放,国家允许小商小贩经商。 她赖好倒腾个什么,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 苏雪桐闷头朝前,心里头一直盘算着事情。 去司铖的住处,要经过一片竹林。 忽然从竹林中窜出一个男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道“雪桐,四叔可想死你了” 真算起来,刘思宝和刘山还真的带了点亲眷关系。 只不过隔了好几代,早就不亲近了。 这刘思宝是远近闻名的二流子,游手好闲,全靠老娘养活,媳妇儿这么奢侈的东西,他哪里会有。 刘思宝一搂住了苏雪桐的腰,就死命地拽着她往竹林去。 这男人正当年轻,虽然平日里不干活,却有一膀子的力气。 苏雪桐一时挣扎不开,放开了嗓子,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 刘思宝心慌,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雪桐得着了机会,吭哧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一口见血。 刘思宝吃疼,大叫了一声,怒火中烧,愤恨地抬起了手。 他这一巴掌下来,能把自己打晕。 苏雪桐急速地后退,可竹林里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她一不留神,脚下打滑,眼看刘思宝的巴掌就要落在面门,一只粗壮的长臂忽地将她一捞。 她撞进了一个怀里,堪堪站稳。 再去看那刘思宝,嗨呀嗨呀地摔倒在地。 司铖一脚将他踹翻。 就刘思宝那体力,也就只能跟个女人较较劲。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嗨呀了几声之后,舔着脸道“哑巴兄弟,我跟雪桐侄女儿闹着玩儿呢你想啊,她可是我侄女儿,我还能怎么着她” 司铖的眼睛往苏雪桐的脸上瞥了一下,只见她惊魂未定,一张秀丽的团子脸,苍白中还透着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他最近跟着这刘思宝万一他来晚了一步 司铖扶着苏雪桐让她靠边站好,还贴心地转了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 再一转身,大步迈到了刘思宝的跟前。 他还在求饶“哑巴兄弟哎哎,你干吗脱我的裤子,哎哎,你他妈干吗” 苏雪桐的心里很是好奇,可都脱裤子了,不适宜她回头观看。 刘思宝嚎完了那一声,又惨叫了一声,那惨叫特别像杀鸡前,公鸡的哀鸣,紧跟着背后就悄无声息了。 她的心里咯噔一跳,刘思宝是个混蛋不错,可司铖该不会是把人弄死了吧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扭动了脖子,想要一看究竟。 就是这个时候,司铖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一扭,推着她往竹林外去。 苏雪桐担心不已,一拉司铖的胳膊,“我问你,你你你,没杀人吧” 司铖的眼睛一弯,眼神里都是闪烁的星星,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愉悦的笑意。 苏雪桐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瞪圆了眼睛,就只见他动了动嘴皮,发出了低沉又悦耳的声音“没有” 苏雪桐的眼睛瞪的更圆了,嗯不是哑巴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3) 刘思宝起初还以为那哑巴就是绑住他一会儿, 就会叫来村子里的人, 给苏雪桐做主。 他才不怕这个,就一口咬死了他是跟苏雪桐闹着玩的。 哪儿知道,哑巴黑心啊 刘思宝被绑在竹林里整整一天一夜, 又冷又饿,喊的嗓子都哑了, 也没人搭理。 说起这事儿, 只能怪那哑巴住的地方太偏,这周围都是荒地,就只有他一人住在仓库里。 刘思宝一路尾随苏雪桐, 见色起意的时候, 分明还觉得这是块风水宝地来着。 而现在,他只穿了一个大裤衩,整个人成大字状被绑在竹林里最粗壮的竹子上, 眼泪才将流下来,就被冷风给吹干了。 坏就坏在, 原先他还三天两头就会不见踪影,家里的人也早就习以为常, 没人会因为他一晚不回家兴师动众地找他。 今儿的气温明显比昨儿又降了许多,这林子又阴森潮湿。 刘思宝早就被冻透了, 可一阵冷风刮来, 他好事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林子外忽然传来了谁家小孩的声音, “你们刚才听见动静了吗” “什么呀” “我好像听见竹林里头有人说话” “没有吧” “有。” “肯定是风” 刘思宝可顾不上要脸面了, 他赶紧大喊大叫“来人呀快来人呀” 苍天啊他总算要得救了。 等他一出去, 一定要想法子弄死了那个臭哑巴 片刻后,一个孩子大着胆子,进了竹林,只见竹子旁有一个白花花的那孩子“啊”的尖叫了一声,慌忙调头跑了出去。 “快走啊,竹子成精了” 刘思宝又气又急,嚎“别走,快点给我解开,我给你们买糖吃” 林子外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刘思宝绝望不已,冲着竹林上的阴暗天空,大喊“哑巴老子跟你没完” 这寒县是真穷啊 一共就四条大街,中间的两条街还算好,紧挨着郊区那两条街的房子,看起来还没她们村子好。 街面上做小生意的人也不多,大家有什么需求就还是直奔百货商场。 街口有一家烤吊炉烧饼的,苏雪桐给了司铖五毛钱,让他买烧饼去了。 昨天司铖将那刘思宝绑在竹林之后,她俩人就进了城。 原本是打着做点小生意的心思,可苏雪桐看过了,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司铖捧着两个热烧饼回来,递了一个给她。 烧饼烫手,苏雪桐来回倒腾了两下,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口,真香啊 要是再能夹个豆腐串啥的,那就更好吃了。 苏雪桐想了一下,豆腐串该怎么做 好像是得下油锅炸吧 她偏了头,跟司铖道“哎,你说我在卖烧饼的旁边支个摊炸豆腐怎么样” 司铖的眉头蹙了一下。 不等他说话,苏雪桐就知道了,肯定不可行。 这年月,大都在赤贫线上挣扎,买个烧饼都是奢侈,会有几个人舍得花钱去买炸豆腐。 她嗒了下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一个热烧饼裹了腹,两人这就该回了。 临走前,苏雪桐跟刘山说了,她就走一晚。 刘山已经复了学,虽然没像前几日那般她说什么他都不信,可那双漆黑的眼眸还是晃动了一下。 刘山应该是想起了他俩签订的协议,嘴皮子抖了几下,也没说不好。 苏雪桐可不是那种没有合约精神的人,最后一口烧饼塞进了口中,她迎着逐渐凛冽起来的北风,“回吧” 寒县至刘村一共六十里路,这一路上并不知能不能碰上过路的车。 现在若不走,一准儿要走到半夜了。 司铖并不吭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如惯性一般抬脚,跟上。 他自昨天吐出了两个字之后,又不怎么说话了。 苏雪桐没有听见应和的声音,倒是听见了脚步声。 他的身量很高,看起来清瘦,可昨儿在竹林里她就感受到了,这人的手臂很有力。 她故意慢了一步,偏头等他。 司铖走到与她平齐,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走啊 苏雪桐没动,只睁着她那双狡黠的眼睛,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说起来好笑,和她都好几世的纠葛了,可她这样瞧着自己,他还是不由耳尖发烫。 中医里说,耳通肾。 司铖不由回忆起那些个不同的夜来,心头一颤。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于是红着耳尖说“走吧” 苏雪桐终于等来了他开口,心里头依旧好奇他明明会说话,为何要装哑巴。 不过,人谁还没点秘密。 就好比她,是苏雪桐,也不是她。 两个人并行了一路,出了城,城外的土路狭窄,走着,走着,就又成了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这两天,苏雪桐走了大概有半辈子的路。 昨儿在小旅馆她就发现了,脚后跟磨出了一个血泡,她自己拿大头针挑破之后,又用细棉布包了两层,可今日走起路来,还是疼的难受。 想起那日她崴了下脚,他便让自己坐在了麦堆上,今日可没有平板车。 苏雪桐尽量正常地走路,却还是让他瞧出端倪来了。 出城不过十里,司铖半蹲在了她的跟前儿,“上来。” 他的声儿不高,可里头透着不容她反抗的味道。 苏雪桐只迟疑了片刻,那司铖又说“你走的慢,耽误事” 这回的话倒不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了。 苏雪桐瞥了眼即将落没的夕阳,再没有犹豫,轻轻地跳上了他的脊背。 脊背上都是骨头,陡一撞上来两团子软肉,让司铖忍不住心神乱晃。 他两只胳膊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腿,将她整个人往上冲了一下。 只觉那两团子肉从他的背上,一路拖行似的,挪到了肩膀边。 司铖的内心如火烧火燎般的煎熬。 苏雪桐原想着让他背一会儿,就下来自个儿走。 哪儿知道,那人像是上了发条,自背了她在背上,一路疾行,速度快的,叫人心惊。 苏雪桐只得搂紧了他的脖颈,唯恐一步小心,自己被颠下去。 回到刘村时,可能也就点钟。 村里的灯灭了一大半,但凡是还亮着灯的,多半是家里有学生写字。 司铖先送了苏雪桐回刘家,刘家也还亮着灯。 刘家门外,苏雪桐才将从司铖的背上跳下来,就听刘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的人道“村长,这下你信了吧,他俩有奸情。就因为我撞破了他俩的奸情,那个哑巴才将我绑在了竹林里,差点冻死我” 紧跟着几束手电的亮光照在了苏雪桐和司铖的脸上。 村长刘成今年刚好五十岁,要按照辈分那刘山得叫他一声大爷 刘山母亲咽气的时候,他可是守在跟前儿。 那女人被竹叶青咬了两口,要不是惦记着家里的儿子,不可能从山上撑到下来。 这个苏雪桐名义上是刘家的养女,硬是被那濒死的女人给弄成了刘家的儿媳。 只是刘成下意识回头看了刘山一眼。 才半桩子高的少年隐在黑暗里的脸,让人辩不出他的情绪。 今儿刘思宝被人从竹林里放了出来,先是拎着砍刀去找了那哑巴。 哑巴不在,他又拎着砍刀进了刘家,不依不饶。 现如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苏雪桐和那哑巴私奔了。 只有刘山一口咬定了他姐今晚就会回来。 要不是也不会唱这么一出。 刘成清了下嗓子,冲着苏雪桐道“大侄女,进城了” “嗯”苏雪桐淡淡地回应,一点儿都没有被人捉奸的尴尬和不自主。 刘成瞥了眼一旁的刘思宝,又问“你进城干吗了怎么还和哑巴一块儿” 苏雪桐抬脚进门,从容地打堵在门口的几个大老爷们的身边过去。 “大爷,我先喝杯水,然后跟你慢慢说。” 刘思宝道“有什么好说的,像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得沉塘” 刘成不快地说“翻什么旧社会老黄历呢新时代,女人能顶半边天。再说了,刘山和他姐的婚事做不得数,刘山才几岁,法律都不允许” 听说最近乡里的领导会进村指导工作,像刘山家这样的情形,万万不能被上面的人知道。 这叫愚昧 苏雪桐径直进屋,从茶瓶里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跟在她后面的司铖。 转身又问刘山“有吃的吗” “有,我蒸了红薯,你要几个,我给你拿。”先前那刘山也就是嘴犟,和村里的人说她一定会回来,实际上见她真的回来,心里高高悬着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她说让自己上学,他就真的复学了。 她说只走一天,今晚也回来了。 她没有骗他。 刘山不是傻子,心里有数。 “都拿上来吧司铖也没吃”苏雪桐又吩咐道。 司铖是谁 刘山愣了片刻,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一转身去了厨房。 门口还干等着好几个人呢。 除了刘成这个村长以外,其余的都是刘思宝找来的亲近本家。 要不是碍于刘成在场,估计这会儿就已经动上手了。 苏雪桐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她喝了半杯水之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大爷,我去了法院”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人面面相觑。 唯有刘思宝的心里咯噔一跳。 刘成道“你去法院干吗” 苏雪桐偏了偏头,“大爷,我准备告刘思宝昨儿他在竹林里差点儿害了我,幸亏司铖出现的及时。那刘思宝还威胁我和司铖,说村长是他本家,村子里的人一多半都姓刘,说我翻不出花。我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就想去法院告他。喏,司铖就是人证” 刘成一听这话,额角狂跳。 他猛一回头,吓了本来就愣怔住的刘思宝一跳。 “村,村长,你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 那刘思宝是个什么人,刘成还能不知道 可现在不是追究刘思宝的时间,刘成满脑子惦记的都是乡里的领导下来指导工作。 这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可不止愚昧那么简单。 刘成扯了下嘴角,好声好气地说“雪桐啊,法院的人怎么说啊” “让我回家写材料。”苏雪桐挑着眼眉道。 刘成的心跳总是平缓了不少,这个还没写材料啊,就是还有得救 他转身就给了刘思宝一个耳光,喝骂道“混蛋玩意儿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自己家的侄女儿你都想着祸害来来,棍给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也省得你给我们刘村丢人现眼了。” 要苏雪桐真单纯的话,还真以为刘成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 她勾看唇角,看戏。 反正去什么法院之类的话,本来就是胡说八道。 那刘山虽然去了厨房,可一字一句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再一回忆前些日子那个刘思宝是怎么鼓捣自己的,他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愤恨不已,左右一瞧,他操起了厨房门口的大竹棍,递给刘成。 “大爷,他就是欺负我姐和我,没爹没娘没人管。今儿你要是不为我家做主,明儿我也上法院。” 竹棍在手,这是把刘成架在了火上烤。 他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犹豫再三,一棍子打了下去。 刘思宝嗷了一声,他还以为刘成就是做做样子。 谁知道竹子炒肉,那叫一个火辣辣的疼。 他转头就往外头跑。 刘成在后面叫,“你们几个,给我拦住他” 刘山家这儿鸡飞狗跳闹了好久,村子里原先睡下的人,起了好几家,全都围在大门口,来看热闹。 刘思宝一边躲一边嚎“是她和那个哑巴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她和哑巴串通好的,她是有夫之妇,她不守妇道” 赵翠儿也隐在人堆里,一时没有控制好表情,唇角往上勾了一下。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刘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有能耐的年轻小伙子没有几个。 村长家的大儿子刘保国算是最拔尖的。 大前年恢复高考,刘保国就参加了考试,第一年没有考上,可是去年考上了省里的学校。 刘保国和苏雪桐同岁,没走前,可没少帮她干过活。 刘山的娘没死前,旁的人还总打趣,说苏雪桐是要嫁给大学生的。 这下好,眼看大城市就要放寒假了,那苏雪桐不止成了她弟弟的媳妇,还成了偷汉子的女人。 就算那刘保国非要娶她回家,村长和村长媳妇也一定不愿意。 赵翠儿的心里痛快极了,像是有只小鸟在轻快地歌唱。 她想,闹吧,闹得越难看越好。 苏雪桐并不辩解,斜眼看了刘山一眼。 都说了,刘山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今儿这事情,她一张嘴说一百句都没有他说一句有用。 想想她也有能用的上自己的地方。 刘山不禁挺直了腰板,脚步一动,冲到了刘思宝跟前,指着他肿成了猪头一样的脸,大声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跟你说你可别想打我姐的主意。” 人堆里的赵翠儿顿时眉头一皱。 却只听刘山又道“我姐就是这辈子都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的。你以后离我姐远一点,小心我爹和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句一句的姐姐,可算是把他俩的关系撇干净了吧 刘山的胸口急速起伏,冲着刘思宝呸了一口,走回到苏雪桐的身边。 还成。 苏雪桐的眼尾上扬。 果然,知道上学是出路的小子,傻不到哪儿去 在场的人一块儿懵了片刻。 刘成也觉得刘山这小子特别上道,赶紧一锤定音“对对对,咱们村子里不能搞过去那些封建迷信。雪桐就是刘山的姐姐,往后啊村子里的人要是谁敢欺负她们姐弟俩,就是在跟我刘成过不去。” “可是”赵翠儿咬了咬嘴唇,弱弱地说“刘山娘” 苏雪桐的眼眉不动声色地扬了片刻。 心说,这就等不了了吗 不等她有反应,刘成的眼睛一瞪,冲着赵翠儿大吼:“你们这些个女人,听不懂村长说话是吗咱们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你们还以为是封建社会时期啊,法律懂不懂,法律可是规定了男二十二岁才能结婚。刘山才几岁别跟我提刘山的娘,她啊是被蛇咬坏了脑子,她说的话算不得数法律说的才算数。” 这儿在场的人,数刘山的文化最深,小学五年级。 虽说村长也认识几个字儿,可那是跟着扫盲班学的。 法律这个词儿,他倒是会写,可法律都规定了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就知道不能杀人放火,其余的比如那个什么男的二十二岁结婚,还是他儿子写回家的信上说的。 连村长都不大懂的事情,其余的人更是不懂了。 但扫盲班来的时候可说了,人人都不能触犯国家的法律,要不然得枪毙。 枪毙倒是人人都懂,年纪大点的赶上打土豪分田地的,还亲眼见过枪毙地主呢 于是人人都有了新的认知,刘山家的事情少掺和,搞不好就触犯了法律,没准儿会被拉出去枪毙。 要是看热闹有了代价,那这场热闹就不大好看了。 门口围着的村民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刘成一把揪着刘思宝的衣领,回头跟苏雪桐道“那个侄女啊,我先把这畜生关到大队部,明天再来你家找你。” 苏雪桐瞧了这会子好戏,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就这她还没走几步路呢 她斜倪了一眼司铖,招呼刘山,“关门” 刘山看了看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过腿的哑巴,稍作犹豫。 不过这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他姐要是真想和哑巴好,他阻拦也没用。 他一咬牙,走到了大门前,将大门从里面别好。 再走到堂屋,只见他姐和哑巴坐在了四方桌前。 一共四个红薯,他姐给了哑巴三个。 三个人无话。 刘山瞪眼瞧着他俩啃红薯,想要张嘴问一问刘思宝的事情,还想知道她和哑巴进城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话都到了嘴边,他姐啃完了最后一口红薯,吩咐“司铖今晚跟你睡。” 司铖住的仓库她昨天呆了一会儿,仓库没有窗户,四处透风,而这个天越来越冷了。 这下子不用人解释,刘山也知道哑巴就是司铖了。 他动了动嘴皮子,想要反抗的苗头只起了一点,就被他压制下去。 人可能都是这样,服从过一次,再往后就习惯性地选择服从下去。 夜深了,苏雪桐转身就回了西厢。 刘山跟个哑巴没什么好说的,他硬声道“你一会儿吹灯。” 也不管司铖听懂没听懂,他脱了鞋上床。 过了没一会儿,司铖吹灭了蜡烛。 躲在被子里的刘山忍不住想,果然和村子里的人说的一样,这个哑巴可以听到。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里好受了不少。 能听到的话,往后他姐跟他交流起来,少费不少劲呢 学校真的是让人脑袋清醒的地方,瞧啊,他这一复学,就彻底清楚该跟谁亲近了。 这世上,他除了这个姐姐,再无其他的亲人。 苏雪桐累的要死,几乎一挨着枕头,就睡沉了。 再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一早。 司铖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从刘家出来。 赵翠儿听到隔壁的大门响了一声,赶紧跑到了大门口。 她没有看见男人的正脸,可看那身影,方才从刘山家出来的男人,一定是那个哑巴。 她抿紧了嘴巴,悄悄地退回了门里。 刘思宝被刘成狠狠地揍了一顿,又在大队部里关了三天。 刘成亲自上门,后头还跟着五花大绑的刘思宝。 刘成说“大侄女,我们负荆请罪来了” 可难为死村长了,负荆请罪这个成语,还是他上四年级的女儿教给他的。 这不是得完美解决刘思宝那个兔崽子惹下的麻烦事,刘成关了他三天,自己这三天里也是吃不好睡不香。 闺女心疼他,给他出了个主意,“爹,不如你带我四叔去给雪桐姐姐负荆请罪去吧” “闺女,你说的那个负荆请罪是啥” 刘小妞其实是个学习不好的姑娘,负荆请罪这成语,她们刚刚学过,意思她懂,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干脆掏出了语文书,翻到了负荆请罪这一页,指着那个插话道“就是这个” 刘成盯着那黑白插画看了半天,咂着嘴道“闺女啊,这个负荆请罪的荆是个啥玩意啊” 荆条是没有。 但刘村不缺竹棍。 现如今,那刘思宝的背后就绑着两根竹棍。 这叫苏雪桐来看,就是息事宁人。 不过,她本也没有希冀刘成能真的大义灭亲,将刘思宝送到派出所去。 毕竟这年月正处于严打期,流氓罪可不算小罪了,枪毙的都有。 村长不作为。 苏雪桐怎么着也得让刘思宝记她一辈子。 她拿腔作势地道“大爷,我不打人,我材料都快写好了,我还得去城里告他。” 刘成急的眼睛都红了,跟在她的后面道“侄女儿,你行行好,就算不看大爷的面子,你看在你刘奶奶的面子上,饶过你四叔一回吧你刘奶奶年纪大了,你四叔要是真进去了,她可怎么活啊” 苏雪桐咬着嘴唇,不出声音。 刘成又说“这样,你要是不想动手的话,大爷替你动手” 说着,他抽出了刘思宝背上的竹棍,丝毫不留情面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音啊刘思宝的背上顿时渗出了鲜血。 苏雪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刘成没敢停手,又连续抽了刘思宝十余下,见他扛不住,像摊烂泥似的瘫在了地上,这才住了手。 刘成气喘吁吁地问“侄女儿,这下你消气了没” 苏雪桐还是不出声音。 刘成咬了咬牙道“侄女儿,这样,我让刘思宝拿出两百斤粮食当作赔礼。” 这年月土地的亩产还没有上去,一亩地的收成也就是两百来斤。 苏雪桐稍有松动地说“大爷可是我怕” 她的眼神落在了刘思宝的身上。 刘成上去又踹了他一脚,信誓旦旦地保证“侄女儿,你放心,他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或者找你家麻烦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直接给他扭到派出所,让他挨枪子去吧” 挨枪子 刘思宝浑身一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刘思宝的事情,闹了好些天,也算解决了。 苏雪桐收到了他家赔的两百斤粮食,一转身就笑开了花 这下好,给司铖的收麦酬劳不用从自家的口粮里扣了。 这年月,比非常时期没好多少,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谋求发展。 时间过得很快,冬小麦一下了地,村子里的闲人明显多了起来。 东家长西家短的聚在一起,背地里说人。 农村人没有什么消遣方式,整个刘村也就只有村长家有一部灰色的话匣子。 更别说,连见都没见过的电视机了。 其实就连刘村的电,也是年头刚刚通的。 但整个村子里的人习惯了油灯蜡烛,电不常用,怕费钱。 苏雪桐却怕刘山总在蜡烛底下写字伤眼睛,给他下了个硬性规定,写字的时候必须开灯。 刘山这孩子,其实也算凑合。 尤其是学习上是真的用心,哪怕缺了将近半年的课,这回的期中考试,也还得了全班的第三名。 刘山捧着卷子,眼底眉梢上都是喜悦之情,冲着苏雪桐保证道“姐,等期末考试的时候,我肯定能考第一名。” 苏雪桐并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接了卷子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道“成,我相信你。不过,你学校归学习,也别累坏了身子。” 刘山感动不已,吸溜了下鼻子,犹豫了半天,才道“姐,我对不起你。姐,你往后要是想嫁给谁都成,嫁给司铖也成,我都听你的。等我长大之后,姐夫要是敢欺负你,我给你撑腰” 刘山说到“嫁给司铖也成”的时间,司铖刚刚走到刘山家门口,他听见这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他想听一听苏雪桐是怎么说的。 这辈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动她。 桐雪上仙活了万年不止,一向不知情爱为何物,这历劫更不知道得历到什么时候。 可哪怕到山崩地裂她还悟不透何为情爱呢,他也愿意陪着她。继续往下悟。 赵翠儿和村子里的其他姑娘一共好几个,就站在她家门口的老桂树下吃瓜子。 这是自家种的葵花,前两月熟了之后将瓜子晒干,吃的时间放在灶台上烤熟,香喷喷的特别解馋。 要是以往,赵翠儿肯定会邀请苏雪桐一道。 可如今这苏雪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赵翠儿见天盘算着保国哥哥什么时候放假回家,不知不觉对那苏雪桐就有所疏远。 赵翠儿眼尖,瞧见了哑巴的身影,嬉笑了一声,朝他那边指了指,同小姐妹们说“雪桐姐可有福气了,刘山家的冬小麦也是哑巴一个人种的。哪像咱们啊,累死累活干了好些天,还得挨家里人的骂” “就是,我种了三天,我妈还嫌弃我种的慢了。”小姐妹之一附和道。 像她们这年岁的姑娘,要不是嫁到婆家给婆家干活,要不就是娘家的棒劳力。 也有掉进空子里的姑娘,上有老大顶着,底下还有小兄弟,里里外外除了烧火,完全不用干重活。 但显然,在这儿的这几位都不是。 小姐妹几个越凑越近,说的都是苏雪桐和哑巴的闲话。 这正是赵翠儿心里所想的。 她撇了嘴,嫌弃地说“受人恩惠,哪有不还人恩德的。刘山娘死前,可是求她一定得给刘山当媳妇。她也就是糊弄刘山的年纪小,才几日啊,这就找好了下家。” 司铖的耳力敏锐,没有等来苏雪桐的话,倒是听见了不远处的背地话。 他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迈着步子,打刘山家前过去了。 赵翠儿见他走远,“呸”了一声,又压低了声儿道“装模作样我都看见好几回了,天还没亮,那哑巴从刘山家出来” “啧啧,她也不怕大肚子嘛” 兴许是大肚子三个字戳中了这些未婚姑娘的神经,几个人笑闹了起来。正值青春年少,娇花一般的年纪,看起来倒是一幅格外养眼的风景。 可也并不是每朵花都会香。 昨儿司铖消失了整整一天,苏雪桐找了他三回,也没有找到人。 天要放黑的时间,他倒是自己出现了,敲开了刘山家的大门,将手里油乎乎的报纸递了过来。 那报纸里明显还裹着什么东西,苏雪桐打开了一瞧,竟是一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哪儿来的”苏雪桐真不想承认,说话的时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刘山还没回家,司铖道“进了趟城。” 苏雪桐拿着肉很是犯愁,她如今的做饭水平做点素的还成,可这荤的她从来了这儿,压根就没做过。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想怎么做才不会辱没了这块儿肉。 那厢的司铖已经进了厨房,挽起了袖子说“做个红烧肉吧有白糖吗” “有” 苏雪桐给司铖打下手,切姜洗葱,忙的不亦乐乎。 司铖将肉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四方丁,待锅一热,肉下锅时滋啦一声,顿时冒出了焦香气。 苏雪桐默默地退后了一步,她怕司铖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刘山一进门,就闻见了一股子勾人心弦的香味儿。 他站在院子里问“姐,咱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红烧肉” 刘山得有好几个月没闻着肉味儿了,一听这话,高兴的大叫了起来,“有肉吃啊太好了” 赵家和刘山家只有一墙之隔,赵翠儿听的真真切切,还有时不时从那边院子里飘过来的肉味,她闷哼了一声,忍不住想,要是她嫁给了保国哥哥,往后啊顿顿都吃肉。 玛瑙色的红烧肉一上桌,刘山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他以为吃肉也顶多不过是两三块儿,没曾想,居然真的有这么大一盆啊。 刘山举起了筷子,招呼道“姐,司铖哥,吃啊” 他一筷子下去,夹了块最大的,喷香的红烧肉一入口,他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没想到,司铖哥的手艺这么好” 刘山吃起来刹不住车,一个人得吃掉了小半盆肉。 半夜就闹起了肚子。 一夜起了十几回,苏雪桐怕他拉出了毛病。 天才亮,她就敲开了村东头程毅家的大门。 这程毅是知青落户在了他们村。 听说他是出自中医世家,反正自打他来,村子里谁有病都没再去过卫生所。 到程毅家赖好讨上几样草药,就治了毛病。 而且随便给点粮食或者瓜果,就当作药钱了。 苏雪桐花了五毛钱,从程毅那儿买了一副止泻药。 哪知,半天之后,她有孕要打胎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落。 流言这个东西,就跟水瓢一样,按了这头,那头又起。 苏雪桐整治了那刘思宝一回,村子里说她水性杨花的人少了,可盼着她大肚子的人却多了起来。 这也是让她始料未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4) 刘山拉了一宿的肚子, 吃了程毅给的止泻药,中午睡了一会儿, 下午就生龙活虎了。 到底是将满十三岁的少年,玩心还重。 趁着不去上学的功夫, 拖着困倦的双腿,出门去找小伙伴。 村子里总是不乏那些自以为幽默的人, 其实就是嘴贱。 大老远看见刘山笑嘻嘻就说“山子,听说你要当舅舅了” 刘山啐了一口, 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你妈还要给你生弟弟了呢” 那大人叫刘保家,住在村子南头, 平日里和刘山家没什么交集, 可刘山知道他今年都三十好几了, 他妈就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 旁的人一听见刘山的话,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保家的脸色一僵, 想要和刘山一般见识吧,又唯恐别人说他臭不要脸跟个孩子过不去了。 他僵着脸嚷嚷道“不信,你去问你姐今儿好多人都看见她去程毅家讨药了。” 刘山听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是心头火气。 他一跳三尺高,比刚刚骂的更难听了,“我去你妈的你家就没人生病你, 你媳妇你孩子你哥你妹你大爷, 生病去程大夫家讨药, 都是你娘大肚子了” 刘保家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也骂了一句,抬手还要打人。 刘山休学那半年,好的没学着,倒是和村子里的泼妇学会了骂街。 不用刘保家动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救命啊,打人啦,他一个臭不要脸的大人,欺负孩子了不就是看我家没大人嘛欺负我和我姐没人撑腰村长啊,快来啊,要出人命啦” 这厢才将闹上,那厢就有腿脚快的孩子们去给村长通风报信。 刘成一听是刘山家的事儿,头皮直炸。 村子里的人也是不长眼睛,就刘思宝那事儿还看不出来嘛,别看刘山家没什么人了,可剩下的那两个没一个是好惹的。 村长媳妇上午出去串门,已经听了一回刘山家的闲话,嘀嘀咕咕在村长的耳边耳语。 刘成呸了一声,道“傻娘们,要真是肚子大了讨药,还会叫人撞见嘛” 村长媳妇语结“那万,一不小心呢” “呸你当是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不长心眼子的货” 刘成的心气儿不顺,骂了自家老娘们一句,蹬上解放鞋,出了门。 往晒谷场去的时间,还专程路过程毅家。 到的时间,程毅家敞着大门,程毅领着他家的小子正翻捡着大簸箕里的草药。 刘成也没有直说是打听事儿,拐弯抹角地道“程大夫,今儿生意怎么样啊” 程毅抬了头,“哦,村长啊进屋坐不” “不了,不了”刘成摆手,咂咂嘴又说“今儿刘山的姐姐来讨药了” “噢,说是昨天家里改善生活,刘山吃多了肉,拉肚子,我给开了副止泻药,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去卫生所。” 和刘成想的差不多,他又和程毅瞎聊了几句,阴沉着脸往晒谷场去。 可是刘成到晒谷场的时间,吵闹的阵地已经转移。 原是刘保家看惹不起刘山,没敢真打,骂骂咧咧两句,自个儿气闷地抬脚回家。 但刘山不依不饶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手里还抓了两把泥,跟在那人的屁股后面一边哭一边骂。 刘保家都气笑了,打又打不得,骂的话就那种泼妇骂街翻来覆去没有新词儿的骂法,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委实不会,现在倒是暗暗自责起自己嘴贱来了。 刘山一直跟到人家家门口,一屁股坐在那里,又开始了哭天抢地。 明明是将人家一屋子的人都骂了个遍,他这儿却哭得叫谁看了都觉着是他受了委屈。 刘成急急忙忙赶到,看见的就是这场景。 他牙根儿都是疼的,就知道刘山不会轻易罢休,是以一上来他也不劝,而是一脚踹开了那人的门。 “刘保家,你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长脸了,不农忙就开始欺负孩子了,老刘家的脸都让你和刘思宝给丢尽了。昨儿刘山家改善生活,刘山吃坏了肚子,他姐姐去给他买药啧啧,这话到你们这些畜生的嘴里怎么变了味儿呢” 按辈分来说,刘保家比刘成晚了一辈儿,刘成又是村长。 再说了,这事儿还真是他自己嘴贱惹出来的。 刘保家苦着脸任由刘成臭骂了一通,尴尬地解释“村长,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你废话,你开的这个玩笑不合适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刘保家认了怂,努了努嘴,意思是村长你快想想招儿吧 刘成气闷地又蹬他一眼,这才走到刘山的面前。 “成了,大爷帮你出气了,快别嚎了再嚎,整个村子都知道你家改善生活了都到你家吃饭去” 这话哄七八岁的孩子没准儿有用,谁还能真去他家吃饭不成 不过刘山心眼儿多,昨儿的五花肉是司铖买来的,但没人知晓啊。 这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大好过,万一村子里有人动了歪心呢 那个司铖也不是总住他家。 思及此,刘山肯从地上起来了,就是眼泪一时还刹不住车。 刘成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刘山抹了把眼泪,心想着抓手里的泥还没用上呢 他一回头,那刘保家还站在门口。 刘山两只手一起,将手里的泥甩飞了出去。 刘保家躲的快,却还是中了招儿,要不是他拿手挡了一下,那泥得砸一脸。 他骂道“刘山,你是不是想死啊” “我就是想死怎么着那你来杀我啊”刘山又跳了脚。 这都立冬好些天了,刘成的脑门上全都是汗,他一手将刘山推走,另一手指着刘保家道“你给我呆着别动” 刘保家又不会真的动手,要动手早就动了啊 就是这事,他想来想去,除了觉得憋屈,就是觉得自己嘴贱。 他反手想要抽自己一耳光,倒是忘记了自己手上全部都是泥。 刘成亲自送了刘山回家。 下午,苏雪桐去了一趟地头儿,给冬小麦除草。 又在自家的院子里锄了一小块儿地,她准备做一块试验田。 这年月,一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没菜可吃,她想搭个大棚,种点耐寒好生长的蔬菜。 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打牙祭,另一方面还是想要挣点钱。 毕竟物以稀为贵。 刘成站在院子外头吆喝了一声,“雪桐,我把刘山送回来了。” 苏雪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直起了身子,故意问“大爷,刘山怎么了” 刘成搓了搓手,原本还想教育苏雪桐几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可听她话音,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糟践人的话,刘成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道“哦,你问刘山吧” 说罢,掉头就走了。 苏雪桐哪儿会真不知道。 村子里那几个腿脚快的小孩可不止给村长家报了信,也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她,还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了刘山是怎么一语致胜的。 刘山又没吃亏,苏雪桐就没有着急出面。 她原本还想着等锄完了这块儿地,再出去瞧瞧的。 刘成走后,刘山就进了院子,自己从桶里倒了点水,先洗干净了手,再换一盆清水,紧跟着把脸洗干净。 苏雪桐见他做事极有条理,心里有谱,却还是问了句“吃亏了吗” 刘山哼唧了一声,不大好意思亲口述说他的“战绩”,但怕他姐操心,还是如实道“没有。” “嚎累了吗”苏雪桐憋了笑,又问。 刘山挠了挠头,“还成。” “那晚上你多吃碗饭,找补找补”苏雪桐弯着眉眼打趣,“哦对了,还有点肉,你还吃吗” “吃”刘山嗒了嗒嘴,不知是回忆肉味,还是回忆肚子疼,他纠结了片刻说“我少吃点就成了” 经刘山这么大闹一场,村里的人总算知晓了那姐弟俩不是省油的灯。 再有闲话,就真的是背地里说,再不敢摆到明面上了。 苏雪桐以为,有这个效果就成。 她才没那个闲心,跟嘴碎的人一般见识。 她将家里的蛇皮袋子剪开缝到一起,又削了好多根竹条,在院子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大棚。 司铖从城里回来,给她带回好几样蔬菜的种子。 她划区域种植,种了点菠菜、小青菜,还种了蒜苗和韭菜,以及稍微耐寒的油菜。 像这些都是她那个年代一年四季都能在超市里见着的菜,可现在这个时节,都是稀罕物。 要知道一旦到了三九天,冰封万里,这里家家户户一日三餐,吃的可都是地窖里储存的白菜和萝卜。 种子下了地,苏雪桐恨不能一天看三回。 这天天将黑,苏雪桐发现她种下的油菜嫩芽破了土,刘山上学还没回家,司铖又进了城还没回转。 他最近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三两天都得进城一趟。而且每回从城里回来,总是会捎带上一些好吃的东西。 这是天大的喜悦,硬生生找不到人分享。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儿,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再一回头,闪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苏雪桐欢天喜地的朝那身影猛扑了过去,“司铖,我种的油菜出苗了” 她攥紧了那人的胳膊,娇俏地笑。 可眼睛一落到那人的脸上,她的笑敛住了。 那人并不是司铖。 “雪桐,我放寒假了” 苏雪桐勾了下嘴角,仔细回忆,这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村长刘成的大儿子。 刘保国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地来看她。 哪儿知道她对着自己露出了陌生又疏离的神情。 刘保国的心里受不了,可想起这半年传来的她的消息,他眼眶微润,“雪桐,你受苦了再熬两年,等” “保国,你吃了吗” 苏雪桐眨巴眨巴眼睛。 这儿的条件确实艰苦,饿了得自己做,没有外卖可以叫,闲了除了绣花,更没有其他事情。 但苦不苦的,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苏雪桐及时出言打断了他。 刘保国的信誓旦旦愣是咽回了肚子里。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上一辈子,他为了和苏雪桐在一起,硬是放弃了考大学。 可刘山的爹娘过世,苏雪桐一下子成了刘山名义上的媳妇儿,他和她的事情闹得整个村子都是风言风语。 刘保国的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他娶了赵翠儿。 可他心里惦记的人仍旧是苏雪桐,和那赵翠儿怎么可能过的好。 再后来,刘山长大了,考上了名牌大学,和一个叫陈默尔的姑娘自由恋爱。 那年,苏雪桐二十八岁,她离开了刘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如此蹉跎一生,没曾想,生命还能重来。 刘保国这一次十分积极地想要纠正自己的命运,他发愤图强考上了大学,只等着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好带着苏雪桐远走高飞。 哪儿知道自己才走了半年,村子里就多了一个哑巴。 还是直觉告诉他,所有的变故,都是出在那个哑巴的身上。 刘保国下意识往正屋里探了探眼睛。 正屋还没有点灯,但是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 刘保国低垂了眉眼看向眼前这个他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女人,连声音都不自主地温柔了起来。 “雪桐,半年没见,你就不” 那个想字还没有出口,大门又吱呀了一声儿。 刘保国一扭头就瞧见了刘山,还有他身后跟着的男人。 刘山大声道“姐,司铖哥给你带了点心回来。” 咋呼完了,他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刘山的心里顿时来了气。 他和司铖属于“睡”出来的友谊,虽说司铖也不是见天就和他睡在一起,可一星期总有那么两三回。 况且,司铖多好啊,又往家买肉,又买瓜果点心的。 他姐也是,和司铖就成了,还那个什么其他男人。 刘山没看清人脸,闷声闷气地问“这谁啊” 刘保国咧了下嘴,笑“刘山,我才走半年多,你就不认得我啦” 刘山听出了声音,惊喜“保国哥” 刘保国可是乡里唯一的大学生,刘山视他为自己的榜样。 几个人也不能总在院子里说话。 苏雪桐招呼人进屋,开了灯。 灯光昏黄,也就比外间亮堂了一点。 刘山忘记了司铖买的点心,拉着刘保国的手,一个劲儿地问他大学好不好。 刘保国矜持了一下,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大学当然好啊校园快比咱们村的占地还要大了” “是嘛”刘山想象了一下,更加向往,喃喃地道“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刘保国鼓励他“你只要好好学校,肯定能行,将来啊,还会比我考的大学好” 那可不,上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嘛 他抿了抿嘴,去看一旁的苏雪桐,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 司铖买回来的桃酥,苏雪桐摆在了桌子中央,伸手掰了一块儿,小口小口地嚼。 她不怎么喜欢甜食,平时去星巴克喝咖啡都是美式不加糖,天天吆喝着戒糖戒糖,现在不用吆喝,也基本吃不上。 还别说,这桃酥真的又香又酥,怪好吃的。 她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刘保国那儿,边吃边想,得趁着明日刘山上学去了,把司铖堵到墙角好好地问一问,他进城都干什么去了。 刘保国越看越懊恼,心想着,他怎么就没想着给她捎带点吃的回来呢 和刘山说了快半个小时的话,刘山的问题基本都快问完了,刘保国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院子的外面传来了他妹的声音,“哥,娘叫你回家吃饭。” 苏雪桐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准备送人出门。 刘保国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凳子上挪开了屁股,煞有介事地跟刘山说“我带了些课外书回来,今儿来的匆忙,明儿等你放学,我给你送来几本。想要学好语文,就得多看书。” “嗯,谢谢保国哥”刘山感激不已,重重地点头。 苏雪桐就送到院子里,跟刘保国说了声“慢走”,一拐弯进了厨房。 锅里还温着今晚的晚饭,那刘保国要再不走,可就凉了。 今儿她做的可是新花样,放了豆芽和绿豆丸子的咸汤。 豆芽和丸子,都是前几天司铖从城里买回来的,出锅的时候再挑点猪油,那叫一个香啊 自家还不够吃呢,才不愿意留那些个外人。 刘保国从刘山家出门,就撞上了等了很久的赵翠儿。 赵翠儿揪着自己的衣服角,扭扭捏捏,红着脸道“保国哥回来了” 刘保国视赵翠儿为洪水猛兽,“嗯”了一声,扯着妹妹就跑,“快走,回家晚了,娘又该骂了。” 赵翠儿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这些个男人是不是都眼瞎啊 那苏雪桐除了脸白一点,到底哪点好 那身板子又瘦又小,一看就是不能干活,不好生养的。 娶回了家,难不成当祖宗供着嘛 刘保国回家果然挨了他娘的唠叨。 “你个笨蛋,眼瞎的货,瞧上谁不好,怎么瞧上一个那样的姑娘,你看她屁股小的,一看就不会生儿子。你听娘的话,赶明儿娘给你找个能干又漂亮的。” “娘,你要是再这样,我明天就走了”刘保国端了饭碗,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屋。 他且是看清楚了,那个哑巴长的浓眉大眼,一点儿都不比他差。 刘保国一肚子的心思,连肉都吃不下。 他翻来覆去地想,难不成雪桐是因为他上了大学,怕她配不上他,这才故意疏远的 自打刘保国回家,赵翠儿又成了刘山家的常客。 只要那刘保国出现在刘山家,赵翠儿立刻就会来找苏雪桐,不是来讨绣样,就是来送瓜子。 是个傻子也能看出她的意图。 刘山好不容易放了寒假,想跟刘保国好好亲近亲近,找个机会讨要点初中的课本。 要说那些课本刘保国自己也用不上了,不过他妹妹还上学呢,没准儿想给人家妹妹留着。 刘山琢磨了很久,可每一回刚想提起,那赵翠儿就来了。 他烦赵翠儿烦的要死,问苏雪桐“姐,你说她是不是有病,还特别不要脸,原先见天跟我说让我看紧了你之类的话,还说是为了我好我呸,瞧瞧她那心思,恐怕连保国哥都看出来了,要不怎么她一来,保国哥就走呢” 苏雪桐笑了笑,懒得评价。 刘山看了她一眼,又道“姐,你给我透个底,司铖哥和保国哥,你到底钟意哪个司铖哥虽然不会说话,但胜在人好,心细,还会做饭,做的饭可比你好吃多了。我不知道保国哥会不会做饭,但他是大学生啊,条件就不用多说了,往后的前途肯定很好,就是他娘是个难缠的。不过你要是真想嫁给保国哥,咱也不怕,到时候我教你怎么耍泼,保准村长家那老娘们拿你没一点办法。” 刘山说的很是认真,苏雪桐越听越觉可乐,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刘山皱了眉道“你别笑啊你虽然是我姐,可我也不支持你脚踏两条船啊” 赵翠儿就在门口,听的牙根儿都是酸的。 心说,就苏雪桐那样儿,连个亲爹亲娘都没有,怎么还有好好的男人随她挑呢 她是来还绣样子的,可那绣样子扭在手中,早就被她扭变了形状。 赵翠儿转身要走,将好跟司铖撞了个对脸。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勾了唇角,冲着司铖挑眼一笑,压低了声儿温柔地道“哟,哑巴哥哥又来了” 司铖瞥都没有瞥她,当她不存在似的越过。 这个时间,刘山家的大门还没有落锁,他推开了门,径直而入。 赵翠儿的面子碎了一地,她咬碎了牙龈,眼眶儿一红,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这顷刻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复才能让自己痛快一下,但她转念一想,何苦要作践自己,她至始至终想要嫁的可只有刘保国。 赵翠儿纷乱的心绪,总算是稳了下来。 她又思索了片刻,踱了跺脚,回家去。 眼看年关将至,村长带着媳妇去了乡里赶大集。 像这样的热闹,刘保国是不会凑的。 说起来,他并不敢见天都往刘山家去,却是得了机会就去。 他娘看他看的紧,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他妹妹什么都不干,专程盯着他。 不过这难不倒他。 刘保国早有预谋,打学校里带回了好些一毛钱两块的硬糖。 他爹和他娘前脚才走,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道“妞,你和我一块儿去刘山家玩,回家不准告诉娘。” 刘小妞瞧了眼那糖,撇嘴说“我才不要,娘说了,叫我看好了你,不许你出家门。我要是看的好了,她从集上给我带可多可多好吃的。” 刘保国哼笑了一声道“娘说话算话过吗” 这问题可把刘小妞给问愣住了 她娘好几个月前说给她缝个新书包呢,可这学期都放假了,也没见新书包在哪儿。 还有她娘许诺的新头绳和新衣裳,也是没有一样对线过。 她扭了下身子,道“也有算数的时候呢” “比如” “比如”刘小妞比如不出来,哭丧着脸。 刘保国又从口袋里掏了块糖,加了筹码。 刘小妞纠结了片刻,一手接了糖,道“那咱们可得在娘回家之前回来呢” “放心吧” 刘保国精打细算,他爹和他娘不到天黑回不来的。 他一大天的功夫可以耗在刘山的家里。 就是没有算着,苏雪桐带着刘山,还有司铖,也赶大集去了。 刘山家的大门紧锁,刘小妞捂着嘴里的糖,惊恐地道“给我了,你不许再要” 刘保国叹了口气,揉了揉妹妹的头,“回吧” 兄妹俩才将转了身,就听见赵家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刘保国的第一反应是在自个儿的家里,那赵翠儿能遇见什么危险呢 刘小妞推了把怔住一样的哥哥,“哥,是翠儿姐的声音,咱去看看吧” 刘保国紧皱着眉头,差一点点就踏进了赵家的大门,可他还是觉着不对劲,推了妹妹一把,“妞,你先去看看什么事儿” 刘小妞这回很是听话,这叫吃人的嘴软。 她推开了赵家的大门,闪身进去,“翠儿姐,你怎么了” 赵翠儿明明听见了刘保国的声音,怎么还有刘小妞呢 她光着身子坐在自家院子的地上,慌乱间想要去扯衣裳遮羞,脚下一打滑,又摔了一跤。 刘小妞推门进去,看见的就是赵翠儿光裸着身子,四仰八叉的模样。 她转身就往外跑。 刘保国见妹妹红着脸跑了出来,赶紧抓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上辈子,他和赵翠儿纠缠了一生,要说爱情那是一点没有,但要说没有半点感情,话说不过去。 人很奇怪的,恩恩爱爱一辈子,那叫感情。吵吵闹闹一辈子,还叫感情。 刘小妞紧皱着眉头道“哥,咱们快走” 刘小妞不由分说拉了哥哥就跑。 她娘见天说雪桐姐是个不要脸的,就会勾引他哥。 她听了个真切,可又不懂什么叫勾引。 不懂就问呗老师说了要不耻下问。 她娘说“聊斋里的狐媚子是怎么勾引人的,她就是怎么勾的” “那聊斋里的狐媚子到底是怎么勾人的呢” “就是光着屁股给男人瞧” 好几年前,她娘就告诉过她,大姑娘的屁股不能给人瞧,让她有尿也得憋回家上厕所。 啧了个啧今儿她娘回家,自己一定得告诉她,雪桐姐可不是狐媚子,翠儿姐才是。 差一点点,她哥就瞧见赵翠儿的光屁股了 哎呀,难看死了 苏雪桐和司铖,带着刘山逛了整整一上午,到了晌午才带着“战利品”回转。 他们一共买了五斤肉、两条鱼,另有一兜子奶糖。 刘山还是头一回吃这种奶糖,牙都快被粘掉了。 可就算是真粘掉了牙,他也是愿意的。 原来这世上的好东西还多着呢 天快放黑,三个人才回到刘村。 大老远就看见了赵翠儿坐在她家门口。 刘山小气地将糖兜子别到了身后,还小声嘱托“姐,不许给她吃糖。” 还深怕她不同意,像只兔子似的打先窜进了屋。 苏雪桐咧嘴笑了笑,也要抬脚进屋的时候,赵翠儿冲着她期期艾艾地喊“桐姐” 还没有完全撕破脸,不好不理人家。 苏雪桐将手里的鱼递给司铖。 司铖抬着眼皮看她,没接。 苏雪桐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翘了下唇角“没事儿” 司铖这才伸出了手。 刘山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举起了瓷盆。 司铖随手一扔,还别说,刘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鱼。 “怎么样”他很得意地冲司铖道。 司铖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有外人在的时间,他从来不会开腔。 苏雪桐舒展着眉眼,又说“晚饭煮点面条吧” 司铖擀面的手艺一级棒,她喜欢的不得了。 司铖扬了下眉。 苏雪桐就知道他是在说凭什么啊 凭什么给你擀面条 苏雪桐一只手拽了他的袖口,晃动了几下,陪着笑。 司铖又扬了下眉,一抬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轻轻的。 他的手指温暖又粗糙,那手指在她的脸上磋磨了一下,就好比是揉在了她的心上。 苏雪桐的心居然咯噔一跳。 司铖收回了手,转身进屋。 苏雪桐看了一眼,他高大的身影,那影子仿佛种在了她的心上。 这时,被晾了半天的赵翠儿又可怜兮兮地喊“桐姐,我有事要说。” 苏雪桐这才回了神,走过去两步道“怎么了” 赵翠儿小声抽泣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苏雪桐瞧着这人肯定又是想要作妖,她拧了下眉,不大耐烦地说。 “桐姐,我可怎么办啊”赵翠儿像是听不出她的不耐,抬起了一双泪眼。 可惜了,苏雪桐是个女人,她要是个男人的话,赵翠儿那颇有些楚楚动人的模样,会让她动心的吧 苏雪桐没有吭声,一双大眼睛无声地看着她,示意继续“表演”。 赵翠儿又抽泣了两下,果然接着道“这不是快过年了,今儿我烧了点热水擦身子,一不小心滑倒了一跤” “在院子里”苏雪桐迷迷瞪瞪地抬头看天,她也是太佩服这个女人了,如今的温度怎么着也得零下十度,这么冷的天,她在院子里擦澡嗯,要说她不是想干点什么,恐怕连鬼都不相信呢 赵翠儿解释道“我怕把屋子弄湿了,厨房里又堆满了柴禾” 苏雪桐挑了下眼眉,并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而是又问“说吧,谁看见了” 想也知道,还能有谁呢 赵翠儿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却又欲盖弥彰,“小妞推了门进来,我还听见了、听见了保国哥的声音” “所以,你哭什么呢”苏雪桐深吸一口气,替那刘保国默哀了一把。 赵翠儿扭扭捏捏,“我就是想着要是保国哥真的看见了的话我还怎么活啊” 那你就去死呗 苏雪桐在心里说。 赵翠儿见她半天不吭声,心里痛快极了,她低垂着眉眼假装伤心道“桐姐,你是不是怪我了” 苏雪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俯下了身子,和她耳语道“我有男人了” 说罢,她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赵翠儿的肩膀。 那意思就赵翠儿那个脑回路,兴许是不会明白的。 苏雪桐抬脚的那刻直白地告诉她“翠儿啊,往后你和那个刘保国是相爱还是相杀,都别扯上我啊我没那个闲功夫。” 赵翠儿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相杀 可从她的语气还是听出来了不对劲。 她冲着苏雪桐的背影大声道“桐姐,你一定是怪我了” 苏雪桐“啪”的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刘山问“她发什么神经病” “谁知道呢”苏雪桐撇着嘴道。 厨房里,司铖已经活好了面团,正在擦擀面杖。 苏雪桐探了探头道“我洗几颗油菜吧” 她掀开了大棚,选了一颗长势最旺的油菜,摘了最嫩的叶子和菜苔。一转身瞧见蒜苗也出了头,她伸手拔了好几颗。 纯天然无公害,在水里涮涮就干净了。 苏雪桐捧着还滴水的菜叶子进了厨房,司铖正转着擀面杖,熟练地将面团推开。 她偏了头,看他一会儿,提议道“嗳,咱俩结婚吧” 司铖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她,见她眼神灼灼,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雪桐也是头一回跟人求婚,没有什么经验,她抓了下脸道“啊,那个” 要是不太正式的话,或许她可以再挑个正式点的时候说。 司铖的嘴边绽开了一抹笑,他开了口“好啊”他转回了头,继续擀面条。 厨房门口的刘山如遭雷劈,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他姐姐也太不懂得矜持了,哪有女方跟男方提亲的 还有司铖他为什么会说话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5) 结婚是要筹备东西的。 司铖第二天带着刘山进了趟城, 走的时候,两人是步行走的,回来的时候,却是骑着自行车。 刘山坐在自行车的后面, 还离家老远, 兴奋地大喊大叫“姐, 姐, 快来看啊姐夫给你买了啥” 苏雪桐听见刘山的吆喝, 脸皮子烧了一下, 想说这熊孩子也太没有底线了。 到底买了啥 走前还是司铖哥,回来就成姐夫了。 苏雪桐走到门前, 探头往外看, 自行车车铃叮叮响了几声,这就看见了司铖骑着一辆赞新的二八自行车往这厢来了。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止苏雪桐, 瞧热闹的没几个不傻眼睛的, 还有一群小孩子, 跟在自行车的屁股后面疯跑。 这可是整个刘村的第一辆自行车,瞧那比太阳还要圆的车轮子, 再瞧那崭新的车梁熠熠发光,真好看 赵翠儿的眼睛看得发直, 竟忘记了自己是听见刘山的那声姐夫,才跑出来看热闹的。 司铖的长腿一撑, 自行车稳稳停在了苏雪桐的跟前儿。 刘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将手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一股脑儿塞给了苏雪桐, 迫不及待地喊“姐夫,快,你教我怎么骑” 司铖没有吭声,取下了挂在车把上的东西,默然将车把让给了他。 刘山似乎接受了他不爱说话的习惯,反正以前都当他是哑巴,他不说话还好,说话才让人觉得惊悚呢 刘山一只脚蹬上了脚蹬子,另一只脚撑了下地,抬腿上车。 司铖就是这样骑的,可顺溜了,交钱取车,他骑上就能走。 到了刘山这儿不是这样的,他坐上了车座,两只手臂明明撑的好好的,可那车把不停地摇来晃去。 他惊恐地喊“姐夫,姐夫” 司铖才不理他,提了那一堆东西,径直进了屋。 苏雪桐跟在后头道“真不管他啊” “摔两次就会了。” 司铖说着,将那些东西一应放在了四方桌上。 再仔细去听,院子外传来了刘山的哀嚎声音。 苏雪桐眉眼弯弯,那笑是打心底出来的,咯咯两声,叫看的人也跟着心情愉悦。 司铖抓了下发烫的耳根,打开了一个牛皮纸的包裹,抖出了里头的红衣裳。 “给你买的。”话好似有点烫嘴。 司铖很快速地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苏雪桐抖开了那衣裳去看,居然是一件质地很不错的红色毛呢大衣,还是双排扣的。 就是放到苏雪桐没穿书的时代,也并不算过时。 苏雪桐抬了眼眸,惊讶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有些事情早就要问的,可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立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要结婚了,总得摸个底儿。 苏雪桐将那红呢子大衣放在四方桌上,一本正经地问“司铖,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家里给的。”司铖似乎是料到她有此一问,镇定地应答。 “家在哪儿” “首都。”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司铖皱了下眼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苏雪桐又问了其他问题,“家里还有什么人” “姑姑、姑父。” “结婚不需要通知他们吗” “我今天进城给他们拍去了电报。” “然后呢” “没然后了”司铖抬了头,去看她的眼睛“你不相信我” 苏雪桐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只是她的来历,村子里的人多半知道。 就是邻村遭了大难的孩子,父母和房子都被一场大水冲走了。 但司铖的来历,却无人知晓。 只知道他是村长从乡里捡回来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恐怕整个村子里的人,也就数苏雪桐知道的最多了。 司铖犹豫了片刻,用他那双细细长长眼眸深邃的丹凤眼看定了她,“那咱们还结婚吗” “结”苏雪桐咬了咬牙。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选择的本身是不分对错的,一旦选定离手,她就努力让自己的选择变成对的就行了。 司铖的家庭情况撇在一边不说,她觉得他的人品可靠。 晚了一些,苏雪桐试了试那件红色的呢子褂子,穿在她的身上犹如量身订做一样。 刘山顶着一张红一块青一块的脸,不由就看直了眼睛“姐,真好看,就连村长家嫁女儿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衣裳。” 村长家的大女儿前年冬天出嫁,穿了件红色暗花的大棉袄,显得人就跟个球似的,可难看死了。 哪儿像他姐啊,这件红呢子褂子一穿,就跟城里的大姑娘似的。 刘山想到此,忽然来了问题,他一本正经地问“姐,咱家是不是要摆酒席啊” “不摆” “那不摆不像结婚的样啊” 苏雪桐早就想好了,道“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我做一桌子酒菜,请村长过来吃一回。后天乡里还有大集,你和司铖去买两兜子水果糖,在村里散一散。” 刘山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成,他瞥眼看了看司铖,又说“那村长来那天,你得和我姐夫拜拜天地,这样才像结婚。” “也成。” “那拜天地之前,姐夫还是跟我睡一张炕。” 苏雪桐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你懂什么啊” 刘山虽说是少年心性,可该懂的也懂了一些。比如这男人和女人非得睡在一张炕上,那小孩才能出来。 等到明年这时间,他家就有孩子满炕爬了。 想想那热闹,也挺好的。 刘山喜欢热闹,这个家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天气严寒,吃了晚饭后,各人就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刘山才将起床,家门口就围满了小伙伴。 “刘山,我们来看你家的自行车”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刘山嘴上是这么说,却乐于显摆,和苏雪桐说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就往晒谷场去了。 他昨儿摔了三回,算是基本掌握了自行车的骑法。 刘山显摆了一上午,村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苏雪桐要和哑巴结婚了。 那辆自行车可就是哑巴给的聘礼。 村长媳妇的心落到了肚子里,故意当着刘保国的面跟村长说“还别说,都当哑巴是个破落户,没曾想,人家居然买的起自行车” 刘保国一听这消息,脑袋都要炸开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恨不能立刻就跑到苏雪桐的面前,听她亲口告诉自己,不然谁说什么他都不信。 可他娘看他看的紧,连上个厕所都得偷偷地将他的房门落上锁。 刘保国好不容易趁着他娘下地的时间,再一次贿赂了刘小妞。 小妞嚼着香甜的糖块儿道“哥,其实我也觉得雪桐姐不错,不是咱娘说的狐狸精。” 刘保国一夜间沧桑了许多,他吃不下,睡不好,竟似一夜老了好几岁。 听见妹妹的话,他也没有回应,只闷着头,一个劲地朝前走。 还没到刘山家门口,兄妹俩就被赵翠儿给堵住了。 赵翠儿的手里捧着一大捧花生,一股脑儿塞给了刘小妞,“小妞,你去那边吃花生,姐和你哥说几句话。” 刘小妞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的大白屁股,连一阵冷风吹来,她都觉得是狐媚子在散发妖力。 她捧了花生,脚底抹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墙根下。 她娘还说了,那狐媚子可不止爱勾引男人,还爱吃小孩呢 就张开她那张血盆大口。 赵翠儿前几日赶集,用攒了一年的私房,买了支城里女人才会抹的红口油。 还别说,一抹上,又红又润,跟城里电影院门口贴的海报上的漂亮女人一般模样。 赵翠儿有一个二姨嫁到了城里,就住在电影院的对面。 她每年会去一趟,可一次电影都没有看过。 听说现在城里的小青年谈恋爱,都会去看场电影。 还听说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想干啥都可以。 赵翠儿的心神恍惚了片刻,忽地听见刘保国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快说。” 赵翠儿舔了下嘴唇,道“保国哥,你别去找桐姐了,人家现在都和哑巴成亲了” “胡说八道,没有父母的媒妁之言,也没有法律的允许,甚至连个观礼人都没有,那根本不叫结婚” 刘保国瓮声瓮气。 “我听刘山说,人家正在筹备。等过几天,筹备好了就会请你爹做见证人。”这可是赵翠儿花一把瓜子才打听来的独家消息,她在寒风里等了好久,才堵到了他,为的就是让他死心。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不好,灰蒙蒙的,老人都说这是该下雪的天气。 可如今,刘保国的脸比天还要灰,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睛,也似蒙了尘,灰蒙蒙地透着绝望。 赵翠儿深怕他想不开,安慰道“也不知道桐姐是怎么想的,那哑巴没根没底,谁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哪有保国哥你好啊,爹是村长,自己又是大学生” 她话才说到这里,刘保国转身就走,瞧那方向竟是往村口去了。 刘小妞飞快地跟了上去,剩余的花生她都装进了口袋里,她恐怕那狐媚子还想着要回去。 才跟了几步,刘保国就道“你回” “那你要去哪儿” “我得进城一趟。” 赵翠儿的话提醒了他,怪不得他总是看那哑巴面熟,他想起了上学时在校园的外头看到的一则通缉令。 现在他越琢磨越觉得那通缉令上的人和哑巴的体貌特征相似。 刘保国准备去城里的派出所一趟。 赵翠儿远远地听见这话,吆喝道“保国哥,你进城干什么” 刘保国一语不发,快走了几步,忽然拔腿就跑,就好似后面有狗追他似的。 刘山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苏雪桐清点着司铖买回来的东西,宣布“明天咱们就可以请村长来家吃饭了” 刚好,她大棚里的油菜长势挺旺,明儿请客,还能见回青菜,简直就是盛宴啊 刘山咧着嘴笑了起来,还拿胳膊肘碰了碰司铖,小声道“姐夫,你高兴吗” 司铖抬了下眼皮,不置可否。 刘山见过好几次嫁娶,但凡是新郎都高兴的跟个傻子似的。 他觉着司铖的高兴太克制了,又碰了碰他说“你尽管笑吧,我不说你傻” 司铖曲起了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刘山哎呦了一声,“姐,你看姐夫总欺负我” 苏雪桐“活该” “你们这样可不行啊,还没有结婚呢,就绑在一起欺负小舅子了”刘山离了板凳,趔趄了老远,打趣道。 司铖伸手想要抓住他。 刘山滑的如同小泥鳅,三两步窜到了院子里头,哈哈大笑。 他心说,怪不得别人都那么喜欢闹洞房,看刚成亲的小夫妻俩脸红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一夜过得飞快,第二个一早,刘山没有出门就留在家里收拾房间。 日上三竿,苏雪桐做好了四个热菜温在了灶上,穿上了那件红呢子褂子,去请村长。 她敲开了村长家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村长媳妇肿的像金鱼一样的双眼。 村长媳妇在家哭了一宿,她儿子就留下了一句话进城,也不知道是想不开啊,还是怎么了 她看见苏雪桐那一身的大红衣裳,还有娇俏的模样,没好声气地说“你爱嫁谁嫁谁,关我们家什么事” 苏雪桐不见气恼,眼睛往院子里瞟了一眼,道“村长在家吗” 村长应答了一声,不顾媳妇的阻拦,和苏雪桐一道走了。 村长媳妇站在门口撒泼道“这天杀的,我儿子要是不回来,你们谁都别想过的好” 苏雪桐这才知道刘保国昨日离家的事情。 那刘保国看她的炙热眼神儿,她不是不懂。 她原先还以为是原主跟刘保国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可她仔细回忆了很久,原主对那刘保国的记忆并不多,对他的认知也就仅限于他是村长的儿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她确定了刘保国是一厢情愿。 可陡一听他离家的消息,心里还是莫名的咯噔一跳。 她可不愿为了这些事情和村长结怨,除非她找到了新的落脚地。 村长虽然护短,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不识大体的人。 苏雪桐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也并不多说什么,引着村长进屋。 而屋子里的摆设已经变了个模样。 刘山用司铖买回家的红纱布,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遍。 长条形的大供桌上、还有东厢的炕上,全都扑满了红纱布,还别说当真添了些喜庆的味道。 村长又不是他媳妇,到底是明白一些事理。 自己家儿子的心思,关不着人家什么事。 他前前后后扫了一眼,道“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那我今天就给你们做个见证,往后啊,你们就是夫妻了。夫妻间要互相帮助,男的不许打女的,女的也不许打男的。” 刘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村长瞪着眼睛说“你个嘴上没毛的,懂个锤子” 他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拢了拢手又道“你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将刘山给养大,等再过些日子,我跟大队部商量一下,给你们两个也匀出二亩土地日子就会越过越好了” 要是有了那两亩地,她得腾出来一亩搭大棚,全部种油菜。 不过这事儿,往后再说。 司铖那儿倒了酒,苏雪桐接过来,双手递到村长的面前,“大爷” 她是想说两句客气话的,可嘴巴才张开,就只听大门咣当了一声,跑进来两个穿着绿色警服的男人,二话不说,冲进了屋子,将司铖按在了四方桌子上。 “同志这是怎么了”刘成骇了一跳。 警察道“有人举报他是741大案的嫌疑犯。” 苏雪桐的脑袋轰隆了一声,她下意识道“什么大案你们有证据吗” “741灭门惨案嫌疑犯我们要带回所里调查,省城的同志明天就会来到。” 司铖很快被两个警察押上了三轮摩托。 整个县派出所也就才两辆。 苏雪桐跟出了院子,在门口看见了刘保国。 她前后一思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瞪着眼睛问“是你举报的” 刘保国红着脸说“雪桐,他长得跟我看过的通缉令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其实也并非一模一样,通缉令上的黑白照片看起来很是模糊。只是事到如今,他必须得一口咬定了一模一样。 苏雪桐一个字都不相信,她跑到了摩托车前,先是冲着警察道“同志,我想跟我丈夫说几句话。” 司铖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紧跟着对他说“你先去配合调查,我晚一点就进城去陪你。” 司铖点了点头。 警察发动了摩托,越走越远了。 刘成走到刘保国的跟前儿,压低了声音道“还不给我滚回家” 刘保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苏雪桐说,哪知道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门,啪一声将门关上。 刘成觉得面上无光,这都什么事儿嘛人家好好的结婚来着,他儿子把警察给引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什么1灭门惨案来着那哑巴看起来,像是个良善的啊 刘保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头晕的不得了,这一天一夜都没有吃过,也没有睡过。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等事情查出了结果,他就知道自己是为了她好。 刘保国想要去拍门,却被刘成硬生生地拖回了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半个小时都没有,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哑巴被警察带走了。 赵翠儿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一边绣花一边唱歌,要知道那哑巴甭管被没被警察带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哑巴和苏雪桐结婚了,保国哥的娘怎么也不可能再让那样的女人进门的。 如此多好,她既没了男人,也不能嫁给保国哥。 刘山的心里惴惴不安,四方桌上的菜早就放没了热气。 苏雪桐端了菜,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热好了重新端上。 刘山提起了筷子却也没有心思吃,“姐,司铖哥” 瞧瞧这人心吧,这才出了多大点儿事儿,姐夫又成哥了 苏雪桐沉默不语,等刘山把话说完。 刘山叹了口气,又说“姐,其实我还是挺相信我姐夫的” 这倒让苏雪桐意外了一下,她瞥眼看着刘山,只见他小脸严肃,一点都不像在说谎。 她吁了口长气,拿筷子敲了敲盘子道“吃饭一会儿我进城,你看好了家。” 苏雪桐等不到明天,她匆匆地吃了几口饭,包了两个馒头,骑着自行车,上了路。 刘山看傻了眼睛,他姐没学过骑自行车啊,怎么也像姐夫一样能骑上就走呢 苏雪桐赶到城里已是快天黑的时候,派出所可不会管她住,她寻了上次落脚的小旅馆,开了间单人房。 她预备着明天一大早,就赶去派出所。 小旅馆是个二层楼,听说这儿就是以前的县委招待所,以前只对内,不对外。 新的招待所盖好之后,旧的才开始对外营业。 苏雪桐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她提了瓶热水进门,预备着好好泡一泡脚。 她得快速恢复元气,明儿指不定还能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呢 热水才倒进盆里,有人咣咣敲门。 苏雪桐踢着鞋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烫着大波浪,穿着眼下最时兴的毛呢褂子,她看见苏雪桐的那一刻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上下打量着她。 苏雪桐微微蹙眉,“请问有什么事” 女人叹息了一声道“哦,我是司文斌的姑姑司慧茹” “谁”苏雪桐其实想到了司铖,但她并不确定。 “哎,那孩子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司慧茹从黑色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男孩十四五岁,与司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眉眼,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算年纪不一样,也不应该这么不相似。 照片上的男孩浓眉大眼,可司铖明明长了一双又细又长的丹凤眼。 苏雪桐立刻判断出这是两个人,可从女人透露的信息来看,她又觉得她说的就是司铖。 她没把心里的疑惑表现出来。 司慧茹进了门,坐在了逼仄的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 能在这儿见到她,司慧茹已经下意识将她当作了自己人,宽慰道“派出所,文斌的姑父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些人不会为难他。等明天省里的同志一来,事情一说清楚,就可以出来了。” 苏雪桐仍然不敢确定,却越听越像。 司慧茹见她沉默不语,又说“那孩子说你肯定得跟过来,还跟我说了旅馆的位置,我就想着来提前见见你。” 为了掩饰自己的疑惑,苏雪桐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给她倒了杯水。 “说来也巧了,几天前我和他姑父收到了他拍回家的电报,说是要和一个叫苏雪桐的结婚。 你不知道那孩子15岁离家,至今已经5年了,从来没有往家里拍过一张电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更没人知道他的死活。 这回一收到他的电报,他姑父费了老大的劲,才查到了拍电报的地方。 我就和他姑父连夜赶了过来,托了人想想让派出所帮忙找一找他,没想到派出所就把他当做嫌疑犯给带回来了。” 苏雪桐听的眼皮直跳,连她的名字都知道,那个司文斌肯定就是司铖了。 可那照片 她的眼神悄悄地落在了照片的上头。 司慧茹善解人意地将照片又递给了她“瞧瞧,这是他离家前拍的照片儿,和现在都不大一样了。” 是完全不一样。 苏雪桐盯着看了又看,只听司慧茹又说“听说你和司文斌结婚了” 苏雪桐警惕地点了下头。 “那领结婚证了吗” “没有” “那”司慧茹是想问有没有夫妻之实,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好意思问不出口。 也罢,还是等明天文斌那孩子从派出所出来再说吧 司慧茹又和苏雪桐唠叨了几句他绝对不会杀人的话,还说他小的时候连杀只鸡都不敢睁眼看。 苏雪桐自然是相信司铖的。 司慧茹对她的印象很不错,漂亮得体,话虽然不多,但一看就是个明理的。而且能紧跟着就赶到城里,证明心里有他。 告别之后,她上了县里给他们派的汽车。 夫妻俩住在新招待所。 司慧茹一回到招待所,见了丈夫陈郎峰,第一句话便是“还行,也算配的起咱们文斌了” 第二句话又问“那孩子同意回去吗” 陈郎峰摇了摇头。 司慧茹琢磨了一阵儿,闷哼道“这回他不回也得回去” “他若非不走,你还能拿麻绳捆了他不成”陈郎峰卷起了袖子,洗脸,今儿这一天跟打仗似的跑了那么多地方,没曾想,还真就找见孩子了。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孩子想在哪都行,只要给家里捎个信儿,让家里的人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但司慧茹肯定不那么想,她故去的哥哥嫂嫂,可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 果然,司慧茹沉默了一会儿,绽开了笑“郎峰,你等着瞧吧这回,文斌会乖乖跟我回去的。” 陈郎峰搓了把脸,道“你呀,肯定又把主意打到了人家姑娘的身上。” 苏雪桐睡了一夜,也琢磨了一夜,还是没能想明白照片的事儿。 她一大早来了派出所,犹豫了片刻,报的是司文斌的名字。 那些警察虽然没有让她第一时间就见着人,却也没有为难她,而是将她请到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里。 苏雪桐喝了整整三杯茶,才等来了司慧茹。 她大剌剌地坐在她的身边,道“等着吧,省里的同志已经来了,例行调查还是要走一走的。” 苏雪桐沉默着点了点头。 气氛尴尬了一瞬,司慧茹就又似昨天那般打开了话匣子。 “我大哥和大嫂是文斌十四那年走的,他们走了之后,文斌就不喜欢和人说话了。” 苏雪桐只听,并不发问。 要不是司慧茹听过她说话,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心里想着,他们家文斌不爱说话,又找了个不爱说话的姑娘过日子,这以后的日子得过得多安静啊 不过,陈郎峰跟她提过,文斌这孩子受不得打击,他喜欢什么,他们都得顺着他。 昨天没见苏雪桐之前,司慧茹的心里还直犯嘀咕,见了之后,倒是心放下了不少。 虽说苏雪桐是个农村姑娘,可并不是那种小气吧啦拿不出手的。 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吧 司慧茹顿了一下,接着说“文斌他可聪明了,要不是他走的时候,还没有恢复高考,他一准儿能考上少年班。这孩子啊,就是太执拗了,受不了父母离世的打击” 司慧茹嘴里的司文斌,跟苏雪桐认识的司铖实在是不大一样。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受不住打击的啊 苏雪桐正晃神间,又听司慧茹问她“你认字吗” “认字”她下意识回答。 “那就好,等去了首都,我托人给你找个工作。到时候,你和文斌好好的过日子,你看着他,可别再乱跑了” 苏雪桐顿时瞪大了眼睛。 司慧茹冲她笑了一下,拍着胸口又说“你不知道这些年因为找他,我都进几回医院了” “好了,省里的同志已经确定了,不是文斌,一会儿办好了手续,咱们就可以走了”从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中山装。 司慧茹给苏雪桐介绍“这是你姑父” 姑父这个称呼仿似有点绕口,苏雪桐一时叫不出来,只点头冲他笑了一下。 陈郎峰从来不大相信司慧茹的眼光,这回倒是相信了,姑娘看起来是当真不错,大大方方,也很漂亮,配他们司文斌那是相当不差。 至于家世什么的,陈郎峰倒是想让司文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可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还是那句话,刺激不得 司铖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司慧茹叫了声“文斌” 那名字仿佛根本不是他的。 司铖的眼神直直地落在苏雪桐的身上,“姑姑,我想单独跟雪桐说几句话” 司慧茹惊讶地看向了丈夫。 陈郎峰的反应迅速,拖着司慧茹的手将她硬拖了出去。 司慧茹站在走廊上,难以压制的激动,“郎峰,你听见了吗文斌开口跟我说话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房间里。 苏雪桐坐在原处,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揉了揉脑门,想要捋清楚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司铖的姑姑和姑父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干部。 那他也是出自干部家庭。 司铖不叫司铖,他有另一个名字。 这些都很好理解,可是一个人不可能有两张脸。 苏雪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抬了眉眼,看定了他道“你到底是谁” 司铖低垂了眉眼,眸子里的光华闪来闪去,“一文不值的穷哑巴,你都敢嫁现在哑巴就是有了根底你反倒不相信我了吗” 这特么就是来自心灵的拷问啊 苏雪桐凝神思索了片刻,她没法骗自己,于是还是那句话,“倒不是不相信” “那你还嫁我吗”司铖罕见的咄咄逼人了起来,一只手挑了她的下颌。 两双眼睛对到了一起。 万千的星辉仿佛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苏雪桐被他眼底深邃的光晃晕了片刻,她下意识道“可是你长得和照片”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就捧起了她的脸,用唇舌堵住了她。 温润的唇瓣紧紧地衔住了她的,另一只大手还紧紧地托住了她的后脑,让她半下都动弹不得。 苏雪桐只觉呼吸停滞了片刻,他灵巧的舌抵开了她的贝齿,肆意掠夺。 脑海里还有一个念头,这可是在派出所。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这辈子的初吻会发生在这么刺激的地方。 苏雪桐的脑子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等他放开了自己,她张大了嘴巴喘气,唇舌间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那司铖厮磨着她的耳鬓又问了,“嫁吗” 苏雪桐还没有喘匀气,怎么回答。 可是司铖根本不待她缓过神,唇瓣再一次肆虐袭来,这一回亲的比刚刚还要凶,直亲的她脑袋一阵迷糊。 再放开时,他的问题又来了,“嫁吗” 炙热的眸子像是住着太阳,射出来的光芒,叫人不敢与他直视了。 “我”苏雪桐就说了一个字,又被亲上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苏雪桐双腿发软,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文斌”是司慧茹在叫。 苏雪桐简直慌张死了,两只手死命地去推。 司铖终于放开了她,轻咬着她的耳垂问“嫁吗”语气里尽都是幽怨的味道。 “嫁我嫁” 饶是苏雪桐后知后觉,现在也知晓了,她若不说这个“嫁”字,恐怕今天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想一想,万一被他亲晕在派出所,这样足够她脸红心跳一辈子的经历,还是不要有。 司铖终于满意了,替她擦了擦唇边的液体,又替她整理了衣裳,这才轻快地道“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6) 刘保国一天往刘山家跑了三次, 看苏雪桐回来没有。 他爹说他是鬼迷了心窍可能吧 刘保国第四回出门,他娘索性也不拦他了,抬了头,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重重地叹气。 他想跟他娘说, 你不懂,不懂那种想要得到却偏偏得不到的难受。 上一辈子太难受了,这一辈子他可不想再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 刘保国走的很快, 去刘山家必须得路过赵翠儿的家。 大老远他就看见赵翠儿搬了个凳子, 就坐在门外。 刘保国低着头快步从她面前走过。 赵翠儿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儿,说出来的话可比今儿的寒风还让人觉得凉飕飕“没回呢” 刘保国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刘山家门口,敲响了大门。 “谁啊”门里面传来了刘山的声音。 “我,刘山”刘保国说。 门里面忽然就没声儿了。 刘保国又拍了几下门,“刘山” 里面的刘山连理都不理他。 刘保国苦笑着问“你怪我是吗可有没有想过, 他要真的是杀人犯,你姐姐嫁给他了,可怎么办好” 里面的刘山气呼呼地道“我姐夫不会杀人的。” 刘保国“你才认识他几天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刘山开了门, 一双带着火光的眼睛瞪着他。 刘保国沉声道“刘山,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刘山瞪了他半天, 正想说点什么, 忽然被不远处的喇叭声吸引了。 一群孩子跑在了一辆汽车的前面, 司机无奈地按着喇叭, 可这些小孩一点都不怕车。 司机干脆从车窗探出了头, “让开,让开” 那汽车是朝着刘山家驶来的。 刘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日他家光见稀罕物了。 自行车、摩托车,嘿,这下子连小汽车都来了。 刘山绷直了身体,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谁知道呢上回的摩托车带走了他姐夫,这回的小汽车 正胡思乱想间,小汽车停在了门前。 门一推开,打里面出来一个眼熟的人。 刘山惊喜地喊“姐夫”下一句话是“我姐呢我姐进城找你去了,你见着她没” 刘山的话音才落,就见苏雪桐紧跟着司铖下了汽车。 忧愁一下子全都没了,刘山一步蹦到了苏雪桐的跟前,“姐,这是谁的汽车啊” 苏雪桐揉了揉他的头。 司慧茹从汽车的另一侧下来。 “雪桐,这就是你家啊” “是的姑姑。”苏雪桐回头道。 刘山小声问“姐,你什么时候有个姑姑啊” 苏雪桐无声,眼神落在了司铖的身上,刘山就知道了,那是姐夫的姑姑。 他原本还以为他姐夫跟他姐一样呢,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管的,就好比现在的自己。 人都有同理心,所以刘山一直都觉得司铖跟他和他姐是同类人。 没曾想,还是小有差异。 司铖的姑姑穿着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这样的鞋子,刘山还是头一回见。 黑色的皮鞋上不见一丝污迹,可高跟鞋不好走泥路,后跟稍微一使劲,那个跟就陷了进去。 她局促地站在那里。 苏雪桐招呼道“咱们进家里说话吧别在这儿干站着了。” 刘山赶紧敞开了大门,一改先前死命地守门,不让刘保国进去的小气样子。 陈郎峰留在县里应酬老战友,这一回跟来的只有司慧茹和司机两个人。 司慧茹跨过门槛的时候,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呢子大衣,再抬起眼睛,眼前的家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家徒四壁。 她的信心倍增,觉得一定能说服苏雪桐跟自己离开这里。 苏雪桐都走了的话,那就不愁司铖不跟去。 刘山洗了两个茶杯,给那两个城里人倒了杯水。 司慧茹坐在了屋子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四下打量后,又提了今天上午在派出所里提过的事情,“雪桐,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到时间托人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就不用再在农村受苦了。你想想,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往后啊也是会有孩子的,你总得为孩子着想吧” 苏雪桐心里头明白,这话,原本不该跟她说。 司慧茹不过是知道司铖难沟通,这才捡了她下手。 她略显尴尬地说“姑姑,这事儿,还得看司铖哦,文斌” 司慧茹看向了自己的侄子,眼神幽怨。 她有一肚子的牢骚话,可一句都不敢说出来。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 苏雪桐见司慧茹的目标转移,起身道“姑姑,你坐,我去坐点饭。” 刘山愁的头疼,就他姐的手艺,平日里糊弄他们就行了,今儿可是来了客人。 他抬脚跟了上去。 厨房里。 刘山压低了声音“姐,司铖哥那个是怎么回事” 苏雪桐以为他问的是那个灭门的案子,她撇了嘴道“还能怎么回事,省里的同志来确认过了,不是他” 说到这个,苏雪桐又想起了那张照片。 她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眸问“刘山,你姐夫的眼睛是双眼皮吗” “是呀”刘山没有犹豫就答,紧跟着他皱着眉道“姐,你傻了吗” “我看着不太双啊”苏雪桐低了头去捣鼓柴禾,心里偷偷想,就司铖那双丹凤眼,连内双都算勉强。 看来,她眼里的司铖和别人眼里的当真不一样。 刘山道“可以了,再双那得双成啥样啊对了,姐,你刚才看见保国哥的脸没有” 他要不提,苏雪桐还真就忘记了。 刚刚下车的时间,刘保国是在家门口来着。 可后来兴许是没脸吧,她一转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刘保国是被赵翠儿给拉走的。 那哑巴走的时候是被摩托车弄走的,回来是被小汽车载回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人家压根儿就没事儿 赵翠儿的心里难受,可她按捺住了,眼疾手快地将刘保国拉到了自个儿家。 “保国哥,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人家是杀人犯,可现在人家好好地回来了。我怕那哑巴想过味儿了,会找你麻烦。保国哥,你是个文弱的书生,可打不过哑巴那样的蛮人” 刘保国压根儿就没听见赵翠儿说的是什么。 他的脑子乱哄哄的,一时想着那哑巴怎么能不是杀人犯呢一时又想着这下彻底完了,雪桐肯定恨死了他。 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呢 刘保国转身就要冲出去。 赵翠儿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快点放开” “我就不” 赵翠儿说着,就从后面转到了前面,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嘴对嘴亲了上去。 偏这时,赵家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刘小妞哇地一下痛哭出声,惊恐大喊“救命啊,狐媚子要吃了我哥哥” 当然,这出戏,苏雪桐只听见了骚乱声音,没顾上去凑热闹。 她简直是使出了洪荒之力,炒了个韭菜鸡蛋,又炖了个大白菜。 这两样菜搁农村,可不算瞎了。但司慧茹是首都来的,又是干部,肯定吃不惯就对了。 苏雪桐也没有希冀能靠厨艺俘虏她。 几个人简单地用过晚饭,司慧茹又道“雪桐啊,你跟文斌好好商量商量。” 苏雪桐点了头答“好” 临送她出门,她又拉住了苏雪桐的手,殷切地叮嘱“雪桐啊,全靠你了” 苏雪桐的眼皮挑了一下,嗯靠她什么 靠她说服司铖吗 压力有点巨大。 司慧茹走后,苏雪桐就让刘山看紧了门户,谁来打听什么,都不要乱说。 而后,她一指司铖,吩咐道“你过来”她举着蜡烛,走到了西厢。 司铖很少会踏足西厢房,即使两个人定好了嫁娶。 西厢房的门不高,他低了头进去。 苏雪桐举起了蜡烛,左看右看,恨不能将眼睛给瞪出来。紧跟着,又摸出了枕头下的小镜子递给他。 “你给我描述一下你自己长什么样” 司铖抿了抿嘴“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歪嘴斜眼那样”苏雪桐故意道。 司铖曲指,想去弹她脑门,却被她避开了,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只好收了回来道“我不丑” 是不丑,眼前的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许多。 苏雪桐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她眼里的他,和别人眼里的不一样呢 世上的稀奇古怪事儿是真多 就好比她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个电门,都能穿书了。 苏雪桐揉了揉脑壳,又问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你怎么想”司铖亮着一双眸子,反问她。他心里头明白,她是不准备追究长相的事情了。 苏雪桐盯着他看了半晌,“我也不问那些你压根儿就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我只问你,咱们要是一道随你姑姑走了,是不是会比现在过得好” 司铖略微思索后点头。 “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我得把刘山带上。我也不需要什么工作,只需要让刘山有学上就行了。” 苏雪桐说这句话的时间,刘山插好了门,抬脚进屋,他听得真切,缓缓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他是真的害怕,怕自个儿会被撂下。 司铖把要求一说,司慧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精,她昨天去过苏雪桐的住处,就知道想要让苏雪桐走,还得带走那个半大的小子。 司慧茹的动作迅速,很快就托人转走了苏雪桐和刘山的户口。 这些事情,苏雪桐根本没有过问。 她给自己和刘山收拾了几样能穿的衣服,又将用不上的东西,送给了村子里的五保户。 一切收拾妥当,就可以离开这个小村庄了。 赵翠儿和刘保国的事情,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刘保国的娘骂上了门,说赵翠儿是狐狸精,想要嫁她儿子就是痴心妄想。 果然如刘山所说,村长家那老娘们耍起泼来,难以对付。 饶是赵翠儿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是又羞又臊,她连续两天没有出门,就得知了苏雪桐飞上枝头变凤凰,要去首都的消息。 赵翠儿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不对啊,明明她才应该是人生赢家 不过有什么了不起,她男人是个哑巴 赵翠儿听见了门口的汽车喇叭声音,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还好不是那么的憔悴。 她鼓起勇气走出家门,看见的是 司机将汽车停在了刘山家门口。 苏雪桐没带几样东西,可仔细数数也好几个包袱。 司铖将那些包袱一一递给了司机。 司机叫陈茂,是司慧茹带来的警卫兵,跟了陈郎峰十数年的光阴,与司文斌的父母也是旧识,随口问了一句“文斌,还有吗” 司铖摇了摇头,道“陈叔,你先车里歇着” 赵翠儿听见那低沉的声音,简直如遭雷击 哑巴居然不是个哑巴那她又凭什么去笑话苏雪桐 苏雪桐临走前,没和村子里的任何人道别。 刘山拎着包袱,一走三回头地看着自家的泥巴房子,抽抽噎噎。 “姐要是咱爹和咱娘还活着就好了” 这世界可没有那么多的假如 司慧茹在县城里等她们,陈郎峰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提前一天离开了。 火车是晚上七点半的,还有一些时间,司铖领着苏雪桐和刘山去了百货商场。 县城里的百货商场,最高档的货,也不如司慧茹身上穿的呢大衣。 司铖的心里有数,并没有置办太多东西,只是给三个人都买了件新,回去的时间,不至于太过寒酸。 刘山长这么大就没穿过那么好的衣裳,他略显担心地连连发问“姐夫,你还有钱吗还有,咱们去了能有地方住吗该不是要和你姑姑住在一起吧” 司铖在想先回答哪个。 苏雪桐戳了戳刘山的脑门,道“去,小孩子瞎操什么心。有你姐姐在,肯定让你饿不着。” 苏雪桐不是没有计划的。 就算一开始需要仰仗司铖的姑姑生活,这种日子也最多一两月。 如果是和司铖的姑姑住在一起的话,她会想法子三个月内搬出来。 卖粮食,一共卖了五十来块钱。这五十来块钱,就是她的本金了。 等去了首都,人多地大,干点什么生意不成啊 苏雪桐并不盲目,对未来的生活期许很大。 她负责挣钱养家,司铖想干嘛干嘛 等到刘山考上大学,她的抚养任务就算完成了。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穿回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程序狗的生活。 苏雪桐想起了那个也叫司铖的大佬,禁不住瞥眼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自己要是穿回去了的话,眼前这个男人该如何生活 苏雪桐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想起这个问题。 如果养养给她一个选择,她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回去 “姐”刘山的声音唤回了苏雪桐的意识。 司铖正站在卖发卡的玻璃柜子前,指了指里头一个银质的蝴蝶发卡。 营业员将发卡拿了出来。 司铖接过后,直接别在了她的耳际。 刘山欢快地道“姐,真好看” 司铖转回了头,掏出了口袋里最后那张百元大钞,“多少钱” 温润的声音传到苏雪桐的耳里,她的心忽然犹如被刀绞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司铖领着他俩一直逛到快七点才出现在火车站。 司慧茹高高悬起的心这才安稳落下。 一旁的陈茂了然于心,咧嘴笑了笑“夫人,文斌虽然犟,但他向来说话算话” 司慧茹叹了口气,“希望这一次,他能乖乖的” “会的,会的。” 司慧茹买的车票全部都是软卧,五个人除了陈茂另在一个车厢,其余的四个人聚在一个车厢里。 刘山头一次坐火车,还因为司慧茹在,他很是紧张,挺直了腰板坐在下铺,平日里的聒噪一下子全都没有了。 车厢里静悄悄的。 司慧茹洗了几个苹果,让道“雪桐吃苹果” 这姑娘,见什么都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刚才还说自己是第一次坐火车。 可怎么看怎么不像,倒是颇像见过世面的。 “谢谢,姑姑” 苏雪桐还没来得及伸手,倒是司铖抢先接了过来,从口袋了掏出了一把刀,仔细地削了皮,才又重新递到了她的手上。 苏雪桐不动声色,笑着说了声“谢谢”。 可她认的出来,司铖掏出来的那把军绿色小刀,绝对是一把军用刀刃。 还有那个叫陈茂的司机,别看其貌不扬,可浑身的气场强大,连走路的架势,都像是从部队出来的。 饶是一向淡定的苏雪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她这是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啊 一旁的司慧茹酸的不行,这孩子,都没说也给她削一个 还真是娶了媳妇儿,就忘记了老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7) 火车连续行驶了两天两夜。 刘山下车的那一瞬间, 仿似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的天啊,首都火车站可比咱们县城的火车站大多了” 刘山伸长了脖子仔细瞧,感觉这里无边无际似的, 他张大了嘴巴,很是夸张地说。 司慧茹在站台上翘望, 看见了两个穿绿色军装的,使劲儿挥了挥手。 “夫人,一路辛苦。” “文斌啊, 你可算回来了” 那两个穿军装的男人一对一句地道。 刘山悄悄地拉了拉苏雪桐。 苏雪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其实她也是在火车上才有的猜测。 原先以为司家就是普通的干部,这样看来还是军干部,且官还不一定小。 苏雪桐摇了摇头,示意刘山等等再说。 姐弟俩跟在司铖的后面出了火车站。 门口人来车往,刘山绷直了脊背,心里想着, 这要是没有人带路,他都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 但实际并没有走几步路,就到了两辆小轿车旁。 这小轿车看起来比县城里的那辆还好。 刘山上车的时候, 略显紧张。 苏雪桐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个时代的红旗轿车,得相当于后世的法拉利了吧 苏雪桐没有开过法拉利, 当然也没有开过红旗, 她自己的那辆是三十来万的宝马, 属于宝马车里的低配, 性能还算凑合。 许多日没有摸过方向盘, 说实在话,她看着都眼热。 苏雪桐朝驾驶座那儿探了探眼睛,一回神,正好撞进了司铖的眼睛里。 司慧茹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兴许是要回家了,她显得很是高兴,“文斌,我让吴妈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司铖又看了眼苏雪桐,道“先回家” 司慧茹顿时敛住了笑,惊讶地说“你家都几年没有住人” “回。”司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耷拉下眼皮,不说话了。 司慧茹叹了口气,“好好好” 离的不近,苏雪桐都听到了她磨牙的声音。 不过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司铖有家,他们不用寄人篱下。 汽车开到了一处灰墙红门的大院子,门口还有人站岗。 司慧茹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不理那个混小子,转而跟苏雪桐说“雪桐啊,姑姑家就在前院,待会儿你把东西放进家里,就来我家吃饭啊” 那么近吗 苏雪桐没把惊讶表现出来,一如既往地乖巧,她点了点头。 大院里的建筑都是二层的红砖小楼,汽车穿过了好几排小楼,在最后一排停下。 只听司铖说“到了” 他打开了车门。 苏雪桐立刻跟着下车,手里还抓着自己的小包袱。 苏雪桐数了数,司铖停下的位置,是一排的第三个门。 他敲了敲灰漆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 她盯着司铖的脸看了半天,激动地喊“文斌啊” “赵妈” 司铖叫了一声。 司慧茹没有下车,探出了车窗,朝赵妈吩咐“你帮她们收拾收拾,就让她们去我家吃饭啊” “哎”赵妈应答了一声,接过了司铖手里的包袱。 苏雪桐跟在司铖的后面进门。 就听司铖在前面说“赵妈,那是我媳妇” 赵妈明显愣怔了片刻,扭头来看她。 苏雪桐正一手包袱,一手刘山,朝她点了点头,“赵妈” 两厢都挺意外的。 苏雪桐没想到司家还有看家的老人在。 赵妈更没有料到小主人回家,直接带了个小女主人回来。 推门进内。 司家就好比苏雪桐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老房子的构造一样,屋子里的摆设大多是原色的木头家具。 客厅和暗红色的木制楼梯连在一起,楼梯的侧面做了好多暗格子,用来摆放物品。 家里收拾的很是干净。 赵妈放下了包袱,哭哭啼啼“文斌啊,你总算肯回来了。” 司铖还是像以往一样,只说必须要说的话。 苏雪桐和刘山尴尬地站在原地。 司铖任由赵妈拉着他的手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苏雪桐说“我带你上楼” 苏雪桐点了点头。 木制的楼梯,到底是有些年头了。 苏雪桐一踩上去,可以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给刘山住的房间紧挨着楼梯口,是司铖小时候的,有一个大大的书桌,上面摆满了各式的书。 刘山简直高兴坏了。 中间的那间房是唯一拥有阳台的,两扇玻璃门一打开,就是天空树梢和小鸟。 司铖“咱们就住这间” 苏雪桐轻轻地“嗯”了一声,耳根子有些烧。 她假装没有什么异常,打开了小包袱,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了出来。 衣服放在大衣柜里,雪花膏放在梳妆台上。 这瓶雪花膏还是上个月司铖给她买回来的,也不知道多少钱,白色的膏体,很是细滑,还有一股子浓郁的桂花香。 苏雪桐觉得比sk都好用,还剩了多半瓶,她舍不得扔掉。 苏雪桐归置东西的时间,司铖就跟在她的后头。 她转到大衣柜前,他也在。 她转到梳妆台前,他还在。 苏雪桐嫌他碍事,推了他道“你干嘛呀” 司铖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跌倒在床上,喉头滚了两下,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苏雪桐挣脱不了,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在派出所的情景,她心跳加速,脸颊上腾去了两团可疑的红云。 楼下的电话响了,是司慧茹打来的,她深怕她们不肯去她家。 赵妈挂了线,直奔二楼。她听见了屋子里的笑声,不由皱了下眉头,曲指敲门“文斌啊,姑姑又催了” 司铖板着脸,没有吭声。 苏雪桐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拉了拉衣裳道“哦,来了” 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司铖,“走了” 司慧茹家与司铖家的构造几乎一样。 二层小楼的前后是两个小院,种满了花花草草。 但司慧茹家的人口比较多,她有两个孩子。 大女儿陈默然和司铖的年岁相当,已经参加工作。 小女儿陈默尔则和刘山的年岁一般,正上小学五年级。 这个时间,女儿们刚好都在家。 一进门里,苏雪桐就感觉到了和司铖家不同的氛围,这里格外的具有人间气息。 说白了,就是热闹。 司铖离家出走的时间,陈默尔才七岁,如今五年过去,她对着自己这个表哥,显得有些陌生。 陈默然主动叫了哥哥和嫂子后,司慧茹碰了碰她,她才老大不情愿地叫了声哥。 至于嫂子陈默尔撇嘴,并不肯叫出口。 司慧茹佯怒拍了下她的手,“这孩子” 陈默尔噘着嘴,跳上了楼。 刘山经过一系列的洗礼,终于学会了镇定。 他跟在他姐和姐夫的后面,少说话,总不会错。 可真的不是他夸张,那个穿着粉丝毛衣的小女孩,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她白净的脸庞,水灵的大眼睛,简直就像是小仙女,刘山不由就看直了眼睛。 陈默尔消失在楼梯上的时间,猛地回头,朝他做了个猪鼻子的动作。 刘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司慧茹哭笑不得,解释道“默尔的年纪小,被我惯坏了” 没人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司慧茹准备的晚饭很是丰盛,她一个劲地在给司铖夹菜。 “文斌,这是你最爱吃的酱排骨。” “文斌,这是你最爱吃的爆猪肚。” “文斌” “姑姑,我会自己夹。” 司铖的碗已经堆满了各式的菜,他不自主拧了下眉。 刘山以为司铖吃不下,默不吭声,趁着司慧茹不注意,做着转移工作 将他姐夫碗里的菜,夹到了自己碗中。 陈默尔看见了,捂着嘴偷笑,又低声嘲讽“乡巴佬” 她的声音很小,可刘山还是听见了。 要是旁的人,这么说他,他肯定气的想要发疯。 可说他的人是陈默尔,他心里只难受了片刻,想想就算了,但那张黑不溜秋的小脸不争气地又红了起来。 吃过饭后,陈默然去了沙发上看电视。 陈默尔举着一张数学卷子,缠着陈默然讲题。 她们老师也太狠了,一个寒假让每天都做一套卷子。 刘山默默地凑了上去,他大眼一扫,道“这道题我会。” 刘山这个小老师还是很称职的。 一道题反复讲了三次,不厌其烦。 陈默尔服不服气不知道,但司慧茹对这个长相普通的农村小孩很是改观。 她端了水果到客厅,忍不住夸赞“哟,雪桐,你弟弟的字写得很不错哦比默尔的好看多了。” 苏雪桐莞尔一笑,不卑不亢地道“是啊,刘山很爱学习,而且学习也不错。” 司慧茹一听,点了点头,邀请“刘山啊,你以后要多来姑姑家,教妹妹学习。” 刘山点点头,一张小黑脸袋,红了今晚的第三次。 来首都的第一天,算是平顺的过去。 接下来的就是one night beijg。 晚上九点。 司铖打着手电筒,走在前头,带苏雪桐和刘山回家。 刘山很是兴奋,他虽然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能变成什么样,却也知道肯定和农村的生活有着天差地别一般的区别了。 陈默尔送了他一根自动铅笔,听说那自动铅笔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国外他可没有去过,只是听老师讲过什么西方列强。不过,现在的祖国也很强大,那些列强国家争着和咱们做朋友呢他要好好学习,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再也不要像村里人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看陈默尔时,不再是仰望。 苏雪桐可不知道,今天一天对刘山的三观冲击有多大。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one night beijg,她得和司铖住在一个屋 刘山一回去,就钻进了房间,不出来了。 苏雪桐磨磨蹭蹭地擦了个澡,又磨磨蹭蹭地回了房。 屋子里的白炽灯明亮。 连着露台的两扇玻璃门关的紧紧的,司铖拉上了窗帘,屋子里的暖气温暖的人心发烫。 苏雪桐坐在梳妆镜前,用毛巾使劲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有吹风机。”司铖打开了抽屉。 苏雪桐连连摆手道“哦,不用,晾晾就干了。那什么,你先睡觉。” 司铖眨了眨眼睛,二话没说,插上了插座。 吹风机嗡嗡响了起来,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托起她湿漉漉的头发,一手举着吹风机。 苏雪桐睡觉的衣裳是个宽敞的棉布褂子,穿的日子久了,领口稍微有些大。 一阵一阵的暖风灌到了她的脖颈里,吹起了她的衣领。 她下意识摁住了衣领,脸红红的。 这个时节,尼龙材质的文胸还没有入市。 像原主以前住的小地方,也根本少有文胸那种东西。 她挂了个空档,幸好棉布的褂子宽大。 司铖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头发吹干,这才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睡吧” 苏雪桐轻轻地“嗯”了一声,指了指床,示意司铖先躺好,“我关灯。” 宽大的床上铺的是两个被筒,这是苏雪桐趁司铖不注意,快速铺好的。 司铖脱了鞋,进了其中的一个被筒里。 苏雪桐磨磨蹭蹭地灭了灯,按照记忆里的方位,摸到了床的另一头。 可她才钻进被筒,司铖就从那头滚了过来。 苏雪桐吓了一跳,只觉心脏漏跳了半拍,想要挣扎却是没有挣的开那人的怀抱。 “司铖,”她微微气喘着说“咱俩还没有领结婚证” 因为年岁不够。 而且,说的是结婚,就连结婚的仪式都没有举行完,那杯交杯酒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喝过。 司铖沉默良久,瓮声瓮气“知道。” 苏雪桐又等了许久,背后的人只紧紧地贴着她,并没有其余的动作。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说“睡吧” one night beijg,也平平顺顺的过去。 苏雪桐迷迷怔怔地时候,还在想,有了遮风挡雨的地儿还不够,司铖没有工作,她也没有工作,可不能只靠祖荫,和别人的庇护。 明儿早一起来,她将面临一个巨大的生存问题,那就是拿什么来养孩子,拿什么来养老公 可操碎了苏雪桐那颗怦怦乱跳的责任心 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儿。 除了这个声响,他的世界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司铖撑起手臂,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月光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抬手替她拨开了挡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地将吻落在了她的眼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8) 苏雪桐是从赵妈的嘴里得知, 司铖是烈士遗孤。 赵妈虽然没有仔细说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但既然是烈士, 不用想肯定是惨烈的。 据说司铖就是从那起开始的自闭, 先是好好的孩子再也不肯去学校, 紧跟着有一天, 忽然就不见了。 赵妈是跟了司家很多年的老人, 翻出了司家的影集,指着司铖从小到大的照片, 跟苏雪桐聊了整整一上午。 影集上的小孩打从襁褓起,非常鲜明的特征便是那双双眼皮明显的大眼睛。 苏雪桐再一次确定了她眼里的司铖, 和其他人眼里的司文斌不是一样的。 司铖没准儿是知道原因的,但他不肯说。 苏雪桐忍不住想, 不知道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也是个穿书的。 那么他俩就算是他乡遇故知, 所以她才能看出他的不同来。 那他的任务是什么 苏雪桐闲着无事,七想八想。 赵妈打开了电视机, 现在的电视节目不多, 一共就三个频道,还不是全天都有电视节目。 三个频道换了个遍,赵妈又关掉了电视。 没有其他的休闲,赵妈勉为其难继续跟苏雪桐聊天“文斌的姑姑说了,文斌大了, 首先得有个体面的工作。” 苏雪桐不置可否。 赵妈叹了口气“要是文斌的父母还活着, 他哪里用操心自己去哪儿工作啊姑姑虽亲, 到底不是亲生父母。再一个,别看陈主任风光,还不及文斌父亲的一半呢” 人死如灯灭,苏雪桐一点都不好奇司铖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赵妈的话里似乎有话。 当然了,司铖的父母若健在,司铖不会自闭,更不会离家出走,最关键的也不会要娶她了吧 赵妈上下打量着这位新的女主人,衣着倒是得体,长相也很端庄。 但人的出身啊 她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转身去了厨房。 苏雪桐不以为意,她今儿其实是想出门的,但司铖比她走的早,听赵妈说是去找他姑父去了。 八成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陈默尔来找刘山,带着她的寒假作业。 苏雪桐对陈默尔这个小姑娘,说不上有好感,也说不上讨厌。 高干家的孩子,总是会比旁的人多上一些优越感,尤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洗了几个苹果上楼,刘山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她一眼就看见了奋笔疾书的刘山,和翘着脚发呆的陈默尔。 苏雪桐想了一下,没有推门,转身又下去了。 陈默尔一直呆到吃午饭的时间,才抱着她的寒假作业离开。 临走前,罕见地叫了苏雪桐一声“嫂子,我下午还来。” 苏雪桐听着这称呼,没觉着多高兴。 司铖不在家,赵妈做了两菜一汤,当作午饭。 虽没有司慧茹昨晚的款待丰盛,却也有一荤一素。 刘山正值长身体的时间,吃的多,但不挑食。 赵妈见他连吃了三碗米饭,咂着嘴探头去看锅。 刘山不大好意思吃了,准备放下筷子,却见苏雪桐一眼横了过来,又听她道“吃吧不吃饱,下午怎么帮默尔写作业呢” 刘山还以为他姐不知道,看来什么都别想瞒过她。 他很是为难地说“那我下午只教她写,不帮她写了。” 苏雪桐板着脸,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赵妈原本还以为这个乡下来的姑娘,是个头脑简单外加好脾气的。 今儿一看,不是这样啊 赵妈默默地起身,拿起碗筷去了一旁。 没有哪家的帮佣跟主人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虽然她的工资是司慧茹发的。 司铖下午四点多回来,人还没有下车,刘山就听见了汽车刹车的声儿。 他放下了手里的字典,咚咚咚跑下了楼,正好看见司铖从汽车上下来。 “姐夫,你还会开车啊 ” 刘山真的觉得他这个姐夫太神奇了,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又什么都会,干嘛跑到他们那种小破村庄当哑巴 瞧瞧,以前穿着解放鞋白衬衫,土的都掉渣渣了。 眼前,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过了膝盖,脚上蹬着的是黑色的短皮靴,别提多神气了。 司铖揉了揉他的头,取下墨镜,径直进屋。 苏雪桐在露台上探了下头,瞧见司铖开回家的是一辆七成新的军绿色越野车。 她想他未来的工作也多半是在部队上了。 她原本就想着找个小哑巴种种田养养孩子,没曾想,摇身一变竟要当小军嫂了。 楼梯那儿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 苏雪桐缩回了头,继续坐在梳妆镜前,她在做计划。 对,就是那个创业计划。 苏雪桐闲来没事儿,拟出了好几个方案。 比如,她想开个录像厅,或者游戏厅也可以。 这两种买卖,最好都开在大学附近。 不说稳赚不赔吧,至少是这个年代的热门产业。 就是吧,不管开哪个,她都缺少资金。 手里就攥了几十块,还得从地摊练起。 苏雪桐看了,司家的院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等明天出门证办好,她就骑着自行车好好转转老北京。 只不过练摊这事,她还得跟司铖好好商量商量。 若他家是个普通点的人家,也就算了了。 可人家家的门第,叫谁看都是她高攀了,乐不乐意让她练摊,还不一定呢。 女孩挺直了腰背,坐在梳妆镜前愣神。司铖虽然只能看见她纤瘦的背影,但是镜子里照出了她美丽的脸。 她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一刹那像是万千的星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咧开了嘴笑“在做什么” 苏雪桐合上了小本本,随口答“没干什么” 紧跟着又问“你的事情还顺利吗” “哦,还成。”司铖脱掉了大衣,露出了里头军绿色的棉背心。 他的身形明明瘦长,不知为何一进到房间,就显得很是宽敞的房间竟有些拥挤。 房间里四处都充斥着他的男人味,不是其他男人那种会令人窒息的臭汗气息,而是一种带着微微香味的烟草气息。 苏雪桐低了头,也没再问他会去哪儿工作。 反正她也帮不上忙,索性就别操心了。 快晚饭的时间,司慧茹又打电话来叫。 苏雪桐觉着即使离的近,也不好老去。 但司铖居然没有拒绝,那多半是今儿不止吃饭,还有其他的事儿。 可苏雪桐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今儿要说的事,还跟她有关联了。 “雪桐啊,姑姑思前想后,觉着你这个岁数应该上学去。我跟你姑父说了一下,他也觉得应该先上学,到时候让咱们单位开个介绍信。” 苏雪桐握着筷子的手顿了片刻,“姑姑,你是说让我去参加高考” 司慧茹点点头,“还是文斌说的对,上学好,有知识有文化比什么都重要。高考的事儿你不用着急,刚好,你和文斌一块儿复习,七月份考试,还有多半年的时间呢” “可是我底子很差” “没关系,没关系你试试嘛”司慧茹呵呵笑着,鼓励道。 苏雪桐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自己还得来一次高考。 而且这年月的高考,可比她高考那会儿难多了,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几,简直要命。 苏雪桐下意识去看司铖。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夹了块鱼给她,淡淡地道“没事儿,有我呢” 司慧茹的眼睛一会儿落在侄儿的身上,一会儿又落在侄媳妇那里,她又酸了,没想到她这个神仙侄儿,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和昨天一样,司铖和苏雪桐住在一张床上的两个被筒里。 夜晚关了灯,苏雪桐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干脆脸朝里,拿手指头戳了戳一动不动的司铖“哎,我还以为你要工作的。” 司铖也将脸朝向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别怕” 不敢离的太近,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 苏雪桐在被子里拱了拱,她才没有怕,只是突然被打乱了步骤,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第二天,司铖就带回了高中的整套课本。 苏雪桐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看着,她想起了曾经的挑灯夜战。 上学的时候觉得真是苦,后来工作了才体会到上学的幸福。 听赵妈的意思,司铖的父母给他留有大笔的存款还有抚恤金。 她和司铖准备高考的期间,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苏雪桐还是很感激司慧茹的提议,这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了她好。 我老公不用我养,还能养我。 苏雪桐这几日都沉浸在这样的认知里,感觉这一次自己撞了大运,这么舒服的小日子过起来,都乐不思蜀了。 不过,还得学习。 而且学习得养成习惯。 苏雪桐头一天捧起书本,看了没五分钟,哈欠连天。 语文还好一些,数学书捧在手里,她一阵头大。 茶叶水喝了三杯,又去了几趟厕所,一上午的时间悄然过去了。 司铖就坐在她的旁边,人家一上午可是动都没动一下。 苏雪桐也是要脸的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掰过来。 到底是有些底子的,认真起来,上手也快。 再说还有司铖这个好老师。 苏雪桐都惊讶了,怪不得司慧茹说他聪明,要不是受了打击,连少年班都能考的上。 时间过得飞快,寒假过去,刘山也要开学了。 刘山上学的事情,苏雪桐根本没有操心,司铖不声不响就给办好了。 苏雪桐越发佩服自己,眼光真好啊,在小村庄里捡了个金光闪闪的大宝贝。 一屋子除了赵妈,其余的三个人都进入了学习状态,小日子过得紧凑起来,真的是一晃眼就到了7月中旬。 苏雪桐和司铖要参加高考了,司慧茹给他俩打气“别紧张,今年要实在不行,还有明年” 俩人分到了同一所学校,倒是没在一个考场,一个人在一楼,一个人在三楼。 苏雪桐应该感到庆幸,现在还是八二年,英语并没有列入高考范围。 虽然说她的英语成绩还行,但少考一门总归轻松了很多。 等了十余天放榜,苏雪桐考了525分,也就比司铖少了十几分。 其余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过问了,志愿在考前只填了一个科大。 司铖属于烈士子女有加分,更何况他本身的分数就高。 苏雪桐的分数有点费劲,将好压了分数线。 听说司铖的姑父托了人,勉勉强强进去。 这对于司慧茹来说算是天大的惊喜了,她已经做好了让两人长期奋战的准备,至少考个三年,要是实在考不上,那就只有另寻他路了。 哪里能想的到,不止司铖考上了,就连苏雪桐也考上了。 “阿弥陀佛,一定是文斌的父母在天有灵” 比司慧茹更加惊喜的人是刘山,其实准确地说是惊讶。 别的人不知晓,刘山和苏雪桐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可是一天学都没有上过的。 刘山再看苏雪桐的眼神都带了些探究。 不过,他又一想,没准儿苏雪桐没到他家前,上过学呢更何况,还有姐夫在旁指点,他姐姐又聪明 这么一想,他自己倒是信心大增,没准儿陈默尔在他的指点下,学习也能变好。 总之,这是大喜事一件。 唯一的不好,就是开了学之后,姐姐和姐夫都得住校。 如此一来,司家就剩下刘山自己了。 苏雪桐也有点不放心刘山,千交代万叮咛。 司慧茹越发地喜欢刘山的上进,拍着胸脯道“上你的学去吧,万事都有姑姑呢” 说完她挤眉弄眼地压低了声音“就是你和文斌以后有孩子了,姑姑也帮你们带。” 苏雪桐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和司铖到现在都没圆房的事儿,只有他俩自己知道。 生孩子啊,多么遥远的事情,可苏雪桐竟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似的。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苏雪桐像原先一样,把这些想不起来的事情,又忘在了脑后。 这个暑假过的极好极舒适。 苏雪桐跟着司慧茹去了趟北戴河,回来之后,司慧茹的皮肤生生黑了两个度,可苏雪桐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而且,兴许是这半年养的好,本来清瘦的身子,倒显得圆润了不少。 这个时候,没人知道胶原蛋白是个什么鬼东西,但苏雪桐那张圆润的小脸,看起来别提有多招人了。 司慧茹简直酸的不得了,心说,年轻就是好啊 九月一开学,苏雪桐和司铖一块儿去科大报道。 因着专业不同,苏雪桐在东校区,司铖在西校区。 其实也没相隔多远,就是隔着偌大的科大湖。 司铖先送了苏雪桐去东校区,将她的一应行李全部都扛到了宿舍楼。 一个宿舍四个人,苏雪桐是最后一个到的。 其余的三个女孩,两个来自上海,还有一个来自河南。 四个姑娘互通过了姓名,来自河南的沈玲玲问“苏雪桐,送你来的是你哥吗你的父母呢” 毕竟刚见第一面,苏雪桐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她们,司铖不是哥哥。 她避重就轻地道“哦,我父母都不在了。” 沈玲玲一听这个,抱了抱她歉意地说“对不住啊” “没事,没事”苏雪桐摆了摆手。 司铖提着给她新买的脸盆和暖瓶回转,沈玲玲眼尖地说“苏雪桐,你哥给你送东西来了。” 司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苏雪桐,女生宿舍他不好久呆,把东西搁在门口道“我走了” 苏雪桐追了出去,“等一下” 她怕司铖误会,跟他一块儿下楼的时候,小声地解释“我刚认识她们,我不好意思说” 司铖偏了头,故意问“不好意思说什么” “嗯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男人”话很是烫嘴,苏雪桐跺了跺脚,转身跑掉了。 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上辈子,她也没跟哪个男人表白过。 不过,这也不能算表白,顶多算是有夫之妇的觉悟。 司铖勾了勾嘴唇,在她背后很大声地道“没事儿,你心里知道就成了。” 苏雪桐听的真真切切,心里似有小鹿在乱撞。 开学不到一个月,苏雪桐和司铖两个人忙着适应集体生活,平均两天能见上一面,还都是在图书馆。 科大的图书馆就在科大湖的对面,两人之间距离的中点线位置。 苏雪桐从宿舍楼到图书馆得步行十五分钟,司铖亦是。 周四的上午,苏雪桐十点二十才会上课,她约了司铖八点在图书馆前见面。 苏雪桐过过大学生活,新鲜感不多。 不像宿舍里的其他同学,光社团都报了好几个。 她算是班里最不积极的人,每天除了教学楼就是食堂,来图书馆还不是为了学习。 九月底的早晨,晨风习习。 苏雪桐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吃着司铖给她带来的东院食堂的大肉包,问他“哎,你和你室友相处的愉快吗” 司铖就坐在她的身旁“还成,你呢” “哦,我也还成。”苏雪桐瞥了他一下,秋日的阳光照射在他年轻的脸上,仿似给他镀了层光。 她犹豫了片刻,又问“那你们夜谈吗” “有时候会。” “都谈什么”苏雪桐很是好奇地问。 要知道这时代信息还很蔽塞,可不会有什么日本的小电影,也更不会有苍井空。 像她们宿舍谈论最多的是苏乞儿里,到底是周润发帅,还是刘德华帅。 “什么都谈,没一定。”司铖将手里的豆浆递了过去,“你们女生宿舍都谈什么” 苏雪桐就是在等他这个问题,她吸了口豆浆,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她们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 司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苏雪桐已经跑下了台阶。 女孩高高的马尾在他的眼眸中甩来甩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国家才将恢复高考并没有几年,不乏有人二战、三战、四战的。 苏雪桐的年纪在所有的学生中并不算大,可司铖今年都二十一了。 说来也巧,今早出门的时间,同宿舍的裴强脑抽似的问他“哎,你喜欢咱们系的系花江韩云吗” 司铖摇头“不喜欢。” “为什么江韩云那么漂亮,人又聪明。” “我结过婚了。”司铖淡淡地说。 裴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结婚那么早” “老家都这样。” 裴强嘎嘎地笑“那你媳妇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司铖并不理会他的取笑,认真道“不,比我小。”小了得有好几千年呢所以到现在都不开窍 他相信,有裴强那个大嘴巴在,不用很久,系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已婚的消息。 只是司铖没有想到,系里都在传那个叫司文斌的系草,家里有个童养媳。 周五的下午,苏雪桐来找司铖一起回家。 两个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过了。 昨天她往司家打去了电话,刘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雪桐哭笑不得“怎么会呢” 这不恰好国庆节放假,两个人可以回去住几天。 她下午没课,早早地到了东校区。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回到东校区来。 这边都是理科专业,明显的阳盛阴衰,不像西校区文科专业多,女人能顶半边天。 东校区的教学楼是圆形的,苏雪桐在教学楼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女生,问她“你好同学,请问贸易专业在哪儿” “你找谁”女孩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又说“哦,我就是贸易专业的。” “我找司文斌。”苏雪桐道。 “请问你是” 女孩叫江韩云,是贸易系公认的系花。 而那个司文斌是系草,才开学不久,两个人虽然没有多少交集,可宿舍里的姑娘总是喜欢拿司文斌和她开玩笑。这一来二去的,她不由就多关注了一下他。 不过也不知道谁传的,说那司文斌的家里居然有童养媳。 这都什么年代了江韩云只觉不可思议。 一听说是找司文斌的,她下意识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姑娘。 她可以肯定这姑娘不是东校区的,要不然长相那么出众,不可能没见过啊 苏雪桐支支吾吾,不能说是哥哥,更不好说是老公。 她道“哦,我找他有事,请问同学你看见他在哪儿了吗” 江韩云的眼睛眨了眨,指了指走廊对面。 那边是经管系。 她故意的。 对面啊苏雪桐刚刚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她迟疑了片刻,心里想着素不相识的人没有必要骗自己。 她说了声“谢谢”,转身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司铖收拾好了书包,从教室里出来,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江韩云忽然从走廊上冒了出来,神神秘秘地说“司文斌,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一件秘密。” 司铖的眉头轻轻地蹙到了一起,他鼻子一嗅,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看了眼身侧活力四射的女孩,没什么表情地问“刚刚是不是有个穿牛仔衬衣的女孩来过” “你怎么知道”江韩云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她暗自懊恼。 司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环视了一圈,在走廊的对面瞧见了苏雪桐熟悉的身影。 他叫了一声“雪桐。” 江韩云的心里莫名难受,语气古怪地问“司文斌,她是谁啊” “我媳妇。”司铖想也不想便道。 说话的同时,他朝那厢的苏雪桐挥了挥手。 怎么会这样呢 司文斌真的结婚了 江韩云是班委,刚开学的时间替老师整理过学生入学档案,她明明记得整个贸易系只有三班的刘奎二十三岁,其余的同学都不到二十二岁。 她下意识道“你胡说,你明明还没到结婚年纪。” “没领结婚证,她也是我媳妇。”司铖像是深怕有人抢似的,语气不善地说。 苏雪桐听见了司铖的召唤,眼睛一亮,噔噔噔,朝他跑了过来。 “我围着这层楼转好几圈了”越转越迷,好好的大楼,为什么要建成圆形的 苏雪桐一肚子的埋怨,还生气,刚刚那个女生居然敢骗她。 等跑近了才发现,司铖的身后还跟着个女生,就是刚刚骗自己的那个。 苏雪桐的脸色晦暗,狠狠地瞪了江韩云一眼。 江韩云自知理亏,为自己辩解道“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好,我叫江韩云,司文斌的同学。” 她朝苏雪桐伸出了右手。 苏雪桐也朝她伸出了手,却鬼使神差地说“你好,我叫苏雪桐,司文斌的媳妇儿” 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司铖的手指悄悄勾了过来。 苏雪桐生气地挥开了走开,走开,招蜂引蝶的男人,一会儿咱们再算账 这下子,江韩云不信也得相信了,她的脸色僵硬,眼睁睁地看着司文斌揽着苏雪桐的肩膀离开了。 苏雪桐想要借题发挥,好好地和司铖闹一闹。 科大那么大,女生那么多,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动摇了。 司铖发动了汽车,转着方向盘,开上了大路。 苏雪桐不开心地说“司文斌,以后你要是遇着喜欢的姑娘,不用跟我隐瞒,你要直接告诉我我才不会死死地纠缠着你不放的。别说咱俩现在没领结婚证,就是领了结婚证,咱们也可以再领个结婚证的。” 汽车“嘎”一声,忽然停下。 苏雪桐的身子不由前倾了片刻,又重重地甩到了靠背上。 离路口明明还远着呢,汽车的前头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苏雪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车。 司铖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骤然凑近,眼神灼灼地说“第一,叫我司铖。第二,我有喜欢的姑娘。第三,我们很快就会领结婚证。第四,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离婚证的。” 风鼓起了他白色的衬衣,也吹动了她黑色的头发。 发丝落在了他白色的衬衣上,像是紧紧地缠绕住了他。 苏雪桐的脑袋懵懵的,任由他细细地吻在了唇上。 她不由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心跳的和鸣,还有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违反交通规则了” 后头的汽车越过了他们,从那边的车窗里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苏雪桐的脸顿时红透了,她闭着眼睛催促道“快走,快走。” 两个人回到司家的时候,天黑透了。 赵妈做好了六菜一汤,仔细地温在炉子上面。 刘山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一听见门口有汽车的声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门,“姐姐,姐夫。” 他姐姐从车上下来的时间,刘山都看愣了,怎么才一月不见,他姐姐又漂亮了许多眼神清亮,头发乌黑,还有嘴唇,红润润的像是擦了口红一样。 看来大学的生活真的是好,将来,他也一定要考上大学。默尔说了,清华是全国最好的学校。 他就考那个。 饭后,苏雪桐关注了一下刘山的学习情况,毕竟一个月没见面,而刘山又将将踏入了初中。 刘山这个初中是自己实打实考上的,学校就在大院的东边。 陈默尔和他一个学校,但陈默尔这个初中是托人找关系上的。 和她考大学还不一样,她至少压了线。 陈默尔那个小丫头,两门一共考了九十九,把司慧茹给气的啊,连鸡毛掸子都拿出来了。 刘山好学,而且明白学习是他唯一的出路。 昨天刚好进行了小测试,他的成绩还不错,语文数学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只有英语他才刚刚接触,成绩有些一般,差一点没有及格。 苏雪桐看了眼那满是红叉叉的英语试卷,交代道“不用着急,我明天去给你买点英语磁带,你没事多听多练习。” 刘山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姐,你放心,我慢慢就能跟上。” 这点苏雪桐还真是不怀疑,她只担心一点,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还有一个多月会期中考试期中考试的时候,不许给默尔传答案,这次就算了” 刘山惊愕地张大了嘴,他姐简直料事如神,怎么就知道他给默尔传答案了呢 他的耳根子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期中考试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分班”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教育道“传答案没用,你看我和你姐夫,他就从来不会给我传答案。因为他知道,那可不是在帮我。所以,你想帮默尔,也不是这样的。” 她其实还想说,喜欢也不是这样的。 她并不否认,陈默尔对于刘山来说,就好比那天上的月亮。 刘山的初恋,带着很多很多的卑微。 要知道人一旦变得卑微,总是会吃上许多苦头的。 苏雪桐默默地叹息,她自己都弄不懂的感情问题,还是别做别人的明灯了,万一再给人照瞎了。 刘山似懂非懂,重重地点头。 这个时候,司铖敲了敲门,“这么晚了,该睡了吧” 苏雪桐的表情很是古怪,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嘱咐刘山“你也早点睡觉。” “嗯。” 刘山关了台灯。 苏雪桐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门边,司铖正一手抄在兜里,见她出来后,一转身回房。 谁说的小别胜新婚,可苏雪桐想,他俩应该不算新婚的范畴,又没有那个过。 她缓缓地跟了进去。 司铖就在门后,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门,一勾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的后背是他滚烫又急促的心跳。 苏雪桐不敢回头,身体僵直。 是从司铖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开始失控的。 其实苏雪桐也不知晓到底是谁先失的控,可能是他先亲的她,不过这一次她回应了。 她的吻很是青涩,就连舌尖也不如他的圆滑,勾勾缠缠了几次,总是勾不着他,她丧气的不得了。 人大抵都有一个越是得不着就越是勾心的毛病。 这时候,司铖就主动来勾她了。 苏雪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发出那样羞耻的声音。 然后彻底失控了。 灯还未灭,衣衫除尽。 苏雪桐紧紧地裹着被子,“你关灯” 司铖贪恋地看着她。 苏雪桐羞恼地说“你,快点。” 灯,终于灭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屋子外头的夜寂静。 眼睛适应了一瞬,苏雪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熠熠生辉的眼睛。 她看愣了,思绪翻转了无数次,可脑海里空白一片。 身体控制了大脑,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最原始的愉悦之情。 二十来岁的男人,正是体力的鼎盛期。 苏雪桐咬着牙不肯求饶,最后啪啪打脸,“司铖,求你,快点” “快点”男人的声音低沉又蛊惑。 “不是这个快点”苏雪桐忍不住呻吟,都三次了,快点结束行不行 苏雪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恍惚了片刻,紧跟着心里一阵后怕。 幸好,她没有回去。 苏雪桐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尤其是她那个小系统消失的没有踪影。 她积攒了很多想不懂的问题,准备养养什么时候出现,一次找他问个清。 比如,她为什么不记得以前都穿过什么书,遇过什么人 再比如,她从书中穿会自己的世界以后,书里的人会怎么样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9) 这男人一旦结了婚, 可就真的变成了狼。 苏雪桐却心惊胆战的要命, 她可不想挺着肚子去上大学。 两个人还没有结婚证, 没法去计生部门领小雨衣。 司铖另想了个法子,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来了好几盒。 苏雪桐看着那些小雨衣, 腿肚发软。 当晚, 司铖便缠着她来了好几次。 这男人就跟吃不饱似的,偏偏花样还多的要命。 苏雪桐越发的怀疑他的身份, 司铖要不是穿书过来的, 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两性知识储备。 幸好, 两个人还是得住校,顶多一月回家一次。 日子就是这样一月一月的过。 过的时候到没有觉得多快,再转回头看, 还真是时光匆匆。 一眨眼的功夫, 刘山和陈默尔都要参加中考了。 首都好点的高中有好几所, 数八中离司家最近。 其实要按照刘山的成绩, 他能靠四中。 只不过陈默尔不想离家太远,她要是去了八中, 刘山势必得跟去。 这几年,苏雪桐除了偶尔过问刘山的学习成绩以外,并不管他其他的事情。 可以说她是开明开放, 也可以说她是性情凉薄。 反正她尽了能力去管他就成了。 刘山这几年的花销, 大部分靠的全部都是她的奖学金。 花别人的手短, 她没和司铖分的太清, 可也尽了自己的全力。 好在,刘山那孩子在其他事上糊涂,在学习上一直都心如明镜。 临中考的前一天,苏雪桐和司铖专程从学校赶了回来。 司慧茹舍得花钱,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美其名曰考前动员会。 待人一到齐,司慧茹开了瓶红酒,当然没那两个孩子的,其余的人则一人一杯。 她抿了口下肚,嘱咐女儿“默尔啊,妈妈也不指望你自己能考上八中,但是你的分数也不要太低了,这样的话,妈妈出去见人也有脸面一些” 这是得被逼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陈默尔不爱听,夹了筷子鱼道“哎呀,我尽力,你不要给我压力了。” 司慧茹叹了口气“妈妈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就好好的听,别等我搬出你爸来” 陈默尔悻悻地说“好了好了,知道了。” 这些年,苏雪桐见陈郎峰的次数都是有限的,除了逢年过节,他一般都不会在家吃饭。 陈郎峰在陈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他不大过问子女的事情,可到底是一家之主,陈默尔见了陈郎峰就好比老鼠见了猫,避之不及。 司慧茹见陈默尔乖乖听话,心情稍微愉悦了一些,转而又鼓励刘山“好好考试,别有压力,万事都有姑姑呢” 刘山感激“谢谢姑姑。” 实力与后盾是两码事,即使刘山有那个实力,也想拥有坚实的后盾。 本来应该紧张的苏雪桐,却好比是没事的人。 毕竟这才中考,离刘山高考得是又三年后的事情,那时候再紧张也不迟啊。 三年后苏雪桐和司铖明年毕业,学校本来就包分配。 但按照司慧茹的说法,他俩的工作根本不用他俩操心。 三年后的话,没准儿她就有孩子了。 司慧茹那天还说,等他俩大学一毕业,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把结婚证领回家,再摆上几桌酒席,以告慰司铖父母的在天之灵。 刘山下了考场后就没了紧张,题目简单,他发挥正常,八中完全没有问题。 陈默尔一如既往,就算学习给了她打击,她也能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几年,她发育的很快,长相颇似司慧茹,举手抬足间有一种泼辣的美。 苏雪桐对她持保留意见,反正她只管抚养刘山长大成人,不包办感情问题。 赵妈的年岁大了,说好了等刘山中考完,她就离开司家,回家颐养天年。 她走的那天,苏雪桐和司铖刚放暑假,匆匆赶回家送了她一程。 赵妈哭的眼泪哗哗,跟着儿子坐上了远离首都的汽车。 她家在紧挨着首都的河北。 苏雪桐抽了抽鼻子,道司铖“往后你要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她,毕竟从小将你抱大。” 司铖的眼睛动了一下,墨黑的眼眸里似闪过了什么,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暑假好。 暑假这种天气,就是没羞没臊的。 赵妈走后,刘山自己搬到了一楼,他的年岁渐大,以前不懂的事情,现在已然懂了个七七八八。 苏雪桐还疑心,是不是夜里司铖折腾的声音太大。 可不应该啊 入夏前,司慧茹为自己家购置空调器的时间,给司机也买了几个。 春兰窗式空调器,虽然没有后世的空调制冷效果好,但比风扇强,缺点就是呼呼隆隆,噪音没比打雷的声音弱多少。 她里里外外听了几次,确定了房间很是隔音,这才略微安下了心。 再一想,刘山都十六了。 他上学比别人晚,不管去哪个班里都是年纪最大的。 中考很快放了榜,刘山果然没有悬念地去了八中。 陈默尔比他少了一百分,也去了八中。 听说司慧茹大出血,给学校捐了三千块钱。 八五年啊亲,两千块哦,司慧茹肉疼了三天,看见陈默尔,她就直咂嘴。 因为这个,陈默尔一有空,就躲到了司家,理由很正当,来找刘山补课,就连吃饭都不回去。 “嫂子,你不知道,我妈心情不好,看见我都想吃了我” 苏雪桐但笑不语。 赵妈走了,吃饭就成了问题。 别说陈默尔了,连刘山的嘴也被赵妈养刁了。 原先从不嫌弃苏雪桐做的吃的,现在一听说她要下厨,捂着脑袋哀嚎“姐姐,你把厨房让给我姐夫吧” 总让司铖下厨,苏雪桐不大好意思。 再说了,等她们开学,难不成让刘山见天去陈家吃饭 苏雪桐和司铖商量,“咱们再找一个保姆吧” “也成”司铖道。 一天都没有耽搁,两个人去劳务市场登了记。 赵翠儿自打嫁给方大河,一直都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成亲的第三天,她受不了那个白日夜里总想骑在她身上的男人,跟着她姨家的闺女,偷跑去了广东,一直在那里打工。 现在的赵翠儿可不是以前那个连县城都没出过的乡下妹子了,在广东呆了三年,她见多识广。 她和她姨家的闺女在一个叫做凤仙的歌舞厅里上班,一开始是打扫卫生,后来领班见她姿色不错,教会了她跳舞。 她陪过无数的客人跳舞,那些人有些是当地的时髦青年,还有些是从港澳台过来的大老板。 有一个老板姓封,愿意一月给她一千块,包养她。 可赵翠儿不愿意,她可不像她表妹,一见着钱两腿都合不拢。 她只陪人跳舞,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干。 如此三年,挣了她父母半辈子都没挣到的那么多钱。 前几天回了娘家,她听人说刘保国到了北京。 原本是潭死水一样的心思,不知怎地又活络了起来。 她父母当初收了方大河家三百块的彩礼。 赵翠儿压根就不想跟方大河过,狠狠心花了两千块钱,赎回了自己的自由身。 听说那刘保国大学毕业,不肯服从分配,没有固定工作的男人,年岁渐大,身边又没有可心的女人。 赵翠儿思前想后,给父母留了一千块钱盖房子,手里攥着剩余的两千块钱,一个人来到了北京。 可她并不知道刘保国人在哪里,人海茫茫,找一个人,犹如大海里捞针。 赵翠儿来了三天,无所事事,花红酒绿的日子过习惯了,她花钱手大,生怕自己钱花没了,得过回穷日子。 舞女是肯定不能再做了,在北京,没准儿什么时候就遇上了刘保国,她怕他会看不起自己。 虽说做的不是皮肉生意,可跳舞的时候,难保有些臭男人不会偷偷揩油。 赵翠儿遇见过好几次,那个糟老头子搂着她的腰,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屁股上揉来揉去。 她一咬牙,来到了劳务市场,寻思着找个富贵人家,当保姆去。 事情就是那么的巧。 司铖和苏雪桐前脚走出劳务市场,赵翠儿后脚就来了。 一个东门进,一个打西门出。 没准儿赵翠儿还看见了那两人的背影,只不过变化太大,她根本认不出。 劳务公司的招聘领导看她年轻,推荐工作很是卖力。 有伺候老人的,有伺候一家老小的。 赵翠儿挑来挑去,一眼就相中了那家给高中的孩子做饭的工作。 她又不是真的想给人当保姆,自然是哪个活计轻松就选哪个 招聘人犹豫了片刻说“可人家说了,想选个四十几岁的本地人。” 赵翠儿眼尾一挑,飞了一眼过去,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领导,成不成的,还不看你一句话” 还真不是 不过她年轻貌美,又会来事儿,四十几岁的男人最是受不了这种到了嘴边的诱惑,招聘人很快投降,答应她打个电话问一问。 电话是苏雪桐接的,那边人将保姆的情况一说明。 她皱着眉头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是个男孩,我和丈夫又长期不在家,保姆太过年轻的话,总归不好” 招聘人捂着话筒,挤眉弄眼地冲赵翠儿摇了摇头。 赵翠儿挤了过去,拿自己的跨一顶,成功将那人顶开,自己站在了话筒前。 “这位主顾,你都没有看我这个人,怎么能一下子就说不好呢对不对” 话筒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 可苏雪桐仍旧下意识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她抿住了嘴巴,没有吭声。 话筒那边的人连续“喂”了好几声,咕哝了一句“你个瓜皮” 啪一声挂线了。 苏雪桐举着话筒笑了起来,还真是世界很小,赵翠儿居然来了首都。 苏雪桐没把赵翠儿的事情告诉司铖。 过了几天,司慧茹家的保姆给介绍了一个同乡,姓温,是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妇女。 温阿姨的菜炒的还成,至此彻底地将司铖从厨房里解放了出来。 酷暑难挡,就连陈默尔也不经常来司家现在。 苏雪桐发现,刘山从不会主动去陈家。 心里头对这个弟弟,就又多了一些好感。 读书明理,知道进退,比什么都强。 想来司慧茹也明白这样的道理,陈默然的功课不好,老早就参加了工作。 家里没有一个大学生,成了司慧茹的一块心病。 对于陈默尔,司慧茹还是没有放弃治疗。 毕竟这一路的钱都花了了,这到了关键的时刻,不花一点,就好像对不起自己一样。 她给陈默尔找了一个补习老师,一节课二十块钱,一对一辅导。 陈默尔打电话给刘山哀嚎,“我妈简直是要逼死我,好好的暑假全给我搅和现在。” 哀嚎的声音真的很大,离得近的苏雪桐听现在个清清楚楚,就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过去现在几天,司慧茹打电话来找刘山。 “大山,那个老师的英语不错哎,你的英语不是老拖后脚,等他来给默尔上英语课,你就来旁听好了。” 刘山不大想去。 他现在已经懂得现在门第之分,一去陈家,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觉。 可司慧茹很是热心,他矜持地说“那行吧,我先去听一次,谢谢姑姑了” “客气个什么” 刘山去司慧茹家补课的事儿,他跟苏雪桐报备她一下。 他心里明白,姐夫对他好,是看在他姐的面子上。而司慧茹对他好,是看在他姐夫的面子上。 和他最为亲近的,还是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姐姐。 苏雪桐并不反对,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去听课之前先去小卖部,给陈家的人买点冷饮过去,嘱咐他“别买一毛钱一根的冰棍,买三毛钱一根的冰糕,多买一点,姑姑家的冰箱放的下。” 刘山点了点头,抱着英语书出了门。 司铖拿手动了动她的脸,问她“你要吃雪糕吗” 这个天气,也就只有雪糕最降温了。 半个小时候,刘山匆匆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此时,苏雪桐和司铖两个紧挨在一起,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雪糕。 司铖抠门,外头晃了一大圈,就买了一根雪糕回来。 两个人抢来抢去,越挨越近。 刘山道“姐,你知道默尔的补习老师是谁吗” 苏雪桐抢到小雨衣最后一口,雪糕棍叼在嘴里,听他这么一问,她忽然想起了赵翠儿。 赵翠儿当然不可能来给陈默尔补习。 她沉吟了片刻,道“难不成是刘保国” 刘山抹了把热汗,倒也没有惊讶他姐一猜就对。 反正她总是有料事如神的本领。 他又呼出了一口热气,沉声道“对,就是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10) 刘保国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男人。 苏雪桐走了之后, 他得有半年才接受了这个打击。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他重生回来, 只顾着考大学的事情, 没顾上跟苏雪桐培养感情。 考上大学,又去了外地,就更顾不上和她培养感情了。 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刘保国并不甘心, 仔细想了又想, 上一世他虽说没了苏雪桐的消息,但是他和刘山一直保持着联系。 刘山娶了一个叫陈默尔的姑娘,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 陈默尔家在首都, 刘山和她结婚之后, 俨然成了上门女婿。 他还去过一次刘山在首都的家,那是个小公寓,墙上挂着许多两人的合影, 还在一张大合影, 他还记得刘山指着那合影里的一个人告诉他, 那是个多大的官儿。他对那个并不感兴趣, 他找刘山就是想打听苏雪桐的消息。 后来他再仔细一想,那张合影好像是八中的。 刘山是在家里上的高中, 那个合影肯定就是陈默尔高中时的毕业照了。 刘保国来首都快两个月了,整日在八中的门口守株待兔,说来也巧, 正好就遇上了去八中找人的司慧茹。 他在刘山家门口见过司慧茹一次, 她却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他是谁了。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法子。 只是没想到刘山娶的那个陈默尔, 竟是司慧菇的女儿。 更没有想到,那个哑巴竟有这么好的背景。 刘山那儿见了刘保国回家报信儿。 刘保国的心里七上八下,总觉着自己一会儿就能见到苏雪桐了,哪知道,一连几天过去,别说苏雪桐的身影了,连刘山都没有再来过陈家。 刘保国又开始了守株待兔,一连三天,人没有守着,倒是蹲来了汽车。 苏雪桐就坐在副架的位置上。 司铖老远就看见了蹲守在大门口的那个男人,几年没见,他好像还是那样。 司铖微微眯了下眼睛,“停车吗” 苏雪桐也看见了,淡淡道“不是去书店吗” 司铖一脚油门,从刘保国的跟前过去。 八月份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脸上。 刘保国犹如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刘保国辞掉了陈家补习的工作,毅然决然去了广东。 他准备捞金,听人说广东遍地是黄金。 一个月后,苏雪桐和司铖开学,两人都大四了,上不了几个月的课,就得下单位实习。 赵翠儿给远在广东的表妹打去了电话,表妹告诉她凤仙歌舞厅的老板要转让,问她想不想当老板,她俩可以合伙。 物欲横流的时代即将来临,赵翠儿犹豫了几天,收拾了衣物二次南下。 她是怀着失恋的心情到的广东。 表妹在火车站外接了她,还劝道“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地都是。” 表妹跟了一个从香港来的小老板,当然她肯定不是大婆,甚至连二婆都算不上。 但小老板舍得花钱,每个月总得给她个三几千。 赵翠儿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跟表妹打借条借了一万,表妹那儿自己又出了一万,两万块盘下了凤仙歌舞厅。 歌舞厅可不是那么好开的,好在原老板和姐妹俩是熟人,干脆将靠山也引荐给了她们。 上供揩油自然是少不了的,如此筹备一月,凤仙歌舞厅重新开业。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赵翠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见刘保国的时候,那个人如从天而降,陡然出现。 “翠儿,我还以为看走了眼呢没成想,真的是你啊”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那梳起来的发丝儿,油闪闪的,简直亮瞎了赵翠儿的眼睛。 她的眼眶一红,哽咽出声“保国哥” 刘保国到了广东才知晓,这里并不是遍地都是黄金。 他做了好几份工作,可没有一份能让他迅速捞到金。 这时候,有个同乡告诉他,赵翠儿也在这里,并且混的不错。 自尊心和廉耻心这些东西,能伸能缩,只要一想起哑巴开着那辆汽车从自己的面前驶过去,刘保国就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原则。 人要是会做梦就好了,一睁眼一闭眼,他就成了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而不是如今一事无成的自己。 可时间飞逝,当真宛如做梦。 又三年后,刘山马上要参加高考了。 他也想靠姐姐和姐夫毕业的科大。 但陈默尔的成绩,离科大的分数线还有十万八千里。 刘山很是想不通,这些年他在陈默尔身上下的力气并不少啊 怎么陈默尔就没有像他姐那样,成为奇迹呢 不过这是他左右不了的事情,用司慧茹的话来说,她要是不学,谁也不能割开她的脑袋往里灌啊 司慧茹抱着报考手册研究了三天,终于给陈默尔找了一个首都的三流大学。 刘山也嘘出了一口长气,不在一所学校就不在吧,至少还在一个城市里。 他铆足了劲想要创造一个奇迹,可高考前的那天夜里,他坏了肚子,一夜跑了好几次厕所,第二天一早出门考试的时间,腿肚发软,浑身冷汗。 刘山当天就知道了,他肯定考不上科大了。 高考完后,刘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像陈默尔那样,选个三流大学,另一条就是复读。 他不甘心啊 寒窗苦读了这么些年,他真的很不甘心。 刘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姐姐、姐夫,司慧茹和陈默尔都在。 他二话没说,跪在了苏雪桐的跟前,痛哭流涕“姐,我想复读” “复就复吧”苏雪桐的语气平淡。 那个陈默尔也是有意思了,从司家回去后,辗转反侧一夜,做了一个吓坏了司慧茹的决定,“妈,我也要复读。刘山考哪所大学,我就考哪所” 司慧茹惊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不可思议地问“你确定” “我确定啊”陈默尔信誓旦旦地说“妈妈,你要对我有信心。” 司慧茹心说,这不是信心不信心的事儿。 她板着脸问“默尔,你该不会是看上刘山了吧” “妈妈,不要用你的老眼光看人。刘山虽然无父无母,可我相信未来的他一定会很优秀,根本不需要祖荫。” 司慧茹的脑壳儿轰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陈郎峰晚上九点回家,一眼就发现了老妻的不大对劲,问了句“怎么了” 司慧茹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悻悻地说“老陈啊,你女儿” 她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把陈默尔因为个男人准备上进的事情给泄露出来。 不管是因为谁,上进总归是一件好事对的吧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女儿要复读” “复读”陈郎峰眯了眯眼睛。 他到底是思虑周全,很快就叫来了陈默尔,敲了敲桌子,道“复读可以,但得给我立军令状” “立就立”年轻的姑娘受不得激,当下就拿来了纸笔,问“怎么立” 陈郎峰弹了下烟灰,示意她不忙,“我问你,你想考什么大学” “刘山考哪个,我就考哪个”陈默尔的语气很大。 陈郎峰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就写,若是考不上刘山所考的大学,就自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陈默尔吓了一跳。 司慧茹也吓了一跳,在他的身后喊“老陈” 怎么能立这种军令状呢那可是女儿的未来。 陈郎峰将烟头按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不容人反驳地道“立吗” 陈默尔咬了咬下唇,豪气万千地说“立” 人一旦没了退路,除了硬着头皮猛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陈郎峰这一招叫釜底抽薪。 陈家是个不眠夜,司家也是。 苏雪桐怀孕五个月,脚踝开始水肿。 司铖给她倒好了热水泡脚,刘山就等在浴室的外面。 他还有话要跟姐姐说。 司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身旁过去。 “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刘山眼巴巴地看着泡脚的苏雪桐问。 “没有啊”苏雪桐说。 “可我自己对我自己挺失望的。”刘山叹息。 苏雪桐可能是最近怀了身孕,连心性也跟着调皮了起来,她莞尔一笑,“比原先跳水塘那会儿可好多了我愿意看见现在这样的你。” 后一句倒是认真的。 刘山又红了眼眶儿,“姐,我以后一定能行,能成为你的骄傲,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其实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好了 但是刘山说起了以后,苏雪桐忍不住向往,她一只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似感受到了她的抚摸,欢快地踢了她一下。 旁的人可能都觉得时光太慢,只有她希望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司铖算着水约莫要凉了,又从屋子里出来,拍了拍刘山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其实刘山也能扶苏雪桐起来,可姐夫更喜欢他自己来。 刘山让到了一边,只见他姐夫伸出了手,姐姐像个老佛爷似的被搀了起来。 两个人回了房,刘山忍不住感慨,这是他见过的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若是有一天他和陈默尔也能这样 紧跟着,刘山摇买一点摇头,不会的,默尔的脾气比他姐坏了可不止十倍。 司铖扶着苏雪桐上床,替她揉了揉腿。 “睡吗还是看会儿书” “看会儿书吧”苏雪桐道。 司铖拿了一旁的童话故事,明明是不爱说话的他,却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苏雪桐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忽然打断了他,道“司铖,你有没有想过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司铖将书放到了一边,深深地看了看她,说“大名留给姑父起,小名我想了一个。” “叫什么啊” “悠悠” “悠悠” 苏雪桐重复这个名字的时间,司铖伸手关了台灯。 他扶着她躺好,温柔的在她耳边耳语“对这个名字熟悉吗” 苏雪桐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真的觉得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自打有了身孕,她这记忆能力比先前还要差了,她迟疑地问“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对吗” “嗯”司铖轻轻地发出了声音。 “那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苏雪桐又问。 “女孩”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得到验证是四个多月之后。 苏雪桐生产倒是顺利,从进产房到出来,一共还没两个小时。一块儿入产房的产妇,还在哭天抢地的哀嚎,她这儿已经平平顺顺地好了。 司慧茹说,那是姑娘疼妈,不舍得让妈受罪。 果然如司铖所说苏雪桐生了个女孩,有一双和司铖一样的丹凤眼。 可是司慧茹抱起来的时候,却欣喜地说“瞧啊,这孩子的双眼皮,和她爹一模一样。” 苏雪桐松了口气,女儿和司铖一个样,一般人看不出来她真实的容貌。 抱着悠悠睡觉的第一晚,苏雪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司铖慌了手脚,问她“疼是吗” 即使他活了好几万年,却也从来没有过生孩子的经历。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既然这般的形容,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凶险,多么的疼。 苏雪桐摇了摇头,眼泪一刻也没有停止下来。 司铖慌张地又问“那是怎么了你别哭啊,姑姑说了,坐月子的时候哭,对眼睛不好。” 苏雪桐抽噎地说“司铖,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悠悠” “那就不离开呗”司铖垂了眉眼,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她疼。 苏雪桐“可我要是自己也左右不了呢我真的不骗你,有些事情,我真的左右不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还有更大的难过,她走了之后一定又会忘记这里的所有事情。 司铖扯了下嘴角,拿纸巾替她擦干了眼泪,“没事儿,你走不远的,我会带着悠悠去找你。” “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铖揽了揽她的肩膀。 苏雪桐的眼泪总算是刹住车了,倒不是她真的相信司铖的宽慰。而是这么久,苏雪桐也就只崩溃过这一次。 悠悠是个特别爱笑的小团子,才满月就能自己仰着脖颈哈哈大笑出声。 苏雪桐初为人母,恨不得将孩子含在嘴里。 明明是那么大的一张床,她非说太挤,要将司铖赶下去。 床都不让睡,那还了得 司铖二话没说,跑到家具店,给悠悠买了一张豪华版的公主床。 结果还是女儿斗不过爹,悠悠被请了下去。 家里添了口人,温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司铖又请了一个月嫂。 他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眼看刘山要再次高考,司慧茹想把刘山叫到自己的家里。 “姑姑怕悠悠哭的时候会吵到你学习。” 刘山并不想住在陈家,摆着手说“不吵,不吵,一点都不吵,我们悠悠可乖了,一点都不会吵到舅舅。” 悠悠确实是个特别乖的小团子,一点都不爱哭,吃饱了就睡,睡饱了,一个团子也能玩的高高兴兴。 司慧茹并不勉强。 男人有自尊心是好事,总比死乞白赖的强。 七月份。 热,知了藏在树梢里不停地叫唤着。 除了热,还有烦躁。 刘山和陈默尔肩并肩,要奔赴战场了。 两人挺好,分到了一所学校。 司慧茹亲自开车送他们去考试,而后就等在学校的外面,在线作法,希望他们的考试能够顺顺利利。 “观音菩萨,佛祖,还有路过的各位神仙,保佑我家闺女超常发挥,考个好大学。然后保佑那个刘山正常发挥,对,他正常发挥就行了,不要再超常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这一年,陈默尔流的眼泪快和汗水一样多了。 刘山那小子学起习来不要命,她女儿的基础本来就不好,得比他更不要命。 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用完的墨水瓶子得有好几公斤。 就连那双白嫩的小手,也因为握笔握出了老茧。 真是的,早干什么去了。 司慧茹想替女儿在丈夫的面前刷好感。 丈夫是个铁石心肠,面无表情地道“干什么不累啊” 司慧茹语结,得,九九八十一难,如今已经走到最后一难了。 她思及此,又在心里求“让刘山正常发挥,千万不要超常” 半个多月后放榜。 司慧茹才松了一口气,陈默尔比去年多考了一百多分。 她查出来分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丈夫报喜。 话是这么说的“老陈,你老陈家的祖坟终于冒青烟了,咱家可算要出一个正儿八经好大学的大学生了” 老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11) 有苗不愁长, 悠悠很快就一岁零两个月了。 刘山和陈默尔也进入科大半年的光阴。 孩子们的年岁渐大, 眼界也逐渐开阔,世界变得更宽。 就好比悠悠,现在给根草, 她并不知道嫌弃,能玩上好半天的时间。 但是刘山早就过了玩草的年纪。 但偶尔带孩子出门玩草, 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冬天冷的要死,四处都是光秃秃的, 真想玩草,还得好找。 天气还算不错,刘山一早就跟苏雪桐说“姐,我带悠悠去大院对面的公园晒太阳。” 苏雪桐在忙着年底的绩效考核, 她想了下道“别走太远,给她穿个棉披风。” “好。” 刘山放了寒假,经常会带悠悠出门。 前头的街口新开了一家大超市, 这种新型的零售方式, 对国人来说很是新鲜。 刘山三天两头就会带悠悠逛一趟,给她买个果丹皮,买个大白兔,或者买包小熊饼干。吃是不给吃整个的, 不过可以舔上好几口。 悠悠特别喜欢舅舅,快赶上喜欢爸爸的喜欢了。 一听说舅舅要带自己出门, 悠悠自己扯来了小披风。 这么大点的小人儿, 贼机灵, 逗得苏雪桐哈哈大笑。 妈妈给穿好了小披风,悠悠伸出了小手,让舅舅抱。 刘山接过了悠悠,苏雪桐又给她戴上了小帽子小口罩,最后一拍她的小屁股,“走吧” 悠悠用手碰了碰嘴巴,吧唧了一下,送出飞吻。 有女万事足。 苏雪桐眯着眼睛,笑的很是幸福,她真的觉得这样就够了。 她也没嘱咐刘山其他的,反正每回刘山带悠悠出门,也不是他一个人,后头总得跟着陈默尔。 用司慧茹的话说“年轻人的事情,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 这意思已经明摆着了,陈默尔和刘山的事情,她不反对,也不支持,保持观望态度。 既如此,苏雪桐也是不管不问,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雪桐进书房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刘山出门时是十点,他很有分寸,一般不到十二点就会回来了。 刘山抱着抱着悠悠到了大院门口。 陈默尔已经等待了多时,一见他俩过来,高兴地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巧克力,逗悠悠“宝宝,叫小姑。” “她不能吃。”刘山道“才一岁多,哪能吃带咖啡因的东西。” 陈默尔一想也是,不过还是噘了噘嘴,“她不能吃,那你吃。”说着剥开了巧克力,塞进了刘山的嘴里,又笑着跟悠悠说“乖宝宝,一会儿姑姑给你买奶糖。” “当。”悠悠重复着糖,可她说话不清。 小孩子学本事很快的,好比昨天,她还不会说这个“当”。 陈默尔听她开口,简直惊喜,一边走,一边教“宝宝,叫姑姑,姑,姑” 刘山“对,咕咕叫的姑姑。” “去你的。”陈默尔拍了一下他的臂膀。 悠悠随妈,护短的不行。 她见刘山挨打,举起了小手,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凶巴巴地向陈默尔示威。 陈默尔惊讶地喊“悠悠,我可是你姑姑。” 悠悠咿咿呀呀一大串话,可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啥。 陈默尔“悠悠,你跟我吵架是吵架吗” 悠悠张着小嘴,哈着白气,居然笑出了声音。 陈默尔不满地大叫“悠悠,姑姑生气了啊哄不好的那种啊” 刘山偏头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故意道“你都多大了,还跟个一岁多的小孩生气” “我就是生气”陈默尔皱了皱鼻子说。 大院对面的小公园是去年才落成的。 公园不大,中间有一个人工湖。 湖的四周种满了花木。 公园的四个角还各有一个八角凉亭,东边的两个凉亭里都是老头儿,晒着太阳,对战象棋。西边的两个凉亭都是老太太,休闲可就复杂了,有做鞋底的,有缝衣裳的,还有买了菜没回家直接在凉亭里摘菜的。 刘山和陈默尔带着悠悠去了东边的凉亭。 凉亭地支了两个战局,周围还有好多围观的。 小孩喜欢人多,悠悠探着头,往里瞅。 但凡是年纪大点的也都喜欢逗小孩,尤其悠悠这个小孩长得还格外的讨人喜欢。 几个老爷爷逗了会儿孩子,就跟刘山聊了起来。 “工作了吗” “没,还在上学。” “哦,上学好”大爷看了看刘山,又扫了后头的陈默尔一眼,“上大学现在让生孩子了吗” 大爷误会了。 陈默尔的脸唰就红了起来,道“大爷,他是孩子舅舅。” “哦,那你工作了吗姑娘” 这就是个循环啊,陈默尔赶紧摆手道“大爷,我是孩子的姑姑。” “哦”大爷没弄明白这个关系,舅舅和姑姑看起来很是要好 陈默尔扯了刘山一把,“走,去超市。” 先前那点子不开心,被害羞冲散了。 悠悠也玩着急了,一听说超市,就机灵地朝超市的方向伸了伸手。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出了公园的大门,又朝超市走。 陈默尔一直跟在刘山的后头,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她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刘山回头“怎么了” “没怎么”陈默尔揉了揉眼睛,又说“刚才出公园大门的时候,我觉得有个黑影。不过,可能是有重影,我昨晚上没睡好。” “看书”刘山随口问。 陈默尔也就考大学那一年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学习能力,这大学都考上了,她才懒得看那些书。 但是刘山好学,他和她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 她撇了下嘴说“放假,休闲休闲不行啊” “我没说不行啊”刘山不疾不徐地说。 陈默尔想到了什么,又来了劲,“我租了几张港台的碟片,可好看了。你要看吗借给你” “我不看了吧,没那么多的时间。” “哼,没劲”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到了超市。 陈默尔在入口处提了绿色的篮子,还是跟在刘山的后头。 “悠悠啊,买糖吃了,高不高兴啊” “告”悠悠瞪着黑水晶似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什么都新鲜。 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这个人眼睛里透着的光,悠悠很不喜欢。 她扭过了头,不再看他。 陈默尔拿着一包大白兔,在悠悠的眼前晃了晃。 悠悠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她伸出了小手,想要。 爸爸管的很严,别说奶糖了,喝米粥都不给放点白糖,整天吃的都是原味的东西,她早就厌烦了。 她想吃点有味道的。 悠悠吧嗒吧嗒小嘴,把一大袋奶糖都抱在了怀里。 苏雪桐一月会给刘山二百的零用钱,他自己还有奖学金。 刘山并不缺钱,和陈默尔逛超市,也从来都不会让她花钱。 两个人在水果区挑挑拣拣,刘山心细,昨天姐姐说想啃甘蔗,这超市里还真有切成段的,刘山买了不少。 付款的时候,刘山将孩子递给了陈默尔。 买的东西不算多,拎东西比抱孩子要轻松。 超市门口,刘山一手接了悠悠,另一只手将东西递给陈默尔。 变故就是这时候来的,从拐角那儿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一把抢过了悠悠,拔腿就跑。 陈默尔下意识尖叫了一声“抢孩子啊” “站住”刘山扔了手里的东西,猛追了上去。 悠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小孩的哭声离得近了,都会有炸耳朵的效果。 况且这孩子的哭声格外的炸耳朵,刘保国只觉声音从耳朵灌进了脑袋,他的眼前莫名其妙黑了一下,就连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一顿。 汽车就停在路的那头,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每一步都特别的沉重。 刘保国跑过了马路,怀里的孩子越哭越大声,他愤怒地朝她大吼“别哭了” 手上还使劲晃着她小小的身子。 悠悠尖叫了一声。 不远处的一个垃圾箱轰隆一声炸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气浪使得刘保国踉跄了一下,离汽车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刘山一个猛扑,死命地搂住了他的腰。 刘保国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根棍子在敲打着他的大脑。孩子还在哭嚎,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种种画面,这两世的经历加速播放了一遍,心里的戾气越来越重,他举起了孩子,重重地摔了出去,一转身和刘山扭打了起来。 陈默尔惊叫着扑了过去,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没有接住。 陈默尔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这时候悠悠却不哭了,伸出了小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不不” 陈默尔“悠悠不怕,姑姑在呢” 后面又追上来几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合力将刘保国围住。 他像疯了一样和所有的人撕打,奈何双拳不敌四脚,被人扑到在地上,一下都动弹不了。 不远处的汽车就是这个时候发动的。 他绝望地大吼“带我走” 汽车绝尘而去。 口罩一撕扯下来,刘山怔了片刻,还是认出了他。 就连陈默尔也认出了刘保国。 她紧紧地抱着悠悠,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刘保国你疯了吗”刘山吐掉了口中的血水,不顾众人的阻拦,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警察来的也算快,给刘保国上了手铐,然后押上了汽车。 刘山要配合调查,他没敢给苏雪桐打电话,而是找了司铖。 司铖很快就到了市分局,神色匆匆。 他从陈默尔的怀里接过了悠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悠悠像是被吓住了,精神一直不太好,一见到爸爸,她呀呀了两声,立刻就趴在了爸爸的肩膀上。 “这个人的神精可能有些问题,我们的同志问了他很多问题,发现他的眼神涣散请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分局的同志和司铖沟通。 司铖的眼神暗了片刻,“这个问题回头再说吧,抓捕的过程有什么伤害没有” “抓捕的过程中,孩子的舅舅受了点轻伤,还有两个路人因为垃圾桶爆炸也受了点轻伤很奇怪,好好的垃圾箱怎么会自己炸了我们派人简单勘测了一下,现场没有火药残留。不过幸好垃圾桶炸了,要不然你内弟可能还追不上犯罪人。” 司铖点了点头,看来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偏头看了看怀里的悠悠。 悠悠半合着眼皮儿,哼唧了一声,一到爸爸的怀里,她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司铖有些好笑,又替她拍了拍背。她倒是知道自己可能做的不对,不敢和他对视。 反正,爆炸查是查不出来的,八成是要算在刘保国的头上。 刘山受的都是皮外的轻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只不过,要伤在其余的地方还好,偏偏是伤在了脸面上,看起来很是惨烈。 只要一回家,苏雪桐势必得知道今天这事儿的始末。 刘山不想回家。 陈默尔道“那你去哪儿” “找个小旅馆住几天。” “这都快过年了,哪有住小旅馆的”陈默尔皱眉,今天这个事情可是多亏了刘山,可他明明救了悠悠,却连家都不敢回了。 “没事儿”刘山见她低垂着眉眼,明显的不高兴,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他揉了下她柔顺的头发又说“我怕我姐担心。”没人对他不好,做人总是要讲良心的。 司铖抱着悠悠出来,走到汽车旁边,见刘山原地不动还站在台阶上,催促“走啊” 刘山还是没动。 司铖将孩子递了过去,“回家。” “姐夫,我姐”刘山欲言又止。 “她知道。”司铖淡淡地说。 刘山一愣,将悠悠抱在了怀里。 先送了陈默尔回陈家。 超市离大院本就不远,爆炸的声音,大院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中午就传有人搞破坏,听说还炸死了人。 哪儿知道这事还跟自家有关联呢 司慧茹探头看了看这一车的孩子万幸万幸啊。 她拍了拍胸脯说“赶紧回家,我明天去庙里头拜拜,咱家得去去晦气。” 司铖笑了一下“姑姑,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司慧茹想抬高调门的,瞧了一眼睡沉的悠悠,调门没抬上去,反倒压了下来,“算了算了,赶紧回家,雪桐不定得多着急呢。” 刘山一听,下意识曲了曲手指。 回到司家,苏雪桐倒显得不是那么凌乱,她看了看刘山的脸,“赶紧让温阿姨煮个鸡蛋,滚一下,消消肿。” 刘山点了点头,“姐姐,我” “刘保国是蓄谋已久。”苏雪桐板着脸说“你不要自责,而且多亏了你,悠悠才没有被抢走。” 刘山绷直的身体,这才松懈了下来。 悠悠累得厉害,晃都没有晃醒。 司铖送了悠悠上楼睡觉。 苏雪桐安慰过了刘山,就紧跟了上去,她有一肚子的问题。 “有东西炸了怎么炸的” 司铖“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 苏雪桐手臂环胸,站在门口,“你还是什么都不准备跟我说” 司铖眨了下眼睛“说什么” 苏雪桐气恼,一转身又下了楼。 刘保国的精神鉴定很快就出来了,他还真是得了精神病,连自己家在哪儿他都说不清楚。 而且浑身上下,并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刘保国的所有资料,市公安局还是通过受害人了解到的。 半个月后,公安局通知司铖,刘家来人了,司铖却不想和他们见面。 这个事情就是个人所为,与刘家的其他人没有多少关系。 可市公安局的人说“犯罪人的家属指名了要见苏雪桐。” “见我妻子”司铖皱了皱眉。 “是的。”公安局的同志严肃地说“犯罪人的家属说可以协助市局找到刘保国背后的犯罪团伙,但前提是她要求和苏雪桐见面。” “好的,我知道了。” 司铖和苏雪桐略提了一下,心想着她要是不想去的话,自己就代她去一趟。 苏雪桐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了。 离过年还有五天,冷空气北上,全国大范围变天,首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出行很是困难,司铖却还是开着汽车将苏雪桐送到了市公安局。 公安局安排的会面地点是二楼的会议室。 苏雪桐和司铖在公安局同志的陪同下进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赵翠儿” 赵翠儿的脸色僵硬了片刻,她费劲了力气装出来的优越感,在见到苏雪桐的那一刻,立马就垮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小半辈子和眼前这个女人在争什么,又在比较些什么。 反正到头来,自己越过越惨,反倒是她,看起来还如十八那年离开家乡。 赵翠儿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艰难开口“是你害了他” “是吗”苏雪桐淡淡地道“是我让他抢我女儿的吗” 赵翠儿的怨毒到了她的跟前,就像跟羽毛,轻易就被撇开了。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众人只觉莫名其妙,可她笑到最后,嘴巴在笑,眼睛却在哭。 赵翠儿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脸庞,她拿了包面巾纸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苏雪桐就站在那里,没有打扰她。 等赵翠儿哭完,她擦干净了脸,和警察同志说“半年前,刘保国在广东认识了一个叫彪哥的男人” 彪哥做的是皮肉买卖,可他有一个相好,常年在边境行走,干的是贩卖人口的勾当。 男人女人孩子,她全部都卖。 据赵翠儿说,刘保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底改变的。 其实要真说起来,自打赵翠儿在广东重遇刘保国,他就不再是原来那个刘保国了。 他满嘴的谎言,满心的钻营。他什么都干,哪怕是缺德事,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干起来就从不会眨眼。 甚至到后来,他还鼓动赵翠儿在歌舞厅里贩卖摇头丸。 赵翠儿因此和他闹掰。 赵翠儿一狠心,断了刘保国的经济来源。 是的,这么些年,那个刘保国高不成低不就,压根儿就没挣回来多少钱。 反倒是赵翠儿善于经营,凤仙歌舞厅从原先的两百个平方,扩建成了现成四百平方的大歌舞厅。 赵翠儿喜欢这个男人,甘心情愿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倒贴给他。 可这个男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正是因为没了经济来源,刘保国才和彪哥搭上了线。 赵翠儿的信息只有这么多,其余的事情得交给公安局的同志来办。 刘保国的精神鉴定已经出来了,一个精神病人是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人,法律不会对他进行制裁。 赵翠儿和苏雪桐见最后一次面的时候说,她要把凤仙歌舞厅转让出去,带着刘保国回家。 苏雪桐沉默了片刻,道“那我祝你好运” 赵翠儿轻扯着嘴角,一夜间,她似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多了好几道。 她苦笑着说“桐姐,我不瞒你说,我做梦的时候咱们两个人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苏雪桐轻挑了一下眼睛。 “我嫁给了保国哥,而你不知道去了哪里。”赵翠儿说到这里,低头浅笑,她笑自己当真是白日里发梦,紧跟着她叹了口气,幽幽地又说“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梦里我即使嫁给了他,他的心也从来都不在我这里。桐姐,我总感觉我不幸福了两辈子” 说着,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刘保国,苦笑“不瞒你说,我也劝过我自己,追我的男人不是没有,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后来一想,这就是命,别说是两辈子了,就是生生世世都跟他这样纠缠,我想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苏雪桐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赵翠儿。 这时,赵翠儿站了起来,冲苏雪桐伸出了手“桐姐,祝你永远幸福,也祝我们永远都不再见面。我的心眼儿很小,一见到你,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羡慕嫉妒恨”我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看见乞丐我会尽力施舍,看见别人有困难我也会尽力帮扶,我不会无缘无故去诅咒什么人。可一旦见了你,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成为十恶不赦的人。 苏雪桐深深地朝她看了过去。 赵翠儿在笑。 苏雪桐缓缓地说“好” 这次和赵翠儿见面,真的可能会是最后一次了。 刘山都已经上大学了,她总觉得自己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尽管,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离开。 赵翠儿搀起了一旁目光呆滞的男人,“保国哥,咱们回家。” 刘保国迟疑了片刻“回家” “嗯,回家” 苏雪桐亲眼目睹了那两个人缓缓走上列车的背影,好几天都缓不过来劲。 可日子依旧是按部就班地过着,新的一年在春晚的倒计时中,准时来临。 外面的炮竹声一直响到凌晨时分。 就是这么一个漆黑的夜里,苏雪桐罕见地主动了起来,她紧紧地缠着司铖索取,就好像根本没有明天。 翻转喘息中,她搂紧了司铖的脖子,轻咬着他的耳垂“司铖” “嗯” “司铖” “嗯”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真想这样叫上一辈子。 半年后,市公安局在广东市公安局的配合下,捣毁了一个大型的贩卖人口团伙,一共逮捕了十三人。 据其中的一人交代,当时想要抢走司家的小孩,不为贩卖,只为勒索赎金,听说司家很有钱。 这个听说,自然是从刘保国的口中听说的。 刘保国一开始并不愿意这么干,但他被注射了一种可以影响神经的药。 苏雪桐在一种难以述说的忐忑中又过了三年。 悠悠四岁了,去年就上了幼儿园。 她是一个梳着两个小揪揪,每天都笑呵呵,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可苏雪桐却一天比一天忧虑。 刘山大学毕业了,为了建设祖国的大西北,他主动申请去了嘴偏僻的地方工作。 司慧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抽搐了两下,默不作声地给陈默尔收拾起了行李。 听说,陈默尔从地图上找到那个叫卡莫的县城时,眼睛都快哭瞎了。 司慧茹咬牙切齿地劝“你那么不想去,又何必勉强自己” 陈默尔哭着摇头“妈妈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好什么呀” “你不懂我不去不甘心的。” 为了那个男人,她哭着也会走出自己的舒适区。 这就是属于陈默尔的爱情。 果然,她哭过了一场之后,欢天喜地地收拾好了行李。 陈默尔再出现在刘山的面前时,依然是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以后你上山我就陪你上山,你下海我就陪你下海。” 司慧茹听的直叹气,她苦笑着说“雪桐啊,要不你劝劝刘山” 苏雪桐还沉浸在陈默尔那轰轰烈烈的爱情宣言里,根本没有听清司慧茹说了什么。 她想,就连属于赵翠儿的爱情也很轰轰烈烈。 唯独她的,幸福是幸福,可总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不是司铖的欠缺,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可到底是什么问题苏雪桐百思不得其解。 司慧茹没有法子,留不住女儿,更留不住刘山。 她跟陈郎峰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刘山和陈默尔离开首都之前,为他俩举行婚礼。 挑选婚纱的时候,司慧茹拖着苏雪桐一块儿给陈默尔当参谋。 陈默尔选中了一条有拖尾的白色婚纱,进了试衣间里。 司慧茹压低了声音,跟苏雪桐说起了悄悄话。 “雪桐啊,姑姑也不瞒你说,为啥非让他俩结了婚再走我和你姑父是真怕啊,怕她下回回来,再给我带个小的回来。干脆,结婚吧” 苏雪桐作为刘山的姐姐,又觉尴尬又觉好笑。 司慧茹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又说“你别笑,等悠悠长大,你跟我一样烦心。她不到谈恋爱的年纪,你担心她早恋。她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你又担心她嫁不出去。她不结婚,你担心她怀孕。她结婚了,你又担心她怎么还不怀孕雪桐啊,人就是贱,不生孩子的时候想生,一有了孩子,你得为她操心一辈子。” 苏雪桐知道司慧茹现在说的叫人之常情,但她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嘴边。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悠悠长大。 有的时候恨不得悠悠一夜间就长大,有的时候又恨不得她永远都不要长大。 陈默尔花了半天的时间,挑选了两套礼服,一套是洁白的拖尾婚纱,另一套是大红色的旗袍,答谢宴的时候可以穿。 苏雪桐开着车先将司慧茹母女送回了家,又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家。 这个时间,司铖没有下班,悠悠也没有放学。 苏雪桐去了二楼的书房,目光呆滞地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 她翻找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拔开了钢笔,郑重地写“亲爱的悠悠也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妈妈想让你知道,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你,真的不是 一个月后,刘山和陈默尔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陈家的亲眷有很多,光酒席都摆了二十几桌。 和女方相比,男方的亲戚少的有点可怜,光秃秃的只有苏雪桐和悠悠两个。 司铖也算一个,可他忙的脚不沾地。 悠悠吃着手里的冰淇淋问“妈妈,我舅舅没有爸爸妈妈了是吗” “是啊” “那舅舅真可怜,一会儿我给他留半个冰淇淋吧。”悠悠很开心地说。 童言无忌,以为冰淇淋就是安慰剂。 苏雪桐原本是想笑的,可她咧了咧嘴,笑的比哭都难看。 她揉着女儿的小脑袋,忍不住试探“悠悠,如果有一天妈妈迷路了”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女儿打断。 悠悠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说“没事儿,没事儿,当然是原谅你了。更何况爸爸说了,妈妈迷路了没关系,只要我和他不迷路就行了,我们肯定能够找到你。” 苏雪桐心下一动,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找寻那个忙碌的身影。 作为默尔的表哥,司铖被委以重任,他得把握整个婚礼的流程。 伴郎和伴娘的走位对不对,花童什么时候上场,婚礼进行曲什么时候播放 这个年代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婚庆公司,司铖俨然成了这场婚礼的总策划人。 苏雪桐倒了杯可乐,吩咐悠悠“给你爸送去,看给他忙的。” 悠悠得了命令,小短腿落地,捧着可乐,挤过了观礼的人群。 她走到了爸爸的旁边,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司铖看见女儿,笑弯了眉眼。 悠悠说“我妈让我送来的。” 司铖一回头,刚好和苏雪桐对视到了一起,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个画面像是定格在了苏雪桐的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 苏雪桐犹如睡了很长的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喃喃自语“悠悠”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叫悠悠” 对面的大佬西装革履,他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犹如万千的星光辉映,他笑着又说“我女儿悠悠,今年四岁了有机会我带她来见你。” “好啊”苏雪桐犹如卡壳的枪似的,一脸的懵逼。 我为什么在这里 哦,今天她们公司来竞标,甲方正是大佬的风华科技。 大佬主动约她喝咖啡,可是让她们老板都大跌眼镜。 但大佬有女儿 苏雪桐恨死了陈澜,她也太不靠谱了,居然给自己介绍了一个有妇之夫。 对面的大佬像是有窥心术,放下了咖啡,解释道“哦,苏小姐不要误会,我是未婚爸爸,孩子的妈妈迷路了。” 这么高级的秀恩爱,苏雪桐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司总,我想去个洗手间” “请便” 苏雪桐才将离开座位,司铖的手机便欢快地响了起来。 一接通,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奶萌的声音“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带我去见我妈妈”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快了就是会很快的,悠悠” “好吧那你告诉她,我没有怪她。” “好的。” 苏雪桐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低不可闻地叹息。果然,天下的好男人有很多,却不一定能是她的。 人家的老婆迷了路,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她瞎掺合什么劲 更何况,她的心里有一种很难形容的莫名情愫,她不想谈恋爱,好像她一旦谈了恋爱,就对不起谁似的。 苏雪桐整理不好自己的心绪,整理了一下蓝色小西装的衣领,给司大佬发去了信息,“司总,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事,谢谢你的咖啡。” 司铖接到信息的那一刻,不由微眯了眼睛,他快步赶到公司门外,只见那个蓝色的身影上了出租车,飞驰着离去。 司铖抬手看了看腕表,其实连他也不懂,为什么她的这个情劫还没有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12) 那位司大佬又打电话邀约了两次, 苏雪桐都以工作忙的借口推脱了。 陈澜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桐子,你怎么回事啊” “人家有女儿。”苏雪桐躲进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里的女人叹气。 最近也确实忙, 忙的都三月没去剪头发了,好好的短发早就没了形, 都长到脖颈了。 陈澜啧了一声, 这个消息倒是始料未及。 她道“大佬看起来明明是禁欲系啊,怎么就蹦出来个女儿呢” 苏雪桐道“这年头最不靠谱的就是看起来这三个字了,我也不是歧视人家有孩子,毕竟谁没有青春年少的时候呢。人家肯把孩子带在身边, 也就证明了人家不是人渣。不过关键是,大佬那天说孩子的妈妈是迷路了你听听这话,我说万一我这儿刚上位,孩子的妈摸着路了呢” 陈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觉得吧大佬没准儿是在你面前塑造一个深情的人设, 你说你脑补能力那么强, 怎么就走歪了呢” 苏雪桐也乐了,“那可不, 咱这脑子, 游戏的脚本看的多了,什么剧情脑补不出来啊” 陈澜又啧了一声, 劝她“你好歹再敷衍一次” 苏雪桐想说, 浪费时间。 可陈澜势必还会再劝。 她长叹了一声, “好吧, 好吧” 再敷衍一次的话,也不是不行。 毕竟司大佬的颜好,和那么一位赏心悦目的男士约会,她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免费吃大餐。 只是这个敷衍是需要技巧的,她绝对不可以主动。 苏雪桐挂了线,回了办公室工作。 司大佬上一次询问她是否有时间是在两天之前,与上上一次询问刚好隔了两天的时间。 她盘算着,没准儿他的信息就要来了。 苏雪桐这一下午看了八次手机,隔壁的老哥接了热水,跟她搭话“小苏啊,是不是在等男朋友的电话啊” 苏雪桐干笑了一声,顺手就把手机塞进了桌子里。 一直到下班,她的手机也没有震动一下。 下班后,苏雪桐开着自己的小汽车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寻寻觅觅。 一个人的生活,什么都好,就是吃饭的时候挺尴尬的。不知道吃啥,就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也难以第一时间就和人分享。 好像听陈澜说,礼东路上新开了家涮锅,味道很不错。 苏雪桐调转了车头,往礼东路上去了。 没想到新开的店也这么的火爆,门口等位子的小板凳上几乎坐满了人,苏雪桐眼疾手快,坐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 她前头的是一个奶萌奶萌的小妹妹,扎着一个朝天的小揪揪,嘴巴里衔着一根棒棒糖,“阿姨,这是我爸爸的位置。” 苏雪桐有点尴尬,拿了包包,正想站起来。 小萌妹又说“阿姨,没有关系,你可以先坐。” 苏雪桐快被萌翻了,眯着眼睛和她搭话“小朋友,和爸爸来的啊那妈妈呢”妈妈一定是个大美女。 小萌妹从嘴巴里拿出了棒棒糖,煞有介事地叹气“我妈妈好可怜啊,她迷路了” 苏雪桐的心动了一下,难不成最近很流行“迷路” 她笑哈哈地道“那你给她发个位置,让她导航过来。” 小萌妹蹙了眉头,“不行啊我妈妈去的地方,导航没有用。” 苏雪桐的心里咯噔一跳,她想歪了,再看小萌妹的眼神儿里带着许多的怜惜。 才这么点大的小人儿就没有妈妈了,哎呀,心都快柔化了。 小萌妹继续吃着自己的棒棒糖,她的样子很是认真,硬是给那根普通的奶茶味棒棒糖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苏雪桐继续和她搭茬“奶茶味的吧” “对啊”小萌妹的大眼睛朝苏雪桐看了过去,好像考虑了一下,将棒棒糖递了过去,“阿姨,你也喜欢吗请你吃一口。” 苏雪桐“阿姨,不吃,你吃你吃。” “阿姨是嫌一口太少吗”小萌妹偏了头,很是纠结后,又说“那请你吃三口。” 苏雪桐很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吃吧宝宝,阿姨真的不吃。” “那你是不喜欢吃奶茶味的吗”小萌妹缩回了手,很苦恼地又说“可我现在只有奶茶味的。” 苏雪桐有点哭笑不得了,这小人儿太惹人喜欢,抬手她揉了揉她的头。 小萌妹忽然蹬着自己的小短腿跳下了高凳子,朝着不远处用力地招了招手。 苏雪桐心想,肯定是人家爸爸来了。 她赶紧站了起来,得给人家爸爸让凳子。 等她拿好了包,退到了凳子的一边,这才顺着小萌妹招手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雪桐瞬间有一种想要找个缝隙钻进去的想法。 司大佬临风玉树地站在电梯口,大佬不是都去那种高档餐厅,怎么也来吃涮锅 苏雪桐有那么一刻幻想,这肯定是个巧合。 可下一刻,司大佬稍稍弯了点儿腰,小萌妹就朝爸爸飞扑了过去。 好一个赏心悦目的父女亲情画面。 紧跟着,小萌妹和司大佬耳语了几句。 司大佬就抱着女儿朝她走过来了。 苏雪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边,连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砰砰乱跳。 “苏小姐”司大佬低沉的声音袭来了。 “司总,好巧啊”苏雪桐露出了一个特别官方的微笑,再看一眼小萌妹,又说“司总的女儿真可爱” “是嘛”司铖看了一眼悠悠,温柔地道“有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姨,我叫悠悠。”悠悠的小奶音脆生生的,她举着棒棒糖很开心地说“阿姨,我爸爸说了,一会儿请阿姨吃葡萄味儿的棒棒糖,阿姨喜欢葡萄味儿吗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桃子味儿怎么样” 苏雪桐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啼笑皆非地说“那阿姨谢谢悠悠了。” 转回头,苏雪桐就看见悠悠的棒棒糖被司大佬收走了。 悠悠噘了噘嘴,显得闷闷不快。 苏雪桐不忍心看小朋友伤心,变魔法似的,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的小手环,递到了悠悠的面前“你看,棉花糖小兔叽” 悠悠对粉颜色的东西应该天生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吧 看她,粉色的小皮筋,粉色的小皮鞋,粉色的 嗯苏雪桐抬头看了眼司大佬,也可能是直男审美。 不过,悠悠还是很给面子,接了小手环,和苏雪桐玩了起来。 叫座倒是也算快,很快就到了司大佬和悠悠。 司铖转了头,去看她“苏小姐,不如一起” 苏雪桐还没有回应,悠悠拍着小手,欢呼了起来。 这似乎顺理成章。 三个人进了餐厅,一股麻辣鲜香的热浪席卷而来。 苏雪桐看见悠悠咽了咽口水,又听她跟司大佬讨价还价“爸爸,我吃五口辣的。” “不行” “那三口” “不行。” “就一口嘛”悠悠使出了撒娇杀手锏。 司铖不自主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苏雪桐。 苏雪桐被看的莫名其妙,心说,你女儿冲你撒娇,你看我干嘛 停顿了片刻,她听见司铖说“那就一口。” 苏雪桐差点笑了出来,看吧,就连一本正经的司大佬,也吃这一套。 悠悠看起来很是高兴,坐在爸爸的身边手舞足蹈。 小孩子喜欢吃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苏雪桐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喜欢吃辣的小孩。 牛油的麻辣锅真的是很辣,她吃的时候,旁边还得备着一杯冰凉的可乐。 悠悠吃了一口辣,眯着眼睛,心满意足。 她刚张了张嘴,司铖就从清汤锅里捞了只虾滑,放在了她的碗里,“要说话算话” 悠悠撇了下嘴,闷哼一声。 苏雪桐假装没有看见她朝她爸爸翻的那记白眼儿。 这顿饭就因着这记小白眼儿,苏雪桐吃的特别开心。 和悠悠约会,可比跟司大佬约会有意思多了。 悠悠也喜欢她,乖巧地吃完了饭后,就蹦跶到了苏雪桐的面前,继续跟她玩粉色的小兔叽。 实际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把手环一会儿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一会儿又掰着苏雪桐的手腕套进去。 司铖出言阻止“悠悠,阿姨还没有吃完饭。” “我吃好了”苏雪桐道。 悠悠朝她爸吐了吐舌头。 临分别的时间,悠悠紧紧地抱着苏雪桐的脖颈,跟她爸道“爸爸,我们把阿姨打包带回家吧” 苏雪桐哭笑不得地说“要不悠悠,我把你打包带回家吧” 她也就是开句玩笑而已,自己一个大龄女青年,根本不会照看孩子。 准确地说,她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没把自己养死都是奇迹。 家里不是没有养过东西,比如仙人掌啊都说特别好样对吧 但仙人掌都被她养死了。 呵呵 苏雪桐说话是没有过脑子的,可她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说话同样不会过脑子的孩子。 “好啊”悠悠兴奋的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回家收拾行李,她爸这不让吃,那也不让吃,她早就想离家出走了。 可当她爸的眼睛瞥了过来,她就有点儿怂了。 悠悠噘嘴,叹了口气,“还是算了,我要是走了,我爸就成了孤苦伶仃的糟老头,太可怜了。” 苏雪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笑忍的很是辛苦。 他们一块儿去驱车,在停车场分别。 悠悠的小脑袋探出了车窗外,一个劲儿的跟苏雪桐挥手,她的手里还拿着小兔叽的手环。 车窗一关上,悠悠在后座上又跳又唱“你看啊,你看啊,我妈妈送我的” 司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嘴唇轻轻地勾了一下。 悠悠跳了一会儿,很严肃地问“爸爸,你说妈妈认出我来了吗” 司铖沉吟了很久,又看了看后座的女儿道“悠悠,下回出去,你不要再跟着了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 悠悠欢快的心情消失不见了,大眼睛瞪着她爸的后脑勺瞪了很久。 司铖不用回头就知道,悠悠是个什么表情,可他像个独裁者,不会给悠悠反驳的机会。 苏雪桐做了一夜关于小女孩的梦。 梦境可能有好几个,各不相同。 有的是她在跟一个长相酷似悠悠的小女孩玩耍。 有的是她变成了悠悠的样子,嘴里衔着一根奶茶味的棒棒糖。 闹钟响的第一瞬间,苏雪桐睁开了眼睛,晃了下神。 阳光明媚的春天,苏雪桐和往常的每天一样,七点半准时出门。 可今儿她好像有点不在状态,第一趟出门忘记了带手机,第二趟出门手机是拿了,包又忘在了鞋柜上。 好不容易什么都带齐了,苏雪桐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居然是司大佬这么早打来,该不会是为了约饭吧 苏雪桐按下了接听键,“喂,司总” 司铖正在开车,“喂”了一声后,调整好了无线耳机。 “苏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 “没有,没有,司总,有什么事儿您说”苏雪桐客气地道。 “是这样,昨天悠悠要找你,我没有同意。今天早上,我发现她离家出走了,如果她去找了苏小姐,请你跟我通风报信” 司大佬一口气说完之后,苏雪桐愣怔了片刻,才道“悠悠几岁” 司铖下意识揉了揉额头,“苏小姐,悠悠的年纪是四岁,可是嗯,怎么说呢” “确实不好说就不说了。”苏雪桐的语气不太好,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司总,您报警了吗” 司铖“这样吧,苏小姐,你今天上午帮我多注意一下。” “哎”苏雪桐的疾呼,都没能阻止他挂线。 苏雪桐气呼呼的,心想,果然是爹带孩子,活着就行了,要啥自行车啊 苏雪桐有一肚子的问号,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来找她是知道她家的地址还是知道公司的地址 要不是记住了礼东路涮锅的地址 苏雪桐越想越不靠谱,自己找了涮锅店的电话,求人家帮忙留意有没有一个穿粉裙子的小女孩会去。 她自己则开了车,沿着家和公司这条路走了好几遍。 十一点半,苏雪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车窗外。 她总觉得路边那个戴粉色帽子的小姑娘特别像悠悠,可人家旁边还跟着妈妈呢 就是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苏雪桐低头看了一眼,是部门经理黄勤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苏雪桐故意压低了声音,装虚弱“经理,咳咳” “别装,我在礼东路看见你的车了,限你一个小时内赶到公司。你自己说你手里的项目都拖了多久了你要是今天不来的话,我就把你的项目给别人带。” “不是,经理,我真有事儿,我家一个亲戚” 苏雪桐的话并没有说完,黄勤就挂线了。 苏雪桐的心里烦闷的要死,童养夫这个项目,她没日没夜加班加点,都做了百分之八十,现在大黄狗要把她的项目给别人实在是不能忍。 一转眼的时间,路边那个戴粉帽子的小女孩已经跟着妈妈上了公交车。 在人海里找人,就是瞎找,苏雪桐思索了片刻,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她准备到公司再给司铖打个电话。 苏雪桐停好了汽车,低头走上台阶,只听身后响起了脆生生的声音。 “阿姨” 苏雪桐那一刻激动的要死了,她猛一回头,吓呆了。 她看见的可不是昨天那个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浑身泥巴,如同小乞丐一样的小姑娘。 苏雪桐赶紧下了台阶“我的悠悠啊”你怎么成这样了 悠悠的身上摸满了泥,因为这样爸爸就不能靠气味来找她了。 悠悠摸了把自己的小黑脸,“阿姨,你不要给我爸爸通风报信,我好不容易才避开他的。” “你怎么避开他的”苏雪桐倏地一下,替司大佬头疼。 女儿太过鬼灵精,想必司大佬的日子不太好过。 悠悠拍了拍自己的小身子,抖掉了好几块儿泥,才得意地说“就这样啊,他就闻不到我的味道了”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啊,你爸爸又不是大黄狗,靠闻找不到你的。” “阿姨,你不知道,我爸爸的鼻子比大黄狗还灵的。”悠悠一本正经地说。 苏雪桐想从一下,又说“悠悠,你跟阿姨上楼好不好” “行啊”悠悠道“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带我去哪儿,我都愿意。” 这孩子小嘴儿也太会说了。 苏雪桐牵着悠悠的小手,上了楼。 她得先摆平了黄勤。 可能是因为悠悠实在是太脏了。 黄勤皱着眉头说“苏雪桐,有你的啊,别人都是捡只流浪狗流浪猫什么的,你倒好,你捡流浪儿” 言罢,摆了摆手,“赶紧走不过,你明天要是敢不来” “不会的,不会的”苏雪桐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今天都没过完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苏雪桐又牵了悠悠的小手下楼。 悠悠很欢快地问“阿姨,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苏雪桐半蹲了下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咱们先去洗澡,洗的干干净净,再去买好看的小裙子好不好” “可是,我一洗干净,我爸爸就该找来了” 正说着,司铖的电话就打来了。 悠悠的小手指立刻举到了嘴唇边,“嘘” 苏雪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接通了电话“喂,司总” “苏小姐,悠悠在你身边,对吗” 苏雪桐稍微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他,她只见了悠悠一面,都那么着急,更何况是老父亲。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悠悠失落地歪倒在了车座上。 这时,苏雪桐提出“司总,要不今晚先让孩子住在我家吧” 司铖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我一会儿还要开个会,我们开完会后再联系。” “好的” “我爸要来了是吗”悠悠苦着小脸说。 “不啊”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买衣服,再去泡温泉吧” “好嗳” 苏雪桐有生以来第一次带孩子,压力山大。 倒没想到,孩子这么好带。 苏雪桐带着悠悠去了有名的童装品牌旗舰店,她知道自己浑身是泥,不动不摸,离那些漂亮的衣服远远的。 苏雪桐拿了件粉色的小裙子,远远地询问她的意见“悠悠,喜欢这件吗” “阿姨喜欢吗” 苏雪桐感觉到了明显的讨好,她一本正经地道“阿姨喜欢悠悠啊,悠悠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悠悠喜欢什么颜色的,阿姨都会喜欢。” “蓝色”悠悠指了指旁边的那件,还忍不住吐槽她爸的审美,“粉色的衣服都是我爸给我买的,难看死了。” 苏雪桐听见这句,不由笑弯了眉眼,顺利地挑完了衣服。 苏雪桐再次发动了汽车,“温泉,出发” “好嗳”悠悠特别给面儿的再次欢呼。 悠悠的自理能力真是超级的强,能自己摸泥,就能自己洗干净。 不过,她不大喜欢泡温泉,才在里头呆了一会儿,就显得蔫蔫的。 苏雪桐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孩子出来了。 更衣室里缓了一会儿,悠悠又变得活力四射。 “阿姨,我怕热,一热就想吐。哎呀妈呀,现在好了” 苏雪桐哭笑不得,“好吧,阿姨现在知道了。” 两人从温泉出来是下午四点,可以觅食了。 悠悠提议“阿姨,咱们还去吃涮锅吧我就吃三口辣的。” 她伸出了三根短短小小的手指头。 苏雪桐的心都要萌化了,还能怎么办肯定是答应她啊 这顿饭吃的比昨天那顿还要开心。不仅吃了涮锅,还抓了娃娃。 难以想象的很,悠悠的抓娃娃技术超赞的,完全是王者级别。 苏雪桐就投资了十个币,收获了五个娃娃。 她和悠悠一人抱了两个,还有一个是紫色的毛绒钥匙扣,悠悠给挂在了她的包上。 苏雪桐一直没等来司铖的来电,自然而然地带了悠悠往自己家走。 夜色渐浓,苏雪桐开着汽车进了小区,回头看一眼,悠悠蔫蔫地趴在后座,都快睡着了。 她忍不住提醒,“悠悠,坐好了啊,马上就到阿姨家了。” “嗯啊”悠悠顿时睁开了大眼睛。 苏雪桐的认知里,小孩都是麻烦精。 可悠悠啊,真的是一个乖到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可能是因为小小年纪就没有妈妈吧 苏雪桐越看越觉怜惜。 她心里的警铃大作,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总不能为了给悠悠做妈,就收了司大佬吧 且不说大佬愿不愿意让她收吧 真的是半夜不能念叨鬼啊 苏雪桐抱着悠悠才转身,一眼就看见了立在自家楼下的司大佬。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问“你怎么知道我家” 转念一想,肯定是陈澜那个大嘴巴。 司铖没有解释,“苏小姐,我想和悠悠说两句话。” “哎,可以,你是孩子的爸爸。不过,你不要吓着孩子”苏雪桐将一脸不情愿的悠悠放了下来,自己走到了电子门前。 她踢了踢脚尖,忍不住回头张望。 路灯将男人的身影照的又瘦又长,他微微低着头,面前的小女孩仰着稚嫩的小脸,将他看定。 司铖挑了下眼皮。“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悠悠撇嘴。 司铖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却被悠悠让开了。 不给摸。 司铖无奈地又问“回家吗” 悠悠抬起了眼眸,很认真地问“那你让我跟去吗” “不让。” “那我就不回”悠悠突然跳了起来,像一只凶悍的小猫,“不回,不回,就不回” 悠悠朝苏雪桐奔跑了过去。 司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就不回吧” 他转了身,却又转了回来,朝苏雪桐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不麻烦”答话的是已经抱住了大腿的悠悠。 苏雪桐“”嗯,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司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走向了不远处的黑色汽车。 夜色中,苏雪桐领着悠悠一直看着那辆汽车离开了视线,才对视了一眼。 苏雪桐“上楼。” “好嗳” 尽管悠悠一直强调自己每晚都会到十点钟才会睡觉,但苏雪桐还是强迫她八点半就上了床。 苏雪桐关掉了大灯,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而后,她打开了电脑,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梳妆台边。 童养夫这个游戏的deo版已经完成,游戏的主要玩法、画面风格和程序主要构架也已经通过了投资商的审核,就连封测版也差不多做好。 苏雪桐打开了游戏界面,她自己再最后试玩一次,就能交给黄勤了。 床上的小人儿扭动了几下,平静了下来。 苏雪桐悄悄地走近,只见悠悠紧闭了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雪桐替她掖了掖被角,才将站直了身子,就只听她软糯的童音“妈妈” 苏雪桐整个人犹如癔症了一般,当机在原地。 那种心疼心悸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全身。 苏雪桐是从一阵心悸中醒来的,这时天还没有亮。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边手边什么人都没有。 她顿时翻坐了起来,凭着记忆扭开了床头灯。 其实她在开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个灯的按钮很陌生,直到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她才死心底确认她又穿了 悠悠不在她的身边,她居然难以适应。 她保持着石化的姿势僵立了许久,房门砰砰响了起来。 “雪桐,起床了咱们要出发去接哥哥了” “哦”她应答了一声,蹬上了棉拖鞋。 屋子里的暖气很暖,她的房间也蛮大的,房间里就有洗手间。 她熟悉了一下环境,失魂落魄地进了洗手间,挤好了牙膏,猛一抬头 哎哟,我去,穿了好多书了吧就这个造型比较奇葩。 简直就是太妹啊 那个鼻环是认真的吗 真不是来搞笑的吗 好好的漂亮妹妹不当,要当牛魔王吗 震惊突如其来的到来,苏雪桐连感伤都忘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刷完了牙,对着镜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明晃晃的鼻环给取下来。 她把鼻环扔到了一边,快速地整理着脑海里的信息。 冬天,家境不错,叛逆期,有个哥哥,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靠她自己的话,信息实在是太少。 可那个养养她用意念叫了一声。 脑海里没有出现养养的身影,却不断地涌入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 苏雪桐显得有些惊喜,“养养,你在的吗” 没有人回应。 好吧,好吧,其实她早就习惯了。 苏雪桐还是一如既往地忘却了前面世界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总结都是下意识出来的。 这个世界感觉还蛮好刷的。 如她预料的差不多,这里的原主正处在叛逆期,一天能把老父亲气昏过去八回的那种。 后来老父亲也想开了,你爱干啥就干啥,只要不未婚先孕,他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假装看不见。 今天要接的人是老父亲战友的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因为老战友故去,这些年都是老父亲在资助他。 至于任务,简单的很,平稳度过叛逆期,满足老父亲的心愿千万不要未婚先孕。 苏雪桐花了十分钟,整理好了信息。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让那一头爆炸式的头发变得稍微服帖。 苏雪桐觉得自己最紧要干的事情,不是接什么哥哥,而是去理发店,先把头发拉直。 要拉不直的话,干脆剪掉,也省得像现在这样闹心。 苏雪桐下楼的时候,吓了苏自有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知道女儿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鼻环呢 还有那个爆炸头呢 苏雪桐乖乖地叫了声“爸爸” 苏自有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他禁不住和妻子对视到了一起。 难不成他老婆的猜测成真了 昨晚,白汇美说“老苏,我觉得你女儿不大对劲” “她不是天天都不对劲”苏自有没好气地说。 “你女儿对家里的什么事情感过兴趣可她对司南关注的有点过头了你不觉得吗” “你不要吓唬我啊”苏自有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咂着嘴说“别瞎操心了,死丫头没有见过司南,肯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的,有可能是她最近比较无聊,毕竟都请假一个月了。” 可是现在,苏自有的后背都是毛的。 他自家的女儿自家知道是什么鬼样,可别祸害了人家司家的独苗苗,要不然他怎么跟司南死去的父母交代 白汇美端上了早餐,催促“快点吧,再晚就迟到了。” 苏雪桐接过了油条,看了眼这辈子的母亲,“谢谢妈妈” 白汇美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留意,一胳膊碰翻了苏自有面前的豆浆。 苏自有也在惊呆中。 苏雪桐指着流了满桌子的白色豆浆,道“洒了,洒了” 苏自有回了神,一下子跳了起来,“抹布,抹布,快拿抹布” “哦哦”白汇美一转身,小跑去了厨房。 太惊恐了,那丫头,居然叫她妈妈。 苏雪桐安静地咬了口油条,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细细地理了理,又理出来一条关键信息。 白汇美不是原主的亲妈。 原主七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去了国外,一年后,父亲和现在的妻子结婚。 按理说,白汇美也算是一个好继母了,为了她,到现在都没有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原主大约是从七岁就开始叛逆了,别说叫妈妈了,连阿姨都不愿意叫她,对她都是喂来喂去。 苏雪桐一上来就有点露馅,不过这也提醒了她,不可以一上来就变得和原主的性格南辕北辙。 她假装别扭了一下,拉着脸,什么都不肯说了。 好在,家里的人似乎早就接受了原主的神经质,尽管觉得莫名奇妙。 一家人准备出发的时间,天已经大亮,时间是七点。 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苏雪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原主有多厚的衣裳,全部都是那种短款的小棉袄,真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冻死的。 她可扛不住冷,见玄关的挂衣架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羽绒服,也没管是谁的,保命要紧,在老父亲惊愕的眼神中,淡定地套上。 “走吧” 苏自有摸了摸乱七八糟的心脏,“哦哦”临出门前,还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一眼。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机场,苏雪桐百无聊奈地在等待区举着一个“司南”的牌子。 心里还正想着,她跟姓司的还真有缘。 就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眼神先是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紧跟着越过了她,“苏叔叔,好久不见” “啊,司南啊,你又长高了你爸爸要是看见你长大成才,死了也能笑活过来。”苏自有认出了故人之子,不由自主地感慨着。 苏雪桐还沉浸在惊讶里。 她是不是做梦了,这人怎么和司大佬长得一模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 苏雪桐满脑子的疑惑, 清了清嗓子,“你好” 苏自有见女儿居然主动跟司南打招呼, 心都在颤抖。 白汇美很善解人意地挡在了两个年轻人的中间。 苏自有道“哦, 那是我女儿雪桐” 司南刚想扭头,苏自有又道“司南啊,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长辈说话,不能不回应。 司南扭了一半的头, 又扭了回来, “对叔叔。” 苏自有“不走就好, 咱们国内现在不比外国差。” “是的。” “走走走, 上车。你坐我的车”苏自有停顿了一下, “汇美啊,雪桐坐你的车。” “好”白汇美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苏雪桐只看到了司南的正脸一次, 就被父母强行隔开。 她撇了撇嘴, 好像谁稀罕似的, 要不是他长了一张司大佬的脸, 她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苏雪桐走向白汇美的汽车,本来都往副驾走了,迟疑了片刻,坐到了后头。 白汇美暗自呼出了一口长气,她跟在苏自有的后头发动了汽车,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温柔地说“雪桐, 坐好了吗” 苏雪桐凝神想了一下, 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笑不大好,凶也不大好,她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地说“好了” 白汇美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咧了下嘴角,不自然地笑。 汽车发动了,苏雪桐百无聊奈地看着车窗外。 车窗上倒映出女孩漂亮的脸袋,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眼尾微翘,并不需要做出多么勾人的动作,只需抬一下眼皮,那眉眼便仿似能够摄人心魄。 苏雪桐还记得自己自身的样子,她长得不丑,就算不打扮的时候,也算是中上之姿。 好姐妹陈澜总是会一股子柠檬酸地吐槽她,浪费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绝美吗 苏雪桐当机了片刻,再这样穿下去,她迟早会精神分裂。 不知道后座的继女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白汇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说真的,自己真的有些怕这个孩子。 她和老苏的结合,是她先动的心思。 知青下乡回城,她回来的比较晚,那时已经是八六年初。其实父亲早就平反,却过于耿直,一直不肯动用关系,为她解决工作问题。 离家十年,她成了没有工作、没有丈夫,一无所有的二十七岁大龄女青年。 家里人为了她的婚事没少费心思,可给她介绍的那些个男人,不是工厂的工人,就是事业单位里的丧偶男士,她没有一个能够看上眼的。 可没有办法,谁让她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呢 白汇美一时气愤,咬着牙创业经商。 经过了几年的创业期,白汇美开办的贸易公司逐渐走上正规,而她也三十一岁了。 事业小有成就,个人的婚恋问题也是时候摆上议程。 就是那时,她的公司和政府部门合作了一个项目,她遇到了苏自有。 那时,苏自有也三十一岁了,他是部队转业干部,已婚,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她对苏自有一见钟情,哪怕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 成为苏自有的妻子,白汇美颇是费了一些功夫。 她得知苏自有的发妻也是个下乡返程的知青,特地走访了他妻子当时下乡的地方。 一查不要紧,她在当地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私生子。 凭什么啊 同样是知青回城,那个女人隐瞒了已育的事实,嫁给了一个那么好的男人。 再看她呢,孤苦伶仃多年,成了家族的笑话。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让那个农村的男人带着孩子和苏自有偶遇。 果不其然,苏自有因为妻子的隐瞒和那个女人渐生嫌隙。 可苏自有对他的发妻仍有感情,两个人吵吵闹闹,却还是没有离婚。 白汇美又生一计,设计了那个女人和领导的奸情。 苏自有和发妻离婚,是苏雪桐七岁的时候。 那时候,那个女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在本地很难抬头做人,一狠心,办理了出国手续。 临走前,那个女人去家里见苏雪桐最后一面。 白汇美虽然没有正式上位,可已经得到了苏自有的信任,出入他家。 那个女人看见她的瞬间,似乎一眼看透了她。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看看孩子吧,我的仇,她迟早会帮我报的。” 七岁的苏雪桐当时明明睡着了。 可见鬼了似的,一直都不肯接受她。 白汇美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过去的那些画面,不知是不是年岁渐大,现在的自己特别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 她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妇科医生说,如果她想要孩子的话,现在仍然有机会,并且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汽车下了高架桥,白汇美眼看着苏自有驾驶着越野车拐进了汉家大院。 这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私家小厨,本地菜做的一流,环境优雅,适合宴请。 白汇美一打方向盘,跟了上去。 这一路,她都没跟苏雪桐讲过什么话,这时,她道“桐桐啊,阿姨知道你不喜欢吃汉家的菜,不过爸爸请客,你最好不要闹,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往常她这么劝,苏雪桐一定会甩脸子给自己看,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和苏自有大闹一场。 哪里知道,后座的苏雪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白汇美禁不住皱了下秀丽的眉毛。 她这个仿真眉可是跑到香港做的,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是绣出来的。 白汇美的名字里空占了一个美字,相貌却是普普通通,苏自有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她的贤惠和善解人意,而并非容貌。 可她已经做了十几年贤惠的妻子、大度的后妈,实际上,她早就厌烦到不行了。 后视镜里那张青春靓丽的脸庞,和那个女人几乎一样。 白汇美每天都要忍受着这样一张脸,她觉得自己迟早会疯掉。 她将汽车驶进汉家大院的停车场时,没有减速,汽车的尾气甩了汉家的保安一脸。 保安嘟嘟囔囔“操,这娘们疯了吧” 白汇美下了车后,又成了那个端庄贤惠的好后妈。 “桐桐,快点,咱们别让爸爸和哥哥等急了。” 苏雪桐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她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出了特别虚伪的伪装。 她和白汇美进入饭店的时候,已经找到座位的苏自有朝她俩招了招手。 白汇美笑着过去,替苏雪桐拉开了椅子问“司南呢” “哦,去洗手间了。” 苏雪桐直接越过了她,压根就没坐她拉开的位置,而是坐到了苏自有的身旁。 白汇美尴尬了一下。 苏自有冲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坐在苏雪桐的对面。 苏雪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举起了手边的水壶,先给苏自有倒了杯水。 女儿今天殷勤懂事的让人心里难受。 苏自有不由又多看了苏雪桐几眼,直到司南从洗手间回来。 苏自有举了菜单说“来来,司南你点菜,这儿做的最好的都是家乡菜,你离家几年,捡自己想吃的点。” 司南淡淡地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叔叔不知道,我去英国这几年,几乎天天都在想咱们这儿的锅包肉” 苏自有笑“那锅包肉来两份。” “不用,不用,一份就够了。” “再要一个汽锅鸡、土豆茄子泥和韭菜烙盒。” 苏雪桐抿了口茶,瞥了眼菜单,突然间插话。 早饭她没有吃饱,现在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可她老父亲,还有那个长得有点像司大佬的男人,还在那儿客气来客气去,麻烦。 苏自有的手都颤了一下,这丫头不是不爱吃这些嘛 今儿好说话的有些过头了。 他干笑着说“瞧瞧,我们家桐桐点的都是这儿的特色菜” 司南也道“那就这些吧” 四个菜哪里会够,苏自有又点四个菜,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的时候,悄悄滴打量着女儿,声儿直硬地问“喝饮料吗” 苏雪桐舔了下嘴唇,道“喝奶” 苏自有提着的心,落了地,眉眼一弯和服务员道“给她拿瓶奶,再拿一瓶老白干” 他转了头,又跟对面的司南说“咱爷俩喝一个。” 司南眯了眯眼睛,笑“好” “两瓶”苏雪桐冲着服务员补充。 “两瓶老白干吗”服务员憨憨地问。 苏雪桐“酸奶谢谢”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白汇美。 白汇美一惊,受宠若惊的模样。 其实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嫁给苏自有十几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在饭桌上询问过自己要喝什么饮料。 吃了顿小尴尬的午饭。 苏雪桐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又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司南,发现他也就某一部分和司大佬比较相似。 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最好不要跟世界里的任何人发生任何感情。 苏雪桐忽然对司南不理不睬。 这看起来前后不一的表现,已经把老父亲彻底搞晕眩了。 苏自有深思熟虑,大着胆子让司南留宿苏家。 “你家的老房子要休整,不如就留在我家。” 白汇美从来都不会反驳苏自有的决定,她下意识看了看苏雪桐。 苏雪桐夹起了最后一块儿锅包肉,吃的正香。 管她什么事呢 她对司南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兴趣。 苏自有和司南都喝了酒,几个人挤在白汇美的车里,一道回家。 苏家所在的小区,位于市中心繁华的位置。 小区的对面就是市内最大的连花商场。 还没有到家,苏雪桐朝苏自有伸出了手,“爸爸,给我点钱买衣服,我快冷死了。” 苏自有一听这话,火气直往上冒,说的好像没给她钱买衣服似的,钱是真花了不少,瞧瞧她那些衣服,没有一件能遮住屁股的。 可碍于司南在,苏自有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 白汇美倒是放心了,怪不得今天反常,原来是想要钱来着。 她一只手翻出了钱包,拿出了好几张百元钞票,“桐桐啊,要不阿姨陪你一起” “不了,你还要回家招待客人。” 白汇美就知道她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爽快地将钱递了过去。 拿人的手软,苏雪桐还是如同面瘫一样的表情“谢谢” 苏雪桐在连花商场的门口下了汽车,冷冽的北风刮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缩着脖子,快速地钻进了商场里。 她活的很仔细,给自己买了两套厚厚的保暖衣,又买了两件可以包到脚踝的羽绒服。 像零零碎碎的围巾手套厚袜子雪地靴,她一样都没有落下。 这么一武装,再出了商场大门,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苏雪桐没有回家,寻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理发店,进门就道“我这头发还能复原吗” 拉直染黑,一共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原主的头发太长,烫染的次数又多,发尾枯黄。 苏雪桐又让理发师将她的头发剪去了一半,长度只剩可以披肩。 理发师“小妹妹,要剪个刘海吗” 苏雪桐盘算了一下,现在是2003年,她也不记得03年的审美是什么样,于是道“你看着剪吧” 理发师转了转手里的小剪子,咔嚓一下,剪出了一个齐眉的齐刘海。 苏雪桐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还成吧 颜值好,什么发型都扛得住。 快五点钟,苏雪桐才回到苏家。 这时候,苏自有都睡醒了一觉,中午的醉意也早就没有了。 他听见了门响,紧跟着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羽绒服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他女儿的拖鞋,又走到挂衣架前脱掉了厚厚的外套。 苏自有的舌头如同打了结,紧盯着她问“请问”你是不是走错屋了 苏雪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爸,我回来了” 苏自有倒抽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闷声道“剪头发了”早这样多好 好好的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想不开,把自己糟蹋成了什么样。 “嗯”苏雪桐又取掉了围巾,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 苏自有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她伸手端了起来,温热的触感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苏雪桐又将那茶杯放回了原处,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想了想我还是去上学吧” 苏雪桐有在心里盘算过,自己这么突兀地提出来,苏自有肯定得吓一跳。 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吓成这个样儿只见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如同她是鬼似的。 苏雪桐忍不住心虚,生怕他看出来异常,不自在地解释“我天天在家,太无聊了” 苏自有终于缓过了神,这个理由他倒是好接受一些。 他抿了口热茶,清了清嗓子道“哼,你想去上学就能去上了” 苏雪桐蓦地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苏自有的心都跟着晃了一下,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他女儿多不容易才提出去学校,再被他打击了积极性。 他又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啊,你都一月没去过了,那什么我总得和你班主任老师好好说说吧” 苏雪桐点了点头,“那成,你给班主任打电话,我上楼准备书包” 女儿拎着袋子上了楼,苏自有还愣了好半天,他想都要上楼准备书包了,八成不是逗他的吧 他这才翻出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张老师,我是苏雪桐的爸爸,她想通啦对,认错啦,哭着喊着要去上学啦张老师,多费心哎哟,谁说不是呢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 这最后一句话,他简直太有心得了。 苏自有信誓旦旦地跟老师保证后,挂线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孩子是个聪明孩子,就是她妈那事儿,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作为父亲,他一直在想办法把对她的心理影响降到最低。 白汇美将两个男人送回家后,又去了趟公司。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众人眼里的女强人,可她的烦累,只有她自己知晓。 苏自有和她的父亲一样耿直,作为商务厅的厅长,却从来不会给她任何事业上的便利,更甚者还一个劲地要求她避嫌。 不仅如此,不管在公司里有多忙多累,回家了之后,她依然得扮演好贤惠妻子的角色。 白汇美忙碌了一个下午,一抬头,挂钟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六点钟了,她赶紧给家里的保姆打了个电话,告之晚饭要做什么。 保姆姓刘,是白汇美曾经插队那个村子里的老乡。 刘爱娇忍了一下,低声道“汇美啊,刚才桐桐跟你们家老苏说她要去上学了。” 白汇美的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说“好,我知道了,我大约六点五十会到家。” 中午吃的太饱,苏雪桐没有下楼吃晚饭。 于是,白汇美并没有看到苏自有口中那个变化很大的她。 司南出门访友,八点钟才回来,陪着苏自有说了几句话后,上了三楼的阁楼。 苏自有本来非让他住在二楼的,可二楼的客房紧挨着苏雪桐的房间,苏自有提起的时候,表情很是微妙。 司南便道“叔叔家的阁楼就挺好的,采光好,还安静” 他这么说的时候,苏自有明显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苏雪桐六点钟就自己起了床。 白汇美六点半敲了敲她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应声,她冷笑着下楼。 楼梯下到一半,可以看见餐厅的时候,她直接愣住了。 只见司南和一个黑发的女孩坐在餐桌前,那个女孩是苏雪桐 刘爱娇端了鸡蛋从厨房里出来,“汇美起床了” 这时,苏雪桐回了头。 白汇美下意识扶住了楼梯扶手。 “阿姨,早” 白汇美的脑子乱哄哄的,也没有听清这句是司南说的,还是苏雪桐,也可能是他们俩一齐说的。 她扯了下嘴角,很干地笑“司南起这么早啊桐桐也起这么早” “哦,我要去学校。”苏雪桐吃完了最后一口鸡蛋,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她拎起了一旁的书包,从白汇美的面前过去时,又说“我走了。” “阿姨送你吧”白汇美紧追了一步,殷勤地道。 “不用了。” 苏雪桐立在门前,羽绒服围巾手套一一穿戴好,最后背上书包。 她打开了房门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在想,北方的天气真是反人类啊还要在这么反人类的天气里出门上学,北方人真skr惨这还没到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呢 好在学校离的不远,一路小跑着过去,苏雪桐出了一身的汗。 按照原主的残留记忆,苏雪桐很快就找到了高一四班。 九中有上早自习的传统,苏雪桐到的不早不晚,她刚刚坐在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上,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她打开了书包,实在是不知道第一节课要上什么,碰了碰自己的同桌,“哎,第一节上什么来着” 赵四正还没睡醒,枕着胳膊正在梦游,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漂亮姑娘,顿时来了劲。 他直起了身子,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嬉皮笑脸地说“美女,新来的啊” 苏雪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勾起了眉眼问“我,漂亮吗” “嗯嗯。”赵四正点头如捣蒜。 苏雪桐“我也觉得你特帅,尤其是那双瞎眼” “哎,你怎么骂人呢” 苏雪桐把自己的语文书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指着书皮上自己的大名,“不瞎就好好看看” “我去,桐姐”赵四正凑近了仔细看,又操了一声,还真是。 他蔫蔫地又趴回了课桌上,“桐姐,你不是说要退学吗” 苏雪桐摆摆手道“年少不懂事” 赵四正哈哈笑了起来,“我去,你行,一个多月就成熟了” 苏雪桐眼睛一横。 那双泛着万千星光的眼眸一横过来,赵四正顿时敛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第一节课化学。” 苏雪桐把语文书装了起来,翻了好久,才翻出化学书。 数理化里,她只喜欢数学。 化学比物理好了一点儿,但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好在才高一,苏雪桐凝神看了会儿化学书,很神奇地发现她居然什么都会。 这么多年没有摸过书本,她也太神奇了,简直是惊喜。 班主任老师跟化学老师打过招呼,苏雪桐这个后进生,只要不打扰其他同学学习,她来还是不来,就当作她不存在。 化学老师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多出来的一个人,就是偶尔板书完一回头,竟然发现那个后进生在做笔记,她深感意外。 下去巡视的时候,故意从她的身边走过咦,真的是在记笔记,而不是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化学老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 高一的头半个月军训,军训完上课才没几天,这个孩子就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她对她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她觉得班主任张老师夸张了,谁说这孩子没有救呢 化学老师隐隐有些激动,再走回讲台,提了几道上节课学过的问题,挑了一个最简单的叫了苏雪桐的名字。 赵四正能坐在最后一排,还真不是因为他个子大,就是因为他是个实打实的学渣。 他一听苏雪桐被叫了起来,赶紧缩了缩脖子,想要弱化自己的存在。 没别的原因,他深信他的同桌比他还要学渣。 他就算学渣吧,好歹每天都来上学。 那位好,这学期满共还没来一个月的时间。 苏雪桐低头看了看问题,没有犹豫地道“选c。” 化学老师欣喜地说“对了看来苏雪桐同学虽然请了病假,但依然没有放弃学习,让我们为她鼓掌”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苏雪桐坐了下来。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完毕,中午没有作业,苏雪桐把书包扔在了学校,缩着脖子跑回家吃午饭。 她回家的时间,苏自有也刚刚回来,下意识问了句“跟的上吗” 苏雪桐矜持了一下,道“我努力吧” 苏自有见鬼了似的怔怔地看了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那你好好努力。”他还想说爸爸很欣慰,或者爸爸看好你,可嗓子如同被人掐住,憋到了脸红,话还是没有出口。 苏雪桐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吃完午饭,就上了楼。 到了下午两点,苏雪桐准时下楼。 苏自有坐在沙发上面看报纸,偷眼去看,是女儿没错,没话找话地说“上学啊” “是啊”苏雪桐蹬上了雪地靴,“爸爸,我走了。” “嗯” 苏雪桐出了门,苏自有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疼疼真不是在做梦。 白汇美早出晚归,虽说白天很少会呆在家,但一般家里发生了什么,刘爱娇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比如这些天苏雪桐每天都会按时上下学,苏自有脸上的喜悦之情也越来越多 白汇美很是忧虑,她也不知晓是什么契机,让明明已经养歪的孩子,忽然又回到了正轨上。 这是个不好的现象,苏自有若不对苏雪桐彻底失望,怎么可能同意她再生一个孩子呢 旁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后妈,为了前妻的女儿,放弃了自己生育的机会。 殊不知,当初苏自有娶她的条件只有一个 “汇美,雪桐还小,我怕父母离异对她的打击太大。所以,不瞒你说,我一开始是不打算再婚的。可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愿意娶你,但是我有个很自私的要求,我不想再给雪桐添弟弟或者妹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立刻就去领证,并且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祝你幸福,早日找到合适的伴侣。” 苏自有的那番话,即使过去了这么些年,白汇美每一个字都还记得,甚至还记得他当时忧愁的神态。 苏自有的皮相很好,一双鹿儿眼一般的大眼睛,只要微微一蹙,她的心都得跟着难受。 她不舍得他有丁点的忧愁。 况且当时尚算年轻,她并没有觉得那是个很大的问题,甚至还想先结了婚,不愁他不改变主意。 尤其苏雪桐是个女孩,是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传宗接代的心结。没准儿,等苏雪桐接受了她,再到两个人感情浓时,苏自有还求着她生呢 可这些年过去了,苏雪桐依然没有完全接受她,还有苏自有那个男人心如磐石,也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白汇美不是没有争取过。 可她只要一提起生孩子的事情,苏自有就会拧着眉头,不悦地说“汇美,咱们结婚前,明明说好了的。” 白汇美也不是没有哭闹过,可争吵了几回之后,妥协的仍然是她。 她今年四十四了,离更年期已不远矣 可还能怎么办呢 好歹在商界滚打了这么些年,她明白的,越是焦虑,就得越能沉得住气。 五点整,白汇美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才下了电梯,她就发现公司的接待处闹哄哄的。 秘书小江低声跟她解释“白总,是上个月被公司解雇的工人。” 最近公司的效益不大好,上个月的时间,白汇美让人事部解雇了一批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的基层员工。 这些人离退休不远,在企业里起不到带头的作用,完全是在混日子。 那些人吵吵嚷嚷,还有甚者,在哭哭闹闹。 白汇美皱了皱眉,在小江的掩护下上了汽车。 公司在城北新建的开发区,白汇美驱车回家,一般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路上得经过好几个高架桥,走到惠及路的时间,她无意中从倒视镜里发现了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好像刚出公司的时候,她就看见过。 不过,路上的车流很多,相似的车型也很多,她并没有太在意。 等过了惠及路,白汇美去了趟联华超市出来,再一发动汽车,那辆白色的桑塔纳还在她的后面尾随。 白汇美的眼皮一跳,发动汽车的时候,手止不住颤抖了几下。 最近的社会新闻频发女性遭遇绑架的事件,尤其像她这种,属于有钱范畴类的。 不过,她到底见多识广,慌乱了片刻,忽然调转了车头,也没管那辆白车是否还跟在后头。 白汇美开着车,径直到了九中的门口。 她到的时间刚刚好,九中的放学铃声充斥了整个校园。 成群结队的孩子们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白汇美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淡蓝色羽绒服的苏雪桐。 她的长相本就扎眼,淡蓝色的衣裳和桔色的夕阳交相辉映,更是映衬的她比白雪还要白。 白汇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朝她走了过去。 白汇美很自然地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说“阿姨今天下班早,顺路来接你回家。” 苏雪桐轻轻地“嗯”了一声,拉开了汽车后座车门。 白汇美发动汽车的那一刻,从倒视镜里往后看。 白色的桑塔纳旁边立着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他戴着厚厚的口罩,一双带着些许暴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汽车。 她猛地一拐弯,心止不住地狂跳。 大周五,苏雪桐一如既往地六点四十五分出门。 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时间,天都还没有大亮,东方将将泛起了鱼肚白。 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苏雪桐哈着白气,默默地走在人行道上。 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大都行色匆忙。 也是,要不是非得这个时间点起床赶早的,大多数人都还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呢 苏雪桐走路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一声的热汗。 眼看离学校就三百来米的距离,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叫住了她“小同学,麻烦问一下,九州路怎么去” 这个年代,还没有导航那个玩意儿。 苏雪桐没有怀疑,下意识停住了步伐,“九州路在下一个路口”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而且说话的时间和男人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 穿着黑皮衣的男人突然间暴起,扑了上来,一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苏雪桐始料未及,拼死挣扎,可一阵难闻的气息冲进了鼻腔。 她的眼睛翻动了几下,挥舞着的手臂下垂了下来。 她晕了过去。 男人将她拖拽到了旁边的汽车上,他关上了汽车门,四下张望,时机很是凑巧,并没有人看到。 男人点着了一根烟,只抽了一口,就扔在了地上。 他碾了一脚,上了汽车,手握着方向盘,飞驰而去。 还不到中午,苏自有就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 “苏雪桐又旷课了苏爸爸,你可别忘记了上回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明明说是最后一回旷课” 苏自有顿时怒火中烧,好说歹说,又是和张老师再三保证没有下回了。 他好歹是堂堂的一厅之长,可到了女儿的老师面前,还是被训得跟丧家犬一样。 挂线了之后,苏自有咬牙切齿地将手边的烟灰缸砸在了地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2) 苏雪桐缓缓醒来的时候,只觉脑袋一阵顿疼。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适应了好一会儿, 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躺在一辆汽车的后座上。 而这辆汽车并没有在行驶当中,它一动不动地停在一个未知的地方。 周遭没有一点声音, 安静的让人觉得心生恐惧。 苏雪桐并没有妄动,在不了解敌情的情况下, 轻举妄动万一被人再次ko呢 她越想越觉生气, 主要是气自己太大意, 要不然也不会上来就被ko了。 更何况, 现在关乎着她的小命, 每一步都得经过深思熟虑。 苏雪桐等了一会儿, 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抓住了不是那个女人,是她的女儿行, 知道了” 紧跟着,车门被拉开。 苏雪桐立刻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来动她的胳膊, 一条麻绳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时候不动, 还得什么时候。 苏雪桐悄悄滴用脚蹬在了车门的下方, 猛地一发力,用头撞开了男人。 男人喝骂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雪桐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拔腿就往车下跑。 周遭是冰封的农田, 一望无际看不到边际, 更看不到有人居住的村庄在哪里。 苏雪桐心想, 这次真的是要完蛋。 不过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就拼死跑吧 她一边跑,一边解开了笨重的羽绒服,脱掉了之后,狠狠地向后面的男人砸去。 想当年学校考核八百米,谁要是在后面放条这样的疯狗,她一定能够跑第一。 苏雪桐没敢回头,漫长的乡间小路上,全部都是她沉重的步伐和气喘的声音。 感觉到身后的人逐渐靠近,她惊恐地大喊了起来“救命,救命” 天很高,风很远。 但可能上帝的耳朵尖,从漫长小路的那头,忽然拐下来一辆越野车。 苏雪桐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像是沙漠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向着那汽车猛扑了上去。 “救命” 车里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太阳从车窗外倾泻了进来,他整个人都逆着光,可那双黑亮的眼睛比太阳还要耀人眼睛。 苏雪桐不是没有想过最糟糕的状态,比如这辆车上的人和后面的那个,属于一个团伙。 却没有想到,上帝这么仁厚,不仅给她送来了救星,这个救星还是个熟人。 苏雪桐吸溜了下鼻子,眼眶发红,“司南哥哥,我被人绑架了。” 再回头去看追她的那个男人,只见他调转了方向,正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自己的汽车飞奔而去。 “上来”司南的声音温润可亲。 陡然停了下来,苏雪桐才觉得寒风吹透了她的身体。 她浑身的热汗,顿时变成了凉的。 她瑟瑟发抖地打开了车门,一股带着男人气息的温暖迎面扑来。 司南脱掉了身上的白羽绒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男人的气息更浓,苏雪桐忽然间很是安心。 司南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乡间的小路不平,好在越野车的地盘够高,汽车颠簸着冲到了那辆白色轿车的跟前时,慌里慌张的歹徒手忙脚乱地发动了汽车。 司南没有犹豫,一下子撞上了车尾,咚的一声,白车失去了方向,撞上了路旁的大树,又是咣的一声,车前顿时冒出了白烟。 司南倒车,重新踩了油门,行到与白车并列时,他猛地向右打方向盘,又朝它的侧门撞了过去。 那人想要下车,可车门凹陷。 正想从另一侧的车门下去,不远处忽然响起了警铃的声音。 他下了汽车,没命地向田野奔去。 “站住”十来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四面八方向他猛追了上去。 苏雪桐在副驾上颤抖了很久。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察打开了车门,“好了,没事儿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不远处又传来了胜利的声音。 听说那人被一个警察小哥哥一脚踹翻在了田埂里,犹如死狗一样被拖到了警车上。 苏雪桐缓过了劲。 车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司南正在和警察交流着什么。 她推开了车门,“司南哥哥” 司南回头朝她看了过来,清亮的眼神里仿似闪着万万千千的星辉。 苏雪桐道“我刚刚听见他给别人打电话” 司南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语“我有理由觉得这是一起事先谋划的绑架事件,咱们现在抓住的不过是一个小喽喽” 警察向他敬个礼,“请您放心,保护市民的安全,打击犯罪分子,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司南道了声“多谢” 一转身,他朝汽车这边走了过来。 苏雪桐赶紧坐好,这时,有警察小哥哥送来了被她扔掉的羽绒服,脏是脏了一点,不过比冻死强。 她说了声“谢谢”动手脱掉了司南的白色羽绒服。 司南打开了车门。 白色的羽绒服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不由朝她看了过去。 苏雪桐低着头,半边的身子还欠在车外,她拍了拍蓝色羽绒服上的泥土,袖子口和领口尤其的脏。 “穿我的”司南温润地说。 “没事儿,还可以穿。你只穿了件毛衣,太冷了。” 司南没有强求,关上了门之后,车里的热气便聚拢了起来,他从白色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款灰色的诺基亚手机,递了过去“你不见了大半天,家里肯定已经知晓了,打个电话回去。” 司南的手机在她眼里特别老式,但这里是2003年,诺基亚的全胜时期。 苏雪桐接了过来,按照记忆里的号码打了过去。 振铃的声音响了十数声,苏自有闷闷不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司南啊” “爸爸,是我我被人绑架了” 苏自有的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以前这个孩子不听话吧,但从来都不会说谎,顶多是直来直去地跟他对着干 听听,现在多厉害,旷课居然是因为被绑架了 苏自有怒极反笑,气愤地说“苏雪桐,你是不是当你爸傻啊” 确实是傻,自己亲女儿说的话都不相信。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爸爸,我真的被人绑架了,多亏了司南哥哥” 苏自有这才想起来,来电显示上的手机号可是司南的。 他也没敢往别处多想,叹了口气,说“你让司南接电话” 这时,白汇美从屋子外走了进来,问他“是桐桐吗” “是”苏自有的手机并没有离开耳边,咬牙切齿地又说“她说她被人绑架了” 白汇美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孩子,怎么什么瞎话都编呢她也不想想,人家没事儿怎么会绑架她肯定是她招惹了别人” 苏自有是恨铁不成钢,听了白汇美的话,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这时,司南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天上打雷劈死了树,也怪树长的太高吗” 苏自有顿时张口结舌,只听他又说“叔叔,我们一会儿去市刑警队配合调查,您也来吧” 苏自有像才睡醒,不可置信地问“司南,桐桐真被人绑架了” “嗯”司南轻轻地说完,挂线了。 苏自有举着手机愣神了许久。 他没开免提,白汇美也不知道那边都说了些什么。 她从苏自有震惊的神情中猜测出来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不会还有人找你要赎金吧老苏,我跟你说,这个恶作剧有些过分了。在零用钱的上面,我们可从来没有亏待过桐桐,她怎么能联合外人欺骗咱们呢” 白汇美的话才落地,苏自有的眼睛就朝她看了过来。 白汇美心虚,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到底怎么了老苏你这表情,也太吓人了” 谴责她的话,在苏自有的喉咙边滚了几下,到底是没有出口。 别说她这个继母了,就是自己这个亲爹一上来不也是在质疑孩子在说谎嘛 苏自有的心揪揪地疼了起来,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他到现在还总是能梦到那个小小的粉团子被自己捧在怀里的时候。 她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怕她连风吹都承受不了。 可是如今,他怎么就忘了孩子还是需要他的保护呢 苏自有一语不发从白汇美的身旁走了过去。 白汇美在他身后,叫了一声“老苏” 苏自有如同没有听见,并不回应。 院子里传来了发动汽车的声响,白汇美迟疑了片刻,重新披上了大衣。 白汇美跟在苏自有的汽车后面,来到了市刑警队。 她眼见苏自有停好了汽车,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 白汇美去拿包的手稍有迟疑,她轻咬着下唇,在心里做着分析 刚刚,应该是苏雪桐给苏自有打的电话。 那就说明她没有性命之忧。 白汇美想知道的是,她现在到底是在绑匪的手里,还是已经被救了出来。 其实上午十点,苏雪桐的班主任老师给她打过三个电话,她眼睁睁地看着手机闪烁,并没有接听。 现如今,白汇美的心里七上八下。 所有的猜测都在往最不好的那一面走。 白汇美并不否认,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让苏雪桐回来了。 要是当初,苏自有能放弃她的抚养权今天的白汇美可能也就不会这么恶毒了。 白汇美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一翻过四十,她脸上的细纹越来越多,吃再贵的保养品都没有用处。 都说了,女人过的好不好,看脸就能一清二楚。 她在自己左边的脸上看出了烦恼,右边的脸上看见了希望。 白汇美拎着包包下车,踩着自己的高跟鞋,飞快地进了市刑警队。 “你好,同志,我找人” 白汇美在院子里拦住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话并没有说完,她一眼就认出了停在院子正中的那辆白色的桑塔纳。 尽管此时此刻的汽车,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过似的。 她的嗓子眼一紧,深怕旁人看出了她的异样。 白汇美哽咽了一下,眼眶发红地说“同志,我来找我的女儿” 苏自有到的时间,苏雪桐已经录完了口供。 她乖乖地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司南的讲诉。 不止警察好奇,就连她也好奇,司南是怎么知道她被绑架的。 司南镇定地坐在警察小姐姐的面前,如同演说家一样,侃侃而谈“哦,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在国外学习的是无线通信技术,回到国内的第一个研究课题就是无线信号的收发,最近我的团队研发出了一种初代追踪芯片,为了试一试效果,我偷偷地放在了我妹妹的羽绒服口袋里。今天早上,我发现信号上显示的位置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对,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司南的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苏雪桐下意识去翻羽绒服的口袋。 她这个羽绒服一共有四个口袋,前胸的两个类似于装饰效果,她从来都不会用。 苏雪桐在左上的那个口袋里翻出里一个奇奇怪怪,像纽扣电池一样的东西。 司南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 女警察从苏雪桐的手里结果了那纽扣形状的东西,装进了一个透明的袋子里,“这个,我们还要请技术部门的同志核实一下。” “可以。”司南点头同意。 司南的口供也录完了,一回头,看见苏自有在门口呆立。 他瞥了瞥苏雪桐,“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苏雪桐摆了摆手说“别这么说,你不是也救了我一命嘛” 苏雪桐的话轻飘飘的,苏自有却越听越心惊,要不是司南的那个芯片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大步冲了进来“桐桐啊,爸爸对不起你” 白汇美到的刚巧,她的反应很快,紧跟在苏自有的后面,“桐桐,你可吓死阿姨了” 警察局里不能喧哗,两个人的口供也分别录完毕。 出了市刑警队,苏自有道“桐桐啊,坐爸爸的汽车。” 再去上学,苏自有亲自送了苏雪桐去学校,深怕老师不相信,恨不得把市刑警队的警察同志都搬去。 好在,班主任老师很好,他一说她就相信了。 苏雪桐出了这么一桩事,连带着苏自有对身边人的评判都改变了标准。 “我女儿前几天被绑架了” 如果那人说“别逗了,苏厅”这个人肯定不好,不相信他,就等于不相信他女儿。 可要是那人说“天啊,苏厅,孩子平安吗”那这个人就是大大的好。 白汇美好死不死,成了不好的代表人物之一。 她和苏自有的生活一直都很和谐,哪怕现在四十多岁,也保证了一个星期两到三次的频率。 可上周末,苏自有没有碰她。 这让白汇美的心咯噔咯噔乱跳,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同床共枕都这么多年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不如他女儿。 白汇美的心里窝着气,越看苏雪桐越不顺眼,可表面的功夫还得做。 自打她遭了绑架,这上下学都是苏自有亲自接送,老父亲非得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走进学校才能放心。 偶尔司南那个外人也会帮忙接送。 白汇美倒是提出了好几次她愿意接送来着,但被苏自有拒绝了。 可苏自有的工作本来就忙,年前还要去省里汇报工作,得离开家一个星期的时间。 当苏自有委婉地提出他出差的时间要她来接送女儿的时候。 白汇美爽快地答应“老苏说什么呢这还不是我应该的”可心里忍不住冷笑,还不是得指望她。 离绑架的事情过去了两周,苏自有心里的芥蒂,比之先前要少了许多。 还是那句话,人非圣贤呀,白汇美毕竟是女儿的继母,隔了道肚皮,能这样已是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苏自有终于说服了自己,放心地出差去了。 一年之中最冷的三九天到了。 长夏市的天气越来越冷,三不五时天上就会飘起零星的雪花。 天气预报报道,今后的三天将有大风雪奇袭。 白汇美早上将苏雪桐送到学校门口嘱咐“桐桐啊,中午等阿姨来接你啊” “好”苏雪桐背起了书包,下了汽车。 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次,上午十点,天上飘下了鹅毛一般大的雪花。 一下雪,路就不好走。 白汇美应该十一点就离开公司的,她看了看手表,又凝神探向了窗外,雪可真大啊 如此洁白的雪花,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干净,就如同人一样。 白汇美一直等到十一点五十五,拨通了苏雪桐的手机。 这手机也是前几天刚买的。 数学老师拖了堂,幸好苏雪桐的手机设置的是静音。 赵四正见她桌子下一闪一闪的,还以为她没有看见,胳膊肘一拐,碰了下她。 说真的,赵四正还挺羡慕她的。虽然绑架很惊魂,但后续的福利很给力啊 比如这部最新款的诺基亚,连他爸都还没用上,更别提他了。 实际他们整个班用上手机的学生根本没有几个。 苏雪桐被绑架那事,学校还挺重视的,特别开了大会,三令五申让孩子们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搞得苏雪桐还挺尴尬的,她成了粗心大意的典型。 前天班主任老师让她去趟办公室,一屋子的老师挨个来看她。 “哦,就是你遭遇绑架了” “这次长记性了吧” 苏雪桐只能干笑着应对。 十二点零五分,数学老师好不容易走下讲台。 赵四正抬了长腿,往外走的时间,道“你手机响了” “我知道。”苏雪桐低头从桌兜里拿出了手机。 是白汇美打来的,八成是在学校门口等急了。 苏雪桐也没给她回电,匆匆忙忙地跑到学校门口,并没有看见白汇美那辆蓝色的小汽车。 倒是瞅见了学校的对面有一辆特别眼熟的越野车。 车窗降了下来,里头的男人唇角轻勾,朝她招了招手。 司南笑的时候,尤其像司大佬。 有片刻的时间,苏雪桐都忘记了现在是2003年,可学校的保安唤醒了她。 “同学,等绿灯再过马路。” “好的。” 苏雪桐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越野车里的人,等到绿灯,她一路小跑过去。 “上车。”司南道。 苏雪桐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汽车里暖的让人脸红心跳。 “阿姨让你来接我的” 苏雪桐没话找话地问。 司南并没有回答她,转动方向盘的同时,道“前面那个路口新开了一家北京火锅,铜炉子的那种,我一个人吃太没有意思,所以找个饭搭子。” 苏雪桐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先生是临时起意。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白汇美迟到了。 十二点四十五,司南推开了饭店的门,请苏雪桐先进。 火锅底料和羊肉的鲜香一齐扑进了鼻子里,苏雪桐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跟着舒坦了起来。 铜锅滚开的很快,鲜红色的羊肉下进了锅里,立刻就变成了肉粉色。 再放进她自己调制的麻辣汁里一滚这个冷死人的冬天,都跟着有意思了起来。 苏雪桐三口肉下肚,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又闪了起来。 还是白汇美打来的。 苏雪桐按下了接听键,很凛冽的风声先响了起来,紧跟着才是白汇美的声音“桐桐,路上不好走,阿姨来迟了,你在哪儿呢” 雪才刚刚下了两个小时,路上并没有积住。 白汇美也就比平时的车程多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她原以为一到学校的门口,看见的会是哆哆嗦嗦的小女孩。 谁知道,哆哆嗦嗦的只有她。 学校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苏雪桐咽下了嘴里的羊肉,淡淡地说“哦,司南哥哥来接我了。阿姨,中午我和司南哥哥都不回家吃饭。外面雪大,你快回家吧” “哦,好”白汇美挂了线,脸色比头顶的天空还要暗沉,她的牙齿冻的咯咯作响,钻进汽车里的同时,狠狠地拍向了方向盘。 怎么又是那个司南 上一次也是他,还有他那个什么见鬼的追踪芯片。 白汇美气的心口子疼,回了家后,她没吃午饭就上了楼。 刘爱娇见她脸色难看,端了碗鸡蛋汤,敲开了主卧的房门。 “汇美,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得吃饭啊” 白汇美半躺在床上,可以说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 她越想越觉憋屈,一听见刘爱娇的声音,眼眶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爱娇嫂子,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怎么这么难呢” 刘爱娇啧了一声,沉重地叹息。 她就比白汇美大了四岁,今年四十八岁的她,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要不是因为计划生育,她可能还会有第三个孩子。可怜那个孩子在肚子里都成了形,妇女主任带着村里的干部硬是将她送进了医院里。 饶是心里留有阴影,刘爱娇也从没有觉得要孩子是个难事。尤其是在不违反国家规定的情形下。 像苏厅长这样的二婚,国家明明是允许再生一个的。 她一个乡下女人,懂得委实不多,说不出什么有效的宽慰话来。 鸡蛋汤放在了床头柜上,刘爱娇一转身拿来了纸巾。 “汇美啊,快别哭了。要实在不行,你就跟苏厅长摊牌,他要还不肯配合你,纳你就跟他离婚” 男人不让生孩子,那还要个锤子的男人啊。 白汇美哭的正兴起,陡然一听离婚两个字,她的脑海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接过了刘爱娇递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说“爱娇嫂子,我没事儿。” 确实没事 难不成还能真离婚 下午两点,雪没停。 白汇美打了把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又到了九中门口。 九中下午两点半上课。 白汇美守株待兔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发现苏雪桐的身影。 她举着伞,和保安打听了高一年级在几楼,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了校园。 白汇美找到苏雪桐的时候,她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赵四正碰醒了她,“桐姐,好像是你妈” 苏雪桐抬起了头,“你见鬼了”她妈已经失联了十几年。 白汇美敲了敲玻璃窗。 赵四正“你自己看。” 苏雪桐扭了头,纠正他“这是我爸的老婆,不是我妈。” 赵四正挠了挠头,“总之是你们家的女人就对了” 苏雪桐没再搭理他,打开了后门。 “阿姨,你怎么来了” 白汇美扯了下嘴角,揉了揉冻僵的手指,道“阿姨不来看看不放心。” “没事儿,你回吧”苏雪桐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成,放学我来接你。”白汇美才转了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说来也巧,这时,从楼梯口那儿走过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其中的一个女警,还是白汇美见过的。 白汇美客气地笑“赵警官,怎么来学校了” “哦,我们刚刚去了你家找你,你家的保姆说你来了学校。” 白汇美怔了片刻,“赵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 “汪琪你认识吗” “谁”白汇美一时真没有什么印象。 苏雪桐见状,走了过来。 “赵警官好是我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对,我们抓到了绑架你的主谋汪琪,四十五岁,是你母亲公司前一段时间解雇的员工。” 白汇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阵一阵的眩晕袭了过来,她扶着额,摇晃了几下。 苏雪桐撑了她一把,“阿姨,你怎么了” 白汇美浑身冰凉,要是被苏自有知道绑架的事情是因她而起的话 白汇美强自镇定了一下,“桐桐啊,你先去上课,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姨和警察同志好了” 上课铃声还真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苏雪桐稍有犹豫,“你真没事儿” 白汇美摆了摆手。 眼见苏雪桐走进了教室,白汇美才转过脸来,满是恳求地说“赵警官,我的公司最近出了点状况,所以解雇了一批年纪大干活少的员工这件事情能不能别告诉我丈夫,他的工作太忙,我不想让他为我操心。” 犯罪份子已经抓到,并且承认了教唆绑架,以及绑架的缘由,现在队里也就需要一份白汇美的口供而已。 赵警官没觉得白汇美的要求有多过分,点头道“也行,但你需要跟我回队里录一份口供。” “好的,好的,我义不容辞。” 白汇美忐忑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白汇美去了一趟市刑警队,赶在苏雪桐放学前来接她。 苏雪桐一出校门,就看见了冲自己殷勤招手的白汇美,她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阿姨” 白汇美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桐桐啊,你最近表现的这么乖,阿姨奖励你一件礼物吧” “不用。” “怎么不用啊”白汇美指了指车后座,“你自己看,我都买回来了。” “笔记本电脑” 苏雪桐往后座上看了一眼,挑了下眼眉。 2003年台式电脑在家庭中的普及率都不高,更别提笔记本电脑了。 这个联想的笔记本电脑,可是花了白汇美一万三千块。 她出了市刑警队,就直奔旗舰店,从进店到掏钱,也就用了三分钟的时间。 苏雪桐在副驾上坐好,扣好了安全带。 “阿姨,无功不受禄” 白汇美欢乐的表情差点就垮掉了,她抿着嘴,转动方向盘的同时忽然间醒悟,眼前的小女孩今年十六岁了,可不是八岁用一件礼物就能收买的年纪。 她沉吟了片刻,道“阿姨有一件事情请求你” 苏雪桐稍微一动脑子,立马就明白了。 她转头看向了车窗,淡淡地说“我今天没有见过赵警官,所以我被绑架的事情跟阿姨解雇的员工有没有关系,我并不知道。” 苏雪桐虽然不知道白汇美对她的憎恶,已经到了巴不得她去死的地步。但白汇美对她的态度很一般,不是客气到疏离,而是客气的过分虚假。 白汇美公司被解雇的员工为什么会来绑架她 苏雪桐仔细想过了,八成是和绑架前她来接自己那次有些许的关系。但她可以肯定白汇美和绑架她的人没有直接关系,要不然警察不会查不到。 仅仅是莫须有的罪名并不足以捶死她,到时候白汇美哭哭啼啼一喊冤,这事还是得揭过去。倒不如暂且不提,以观后效。苏雪桐想,自己不出击则罢,一出击必得干翻对手。 再说了,她也不希望自己完成任务消失了之后,留老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每一个善良的人都能幸福的话,不是更有意义 苏雪桐最近总会忍不住思考,所谓穿书的意义。 这世上莫名奇妙的事情总是太多,但能让莫名奇妙的事情变得有意义,想来也是一种不小的成就。 五天后,苏自有回家,一看见那台笔记本电脑,还埋怨了白汇美一通。 “你给她买电脑干吗她都高一了耽误学习。” 白汇美嗔道“老苏,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劳逸结合懂吗桐桐都那么大了,会合理安排时间的。” 不知道是否还是上次绑架的事情留有芥蒂,苏自有差点脱口而出“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上心。” 幸好,他长了脑子,话到了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 婚姻难。 再婚的婚姻,难上加难。 避开了白汇美,苏自有踱步到了女儿的房间。 只见女儿写完了作业,正在看书。 而那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紧紧地合在一起,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苏自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煞有介事地嘱咐“爸爸不是不让你玩电脑,但学生总要以学习为先。” “我知道。”苏雪桐抬起了眼眉,指了指那台笔记本道“送给你吧” 苏自有瞪圆了眼睛,不满地说“你以为我是想换电脑才这么要求你的吗” 苏雪桐真没有想那么多,要知道科技的发展得有多快。 现在一万三的笔记本,还不如十年后三千的好用。 再说了,连魔兽世界都是明年才开始公测。苏雪桐想了又想,实在没有想起来03年有那款游戏值得她玩一下。 她纯粹是自己用不上,这才想着送给他。 苏自有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可一出门,眼尾的褶子就褶起来好几道。 不管怎么说,女儿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苏自有回了主卧,这么冷的天,他的妻子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正风情万种地坐在灯下。 四十四岁的男人,体力严重下滑。 但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苏自有像是不明白妻子的暗示,一转身,又出了房间,大声地朝楼上道“司南啊,叔叔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司南打开了阁楼的房门,“叔叔,什么事” 苏自有抬脚进屋,“那个就是你那个芯片” 绞尽脑汁,话题还是能有的。 白汇美气的差点咬烂了被角。 她满脑子除了孩子,就是司南。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什么。 苏雪桐亲妈的那个儿子,是她未婚先孕生下来的私生子。 若是苏雪桐走上了她亲妈的老路 那可真是旧仇添新恨,她就不信那个苏自有对苏雪桐不死心。 而现在,就连未婚先孕需要的男人都是现成的。 想到此,白汇美的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不过说起来,那个司南都26岁了。 可苏雪桐才16。 16岁的少女虽然青春年少,可没有成熟女人的风韵。 也不知那个司南,喜不喜欢这种稚嫩的少女 紧跟着,白汇美又忧虑了起来。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非常手段用起来了。 有些时候,男人思考问题用的是下半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3)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苏雪桐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放寒假了。 司南家的房子依旧没有休整好, 恐怕连过年都要住在苏家。 只不过他的存在感不高, 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他还救过苏雪桐的命。 苏自有对于他的存在, 没有任何微词,只有欢喜。 欠了人的总要还, 苏自有深谙此道,而这种报恩的方式, 是他非常愿意接受的。 别说司南要在苏家住一年, 就是住个年,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管是住多久,苏自有觉得自己都应该跟白汇美打一声招呼。 所谓的夫妻,法律意义上就是共同体。 他原本以为一向不那么大气的白汇美会对司南产生意见, 谁曾想, 她这次倒是大气了起来。 “都快过年了, 咱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地在外面啊” 苏自有难以置信地朝白汇美看了过去,人还是那个人,圆圆的脸袋,不是那么高挺的鼻梁, 就连眼下的雀斑也还是那几粒。 虽然不是那么的美丽,但好在她 贤惠那两个字, 在苏自有的心里滚了好几圈, 以前可以毫无犹豫地安在白汇美的身上, 可现在他居然觉得不是那么贴切了。 要说起来,这里也不是没有他的原因,他知道白汇美这么些年都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苏自有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一回想当年,动摇的心思就又变得坚固了起来。 那年,他和桐桐的母亲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白汇美刚刚走近他和桐桐的生活,他虽然已过了而立之年,可依然年轻气盛。 桐桐的母亲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他与她的结合,曾经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成功者。 可结婚的时候有多骄傲,后面离婚的时候就有多失落。 好在他还有桐桐,只是母亲的离开,使得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成了一个漂亮却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有一天早上,洋娃娃瞪着纯洁又天真的眼睛问他“爸爸,你是要和那个阿姨结婚吗你和那个阿姨结婚了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宝宝吗爸爸,你以后有了其他的宝宝之后,还会喜欢我吗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会不会像灰姑娘一样,穿最破的裙子,干最累的活,还不能去上学啊” 每一个问题都直击他的心灵。 还记得当时,苏自有压抑了内心如波涛巨浪一般的翻滚,只是轻轻地揉了揉洋娃娃的小脑袋,“桐桐,你想的太多了。爸爸即使结婚,也只有桐桐一个宝宝。” 从那儿起苏家再没有白雪公主和灰姑娘这种童话。 作为一个男人,自己说出口的话,自然是要兑现的。 更何况,已经有了一次惨痛的婚姻,再次走入婚姻需要的是勇气。 苏自有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白汇美,他愿意和她结婚,却真的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 试想,如果他的第二次婚姻也遭遇了不幸,难不成他要带着两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妈精力上也不允许。 以上的每一条都是基于他自己的立场在考虑问题。 现如今,年纪一岁比一岁大,他也从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到了现在知道疲惫的年纪,心性上自然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苏自有知道他亏欠了白汇美,这年头不是总有一句话生过孩子的女人,人生才是完整的。 就连白汇美也和他唠叨过类似的话语。 三十几岁的时候他不想听,到了四十几岁,他考虑更多的是体力以及精力问题。 说来也奇怪,最近他还增加考虑了白汇美的人品问题。 说白了人类的繁衍,就是基因的延续,他自认自己的基因还行,可她的呢 有些问题不能够细想,就好比是参天大树的树杈枝叶,层层密密,一个大问题,能牵扯出许许多多无穷无尽的小问题。 苏自有晃了下神,似乎是回望完了十几年的光阴,再看眼前的妻子,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喜欢四野吗” “什么” 刚刚还在谈司南的事情,怎么就跳跃到了四野那儿了。 四野是长夏边界的一个乡镇,有山有水,最近市里好像有意思要开发旅游。 苏自有道“我想趁着四野的房子还便宜,入手一套临水靠山的房子,到时候咱们两个退休了去那儿养老。” 一个男人在和你规划退休后的生活,有时候比说我爱你,都要让人感到动容。 白汇美愣怔了片刻,眼眶微润,片刻后就道“到时候你舍得不管桐桐,跟我去四野生活啊” 苏自有嗒了嗒嘴,不满她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到她大学毕业,以后的路她就自己走了。将来啊,还是咱们两个一起生活” 白汇美想说,再加上他们的孩子不好吗 只是话到了嘴边,唯恐破坏了眼前分外温馨的气氛。 苏雪桐在楼上写作业,夫妻俩对坐闲谈了没一会儿,司南就从外面回来了。 苏自有问他“司南,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叔叔。” “你那个项目怎么样” “正在运作当中。” 苏自有点了点头,抬眼一看电视机上的挂钟,都十点半了。 他又说“忙归忙,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好的,叔叔阿姨,我先上楼了。” 苏自有“去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司南的脚步轻盈,迈上二楼的时间,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最里面的房间。 只见那白色的房门紧闭,淡淡的光芒从门缝中倾露出来,走廊上一地的昏黄中似乎有她坐在灯前的倒影。 也就是停顿了三几秒的时间,司南继续朝上走去。 白汇美已经盯了司南许多天了,都没能找到任何的破绽。 他的作息规律,每天早上八点出门,十点半返回。 要非得拿他做个类比的话,他就好比一台定时的机器,到点运转,分毫不差的那种。 就连他脸上的情绪,也好似一台没有温度的机器。 白汇美的心里其实没有底,她了解男人的情欲,却没有把握让一台机器动情。 况且,这事儿吧,还不能由司南主动。 更甚者,但凡司南和苏雪桐之间,前者有一点点的强迫,苏自有就会父爱爆棚,只会更加的心疼女儿。 她唯一能走通的路,只有苏雪桐堕落。 “睡觉吧”苏自有从沙发前站了起来,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白汇美回了神,“成,你先上楼,我跟爱娇嫂子说一下明早吃什么。” “嗯。”苏自有踢着拖鞋,走在木质的楼梯上啪嗒啪嗒。 没多一会儿,二楼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桐桐,早点休息。” 白汇美没有听见苏雪桐说了什么,倒是听见了关门的声响。 刘爱娇从自个儿的房间里闪了出来,有商有量地说“汇美啊,这不快过年了,我干到这月底,下月一号我就回老家吧” 关系归关系,可雇主的身份摆在这里。 白汇美走到酒柜前,打开了一瓶别人送的法国红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她独自呢喃了一句。 “汇美”刘爱娇怕她没有听见,还想再重复一遍的时间,只见她抿了口酒,鲜红的酒液挂在她的嘴唇上面,有点像聊斋里,刚害完人的女鬼。 刘爱娇一怔,彻底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这时,白汇美却道“知道了。” 刘爱娇忙不迭地点头,迅速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自有关掉了卧室里的水晶吊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他迷迷糊糊也不知晓白汇美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知道自己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老苏,下个月爱娇嫂子就回老家了,我寻思着过年也没有什么新意,不如咱们一家人出国旅游吧刚好还能让孩子增长增长眼界” 苏自有累了整整一天,困到了不行。 这时的脑海里并没有他们走了司南怎么过年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一家三口怎么着都行。 苏自有翻了个身,背对着白汇美,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发出了徐徐的打鼾声音。 白汇美关了床头灯,一个人隐在黑暗里。 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不听着他打鼾的声音,都睡不着觉。 苏雪桐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苏自有琢磨着得给她点动力,一大早起,就告诉她“桐桐,我和你阿姨商量好了,只要这回你期末考试能考全班四十五名上下,放寒假我们就带你国外旅游去。” 苏雪桐有点为难。 她们班一共就六十个学生,听苏自有的话音儿,还四十五名上下,就是说只要不考倒数后十名以内就可以呗 实际,就她的成绩,就不吹牛说全校第一了,全班第一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自有见女儿的脸上泛着苦色,又深怕自己给她压力了,毕竟都一个多月没去上过学。 他清了下嗓子,又降低了要求,“嗯,其实只要你努力这回不行,咱们争取下期末” 老父亲的下限是一低再低,苏雪桐深怕他让自己考个倒数第一,这难度不好把握啊。 她赶紧道“我知道了,爸爸,你得对我有点信心” 苏自有一笑,眼尾的褶子又褶起了好几道,“好,爸爸对你有信心” 期末考试,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苏雪桐翻看了卷子之后,发现她每一道题都会,明明知道正确答案还故意写错,可把她难为坏了。 她纠结了半个小时,这才咬牙动了笔。 磨磨蹭蹭,作文写得匆忙。考卷一交上去,她自我评估了一下,也就及格分吧 有了语文这个前车之鉴,接下来的几场考试倒是得心应手的多了。 数学空了两道计算题,英语的小作文干脆就没有动笔。 她原计划每科都控制在及格线上,最后一想,还是得有一科在及格分以下。 她把魔爪伸向了理综。 理综的卷子一发下来,她倒是雨露均沾,物理化学生物试题,各做了一半。 可时间才过去一半,闲着也是闲着,苏雪桐拿出个一元钱的钢蹦,把剩余空题的命运交给了上天。 字朝上,那这道题就认真写。 花朝上,就继续空着呗。 监考本来就是挺无聊的一件事情,恰好还是高一的化学老师监考这一堂。 她百无聊奈的时候,就看见了苏雪桐的小动作。 高一年级有一千多个孩子,她带了四个班,可这孩子她记得可清楚了,属于迷途知返系列的。 打一个十分不恰当的比喻,就好似男人总爱劝风尘女人从良,这里头的成就感大概只有那些嫖客才知晓。 而老师也特别喜欢那些回头是岸的学生,一个是关乎成就感,另一个是为人师表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瞧瞧,扔钢蹦写答案。 连老师都替她发愁。 化学老师是个慈悲心肠,心说教育的意义是什么呢 撇去那些官方的言论不谈,反正教育的意义绝对不是考试那么简单。 教育的意义囊括的东西有很多,自然也有怎么帮助学生重新爱上学习。 她准备违背一下老师的原则,背着手,从讲台上走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苏雪桐的后面。 苏雪桐专心致志地抛出了钢蹦,嘿,又是字朝上,已经连续三次了。 她皱了皱眉,提起了笔。 这是道选择题,选c是正确的。 化学老师见她在括号里写出了正确答案,意外了片刻,心说这孩子的运气可真好啊 紧跟着苏雪桐又抛出了钢蹦,还是字朝上。 这道题也还是选择题,却是道多选,ac的答案是正确的。 如果说一次是蒙对的,那紧跟着的二三四次呢 原本想要偷偷指点的化学老师,悄无声息地从“迷途知返”的面前走了过去,她的面容平静,内心却似有龙卷风在呼啸。 考试结束的铃声震耳欲聋地响起。 苏雪桐将试卷交了上去。 化学老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心底有千言万语想跟眼前这个孩子说,却又强行压制了回去。 等她抱着试卷回到老师办公室,拉着班主任张老师的手说“你们班那个苏雪桐,简直是个天才啊” 天才苏雪桐一学期缺了小半学期的课,考了个全班第三十名的成绩。 领通知书那天,苏自有特地请了假来给女儿开家长会。 当班主任老师说“这次考试,我们班有一个进步飞速的孩子” 张老师明明没有点名,可苏自有的腰板还是挺的笔直,这可比当年他考上军校,还要让人高兴。 家长会完毕,张老师还特地留了苏自有单独谈话。 她看了苏雪桐所有的卷子,除掉那些空着的题,答题的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化学老师的意见是,这孩子看着是个十级的初学者,实际上,已经修炼到了八级,甚至于九级。 张老师觉得化学老师有些夸张了,况且这也不好跟家长明说啊,难不成直接告诉家长,你女儿什么题都会,可是她就是不写。 搞不好家长一生气,回家还得来个棒打出气。 张老师思前想后,“雪桐爸爸,雪桐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咱们要共同努力,没准儿下学期孩子还能闯进前十名呢” 全班三十名,都已经是意外惊喜了。 前十名的话,苏自有只在女儿上一年级的时候幻想过,后来他就认命了。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他看了看身边越发水灵的小姑娘,道“是的是的,我对我女儿很有信心。” 开车回家的一路,苏自有的嘴巴都没合拢过。 苏雪桐小心翼翼地想唉,还是没有把握好进步的尺度 果不其然,回到家之后,苏自有大声地跟白汇美炫耀来着。 “汇美,桐桐这次考的非常不错,全班第三十名呢” 白汇美惊愕地半天说不出话。 就连刘爱娇都惊讶了一下,没过脑子,下意识问“桐桐啊,你们班考试的时候,所有的学生是坐开的吗” 苏自有一听这话,眉头不自主就蹙到了一起。 但保姆毕竟是外人,他不好发作。 偏偏这时白汇美笑着说“爱娇嫂子,你说什么呢咱们桐桐可不是那种爱抄袭的孩子” 这话听起来是向着自己的,可苏雪桐觉得重音是在抄袭两个字上。 她淡淡地说“爸爸,我上楼了。” 沉闷的脚步声,仿佛烙在了苏自有的心上,他不悦地瞪了瞪白汇美,紧跟着上了楼。 苏自有进了苏雪桐的房间,见女儿面无表情地将书包放在了书桌上,压低了声音说“桐桐,你别怪你阿姨,毕竟她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可能不是太能了解为人父母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白汇美刚刚那句话也是一时冲动没过脑子。 苏雪桐变得越来越好,让她惊慌失措,反复地焦虑着。 夫妻这么些年,她自然看得出来苏自有是真的生气了。 她紧跟在他的后面,也上了楼,道歉的话还在腹中酝酿,才走到苏雪桐房间的门口,就听到了丈夫的话。 一股子酸苦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是啊,她就是不能了解为人父母的感受,可他怎么就不能成全她呢 白汇美的脚步顿下,一转身,回到主卧,砰的一声摔响了房门,震得整个二楼都仿佛跟着晃动了一下。 刘爱娇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缩着脖子收拾行李。 人嘴两张皮,一松,祸起。 第二日,刘爱娇提着行李离开了苏家。 苏自有和白汇美谁也没提过完年后再让她来的事情。 刘爱娇坐上火车后叹了口气,给人当保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在苏家做了这些年,儿子娶媳妇的房子有了,这往后啊,她哪也不去,就留在家里带孙子。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穷窝,更何况她的穷窝窝里有儿有女。哪像那些个富人,挣了那么多钱,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苏雪桐一放了寒假,这个家里就又多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不过可能是越临近年关,外面的饭店关门的越多,司南往苏家搬了整整一后备箱的年货后,也不再客气,每天晚上准时七点回来,跟苏家的人一道吃晚饭。 白汇美虽然在跟苏自有冷战,可旅游的事儿该办还是在办。 白汇美故意在饭桌上提起“反正司南也没事儿,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留了司南一人在家,苏自有挺不好意思。 司南还没有回应,苏自有便道“对啊,司南跟我们一起,你英语好,刚好可以做我们的向导。” 恭敬不如从命 司南也没有机会反对,何况苏自有的话才落地,白汇美那儿直接给旅行社打了电话,要多加一人。 白汇美这个人对谁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回如此殷勤,处处都透着古怪。 苏雪桐低着头喝汤,不由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白汇美放下电话走回餐桌,一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不自然地解释“人多,热闹。” 根本没人问她不是嘛。 苏雪桐又垂下头,继续专注碗里的鱼汤。 苏雪桐喜欢吃鱼,可自从刘爱娇走了之后,鱼就再也没出现在苏家的餐桌上。 今天这鱼汤,是司南做的。 苏雪桐喝了三碗,越喝越觉得这个鱼汤的味道很是熟悉。 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喝过,可那个味道就像是印在了骨髓里。 她悄悄地偏了下头,司南那张如玉雕一般的脸近在眼前。 他的眼眉低垂,睫毛又长又密,不经意地朝她一瞥。 本来没什么的,可苏雪桐的心咯噔一跳,脸也跟着微烫起来,她赶紧移开了眼睛。 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白汇美请来了监控公司,在苏家的各个角落里安装了摄像头。 苏自有很不解她的行为。 白汇美叹气道“一方面是因为咱们要出国,害怕家里万一遭了贼。再一个就是家里还要请保姆,新人的话,谁也不知道手脚会不会干净。” 倒是合情合理,苏自有找不到理由反驳,不过是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东西,他嘟嘟囔囔地吐槽“每天在单位里被监视了一天,这回到家还得被监视。” 白汇美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要监视你啊” 两个人的冷战结束。 毕竟夫妻间有很多事情,根本分不出来对错和输赢。 两个人又能好端端地坐在来说事情。 白汇美捧着手里的旅行册,跟苏自有说“咱们去的是澳大利亚、斐济和新西兰,这个时候去,温度适中,暖和。幸好咱们订的是三国十二天行,要是订那种十二天跑五个国家的,一把老骨头都得散架。” 十二天跑三个国家,至少得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路上。可要是跑五个国家的话,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得在路上了。 定团的时间,白汇美一咬牙多花了两万块钱,订的是豪华团。现在想想,那钱花的太值当了。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大年三十下午五点。 上午,苏家提前吃了顿团圆饭。 一行人四点钟赶到机场和旅行团集合,被告知飞机晚点了。 苏自有铁青着脸,今天到底是特殊,大过年的,稍微遇上点不顺的事情,就觉得晦气的不得了。 一直等到七点多,旅行团的导游搬着两箱泡面,挨个发给众人,“实在对不起了,听说是那边的天气不大好,飞机晚发了。” “那边现在的天气怎么样可别去了之后,什么都玩不了。” “您放心,已经晴空万里了。” 出门靠天,谁也不想高高兴兴的旅游,却被淋成了狗。 白汇美听了一会儿,心中窃喜,她原本想着去悉尼了之后,再动手的,可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 白汇美接过了苏自有手里的泡面,道“我去给你们接水。” 她端了两盒泡面去了开水机旁,趁人不备,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了红烧味的泡面里。 那粉末也不是什么毒药,就是吃了之后,能有清理肠胃的效果。 再端了泡面回去,她问苏自有“你吃哪盒” 苏自有想都没想,指了指红烧牛肉面。 白汇美眼睛都没眨一下,递了过去,转身问苏雪桐“桐桐,阿姨给你泡面” “不了,我不饿”苏雪桐婉拒。 再问司南,他摆了摆手,同样婉拒。 苏自有生怕飞机说来就来,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泡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快,还是着风了,飞机是还没来,苏自有先不行了。 他半个小时跑了五趟厕所,脸色都白了。 白汇美气愤地去找导游“你们给的泡面是不是过期的” 飞机晚点,导游光赔礼道歉都说了不下一百次,忙的焦头烂额,他翻着装泡面的纸箱,指着打印的有效期道“怎么会呢那么多人吃了都没问题。” 想想也是,苏自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机场大吵大闹。 白汇美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心疼地问“老苏,你怎么样了” 苏自有苦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肚子里像是进了个孙悟空,翻江倒海似的绞着疼。 还没等十分钟,他又跑了两趟厕所,再出来的时候,都扶墙了。 连导游都看不下去了,唯恐真出了问题,毕竟飞行的时间长,得飞十二个小时呢 “大姐,要不您还是带着大哥赶紧去医院吧”还旅什么游啊,小命要紧。 “那我们的钱给退吗我们一共四个人呢别提延期跟下批团的话,我们就是趁着放假带孩子转转,也就这几天有时间。”白汇美皱着眉头道。 一个人两万,四个人可就是八万。谁家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白汇美为了能有自己的孩子,可下了血本,她一早就打听过了,旅行社都一个鬼样,没收钱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收了钱再想要回来,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导游一听就急眼了,一退八万,这趟团还不得赔死啊 可要万一倒霉出了人命,就更糟糕了。 他赶紧往公司打电话,和领导沟通了之后,郑重地拉了白汇美到一旁说“大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要退我们也只能退你和你丈夫的,你这个属于不可抗力,换了其他的原因,公司根本就不允许退钱。我刚才看过了,你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未成年的,另一个是成年人,这个未成年人可以跟成年人一起。再说了,你放心,我带团每年都得往返二三十次,绝对保证你家的孩子不会出任何问题。” 白汇美心说,她可不是放心。甚至一直忐忑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她的眉眼舒展,嘴上却道“你等等,我得跟我丈夫和孩子好好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苏雪桐本来就不热衷旅游,还不如窝在家里睡觉来的舒服,她噘着嘴说“爸爸不去,我也不去我陪爸爸去医院,阿姨和司南哥哥去吧” 白汇美一听这话,心口堵的发闷“你这孩子,又不是爸爸不想去” 苏自有的肚子还在绞着疼,这会儿头也开始晕了起来,额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白汇美不止心疼,还很心虚,她难得在苏雪桐的面前强势了一回,拍板道“桐桐,你别犟了啊,这旅游本来就是为了你。你就跟司南哥哥去,有司南哥哥照顾你,爸爸和阿姨都放心,阿姨得赶紧陪你爸去医院。你放心的去好好玩,有阿姨在,爸爸肯定没事儿的。” 什么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 苏自有一手捂着肚子,一收拍了拍司南。 司南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他瞥眼看了看苏雪桐。 苏自有咧着嘴说“桐桐,听哥哥的话” 苏雪桐拧了拧秀气的眉,她总觉着苏自有这病来的太过突然了。 那边的白汇美推了她和苏自有的箱子,催促“好了好了,别拖延时间了,咱们赶紧去医院。” 两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候机厅。 苏雪桐怔怔地看着,怎么都想不通白汇美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一回头,司南就默默地立在那里。 四目相对,苏雪桐眨了眨眼睛,没话找话地说“司南哥哥,你去过澳大利亚吗” “去过一次。”司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苏雪桐其实想说她也去过一次。 公司搞团建去了三天,然而什么都没干,就在凯布尔海滩上拉练了三天,不管男女,每天都得拖着一只破轮胎跑步,极其的坑爹。 想要偷懒都不行,黄勤开着沙滩摩托,带着黑色的墨镜,跟拍电影似的,在后面追赶他们。黄勤的外号大黄狗,就是那时候得来的。 嘈多实在无口,更何况,也不适宜跟司南吐槽。 毕竟他只是长得像司大佬,而并不是。 苏雪桐发现自己总是不经意地会想起司大佬和悠悠,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眼前人的影响。 退后了几步,她百无聊奈地坐会了原位。 苏雪桐原本以为今儿得在机场呆到半夜,谁知巧的很,可能苏自有和白汇美都没坐上出租车,机场的通知就来了,飞机平稳落地,十分钟后可以依次登机。 苏雪桐想要伸手去推箱子的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蹭了她手背一下,抢在了她的前头,握住了拉杆箱的拉杆。 司南“走吧,排队去” 他一人推了两只箱子上前。 苏雪桐迟疑了片刻,她属于神经大条的那种人,别说是碰一下手背了,就是再多碰几下,她也不应该有异样的感觉。 可现在奇怪了,她的手背,就是司南蹭过的地方,麻麻的,她又使劲在裤子上蹭了一下。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在悉尼落地,苏雪桐到达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前台给苏自有打电话。 苏自有连夜赶到医院,输了两瓶维生素,吃了两颗泻立停,完成了从鬼到人的“进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身体底子不错,病来确实如山倒,可病去并没有如抽丝。 只不过间隔了十二个小时,苏自有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他呵呵笑着说“没事儿,医生说我就是吃坏了东西。桐桐啊,好好玩啊用相机多拍几张照片,回家给爸爸看看。” “好” 国际漫游,主要的话说完了,苏雪桐就挂了线。 司南那儿还在和导游沟通,说是房间出了点问题。 这次跟团的大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多是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或者是小两口,没有孩子的。 人家肯定是想一家子住在一个房间里,到了司南和苏雪桐这儿也只有一个房间。 导游说“兄妹嘛将就一下有两张床的。” 苏雪桐凑了上去,听见司南说“多出的那个房间,我可以自己出钱。” 真是财大气粗碍不着自己什么事,导游转头又和前台沟通,叽哩哇啦一阵,又冲着两人摊手“没有房间了。” “那就这样吧”苏雪桐知道站在司南的立场会很为难,她主动道。 房间在七楼,酒店的电梯非常狭窄,放进去两个箱子之后,也就只能紧巴巴地站下两个人了。 导游将钥匙递给了司南,示意他俩先上去。 苏雪桐和司南几乎手臂挨着手臂站在一起。 悉尼很热,听说今天的最高气温有三十二度。 实际早在一上了飞机,整个飞机上的人,就脱掉了棉服,换上了夏季的短袖。 苏雪桐穿了套短袖的运动服,没有多独特的款式,也不是很扎眼的颜色,就普普通通的剪裁和普普通通的粉红色,可穿在她的身上,别提多好看了,怎么看都洋溢着少女的娇美。 可是少女显得心事重重,缩着肩膀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忽然间,司南伸出了结实的手臂,越过她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苏雪桐转头瞪着他看。 司南笑了笑“没按楼层。” 好半天,苏雪桐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哦”了一声,抿紧了红润的嘴唇。 电梯匀速上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怎么感觉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苏雪桐迫不及待地夺路出去。 飞机上睡了一夜,两个人将行李推进房间后稍作休整,就又重新去了大厅集合。 旅游大巴就位,苏雪桐和司南并排而坐。 导游站在走道德最前方开着扩音器道“悉尼的三个地标性建筑有悉尼海港大桥、悉尼歌剧院和悉尼塔。这三大建筑带有独特性的澳洲建筑风格,也具有很是强烈的现代人文艺术气息。咱们今天先去悉尼歌剧院和海港大桥打卡,自由活动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到时候,我会跟大家说明集合的地点” 导游又说了些什么,苏雪桐没有听清,她的眼睛直视着车窗的外面。 忽然,旁边的司南碰了碰她。 苏雪桐转回了视线,扭头看向他。 司南指了指前座。 原来是前头的一个奶奶扭了头,一副要跟她说话的架势。 那对儿老夫妻是整个旅行团里年纪最大的。 “奶奶,有什么事吗”苏雪桐轻声询问。 那奶奶扬起嘴角笑了笑,小声道“我爱人说,你长的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可惜了,我生了两个儿子,我的两个儿子又各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孙女继承我年轻时候的美貌。” “没有关系,奶奶现在也很美。”苏雪桐不由也绽开了笑容。 老人一笑,连嘴边都有深壑,“不行了不行了,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行” 说着,她的眼光又落在了司南的身上,凝视了好一会儿,忽然转回了头。 老两口不知在前头嘀咕了些什么。 前座的爷爷又转了头,眼神怔怔地盯着司南。 司南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他可不是苏雪桐那种温顺的小乖乖,他一眼的警惕,还有满脸的冷漠淡然。 老爷爷忽然张口道“年轻人,我老伴说你长的和我年轻时一样帅气” 司南愣怔了片刻,唇角不自主地勾扯了一下,眉眼里俱是笑意。 “是嘛我的荣幸”他偏了偏头,看向苏雪桐。 苏雪桐莫名奇妙地闹了个大红脸。 心里想这人真是有病,荣幸就荣幸呗,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做什么 好像要吃人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4) 到了晚上, 住在一起, 更是尴尬。 苏雪桐捧着最新款的相机坐在离洗浴间最远的地方,假装在看相机里的风景照。 这年代, 单反还没有普及,照出来的照片效果也就一般般,能看的程度而已 苏雪桐其实就是应付,只拍景色不拍人, 一共拍了还没十张照片,没有一张上面有她或者司南。 她是自己不大想照, 司南的话,是她没问人家愿不愿意照。 司南在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一会儿, 就停了下来。 苏雪桐知道他要出来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相机。 耳边响起了拖鞋的声音, 啪嗒啪嗒,从她的面前过去。 苏雪桐偷偷地抬了下眼,司南穿了条黑色真丝的睡裤, 裤子很长,显得他的腿更长。 他上身还打着赤膊, 肌肉的线条流畅, 肌理分明, 从湿润的头发上滚落的水珠, 沿着他光裸的身体, 滑入了黑色的真丝裤上, 留下几道明显的水迹。 这人穿起衣服的时候倒是只让人觉得他很有型,但对裸男,不是那么见多识广的她有说不出为什么有型。 苏雪桐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高,这下知道了,人家不止长得高,身材还好到爆了。 她连续偷瞄了好几眼,带着欣赏美丽事物的初衷,可发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翻滚的内心。 毕竟是个芯子26岁的成熟女青年,脑洞开得又大,看见他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下半身。 可他黑色的裤子很宽敞,大小或者形状,她一点都窥探不到。 苏雪桐觉得自己快无可救药了,紧张又羞涩,仿佛一会儿会发生点什么似的。 她放下了相机,低着头,匆匆地进了洗浴间。 衣服脱了一半,浴室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事”苏雪桐紧张地拿衣服挡在了胸前。 “你好像没拿睡衣,我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然后,我要去下面买烟,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苏雪桐的声音是微颤的。 很快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苏雪桐松了口气,浴室的门悄然打开了一条缝,只见她淡蓝色的睡裙叠得整整齐齐,平放在门口的椅子上面。 先前从皮箱里拿衣服的时候,她把要换的内衣夹在了睡裙的里头,现在黑色的蕾丝内衣露出了一点点。 她快速地伸手去拿,像是生怕谁会抢夺似的。 苏雪桐洗完了澡,还顺手洗了白天穿过的衣服,躺下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听到司南开门的动静。 “回来了”她迷迷瞪瞪地扬了下头。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低,她蒙着头,这会儿陡一看见光,一时难以适应。 司南回了下头,黑色的头发和她洁白细长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神幽暗了片刻,抬手先关了灯,“睡吧” 苏雪桐迷迷糊糊,也没有注意到他低哑克制的嗓音。 旅游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跟团。 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赶鸭子似的被赶上了汽车,苏雪桐懒洋洋地靠着窗户,也没听导游都说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了一路,下了车的时候,人还在恍惚。 她打着哈欠,问“这哪儿啊” 问完之后,看了看眼前的高塔,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哦,那个什么塔来着。 管它是什么塔,她举着相机,对着眼前的建筑物咔咔一顿猛拍,完事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去了。 阴凉底下有熟人,正是那对年纪很大的老夫妇。 听说他们是出来纪念金婚的,一路都在说儿子儿媳有多孝顺。 这样的行程安排,连苏雪桐这个年轻人都觉得累,更何况是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他们走走歇歇,明显体力不济,可哪怕被导游催促,也是满脸的笑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人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变得性情豁达。 苏雪桐坐在了他们的旁边,稍一侧头,听见老头儿在安慰老太太“风景啊,咱们能看多少是多少,主要就是出来感受感受蓝天白云和不一样的世界。” “一岁年纪一岁人啊”老太太喝了口水,瞥眼看着苏雪桐感慨万千。 “孩子,你也累了”紧跟着,老太太递过来一根香蕉。 苏雪桐摆了摆手“谢谢奶奶,我喝水就行了。” 不远处,司南捧着两杯当地的饮料走了过来。 他穿一件熨帖的长袖白衬衣,衣袖挽起,到胳膊肘那里。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走路的姿态特别像是从哪儿来的大明星。 这时,老头儿突然把相机递到了她的面前,“姑娘,帮我和老伴照张合影。” 苏雪桐欣然接过了相机,低头调了下相机的模式。 老头儿坐在了老太太的跟前,两人对视了一眼,两手交握在一起。 苏雪桐这两天的狗粮吃得饱饱的,她退后了几步,半蹲下来,道“爷爷奶奶,茄子” 她连拍了三张,才将相机还了回去。 老头儿翻看了一下,觉得满意,冲着走过来的司南,道“来,小伙子,我也给你们照一张。” “我们”苏雪桐觉得很是诧异。 老头儿却郑重地教育“年轻人,不要本末倒置了,重要的是人,可不是风景。” 临时被赶鸭子上架,苏雪桐和司南被凑到了一起。 老头儿看来是经常给老太太拍照,很是专业,“小伙子,不要总是绷着脸,笑一个。” 苏雪桐抬头看了看司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古怪,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来着,可笑的并不成功。 倒是她不想笑来着,却眉眼一弯,笑的格外的开心。 老头儿就是这时候按下的快门。 照完了之后,自己还啧啧了两声,“瞧瞧,年轻就是好啊” 老太太也凑过来看,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很甜,年轻的男人低垂了眉眼,那一抹光晕刚好照在了他好看的眉眼之间,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起来。 “好看,好看。”老太太笑着感慨。 与此同时,白汇美的手机叮响了一声,她不动声色地按开了手机,照片上的男女还真是可以温柔岁月。 她挑了下嘴角,脸色阴冷地将手机扣在了原地。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区区五千块钱,她就能时刻掌握那两人的动态了。 下午的时间用来自由购物,导游将一行人带到了著名的皮特街购物中心,拍着手告诉众人“咱们一共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买买买,三个小时后原地集合,咱们今天还要观赏悉尼的夜景,明天就离开这里了。” 导游的话音才落,一旅行团的人顿时鸟散状,就连那对老夫妻也跟着人流消失在了富丽堂皇的百货商场中。 苏雪桐随便逛了逛,给白汇美买了条丝巾。 一转身,她又进了对面那家男装品牌店,给苏自有挑选了一条蓝色暗花的领带。 结账的时间,她瞥眼看了看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司南哥哥,你要买衣服吗” 司南轻挑了眉眼“你帮我挑” “也行啊”苏雪桐下意识四处张望,指了指一套灰色的西装,“那套” 司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冲着金发碧眼的导购道“i i take it。” 这买东西的速度,也太迅速了。 苏雪桐瞪着眼睛,“你不试一下吗” “我相信你。” 司南掏了银行卡付款,苏雪桐推了推他道“我来,我来。” 她举着钱包,一抬头,刚好和他温润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你还是个学生。”司南的话音落地,眉眼一横,看向了店外。 苏雪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导游慌里慌张地举着手机,很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子,迅速地消失。 被偷拍了 那个导游肯定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偷拍他们 苏雪桐和司南对视了一眼,她没再固执,司南不止付了西装的钱,还帮她买下了苏自有的领带。 苏雪桐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却又觉得匪夷所思。 主要是苏自有的病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她想那个导游会不会是给白汇美通风报信 可他报的是什么信呢 就她和司南在一起的照片 苏雪桐没了购物的心情,找了个休息的座椅坐下。 司南就坐在她的身边。 她沉默了一会儿,偏了头问“司南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司南好像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停顿了片刻,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我继母有可能想把我塞给你” 司南的表情很是古怪。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恼羞成怒,绷着脸又说“你想笑就笑吧” 她知道自己今年也就十七,可他都二十七了。 苏雪桐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她还没有完全发育。 那个司南一定是因此看不起自己。 接下来的旅行,苏雪桐会特意跟司南保持着距离。 她自己也说不好是因为不想被偷拍,还是因为司南的轻视。 好在十二天的旅行很快结束,两个人十一点钟下了回家,折腾到凌晨一点才回到苏家。 苏自有和白汇美还都不在家。 苏自有是下了乡出差,白汇美找了个借口,一道跟了去。 有了白汇美在算计自己的认知,苏雪桐放下行李箱之后,越看那些摄像头,越觉得心里不爽。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二楼的露台上找到一根晾衣杆,像捅鸟窝似的,将那些摄像头全部都捅了下来。 司南全程围观,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也没有出手相助。 苏雪桐捅完了所有的摄像头,示威似的,又将晾衣杆扔在了沙发上面。 而沙发的下面,摆了一地的摄像头。 说起来也好笑,可能是她沉默的次数多了,那个白汇美忘记了原主有多难缠。 殊不知,她可比原主还要难缠的多。 真是老虎不发威,把她当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发发威,炫一炫獠牙和肌肉。 第二天才凌晨四点,白汇美就催着苏自有起床,“老苏,快点,咱们回家吧” 苏自有哈欠连天地道“就是回家也不需要这么早啊” 白汇美“你不想女儿,我还想呢” 苏自有愣怔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女儿应该到家了。 他自然是想女儿的,往常他出差,最多出去七天,可这次,她都离开自己十来天的时间了。 两个人是上飞机前通的话,女儿还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爸爸,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小棉袄呢还没看见礼物,苏自有的心里就热乎乎的。 苏自有再不耽搁,匆忙洗漱,又飙了一路的快车。 到家的时间,还不过七点。 可苏自有和白汇美一进屋就惊呆了。 家里就跟遭了贼似的,到处都是摔的稀巴烂的摄像头。 白汇美大呼小叫“这到底怎么了” 苏雪桐面无表情地从楼上下来,“我砸的”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喜、欢”苏雪桐对上了她瞪得滚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对,十七岁,叛逆期,她就是可以无理由地任性 “你”白汇美气的眼眶发红,手指轻颤地指着她,“桐桐,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要知道,白汇美是怀着可以捉奸的激动心情回来的。 孤男寡女共处了十二天,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她是不相信没有发生什么的。 尤其是那导游给她发来的几张照片,她明明从上面看到了郎情妾意。 就连时机也是刚刚的好,在一起了十二天,陡一分开,黏糊糊的小男女肯定受不了。 她故意跟着苏自有离开家,就是成全他们啊。 可眼前这狼藉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没发生什么呢 白汇美的胸口急速起伏,脑海里翻滚过无数的念头。 她花了这么多的钱,精心设计了这么多,到底是现在铤而走险,还是继续隐忍下去,等拿到实打实的石锤再说 白汇美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女人在初尝了欢好之后,脸上会有一些不可琢磨的痕迹。 可眼前的苏雪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旅途疲惫,额头上还起了一颗小痘痘。 白汇美越发的拿不定主意。 苏雪桐凌晨洗完头就睡了,刚刚一听见汽车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跑下来。 她牺牲了个人形象,这会儿从厨房的玻璃门上照出了她略显奇葩的发型。 她揉了把炸开的头发,正面刚道“你不就是想监视我吗怎么,没有变成你心中的坏女孩,你失望了吗我好好学习,碍着你什么路了你至于旅游的时候拜托导游来监视我,又把家整得跟监狱一样吗” 白汇美下意识抵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心怦怦乱跳,五千块买了个笨蛋,偷拍都能被发现,简直气死她了。 苏雪桐冷笑“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我爸在机场生病,那可是吃了你亲手泡的泡面之后” 她还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全凭自己一张嘴,挑拨离间来着。 谁叫白汇美先不仁义的。 妻子和女儿吵架,苏自有的第一反应是劝架。 可还没等他冲入战局,战况好像就变了,现在稍带上了他。 苏雪桐和白汇美,占据了苏自有心中重要位置的两个女人。 要是一年前,他可能下意识会选择相信白汇美的话。 可是现在,他心里的天枰,明显地偏向了女儿。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白汇美。 白汇美本来就心虚,一对上苏自有审视的眼神,她的脑子轰鸣了一声,混乱中带着忧伤。 “你不相信我”她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苏自有转过了眼睛,面无表情地冲苏雪桐说“桐桐,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胡说八道什么呢去,接着上楼睡觉。” 苏雪桐扫视着地上的摄像头。 苏自有又说“都这样了,就是揍你一顿也好不了。上楼去,我和你阿姨有话要说。” 苏雪桐仰着头,从白汇美的身旁走过,得瑟的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一仗打到现在,怎么看都是她赢了。 苏自有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面,点着了香烟。 白汇美的脸色苍白,却早在心里打定了注意,她得把苏雪桐泼在她身上的事情,一件一件洗干净。 说白了,她得重新获取苏自有的信任。 白汇美抽了张纸巾,声泪俱下“老苏,这些年,你也看见了,我对她难道真的不好嘛你自己拍着良心说,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她的衣服她的鞋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给她买回来的可是你也听见了,她是怎么冤枉我的” 苏自有沉闷地吐着烟圈,并不接话。 白汇美抽泣了一会儿,只能又说“老苏,你能不能公正地说一句话。我和你是一起从乡下回来的,我什么都没干呀家里被她搞成这样不说,我还被她泼了一盆又一盆的污水,我” 白汇美哭的说不下去了。 苏雪桐就立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准备知己知彼,万一苏自有的心又歪了,她还得绝地反驳。 这时,司南从三楼的阁楼中出来,她举起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楼下。 司南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跟前,和她并列偷听。 白汇美哭了好一会儿,却仍旧不见苏自有来劝她,咬了咬牙“老苏,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是我的丈夫,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害你生病呢旅游是我提议的,钱也是我花的我真的是出力也不讨好,冤枉死了” 苏自有一伸手,将烟灰缸拉到了自己面前,弹了弹烟灰,又猛抽了一口,这才把没有燃尽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就是好好想了,越想越觉得这十几年的岁月啊,犹如一场梦。还说不好是不是噩梦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汇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你生孩子吗” 苏自有的眼睛定定地朝她看了过去。 白汇美一听他说起孩子,立刻忘记了哭,一双还含着眼泪的眼睛,也朝他看了过去。 要说这十几年,养个猫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同床共枕的妻子。 要不是非得闹到这种地步,有些话会烂在苏自有的肚子里,他到死都不会提起。 “你一直都以为是因为桐桐吧恐怕在心里怨恨桐桐挡了你的幸福。其实是你这个人真的做不好母亲,你害怕失败,就连我也不过是你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必须要得到手的战利品” 白汇美的眼睛越瞪越大,脑子像是炸开了似的,一时片刻不敢去分析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问“你什么意思” 苏自有本来是真不想说的,忍了忍还是道“前几年,我见过雪桐的那个哥哥,他说在见到我之前,就见过你。而且是你告诉他,他的妈妈在哪里。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间可能是我们才将见过第一面汇美,有些事情,我不想再去考证。” 离婚的前妻,早就是前妻了,从他和桐桐的世界里消失的没有一点踪影。 他毕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离一次婚,那是命不好,再离一次的话,可能就是人品问题。 政审的考核,他都别想过的去。 况且,婚姻的真谛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得过且过。 苏自有一直报着得过且过的心愿,可上帝是吝啬的,不大愿意让人们轻易就得偿所愿。 白汇美和女儿的矛盾越来越多,女儿不听话的时候还显不出来什么,可现在的女儿明明很好了,那么到底是谁的问题,再也遮掩不住。 苏自有按了按眉心,站起来的时间,又低垂着眉眼看了她一次。 白汇美像丢魂了似的,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会动。 有些芥蒂一旦产生,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苏自有上楼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的时间,苏雪桐慌不择路,一转身撞进了司南的胸膛里。 他的胸肌可真硬,她都来不及揉一下撞疼的鼻子,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每个人都有一个房间,用来躲藏自己。 苏自有先回了卧房,白汇美就找不到躲藏的地方了。 厨房的旁边有一个方寸大小的小屋,刘爱娇没走的时候,就住在那里。 白汇美癔症了好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她缓缓地坐在床沿上,大脑空白一片。 原来苏自有早就知道她在背地里都干了什么。 可她做的那些事情,还不是因为爱他嘛 爱一个人,爱到没了自我,难道也是错 苏雪桐偷听到的信息量过大,原本想再补一觉的她躺倒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 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一环套一环,白汇美干的坏事,远远不止自己这一桩。 原主的妈肯定有错的地方,比如说隐瞒了生育史,属于骗婚的范畴。 可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个错误,再加上还有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上位的“三儿”。 就连苏雪桐都想不明白苏自有的魅力到底在哪里,要认真说起来,可能不过是皮相好和工作好了。 总之,要是摊开了说,所有的事情肯定犹如一团狗血的乱麻。 苏雪桐干脆翻坐了起来,百无聊奈地拿出画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画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越看越觉得眼熟,有点儿像悠悠。 苏雪桐端详着手里的素描画出了神。 苏自有敲了敲她的房门,说“桐桐,爸爸可以进来吗” “哦,进来吧” 苏雪桐随手将画摆在了桌子上。 “悠悠,爸爸下午要去上班,你自己在家可以吗”苏自有说话的同时,掏出了皮夹,又道“一会儿饿了你就去外面吃饭,等过几天,爸爸再找个保姆回来就好了。” “行,”苏雪桐爽快地应答。 苏自有给了她两张一百块,揉了揉她的脑袋,要出门的时间,一抬眼睛看见了书桌上的素描画。 “桐桐,你什么时候画的自画像” “自画像我随便画的”苏雪桐懵了片刻。 苏自有扯动着嘴角,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三根手指拿起了那画,端详了好半天道“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都忘记我小时候长什么样了爸爸,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苏雪桐简直好奇的不得了。 苏自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说没有。 可现在他纠结了片刻,说“你跟我来。” 苏雪桐跟着苏自有去了他的书房。 苏自有拿出钥匙打开了中间的抽屉,从一堆文件的下面翻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彩色照片。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叹息。 苏雪桐凑了上去,顿时明白了苏自有纠结的原因。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男女都很年轻,男的长相英俊,女的端庄秀丽,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 旧照片里的曾经幸福满溢。 苏雪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站在那里。 苏自有又看了一会儿,将照片递了过来,“你妈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照片,我只留下了这个,想着等你长大后给你现在,给你吧” 苏雪桐接了过来,再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小女孩,除了衣着和悠悠不同,其他哪儿哪儿都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 苏自有又揉了揉她的头,“爸爸走了。” 那张照片被苏雪桐锁进了抽屉里,她换好了衣服下楼,准备去超市买点吃的。 苏雪桐才走到二楼的拐弯处,迎面撞上从三楼下来的司南。 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吃饭”司南言简意赅地问。 苏雪桐瞥了瞥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嗯。” 实际,她心里有个迷司南长的像司大佬,悠悠又长得跟现在的她小时候一样,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你想怎么吃”司南的问题又来了。 苏雪桐暂时压抑了自己的好奇心,“去超市,买点泡面。” 司南的眉头不由蹙到了一起,“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一块儿到了连花商场负一楼的超市。 司南推了辆购物车,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但对她寸步不离。 苏雪桐直奔泡面区,一手一袋五连包,还没有扔进购物车里,就听司南道“你喜欢这个” “不喜欢”苏雪桐叹了口气,“可我得活命啊” 白汇美被苏自有一击命中要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神。 这基本等于撕破了脸皮,谁知道白汇美以后还会不会管他们父女。 再说了,就算白汇美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可不行 “那做饭啊”司南翻了翻眼睛。 苏雪桐白了他一眼“我不会。” “我做”司南推着购物车,大步往生鲜区走去。 苏雪桐一溜小跑跟了上去,听见了他嘀嘀咕咕的声音“压根儿就没指望你做” 他猛一回头,又问“红烧肉还是红烧鱼。” 苏雪桐忙不迭地道“红烧鱼清蒸鱼鱼汤我都可以” 离开学还有三天,司南拯救了苏雪桐的命,哦不,胃。 正月十六开学,苏家的保姆仍旧没有就位,苏雪桐跟苏自有商量了一下,这学期她准备吃食堂,中午干脆就不回家了。 苏自有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笑“桐桐长大了。” 苏雪桐也不知晓苏自有和白汇美的冷战会持续多久,还有他们的关系最终要走到哪里去。 若是苏自有二次失婚,实在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白汇美这个人的人品又着实很有问题。 生活处处都充斥着矛盾。 苏雪桐是个不喜欢变故的人,开学第一天,她拒绝了张老师要将她调到前面座位的建议,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赵四正觉得她很够意思,中午吃饭的时间,非要请她吃饭。 “桐姐,你要不让我请就是不给我面子” 十几岁的少年,面子问题大过天。 苏雪桐无所谓地说“请吧,请吧”反正食堂吃碗面,也就三块五毛钱而已,还是带羊肉的宽面。 哪儿知道赵四正领着她出了校门,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川味小饭馆,豪气地说“想吃什么随便点她家的招牌菜酸菜鱼” 刚刚好就是苏雪桐喜欢的。 赵四正走在前面,寻了一个双人的桌子,招了招手,示意苏雪桐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赵四正煞有介事地道“桐姐,你点菜” “酸菜鱼”苏雪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赵四正眯了眯眼睛,冲着服务员说“一个酸菜鱼,一个酸辣土豆丝,再要一个青椒肉丝,两瓶啤酒,两碗米。” “你要酒干吗”苏雪桐拧了拧眉。 下午还得上课呢,而且赵四正长了一张不能喝酒的小白脸。 赵四正一本正经地说“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 可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苏雪桐满脸嫌弃地说“谁跟你有友谊啊” 赵四正哇啦哇啦地叫“桐姐,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反正我不管,够朋友的话,就对瓶吹”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心说,那还不得吹死他 啤酒先来。 两瓶啤酒摆在了中间,赵四正推过来一瓶,又举起了另一瓶,“桐姐,为了咱们的” \039友谊\039两个字还没有出口,他顿了片刻,“什么都不为了,反正,我一口闷,你随意” 少年仰起了脖颈,喉结滚动,咕咚咕咚。 苏雪桐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就没沾过酒,她抬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矜持地抿了一口。 赵四正真的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啤酒,他的脸顿时红成了六月的桃子尖儿。 不知道是不是醉眼朦胧,赵四正发现对面的桐姐越来越美了,打了个酒嗝问“桐姐,你想谈恋爱吗” 苏雪桐的语气清冷“不想。” 赵四正指了指自己,“是我不够帅吗” 苏雪桐冷哼了一声,乐“我眼又不瞎” 像司南那样的男人才叫帅,眼前的就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司南是和曹操一样,跑的很快的男人。 苏雪桐这儿才想起他来,还真的就在马路的对面看见了他。 虽然已经立春,可长夏这个城市的冬天很长,春天很短。 司南穿了一件长款的羊绒大衣,那衣裳熨帖地贴服在他的身上,显得剪裁立体。 苏雪桐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他肌肉紧实的身体。 只见对面的男人立在斑马线的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几乎是于此同时,苏雪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只振了三次,苏雪桐接起。 “你在哪儿呢” 苏雪桐道“司南哥哥,你看对面”说着,她冲玻璃窗外的他使劲儿挥了挥手。 赵四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酸溜溜地问“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哥哥啊” 而且肯定不是亲哥,要是亲哥的话,怎么不是一个姓呢 “管你什么事”苏雪桐站了起来,没好声音地说。 马路那头的司南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得出去跟他说几句话。 苏雪桐才转身,身后响起了赵四正凉凉的声音“以我雄性敏锐的嗅觉,我闻到了情敌的味道。” “你有病啊。”苏雪桐斥了一句,抬脚走了出去。 可赵四正的话,像是印在了苏雪桐的脑海里。 她等在饭店旁边,无意识地踢着脚尖。 “你怎么在这儿” 司南的话语传过来时,少女甜甜地笑着抬起了头,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流星,有什么东西一闪过去。 她回答“和同学吃饭啊你呢” “我本来是想接你一块儿吃午饭的看来现在不用了”司南伸头看了看里面,男生坐的位置背着光,他在外面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苏雪桐又踢了踢脚尖,很是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那双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从他的脸上扫过,不等他回应,就又说“可你今年二十七了,我才十七。等我二十七的时候,你都三十七了” 她顿了片刻,下了结论“太老”说着,她转身走到了饭店里。 司南哭笑不得,没有叫住她。 心想,你我的年纪差哪里是十岁那么简单 要知道,他们不仅跨越了时间的长河,还跨越了物种。 苏雪桐的心里乱糟糟的,等她再抬头的时间,司南已经消失在了饭店门口。 这个时候,饭店的服务员端上了热腾腾的酸菜鱼。 赵四正递了筷子给她“桐姐,你尝尝” 他很是高兴,原以为桐姐会跟那人走的。他都做好了要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吃完三盘菜两份米的准备了。 没曾想,桐姐没走,哈哈没准儿是心里真有他。 苏雪桐接过了筷子,默不作声。 她烦的不行,那个司南又不是个哑巴怎么也不知道叫住她 司南转动着方向盘,开着汽车,离开了九中。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的一点整,他打开了音乐频道,却从广播里传出了悠悠的声音。 “爸爸,你有没有看好妈妈可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知道” “我怎么不那么放心你呢”悠悠是个人小鬼大的小朋友,每天操的心,比大人都要多。 司南不自主地扯了下嘴角,耐心和她解释“我虽然不能直接强行改变世界的走向,但不去推波助澜,却不代表不可以防范于未然所以,你尽管把你的小心脏放进肚子里。” 悠悠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爸爸,我要是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说得好像她有挺大的用处 司南宽慰道“别急,很快就会回去了。” 通讯的时间快要结束,广播声里已经隐约听到了音乐的声音。 悠悠赶紧又说“爸爸,你可看紧了妈妈,别让她和那个赵四正结婚了要不然,可就没有我” 悠悠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嘈杂的歌曲。 司南皱了皱眉,抬手关掉了广播。 这两个世界,为了悠悠能够顺利出生,他可是做尽了勾引之事。 唉,真希望等到她归位的时候,能够忘记历劫的种种。 要不然,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5) 阳春三月, 就连几乎没有春天的长夏也迎来了万物复苏。 连续多日的小晴天,让马路两边的柳树抽出了嫩芽。 春天是个好季节, 连屋外的夜猫都开始了骚动。 可苏家从上到下还是洋溢着一种尴尬的气息。 这一边, 苏自有和白汇美的冷战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而另一边,苏雪桐和司南也加入了“冷战”的行列中, 当然这是苏雪桐单方面认为的。 连续好几天,她都有意地绕开他走路。可也有绕不开的时间, 比如说周末。 苏雪桐磨磨蹭蹭十点钟才从楼上下来,厨房里有水声传了出来。 苏自有忙起来是根本没有周末的, 苏雪桐瞥见了桌子上搁着的两百块钱, 就知道苏自有并不在家。 而白汇美一个月都没怎么在她面前出现过了。 冷锅冷罩, 似乎已经成了苏家的常态。 这年头,找保姆比找对象还难,听说苏自有托人找了好久, 都没能找到可心的。 是以,并不用多想, 厨房里的人一定是司南。 苏雪桐觉得自己要做个对美食有抵抗力的大人了, 再说了, 她有钱, 什么好吃的买不到啊。 苏雪桐在心里盘算着十一点钟出门, 她听那个赵四正说春夏商场的三楼新开了一家自助烤肉, 她想了想焦香的烤五花肉, 不由咽了咽口水。 昨晚上就没吃饭, 一大早起来饥肠辘辘。 苏雪桐抬眼看了看表,要不十点半就走吧 念头刚起,就只听厨房里传出了呲啦一声爆油的动静,紧跟着是飘香四溢。 实在不行,现在就得走。 苏雪桐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司南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看着她说“葱油拌面要辣椒吗” 她坐回了原处,“要,少油,多辣椒。” 一有吃的,节操这个东西就直接下线了。什么冷战傻不傻啊,又不是几岁的小孩 苏雪桐一气儿吃了两碗葱油面,原先还会说句谢谢的,现在瞪了瞪眼睛直接往楼上走。 “晚上吃什么”司南及时叫住了她。 “皮蛋瘦肉粥” “家里没有皮蛋。” “那就白米粥” 光吃不干,苏雪桐觉得自己没那个脸挑剔。 “去买吧”司南放下了筷子,没等苏雪桐回应,又说“一起。” 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去逛超市了,购物车的轮子咕噜咕噜,这次是苏雪桐在推车。 她寻思着,自己不能光吃不干,也得有所付出。 比如现在,她很卖力地推着购物车,仿佛那车不肯受她控制似的。 “买袋大白兔吧” 路过了食品区,她停下了脚步,货架上一字排开了各种美味的糖。 司南听见她的声音折返了回来,伸手去拿大白兔奶糖。 “等等”苏雪桐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又说“或者买袋棒棒糖。” 司南一手大白兔,一手棒棒糖,直接扔进了购物车里。 苏雪桐早就见识过他买东西的简单粗暴,一点都不意外,跟上他的步伐之后,嘟囔“我就是怕吃不完” “我吃”司南直奔生鲜区。 皮蛋装在透明的盒子里,一盒十个,一盒一盒码成了长城的模样。 司南立在皮蛋长城前,选择了最顶上的那盒,放进了购物车之后,又转头去挑青菜。 嫩绿嫩绿的青菜上还带着泥土的腥气,他禁不住问“桐桐,吃上海青还是小白菜” 司南等了一会儿,后面并没有人答复。他一扭头,发现苏雪桐怔怔地看着水果区,注意力仿似完全被红艳艳的草莓吸引了去。 “买完了青菜,再去买水果。” “嗯。”苏雪桐轻哼了一声,目光里的那个人消失在了货架后,她转回了视线。 这世上居然有人和她长得差不多 苏雪桐思索了片刻,偏头很认真地跟司南说“我好像看见我哥哥了” “谁”司南拿着一把上海青过来,下意识四处张望。 “已经看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哥哥”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男版的我”苏雪桐说话时,还拿手比划了比划,“比我的个子高,身上穿着校服就是我没认出来是哪个学校的校服。” 司南道“没准儿是你看错了。” 苏雪桐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你不好奇”司南想了想,不大确定地问。 苏雪桐听懂他的意思了,推着购物车跟着他一起到了水果区,“没什么好奇的啊虽然我和他是一个妈妈生下来的,可我都这么些年没有见过妈妈了,跟妈妈的感情淡的像烟云,又何况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 “也不恨他” 苏雪桐抬起了头,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过去。 司南也是那天的偷听者之一。 他还比自己大了十岁,对于苏自有第一段婚姻的来龙去脉应该比她更清楚。 她撇了撇嘴,随口道“如果恨一个人可以时光倒流的话,那我愿意考虑” “你希望时光倒流到什么时候” 苏雪桐想了想苏自有给她的那张照片,开着玩笑“就倒流到我三岁的时候吧扎两个小揪揪,最爱吃糖的年纪。” 司南挑了一盒草莓放进了购物车,低头的那一瞬间,眉眼轻挑。 时光回溯的话,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必要。 购物完毕,两个人到了结账区。 正值周末,超市一共开了十个收银台,个个收银台的旁边全都排成了长龙。 苏雪桐和司南站在队伍的末尾,她忍不住左顾右看,对上司南探究的眼睛,她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了包,略显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司南哥哥,要吃口香糖吗” 司南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周一上学。 苏雪桐到的比较早,教室里并没有什么人。 第一节课上语文,苏雪桐打开了书包,掏出了文具袋和语文书。 书都来不及翻开,赵四正一头冲进了教室。 他大声喊“桐姐” “干什么”苏雪桐不快地扭了脸。 赵四正擦了擦头上的热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桐姐,我还以为我见了鬼” “什么鬼”苏雪桐皱眉。 赵四正的思维还有点儿混乱,乱七八糟地叙述着刚刚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刚才在学校门口看见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剪了短发,我我我扒了他的肩膀,哎哟卧槽,他脾气可坏啦,回首就给了我一拳,幸亏老子躲的快。要不是看他长得像你,老子就还手了。”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问“他在哪个班” 赵四正道“不知道,我看见他去了教导处” 苏雪桐将书包放进了桌兜里,二话不说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赵四正越想越觉得稀奇,书包往凳子上一扔,跟了上去。 “桐姐,等等我万一那小子要是跟你动手,我好保护你啊” “我稀罕你”苏雪桐没好气地说完,一记白眼儿飞了过去,她拐下了楼梯。 桐姐这小脾气渐长啊 不过,赵四正可没那么容易受到打击,他紧跟了上去。 苏雪桐在教导处门口停下了脚步。 教导处的门半合,她偏了头去看,只看见了一个男生的背影。 教导处方主任注视着新来的学生,越看越觉得他眼熟,“贺天顺,以前在广东上学是吧” “嗯”贺天顺的眉眼下垂,解释道“我爸在那边工作,现在回来了。” 方主任点头“老师希望你能快速融入新集体。” “好的,那我先去教室了” “去吧” 贺天顺转了身。 赵四正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清他的脸时,还是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他小声咕哝“就是他。”甚至四下转了转,想要找块镜子,好给桐姐对照一下。 苏雪桐立在原地没动,眼见着贺天顺从教导处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听见他问“桐桐” “嗯,是我。”苏雪桐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贺天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妹妹,我回来了。” 苏雪桐犹豫了片刻,“我要说欢迎你吗 贺天顺咧开了嘴,收起了手,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 他忽然间靠近,声音压得很低“你得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只有我和你是最亲近的了。” 他靠过来的时候,苏雪桐下意识往后趔趄了一下身子。 赵四正没有听见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倒是看懂了苏雪桐的肢体动作。 他越上前,猛地一推贺天顺,“说话归说话,凑那么近干吗” 贺天顺迅速反击,一手揪住了赵四正的衣领,“我在跟我妹妹说话。” “我呸女儿大了,爹还得避嫌呢更何况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哥” 赵四正手指点在了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了,苏雪桐奋力将两个人推开。 她故意挡在了赵四正的身前,询问贺天顺“你在哪班” “高三七班”贺天顺淡淡地挑了下眼眉,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有意思。他的妹妹下意识不是护着他,而是护着那个傻大个儿。 “那你赶紧进班看看吧”苏雪桐警惕地说。 贺天顺点了下头,“行,回见啊妹妹” 那声妹妹他叫的轻浮,好像讽刺一般。 苏雪桐抿着嘴没有回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一转身,愤怒地说“你傻啊” “我怎么”赵四正委屈的不得了,帮她,怎么还傻了呢 苏雪桐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平常人要是被别人认错了,只会否认,他为什么会出手打你”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呗”赵四正早就有结论了。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离他远点儿。”苏雪桐心塞的要命。 大周一的要升国旗,耳边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苏雪桐抬脚往操场走去,赵四正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桐姐,他到底是谁啊真是你哥啊” 苏雪桐抿紧了唇线,默然无语。 要不是苏自有心血来潮,提前下了会儿班来接苏雪桐,他不知道自己还得被隐瞒多久。 那个贺天顺小时候的长相就跟女儿如出一辙,没想到长大了之后,还是一模一样。 苏自有倚在汽车前抽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犹豫噩梦一样的孩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冲自己鞠躬“叔叔好”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苏自有倒抽了一口凉气,再抬起眼时,亭亭玉立的女儿就站在他的身旁。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见过他了” 苏雪桐就知道他这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一定是看见贺天顺了。 她轻飘飘地说“哦,见过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苏自有气急败坏地说。 “没什么好说的啊”苏雪桐摊了摊手,“爸爸,他都高三了,就是回来占个学籍,参加高考。这都快四月了,六月份高考完,他就离开了啊” “那他有没有找你麻烦”苏自有的脸色阴沉,使劲抽了口烟。 “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苏雪桐假装不懂地问。 其实想也能想的到,贺天顺对她的敌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的妈妈,为了她,抛弃了他。 可扯平了不是嘛 妈妈到最后谁都没有要。 苏自有呼出了一口郁结之气,他沉闷地叹息,“没有就好” “走吧走吧”苏雪桐钻进了汽车,催促道。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贺天顺见苏家的汽车发动,慢慢地现身出来。 他的眼睛阴沉的仿似要滴水。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有些人活该在烂泥里打滚到如今。 贺天顺就租住在九中对面的巷弄里。 这一片是老城区,房子很是破旧。他租的这间房子还算好,房主前年进行过翻修。 因为是一个人住,他只租下了一间房。 这个房间,几乎进门就是床。洗浴间是公用的,每晚十点之后热水就会没有了。 贺天顺趁着夜自习之前洗了个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踢得瓷盆咣咣当当响。 隔壁的婆婆从房间里探出了头,不悦地说“唉哟,吵死人了” 贺天顺勾扯着嘴角,和顺地笑“对不起啊,陈阿婆,我不小心碰到盆子了。” “你小心一点哦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老人家,眼睛不好的哦”陈阿婆嘟嘟囔囔地缩回了头。 但凡在这儿住的,就没有一个是富裕的主儿。 不过唯一的不同,陈阿婆不是租户。这个小院子,有一半的破房子都是她的。 听说政府已经规划好了,不出个年,这片老城区都得重建。 一间破房换一套新的,鸟枪换炮,还有一大笔的拆迁款。 陈阿婆自打听到了这些消息,越发地觉得自己与那些租户不同,她怎么说也算是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 贺天顺面无表情地端着水盆回屋,关上房门之后,他满脸烦闷地从床下拉出来一个纸箱。 他伸手探了进去,里面的东西刺骨的冰凉。 他握住了刀柄,可忍了又忍,松开,又把纸箱推了回去。 六点还差五分钟的时间,贺天顺才从出租的小屋出来,直奔学校。 六点十分开始上晚自习,他走得飞快,与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天顺气势嚣张地大吼。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叫嚣,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贺天顺心想,没准儿是个聋子。 他悻悻地转身,拔腿往学校的里头跑。 天逐渐黑透。 陈阿婆出来倒洗脚水,瞧见一个黑影站在贺天顺的房间门口。 “今天不上夜自习啊”她冲着黑影问道。 黑影“嗯”了一声,推门进屋。 与此同时。 贺天顺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看着手底下的试卷,满心的烦躁。 二十六个字母他都认识,可合在了一起之后,他没几个认得的。 那个女人找到他,说想要弥补他,让他回来上学的时候,他想从初中开始上起。他缀学那年,正是初二。 可那个女人说,他的年纪大了,直接上高三,到时候就算考不上公立的大学,也能给他找个私立的大学,学一门技术,比什么都强。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听从那个女人的话。 他都这个年纪了,并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他到底能学会多少东西 那个女人还说了,他的妹妹很聪明,他也一定和妹妹一样聪明。 会吗毕竟不是一个爸爸的孩子不是吗 她的爸爸可是个官,而他的爸爸意外死亡之前,就是个农民工。 贺天顺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来回翻着试卷,将所有的选择题乱选了一通,就扔掉了手里的笔。 人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命运的话,该有多好 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而不是知青。 下了晚自习,贺天顺在学校的门口买了个炸饼,慢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小院子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往常这个时间,只有他自己的小屋里是黑漆漆的,其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散发着穷却快乐的味道。 贺天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场景,他狠狠地咬着嘴里的炸饼,一摸口袋卧槽,钥匙居然不见了 这三更半夜的,他去哪儿找开锁的 贺天顺气恼地踹了脚房门。 门居然应声而开。 什么情况 他走前明明锁的好好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抬手打开了电灯,屋子里的摆设一如他走时一样。 那把拴着蓝色钥匙链的钥匙,就摆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 贺天顺仔细回忆了一下,忽地想起了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他又骂了一声,手伸进了床底拉出了那个纸箱。 纸箱里放了三千块钱,是那个女人给的生活费。 钱一分不少,他数了三遍。 可是纸箱里的那把刀却不翼而飞了。 贺天顺呆呆在床沿边坐了很久,再抬头去看书桌上的钥匙,这才发现钥匙的下面压了张字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 “妈的”贺天顺皱紧了眉头,他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 要是下回再碰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春季运动会开始了。 可是跟高三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要备战高考。 但凡事总有例外,别管哪个年级,都会有几个不那么热爱学习的学生。 贺天顺初来乍到半个月,也没有对个暗号什么的,莫名奇妙就成了不爱学习的学生中的一员。 第二节课下课,那些人的老大陈默敲了敲贺天顺的课桌“哎,下节课去操场上看学弟学妹们比赛吧” 贺天顺已经睡了两节课,再睡的话,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行啊正好我去看看我妹妹” “卧槽,你还有个妹妹” 陈默瞪大了眼睛,“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那语气,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贺天顺扯了下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不一个爹的。” “怪不得” 陈默勾了勾他的肩膀,“走,带咱们认识认识妹妹。” 贺天顺抖了下肩,不悦地紧皱着眉头。“我不喜欢别人扒我肩膀” 陈默不以为意,笑哈哈地放下,轻轻打了他一拳,“我就喜欢你这种臭屁的样子” 一行五个人,贺天顺只记得陈默的名字,其余的三个不跟他一班,也就是看见了稍微眼熟。 他们晃晃荡荡地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聚集了两千多人,那架势别提有多热闹了。 贺天顺跟着陈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没有多少人的看台,乐呵呵地看着热闹。 此时在比的应该是女子八百米,陈默最爱看的就是这个,一个又一个的小学妹,跑的脸红气喘,引人遐想。 贺天顺才坐上看台,就在跑道上看见了熟人。 苏雪桐站在第六跑道,晃动着双脚,坐着准备动作。 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她站在了起跑线上。 说起来,都怪那个赵四正。 上个星期班委要求自愿报比赛的项目,赵四正趁她不在教室,给她报了个八百米长跑。 要不然,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来跑八百了。 想也知道,一个爱玩游戏的游戏宅,体育细胞肯定一般般。 不过,要是跑个倒数第一,就太没脸了。 苏雪桐的目标是倒数第二,好歹得保证后面有个垫底的。 发号哨声响起,苏雪桐龇牙咧嘴地往前冲。 风呼呼地灌进了耳里,还有跑道的两边乱糟糟的加油声音。 贺天顺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苏雪桐不是个能跑的,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从看台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喊“桐桐,加油加油,桐桐妹妹,我看好你啊”看好你跑个倒数第一。 旁边的陈默也来了劲,跟着站了起来,“哪个是啊” 其实不用贺天顺说,陈默已经发现了六号跑道上的惹眼姑娘,简直和贺天顺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贺天顺的皮相很好,才来了半个月,就听说班里有好几个女生春风意动,特别瞩意他,想跟他处朋友。其中就有沈秋,那可是整个高三男生的女神。 这事儿,他还跟贺天顺提起过。 可贺天顺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脸的冷酷。 贺天顺瞎起哄完,发现他坐的地方太高。怪不得吼了那么半天,那丫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悻悻地坐下,听见陈默问“你妹跟你一块儿转学来的吗” “不是” 贺天顺闷哼着说。 陈默“咦”了一声,他很是奇怪高一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他居然第一次见到。 “卧槽,天顺,你妹妹也太赞了” 其他的人附和,“长得真他妈跟你翻版一个样” 贺天顺的心里翻滚着连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的波涛,他抿着嘴巴,不再说话,倒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雪桐的背影。 这时,耳边传来了特别混蛋的话语。 “如果有一天兄弟变成了女人,是兄弟的话一定要让兄弟爽一爽天顺这个,完全不用变成女人,他妹妹哈哈哈哈” 贺天顺猛一回头,那人的笑戛然而止,悻悻地说“你别介意,我开玩笑的。” 贺天顺冲他咧开了嘴,道“你也别介意,我打人只打脸。” “什么”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贺天顺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卧槽你有病啊”那人惊呼。 可接下来,他就喊不出来了,贺天顺骑在了他的身上,左右手开弓,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来。 苏雪桐才不是没有听到贺天顺的声音,他叫的那么夸张,她只是懒得搭理他。 八百米,她已经跑完了四百,如蜗牛慢爬一般,向最后的四百米进发。 可是贺天顺在的看台骚乱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她可以不管不顾的。 苏雪桐犹豫了片刻,偏离了跑道,拔腿就往看台上跑。 苏雪桐赶到的时候,陈默他们几个已经呆滞了,没有人敢伸手拉架。 也不知是贺天顺手上的血,还是被打那个人的,溅的看台水泥板上星星点点,红的恐怖。 苏雪桐的脑袋嗡嗡乱叫了一下,猛扑了上去,死命地抓住了贺天顺再次挥起的拳头,“哥哥” “妹妹,你来了”贺天顺扭了头,冲着她展颜一笑。 讲真的,白汇美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花费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形象,一瞬间就崩塌,怎么想都不甘心。 她想要逆风翻盘,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查到那个孩子的下落。 又费了很多的口舌,才说服了那个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孩子重新回到学校。 其实她还没有拟好计划,不过是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苏雪桐的妈妈丢开那个孩子的手时,才不过几岁的孩子,哭着叫嚣“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你会后悔的我要摔死她我一定要摔死她” 那个她,不言而喻,就是苏雪桐,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了。 白汇美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暴戾。 人的脾气要是不好,不止能毁掉自己,还能毁掉自己身边的人。 白汇美真的是这么想的,可笑的是,首先被波及到的居然是她。 贺天顺的转学是她一手操办,监护人那一栏填的也是她的手机号码。 学校教导处的主任亲自打来了电话,说是贺天顺在学校里打架了。 白汇美刚刚参加完会议,不经意地说“是需要赔礼道歉吗” 话筒里传来了方主任严肃的声音“家长,请你快速到第六人民医院一趟。” “很严重吗”白汇美的眉头蹙到了一起,她下意识扶了扶额。 “很严重,还在手术当中。所以,请您务必赶紧赶到。”方主任的口吻凝重。 白汇美沉吟了片刻“是这样,我出差了,我会尽快赶回去。方主任,您别着急,我现在立刻就安排助理过去。” 白汇美揉了好久的太阳穴,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小江,“你去第六人民医院一趟,去吧,花多少钱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摆平。” 白汇美还存了些幻想,心想着,不过是打断了胳膊打断腿罢了。当老师的,都喜欢危言耸听。 小江没敢耽搁,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第六人民医院。 可好死不死,在手术室的门口撞见了苏自有。 苏自有瞪着眼睛问她“小江,你怎么来了” 小江支支吾吾,一双眼睛不由看向了走廊上坐着的贺天顺,“我,我是贺天顺的监护人代表” 苏自有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还说那个白汇美最近怎么这么安静,原来她在憋大招。 苏自有是被苏雪桐叫来的。 那个叫李俊伟的同学一脸是血,送到医院的半道就休克了,她也吓得不得了。 贺天顺自和她说过那句话后,就抿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了。 学校的领导问了打架的原因,陈默他们倒是如实说了。 “李俊伟出言不逊,拿贺天顺的妹妹开玩笑” 校领导气急败坏地朝贺天顺大吼“就算是他有错,你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啊这叫故意伤害罪,你已经满十八岁了,要负法律责任的懂不懂” 原来是因为她。 苏雪桐就更不好不管不问了。 李俊伟的一口牙被打掉了一半,颧骨断裂,这意味着基本毁了容。 李家报了警,警察局的人从医院里带走了贺天顺。 “爸爸,你得想想办法。”苏雪桐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开口道。 苏自有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向了小江,冷冷地嘲讽“还不快给你老板打电话汇报工作” 其实小江早就想打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拿出看手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白总,贺天顺被警察带走了,可能要起诉他” 白汇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 “是的。”小江停顿了片刻,带了些愧疚又道“白总对不起。” “这不能怪你,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暴戾到了这种程度”白汇美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江艰难地说“白总,不是那个,是我在医院里碰到苏厅长了。” 白汇美沉默了许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 见鬼了,最近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愿过。 下午一点。 司南准时坐在汽车里,打开了音乐频道。 悠悠欢快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司南不答反问“养养呢” “被我锁在了妈妈的乾坤袋里。” “放他出来。” “放他出来干什么”悠悠不解地问。 “爸爸有事要跟他说。” “好吧”悠悠低头解开了悬在腰间的乾坤袋,打开了一条缝,只听里面传来了聒噪的叫骂声。 “你们这是违反了规定,我要去天帝那儿告状。我要让天帝剥了你们的神籍,让你们滚下天庭,生生世世历情劫” “还叫的那么大声,看来是没被关够” 司南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养养缩了缩脖子,即使他不在天界,却也知道泽楚上仙的大名。 这位仙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亦正亦邪,连天帝都拿他没有脾气。 他弱弱地争辩道“泽楚上仙,做仙家也是要讲道理的。” 司南闷哼“告诉过你,我就是道理。”能够与现世通讯的时间并不长,他言简意赅又说“系统重建,我要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养养正要反对。 可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听他发表意见。 “悠悠,他要是不同意,你知道该怎么办” 悠悠乖巧又邪恶地笑“放心吧,爸爸交给悠悠你放心。” 养养就是一缕微弱的神识,天帝让他掌管情劫,说是等天上的神仙都历劫一遍,就给他造一个永世不坏的身体。而且,为了避免他遭受各路神仙的打击报复,还特地给他造出了一个没有任何神仙可以闯进来的虚空世界。 可现如今他的神识就被悠悠捏在了手心里,只要她稍稍一用力,他想聚齐神识得费上无数年的光阴。 养养微颤颤地道“悠悠,有话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行啊” “那” “快点”悠悠脆生生地说“你得知道,小孩子的耐心很有限哦” 养养抱着脑袋,纠结了很久,在悠悠的小手使劲聚拢之前,他投降道“好好好启动程序,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他发号完了指令,气呼呼地又说“你个小丫头,也没比我好哪儿去。我好歹还有神识,可你呢,连神识都没有” 悠悠不想听他废话,默念了口诀,又将他收回到了乾坤袋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6) 四月的午后, 阳光明媚。 贺天顺被带去了警察局。 被打者从手术室中出来,脸部缠满了纱布。 道歉的话说一百遍都不一定有用, 苏雪桐和苏自有离开了医院。 苏自有带着她到了警察局的门口。 苏雪桐知道,她提了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爸爸”苏雪桐想说要不他就别下去了。贺天顺和她有血缘,却和苏自有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自有看着他, 嘴角抽动了片刻,是要说点什么的。 变故就是这时候来的, 苏雪桐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养养的声音, “启动程序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苏雪桐还在想出什么鬼了, 眨眼间的功夫, 整个世界起了层白雾。 白雾消散的很快,等到世界的万物露出端倪的时候, 一切都改变了。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年轻版本的苏自有举着糖葫芦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桐桐,吃不吃啊”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我怕酸” 她被自己的奶声奶气吓了一跳,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黑丝绒的绣花鞋, 脚丫子特别的小。 她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肉呼呼的手背像白白的发面馒头上长了几个小窝窝。 她一抬手摸了摸头,摸到了两个小揪揪,顿时一种欲哭无泪的心情。 苏自有把糖葫芦塞给了她, 温柔地说“桐桐, 你舔舔可甜了。” 苏雪桐举着手里的糖葫芦, 勉为其难地伸出了小舌头。 “甜吗”苏自有柔声问。 苏雪桐点了点头,大眼睛四处乱看。 现在是1990年年末,2003年对她来说就算是过去式,别提更久远的1990。 从色彩上来看,90年的色调明显比03年暗淡了不少,街上行人的穿着从款式到颜色都没有那么复杂。 苏雪桐想不通怎么突然就成眼前这样了,在脑海里呼唤了养养好几次,那个该死的系统,有可能在装死,脑海里一片死寂。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系统没给半点提示,她在心里推算了下时间,下意识觉得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爸爸,我们回家吧”苏雪桐拉了拉苏自有的胳膊,扬起了小脸说。 苏自有低垂了眉眼,温柔地笑“桐桐不想玩了吗” “回家。”苏雪桐蹙了蹙眉,又重复了一次。 苏自有弯腰抱起了她,“好嘞,桐桐想回家了,妈妈肯定做好饭等着咱们了。” 他抱着她,调转了方向,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苏雪桐亲热地环住了他的脖颈,黑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会儿,忽然问“爸爸,你认识一个姓白的阿姨吗” “认识啊”苏自有觉得奇怪,女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苏雪桐绷紧了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爸爸,姓白的不好,爱说谎。” “小孩子懂什么”苏自有哭笑不得,倒是认真想了想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见过那个白汇美。 白氏的女老板,是一个特别能干的女人。 只不过,他不大喜欢那种人,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能是她为人处事的方式,也可能是她投过来的炙热眼神。 苏自有当了十年的兵,部队可是教育过他,要为人正直。 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绝对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白蛇娘娘就是总爱说谎骗许仙,她明明是条蛇,还说自己是人。她总是说谎,许仙最后都不要她了。” “那是电影啊宝宝”苏自有笑的肚子疼。 苏雪桐噘着嘴道“电影就是教育人的,不要学电影上的人犯错,听信他人的谗言。” “什么”苏自有的眼睛瞪得滚圆,“谗言” 苏雪桐意识到可能这个词语,对她现在这个年纪来讲超大纲了。 她重重地点头“对,就是谗言可是,爸爸,谗言是什么意思啊谗言是不是馋猫说的语言” 苏自有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儿这张小嘴,吧嗒吧嗒太会逗他开心了。 苏自有越走越快,过了红绿灯的时候,苏雪桐已经认出他走到哪儿了。 1990年她家对面的连花商场还没有开建,商场的原址上是一排又低又矮的民房。 就连苏家也不是三层楼的别墅,住的倒也不差,是自建的两层小楼,紧邻着路边。 苏雪桐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站在路边和一个小男孩推推扯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心里却咯噔一跳。 她不知道苏自有看见了没有,下意识伸长了脖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紧跟着蹬了蹬小腿,道“爸爸,我要下来。” “下来干什么要过马路了” “放我下来”苏雪桐的声音很大。 苏自有按照她的意思,放了她在地上。 苏雪桐不给苏自有反应的机会,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往家的反方向跑。 苏自有一转身,追了上去,“桐桐,你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行,反正现在还不能回家。 苏自有就是个女儿奴,追上了乱跑的小朋友,也不舍得打一下屁股,但他板着脸,很严肃地说“桐桐,你到底想去哪儿你得告诉爸爸” “告诉你就可以去吗”苏雪桐漂亮的黑眼睛转了转,问出的话里,满是狡黠和算计。 “爸爸得可以考虑一下。” “我要吃大白兔奶糖。”苏雪桐扁着嘴说“不给我大白兔奶糖,我就不回家。” 苏自有气得瞪了会儿眼睛,往常这样,女儿就会害怕,变得乖乖的。 可今天,苏雪桐回瞪着他,一点都不示弱。 还能怎么办呢又不能真打一顿,苏自有无奈地投了降“行行行,买糖去。” 苏雪桐溜爹的办法有很多,一直溜到天快黑透,才回了家。 何莲坐在客厅的木制沙发上,她没有开灯。 苏自有抱着女儿进屋,伸手打开了灯喊“小莲” 何莲猛然间回神,身体轻颤了一下。 苏自有奇怪地问“小莲,怎么了” 何莲抬手扶了扶额,娇美的脸上一团红晕,紧跟着她又搓了把脸,“你们去哪儿了我都快等睡着了” “哦,带桐桐玩去了。”苏自有说着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又问“饭好了吗” “好了,我去端”何莲赶紧站了起来。 “我去” “桐桐去洗手。”苏自有吩咐的时候,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何莲蹲下了身子,使劲将她抱在了怀里,“桐桐” “怎么了妈妈,你不开心吗” 何莲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她道“妈妈就是想桐桐了走,妈妈带桐桐去洗手手。” 苏家的洗手池很高,何莲将她抱上了小板凳,打开了水笼头。 何莲打了点香皂,揉搓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洗的干干净净,咱们好吃饭。” 苏雪桐道“我用的是勺子,又不是手。” “桐桐,你什么时候学会犟嘴了”何莲故意夸张地说。 苏雪桐一回头,对上她的笑脸,“妈妈,你说白蛇要是主动告诉许仙她是条蛇的话,许仙是不是就不会被吓死了” 何莲的笑容僵住了,大声地道“自有,你是不是带桐桐看电影去了” 苏自有将两菜一汤摆到了餐桌上,擦了下手,向洗浴间走了过来,“没有,怎么了” 何莲一对上他的脸,心虚地低垂了眉眼,继续给苏雪桐搓手,“没怎么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苏雪桐松了口气。 何莲辗转反侧了一夜,她在想那个和桐桐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比桐桐大了两岁,她生下他那天是大年三十,他大张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哭得撕心裂肺。 按理说,母子亲情,比什么感情都要浓厚。 可虚弱无力的她,只看了那个孩子一眼,就让人抱走了。 半个月之后,她回了城,每天都在心里默念着要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半年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转业回来的苏自有。 明明说好了的,她不追究那个男人强迫她的事情,那个男人也绝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可孩子居然找到了家门口。 何莲只要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就忍不住浑身冰寒。 她对着苏自有沉睡的脸庞,张了好几次嘴。 自有,我有话要跟你说。 自有,我在跟你之前,被人糟蹋了,那人是村支书的儿子。村支书为了息事宁人,给了我回城推荐的名额。 自有,我还有一个儿子。虽然,儿子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我的噩梦。 可是何莲知道的,她说不出口。 真想告诉桐桐,其实她也想知道,要是白蛇打一开始和许仙见面,就告诉他自己是个蛇妖的话,还会有那么一场旖旎又浪漫的情缘吗 何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不少。 家里的气氛还是一派祥和。 苏雪桐便知道,那层窗户纸,何莲并不肯捅破,她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却又满怀着侥幸心理。 说起来这人可真是傻,也不想想,好好的孩子是怎么忽然出现的 何莲并不傻,自己纠结了几日,她带着苏雪桐一道跑回了娘家。 她把这个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孩子的事儿我去打听,你在自有的面前得咬紧了,什么都不要说。” “妈,我想告诉自有” “你想个屁”何母气急爆了粗口,戳着她的脑门道“我可跟你说了,要是自有知道了那事不要你,你也别回娘家。” 何莲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说话前,搬了张小板凳,让女儿坐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女儿天真的小眼神可以一眼就看穿了她。 苏雪桐悄悄地扭了扭头,心想着,她这个外婆可是个猪队友。 她越想越气,默默地下了板凳,趁着屋子里的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院子。 她要离家出走,苏家的破事儿,她不想掺合了。 苏雪桐转着小脑袋想了又想,1990年的司南啊,13岁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掰了掰手指头,仔细算了算,13岁应该上初中了吧 她好像听苏自有说过,司南的学习成绩很好,打小上的就是长夏最好的三中。 苏雪桐辨明了方向,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朝三中的方向走。 说来也巧的,三中离她外婆家不算太远,也就三个路口。 但小朋友不止腿短走的慢,还容易累。 她走走歇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看见三中的牌子,一阵铃声过后,就从铁大门的里头涌出了无数的孩子。 “哎,快看,这有个小孩,长得跟洋娃娃一样。”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雪桐被人围住了,她紧皱着眉头,“你们让让,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太高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找谁啊初几的啊” 苏雪桐抓了抓自己的小揪揪道“我不知道他上初几。” “那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司南” 司南刚刚走出学校,就听见了一记奶萌奶萌的声音。 “让一下。”他费力地挤进了人群。 苏雪桐的眼睛一亮,指着他道“司南,就是你。” 十三岁的司南,和十三年后的司南长得差不了多少,大概的轮廓一样,就是少了后来的成熟,多了些清秀。 司南蹲了下去,抱起了她道“桐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苏雪桐笑眯了眼睛。 苏雪桐吃了司南给她买的碗儿糕。 这种小吃看起来就跟一个小小的碗一样,它是用糯米做成的,香喷喷的米糕上面洒满了红糖和黑芝麻,吃起来甜津津的。 苏雪桐连续吃了两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司南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她啊 她瞥了眼睛向他看过去。 她从少年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缕很是熟悉的光芒,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 苏雪桐试探地说“我离家出走了,太没有意思” 司南一点都没想隐瞒,他闷哼了一声,“你难道不想改变命运吗” “改变谁的命运”苏雪桐偏了头问。 “很多人的。” 苏雪桐默了半晌,叹气。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没想到司南也来了。 她突然咧开了嘴角,笑得前仰后合,而后伸出了小手揉着司南的脸庞说“恭喜你,变年轻了” 是啊,年轻到都可以随意的与她亲近。 司南抱着苏雪桐,送她回外婆家。 才过了一个路口,远远看见何莲焦急又莽撞的身影。 何莲也看见了他们,连红绿灯都没有看清,一头闯过了马路,向他们猛扑了过来。 “桐桐,你跑哪去了” 何莲从司南的怀里抱走了苏雪桐,她眼睛哭得红肿,一半是因着那糟心的事情,另一半就是因为女儿的突然不见。 苏雪桐撇了嘴道“我去找司南哥哥玩了。” 女儿要是不说,何莲都没有认出来抱着女儿的少年是司南。 何莲抹了把惊吓的眼泪,“司南,谢谢你啊” 司南语气淡淡“不客气。阿姨,我先回家了,要不然我爸爸会担心我。” 司南这个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妈妈,爸爸的身体也不太好。 何莲点了点头,诚心邀请“等周末了,来阿姨家玩啊” 苏雪桐像个学舌的鹦鹉,也说“周末,来玩啊” 何莲眉眼一挤,噗嗤又笑了起来。和女儿呆在一起,何莲觉得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有了。 和司南分别之后,何莲就带着女儿往自己家回。 她左思右想道“桐桐,回家之后不要告诉爸爸自己偷偷跑去找司南哥哥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妈妈不想让爸爸操心。”何莲如此说完,忧虑又起。 苏雪桐抿紧了嘴巴,并不说话。 一回家,她离开了何莲的怀抱,便冲进了苏自有的怀里,悄悄和她耳语,却又故意耳语的很大声“爸爸,我偷偷跟你说,妈妈有很多秘密,不肯告诉你。比如我今天一个人走了三条街去找司南哥哥玩,可妈妈不让我告诉你。” 何莲的脸色,顿时大变。 “桐桐,瞎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要是爸爸不相信,可以去问司南哥哥。” 苏自有原本是真有一些不相信的,可妻子的反应太过奇怪,而且女儿还搬出了司南。 他又想起那个白汇美今天古怪的提醒“苏主任什么都好,就是自视太高,太相信身边的人了。” 苏自有强压下心里头的种种怀疑,板着脸训斥女儿“桐桐,谁叫你乱跑的你才多大,就能一个人过马路了从姥姥家到司南哥哥的学校有三个路口,要是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你可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苏雪桐就知道自己得挨一顿训,苏自有训自己训得越厉害,就证明何莲的异常,他心里有数了。 她可是牺牲了自己,往前推了何莲一把,但凡她有一点勇气 大冬天的,新手父母唯恐孩子会蹬被子,所以没有分房睡。 夫妻两给苏雪桐特制了一张1米5的小单人床,就放在两个人的大床边。 苏雪桐七点上床,八点假装睡着。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小床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音。 苏自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小莲,我们是夫妻,要是你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夫妻在一起的意义,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想啊,若是连我都不能帮你的话,还有谁能帮助你” 幸亏是暗夜,何莲的脸色苍白,苏自有也不会看得到。 她假装不懂地问“自有,你说什么呢” 苏自有叹了口气“你不想说就算了,要是哪天想通的话,随时告诉我。” 何莲没有吭声,仿佛一秒钟进入了梦乡。 她已经连续好几夜都睡不着觉了。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找孩子跑的地方太多,何莲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一睁开眼睛,天刚大亮。 身边的苏自有不见了,苏雪桐一个人坐在小床上面,不知道在傻愣什么。 何莲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桐桐,醒了怎么没叫妈妈呢” 苏雪桐头都没有回一下,没头没脑地说“妈妈,我知道白蛇为什么说谎了,因为它是蛇,不是人,她不知道,人喜欢的是诚实的人。” 何莲的心往下一沉,这不是她女儿第一次和她说起谎言和诚实。 她抽了口大清早的凉气,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桐桐啊,你怎么会老是想起白蛇呢” 苏雪桐转了头,稚嫩的小圆脸袋上写满了认真。 她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妈妈,说谎真的不好尤其是被骗的那个人感觉真的很不好。爸爸明明说了,要带我一块儿去上班的,可是他竟然放我鸽子了,我一睁开眼睛,他早就不见了。” 何莲这下子确定了,女儿还是那个将满四岁的小朋友。 虽然女儿偶尔会说出一些吓人的话来,但有个词叫人小鬼大,说的多半就是女儿这样的。 但何莲的心里还是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苏自有开口。 欺骗来的幸福,总是显得不那么的牢靠。 何莲也没有纠结太久,那个孩子就又找上门了。 苏自有还没有下班,但是苏雪桐在家。 何莲堵在门口,小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小男孩用和苏雪桐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瞪着她问“你想好了吗要跟我回家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莲气急败坏地推开了他“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妈妈村里的人是骗你的。”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赶紧走,要不然我就叫警察来抓你了。” 苏雪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积木,她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跳下沙发,走了出去。 “妈妈”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何莲猛地转了身,挡住了外头的小男孩。 “谁啊”苏雪桐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澈。 何莲的心晃了一下,她心慌得不得了。 “是,是小乞丐”何莲快速地笑了一下,“桐桐,你去帮妈妈从钱包里拿一块钱好吗” 苏雪桐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时,门口又响起了苏自友的声音。 “小莲,怎么了都堵在门口” 背对着他的小男孩儿一转身,苏自有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和女儿一模一样的脸,可他的年纪明显比女儿大。 何莲的脸色苍白,就连一向红艳艳的嘴唇,也跟着苍白了起来“自有,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苏自有的脑子里嗡嗡乱叫,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是谁他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门口站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袭上了大脑,苏自有禁不住抬手扶额。 苏雪桐气愤地瞪了瞪何莲,心说,不听小的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寂静是和沉默是被外人打破的。 白汇美看了看苏雪桐,又看了看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夸张地说“天啊,苏主任,一直都听说您家是个女儿,原来还有个儿子啊” 苏自有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觉得自己的头上长成了青青的大草原,偏偏这时候还不好反驳。 白汇美是还想再刺激他几句的,哪知道他那个女儿像发了神经病,跳起来大声道“死妖精,离我爸爸远点,别以为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婚了,我爸爸就会娶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汇美显得很是委屈,“苏主任,你女儿才几岁呀,肯定不懂这么多她对我的评价恐怕是你家里人对我的评价吧” 说着那双眼睛还有意无意地瞟在了何莲的身上。 何莲压根儿就不认识她是谁,却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她家里的事虽然是一团乱麻,可女人天性敏感,尤其是感应第三者时,感知系统犹如装上了雷达。 苏雪桐气呼呼地叉着腰,也就是她年纪小,要不然这个样子,真的跟泼妇骂街差不多了。 苏自有只觉头疼的不得了。 苏雪桐这会儿顾不了他爹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得先快刀斩乱麻,逼走了外人再说。 她阴森森地又道“你敢发誓吗如果以后你要是嫁给了我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幸福哦。你敢发这样的誓吗” 实际也正是如此啊,那白汇美确实如愿嫁给了苏自有,可她这么些年,真的幸福过吗 幸福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粥一饭。 可白汇美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又不知满足的女人,苏雪桐真是觉得她从来都没有幸福过。 白汇美诧异极了,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孩怎么像个魔鬼一样。 白汇美的脸色胀红,“苏主任,我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倒是忘记了先前自己是怎么缠着人家,非要到他家的。 白汇美踩着高跟鞋转身,一不小心,崴了下脚,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难以置信,才第一个回合而已,她居然被几岁的孩子ko了 苏雪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事情还是适合两个人来解决,有一个第三者,事情恐怕就会变了模样。 认真说起来,苏雪桐也没打算让苏自有原谅何莲。 她或许从头到尾真的是命不好,但她不该选择欺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两个大人选择去卧室里解决问题,苏雪桐和贺天顺留在客厅里。 贺天顺满脸的敌意,他爸的身体不好,那个女人告诉他,只要他妈愿意跟他回家,他爸的身体一定就能够好起来了。 小孩子的恶是真的恶。 苏雪桐有那么一瞬间,真害怕贺天顺会冲上来打她。 但他一直站在原地,除了狠狠的瞪着她以外,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雪桐对贺天顺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仅限于表面。 他的脾气看起来很是暴躁,大约是因为生活的磨砺。 但他也因为别人对她出言不逊,出手了。 苏雪桐怀着一种很是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饼干盒子,取了其中的一块,向他递了过去。 贺天顺愣怔了片刻,那饼干很香,他从来都没有吃过。但是,他倔强地撇过了头。 苏雪桐自己啃了一口,取出了另一块,再递给他的时候说“我妈不会跟你走的,她和我爸爸结婚了。结婚你知道什么意思吗结婚就是可以按照法律的规定生小孩” 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个小孩。还有刚才被窝骂走的那个女人,她是个说谎精,我猜,她肯定也骗你了。你得动动脑子,不要再被别人骗了。下次再看见她,你就像我这样,直接骂走她。” 苏雪桐尽量说的浅显易懂,其实没办法和小孩子讲,就连成人也理不清楚的道理,尤其这个孩子还很执拗。 苏雪桐递出去的饼干,贺天顺还是没有去接,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是你的妹妹,除了爸爸妈妈,我们的血缘是最亲近的啊。” 类似的话,她与贺天顺见第一面的时候,他跟自己说过。 贺天顺的眼睛终于又落回了她的脸上,他上一次回家之后,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长相和她有多相像。 村子里的孩子,有许多都有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之间的长相,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点相似。可像他和她这么像的,几乎没有。 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你爸知道我妈在生你之前就有孩子,会不要她吗” 他仍然存有希冀,这样的话,或许她就愿意跟他回去了。 那他就再也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可转念又一想,他要是有了妈妈,眼前这个妹妹就没有妈妈了。 贺天顺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卧室的房门吱溜一声打开,何莲红肿着眼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贺天顺的那一瞬间,沉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贺天顺再一次执拗上身地说“你不走,我就不走”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你的妈妈。” 贺天顺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指着苏雪桐问“那为什么我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何莲真的快崩溃了,她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可难道她就不无辜了吗 何莲往母亲家打了个电话。 何母很快过来了,连哄带拽,弄走了贺天顺。 整个过程,何莲只是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啜泣着,她一语不发。 苏雪桐实在是想不明白,回溯了十三年的时光,自己到底能改变什么 性格决定了命运,她所有的提醒,没有产生一点用处。 晚上十点,她敲开了卧室的房门,抱着饼干盒子走到了苏自有的面前。 苏自有心烦心乱,年轻气盛的他一时接受不了妻子的瑕疵和欺骗。 其实认真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到底是瑕疵,还是欺骗。 苏雪桐“啪”的一声打开了饼干盒子,抽出了一块,塞到了他的嘴里。 “吃点吧,爸爸” 人是铁,饭是钢。 吃饱了睡一觉,要不明天一早就去离婚吧 婚姻里一旦有了瑕疵,将就着过,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对方的煎熬。 但苏自有和何莲显然不懂。 日子冷淡,但又苟延残喘着。 说来也可笑,何莲所有的伪装被识破的第四天,苏自有去照相馆取回了一张全家福。 这张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二十天前去照的。 但是店家有事回了老家,拿照片的时间延缓了又延缓,一直到今日苏家发生了这么可笑的变故。 苏自有看着那全家福愣了很久的神,办公室的房门砰砰地响了起来。 “请进。” 白汇美推门而入,她穿着最时兴的白色小西装,脚上蹬着一双同样色系的皮鞋。 她满脸的笑容,却内心忐忑。 上一次她不应该落荒而逃,应该顺着那个孩子的话往下说。 离开苏家之后,白汇美自责了很久。 可时间并不能倒流,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说服了自己,再一次出现在了苏自有的面前。 “苏主任” 苏自有诧异了片刻,官方地微笑“白总是不是还不知道,贵公司的项目现在有我们办公室的副主任负责,她虽然年轻但经验丰富,我已经和她对接完毕,保证不会耽误了咱们的项目。” 白汇美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忍住丰盈的泪水“苏主任,我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才把项目转手的” 苏自有按捺下了心里的烦躁,淡淡地说“白总别误会,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白汇美轻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捅破那层窗户纸“苏主任,如果我说,我愿意给你的孩子当后妈,你愿意离婚吗” 苏自有顿时想起了那天女儿说的话语,眉眼都拧在了一起。 白汇美以为他在考虑,加重了自己的筹码,急迫道“自有,我会对你女儿好的,就像对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为了她,我可以不要孩子,我” 苏自有抬手打断了她,脸色暗沉地说“白总,多谢抬爱我不愿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7) 白汇美脸色苍白地从商务厅办公大楼走了出来。 冬日阳光灿烂起来也很耀眼, 她抬眼看了下刺眼太阳,一阵一阵头晕袭了过来,她下意识晃动了几下,心想着, 不能在这儿倒下。 白汇美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汽车旁, 一坐进汽车里,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白汇美是一个喜欢做计划人。 比如她对苏自有动心了之后, 做了一个三年计划。 也就是说, 她要用三年时间,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激进, 尤其是人感情, 得靠点滴积累。 可是她计划被人搞坏了。 她一直与苏自有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状态,既有那么一些意思,又从不点透。 可苏自有那个女儿逼她提前表白,果不其然, 她注定了会失败。 白汇美只哭了一会儿, 用掉了半包纸巾之后开始总结经验。 像她这样对手最是可怕, 她不会气馁,而且从来不会相信自己会失败。 白汇美思索了片刻, 还是决定要用小孩子去撬动苏自有。只不过, 这次小孩多了一个, 她小看了苏自有那个乖巧可爱女儿。 不同于那个男孩, 女儿就是何莲骄傲。 任谁看了女儿, 都会夸她漂亮可爱。 临近年关了, 何莲给女儿买了条红色棉旗袍,又买了两条红头绳,绑在了她两个小揪揪上。一带出门,谁都想逗两下。 何莲带着苏雪桐到了三中门口,这是女儿提要求。 女儿一大早就说“妈妈,我想去找司南哥哥。” 其实女儿跟司南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而且都是在她很小时候。不过,何莲以为是苏自有会在女儿面前提起,她也没有怀疑。 两个人是下午五点到,三中五点半才放学。 苏雪桐缠着何莲买了四个碗儿糕,预备自己吃两个,另外两个给司南留着。 何莲故意逗她道“桐桐,妈妈要伤心死了,碗儿糕原来是给司南哥哥,不是给妈妈啊”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还别说这个问题真很难取舍。 何莲毕竟是原主妈妈,可说句没良心话,她对何莲只有恨铁不成钢感情。 苏雪桐把咬了一口碗儿糕递到了何莲嘴边,“咱俩吃上回司南哥哥请我吃了两个,我得还他。” 何莲又不是真要吃,听女儿这么一说,欣慰地揉了揉她小脸,“妈妈不吃,桐桐自己吃。” 苏雪桐心里难受了,何莲对她不差。 可她好像改变不了何莲人生轨迹。 何莲觉得稀奇,小丫头懂什么,可看着自己眼睛里居然流露出是怜悯之情 她不由觉得好笑。 何莲站直了身体,探头看向了校园,“我看看啊,司南哥哥也该放学了” 苏雪桐轻轻地拉了拉她衣袖,等她低头看向自己,坚定地说“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咱俩过,以后我陪着你。” 司南放学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那个打眼小姑娘,穿那么喜气,活像年画娃娃从画上走了下来。 只是她身边那个女人不太合群,抱着她哭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人类思想别说孤寂了万年她了,就连他也不太懂,绷得很紧弦,一旦松懈了一点,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既然知道自己受不了,那一开始就别绷那么紧啊,该坦白坦白,该求饶求饶,难道不好嘛 司南默默地站在了这对母女身后。 苏雪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无奈,他一定能够看懂。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雪桐将司南当成了同类。 “阿姨”司南声音,在背后响起。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脱离了儿童尖锐,很是沙哑,带了些男人气息。 哭到忘我何莲突然一滞,理智回归,一双还含着热泪眼睛,看清了周遭环境。 无数学生从校门里出来,完蛋 何莲松开了苏雪桐,下意识拿手捂了捂眼睛。 司南很镇定地说“阿姨,咱们去学校街角馄饨店吧” 那家店,何莲知道,说是百年老店有些夸张,但确实有好些年了。 她还像桐桐这么大时候,就爱吃这家馄饨。 后来,不允许个人经商,馄饨店就没了。 如今这家,听说是子承父业,改革开放后新开张。 馄饨店门脸不大,何莲牵着女儿手进去,找了个靠里面位置。 风一刮,她眼里泪早就干了。哭了那么久,该发泄也发泄差不多了,何莲冲着女儿扯了下嘴角,略显抱歉地说“吓着桐桐了吗是妈妈不好。” 苏雪桐看了看馄饨店环境,成,还算干净。 她顾左右而言他“来三碗吧我觉得我自己能吃一碗。” 司南坐在了苏雪桐旁边。 何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去找老板。 苏雪桐看着她走到了外头,小声问“她和那个前度不是你情我愿对吗” 她其实早就该想到,要但凡和前任有那么一点感情,也不会对贺天顺那样。 司南瞥了瞥她,点头。 “操”苏雪桐整张小脸都扭在了一起。 幸好左右桌子上都没有人,要不然这么大点小人愤怒,得吓死多少大人。 司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快速地道“村支书儿子是个病秧子,看上了从城里来女知青,明知道人家对自己无意,在家人鼓动下用了强。女知青想要以死明志,被人救了下来,发现肚子里有了身孕。村支书用返城名额做交换条件,让女知青生下了孩子。 公司女老板,大龄女青年,同样也是一名返城知青,看上了另一名返城知青老公,为了达成目,不惜掀开别人血淋淋伤疤。 总来说,都是打着爱旗号,其实是为了自己一己之欲。” “那就让他们付出应有代价。”苏雪桐眼神灼灼地说。 苏雪桐真吃了整整一碗馄饨,撑小肚子滚圆。 何莲生怕她积食,回家前,给她买了包山楂丸。 苏自有早就回了家,他听见门响,抬头去看。 “桐桐,去哪儿玩了”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打了个响亮嗝,回头吩咐何莲“妈妈,给我一个山楂丸。” 她得顺顺气,不光是吃多了,还气着了。 有时候,白汇美也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她明明那么忙,却还是放下手头工作,跑到了贺家庄。 贺家庄位于长夏市最北面,到了这里,基本也算是踏进了长山市地界。 作为两市交界贺家庄,就在两座大山中间,山道难走,山田贫瘠,用贫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这里人一点也不为过。 白汇美汽车根本开不进去,她把汽车留在了镇子上,雇了辆驴车,花了四个多小时时间才进村。 现任村支书三年前上位,叫贺国庆,是个国字脸中年人。 她能和贺军搭上话,多亏了他从中周旋。 那个贺军是前任村支书独子,打小就体弱多病,眼窝下头发青,一双眼睛满含着暴戾,要不是迫不得已,白汇美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 还没走到贺军家院外,大老远就听见了他喝骂贺天顺声音。 贺天顺就是何莲儿子,到今年大年三十才满六岁。 白汇美花了两千块钱,才说动了贺军让他去长夏市找何莲。 可谁知道,第一次去无功而返。她紧跟着安排第二次,虽然达成了目,可她自己也被那个苏雪桐带到阴沟里翻了船。 白汇美这次上门,是想跟贺军商量,再带贺天顺进城一次。 而且,这回去时间可能比较长,只要贺军肯同意,她愿意多花点钱。 贺军是胎里带体弱多病,吃药打针喝补品样样都需要钱。 而他基本丧失了劳动力,父子俩平日里生活,全靠村子里人救济。 白汇美叩响了贺家大门,“贺大哥在家吗” “不在。”贺军瓮声瓮气嚎了一嗓子。 白汇美尴尬地笑了笑“贺大哥,我是汇美啊” 贺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贺军喘着粗气站在里面,“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白汇美眼神落在了院子当中。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那贺天顺只穿了一条薄薄裤子,光着小脊梁,站在寒风里。 他后背有藤条刚刚打过红印,小小孩子,嘴唇发白,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白汇美重重地叹了口气,“贺大哥,你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亲儿子出气啊” “你是妇联吗”贺军咳嗽了几声,不快地又说“不是就滚,少掺合我家事情。” 白汇美眼中闪过了一丝烦躁,她耐着心和他周旋。 “贺大哥,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还是为了何莲事情。” 贺军一听见何莲名字,眼里闪过了怨恨。 他没再挡在门前。 白汇美踏进了院子,瞥眼看了看贺天顺,又劝“贺大哥,先让孩子穿上衣服吧” 贺军瞪了贺天顺一眼,“滚屋子里去。” 贺天顺吸溜了一下鼻子,一闪身进了泥造屋子,他小耳朵就贴在了门上。 城里那个妹妹说,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贺大哥,你家这情形,我看着都替你糟心。你说那何莲自己在城里吃香喝辣,一点都不想着你和孩子,实在是太坏。我不是什么好人,都看不过眼。还是那句话,我把孩子送到城里这次需要时间长一点,当然,我给你生活补助也更多一点” 贺天顺心怦怦乱跳,这个女人还要送他进城,那他是不是又能见到那个妹妹了 苏家这个年,可以想见不会过得好。 苏自有和何莲分房睡好久了。 明着是给苏雪桐分房,实际何莲也陪着苏雪桐去了侧卧。 苏雪桐很乖巧地跟何莲说“妈妈,我不怕黑,爸爸可能会怕黑,要不你去陪他吧” 何莲“嘘”了一声,拍了拍她小肚子,“桐桐,快睡” 苏雪桐也是无可奈何,她懂何莲伤心点,也懂苏自有在意点。 这是个很难解决问题。 两个人心结还没有解开,这叫内忧。 白汇美虎视眈眈,这叫外患。 内忧这种事,苏雪桐决定不去过问。 她要做就是扫平了外面忧患,她不会让白汇美如愿以偿。 苏雪桐早就想过那个女人不会气馁。 她设想过她恶毒,却也没想到她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贺天顺第三次来到苏家,是大年三十。 这一天,对于他和何莲来讲,都具有特殊意义。 这是贺天顺六岁生日。 何莲听见敲门声响,打开了大门,一眼看见那个脏兮兮孩子时,她愣怔了片刻,没有像上两次那样推他出去,而是下意识双眼含满了泪水。 苏自有在她身后问“谁啊”大年三十怎么还会上门。 苏自有个子比何莲高了一头,他越过她头顶,看见了那个犹如他噩梦一样小男孩,也是愣怔无语。 苏雪桐心咯噔一跳,从餐桌前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了门边,挤到了最门口,圆溜溜眼睛转了一下,开口问“小哥哥,你吃饭了吗我们正要吃饭,有肉肉,有鱼,你要一块儿吃吗” 贺天顺脸色很坏,他冷着脸冲她道“我不吃你家饭。” 苏自有眉头一蹙,正要关上门时间,苏雪桐伸出了手,拉了贺天顺一把“不吃就不吃吧,进来暖和暖和” 别看苏雪桐个子小,她还真把贺天顺拉了进来。 苏自有寒着脸喊了声“桐桐” 何莲眼睛发直地说“今天是他生日,给他顿饭吃吧” 妻子都开了口,苏自有沉闷不语。 屋子里可比外头暖和太多了,还有一股一股饭菜香味扑鼻。 贺天顺肚子咕噜咕噜乱叫,他咽了咽口水,倔强地站在原地。 苏雪桐夹了只大大鸡腿,放进了自己小碗里,又蹦哒到了贺天顺面前。 “哥哥,你吃,可香了” 贺天顺抿嘴了嘴巴。 苏雪桐又把鸡腿凑近,贴上了他嘴唇,“好了,鸡腿沾上你口水了,你不吃就得扔掉了。” 贺天顺以为自己受到了嫌弃,愤恨地接过了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苏自有和何莲坐在餐桌边,守着一大桌子菜,却难以下咽。 苏自有瓮声瓮气“吃完饭怎么办” 何莲以手支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有,实在不行话,咱们就离婚吧” 苏自有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他深吸了口气,气急败坏地又说“何莲,要提离婚,也应该是由我来提说谎人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背地里流干了眼泪,何莲居然没有哭。 她回头看了苏自有一眼,认真地说“自有,谢谢你,也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谎” 何莲有点说不下去了,所有不敢面对事情,都成了现实,可见逃避并不是解决事情办法。 她掐着自己手指,自嘲似地又说“看吧,说谎报应来了。” 苏自有原本满腔怒火,忽然就熄灭了。 这些天,他不是不痛苦,可又有些意难平。 还是白汇美敲醒了他。 他并不想离婚。 他舍不得离婚。 他对何莲还有感情。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可爱孩子。 “何莲,咱们能不能好好地谈一下”苏自有搓了把脸,叹气。 “自有,别说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痛苦都是我给你带来,我想了很久,是我配不上你,我应该及早放手。可是现在错误已经铸成了,我觉得只有离婚才能拯救你。等过了初七,我就找房子搬家。你上班忙,家里又没有老人,桐桐就先由我来带。等她大了,再按照她意愿决定是跟我还是跟你吧” 何莲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心里忽然松快了不少。 两个孩子离得很远,也不知正在门边干什么。 她一个人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做了这么大决定之后,又开始细细地思索贺天顺问题了。 以前她小,不懂得做母亲责任是什么。 可自从有了桐桐,她明白了很多。 贺天顺第一次来,她就看见过他手臂上伤疤,那些个伤疤一看就是抽出来。 他在贺家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他今天都满六岁了,到了进学校学习文化知识年纪。 何莲死死地咬着下唇,有些事情还是不敢回想。 可幸好了,贺天顺张着一张和桐桐一样小脸,而非贺军。 她轻轻地打了个寒战,低了头又跟苏自有说“别再犹豫了,长痛不如短痛。” 苏自有腾一下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道“何莲,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离婚。” “可是,自有”何莲急了,眼眶泛红,她下了天大决心“自有,我想把那个孩子要回来。” 苏自有一愣。 何莲紧紧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决心“要是我没有猜错话,他一定浑身上下都是伤疤我想把他要回来。我当时可以选择不生他下来,可我害怕死了那个穷山恶水地方,我拿他换了回城名额,我自私地生下了他,却从没管过他死活。你不知道,自从他出现,我一边害怕着被你发现,一边又不停地自责” 她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自有,我太累了。我想逃避那么累,还不如勇敢地承担我该承担责任。” “那你就要跟我离婚”苏自有闷声闷气地反问,“那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错,都是我错。”何莲拍了拍自己。 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 这时,贺天顺已经啃完了鸡腿。 苏雪桐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沉闷地叹了口气。 “你爸你妈要离婚了,到时候你就像我一样是个没有人要野孩子。” 小孩子声音原本尖细,可贺天顺忽然压低了一些,一双原本该清澈眼睛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苏雪桐可不是普通小女孩,她一巴掌拍在了贺天顺脑袋上,教训他道“别人要是这么说你,你就像我这样打回去。听见没” 贺天顺脸瞬间通红,村子里3他时候,他“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后来倒是不哭了,可他没有兄弟姐妹,不像其他孩子全是帮手,他打不过他们,只能躲在暗处扔石头。 有一回,还把村长家儿子头砸流血了。 贺天顺已经忘记了想让她哭,也忘记自己挨打得还手,更忘记去想这个妹妹明明比她小,自己为什么总被她牵着鼻子走。 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忽然道“是那个女人送我来,这次她让我住你家。”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白汇美是吗” “嗯” “那你想住我家吗” 贺天顺眼睛看向了餐厅,“你爸你妈肯定不想。” “她是不是还让你恶作剧故意惹人讨厌”苏雪桐皱着眉头道“我都跟你说了,那个死老太婆坏很,每个小孩都希望讨大人喜欢,她却教你怎么去惹人讨厌你要信她话,你就是个傻瓜” “她不是老太婆,她很年轻。”贺天顺觉得自己得争辩一下,可纠结了很久,也就争辩了这么一句。 “她心肠恶毒,就算没老,也是老巫婆”苏雪桐言之凿凿地又说“你没看嘛,她长那么丑” 这倒是 那个女人长得没有何莲一半好看。 这话不是贺天顺说,是他爸爸贺军。 贺天顺对贺军感情很是复杂,虽说他们父子一直相依为命,可贺军对他并不算好,他从小挨得打,几乎和吃饭一样多。 苏雪桐又去给他夹了几块红烧肉和小半碗青菜。 贺天顺不喜欢吃青菜,还想吃肉。 苏雪桐吓唬他道“不吃青菜会变老。” 贺天顺可没那么好骗,贺家一年四季都难吃上什么青菜,他不是也没变老。 不过,他不想和她争辩了,他好歹比她大。 大年三十,冷风刺骨。 白汇美悄悄地躲在苏家附近,原本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她教了贺天顺很多遍,如果那个何莲再推他出门,他就站在苏家门口,一边哭,一边拍门叫妈妈。 贺天顺没说不好,白汇美就当他听懂了。还反复地说,只有这样何莲才有可能跟他回家。 不过,这么一出好戏居然没有上演,苏家大门很快就关紧了,里面没有传来任何争吵动静。 怎么会呢 那个苏自有难不成真能容下贺天顺 不可能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白汇美一直等到凌晨一点,才拖着冻僵身体上了汽车。她哆哆嗦嗦地发动了车子,眼泪忽然决堤。 这大过年,又是黑漆漆夜,一个人总是容易脆弱。 这个时候,没有和何莲谈出什么所以然苏自有,抱起了已经睡沉苏雪桐上了楼。 他没有回头道“今晚我和桐桐睡侧卧。” 主卧房间里有一张大床,还有一张桐桐睡过小床。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会为她着想。 苏自有大脑一片空白,可他还记得,自己只顾跟何莲争吵,忘记了桐桐。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候,桐桐蜷缩着小身体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那个孩子就守在沙发旁边,明明自己也困得不行了,却强撑着眼睛,生怕她滚落到地上。 苏自有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那是强奸犯孩子,另一个在说孩子是无辜。 他烦躁不堪地进了侧卧,没有开灯,和衣而卧。 何莲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贺天顺跟前。 眼前孩子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似,她盯着他眼睛问“你会自己洗澡吗” 贺天顺没有回答,抬起眼眸直视着她“你嫌我脏是吗那我睡地上好了。” 他语气又直又硬,何莲不由自主地蹙眉,紧跟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你先洗干净自己,明天大年初一,童装店肯定不会开门,等过了年初三,我再去给你买身新衣裳。哦对了,还得剪剪头发。” 贺天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动不动。 何莲又叹了口气“你是哥哥,哥哥要给桐桐做个好榜样。” 贺天顺呆了片刻,想起了那个粉雕玉琢般一样妹妹。 他扭捏了片刻问“怎么洗要去院子里吗” 何莲心酸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你跟我来。” 何莲给他倒好了热水,拿了新毛巾,“你洗吧,我去给你找几件干净衣服。” 桐桐衣服太小,自己衣服又唯恐他不肯穿。 何莲翻出了一件苏自有旧衣裳,拿剪刀剪了身子和袖口,身子肯定肥大,但睡觉穿还是可以。 她拿了衣裳下楼,贺天顺从浴室里探出了头。 洗干净贺天顺,更像苏雪桐了,她端详了好一会儿,递了衣服过去,才道“走吧,我带你上楼睡觉” “那你呢” “我给你洗洗衣裳,烤一下,好明天穿。”何莲低垂着眉眼,打开了吹风机,吹干了他头发,将他安顿在了主卧小床上。 贺天顺累很,很快就睡沉了。 何莲睡不着觉,洗了一家三口,哦不现在是四个人了。 她洗了四个人衣裳,又升了个暖炉,一点一点烤干了贺天顺旧衣裳。 折腾了这许久,天都快亮了。 她打开了窗,对着即将明朗东方,吐出了一口沉闷郁气。 苏自有亲人缘浅薄,父母早就故去。 大年初一,几个人没有地方可去,仍旧聚在同一个屋檐底下。 睡得还算不错苏雪桐打着哈欠跟贺天顺打招呼,“哥哥,早啊” 苏自有和贺天顺脸色同时僵硬。 前者是心酸。 后者是犹豫自己要没有像她一样这么热情地回应。 这时候贺天顺还小,并不明白人类有一种情绪叫做尴尬。 他要是再大个十岁,就会发现他立场一直动摇,这才导致了他尴尬处境。 他应该和苏雪桐对立,就像昨天一开始那样,惹她生气惹她哭。 可是,他也不想做个惹人讨厌小孩。 苏自有憋了整整一天,总想寻个机会再跟何莲谈一谈。 可是桐桐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跟在何莲身后。 她自己跟着也就算了,她还拉上了那个小孩。 弄得苏自有孤单寂寞冷,瞪了一天电视机。 大年初二,本来要回何莲娘家。 何莲头天晚上就打了电话,告诉母亲有事不回去。 何母那儿还不知道苏自有什么都知道消息,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阻挠她和苏自有离婚,更不会同意她把贺天顺带在身边。 可是何莲已经铁了心。不是都说为母则强嘛,她从来都相信自己不是个软弱人。 苏自有就在电话旁,忍了又忍,脸色晦暗,却没有吭声。 大年初三是个明媚好日子,因为司南要来苏家拜年了。 一大早,苏雪桐就催促何莲“妈妈,你快来给我梳辫子要扎好看一点。” 那紧张小模样逗得何莲忍俊不已,她故意逗女儿“桐桐这么臭美,是因为司南哥哥要来了吗” 在苏家呆了三天,贺天顺并不多话,甚至有时候存在感很低,也就跟苏雪桐交流多一些。 他听见司南哥哥四个字时,忍不住皱眉。 说起哥哥,不是只有他嘛 司南是八点钟到苏家,带着新年礼物。 翻过年,算是十四岁少年身量颀长,穿了一件蓝色齐膝羽绒服,更称皮肤白皙。 苏雪桐一见他,就笑眯了眼睛,她主动伸了小手,求抱抱。 “司南哥哥” 司南跟苏自有和何莲说了几句客气新年祝福语,一转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苏雪桐适应力很强,真觉得自己才四岁,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一手扶着他脖颈,咯咯笑得很是开心。 “司南哥哥,陪我搭积木吧”她欢快地说。 司南啼笑皆非,拿了一颗积木在手里把玩,趁着四下没人,小声地吐槽“你还真入戏” 苏雪桐翻了记白眼儿,也小声地问“我让你查事情怎么样了” “大概有了点眉目。” “别大概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干坏事得沉住气。”司南如是动了动嘴皮。 苏雪桐一想,也对,干好事不留名,干坏事得沉住气。 那天她故意挑衅白汇美,还不是一个道理,就是逼她沉不住气。 不过,那个白汇美还算厉害,都把贺天顺送来三天了,还能沉得住气不来打听。 两个人正常对话到此为止,只因贺天顺小小身影凑了过来。 他拿了袋饼干巴结地说“桐桐,你要吃吗” 他圆溜溜大眼睛忽闪忽闪,一点都不想承认刚刚说话人是自己。 这还是贺天顺第一次主动和自己套近乎。 苏雪桐接过了饼干,一转手丝毫没有浪费地塞进了司南嘴巴里,“司南哥哥好吃吗” 司南噎了个半死。 贺天顺瞪着眼睛看他,很气很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司南挑了下眼皮,有一个瞬间自己还恍惚了片刻难不成这孩子知道自己偷了他钥匙、拿走了他刀 当然不会 片刻之后,司南就明白了,这个孩子嫉妒了。 他忍不住去看苏雪桐,她无聊地在做堆积木游戏,像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魅力”。 万家团圆日子,白汇美却冻了半夜,一回家就起了高热。 她为了躲清静,老早就搬出了父母家,一个人独居。 她浑浑噩噩,也不知晓自己烧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终于如愿嫁给了苏自有。 可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苏雪桐简直就是她噩梦。 她想法设法地想生一个自己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可以。 梦里,她焦虑难安,好不容易生下了自己孩子。 还来不及高兴,那孩子一露出脸来,居然和苏雪桐长得一模一样。 她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这不是我要人生” 白汇美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背冷汗。 她拖着虚弱身体,打开了皮包,拿出了自己做计划用笔记本,打开到第三页,将标题上“三年计划”“三年”划掉,改成了“七年”。又在何莲名字后面,加上了苏雪桐名字。 她要攻克难题,现在成了两个。她不仅得让何莲和苏自有离婚,还得让何莲离开时候,带走苏雪桐。 而她不知道是,苏家厨房里,苏自有第二次拒绝了何莲要求离婚提议。 何莲举着锅铲,有些手足无措,她好不容易想开了,怎么到他这儿又想不开了呢 何莲轻轻地叹息,无奈地问“自有,那你说怎么办” 苏自有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咱们意见不同,那就问问桐桐吧” 何莲张口结舌,想说,离婚这个事儿,就是女儿给她决心。 但她不大敢说,生怕苏自有受不了这个打击。 苏自有不光这么想,还真实施了。 他把苏雪桐抱上了膝盖,认真地问“桐桐,你同意爸爸妈妈离婚吗离婚就是不住在一起了,桐桐今天可以见到妈妈,不一定能见到爸爸。能见到爸爸,又不一定能见到妈妈” 她懂离婚是什么意思 可懂可懂了 苏雪桐“”这就是道送命题呐,可把宝宝难为坏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8) 苏雪桐猜,自己要说“我同意你们离婚, 我要跟妈妈”, 没准儿苏自有会把她摔到地上。 周围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822122810358312788036215215438221 有何莲, 贺天顺, 还有司南。 何莲紧张,贺天顺也跟着紧张。 司南则是一副在看好戏镇定模样。 苏雪桐惯会戳心, 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你们离婚了,我就像天顺哥哥一样也是野孩子了吗” 苏自有倒吸了一口气。 何莲眼泪顿时下落,一把扯过了贺天顺抱在怀中,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贺天顺起初绷直了身体, 可何莲眼泪打湿了他衣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疼了起来,“哇”一下大哭起来。 屋子里哭声一片, 幸好苏家隔音好。要不然,苏自有得站上阳台,告诉左邻四坊, 他真没有打老婆孩子。 苏自有懵了许久, 忽然怒从心中起,这些人都不地道,只顾着解决自己问题,怎么就没有人帮他解决问题呢 自己这一问, 推动了母子情谊进展。 可他呢怎么办离婚吗 他不想离啊, 可不离话, 他就得给那孩子当后爸 苏自有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鬼情绪,总之他很失落很痛苦。 苏雪桐差点脱口而出离吧 像这样心里有个小疙瘩,过又过不好,还不如离了干脆。 就是吧,他要真离婚了,她也不能让他娶白汇美。 要不是战友儿子还在,苏自有没准儿能做出多恐怖事情。 可现在,他只木纳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那边母子还在哭泣,司南抱起了苏雪桐,悄声和她耳语。 他挺喜欢这种说悄悄话感觉,一点都不觉得腻歪。 苏雪桐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吧” 看这么大点团子满脸严肃思考问题,司南不由勾了勾嘴角,他是想笑,可苏家现在这个氛围,他要是笑出了声儿,难免太过怪异。 好在,那边母子并没有哭太久,苏家又恢复了安静。 苏雪桐到了午睡时间,强撑着眼皮。 没办法,身体需要,意念也打不败身体。 何莲送她上楼前,犹豫了片刻,苏自有还在楼上,现在面对他,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南道“阿姨,要不我管桐桐睡觉吧” 何莲欣然点头。 司南抱了苏雪桐往楼上走,侧卧房门紧闭,他只探头看了一眼,推门进了主卧。 苏雪桐已经完全迷糊了,就好比是喝醉人不能自控,沾了枕头,眼皮子再也撑不开,她细细声儿叫了一句“司南哥哥” 司南拍了拍她小身子道“睡吧啊,等你醒了我再走。” 苏雪桐安心了,几乎就是下一瞬,发出了徐徐呼吸声音。 她做了一个香甜美梦。 梦里一树繁华,悠悠拉着她手,就在树下,“娘,爹说,这棵桃树都开了一万年花了,可怎么到现在都还不结果啊” 她在梦里觉得奇怪,自己怎么成了悠悠娘。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玄衣男人。 悠悠向他扑了过去,“爹” 男人越走越近,她看清了他脸,果然是司大佬。 苏雪桐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就是司南那张酷似司大佬脸,一样凤眼微挑,一样唇红齿白。 她恍惚了片刻,差点脱口而出,叫了司铖名字。 苏雪桐张嘴打了一个大大哈欠,掩饰自己晃神,跟着问“几点了” 司南看了看手表“三点半” 苏雪桐又指了指隔壁侧卧。 司南知道她要问什么,淡淡说“没有出来过。” “他把自己框住了。”苏雪桐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无奈结论。 每个人阶段性目标是完全不一样。 比如说二十几岁苏自有,转业归来,初婚有产业,肯定想要娶个漂亮有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好。 可等到三十几岁二婚时候,择偶条件自然放低了不少。不说白汇美长相如何了,一个男人用了十几年时间,还无法彻底爱上她,只能说他从一开始选择就是自以为是适合。 生活有时候特别操蛋。 苏雪桐思及此,皱巴着漂亮小脸,仿佛入口了什么特别苦涩东西。 司南替她展开了拧在一起眉,笑了起来“这不是小朋友该有表情” “我又不是真小朋友。”苏雪桐没好气地说。 “在我面前是。”司南又抬手看了看表,“我得走了。” 苏雪桐伸了小腿下床,仰起睡到绯红3着大人话“走吧,我送送你。” 去了楼下,何莲一见他俩下来,放下了手里拖把,“我还说桐桐要再不醒,我就上楼去叫了。” 她拿起了沙发上黑色皮包,“走吧” “去哪儿啊”苏雪桐问。 “都年初三了,上街看看卖衣服开门没有,给你哥哥买两身替换衣服,再买些其他东西。” 算起来,何莲不过才回城六年时间,参加工作时间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五年。 这五年里她还休了三个月产假,是以她手里自己钱并没有多少。苏自有倒是有些钱,一部分是转业补贴,还有就是这几年他工资结余。 何莲想着,离婚话,她肯定不能占他便宜。 那自己手里这些钱,全部都得花在刀刃上,租房子要钱,养活这两张小嘴要钱,等到开学两孩子上学还是得花钱。 她打算好好转转,一个是置办些便宜东西,另一个就是想租一间便宜点房子,最好再离学校近一些。 她在水利局下属施工单位里做会计,平时工作不算太忙,可也得按时上班,离学校近话,接送孩子方便。 何莲心里有了打算,虽然觉得未来日子不会轻松,可怎么说呢至少心安理得了。 人一旦心安,心情就跟着好了起来。 何莲带着两个孩子在路口和司南道别,三个人直奔长夏市百货商场。 商场附近有条商业街,去年才将建成,整条街上全都是卖衣裳。 何莲领着孩子走走逛逛,毕竟才大年初三,开门商铺并不多,她找到了两家开门童装店,给贺天顺从头置办到脚,内衣裤买了三套,外面衣裳买了两套。 她本来还相中了一条珊瑚色小裙子,可寻思着女儿长快,没准儿只能穿几天就穿不上了。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钱。 何莲揉了揉女儿小脑袋,略微有些心酸。 桐桐不像天顺,她可是从小就没过过苦日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适应。 贺天顺直接换下了旧衣裳,还真是人靠衣装,穿干净小皮猴,一点都没先前惹人讨厌模样。 何莲本来就长得漂亮,还是那种素颜就很漂亮,又一手牵了一个漂亮孩子,别提有多惹眼睛了。 母子三个走在路上,吸睛不得了。 苏雪桐能够坦然面对陌生人夸赞,可对于贺天顺来说,却是人生第一遭。 “哎呀,你看这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 都没搞清楚夸是哪个,贺天顺脸腾一下,红成了桃儿。 苏雪桐觉得好玩,笑得前仰后合,郁闷了一天心情才将好转,就看见了让人牙根儿发痒坏女人。 说起来也是巧,白汇美连过年都没有回父母家,母亲派了嫂子前来慰问。 明着是慰问,实际就是视察。 白汇美一个人住房子,就在百货商场后面,姑嫂两人对坐无事,索性出门转转。 白汇美嫂子梅落英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扎着小揪揪可爱小姑娘,指着道“汇美啊,将来你侄女要是能长成那样,我就知足了” “你怎么知道是侄女,不是侄子呢”白汇美懒得去看别人家3道。 “哎呀,要是个小男孩,能长得像那小妹妹哥哥也行你快看,那兄妹俩长得可像了,都可爱。” 梅洛英怀孕五个多月了,家里头贴满了漂亮宝宝图画。 单身白汇美对这个嫂子没多少好感,哥哥和她结婚时候,她还在乡下。回城了之后,家里就多了这么一号人,而明明是她家,却成了一个陌生模样。 白汇美不堪其扰,瞥眼看了过去。 看见何莲和苏雪桐时候,她还不算惊讶,却被贺天顺现在样子吓呆了。 这还是那个又臭又脏乡下小孩吗 白汇美心里翻滚过无数念头,她四下观望,还好没有发现苏自有身影。 要不然她可能真会当场炸掉。 这时,何莲也看见了白汇美,原本想领着孩子转头就走。 她和苏自有都要离婚了,还管苏自有会不会出轨干什么 哪怕以前就出轨了,也是还提那破事作甚 经此一遭,何莲想很开,也许她这命,就不该结婚。 可何莲刚抬了脚,白汇美就叫住了她。 “这不是苏主任爱人吗你好,咱们见过。” 何莲冷着脸看她,这女人还真是没脸没皮。 苏雪桐像是知道何莲心里吐槽,心里也在想,可不是没脸没皮,还阴魂不散。 不过,来刚好。 白汇美低垂了眉眼,又去跟苏雪桐打招呼,“你好啊,小妹妹,阿姨要是没有记错话,你叫桐桐对吧” 说完,还故意跟梅洛英说“嫂子,你刚不是还在说桐桐长得可爱很” 梅洛英是真心喜欢,附和了一句“哎呀,你叫桐桐啊你真是太漂亮了。” 苏雪桐没有吭声,她知道眼下这个时间点,白汇美注意力肯定不在她这里。 果不其然,白汇美又将视线落在了贺天顺身上。 她老早就教过贺天顺,就算见到了她,也得装作不认识她。 贺天顺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他小心脏下意识怦怦乱跳。 这个女人恶毒很。 这话不止妹妹说过,其实连贺军也说过。 那日,贺军喝了二两小酒,在屋子里又哭又笑,闹过了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何莲啊何莲,你命可真不好,遇着了我,哈哈哈,还遇着了一个比我更恶毒。” 贺军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贺天顺就是知道他说是哪个。 贺天顺虽然小,可他不傻,他知道何莲是真对他好。 要是昨天,何莲没有抱着他哭,说什么妈妈对不起你话,他可能还不会有现在这么紧张。 白汇美藏在心里得意一不小心就显露出来了一些,她嘴角轻扯,盯着贺天顺道“我只听说苏主任有一个女儿,可没有听说过他还有儿子啊”她声音故意抬得很高,像是想让很多人听到。 长夏本来就不大,一传十十传百,总会有些闲言碎语留下。 何莲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最怕就是贺天顺受到非议。 上午,苏雪桐说“野孩子”三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心坎里。 不止何莲脸红,就连贺天顺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何莲尴尬他看在了眼里,他下意识攥紧了小拳头。 白汇美顿了片刻,还要开口刺激时候,对面苏雪桐“哇”一声哭了起来。 “阿姨,求求你,行行好吧,不要抢走我爸爸” 孩子声音又尖又细,瞬间就划破了长空,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阿姨,你还那么年轻,干吗要抢我爸爸啊没爸爸小孩很可怜,会被人欺负。我不要没有爸爸,我不要被人欺负我不要阿姨,你行行好,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找到更好丈夫。” 而且,苏雪桐哭时候,偏偏吐字还很清晰,一点都不含糊。 周遭人对着白汇美指指点点。 白汇美心虚不已,语无伦次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小3谎。” 人群里有人嘀咕了一句。 旁边人附和“就是。” “现在大姑娘可真不要脸,放着那么多男人不去勾引,偏偏去勾引有妇之夫呸” 白汇美冲着众人道“你们不要瞎说” 苏雪桐还在哭,就是大哭转成了小声啜泣。 大哭很累,她又不是天生表演型人格,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白了,那白汇美还不是想趁着人多,揭开何莲伤疤,让她难受。 人越聚越多,旁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可梅洛英对她那个小姑子还是有些了解。 她口齿伶俐,若那孩子话是假,她早就辩出一大篇论文了。 天下所有老婆共同敌人,叫做狐狸精。 尤其梅洛英正在孕中,整日里提心吊胆害怕就是这个,哪儿知道自己小姑子竟然是狐狸精中一员委实看不出来啊 梅洛英深深地看了眼白汇美,一转身,挺着大肚子快步而去。 白汇美回头喊她“嫂子” 她母亲身体不好,白汇美生怕梅洛英回家会胡说。 她恶狠狠朝苏雪桐瞪了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刚刚还没觉得商业街人多,可是苏雪桐一哭嚎,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这么些。 何莲一开始是觉得难过,后来就被女儿发挥给吓住了。 她低着头,扯着孩子手,心想着不管怎么说,先走出包围圈再说。 忽然,一个五十来岁大妈愤慨地拉了拉她胳膊“姑娘,你不能软弱,下回再遇见狐狸精,你就挠她听见没,挠她” 何莲尴尬地笑了笑,扯了苏雪桐和贺天顺,飞快地离去。 母子三人寻了个小面馆,要了两碗面。 面还没有上来,苏雪桐仰着张小脸耐心地等待,仿佛刚刚大哭大闹根本不是她。 她早就没再想何莲会不会怀疑问题了。 何莲深深地看着女儿眼睛,“桐桐,那些话到底是谁教你啊” “电视上都那么演”苏雪桐嚎了一场,累不轻。 何莲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部电视剧上那样演,她纠结了片刻道“桐桐,以后你要少看电视。”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没有犟嘴。 白汇美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了梅洛英。 可梅洛英对她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不由自主投过来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视。 白汇美觉得窝心死了,要不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不敢告诉她们家老太太,哪里用看梅洛英脸色。 问题还是出在苏自有身上,可以这么说,若是苏自有现在在跟何莲在闹离婚,自己处境也不会那么尴尬。 想来想去,她现在都和那个贺军一样,属于剃头担子一边热。 可要是让她放弃,她真不甘心。 要知道这么些年,白汇美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何莲按照自己和苏自有说法,找好了房子。 她们新家在三小旁边,房子不大,一室一厅。 虽然很小,却被何莲布置很是温馨。 苏雪桐本来就在三小幼儿园上学,上是幼儿园小班。 何莲又托了关系,给贺天顺上了一个新户口,改名叫做何天顺,这是为了他能够顺利入学。 何天顺也进了三小,以他年纪,上了幼儿园大班。 大班班主任老师很是纠结地看了看这个孩子,跟何莲说“我们现在都学一百个数了,你回家要多教教他。” “好,好,谢谢老师。”何莲这几天一直忙于奔波,倒是忘记了何天顺能否跟上学习进度问题。 苏雪桐和何天顺上学第一天,何莲还没有开始搬家,母子三个仍然像寄居似住在苏家。 何莲晚上五点半下班,苏自有比她下班早,去了三小门外接孩子。 按照苏自有意思,他肯定只接自己女儿。 可,苏雪桐是非得等着何天顺一道回家。 苏自有觉得女儿小,不会跟她讲大人世界有多么复杂。 女儿要等,他就陪着等。 反正都是幼儿园,小班孩子出来了之后,中班大班孩子也很快就放学了。 自打何天顺改了姓,苏雪桐看他越发顺眼了。 就连苏自有变化也很大,他变得沉默了很多。 三个人一道归家,苏自有一语不发地进了厨房做饭。 给女儿做饭食自然精心,熬了金黄小米粥,炒了胡萝丝鸡蛋,还炒了一碟子豆腐。 苏自有做不出来那种让自己孩子吃饭,别人孩子看着事情。 于是,何莲匆匆忙忙地赶回家,看见就是两个孩子排排坐,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稀饭,吃得正香。 她眼眶一酸,看向了苏自有“谢谢你” 苏自有没有说话,抱着大碗,呼噜喝了一大口小米粥。 到了晚间,何莲安顿好了孩子,下楼去找苏自有说话。 她知道他郁闷,这几日夜夜都会借酒消愁。 只不过他忍耐力极好,即使喝酒也是小酌。 苏自有面前隔着二两一瓶二锅头,还有一碟子盐酥花生米。 他一抬头,见自己妻子怯怯地站在楼梯口,苦笑着说“说吧” 何莲艰难地开口“我找好房子了。” “所以呢” “准本这个周末搬家。” 苏自有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了” 何莲脸上露出了苦涩,轻轻地问“自有,不离婚话,咱们能过好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在了他心坎上,他已经连续思索了很多天,若是这个问题思索明白了,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至今都没有答案。 苏自有苦笑,才不过一个月时间,他生活犹如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原先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可笑。 何莲道“自有,你别难受,我不拖累你话,你会过得比现在好。你人好,工作好,又有家底,想再婚并不是难事” 她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白汇美,晦涩地说“我劝你一定要睁大了眼睛再婚,即使再婚也不要降低了自身要求,有些人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找个可心女人比什么都强。” “那你呢”苏自有抿了口苦酒,抬眼反问她。 何莲不自主地咧了下嘴,看起来并不是开心样子,“我想过了,我这辈子是肯定不适合再结婚,倒不如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只要孩子好,我就好。你放心,桐桐就是我命根子,我肯定会对她好。” 这话苏自有倒是相信。 他沉默了半晌,又说“房子租到哪儿了” “就在三小对面弄堂。” “你上班哪有时间搬家不如我帮你。” 何莲犹豫了片刻,“也成。” 何莲没想那么多,她很快就打包好了自己和苏雪桐衣裳。 除了衣裳,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还把租房钥匙给了苏自有,略显不好意思地道“自有,谢谢你了。” 苏自有收了钥匙,“我下午下班先去接桐桐,你下了班来家里接她。” 何莲不疑有他。 等到下午下班,她第一时间赶到苏家。 家里只有桐桐和天顺在。 何莲下意识问“桐桐,爸爸呢” 苏雪桐扯着脆生生嗓子道“爸爸带着他衣裳走了。” “什么意思”何莲紧皱了眉头,拔腿跑上二楼,只见她打包好自己和桐桐衣服还留在原地,再打开柜子,苏自有衣服全都不见了。 何莲又跑下了楼,拿好了家里钥匙,急匆匆地道“桐桐,妈妈要去找爸爸” “别找了,他出差了。”苏雪桐从屁股底下拿出了一封信,“他给你。” 何莲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何莲亲启 与你结婚这几年,不可否认,是我人生中最愉快日子。 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你我不如意来仓促又猛然,我至今还不能缓过劲。 前些日子,厅里头说要委派人去首都学习,我瞒着你竞选了这一名额。 我可能要去半年时间,距离也许会让我想通很多事情。 我不在日子,你多劳累,请你照顾好桐桐也照顾好自己。 你租房子,我已经帮你退了。 一切等我归来再说。 何莲持着信手一垂,眼眶发红,她垂了垂自己胸口,一滴眼泪如滚圆珍珠,落在地上那一瞬间四裂开来。 那信,苏雪桐才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看过了。 苏自有写时候,就抱着自己,热泪盈眶。 当时,苏雪桐差点就爆了粗口舍不得就承认呗,何必自己折磨自己。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感情怎么纠结到了如此地步。 等见了司南,她得好好问问,是不是但凡一沾染上感情,都是这种九曲十八弯麻烦。 要当真如此,她祝自己单身一辈子。 苏自有走后第三天,白汇美才得到消息。 她傻愣愣地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驱车前往贺家庄。 当初花了五千块钱将贺天顺借来,和贺军说好最多借来两个月时间,可那个苏自有居然要去北京学习半年。 白汇美一边开车,一边捶打着自己胸口。 她心中郁结,像是堆满了大石。 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一个这样男人。 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抓心挠肺必须得到才行。 白汇美到达贺家庄时间刚好是早上八点。 贺军还没有起,她敲了整整一个小时门,贺军才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 白汇美顾不得跟他计较这些,看见他那一刻顿时脱口而出“贺大哥,那个女人给天顺改姓了” 苏雪桐不是神算,也能预测到白汇美又该作妖了。 想也知道,那个白汇美一定是时刻都关注着苏自有动态。 况且孩子都送来了,孩子却没有多大用处,那么该来还会有谁呢 想想那个白汇美都该死要命,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想撕开别人血淋淋伤疤。 苏雪桐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只不过,有些现实过于残忍,就算何莲那个大人能够承受,她害怕何天顺承受不了。 周日,要盘账何莲,不得已得去加班。 无可奈何她原本是想将孩子送回娘家,可是苏雪桐却道“妈妈,你给司南哥哥打电话吧司南哥哥比外婆好,外婆喜欢骂人。” 说起何母来了,何莲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回家,就连过年也没有回去。何母疑心,过了正月十五就来家了一趟,看见了何天顺。 那架势简直犹如捅了马蜂窝,何母指着何莲鼻子一顿臭骂。 紧跟着又抱着她痛哭了一场哭何莲命不好。 其实当妈没几个不想让自己儿女过上幸福日子,何母虽然专制,但也是一心为了何莲好。 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见识有限,有些事情她不懂坦白比隐瞒要好。 何莲一听女儿话,心里也是发怵。 这会儿她已经不害怕母亲会生气了,倒是害怕母亲会在孩子们面前说些有没。 天顺6岁,桐桐才4岁,孩子虽然聪明,可不该懂事情还是不要懂好。 何莲稍微犹豫了片刻,往司家打去了电话。 她很不好意思地问“司南,你周末能来我家帮忙看着桐桐吗阿姨会尽量早些赶回来。” 司南一口就应下了“没事儿阿姨,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能去你家。” 司南七点半就到了苏家,还给桐桐带去了两笼李记灌汤包。 何莲等着出门,就连感谢话也说得匆匆忙忙。 偌大苏家只剩下了司南和两个小豆丁了。 何莲一走,苏雪桐就似变了一个模样,处处针对起何天顺来。 李记那两笼灌汤包,她自己吃了一笼,另一笼原本是给了何天顺,可她吃完了自己,二话不说,就动作粗暴地抢走了他。 何天顺已经学会了孔融让梨,更别说他觉得自己大,本来就应该让着小。 他没有生气,没有吃饱,自己泡了一袋豆奶喝。 可桐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别管他手里拿了什么,哪怕是路边一根草,都会被她抢走。 而且她动作实在是不够温柔,抢包子时候抓了他手背,抢玩具时候又推了他一把。 接二连三忍让,让何天顺觉得自己很委屈。 苏雪桐为了根破铅笔再扑上来时候,他彻底爆发了“桐桐” 也就是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他就算举起了手,也舍不得真落在她身上。 司南眼皮子一挑,坐在原地没有动。 苏雪桐毕竟不是真小孩,她会干这么幼稚事情,一定有她理由。 其实就算是没有理由,他也不准备管,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反正有他撑腰。 苏雪桐得意洋洋地将铅笔握在了手上。 何天顺喊完了她名字,不满地说“你想要什么就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再说了,铅笔咱们两个一人一根,我有你明明也有,你是粉色,我是蓝色。” “我喜欢你”苏雪桐振振有词地说。 何天顺觉得心里憋闷,气呼呼地别过了脸,不想看她了。 他隐隐觉得这不对,喜欢别人就去抢,这分明是强盗。 老师都说了,别人东西,没有经过别人允许不许动。要不然就是强盗,是小偷。 苏雪桐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将他蓝色铅笔还了回去,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被人抢了东西,心里有多难受” “什么意思啊”何天顺转着六岁小脑瓜子实在听不懂。 苏雪桐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下,叹息着说“其实这事儿吧,要是告诉你有些残忍了,但是不告诉你话,我妈就会很难受。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不要你爸吗” 何天顺脸色僵硬,可以这么说,这些天他在这儿过得特别好,特别开心,却有一个始终都无法正视问题,为什么他妈妈不愿意跟贺军在一起真是因为穷吗 有很多问题何天顺实际还不能明白,他迷迷糊糊觉得何莲不是一个嫌贫爱富女人,要不然不会为了他愿意跟桐桐爸爸离婚。 他一双大眼睛朝苏雪桐看了过去。 苏雪桐也没有让他失望,继续道“因为他是个强盗,他抢走了妈妈东西。” “什么东西” “很珍贵东西。” 何天顺一时没法定义珍贵到底有多珍贵,憨憨地问“是钱吗” “钱都买不来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 苏雪桐翻了个白眼儿,“反正很珍贵。” “所以她不喜欢贺军。” “嗯啊一看见他就生气,恶心,害怕害怕他又来抢东西。” 何天顺消化了很久,其实他也怕贺军。 贺军要是生起气来,抓住什么东西都会往他身上砸。有一回抓了个耙地钉耙,要不是他跑得快,可能早就没命了。 他想让她回去,是因为那个女人告诉他,只要她肯回去,贺军就不会再打他了。 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变得幸福。 不止如此,他还希望自己被人疼爱。 何天顺并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东西,又被苏雪桐轻易动摇了。 他傻愣愣地想了很久,忽然间害怕了起来,他这么久都没有回去,万一贺军按耐不住找来了呢 他挨顿打是小事,可贺军一疯起来,连何莲和桐桐都打话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小脸袋上,满满都是焦虑。 司南不止得负责看孩子,还得负责给孩子做饭。 他这个“保姆”很是称职,当真跟着她上天入地了。 苏雪桐小小身子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她舔了舔嘴唇,点餐,“司南哥哥,我要吃葱油面。” 司南有点哭笑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满足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9) 苏雪桐神机妙算, 真算很准。 一碗葱油面才下肚, 苏家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男人。 不用看何天顺惊吓眼神, 苏雪桐就猜到了他是谁。 也不知道那个白汇美是怎么想, 不惜费劲把人给接来,也不舍得给他捯饬捯饬, 又脏又臭, 乍一看,就跟路边乞丐一样。 好在来刚刚好 何莲不在家。 何天顺跑出去前,嘱咐司南“哥哥, 你看好了桐桐, 别让她出去。” 苏雪桐感动了一下,小腿往外颠动作,却比何天顺更快。 她冲着贺军喊“你找谁” “我找何莲” “你找我妈干什么” “我是她” “你是神经病”想也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 苏雪桐伶牙俐齿地说。 白汇美告诉过贺军, 别看何莲女儿小,可是个不好对付。 贺军眼中闪出了凶光。 苏雪桐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狠狠地瞪了回去。 奇怪了,小丫头居然不怕他。 贺军朝她伸出了手,“你过来给我瞧瞧”小丫头长得跟天顺一样像他们母亲那么漂亮。 何天顺自打贺军出现,小小身体一直在颤颤发抖, 可见他伸手探向了妹妹, 像一只小野兽似, 龇牙咧嘴冲了出去, 啪一声, 打在了他胳膊上。 贺军愣怔了片刻,儿子从来都不会也不敢忤逆他。 他难以置信,转向何天顺“小兔崽子,你疯了吗城里人当了没几天,忘记老子是谁了” 何天顺自己都还是小小一只,却挡在了苏雪桐面前,“你不能打她。” 贺军面容一沉,桀桀阴狠笑了起来,果不其然,他儿子不止改了姓,还变了心,他白养他这么几年了。 起初,白汇美找来时候,他就有所犹豫,生怕弄不会何莲,还会赔掉了儿子。 何莲那个女人,他知道,她心善,找人喜欢。 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和她唯一牵绊,也就只有天顺了。若是天顺再不要他,那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幸福,是万万不能。 贺军本来在门口,这会儿一手揪住了何天顺领子,轻易就把他举了起来。他猛地一步跨进了门里,反手拍上了房门。 苏雪桐还没来得及反应,贺军一个耳光甩在了何天顺脸上,跟着像是扔一只破烂娃娃那样扔掉了他。 何天顺啪一声摔倒在沙发旁边,差一点点就磕住了头。 别看才将立春,可天气好时候,午后阳光还是有点暖意。 苏雪桐却浑身冰寒,头发若是能有感知,连发丝儿都会感觉到迎面扑来刺骨寒冷。 她穿了那么多次,见过无数人,可即使那些手上沾染了人血,也没有眼前男人恶毒。 他杀人不见血,就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下得了狠手。 而那贺军进来第二件事情,就是去攻击屋子里唯一有还手能力司南。 他正值壮年,即使常年有病,可那体格也比单薄少年看起来厉害多。 更何况,贺军已经疯了,他从背后摸出一把割草用小镰刀,眼睛猩红地笑“都一块儿去死吧” 他活不了,这些光鲜亮丽城里人一个也别想活。 镰刀压在了司南脖颈边上,两个人如同在掰腕子,你来我往,竟然不相上下。 苏雪桐打了个寒颤,一股子凉气走遍了全身之后,反倒觉得遍体都是舒适。 她看清了屋子里情形,张大了嘴,开始尖叫。 “啊” 这声音可以类比被踩了脚惊呼,只是更长 尖锐声音从贺军两耳间入了脑海,如喝醉一般,直接上了头。 他禁不住晃了晃头,压下去镰刀在这时反转,向着他面门而来。 贺军用力过猛,咬烂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渗出了一些,看起来犹如来自地狱恶鬼,血味道让他如梦初醒,他大喝了一声,“去死吧” 眼看镰刀又在逼近司南。 护短苏雪桐叫得更厉害了。 头顶吊灯晃来晃去,茶几上玻璃杯砰砰连续炸裂,一片玻璃径直朝贺军飞了过去。 司铖临走前,给悠悠做了一个结界,主要是怕她乱跑来着。 别这边媳妇儿还没渡完劫,那边孩子又丢了,分身乏术,还不得累死了他。 考虑到悠悠毕竟是小孩心境,司铖给做结界里,什么东西都有。 电视机、游戏机、超市、百货商场,甚至还有一家小型诊所,就是方便悠悠随时玩情景游戏。 比如今天,悠悠带着养养逛了一上午超市,锅碗瓢盆“买”了一大堆,爱心泛滥地给养养做了很多好吃东西。 先不说草莓拌可乐再拌番茄酱是不是黑暗料理,他一个灵体是不需要吃东西好吧 养养坐在悠悠对面,一团小黑影子越缩越小,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小魔鬼产生任何交集。 悠悠吃了口薯片,打开了电视机,“养养,妈妈陪你看海绵宝宝好不好” 幸亏养养是团小黑影子,要不然他脸都得气红了。 他一个也不知道飘了多少年阿飘,居然被一个小破孩占了便宜。 他闷声不语。 悠悠瞥了瞥他又说“养养,妈妈给你做花式薯片好吃吗” 啊呸薯片还没泡软时候,也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样,现在就好像是一团黑色烂泥,那颜色比他看起来还要难以下咽。 “养养,你要是再不说话,妈妈就让你睡觉了哦” “臭丫头,别张口妈妈闭口妈妈跟我说话。”养养怒了,乾坤袋里那是人,哦不,灵体呆地方吗 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杂乱无章,完全没有规划。 说不定宝剑下头,还压着一条万年咸鱼干呢 总之,里头味道怪极了。 “养养,我都跟你说了,这叫做游戏。要是真话,我还不得哭死,谁稀罕要你这么丑孩子啊”悠悠不快地喷了回去。 可转念一想,这结界里只有她和养养两个。 悠悠转而变了变语气“要不然我当奶奶” 只见对面小黑影子抱住了头,好像是痛苦难当。 突如其来摇晃,打断了悠悠要说出口话。 奇怪了,她爸爸做结界,就算是天帝来了,也不会一下子就破开。 养养特别激动地大喊大叫“是不是天帝派遣神兵神将来救我了快来人啊,我在结界里呀” 他好好一个掌管情劫灵体,被泽楚绑架了。 泽楚居然敢违背天帝禁令,使用上古禁忌幻术将他从虚空里绑出来,八成是要造反呀 悠悠紧张了片刻,这万一要真是天帝人来抢养养,她一个小孩可打不过他们呀 不过,打不过可以跑,悠悠做好了准备,待结界撕开一条口子,她就立刻抓住养养窜出去。 为了以防养养给那些人报信,她手指一弹禁了他声音。 养养还以为她要杀人灭口,一团小小黑影子不住地抖来抖去,无声地嘤嘤哭泣。灵体是没有眼泪,只有一小缕黑烟,从他身体里挥发了出去。 可结界并没有晃动太久,就恢复了正常。 悠悠等了一会儿,哪里有神兵神将喊杀动静。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也不管这一地狼藉,略微思索了片刻,忽然兴奋地手舞足蹈“哇呜,原来我妈生气时候是这样” 嗬嗬嗬,她好想看妈妈生气打爸爸哦 何莲一上午就盘好了账,紧赶慢赶往家回,离苏家至少还有几百米距离,就听见了桐桐尖叫声音。 她一路小跑,速度飞快,根本就没有注意路边停了辆黑色汽车。 白汇美戴了幅大大墨镜遮住了脸,看见何莲那一刻,悄悄地往下滑了滑身子。 贺军虽然关住了门,但并没有反锁。 何莲不清楚屋子里情形,可女儿尖利声音,让她这个做妈,忍不住心慌,她手,经不住颤抖,对了好几次,才将钥匙对准了钥匙孔。 何莲猛地推开门。 那贺军刚好被司南一脚踹到了门边。 四目相对,贺军一眼就认出了何莲。 可何莲脸上迷茫神情告诉他,她并不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何莲还在贺家庄时间,他虽然身体不好,可至少没像现在这样。贺家连张镜子都没有,他偶尔洗脸时候,会从水中看见自己脸,就好比是骷髅上多了一层皮,令人心生恐怖。 何莲真是第二眼才认出了贺军,那些她刻意遗忘噩梦,犹如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一阵紧跟着一阵反胃和恶心袭了上来,她干呕了两声,才捂着胸口道“你滚当初你爹写给我保证书我还留着呢,你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去公安局告你。” 年幼贺天顺曾经问过他,何莲为什么要离开他们父子 “那就是个嫌贫爱富贱人” 这样谎言一戳即破,要说死,贺军真不怕。 可他害怕何莲眼里嫌恶,更害怕那样嫌恶会从贺天顺眼里出现。 贺军大叫了一声,像见了鬼似,冲出了苏家大门。 何莲脸色苍白,双腿好似不能挪动,跪坐在原地,倒也不忘安慰孩子“桐桐,天顺,没事了,别怕,有妈妈在。” 白汇美并不敢离苏家太近,那丫头叫声停歇了下来,她心中好奇,发动了汽车,想离得近点再听听。 她也就加了一脚油门。 这时,慌不择路贺军,从苏家窜了出来,直愣愣地朝她汽车撞了上来。 白汇美赶紧踩了刹车,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脑袋一阵一阵发热。 白汇美屏住了呼吸,推门下去。 只见那贺军仰倒在地,瞪大眼睛里有惊恐还有更多不甘心。 鲜红血液顺着他后脑,一直蔓延了很远。 她哆哆嗦嗦地跑到了路边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20电话。 120来时间,何莲听见了动静,带着孩子们走出了家门。 急救医生抬着伤患上了120汽车,何莲眼睛尖,一眼就认出了贺军衣裳。 她下意识捂住了何天顺眼睛。 贺军居然死了。 白汇美接受交警盘问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他撞我汽车。” 贺军冲出来时间太巧,马路两边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 白汇美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交警部门鉴定了。 正值严打期间,交警部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一起交通事故还是刑事案件,市刑警队介入了进来。 市刑侦队警察到苏家排查时间,何莲心知隐瞒不了,索性一五一十地全部都交代了 她与贺军是什么关系,何天顺与贺军是什么关系,以及贺军当天在苏家都做了什么。 警察皱了皱眉问“那你认识白汇美吗” “认识”何莲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她和我丈夫有工作上联系。” 何莲微表情没有逃过刑侦技术过硬警察同志。 他合上了记录笔记本,继续道“何莲同志,那个白汇美和你们家纠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何莲为难地说“同志,不是我不说,是我确实不清楚。” 她不清楚,那白汇美应该清楚。 市刑侦队警察和交警联合办案,敲开了白汇美家门。 白汇美撞死了人,连续几天都没有去过公司。 她打开了房门,只见门边不止有交警,还来了警察,内心忐忑地请了这些人进屋。 屋子里呼啦啦进来了好几个穿制服,交警退守在一边,警察翻开了本子,满脸严肃地冲着她发问“白汇美同志,请问你和贺军认识吗” “我”白汇美犹豫了。 “认识对吧那你们是怎么认识” “我” “你认识他儿子吗还有,你和苏自有妻子何莲是什么关系你撞死贺军当天,他曾经在苏家行凶伤人。你是碰巧路过苏家,还是特地去如果是特地去,请你交代一下原因” 一个接一个问题,没有停顿地向她砸了过来。 白汇美只觉胸口发闷,快要喘不过来气,她抬手狠搓着自己额头,紧咬着下唇,想要压抑内心惶恐不安。 可她左思右想,自己再无法隐介藏形,她究竟去过哪里,警察迟早能查出来。 白汇美眼泪猛然冲出了眼眶,“我承认,我是没安好心,是我带了贺军去苏家闹可我就是想让他们离婚,我怎么可能撞死贺军呢” 三天后,何莲接到了通知,说是贺军案子了结了。白汇美没有作案动机,确实属于意外事故。 作为何天顺监护人,何莲完全可以要求肇事者进行民事赔偿。 何莲想也想得到,那白汇美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门口。 她淡淡地说“有些人法律是制裁不了,可老天长了眼睛,她干过什么,天都知道。” 何莲接受了法律规定内死亡赔偿金,一分钱都没有多要。 她有些感慨,那个贺军活着时候对天顺不好,死了死了倒是“留下”了一笔抚养费。 何天顺知道贺军死,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反复地确认“他真死了” 他懂死是什么意思,他爷爷死时候,他隐约记得,是埋在了土里。 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瘦瘦小老头了。 其实说起来,他爷爷对他还行。至少,他爷爷在时间,他不经常饿肚子,也不经常挨打。 何天顺得到答案是肯定。 他愣怔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挨打了。 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那个白汇美通过交警队转交了八千块钱给何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四月初一天,何莲正在单位里做月报,隔壁办公室同事探头叫她,“莲姐,电话。” 何莲放下了手里笔,问道“谁啊” “不知道。” 何莲快步走了过去,举起了话筒,“你好,我是何莲。” 首都某处公用电话亭里。 话亭外是熙熙攘攘人潮。 苏自有喉头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开口“小莲,我是自有” 白汇美坏心思,还是被白母知道了。 她起初以为是梅洛英口不严,还想跟母亲辩解“妈,你别听大嫂瞎说,她就是看不得我好” “白汇美,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坏心肠人吗洛英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提过。” 白母一提起这事儿,简直要气炸了。 昨天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一进门就发现众人看着她眼神不对劲。 尤其是陈静文。 她和陈静文上学时候就不对头,后来她嫁给了老白,陈静文嫁给了一个小警察。 虽然小警察最后成了警察局长,但她们家老白平反了之后,可是市里第三把手。 陈静文一见她来,说话带刺“哟,副市长夫人来了” 她们都是一把年纪人了,她们家老白和警察局长也早就退居二线。曾经辉煌早就没了,大家都是离休干部,真不知道她敌意是从哪儿来。 要不是关系要好老姐妹儿拉了她到一旁,偷偷地告诉她,恐怕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白母气急败坏地又说“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嘛说你蛇蝎心肠说我教女无方” 白父和她英明了一世,也正直了一辈子,儿子还好,怎么到了女儿就歪成这个鬼样子了 白母想不通,拍打着胸口,企图拍走胸腔里郁气。 白汇美语气晦涩地说“妈,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都不想听。”白母如同一头发怒母狮,咆哮道“白汇美,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明天你去河边公园,和我给你介绍对象见面。” “妈” “你要是不去话,我就把你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爸,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会登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白汇美公司业务,有一半是凭借着白副市长女儿名头拉来。 她爸爸退休了之后,公司业务本来就有所下滑,这个时间点要是再出了断绝父女关系事情,那简直是把她推到了泥坑里。 白汇美沉闷地应允“我去,我去。” 白母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些,“汇美啊,你好自为之吧” 白母挂了线。 白汇美啪地一声将电话砸在了地板上。 最近像是见了鬼,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 她喘了很久粗气,才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办公桌上日历,离七月十五还有两个月距离就能见到苏自有了。 若是他能看见她用心,这一切骂名,她觉得都是值得。 眼下,她妈介绍对象,她还是得敷衍一下。 第二天是周末,白母通过梅洛英传话,见面时间是上午十点。 听说,那男人是梅洛英远方亲戚,在化肥厂当了个检验科小主任,并且是二婚。 若往常,白汇美只听听这条件,铁定不会去见人。 这次,她也就是小小地吐槽了一下“结过婚” 梅洛英“汇美,你也不想想你都三十二了。再说了,你看上那个不也结过婚我华哥好歹离婚了,不像你那个人家都没离婚。” 白汇美气得脸黑,啪一下,她先挂线了。 梅洛英撇嘴,转头跟婆婆汇报“妈,我告诉汇美了不过,她好像不太满意样子。” 白母咬着后槽牙道“满不满意由不得她”白家脸都快让她丢尽了。 白汇美开着自己汽车到了河边公园门口,大老远就瞧见一个穿军绿色衣裳男人正在停自行车。 梅洛英在电话里告诉她,见面男人叫华大强,骑二八式自行车,穿军绿色衣裳。 离得远,看不清五官,可白汇美一眼就看出了男人是个卷毛,曲卷头发紧贴着头皮,她后背一凛,实在是不想下车。 可男人东张西望,一眼就锁定了她汽车,并且向她这厢走了过来。 华大强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白汇美忍住了内心嫌恶,降下了车窗。 “你好,是白汇美吗” 白汇美扯着嘴角,奇怪地笑了一下,“我是。” “太好了,我是华大强”说着,他眼睛从她身上扫到了汽车上,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这汽车不错啊” 那可不,她这辆桑塔纳够在长夏买两套房子了,可是用尽了她这几年积蓄。 白汇美不喜欢这个人长相,更不喜欢这个人谈吐,人已经见过了,她抬手看了看表说“不好意思,公司里还有事情,我得” “没关系,工作重要。汇美你要是不介意话,可以带着我一块儿去你公司,我刚好参观一下。” 华大强抬手抹了把自己卷发,今早出门前,他很是收拾了一番,用了整整半瓶摩丝才整出了现在发型,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就他这个八十分长相,肯定能配得上她。 白家人还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个白汇美虽然未婚,可作风不够检点,勾引有妇之夫还东窗事发。 退休副市长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要不是作风问题,人家女儿怎么也轮不上他这号小人物。 华大强并不嫌弃,怎么说呢,他自己都是个二手货,也没准备再娶个大姑娘。 只要对方条件好,他就同意。 婚前事情他不管,至于婚后绿帽子问题,他不知道就算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他就剥掉她一层皮。 白汇美内心是拒绝,但表面上并不敢拒绝太过明显。 她指了指不远处自行车,“可你车子” 华大强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丝毫都不在意地说“没事儿,等参观完你公司,我再来取。” 白汇美脸色僵硬,她有种不详预感,生怕自己遇上了甩都甩不掉狗皮膏药。 她打着了火,想到了主意,“不如先去吃午饭吧” “不去公司了” “哦,事情下午再办,再急也得先吃午饭。”白汇美又熄掉了火,急急地拔出了车钥匙。 两个人随便进了一家路边小馆子。 华大强煞有介事地要来了菜单,道“汇美,爱吃什么随便点。” 白汇美看见他就恶心,根本没有胃口,可为了尽早摆脱掉他,象征性地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原以为那华大强还会再点,谁知他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吩咐“两瓶啤酒,三碗米饭。” “我不喝酒。”白汇美修养像是汽车里燃油,眼看快要耗尽。 华大强咧开了嘴道“不喝酒好,女人就不应该喝酒” 敢情,人家那两瓶啤酒是点给自己。 白汇美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头,只等寻个合适机会,赶紧脱身。 饭吃了一半,白汇美借口去上厕所,偷偷地溜了。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白母打去了电话。 “妈,我就是一辈子都不结婚我也不会嫁给那个华大强” “由不得你”白母罕见地强硬。 那个华大强,她见过一次。 人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是眼下她朋友圈子里多数都知道了白汇美丑事,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将她推销出去。 白母被逼上了梁山,转而只能将压力压在女儿头上。 她不讲道理地说“我跟你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白汇美气得想要发狂,临挂电话前,冲着母亲叫嚣“你让我爸登报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吧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母亲了。” 白母只觉一阵头晕,这个女儿是铁了心要干那不要脸事情了。 她攥着话筒沉思了良久,一咬牙,叫来了儿媳。 “洛英,你把你妹妹住址,告诉华大强” “妈,这好吗”梅洛英稍有犹豫。 “就按我说办你不懂,好女怕缠郎。” 梅洛英略微一思索,是有那么些道理。 想当初她之所以会和丈夫谈恋爱,还不是因为他总是缠来缠去。 梅洛英没再犹豫,悄悄地给华大强打去了电话。 请那个女人吃饭,一共花了十七块钱。 华大强一月工资也才一百七。 十七块虽然不算巨款,却也不少了。 可她饭是吃了,却在半截就悄悄地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实在是让他生气。 要知道,他要是花十七块去按摩,可以随便摸那些按摩女郎身体。 不过,好歹是前副市长女儿,就算贱了一点儿,也比那些按摩女郎干净。 华大强一拿到白汇美家庭地址,又来了劲。 他那个远方表妹可是明说了,地址是白汇美母亲,也就是未来丈母娘让给,这说明什么了 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钟意。 他就说嘛,就他这副长相,怎么可能不行。 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华大强蹬着自行车到了白汇美家门外。 此时,天早就黑了下来,楼道里感应灯昏黄,华大强双手抄兜,摆了个自认为很像港台明星炫酷姿势,靠墙而立。 他一早就在楼道外看过,白汇美家里没有亮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过五分了,并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华大强越等越焦虑,所有耐心消散之前,终于从楼下传来了高跟鞋声音。 华大强不由就激动了起来,他与前妻离婚两年,除了偶尔会去按摩店摸一摸按摩女郎身体,就再没有发泄地方了。 来之前,他特意洗了个澡,潜意识里觉得今晚会发生一些愉悦事情。 今天一天遭遇,让白汇美身心疲惫。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掏出了房门钥匙。 就在推门而入那一刻,华大强忽然从楼道里窜了出来,紧紧地搂住了她道“汇美,你让我好等啊” “华大强,你怎么知道我家”白汇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挣扎,“救” 华大强捂住了她嘴,推着她强行入内,反手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撕扯她衣裳。 “汇美,这男人和女人啊,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 “我不在意你前头跟过几个男人,往后你跟了我,我肯定会让你合不拢腿,根本没空去想其他男人” 白汇美哪里听过这么淫邪话,她又羞又愤,拼死了和他厮打。 可华大强是苦出身,那一身板子力气,就是换个男人来,也别想挣开他。 他撕开了她身上最后一块布,如猛兽一般,狠狠地刺了进去。 白汇美只觉一阵撕裂痛楚,紧跟着是无穷无尽折磨,他每一次侵犯,都像是把利剑,想要刺透了她。 她又气又疼,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这场折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结束。 白汇美幽幽转醒,被明亮灯光照睁不开眼睛。 华大强见她醒来,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汇美,原来你还是” 他觉得自己捡了个宝,本来以为自己要娶是双破鞋,没想到居然是个完璧大姑娘。 他搓弄着她身体,贴着她耳根,肉麻地道“宝贝儿,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白汇美顿时只觉不寒而栗,她忽然想起了死去贺军。 第一次见面时,他喝得半醉,像个疯子似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我那么爱她,那个贱人怎么就不爱我呢” 白汇美哭过闹过,甚至叫嚣着去告华大强强奸。 白母白日里陪着她掉眼泪,安慰她劝她。 到了晚上,那个华大强便又来折磨她。 一个月后,白汇美发现自己怀孕了。 白家婚礼举行很是仓促。 白汇美像是提线木偶,任由她们摆弄。穿好了婚纱,等待着华大强来娶她过门。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日历,七月十五 白汇美嘴角一勾,哼笑出声 真是好笑,苏自有回来这天,她成了别人新娘。 苏自有一下了火车,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离开了182天,好比离开了半个世纪。 也许是近乡情怯,他在自家门前呆立了很久。 苏雪桐拉着何天顺出门去买吃。 两个人商量好了,一人出五毛钱,合起来是一块,买一袋威化饼干。 一袋威化饼干里头装了八小块,她们一人四块,再各送何莲一块。 一拉开房门,苏雪桐有些傻眼苏自有回来了,这饼干要怎么分 苏自有一看见明显长高了不少女儿,还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眼含着热泪说“桐桐,我是爸爸啊” “我知道”苏雪桐仍在纠结,她是愿意分一块饼干给他,可不知道何天顺愿不愿意 “叫爸爸啊”苏自有摸了下眼睛,强行把眼泪给塞了回去。 “爸爸”苏雪桐甜甜地叫了一句。 爸爸是个吃嘴爸爸,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她要分饼干时候回来唉苏家是不是又要不太平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0) 何莲听见了苏雪桐的声音, 快步走到了门前。 半年不见, 苏自有清瘦了不少。 她走过去,拿起了他搁在地上的皮包,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何莲和苏自有先前有过一通很是尴尬的电话。 对于他的归来, 反倒不觉得意外和尴尬了。 怎么说也是曾经让自己觉得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况且何莲的心里清楚, 起初不对的本就是她, 她先错了一步, 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呢 所以那些个过往的承诺, 何莲也早就强迫自己忘掉了。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无所求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在那个男人面前最自在的时间。 今时又不同于半年前,贺军死了, 对于何莲来说,犹如卸下了压在心口的最后一块儿大石头。 她觉得今后怎么样都好, 日子往前走的时候,总是会比过去强。 苏自有和桐桐玩了一会儿, 就去浴室里洗澡了。 何莲看了看冰箱里的菜, 手脚麻利地做出了四菜一汤。 往常母子三人生活, 每顿至多不过两个菜。 她过的节俭,贺军的赔偿金存了个死期,预备着等到何天顺十八岁的时候再一次性给他。 何莲一月的工资加上奖金一共两百二, 如此过起来, 尚有结余。 吃饭的时间, 所有的人都聚到了餐桌前, 只有何天顺躲在厨房里,不想出去。 自打贺军死了之后,何天顺像是一下子开了窍,有许多从前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懂得了。 甚至还懂得了自己呆在苏家,面对苏自有的时候,有多尴尬。 苏雪桐假装什么都不懂,欢快地叫“天顺哥哥,快来吃鸡腿啊” 苏自有夹了只鸡腿,放进了女儿的碗里,筷子停在了半空,眼睛看向厨房,“天顺,出来吃饭,要不然鸡腿让桐桐一个人吃光了。” 他的话音将落,两双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就连何天顺听见他的呼喊,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有惊喜也有不敢相信。 苏自有清了下嗓子,不自然地道“吃饭啊,都看我干什么” 饭后,苏自有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 何莲正在擦拭灶台,见他挽了袖子,慌忙道“你放那儿,我来洗。” 苏自有没有吭声,而是麻利地拿起了刷碗布,沾上了一点洗洁精,“我来吧。” 何莲收拾完灶台,又拖了拖地。 她洗干净手准备出去,就听苏自有意有所指地说“小莲,天顺都六岁了,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何莲的脚步顿了一下,“哦,好,我今晚让他睡侧卧”肚子里还有一句,想交代一下自己今晚也睡侧卧。 可她转念一想,算了,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了,两个人都难堪。 何莲说完了这句,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挂钟,都八点半了,“桐桐,天顺,洗澡了” 要说何莲这个妈当的也算省心,两孩子现在都不肯让她给洗。 苏雪桐在玩拼图,应了一声,“妈妈,让哥哥先洗。” 何天顺一听这话,去阳台上收了自己的换洗衣裳,吧嗒吧嗒进了浴室,还插上了门。 何莲就站在浴室门口,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天顺啊,今天得洗头,沫沫得冲干净,耳朵后面也好好地搓一搓。” “知道。”何天顺开了水,浴室里响起了流水的动静。 何天顺很快出来,又该苏雪桐洗了。 兄妹俩基本同一套动作,桐桐进了浴室之后,也啪一声插上了门。 苏自有洗完了碗,从厨房里出来,挑了眉问“桐桐会自己洗澡” 何莲点了点头,却颇显惆怅地道“她不让我进。” 苏自有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桐桐,需要爸爸帮忙吗” “爸爸,你是流氓吗”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女儿的回应。 苏自有哭笑不得,明白了和脸的惆怅来自哪里,桐桐才四岁,好像已经不需要爸爸了。 何莲忍住了笑,又开启了老母亲叮咛状态“桐桐啊,后背要拿毛巾搓一搓会搓吧妈妈上次教过你。” “我会。”苏雪桐冲着门外说完,沉闷地叹了口气。 这具四岁的身体,到底限制了她的行动力。 睡觉得时间,不用人嘱托,何天顺一个人去了侧卧。 何莲原本想先将苏雪桐哄睡,就离开主卧。 小床上的小人儿,小脸红扑扑的,今天并没有翻腾多久,就沉沉地陷入了梦想。 何莲拿了两件衣裳,往外走。 苏自有上前一步,抱住了她道“何莲要不就这样过吧” 何莲身体僵硬,听完他的话后,瞥眼去看他。 苏自有叹了口气,“谁家过日子不磕磕绊绊的,我保证不了一辈子不跟你吵架,但我能保证吵架的时候绝对不会触及你的伤疤。还有天顺,我不说对他能有桐桐好吧,但我肯定会善待他的。你也知道,我亲人缘浅薄,心肠也不坏” 何莲一点都不怀疑苏自有的人品,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抱歉。 “自有” “小莲,你就舍得丢下我,可你舍得让桐桐当个没爸的孩子吗” 何莲心中一凛,顿时没了反驳的力气。 背后的两个大人忽然没了声音,苏雪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搅乱了他们的腻歪状态。 唉,当宝宝有什么好的深受荼毒 这下子,苏家当真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不过,苏雪桐绷紧的神经可是一点都没放松。 按照她的推断,苏自有一回来,用不了多久那个白汇美又该上门了,这次她和司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保证白汇美一来就能打得她的脸啪啪作响。 没曾想,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突然间销声匿迹了。 一个月没出现两月紧跟着是一年。 五岁的苏雪桐长大了不少,可七岁的何天顺比她长得更快,高了她足足一头。 小孩的忘性就是大,他很快就忘记了曾经那些不好的经历,成了一个开朗活泼的小男孩。 他上了一年级,除了不怎么爱学习以外,没有其他的毛病。 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可哄一哄就过去了。 司南父亲的身体没能拖过去年冬天,彻底成了个孤儿的他干脆住了校。 何莲一方面是感谢他,另一方面同情,每到周末总会请他到苏家做客。 苏雪桐追着司南问了几次,那个白汇美怎么不来找苏自有了 司南每回都是同一个回应“我怎么知道你问白汇美去啊” 苏雪桐半信半疑,心里还是好奇的不得了,心想着就算他不说,她用其他的法子也能知道。 苏雪桐瞅准了一个父母都算开心的日子,故意在饭桌上提起,“爸爸,那个白阿姨怎么不来找你了” 尴尬 何天顺埋了头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心想着桐桐今天怎么了这是没事找事儿的节奏啊 苏自有原本笑的很开心,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是亲闺女吗 他还是有求生欲的“什么白阿姨啊爸爸不认识。” “就那个阿姨长得不太漂亮。”苏雪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又补充了一句“我昨晚上做梦梦见她了” “梦见她干嘛呀”苏自有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 他干笑着去看何莲。 何莲满脸严肃地敲了敲桌子,“吃饭,吃饭。” 四口人全都闭了嘴。 苏雪桐也没指望着能痛痛快快地打听到,吃过了晚饭,何莲和苏自有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苏雪桐冲着何天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地蹲在了厨房门口。 “小莲” “嗯” 何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苏自有挠了挠头,“那个她结婚了” “谁”何莲一时真没反应过来。 “白汇美。”苏自有觉着既然说了一句,那索性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吧,他接着说“听人说嫁了个化肥厂的职工,男的对她还成但前些日子又听人说,她跑到警察局告她丈夫强奸。她妈跟着去了,带人给她弄回了家,好像是说怀孕孩子没了,精神受到了打击” 苏自有停顿了片刻,最后总结“其实我跟她真没什么” “嗯”何莲淡淡地回应,她早就把白汇美给忘了。这人啊,就得朝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呗。总活在过去的话,她得死上好几回。 不过,这世上的人和事还真是玄乎,就别不信那个邪。 白汇美撞死了贺军,还想掺合人家的婚姻,谁知道是不是报应到了自己的婚姻上了呢 她擦干净了碗,沉重地叹了口气。 苏雪桐听了个真真切切,趁着父母从厨房出来前,一溜烟地回到客厅。 何天顺好奇“桐桐,你都听见什么了” 苏雪桐拍了拍他的圆脑袋说“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何天顺瞪着眼睛,表情很是严肃,他第一百次纠正道“桐桐,是我比你大。”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 最后一只妖还没怎么战斗就歇菜了 苏雪桐一时判断不了是不是真的歇菜。 她原本以为时间会很难熬,可似乎就是眨一眨眼睛的功夫,无数画面打眼前过去。 她的细小胳膊越长越大,个子也越长越高。 就连家对面的矮小房子,也一瞬间成了高楼,连花超市的门口人来人往。 她眼中的色彩一帧一帧变得鲜亮,时间又回来了。 苏雪桐慌张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市刑警队门口啊 她坐在苏自有的汽车上,局促不安地向外张望着。 真是害怕,先前的种种就是南柯一梦。 尤其是何莲,最开始的世界里,她从来都没有何莲的任何消息。 何莲对她那么好,她舍不得她消失不见。 苏自有站在汽车的外面催促道“桐桐快下来啊,接了哥哥,咱们好回家吃饭。” 苏雪桐稍微判断了判断,要是时间没有回溯之前,苏自有肯定不会说天顺是她哥哥。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唔”了一声,跨下了车。 苏自有摇了摇头,其实内心也有点忐忑。 何天顺今年要参加高考,昨晚下夜自习回家,怎么就倒霉催的,踢到了一具尸体。 他昨天被警察盘问到十二点多才回家,今儿一早才到学校又被警察局带过来问话。 苏自有才到单位就接到了市刑警队的电话,他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哪知半道上,遇见了逃学的苏雪桐。 还能怎么办呢 带上呗 不止得带上,还得帮她隐瞒何莲。 苏自有喃喃自语“这算父女俩狼狈为奸” 苏雪桐听了个大概,展颜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毫不吝啬地吹着彩虹屁“爸爸最好了,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父女俩一块儿进了市刑警队的大院,才踏上办公大楼的台阶,就听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苏主任苏自有” 苏自有顿下了脚步,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女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化着得体的妆容,一头曲卷的大波浪随着她的脚步,在阳光下跳跃。 兴许是阳光太过扎眼,苏自有眯了眯眼睛,反应了好半天,才指着她道“白总是吧” 白汇美一点都不开心。 她可是看见他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了人。 他倒好,像老眼昏花似的,认了那么久,还不敢确定地说。 一晃眼的时间,十几年的光阴匆匆过去。 白汇美今年都四十几岁了,也算是历经了千帆,早就没了过往的心高气傲。 她淡淡地笑笑,掩饰了心底的失落,看了看他旁边的苏雪桐,自动忽略了她,“哦对了,现在不是苏主任,都是厅长了苏厅长,没想到啊,咱们能在刑警队的外面遇见。苏厅长,来这儿也是为了工作” “不,我来就是为了私事。”苏自有客气地道“白总呢来这儿是业务吗” “哦,我也是为了私事。” 三个人一道进了大楼,负责接待的女警花抬起了犀利的眉眼,审视了三人道“谁是华大强的家属谁是何天顺的家属请分开站好” 苏雪桐和苏自有站到了白汇美的对面。 女警花又扫视着她们。“你们认识” “啊,是旧识,怎么了”白汇美双手交握,自然而然地搭在身前,故意看了苏自有一眼,又道“我和华大强都分居快十年了,他怎么了你们要是见到他,请一定转告他,法院判我和他的离婚案时,请他务必到庭。” 到底是被害人家属,虽然语气不太好,女警花也没有跟她置气。 她叹了口气,道“他恐怕不能到庭了” “为什么”白汇美反问。 “昨夜十一点,有人在华北路的花坛边发现了他的尸首。” “他死了”白汇美深吸了一口长气。 女警花点了点头,正想安慰几句,却见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汇美笑出了眼泪,紧跟着她抹掉了眼泪说“简直太好了” 女警花本来想批评她几句的,可一看她的表情高兴里还带了些哀伤。 刑警队里呆的久了,什么样的稀罕事都见过,没准儿这位也是苦主。 女警花又抬头看了她几眼,这才转过头冲着苏自有说“何天顺的家属” “对对,我是何天顺的继父。”说着,苏自有看了看白汇美,冲着她说“白总还请节哀顺变不管他活着是什么样,死者为大,先料理后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苏自有听了个大概,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们倒霉,何天顺踢着的那具尸体,八成就是白汇美的丈夫。 要是没这一桩事儿,她死丈夫,关他什么事 长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年,他虽说没有跟白汇美见过面,却也听说过她几件事情。 比如白汇美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市里有名的女强人,但是婚姻极其不顺。 谁提起这个,总得唏嘘几句。 详细的内情,苏自有不大清楚。但长夏的化肥厂九五年就倒闭了,那白汇美的丈夫就是化肥厂的职工。 白汇美止住了眼泪,呼出了一口长气,“多谢苏厅长,我晓得的。” 一旁的女警花又道“你丈夫的尸体就是何天顺发现的” 白汇美一听这个,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时,正好有警察带着何天顺从另一个办公室过来。 何天顺一看见苏自有和苏雪桐,顿时眼眶泛红,“叔叔,桐桐” 苏自有冲他笑了笑,“没事儿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就可以了” 何天顺蔫蔫地点头,他一夜没有睡觉,又在刑警队折腾了一上午,惊吓都没缓过神儿来。 苏雪桐走到了他的跟前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冲苏自有说“爸,哥哥发烧了。” 苏自有慌忙走了过去,抬手摸了过去,果然是。 他询问何天顺身后的警察“同志,我们能走了吗孩子肯定是被吓着了” 浓眉大眼的警察点头道“签个字就可以走啦回去好好休息,要实在是不行,可以请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苏自有接过了他递来的文件夹,“好的,好的。” 办完了手续,苏自有又去跟白汇美打招呼。 “白总,节哀我先带孩子去看病了。” “好的。”白汇美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一转回头,跟面前录口供的警察说“那个何天顺,难道就没有嫌疑吗” 警察莫名奇妙地看了看她道“人家还是高三的学生” “学生怎么了学生里就没有害群之马了”白汇美振振有词地道。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何天顺在遇见你丈夫的尸体前,一直呆在教室里上夜自习,这个全班同学可以作证。而且昨晚何天顺不是一个人,他跟另一个女孩一起回家,他先踢到的你丈夫尸体,发现不对之后,没有让女孩子上前。” 白汇美撇了下嘴,“我只是提出疑问我和华大强虽然在闹离婚,但他好歹是一条人命。”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法医鉴定得知,华大强的死亡时间在昨晚的八点到十点之间,他是被人活活给勒死的。 而这个时间,白汇美正在公司里加班,她的助理小江是时间证人。 她在市刑警队折腾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走出刑警队大院的时候,觉得天格外的蓝,风格外的轻。 就连后视镜中的自己,都好似年轻了几岁。 白汇美开了车门,哼唱了几句,又感觉这样不能抒发自己美好的心情,她打开了音乐频道。 一首歌都没有听完,诺基亚的手机在她的手提包里欢快地唱了起来。 白汇美拉开了皮包,一看来电显示,心情顿时不欢快了。 她关掉了音乐,接听。 “汇美啊,你和大强非离不可”白母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汇美冷笑了一声“不离了妈,你高兴吗” “只要你好,妈肯定高兴。” “我好”白汇美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妈,你可别告诉我,你让华大强强奸我,也是为了我好” “我没有呀汇美,你是我女儿,我就算再糊涂,怎么会让人强” 白汇美打断了她“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家的地址” “我只是想让他缠着你,我想着有个男人能真心对你好,你就不会再去干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糊涂事了” “那我要告他,你为什么拦着我” “木已成舟,你要是闹的人尽皆知,我和你爸还怎么活而且,你都被他那样了,你不嫁给他,还嫁给谁呢” “对对对,你们的面子最重要,我的死活一点都不重要”白汇美冰冷的声音像是锥子一样钻的她自己都是疼的。 “汇美”白母悲哀地道“妈妈不是没有后悔过,你是不是要让我给你跪下磕头,你才肯原谅我” “不用了”白汇美发动了汽车,忽而又笑了起来,“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华大强死了” 说罢,她挂线了。 自从她和华大强分居,也很少会回娘家。 前年,她的父亲过世,母亲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听梅洛英说,母亲最近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白汇美也发现了,尤其是最近,母亲总是以为父亲还没有死,小心翼翼地求她隐瞒自己被强奸和要离婚的事情。 父亲清白正直了一辈子,到死都以为自己的儿女是人之龙凤,过得很好。 殊不知,她早就和华大强分居了。而她的哥哥和嫂子,也早就因为国企的改革和企业的改制,下了岗。 她原本是可以为哥哥和嫂子一个工作岗位的,可华大强的事情,她不仅和母亲离心,对哥哥和嫂子也有恨意。 想想副市长的儿子居然沦落到去开出租车 眼看哥哥和嫂子过得不好,白汇美心里的快意如浪花一样翻滚着。 凭什么就她自己在烂泥里翻滚呢 不过现在华大强死了,谁说不是报应呢 白汇美的人生彻底进入了另一个篇章。 再见苏自有,白汇美除了感觉意难平以外,也不觉得有先前那么的心动。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提过往,只说未来,白汇美现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从前她不是没有想过凑合着跟华大强过。 那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是好好的。 后来宝宝没了,她和华大强就更不可能了。 何天顺整整烧了三天,吓得何莲差点去庙里许愿求神。 眼看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却在这个紧要关头遇见了这种事情,这不是晦气是什么呢 何天顺的学习本来就一般般,别指望考上什么名牌大学了,能考上本科,何莲就阿弥陀佛了。 听说,何天顺遇见晦气事那天,是为了送同班的一个女生回家。 何莲知道了以后,也没说太多,只点着何天顺的脑门,警告他“发乎于情止于理,知道吗”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何天顺的烧退了,拿被子蒙住了头,他的脸烫的如有烈焰在炙烤。 苏雪桐立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笑。 何莲一回头,就看见了女儿的笑脸,也点了点她,郑重地警告“你也一样” “我怎么了”苏雪桐觉得这把火殃及到自己,很是莫名奇妙。 何莲闷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妈,你知道什么呀”苏雪桐稍微有点紧张。 何天顺从被子里露出了眼睛,也问“就是,妈,桐桐怎么了” 何莲不想当着儿子的面前教育女儿,又闷哼了一声,“反正我什么都知道。” 女儿打小就跟司南好。 去年,司南留学归来,因为家中的房子老旧需要翻修,暂时住在了苏家。 何莲就觉得苗头越来越不对劲了。 司南住在苏家的三楼。 苏家现在的这栋房子是97年拆迁得来的,当然,苏家也是补了一些钱的。 那两年的房价刚好下跌,可过了千禧年之后,房价又翻腾了起来。 就苏家这个小区再对外出售的房子,都得三四千一平方呢 苏家的房子大,按理说多住一个司南,没什么不得了。 可何莲一听见女儿脆生生的叫“司南哥哥”的时候,她的眼皮子就忍不住狂跳。 何莲还不好跟苏自有明说,毕竟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只能自己暗地里观察,再暗地里敲打。 她是吃过亏的,虽然她的亏是被动吃来的,可她活到现在很是明白早恋为什么不好这个道理。 可以说,孩子的眼界窄,世界小,还不懂什么叫好,她怕他们以后会后悔呢 再说了,两个孩子,一个高三,一个高一,刚刚好,全都站在了可以改写未来命运的年纪。 何莲出了何天顺的房间,就去找苏自有商量。 苏自有在客厅里看电视,害怕吵到楼上的孩子,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几乎要无声了。 “自有” 他听见何莲的呼唤,回了头,见她一脸的凝重,“还没退烧吗” “烧是退了”何莲坐在了他的身旁,叹了口气道“我是想着天顺的英语不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要不要临时抱个佛教,给他请个一对一的英语家教” 苏自有这些年很好地贯彻了自己当年许下的承诺,夫妻之间相处,他和何莲不是没有吵过架,可吵架的时候他从来不翻旧账。而且,他对何天顺也从不吝啬。 “请啊”苏自有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又道“只要你觉得有必要” 何莲就知道他不会反对,可紧跟着还是叹息,“那我明天去打听打听哪个英语老师教的好。” 苏自有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了司南。 “小莲,”他指了指楼上,“咱们也是傻,那孩子可是出国留学回来的,英语能不好嘛” 说着,苏自有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半是调笑地说“就当他交房租了” 何莲也想起司南来了。司南打小就学习好,出国留学上的是全世界十强大学。 何天顺和司南怎么接触都行,她抵触的是司南跟苏雪桐过于亲密。 她思索了片刻道“那要不你去提一下,人家的工作那么忙,不同意就算了” 苏自有信誓旦旦地说“成,这事儿你就不用过问了。” 何莲也不知道苏自有是什么时候跟司南说的,周日她去了一趟单位,再回家的时候,就见苏雪桐和何天顺一起挤到了三楼。 何莲纠结的很,站在楼梯口边喊“桐桐,哥哥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要在那儿打岔。” 苏雪桐从阁楼里探出了头,“爸爸说了,让我提早补习。” 何莲噎了一下,她也没好意思激烈反对,只抬手捶了捶自己不安跳动的心。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稍微有一点不安稳的因素,就会让人整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 何莲每天晚上,都得默念一遍心经,然后在心里祈福佛祖啊佛祖,信女什么都不求,只求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吧 何莲曾经做过一场噩梦,梦醒时分,浑身布满了如水洗一般的冷汗。 梦的开始和她的人生一样,桐桐三岁的时候,贺军带着天顺出现了。 她和苏自有磕磕绊绊吵闹了几年,不得已以离婚收场。 她在长夏呆不下去,坐上了一艘通往大洋彼岸的船。 可她没能成功到达国外,病死在了船上。魂魄离体的那一瞬间,她始终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一生也没干过恶事,为什么连个善终都得不到呢 而梦醒之后,她躲在苏自有的怀里,庆幸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另一边,华大强的案子还在调查当中,法医在华大强的体内检测到了毒品的残留。 刑警队的警察又去白汇美的公司问询。 还是那个浓眉大眼的警察,这一次,白汇美知道了他姓周。 周警官道“华大强吸毒你知道吗” 白汇美诧异了片刻,“他不是戒了吗” “这么说,你是知情的了上次在警局为什么不说” 白汇美撇了下嘴,“我以为他都死了,总得给他留点体面吧” “现在说说你还知道一些什么情况比如说华大强的那些一块儿吸毒的狐朋狗友” 白汇美沉吟了片刻,“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和他早就没有什么交集了,他每个月会来找我一次,目的就是要钱对了,你们的证物中,是不是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他有手机”周警官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2004年初,国家出了一个统计数据,手机的普及率才百分之二十。 一百个人里只有二十个人有手机的时代,华大强的有关物品中没有手机,丝毫没有引起警察的怀疑。 问询结束,周警官合上了笔记本,急匆匆地想要离开“谢谢白总的配合。” 白汇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哦,你们是不是要去问一问那个第一目击证人毕竟他是第一个见到华大强尸体的,没准儿见过那部手机黑色的,摩托罗拉翻盖机,什么型号,我忘记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没有存过,只记得是139开头的。” 白汇美像是一次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她目送着警察走出了公司大楼,一转身进了电梯。 直达三楼的电梯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 白汇美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惜了,要是有白粉,我就直接烧给你了,让你到了下头也当个瘾君子。” 仇恨是深深地烙印在骨子里的,即使将那个华大强挫骨扬灰,也无法消除她的恨意。 她那么努力挣钱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能让华大强跌到人生的最谷底,像一摊真正的烂泥,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眨眼的功夫,到了六月,何天顺参加完高考,就彻底放飞了,什么英语书啊,就连书包都扔给拾废品的奶奶了。 但苏雪桐还有一个月才能放暑假。 按照苏自有的说法,临阵磨枪。于是,司南不仅给她补习英语,连其他的功课也包圆了。 何莲纠结了两天,还是揪住了苏雪桐,第一次明着警告“桐桐,我知道你跟司南哥哥好,可好归好,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许跟他搂搂抱抱”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算了算了,我知道我也拦不住你,搂搂抱抱可以,但你不许那什么” “什么那什么啊”苏雪桐有点傻眼。 她跟司南确实是一直很好,这些人里,只有司南知道时光回溯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她不明白何莲是什么意思。 何莲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1) “妈妈, 你胡说什么呢”苏雪桐惊愕地瞪着大眼睛。 何莲摆了摆手,一副“你不要抵赖”的架势, 又强调“谈恋爱可以,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妈妈可不是吓唬你,女人什么时候都得自立, 别觉得靠男人就能过一辈子。” 没想到啊,何莲倒是越活越清醒了。 可是苏雪桐还想再辩解几句, 她和司南明明是友好的“难友”关系, 这时,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动静。 何莲“嘘”了一声,不许她再说话。 苏自有下班回来了, 何莲冲着进门的他说了一句“今晚吃鱼” 然后又一转头, 瞪了瞪苏雪桐,没好气地说“给你闺女补补脑。” 苏自有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 女儿快考试了, 是得好好补一补。” 苏雪桐“”她好像被亲妈鄙视了。 晚上八点司南才回到苏家,苏雪桐拎着书包,气呼呼地进了阁楼。 一关上门, 苏雪桐闷哼了声说“我妈太搞笑了, 她非说我俩谈恋爱了” 司南怔了片刻, 朝她伸手“卷子。” 昨天苏雪桐她们班进行了英语测试, 苏雪桐在司南面前夸下海口, 说自己能考130。 就她这个实力,肯定不会让自己被打脸,就是她写完卷子自己算分的时候没算好,嗯最后考了个129。 苏雪桐拉开了书包,翻出了卷子递过去。 司南看见分数的时候,抬起了眼皮去瞧她。紧跟着,低下头翻看着卷子。 他指了指卷子上的错题道“这道题都能错” “故意的”苏雪桐没好气地说。 桌子上放着一盒椰子糖,她伸手拿了颗糖塞进了嘴巴里,乌拉不清地又道“你刚刚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司南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表情分毫没变,“难道没谈吗” “你有病吧”以前,苏雪桐还会甜甜地叫他一声“司南哥哥”,自打时间回溯,她跟他说话就不是那么的客气,毕竟是一块儿经历过非正常事件的“难友”。 司南抬起了头,忽然凑近,亲了亲她的小脸说“难道非得这样,才叫谈恋爱吗” 苏雪桐懵了片刻,埋下了头,跺着脚,“司南,你也太变态了,你勾引未成年少女” 司南的喉结滚动,笑出了声音。 可不,还不止勾引这一次了,熟能生巧,脸皮也越练越厚。 说的是不如以前动心,可认真说起来,白汇美也就只动心过那一次。 再见苏自有的契机很有意思,正是她彻底告别了过去,开始新生的时候。 白汇美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活泛了起来。 时代还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十年前,谁能够想到被许多人艳羡的铁饭碗,比如说化肥厂、针织厂、棉纺厂这些企业会一夜之间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 更没有想到十年后,会有一种新型的职业,叫做私家侦探。 白汇美是为了跟华大强离婚,才找的私家侦探,现在华大强都死透了,她叫了私家侦探到公司结账。 可她转念一想,又嘱咐了私家侦探小马开始关注苏家的动态。 小马拿到苏家人的资料后,多嘴问了一句“白总,这次又是什么官司” 白汇美的脸色僵了片刻,十多年的那场动心就是被人知晓,才无疾而终的。 她冷着脸道“你只管调查你的。” “好嘞”小马脸上堆着笑。 白汇美很快就收到了小马的反馈。 警察找过她之后,并没有再去找何天顺,当然有没有通过其他渠道通话,就连私家侦探也不得而知。 说来也巧,白汇美难得去逛街一次,居然在街头看见了何天顺。 何天顺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白汇美以前不懂什么叫做骨肉亲情,现在倒是懂了,可时间又回不去。若是十几年前她就懂这个道理的话,早就应该能够料到这个孩子会选择跟母亲。 何莲和她儿女之间的骨肉亲情,让白汇美羡慕嫉妒恨。 羡慕她有的,自己没有。 恨她怎么那么幸运。 女人到了白汇美这个年纪,身旁的人无一不是儿女绕膝,越发显得她形单影只。 就连那个她一向看不上的大嫂梅洛英,也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白汇美对娘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唯独对那个侄女还算不错。 眼看白晶晶快过十三岁的生日了,就她大哥大嫂那个经济条件,不允许给孩子买什么贵重的东西。 白汇美不愿意侄女不高兴,今天来逛商场就是给侄女买衣服来着。 可看见何天顺的那一瞬间,白汇美又改了主意,直奔着他所在的男装店而去。 才踏进店门,她就听见了那对小男女讨论的声音。 “你后爸才四十几岁,这条花领带可以的。” “你别后爸来后爸去的,不好听,他是我叔叔,对我很好的。” “对你好,你还不叫人家爸爸” 何天顺纠结了片刻,他不好跟孙娇解释,在他心里爸还没叔叔好呢 贺军是他不想触碰的禁忌。 不是因为何莲不能听,而是因为他自己压根儿就不想提及。 贺军到底抢走了妈妈什么宝贵的东西是小时候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 男孩子长大了之后,总是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可能是小时候亏着了身体,何天顺长得虽高,但一直很瘦,发育的也晚。 去年才第一次梦遗。 而梦遗了之后,那些个该明白的和不该明白的事情,何天顺全都明白了。 自然也明白了贺军和何莲那一桩。 尴尬、仇恨、自卑,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压在了他的心里,那次期末考试他的名次大跌,差点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一。 急得何莲牙肿脸也肿,跟挨打了似的。 他心里愧疚,可一句都不敢在何莲的面前提起。 苏自有一向不会在他的面前说重话,那一次特地叫了他出门吃饭,语重心长地说“天顺,你明年就十八了,十八岁的男子汉什么道理都懂,就是缺少了一些人生经历,反正咱们年纪也小,也不着急去经历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记着,你妈的后半辈子可得靠你。还有你妹,以后我老了,你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苏自有的眼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结在哪里。 他顿了下又说“天顺啊,前事与你无关,未来的事还得靠你。做一个男人,得有担当,有责任心你要是非纠结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我原先也像你这样想不通,可后来我想,人的眼睛长在前面,还不是意喻着做人得朝前看的道理。” 那天,何天顺喝了两瓶啤酒,哭得特别像一只丧家之犬。 不过哭过也就算了,何天顺觉得苏自有说得有道理,有些事情,就算他以死谢罪,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从那起,他越发的觉得苏自有这个人还真不错。 高考完之后,何莲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说那里头是贺军的死亡赔偿金。一个是给他当大学的学费,另一个是觉得他成年了可以自由支配属于自己的财产。 何天顺查了那张卡里的余额,里头一共有三万块钱。 九几年的生活水平哪会有现在高,他心里头明白,这3万块钱肯定不全是贺军的死亡赔偿金,里头还有这些年何莲的一些积蓄。 何莲是做会计的,不光在单位里上班,这几年还承接了很多小公司的做财业务,她原先就开玩笑说过,她挣的那些钱一半留给他,一半留给桐桐。 何天顺拿到这笔巨款,琢磨来琢磨去,他想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一件礼物。 当然,花妈妈的钱买礼物不算什么真本事,他已经考虑过了,今儿买了东西,明儿就找找哪里需要临时工的。他准备勤工俭学,何莲给的这些钱,能不动就不动。 也不知怎么这么巧,就撞见了白汇美。 何天顺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要说何莲和桐桐是他心目中好女人的代表,那么眼前这个简直就是蛇蝎毒妇。 更何况,何天顺看见她就想起了那晚他一脚踩上的尸体,心里更觉晦气。 他拉了拉身旁的孙娇,“走,咱们去下一家。” 孙娇不明所以地问“还没看完呢” 何天顺的脸色不好,自顾自走到了门前。 孙娇只能放下领带,跟了上去。 这时,白汇美叫住了他“天顺,跟我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就不想知道贺军临死前都说过什么”白汇美像一只循循善诱的狐狸,抛出了她第一只诱饵。 何天顺真的犹豫了,可他也怂了,他不知道贺军临死前说的话,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改变,甚至还痴心妄想过,他要是苏自有亲生的孩子该多好。 何天顺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一把扯过了愣神的孙娇,“快走。”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孙娇的心怦怦乱跳。 等到了下一家店,何天顺的脸色还是阴沉,孙娇羞答答地道“天顺,你刚才好帅啊”刚才那一下,特别的男人。 何天顺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里都装了些什么,他哭笑不得,脸红得犹如火烧。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白汇美第一次出手,又失误了。 她紧皱着眉头,好胜心噌一下就如干柴遇着了火焰,熊熊燃烧着。 苏家,阁楼。 “你说白汇美丈夫的死跟她有关系没有” 苏雪桐咬着笔头,瞥了眼睛去看一旁正打游戏的司南。 他这个补习老师,也太轻松了,根本就没给她讲题,一直在打游戏。 司南连头都没抬一下,道“不知道。” “你不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嘛” “我对她不关注。” “那你关注关注。”苏雪桐认真地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有什么好处”司南手里的超级玛丽终于ga 了,他抬了头,一本正经地说“这年头,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干啊” “你想要什么好处”苏雪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敢对上他那双仿佛可以洞悉到一切的眼睛。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司南的问题又抛过来了。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觉着他没安好心,她捏住了自己的衣襟,道“那可不行,我妈可说了不许我未婚先孕。” 司南差点没被自己呛死,他顶多就是想骗个吻而已,谁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乱想什么呢” “那你说你想了没有”苏雪桐不服气地道。 司南的呼吸都跟着一滞主要是太不好回答了。 苏雪桐拍着手道“看吧看吧,像你这种老男人坏的很,明明自己心里面想的要死,还装作一本正经,你可别以为我会扑倒你,我是个很有原则的小孩,答应我妈的事,我一定能办的到。” 那轻飘飘出口的话语,气的司南想要两耳冒烟。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想要让她看看他这个老男人到底坏不坏,可是才将逼近,门口响起了何莲的声音,“桐桐啊,司南,吃晚饭了” 苏雪桐冲他做了个鬼脸,答应道“知道了,妈,我哥回来了没” “还没。”何莲的声音离得很近,就在门口。 司南放开了她。 苏雪桐像只兔子似的,从他身边窜了出去,心里不是没有怦怦乱跳,毕竟他离的那么近,差一点点就亲上了她的嘴唇。 今天的晚饭,苏自有和何天顺都没有回家。 何莲坐在了往常一家之主坐的位置上。 苏雪桐和司南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 人谁都会老,即使貌美的何莲也难以承受岁月的蹉跎,更何况她爱笑,一笑起来眼角明显两道皱纹。 “司南,多吃一点。”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 何莲觉得难得有合适的时机,还想要敲打敲打司南的,可话到了嘴边几次,又咽了回去。 现在的孩子可不好管了,不像他们小时候,哪儿知道什么叫叛逆期啊。 去年,天顺就叛逆了一回,考试考的一塌糊涂。幸好,悬崖勒马,又恢复了正常。 何莲生怕自己管的多了,桐桐也会叛逆。 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子还要让人操心。 而且桐桐比天顺难管,这个孩子,打小就早慧,是个主意大的。 桌子底下,苏雪桐伸着自己的脚丫子,勾上了司南的腿。 司南一怔,筷子里夹的竹笋,差点滑落在地。 何莲把欲言又止全都写在了脸上,她想说的是什么,即使没有出口,苏雪桐也是门儿清。 她伸手给何莲夹了一筷子鱼,“妈,你也多吃点鱼。”补脑的。 何莲的眉眼一弯,“谢谢桐桐” 她低了头吃饭,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司南越来越红的耳尖。 司南托了个人,打听了一下华大强那个案子的进展。 本来吧,华大强要是不涉毒,这就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可一牵扯上毒品,就复杂太多了。 市刑警大队和缉毒大队联合办案,而且是专案专查,一共出动了八名警察,耗时一个半月,还真就查出了点儿什么。 听说是件大案。 具体有多大,属于机密,没人能够打听的到。 不过,关于华大强的事情,司南托付的那人,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警察查出了华大强的老婆白汇美有一次购买毒品的历史转账记录,怀疑华大强的毒瘾是她故意让其染上的,却没有直接的证据,因为那时候两人没有分居,而且时间太久,没人记得去办那笔转账的人是男还是女” 苏雪桐听了司南的复述直咂嘴,那个白汇美可真会打擦边球,两辈子干的都是法律界定不了她罪行的事情。 苏雪桐想了想后,道“说起来她也挺惨的,求而不得,以她好强的个性,一定日夜难安。” 忽地想起了也有谁求而不得来着 苏雪桐顿时眯了眯眼睛,顺着这一点点的记忆,试图顺藤摸瓜还别说,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是个男人,但她看不清脸,“季江潮的罪孽深重,根本就入不了轮回。” 季江潮是谁 说话的男人又是谁 为什么身影那么眼熟 苏雪桐眨着眼睛,不敢确定脑海里的片段到底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真的。 司南隔天会跟悠悠联络一次。 自从上一次苏雪桐爆发,结界震荡之后,他能与悠悠联系的时间越来越短。 每一次都是谁有事情谁先说,还得长话短说。 一点整的时候,司南坐上了汽车,才打开音乐频道,就听到了悠悠迫不及待地说“爸爸,养养说了,妈妈的记忆快复苏了,还差一点刺激。” “什么记忆”司南沉吟后问。 “哦,不是天上的,是历劫的。” 悠悠还想在跟爸爸多说几句,爸爸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结界的上空,她沉闷地叹了口气。 一转了头,只见一个小黑影子从乾坤袋里探出了头,一对上她的眼睛,嗖一下又缩了回去。 悠悠走了过去,蹲在乾坤袋的旁边,捧着脸说“养养,你不嫌乾坤袋里闷吗” 养养龟缩在角落里,抿紧了嘴巴,闷哼了一句。 瞧他这张嘴啊就应该上把锁的,要不然再说漏点什么,可就糟糕透顶了。 还差一点刺激 司南想了许久,发动汽车。 何天顺的分数下来了,只能说发挥正常,大约能考上一个不好不坏的本科吧 接下来要选的不过是学校和专业了。 苏自有当兵的出身,也就在部队里考上了一个三流的军校,培训了两年,就又下了部队。 何莲呢,压根儿没有上过大学,能进现在的单位,完全是接了她老子的班。 关于怎么报考,其实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经验,捧着一本报考大全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夫妻俩一商量,这事儿还得求助司南。 司南和悠悠通完话后,就回到了苏家。 一进门,就听见何莲热情地说“司南回来了” 何莲并不是一个多么热情的人,她生性温和,还有点内向,对谁都做不到积极热情。 尤其是知道他和苏雪桐有点暧昧之后,别说热情了,每天防备他跟防备贼一样。 这让司南有些意外,“阿姨有什么事吗” 何莲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话问的,好像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过完了河就拆桥的那种人。 苏自有很有眼色,见妻子欲言又止,立马接道“司南啊,天顺报考的事情,你给参谋参谋” 司南抬眼看了看那本黄色的报考大全,迈动步伐,走了过去。 “天顺,对什么专业感兴趣啊” 说起感兴趣来,连司南自己都懵了片刻。 泽楚上仙活了数万年的光阴,说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愿意跟桐雪斗斗嘴。 “你一个修段情绝爱掌的,懂什么叫阴阳调和,男女之情啊” “就你懂你一个虎不是虎,狐狸不是狐狸的物种,凭什么敢质疑人” “你是人吗” “我好歹以前当过人可你连人都没有当过” 司南想起了一段过往,不由抬手摸了下鼻子。 吵架的时候,谁又能想到,修段情绝爱掌的也得下凡历情劫,虎不虎、狐狸不狐狸的也得学做人。 想要收获一棵树,就得维护她周围的小森林。 换句话说,想要得到一个人的芳心,她爸她妈她哥哥,他都得费力去讨好。 司南没等来何天顺的回答,换了个坐姿,又道“这样咱们先圈定几个范围,你再做选择。现在,我问你第一个问题,你愿意去离家近的大学,还是离家远的” 何天顺道“近的吧” “那你要上理科还是工科” “工科,不是说工科好找工作” 司南点了点头,最后在长夏大学上打了一个勾,“计算机专业吧,这个有理科方向的,也有工科方向的,况且桐桐也喜欢这个专业” “桐桐也喜欢”何天顺从来都没有听桐桐说过,他很惊讶地问。 司南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 果不其然,何莲和苏自有的目光一齐朝他看了过来。 司南尴尬地说“哦,昨天我给她补习的时候,听她说的。” 苏自有道“是嘛原来桐桐喜欢这个啊”老父亲的心里有些酸,为什么女儿的小心事,他不知道 正在上课的苏雪桐,莫名奇妙地连续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 嗯,是不是谁在背地里说她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2) 白汇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摸清楚了苏家的基本情况。 她掌握了苏家每位成员的基本作息,什么时候出门, 什么时候归家,甚至出门了之后都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见面。 何莲的社会关系简单,和她见面的男人不是客户, 就是同事或者领导。她没有一点其他的交际, 每天不是奔波在上班的路上, 就是奔向超市或者菜市场。 像什么酒吧、迪厅,这些新生事物, 可能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何莲过得完完全全是师奶生活,可是她依旧是师奶中的战斗机。 岁月对何莲好像无比的眷念,自己和她明明是同龄人, 可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像是她的老大姐。 人都说, 女人过得好不好,看脸就知道了。 何莲的那张脸似乎告诉了白汇美, 这十几年她过得有多幸福。 白汇美羡慕的牙根儿都是疼的。 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命好,碰上了一个自己求而不得,却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 真应了那句,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白汇美点了一键删除,生气地将何莲那个女人的照片全都删了去。 再打开了苏家另一位成员的照片, 她的眼睛下意识眯在了一起。 白汇美对这个苏雪桐简直有着锥心之恨, 就是她一步一步撕碎了自己的“梦”。 想想十几年前, 苏雪桐就是个几岁的小女孩。 就是到现在,白汇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对自己精准打击。 明明那个时候,就连苏自有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对他有意。 苏雪桐的生活也很简单,作为一名高中生,每天都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可最后两张照片引起了白汇美的注意,倒数第二张是一个瘦高的男生跑向了她,最后一张则是男生揽住了她的肩膀。 青春期的小孩,最容易冲动。 白汇美的眼神久久地定格在了那里,整个人都犹如雕塑,一动也不动。 其实活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思绪翻转,时间也仿佛在飞速地倒流。 1995年夏。 那一日暴雨倾盆。 也是华大强下岗的第三天,打电话到公司让她买三条中华烟。 白汇美心里忐忑,拿出了柜子里早就准备好的烟。 如今想想,她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把烟递到了华大强手中,那些她刻意尘封的记忆,像老电影似的缓缓出现在她的脑海。 华大强那张隐在白雾中的脸,一点一点变得扭曲了起来。 “汇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吸毒,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 “白汇美,你个蛇蝎女人,我还说自己好好的怎么会染上毒瘾,原来是你” “你给我抽的第一口烟,就得一直给我钱什么,让我自己想办法呵呵,你信不信,我也让你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她顿时无法呼吸,眼前的画面也跟着一闪一闪。 白汇美从梦中惊醒,张着嘴,大喘气。 眼前的电脑里还是苏雪桐的照片,她双手颤抖着,也按下了一键删除。 白汇美觉得自己疯了。 可怕什么呢 反正,她早就是个疯子了。 明天是赵四正十七岁的生日,这货包下了九中对面的华府酒楼,要大肆宴请。 苏雪桐自然是重要的受邀人物之一。 赵四正从大前天起开始念叨,几乎一天得问上无数次。 “桐姐,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这是今天的第一次。 苏雪桐烦不胜烦,阴恻恻地说“我送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怎么样” 说完她就想起来了,现在才04年,这本让无数青春期的孩子闻之丧胆的神作,还没上市来着。 赵四正没听说过这本书,但只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书,他哀嚎了一声“桐姐,你自己成了学习狂人,求你别带歪了我我不爱学习,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四正这孩子家里有钱,爹好像是开ktv的。 听人说,但凡是开夜场的,都有点涉黑背景。 不过谁管那些呢,反正赵四正这孩子除了不爱学习,倒是没有其他的毛病,不拉帮不结派,更不跟人打架。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爱学习不是什么大毛病,就算考不上大学,花点钱,出去镀个金不就成了。 前天,苏雪桐无意中从他一堆的书本里发现了雅思英语的一角,不过立刻就被他伸手挡住了,看来是不想被人发现。 苏雪桐叹了口气,又说“赵四正同学,你是希望偶尔收获生活中的小惊喜呢还是希望过得平铺直叙” 赵四正纠结了片刻,不过他太了解苏雪桐了,宁愿信鬼,也别相信她的嘴。 他颇有些嫌弃地道“话别说的那么复杂” “好的,那我简单地说,我还没想好,准备中午花一个小时的时间精心去挑选,但你要是非得现在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 “别,我不想知道了”赵四正及时打断了她,还捂住了耳朵,板着脸嘱托“一定要好好选,你想想礼品的档次,至少得配上咱们今晚吃饭的地方吧。” 华府酒楼听起来挺上档次的,实际就是城市中无数普通酒楼中的普通一楼。 就连酒楼的入口都不是那种旋转玻璃门的,就两扇普通的玻璃门,还悬挂着那种颇为不上档次的塑料门帘。 当初选这个的时候,赵少爷一脸的排斥加嫌弃,“这儿做的饭能吃吗” “赵四正,你就是个学生,能不能别拉大了和其他同学的距离”苏雪桐没好气地教训了他。 赵四正不缺钱,可虽然才高一,但大家都很缺自由和时间,选的地方远了,想也知道得有多少人不能去。 苏雪桐知道,有钱的孩子要出国了,想要留下一个热闹的美好记忆。 她故意不耐烦地回应“知道了啰里八嗦” 中午吃过午饭,苏雪桐就出了家门,去给赵四正挑选生日礼物。 她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九中的对面就有好几家精品店。 这年头,做生意的也懂投其所好,精品店里的物件大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们喜欢的。 苏雪桐的零用钱一月五十块,但她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小有积蓄。大几万的确实没有,但千儿八百还是有的。 学校门口的几个精品店,她逛了一遍,没寻到合适的东西,干脆又转身去了连花超市。 连花超市的二楼,有几个还算不错的品牌店。 这盛夏的天气,大中午的,马路上并没有多少人。 苏雪桐遛着马路边上的阴凉地,步子迈得飞起。 既然去超市了,她还准备给自己买支防晒霜。 话说,女人防晒是不分年纪的。 苏雪桐进了超市,这一次比较顺利,给赵四正买了块三百来块钱的黑色电子表,又花了一百块钱,安慰自己的脸和肚子。 她举着甜筒,在二楼又瞎逛了一会儿,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开始往楼下走了。 塑料的帘子隔着的是炎热和舒爽两个不同的世界。 自打时光回溯回来,苏雪桐特别畏热,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怕冷了。 她一步踏进了炎热里,只觉连地面都是烫脚的,怂怂的又退了回来。 好死不死,重重地踩到了后面人的脚上。 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 那男人有点奇怪,胳膊的底下夹着一只鼓囊囊的男款皮包,看见她转身的时候,明显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苏雪桐那一脚踩得有多实在,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那人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快步地走了出去。 苏雪桐心生警惕,可见他走向了停车场,和她走的不是一条道,也就作罢。 她还是像来前一样,顺着阴凉地儿走。 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走到九中门口,没进校门,她一拐进了学校旁边的小卖部。 苏雪桐直奔冰箱,要不是怕人说她是神经病,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 这该死的天,简直要人命。 她举着一根冰柜,霸占了老板的风扇,五分钟之后,才走出了小卖部。在门口,又碰见了一个男人。 苏雪桐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他和刚刚被踩脚的男人一样都在腋下夹了款男士皮包。 那只皮包从颜色到款式,甚至包壁上小洞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坑着剩下的冰棍,进了九中的大门。 苏雪桐可以肯定自己被人跟踪了,那皮包里装着的八成是个针孔摄像机。 一到学校,苏雪桐就急急忙忙躲进了厕所。 九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上学,她从书包的夹层里摸出了手机,给司南发信息。 告诉你一件刺激的事情,有人偷拍我两个男的,拿着一个男士的公文包。你别不相信,我完全可以肯定。 司南的手机叮一声响,打开手机看清楚了信息内容,片刻的紧张后, 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有不相信啊 赵四正的生日会办的气派,全班四十七个学生,全部到场。 他一共摆了六桌,每桌六个凉菜,八个热菜,跟过去的地主老爷过大寿似的。 赵四正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簇拥着进来,就看见了苏雪桐。 她的礼物,他放学就收到了,是一款很时尚的电子表,现如今已经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今天不醉不归。” 苏雪桐就只听耳朵边炸开了各种的喧闹声音,纷杂中,赵四正朝她走了过来,手里还端了杯红酒。 苏雪桐假装没有看见,伸了筷子去夹菜,旁边的赵瑞碰了碰她,“你同桌来找你喝酒了” 她知道躲是躲不了,但心里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他自己勇气不足,半道而退。 可她哪知道赵四正的想法。 赵四正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喝懵了,“桐姐,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苏雪桐开着玩笑“只要你觉得能配的上华府酒楼的档次就成” 赵四正憨憨地笑了起来,一手酒杯,一手抓了抓了头,“桐姐,那个” 想说的话,他都对着镜子练习好几十遍了,自己明明觉得这样表白超级帅,可话到了嘴边,舌头像是打了结。 苏雪桐紧张的心直乱跳,他万一要是表白怎么办当众拒绝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可要不当众拒绝的话,又感觉对不起家里的那个老男人。 正想到这里,她的手机很适时地响了起来。 她抬起了头,一副得到解脱的样子道“那个我接个电话。” “行行”赵四正赶忙把快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挪开了两步,让了道,目送着她纤细的身影,快步走了出去。 塑料的门帘一掀,赵四正有一种,她和自己始终是两个世界的错觉。 酒楼里太吵,苏雪桐走到了外面。 “你在哪儿呢”司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学校对面” “哦,回家吗捎上你” 苏雪桐踢了踢脚下的台阶,笑“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司南看见了她,一手转着方向盘,缓缓地驶了过来。 苏雪桐被汽车喇叭的声儿吓了一跳,瞪了眼睛过去,汽车里头的司南冲她挥了挥手。 “能走吗” “能啊”苏雪桐大步走了过去,拉开了车门的同时,又说“就是同学生日,祝福的话已经说过了,当然能走啦” 司南“哦”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出来她是在跟自己解释。 苏雪桐系好了安全带,偏头看了看他,又超前努嘴“走啊” 司南轻扯了一下嘴角,发动了汽车。 苏雪桐开始编辑给赵四正的短信。 不好意思啊,家里有事儿,先走一步。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前程似锦,加油考雅思啊少年 赵四正握着手机跑出华府酒楼的时候,连口汽车尾气都没有吃到,街头巷尾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再被人叫进酒楼时,难免借酒消愁,多喝了几杯。 赵四正的酒量其实还行,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越喝越难受,只觉一阵一阵的燥热席卷了他的理智。 接下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 后来,他听人说,自己抱着同班的赵瑞非得做那种事情。 幸亏他家里人来得及时,将他强行打昏。 赵四正觉得自己出了这种事情,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至此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苏雪桐憋了几天,没有人可以分享,还是没忍住跟司南分析。 “跟踪我的人,一定是白汇美找来的那个女人贼心不死,肯定在调查我家的所有人,准备知己知彼卷土重来你说她是不是有病,要是我爸喜欢她也就算了,我爸至始至终都没对她动过心,她这不是上赶着自取其辱吗还有,你说我爸他到底哪儿有魅力” 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脸上的褶子好几条,就连头发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虽然没有秃顶,可发量也令人担忧。当然,在四十几岁的男人里,苏自有还算能打的,可以被归到帅大叔的行列中。 真不是苏雪桐看不上自己的亲爹,而是据坊间传闻白汇美的公司还是很牛叉的。 那么牛叉的一个女富婆,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非得缠着她爹。 苏雪桐实在是想不通,烦躁地翻了翻手底下的化学书,也忘记了在嘴边放个把门的,“我要是她,有那么多钱,我就去包养小鲜肉,不以结婚为目的整天耍流氓感情又不会空虚,还享受了女王的待遇” “包养小鲜肉”她说了那么多,司南好像就记住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苏雪桐没有一丝一毫的求生欲,又道“对啊,男模、明星,只要有钱,想和谁谈恋爱不行啊喜欢肥的找肥的,喜欢瘦的找瘦的,再不行,一次找俩,或者办个海天盛筵” 司南扯着嘴角,很奇怪地笑了一下“没看出来,思想很开放啊” 苏雪桐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强调“我说的是她,不是我” “是吗”司南深邃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雪桐觉得自己要完蛋,阁楼的气氛仿似越来越危险,她是不是得赶紧出去躲一躲 倏的一下,她想起了什么,反瞪着他问“司南,你知道海天盛筵” 那可是她那个世界,2010年才开始创办的国际生活方式品牌文化交流展,只是后来变了些味道,据传成了淫趴。 司南被气糊涂了,一时疏忽。 他眨了下眼睛问“什么” 苏雪桐往后靠了靠,“司南,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别装傻其实我早就怀疑了。” 司南挑了挑眼皮,也没抵赖。 他要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话,时光回溯的时候,就装作一无所知了。 有一个念头在苏雪桐的心底翻滚,她用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审视来审视去,可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和慌乱。 他都快要被自己扒皮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呢 苏雪桐豁出去道“你是不是司大佬” 司南又挑了下眼皮,不置可否。 瞧他这态度,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苏雪桐的心里跟猫抓一样,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看。 “司大佬”她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 司南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楼吃饭。” “我妈还没叫。” 苏雪桐的话音才落,就听见了何莲的呼喊“桐桐,司南,吃饭了” 这打脸来的还是亲妈打的。 苏雪桐很无奈地翻了翻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司南满脸笑容地出去。 何莲道“司南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司南压低了声音说“哦,阿姨,桐桐说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有信心考全校第一” 苏雪桐的成绩不错,从小到大都保持了中上游,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拔尖过。 何莲一听,顿时也眉开眼笑。 恰逢苏雪桐从阁楼上下来,何莲道“桐桐,这次这么有信心的” “什么啊”苏雪桐根本没有听清。 何莲悄声道“跟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跟司南说这次考试能考全校第一的嘛” 苏雪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突如其来的陷害啊,简直叫人措手不及。 “妈,我吹牛呢” 何莲呵呵笑了起来,“不要这么说,妈妈看好你哦” 很快就期末考试了,苏雪桐这次真没敢藏拙,发挥了自己十成的功力。 不说能考全校第一吧,全班第一肯定没有问题。 白汇美约了苏自有吃饭。 这已经不是白汇美第一次向他发出邀请了。 苏自有犹豫了又犹豫,下班前给何莲打了通电话。 “小莲,晚上有个应酬,你和我一起。” 何莲愣怔了片刻,问“是重要的应酬吗” 和苏自有过了这么些年,商务厅也不是没有阻止过活动,但每一回都是提前预告很多天,像这次这么仓促的却是第一回。 苏自有叹了口气,“不算重要,就是吃顿饭而已,我一会儿接了你,咱们去买件新衣裳就行了。” 何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自己穿的这件裙子还是前年买的,穿是可以穿,见人的话确实稍微显得寒酸了。 丈夫能替她想到这一层,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温柔地翘了翘嘴角道“成。” 六点钟,苏自有到了何莲的单位外面,给她打了手机。 何莲挎着包从里面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同事一块儿下班的同事。 苏自有一眼就看到了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何莲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可能是因为化妆化的少,又天生丽质,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好几岁。 他探出了车窗,冲她招了招手。 何莲的同事打趣“哟,苏厅长亲自来接夫人了” 苏自有呵呵笑了笑,“是啊下班了。” 和她们道别之后,夫妻俩直奔市里的百货商场。 苏自有出了把血,花了半月的工资给何莲买了件碎花的裙子。 何莲自己的底版本来就好,这略微一捯饬,更显得端庄大方了。 苏自有很是满意,这才开着汽车,往“大浪淘沙”去了。 大浪淘沙是个酒店的名字,集休闲娱乐饮食为一体,是市里鼎鼎有名的高消费场所。 何莲下了汽车,仰头看了眼熠熠生辉的灯牌,不大自在地说“自有,真的不重要啊” 苏自有欲言又止地说“走吧,你去了就知道了。” 夫妻俩挽着手进了大厅,苏自有跟门口的服务员报上了包房名字“海里金。” 服务员颔首道“先生、太太,请跟我上楼。” 苏自有迈脚上了台阶的那一刻,又回头等了何莲一下。 何莲快步赶了上去。 服务员推开了海里金的鎏金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自有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里面的白汇美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可紧跟着她就看见了何莲。 她身上的碎花裙子很是贴合腰身,蓬松的卷发性感地贴服在耳边。 白汇美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才又尴尬地咧开了嘴“苏厅长、苏夫人,快请坐。” 何莲看清包房里头的人时,也愣怔了片刻。 这时,苏自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头冲着她温润地笑了笑。 何莲回了神,淡淡地微笑“多年不见,白总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那么的虚伪不要脸 一顿饭吃的很是尴尬了。 偌大的桌子就坐了三个人,白汇美坐在那夫妻俩的对面,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秀恩爱。 她吃下的菜,全部都是苦的,咽进喉的甜酒,也是辛辣不堪。 好在,也就一顿饭的时间。 白汇美一直在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冲动、一定要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千万不要像十几年前那样激进了,她可以先跟苏自有做朋友。 既然要做朋友的话,难免要跟他的妻子打交道。 白汇美亲自送了两人上车,很是亲热地跟何莲说“苏夫人,改日咱们一起逛街,我好跟你讨教讨教这保养的问题。要不是知道夫人的年纪,我还以为夫人不过才三十岁而已。” 何莲不咸不淡地道“白总可真会说话。” 白汇美“哪里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成年人的虚伪就是这样。 白汇美目送着苏自有的汽车远离,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汽车里。 何莲靠在汽车靠背上面,转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苏自有道“你看看你,怎么还生气了” “没有。” 何莲摇了摇头,沉闷地叹息后又说“我只是觉得安稳的日子可能过不久了。” 苏自有转着方向盘的手停滞了片刻,前头的红灯亮起,他赶紧拉了手刹。 紧跟着,他也沉闷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那个白汇美要干什么。 男人走到他目前的高度,送上门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个。 苏自有部队出身,有自己的硬脾气。 更何况,他这个人亲人缘浅薄,到了如今这个年岁,更注重亲情。 且不说他宝贝女儿了,就是他和何莲,到了如今也是亲情大于了爱情。 还有天顺,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感情也是一步一步积累了起来。 他的家庭事业稳定,斟酌了之后,还是不愿意破坏目前的平衡。 要不,他也不会带着何莲,想让白汇美知难而退了。 苏雪桐不知道今晚父母去见了谁。 家里没人做饭,照顾孩子的重担就落在了司南的肩膀上面。 司南习以为常,动作麻利地整出了两菜一汤。 何天顺摆好了碗筷,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边。 “哥,你跟孙娇表白了吗”苏雪桐很突然地问。 何天顺正在往嘴里扒饭,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司南。 那意思很明显了乱说什么 苏雪桐道“哎呀,连咱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你还怕什么” 何天顺闷声不语,夹了一筷子青菜,还是闷头扒饭。 苏雪桐还想说点什么,司南的脚勾住了她的腿。 她一惊,瞪着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司南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夹了片肉,搁在了她的碗里,“桐桐,快吃饭。” 白汇美的心情不好,离开了大浪淘沙之后,又去了常去的夜店。 她和里面的经理很熟,说起来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第一次给华大强搞到的带料的烟,就是从他手里买来的。 仅此一次,再无那方面的交集。 经理叫范青,是个典型的人精。比如他从来没有问过白汇美要带料的烟做什么,也从来没有问过她还需不需要。 白汇美和他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可是今天一来,就有服务生告诉她,范青请假了。 白汇美拧着眉问“他怎么了” 服务生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下午快开店的时候,前台接到的电话,没说原因,就说今天有事不来白姐,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的意思就是问她,要不要男公关作陪。 白汇美点了点头“来两瓶红酒,一个果盘。”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身材挺拔,穿着挺阔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 “白姐,好久不见啊” 白汇美上下打量着说话的男人,忽然指了指点歌机,“唱首歌吧”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的男人可以嫖女人,有钱的女人也能嫖男人。 可人都有个执念,即使历经了千帆,心里总有一个白月光,高高地悬挂在自己始终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白汇美喝了个烂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酒店里。 她的身边躺着那个唱歌还算不错的男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其实她一点都记不清楚了。 她裹着浴巾去洗澡,临走前,看也没再看那人一眼,只留下了一千块钱。 白汇美带着宿醉的烦躁,刚到公司,就遇见了等在前台的周警官。 她很诧异地说“周警官,难道是查出杀害华大强的凶手了” 周警官“白总,有人举报你曾经购买过毒品。” 白汇美心下一凛,忽然就想起了范青。 华大强的案子,市刑警队是下了血本的,可查来查去,似乎是在原地打转。 直到,周警官的线人举报了范青,没查到华大强的死因,倒是有个惊喜抓住了白汇美购买毒品的证据。 白汇美再一次被“请”到了市刑警大队,这一次的身份不是被害人家属,而是成了嫌疑人。 她被带到了问讯室里,面对着她的是一个女警察。 这个警察她也见过,姓什么来着 白汇美思索了片刻,她的脑子混乱如麻,索性放弃。 审讯开始了。 女警端坐在她的对面,没有寒暄,也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而是直接切题。 “你吸毒吗” 白汇美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购买毒品” “我没有。” “你不要试图抵赖,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直接把你带回来。” “我真的没有。” “白汇美,坦白从宽,知道吗” 白汇美抿紧了唇线,沉默了许久,艰难地开口“好吧,我承认,我买过一次是华大强,我要是不给他买的话,他会打死我的” “就这一次” “是的,就一次。” “那你后来没有给华大强购买毒品,有受过他的殴打吗” “有但我自尽过,可能吓着了他他就再也没有逼过我了。” 说着,白汇美取下了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镯,露出了一条细细的伤疤。 女警凝视了伤疤一会儿,低头记录。 “我再问你一遍,关于你丈夫的事情,你还隐瞒了什么” 白汇美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有” “那你现在坦白还不迟。” “我因为想和他离婚,找过一个私家侦探,拍到了一些照片” “什么样的照片” “大都是他和一些女人的我收集完了够离婚的证据之后,就叫私家侦探暂停了对他的跟踪,也就是那一天,他死了。” 女警皱了皱眉,“照片呢” “在我的u盘里。” 白汇美指了指自己的皮包,忐忑地又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会不会被判刑” “按照国家的刑法,她至少得判个几年。”司南淡淡地和苏雪桐交代起白汇美的事情。 替他人购买毒品,即使没有造成社会危害,量刑也不会太轻。 苏雪桐诧异极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你上次不是说警察查不到证据吗” 司南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不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尖,又道“可能有神人助力吧” “难不成是你”苏雪桐半信半疑地道。 司南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眼皮。 那个白汇美动什么心思不好,居然把歪主意打在了苏雪桐的身上。 可她没有想到,得罪了有涉黑背景的赵家。 别人想搞她,可能费点力气。 但赵家不一样,她经常光顾的那家夜店,正是赵家的产业之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3) 司南没有跟苏雪桐细讲, 不过她长了脑子,略微一想就和赵四正的事情联系上了。 赵四正突然就没来学校,饶是苏雪桐有心理建设,也觉得太快了一些。 她偏了头又去看司南“和赵四正有关对吗” 那事儿发生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走了个差不多, 只剩下几个和赵四正关系还不错的男生,以及不知道怎么爱心泛滥要送赵四正回家的赵瑞。 赵瑞自己当然是不会乱说的,但十七八岁的男生, 吹起牛来, 嘴巴都不带把门的。 苏雪桐仔细回忆了一下, 其实她多多少少听到了几句风言风语。但根本来不及怀疑,那些风言风语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销声匿迹了。 现在看来,多半是赵家在后头做了些小动作。 白汇美的作为,大概可以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 她想陷害苏雪桐和赵四正, 没想到自己彻底栽了进去。 苏雪桐哼呀嗨呀叹了几口气, 说起来这事儿是白汇美自己作死,但对于她来说, 都还没有正面刚过, 她还没发力,完事了, 等于躺赢啊。 苏雪桐和司南才议论完这个事情, 苏自有便也听说了一些。 长夏本来就这么大, 白氏的女老板因为帮丈夫买毒品而抓了起来, 简直犹如爆炸性的新闻。 苏自有回家跟何莲说起,她唏嘘不已。 尤其是何天顺翻了翻法律方面的案例,说白汇美说不定得判十年的时候,她啧啧了两声,紧跟着又叹了口气。 苏家的危机在何莲看来,并没有彻底的发生,就已经解决了。 苏自有给她买的那件碎花裙子,她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衣柜的最里头。 衣服那么漂亮,可她不准备再穿了。就好比有些记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心烦的,她都准备封存起来。 毕竟年过四十,已知天命,何苦还纠结曾经。 时间进入七月,热辣辣的太阳笼罩在城市的上空,释放着犹如烤箱一样的威慑力。 苏家的人没谁再去打听白汇美的事情,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在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何天顺找到了一个分拣快递的暑期工作,早五晚五,一干就是整整一天。 苏自有连续三天没有见着何天顺的人,到了第四天下午他下班早,好不容易撞上了拖着沉重步伐回来的何天顺。 “那么累,不要做了,家里也不缺你这几个钱。” 何天顺初入社会,没有想到挣钱那么难,和他一起工作的,有好多都是从农村进城的农民,大字不认几个,只能做这些卖力气的活。 对比了他们,又看自己,他心里觉得庆幸,倒是深知了文化的重要性,越发的觉得现在的生活太难能可贵了。 尤其是苏自有对他还真算不错,他不是个泪窝浅的人,兴许是今天的天气实在太热,还有就是今天他分拣了三辆车的货,有一家也不知道从网络上购买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箱子不大,可死沉死沉的,总之他累坏了。 何天顺一听到他的话,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 “谢谢”何天顺憋了许久,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跟他说一说,可男人和男人之间,天生就不善于表达情感,他胀红了脸道“我,我能叫你爸爸吗” 苏自有愣怔了片刻,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这孩子一直养在跟前,眨眼间的功夫,仿佛从小豆丁就长成了这么大。养个猫狗什么的,尚能培养出感情,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不可否认,一开始,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特别复杂,他们单位里的人早就知道他有一个继子,却小心翼翼的从来都不会在他的面前提起他。 谁都知道,这个继子让他有多尴尬。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尴尬着,尴尬着,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何天顺改口。 何天顺的问题出口,两个人其实都愣住了。 问问题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被问的一时缓不过来劲,总觉得身在梦境。 还是何天顺先反应了过来,他没有等来苏自有的回应,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涌在了脸上,眼底里的落寞,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 他宛如受惊的小兽,想要躲回自己的洞穴中,却也没有忘记最后的礼貌,“叔叔,我上楼了。” 何天顺转了身。 苏自有叫住了他“不对。” “怎么不对”何天顺下意识问。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叫爸爸的,怎么又变成叔叔了” 何天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再转了身,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爸爸,我,我上楼了。” “哎,去吧”苏自有眯着眼睛笑了笑,老父亲满脸的慈祥,朝他摆了摆手,又说“等饭好了,叫你下来啊” 何天顺点了点头,又来了力气,噔噔跑上了二楼。 厨房的门没有关,何莲耳闻了整段对话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有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流下,紧跟着她展颜,笑得很是舒心。 家里的氛围越来越好,苏雪桐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一家四口,三口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连何天顺也以过来人的模样劝她好好学习,不要早恋。其实是不要跟年纪大的男人早恋。 苏雪桐“司南也就比我大10岁” 何天顺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他比你大的可是一个时代。” 10岁就能是一个时代了吗苏雪桐不以为然。 何天顺掰手指头跟她例举,“你也不想想10年前这世界是什么样子,10年后又是什么样子bb机都换成了手机,还有10年前你知道什么叫qq吗你会相信有一天自己能从网络上购买东西吗” “这只能说时代发展的太快,不能说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时代。” 他的话有些强词夺理,然而苏雪桐辩驳的理由也弱爆了。 何天顺一本正经地说“桐桐,17岁的喜欢,可不是真的喜欢,你知道自己27岁的时候,还会不会喜欢一个37岁的老男人啊” 碰上感情问题,苏雪桐就发懵,她自己根本就理不清楚,又下意识觉得何天顺说的不对。 她拿出了17岁少女的叛逆,“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是藏不住的。” 确实没藏住,要不然家里的人怎么都知道了呢 何天顺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像咱爸咱妈这种喜欢才叫喜欢,看起来感情没有那么浓烈,可细水长流,能经得起考验,能流一辈子,尤其是咱爸,都能容得下我。” 他感慨完了之后,停顿了片刻,眼前和自己几乎相同的小脸,又说“桐桐,你告诉我你愿意为他做出牺牲吗” 苏雪桐本来就懵,顿时一秒变成了傻缺,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干嘛说的那么恐怖,还牺牲又不是打仗。” “爱的本质,本来就是牺牲和奉献啊”何天顺看她的眼神像看个智障,多聪明的一个孩子,轮到自己怎么就傻了呢 殊不知,苏雪桐是被他的论调给吓傻的。 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皮相,想和他呆在一起,做一些开心愉快的事情,怎么就跟奉献和牺牲扯上了关系 何天顺奉了母命来和妹妹谈天,没谈出所以然来。 而何莲跟苏自有商量过后,也单独找了司南。 有些话,何莲真的是斟酌了许久,再憋下去唯恐自己都得提前进入更年期,索性不吐不快。 苏自有不好出面,嘱咐了何莲要迂回,不要将赶人的话,说的那么明显。 可司南多聪明啊,电话一接起来,他就知道何莲要找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阿姨,我家的房子基本修整好了,我准备通一通风,下个月就能搬进去。” 何莲真的准备了长篇大论,她写了一天一夜删删改改,准备动之以情。 手里的稿子,她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叹口气说“司南,你是个好孩子。就是我们家桐桐,实在是太小了。要是等到她20,还想跟你在一起的话,我这个当妈的一定不会反对。” 司南笑了笑,他可不是什么好孩子,一切不过是托词而已。 苏雪桐一放暑假,就成了死宅,轻易不会出门一趟。 快做晚饭的时间,何莲发现家里没有姜了,站在楼下喊“桐桐,妈妈要去超市,你和我一起出门转转吧” 苏雪桐躲在空调屋里,连头都不愿往外探一下,“妈,太热了,我不要出去” “这孩子”何莲拿她没有办法,自己拎了购物袋,悻悻地出了门。 何莲前脚离开,司南后脚就回来了。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的空调外机嗡嗡响,他站在她的门前,敲了敲门。 “妈,我不出门。”苏雪桐以为是何莲又来叫她。 外面的世界太恐怖了,她总有一种自己会化掉的错觉,好像她是根冰糕。 门又响了两声。 苏雪桐无奈地离开了座位,蔫蔫地走到了门前,她拉开了门,“妈” 一股清凉的凉意袭来,苏雪桐看清了立在门前的男人,高高大大的,如同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 “是你啊”她敞开了门,示意他进来说话。 说来也奇怪,司南一进来,屋子里的气温都似降低了几度。 苏雪桐喜欢他的凉意,恨不能钻进他的怀里。 但是,她还记得矜持这个东西。 “此间事了,你准备准备吧” “什么” “字面意思。”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是司大佬啊” “我是谁重要吗反正一离开这里,你肯定又会忘记。”司南的声音闷闷的,伸手点了点她的头,不留情面地吐槽“哪怕是台电脑,重装个系统,也就c盘的东西丢失,其他盘的东西还会好好的” 苏雪桐悻悻地说“那我可能是中了病毒的电脑” 她自己也知道的,她的记忆不完整,脑袋里像是分成了无数个格子,只有一个格子是满的,其余全部都是空的。 “能有办法吗”苏雪桐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既然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救 他感受到她炙热的眼神,却无奈地摇头,“只能靠你自己。” “靠我”苏雪桐笑了起来,她这么不靠谱,靠她能行吗 司南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忽然伸出了手,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 他的大手滚烫,可奇怪了,畏热的她却突然间心安了。 她踮起了脚尖,吻上了他的下颌。 带了些草木般香味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鼻间,他的吻压上来的时候,她心里在想,没关系的,她快要知道他是谁了 迷雾遮住了眼睛那又怎样雾总有散开的时候。 何天顺开学之前,何莲去了一趟山上的寺庙,双目紧闭,内心虔诚地长跪在佛前。 运气这个东西,玄妙起来,恐怕只有天知道。 “佛祖,我愿意把自己的好运气分给一双子女,愿她们未来的路顺遂并且身体康健。” 何莲在心里默念完了心愿,一头磕到了底。 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儿子何天顺背着行囊离开了家,一眨眼的时间褪去了稚嫩,变成了青年,他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她和苏自有早已两鬓斑白,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偶尔回首半生,往事如梦境一般,两个人相视一笑。 何莲再抬起头来,好像忘却了什么事情。一道阳光照在了佛像顶端,照得满室华光,犹如佛光普照。 何莲被这满室的金华吸引住了,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奇怪了,脑子里好像空了一片,她的心里咯噔一跳,四下张望,她好像忘记了顶顶重要的事情 那感觉,好似丢了珍贵的宝物。 苏雪桐睡饱了一觉,浑浑沌沌的时候,犹如从天边传来的嘈杂声音灌进了耳朵里。 她的眼睫颤动,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动不能动。 悠悠趴在床边,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低声说“我妈妈快醒了” 乾坤袋里的小黑影子晃了晃身子,并没有吭声。 悠悠习以为常,对着乾坤袋又说“养养,你可别让妈妈发现你,要不然,哼哼你想你一个施害者,我妈一个被害者,而且我看我爸的脸色,不用问就知道,我妈肯定又没顺利渡劫。” 养养掰了掰黑黑的小手指头,他心里有数,就是不出声音。 苏雪桐半梦半醒,那感觉太奇怪了,好像是神魄游离出了身体,明明都听到了床边的动静,可身体好比困在在夹缝中,就是醒不了。 耳边有风,呼呼地刮着,眼前的场景转变了。 她站在旷野里四下张望,这儿可真大,放眼望去,哪里都不着边际,广阔的原野上,平坦的如同没有一块石头,而这里仿佛只有她自己一样。 忽然,无数的黑影子在天地中飘荡,她好像听见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谁到底是谁 苏雪桐在风里奔跑,那些黑影子绕着她飞来飞去,一团一团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一惊,彻底从梦里惊醒。 一只小手探上了她的额头,“阿姨,你出了好多汗啊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雪桐对上了悠悠清澈灵动的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眼睛环视着四周,认出了这是她家,脑海里有什么记忆如同退潮一般,迅速地撤退了干净。 苏雪桐拧着眉,抓住了残留的最后一根细丝,犹如抽丝剥茧一般,认清楚了一个事实。 她刚刚从任务的世界里回来。 苏雪桐冲着悠悠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几点了” 悠悠抬起了手腕,她细小的胳膊上戴着一个粉色的电话手表,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道“九点半” “你饿吗”苏雪桐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不饿,我爸爸刚刚来过,带来了早饭。” 悠悠脆生生的童音特别好听。 苏雪桐懵了片刻,又抽了些记忆出来,“你跟你爸爸和好了” “没有,我都没让他进门。”悠悠撇撇嘴道“不过,东西都买来了,不吃多浪费。” 苏雪桐笑出了声儿,点了点她的小额头“小机灵鬼” 悠悠得到了夸赞,满脸得色,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粉色小袋子。 养养窝在袋子的角落里,双手环胸,生闷气。 就连苏雪桐也闯进了他的虚空,虽然暂时被他的虚空给困住了,但有泽楚那个变态在,破掉他的虚空,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虚空就是他的家,现如今家都快被人戳个窟窿,养养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苏雪桐踢着拖鞋走到客厅,悠悠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餐厅的桌子上还放着油条和豆浆,彰显着司铖来过的痕迹。 苏雪桐抓了抓头,又问“悠悠啊,你在阿姨家住几天了” 悠悠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她仰起了头,仔细地打量着苏雪桐的表情,噘着嘴问“阿姨嫌弃我了是吗” “啊,不是”苏雪桐连连摆手,“我就是想着,你和你爸也该和好了” “我才不要搭理他。”悠悠晃悠着脑袋,两根揪揪随着她的摆动,一翘一翘的。 苏雪桐心说,现在的孩子可真难搞,才几岁啊,就敢离家出走了。 中午的时间,司铖发来了信息,约她共进晚餐。 有悠悠在这儿,苏雪桐没有理由拒绝。 这次约饭的地点比较高档,是城中比较有名的意大利餐厅,位置临江,透过餐厅的窗户可以俯瞰江面,夜景堪称一流。 苏雪桐带着悠悠,五点钟准时出发,幸运地错过了晚高峰堵车的时间,比司铖早到了半个钟头。 苏雪桐还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等他了。 就是悠悠比较生气,小手叉着腰道“阿姨,我爸爸也太过分了。” 苏雪桐笑弯了眼睛,劝她“要不先给你点个冰淇淋。” “要最贵的。” 苏雪桐翻开了菜单,悠悠凑了过来,还补充了一句“阿姨,你点什么都要点最贵的,最好吃到我爸破产。” 有悠悠在,苏雪桐觉得自己能活到一百岁,这孩子太会逗人开心了。 正说着话的时间,司铖匆匆赶来。 “不好意思,苏小姐,又遇上堵车了。” 苏雪桐抬起眼睛,忍不住打趣“司总的运气不太好啊,好像一出门就会遇上堵车” 有些事情,现在还没法跟她解释,司铖笑了一下,道“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倒是说到做到,司铖连喝了三杯红酒,仍旧面不改色。 苏雪桐赞了句“司总好酒量。” 忽地记起了,也不知道是谁,一沾酒就醉。 她直直地盯着司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别处去。 苏雪桐脑袋里的格子间,原本只有一格是满的,现在有几个格子里装着一个她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 编号为一的格子里谁的酒量不好来着 编号为二的格子里季江潮是谁说他不能转世的男人又是谁 苏雪桐喝醉了,她摇晃着脑袋,试图打乱脑海里的格子。 司铖开车送她们回家。 悠悠担忧地问“爸爸,妈妈到底能行吗” 苏雪桐忽然捧住了她的小圆脸,咯咯地笑了起来,咕哝道“咦,这个小姑娘和我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悠悠煞有介事地叹息“妈妈,你可别傻了” 悠悠还是不肯跟司铖回结界。 司铖给她渡了点灵力,趁她昏昏欲睡的时间,拿走了她腰间的乾坤袋。 养养那个灵体,若是没有乾坤袋的保护,早就被炙热的太阳给烤化了。 养养原本入了定,离开了虚空,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淡了。入定,是唯一能够保证他不散形的修炼方式。 一股危险的气息陡然逼近,养养蓄积了所有的气力,准备拼死一搏。 黑影子陡然变大,像是深夜里的触手怪,张牙舞爪地向他袭来。 司铖冷然挥手,那黑影子瞬间就如放了气的气球,缩小了无数倍,最后犹如一个黑点,还被定在了原地。 虽然技不如人,但养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人差了那么多。 他恼羞成怒地道“泽楚,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你私闯虚空,令我丢失了控制任务的能力,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司铖皱了皱眉,桐雪的情劫未过,可前路白茫茫的一片,连他也看不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4) 苏雪桐住在茉莉大街。 这是花城的新区, 当初规划的时候是八条大街, 目前在建的还有四条。 花城的新闻报道经常会说新区就是个空城, 房子一栋一栋建的密密麻麻, 可一到了晚上,窗口会亮灯的没有几处。 苏雪桐家的小区, 在新区的第一条大街上, 从入住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入住率超过一半, 但小区的车库位置超级紧张。 司铖开着汽车进入小区, 他到的有些晚了,大致转了一遍, 才寻到一个不太大的车位,位置离苏雪桐那栋楼还蛮远的,离小区里头的超市挺近。 但凡是小区内部的超市,都是为了便民,面积不大,从生鲜到粮油因有尽有, 还给送货到家。 司铖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转念又想,就苏雪桐那号的, 肯定是靠外卖养活, 家里的锅瓦瓢盆齐全, 酱油醋什么的没准儿也有, 但过没过期就全看运气了。 司铖不怎么敢撞大运, 万一历劫没死,再被过期调料给弄死了,到九重天上都没法说理。 他买齐了做菜的调料,这才想起来还有主食君,买都买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丁半点,米、面、面条、馒头,又买了一箩筐,光送货上门的超市送货员都跟去了两个。 其中的一个爱说话,所有的东西搬进电梯后,长出了一口气,瞥了眼穿着极为考究的“大客户”,有些面生,“先生,刚搬来啊” 司铖略微思索了片刻,“算是。” 一看这位先生的面相,就不是随和爱说话的那种。 送货员抿紧了唇线,抬眼看了看闪动着的电梯楼层,十七楼转眼即到。 “东西给您搬进去” “谢谢,就搁在门口。” 司铖目送着两个送货员又进了电梯,这才叩响了苏雪桐家的房门。 悠悠故意不肯回家,是为了什么,他这个老父亲还是明白的。 有悠悠打配合,司铖有了一天来两趟的正当理由。 晚上八点,苏雪桐打开了手机,准备叫个外卖,“悠悠,想吃汉堡吗” 悠悠算着时间,心想,她爸爸怎么还不来啊 房门就是这个时候被叩响的。 “这么晚了,谁啊” 苏雪桐从沙发上撩下了腿,可悠悠的动作比她快,眨眼间就窜到了门边。 这么好的教育孩子的机会,苏雪桐肯定不会错过,她嘱咐“悠悠,你得问是谁,不认识的不可以开门哦” “肯定是我爸”悠悠立在门边。 “来接你回家的是吗”苏雪桐的声音将落下,门就打开了。 果然是司铖,嗯就是他旁边的东西,让人觉得迷。 司铖带来的东西,塞满了苏家的冰箱和厨房。 苏雪桐都还没闹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司铖登堂入室,悠悠那儿已经开始点餐了。 “爸爸,我要吃清蒸鱼。” “没有鱼” “那可乐排骨。” “嗯。” “还要葱油面。” “嗯。”司铖从厨房里探了下头,“问阿姨想吃什么” 悠悠是个小传话筒,蹦哒到了苏雪桐的身边,“阿姨,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他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苏雪桐没好意思真点餐,主要是她也没看清楚他都买了些什么,万一点的菜没有,他多尴尬。 苏雪桐自从住进来,用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顶多用砂锅熬过两三回汤,炒锅连包装都没打开过。 司铖登堂入室的第三十分钟,苏家终于有了些烟火气息。 抽油烟机嗡嗡地转动了起来,紧跟着是油热爆葱的动静。 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传来,苏雪桐没有忍住,连续咽了好几次口水。 司大佬不止在代码界牛气,在厨艺界也是翘楚。 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四菜一汤,外加葱油面集起。 苏雪桐捧着手机咔嚓咔嚓,对准了餐桌上的美味,连拍几张照片,准备明天跟陈澜炫耀。 说真的,有一瞬间的冲动,苏雪桐真的特别想不管不顾,就是一切外在条件都不考虑,就为了桌子上这几样菜,给悠悠当后妈。 好吃到简直想哭。 苏雪桐一开始吃的还算矜持,后来就刹不住车了,葱油面吃了半碗,菜不计数,要不是怕自己撑死,她还能再来半碗葱油面。 打眼一看,她比司大佬吃的都多。 别看悠悠年纪小,吃的也不少,小嘴儿还甜,一个劲地跟她夸赞“阿姨,我爸爸做的可乐排骨好吃吧那个番茄炒蛋也好吃。” 苏雪桐看了眼几乎光盘的盘子,怪不好意思地把面前的骨头,推到了垃圾桶里。 不过看着父女俩的互动,苏雪桐还以为悠悠这孩子今晚肯跟她爸爸走了。 没想到,到了十点钟,悠悠主动赶她爸“你怎么还不走啊我都困了。” 嗯苏雪桐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敢问。 反正司大佬真的走了,悠悠还住在她家。 明天是周一,苏雪桐可没那个时间陪她,按理说悠悠的年纪该上幼儿园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她又没敢问。 正愁眉不展间,司铖的信息发来了。 苏小姐,我明早来接悠悠。 嗯嗯好的 烦恼瞬间解除,苏雪桐敷了张面膜,又玩了会儿手机,十一点钟,迷迷瞪瞪地进入了梦乡。 又做了那个稀奇古怪的梦,还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其实旷野和旷野没有多大区别,可苏雪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和上回梦里去到的地方一样。 一回生,两回熟。 苏雪桐站在原地凝神等了一会儿,她在等那些黑影子聚成黑雾,来吞噬她。 可等了许久,清脆的闹铃声儿,将她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几乎与此同时,房门也响了。 苏雪桐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开了门,立在眼前的是衣着得体的司铖。 要是没有司铖这个参照物,也显现不出来她有多糟糕。 苏雪桐下意识往门后藏了藏,“悠悠还没起床。” 司铖举了举手里的餐盒,“我买了早餐。” 苏雪桐伸手接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司总,我” 司铖勾着唇角笑了笑,“没事儿,我在门口等。” 苏雪桐缓缓地合上了门,一点都不想承认,她的心怦怦乱跳。 苏雪桐手忙脚乱,洗脸刷牙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苏雪桐收拾好了自己,还破天荒地化了个淡妆,用了那支从买回来就没用过一次的草莓色口红。 镜子里的她唇色红润,明明没有擦腮红,双颊却腾着可疑的红晕。 再打开门,苏雪桐将司铖让进了屋。 悠悠眯着眼睛洗漱完毕,哼哼唧唧地挂在了司铖的身上。 八点半,三个人一齐出门,将好碰上了对面的邻居。 邻居一家三口,一对儿小夫妻带着一个和悠悠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可能觉得是同龄人,女人热情地道“哎呀,你们家宝宝多大了” 苏雪桐看了看悠悠,又看了看司铖,要是解释这不是她女儿的话,实在是怪怪的,于是她尴尬地答话“四,四岁” “太可爱了” “谢谢”悠悠的眉眼弯了一下。 幸好,电梯下的很快。 两边分开,苏雪桐眼见司铖和悠悠上了汽车,彻底松了口气。 汽车缓缓地发动,悠悠噘着嘴道“我晚上还来。” 司铖沉吟了片刻,“恐怕快了。” “什么快了”悠悠问完了之后,就明白了过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问“爸爸,我妈是不是在感情方面缺根筋啊” 司铖的喉间咕哝了一声,愉悦地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15) 时间实在隔得太久, 饶是司铖的记忆力好, 也忘记了桐雪当年是为何要修那断情绝爱的功法。 司铖回忆了片刻, 可那段记忆埋藏的实在太深, 就好比记忆是一座旷古的森林,那里堆积了万年的枯叶, 他要找的那一片偏偏是压在最底下的。 司铖送悠悠回了结界修养, 她和养养都不能在空气里暴露的太久,要不然一个会越来越嗜睡, 直到醒不了。而那个黑不溜秋的小黑影子, 也会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在苍茫的天地之中。 悠悠到了结界才发现, 乾坤袋和养养比她先到地儿。 养养蔫蔫地缩在角落里,虽然他的五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哪儿是鼻子哪儿是眼睛都分不清,但悠悠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低落。 这些日子,司铖陪她的时间,还没有养养多。 悠悠动手戳了戳那团子黑雾, 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你又惹我爸爸了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不惹脾气坏的。” 养养也是个有脾气的灵体,想想上千年的光阴, 可是他把那些个所谓的上仙支使的团团乱转, 让他们历什么样的劫, 他们就得历什么样的。 克一朝栽了个那么大的跟斗, 能怪什么呢 还不得怪自己的武力值太差, 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悠悠见他不吭声,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嘀咕,“我听爸爸说,早年上仙们历劫,无论是天劫、地劫、还是情劫,都是因果轮回,不受任何人或者事物支配。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天帝要插手这些事情,还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你” 养养也就是没心,他要是有心的话,这会儿肯定得扑扑乱跳。 他是谁 没进虚空之前是何许人也 为何偏偏是他进了虚空 还有这都多久了,难不成,天帝那儿还没有发现虚空无主了 养养环着自己的手臂动了动,他的灵体微弱,全靠司铖的结界供给灵力。 再看一旁的悠悠,像是累极了,偏着头沉沉地睡去。 苏雪桐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快进入世界。 感觉她才刚从上一个世界出来,都没来得及和陈澜见上一面,也没来得及和司大佬培养出点什么来,就又穿了。 苏雪桐的意识穿过了那片她梦见过两次的旷野,就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进来的,知道了来路,想必归路也是如此。 她越发地好奇旷野里除了那些黑影子,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即使要探秘也还早,还是眼前的任务最要紧。 世界的信息自动在脑海中生成。 苏雪桐,现年二十八岁,百亿富豪唯一继承人,已婚,商业联姻,结婚的当天和丈夫分居,两人约定好了分居一年后,正式办理离婚手续。 可她昨天在民政局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见到那个在电话里说“五分钟就到”的男人。 依旧是只有基本信息,没有明确的攻略任务。 那个叫养养的系统,要不是死机很久了,要不就是冬眠去了。 系统什么时候会醒不知道,反正这次的身份那么爽,要钱有钱,也不用上学更不用高考,人生犹如完全没有限制,那她就瞎玩呗 当然,瞎玩的前提是,她得先离个婚 苏雪桐蹬着几寸高的高跟鞋,骚包地走出了一道直线。 苏家豪宅的门口,已经有佣人替她拉开了车门。 眼前是一辆红色的超跑,怎么着也得值个好几百万吧 她矮身钻进了汽车里,先试了试方向盘的手感,还别说,钱花到哪儿,哪儿就特别好。 几十万的汽车和几百万的汽车,开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苏雪桐甩掉了高跟鞋,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轰的一声,红色的超跑驶出了豪宅的大门,开上了大道。 苏家和司家住的都是顶级的豪宅,却不在一处。 苏家在城南的半山,而司家住的是海景别墅。 两厢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苏雪桐刚好过足了车瘾。 到了司家的门口才想起来,她得把丈夫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一遍。 司渊,今年三十岁,美期娱乐的总裁。 他可不像她是十足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人家是实打实的富一代,十七岁创办美期娱乐,二十岁推出时代组合一举闻名,二十五岁公司上市,二十九岁和苏氏商业联姻,到了今年美期娱乐的股票一路飘红,他本人也进入了福布斯青年富豪排行的前五十名。 其实认真说起来,能嫁这么一个有本事的老公,至少能保证苏雪桐的子孙,还能再富有个三代。 可她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她只管自己及时行乐,才不要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共度一生。 像司渊这种强势的男人,她要真的没和他分居,她连在外头养小狼狗的机会都不会有。 苏雪桐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深刻,金钱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啊 好不容易这么有钱,她怎么说也得活出个随心所欲来。 苏雪桐按响了汽车喇叭,司家的佣人想来是认识她的汽车,赶忙打开了电子门,让她进来。 司家和苏家都挺大的,光前面的草坪,都像半个足球场。 苏雪桐开着车停在了司家别墅的外面。 司家的佣人排成了一溜,就为了迎接她这个一年才来一次的名义女主人。 “咣当”两声,人还没有下车,先下来了高跟鞋两只。 苏雪桐这才推开了车门,踢上了鞋之后,沉着脸问管家“先生呢” 管家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型不高,长相也普通,但一脸的忠厚。 他恭敬地道“在卧房” “他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啊”管家回忆了一下,郑重地说“昨天先生休息了,在卧房里呆了整整一天,没有出过门。” 这明明是好话,在家不比出门鬼混好多了 可管家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不经常回家的太太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苏雪桐连欣赏豪宅的心情都没有,憋着一肚子被人放了鸽子的火气,噔噔噔上了楼。 记忆里,司渊的卧房在二楼的东边。 管家紧紧地跟在后面,可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太太连门都没敲,推门进了卧房。 梅姨本来在后院里打太极,听见佣人八卦,匆匆忙忙赶来。 “怎么了老张” 管家冲着她“嘘”了一声,“梅太太,我家太太恐怕是要找先生吵架” 梅姨的眉头蹙到了一起,不快地说“要吵架的话,还不得赶紧劝啊” 她伸手就要敲门,却被管家拦住了。 “梅太太,你刚来没几天我觉得吵架可比一年都见不到人好” 梅姨没听明白管家的意思,已经被他强行推下了楼。 司渊的卧房很大,得有个两百来平方,但构造简单,除了睡觉的地方,另外隔出来了一个衣帽间和一个浴室。 苏雪桐推门之前,其实纠结了片刻,要不要敲门。 后来一想,找人兴师问罪,是不是得表现得不理智一点才对 她一眼没有看到人,再往里走了两步,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还没等她纠结好是在屋里等,还是出去等的时候,浴室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少年。 他赤裸着上身,腰上围了一条洁白的浴巾。 兴许是洗澡水太热,他如玉一般的肌肤上,还冒着白白的雾气。 少年的皮相很好,一双微挑的丹凤眼里神光逼人,有一种凛冽的仙气。 这少年给她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苏雪桐觉得自己可能在哪儿见过他,可一时实在是想不起来。 她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不紧要的事情,眼前的都够让她烦心的了。 虽说,她和司渊是协议婚姻,未婚夫的性取向问题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但未婚夫不仅是个gay,还是个恋童癖的话,也太让人恶心。 苏雪桐阴沉着脸,冲着愣神的少年问“喂,你成年了吗最多十五岁吧” 只见少年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用一种超出了他年纪的成熟眼神再次将她打量后,道“我是司渊。” “嗯”苏雪桐的嘴角轻轻地勾起,嘲弄地说“你还不如告诉我你是天山童姥,或者练了什么邪门功夫,结果走火入魔,返老还童了。” 少年的唇线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无端给人一种赫赫威严的压迫感。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真的是司渊昨天我本来是要去民政局的,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去了咱们也离不了。” 苏雪桐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没能接受那个少年就是司渊。 可她刚刚仔细地搜过了他的房间,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男人。 她又下楼仔细地盘问了管家,问他司渊是不是从昨天早上起就没有出过卧房,是不是也没有其他人来找他。 管家还以为小两口在吵架,信誓旦旦地保证先生真的是一整天都在家,也真的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 苏雪桐悻悻地上了楼,再推开门的时间,只见少年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他穿着司渊的衬衣,可因为身型不同,那衬衣松松垮垮一点都不服帖地罩在他的身上。 上衣不合适,裤子就更没有合适的了。 他寻了条运动短裤,勉强能穿,就是特别像七分裤。 他的打扮不伦不类,面上的表情倒是镇定自若。 见她进来后,他向她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道“这下你相信了吗” 苏雪桐没有回应,严肃地在他的对面坐下,思考了好半晌。 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眼前的事情奇怪,只能说明她这次穿的又是不走寻常路的呗 没准儿这是男主的金手指,满三十减十五。 一长到三十岁,噌一下,变十五了。 坑爹就坑爹在,她总不能等到他长到成年,再去离婚吧 苏雪桐抬起了眼眸,落在了他平静的黑色眼睛上。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苏雪桐先笑了起来,她自信地说“我看司先生如此镇定,那想来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喽那你给我个准确的时间,我们约好了再去民政局就行。而且司先生放心,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一定会向所有人保密的。” 想也知道,那么大个公司需要运转,若他真的变不回成年人的模样,怎么去公司 对于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来说,这无疑等同于直接要他的命。 一个人就算城府再深,命都快没了,还不慌张,只能说这人一定还有后招。 谁知道,司渊淡然地回复“不瞒你说,这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 苏雪桐是真没有想到, 人家的镇定自若是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了。 “这段时间, 得麻烦你了你放心,只要我一恢复状态, 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但是在此之前, 只有你能帮我” 司渊一双眼睛就落在她的身上,苏雪桐诧异的同时, 居然莫名有点紧张。 她搓了搓手,总算是想过味儿来了。 是谁说司渊不善言辞 她真想把那人拉出来,痛打一顿。 这个司渊可不止善言辞,还善于捏住别人的七寸,有条不紊地进攻。 她对他的所图, 被他一语点了出来。 幸好屋子里的冷气开的很足,若不然, 光想一想这往后的麻烦,她都得炸出一脑门子的热汗。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这夏天的燥气, 再去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时, 心都疼了。 她怎么就掉以轻心了这位的芯子可不是十几岁,还是那个杀伐决断、坑人绝不手软的大佬司渊啊。 要不然呢,美期娱乐是随随便便上市的吗 苏雪桐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忽然间发现她的智商也就一般般吧。 现在她说什么都唯恐掉进陷阱, 索性没有吭声, 再做出一副为难要死的表情。 就听司渊臭不要脸地又说“首先, 你得想办法把我弄出大宅, 别让任何人发现。然后, 我会告诉秘书,这段时间你会代替我执掌美期放心,我信任你” 听起来,好像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可废话,这根本就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苏雪桐就想做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没事买买买,再没事儿和一群同样的男男女女开个arty。 虽说太刺激的趴也开不了,但跳舞唱歌喝酒玩骰子,这些都成啊 哪一样都比早九晚五的上班舒服。 她生了一颗醉生梦死的心,现在这个男人跳出来告诉她不行不行,你得给我上班去 苏雪桐纠结了半晌,道“司先生,难道你就没有心腹吗” 别开玩笑了,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 司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太太,什么样的心腹,能有夫妻关系更能让人安心呢”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咱们不过是有夫妻之名,可没有夫妻之实啊。再说了,我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尤其美期还是娱乐公司,跟我家的生意完全不搭边” “没有关系,你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其实前些日子,我有郑重地想过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以前工作太忙疏忽你了,不过我会尽力弥补”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对着她说什么弥补,她怀疑他开车了,但苦于没有证据。 原主的记忆里,她是被她爸逼急了,才狗急跳墙,哦不,才出此下策,自己找上了门,要跟司渊协议婚姻。 而在那之前,娱乐圈教父一般的司渊,一直是娱乐新闻中的疑似出柜成员。 原主不介意当同妻,她可没有兴趣。 苏雪桐拧了拧眉,下意识换了个坐姿,放下了翘起的脚,这样离他更远。 她沉声道“司先生,请你明白,我只想跟你离婚,其余的我对你并无所求。” “其实”她停顿了片刻,又道“你可以出个授权书,离婚的事情交给律师” 她一不要他的财产,二不要他的股份,这个婚很好离的 苏雪桐的话落地,就见司渊紧紧地蹙着眉头,紧跟着她就接收到了来自他心灵的拷问。 “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嗯她的良心不会疼。 就是有点糟心 苏雪桐认命地叹了口气,“这样吧,先不说你公司的事儿,我先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然后再带你检查检查身体。” 满三十减十五,虽然诡异,但万一医生有办法呢 没准儿是这里的特色,补充点特殊营养剂,就ok了。 司渊也不反对,只道“等天黑吧” 苏雪桐也觉得天黑比较好。 黑暗可以隐藏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晚饭时间,门外有人敲门。 苏雪桐闪开了一条门缝,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暗花旗袍的中年女人。 刚刚司渊大概给他介绍过司家的情况。 司渊的亲人缘薄,双亲早故,有一个邻居阿姨,小的时候照顾过他两天。 姓什么来着 司渊说这些的时候,苏雪桐正心烦着呢,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冒。 她愣了片刻,才陡然想起来“梅姨” 梅姨都来这儿一个月了,只听说司渊结婚了,却从没有见过司渊的媳妇儿。 哪有结了婚的女人还住在娘家的 梅姨挺没品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然后才道“阿渊呢,我叫他吃饭。” 司渊的地盘儿,苏雪桐也没打算他家的人能把她当盘菜,可是谁要是想把她当根草踩在脚底下,那也是妄想。 她像根桩子似的堵在门口,梅姨的身量没她高,就是想探头往里看一眼,都做不到。 苏雪桐语气不善地说“我们不下楼,你让管家把饭送上来。哦,我不吃葱姜蒜,但有些菜要是不放这些的话会不好吃,挑出来别让我看见就行了” 梅姨没见过这么挑剔的,一手叉了腰,正要教训几句的时候,门啪一声,从里头关上了。 她可不是司家的佣人,她来这儿,纯粹是司渊想要报恩,怎么说她也能算她小半个婆婆。 梅姨曲起了手指,差点又敲响了房门,她忽地想起了苏雪桐那双漂亮到过分的黑眼睛,有种奇异的心理反应司渊的媳妇不是好惹的 梅姨曲起来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她转身下楼,告诉管家,“要送上去吃。” 葱姜蒜什么的,她提都没提。 苏雪桐就是以牙还牙,故意难为难为她。 换了个人端饭上楼,她就不挑剔了。 苏雪桐没跟谁客气,折腾了大半天,没准儿还得折腾到半夜,不吃饱哪有力气以不变应万变啊 她也没叫司渊,自己提起了筷子就吃。 她一会儿还得想个主意,支开了其他人,可看那个梅姨就是个事儿精。 她吃的心不在焉,也没看清楚夹了筷子什么菜,就送到了嘴里面。 我去,辣椒,还是魔鬼级别的。 苏雪桐只觉嘴巴里像着了火,连两耳都冒出了烟,她呛了一下,满脸通红地找杯子。 就是这时,司渊很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也没想那么多,一边忍着差点儿飙出来的热泪,一边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你口味这么重” 要说她也不是不能吃辣椒,稍微能吃一丢丢,就是普通的麻辣锅水平。 可司家的辣椒太狠了,她的嘴唇到现在都合不到一起。 苏雪桐不止脸红,就连嘴唇也红,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还带着雾雾的水汽。 司渊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 原主的老家在蜀中,长期的饮食都是无辣不欢。 他一个辟谷了多年的上仙,清心寡欲惯了,也是吃不惯司家的菜。 昨日他只尝了一口,今日干脆连一口都懒得尝了。 现如今她在跟前儿,他只觉腹中饥饿,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去。 苏雪桐委屈巴巴地扒了几口白饭,把没吃完的饭菜,搁在了门口。 “咱们十二点走”她看了眼时间,只觉难捱的很,心里正纠结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出去 嗯,溜出去了之后,还要不要回来了 司渊抬手看了看手表,“八点吧你得带我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苏雪桐张了张嘴想说,凭什么啊这人也太不要脸了,一副赖定了她的样子。 司渊又堵死了她的话“我自己付钱” 废话她也不是心疼钱的人啊 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槽想吐,对上他清澈到过分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一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干脆瞥过了眼,一分一秒地捱时间。 七点五十,苏雪桐像做贼似的打开了房门,她小心翼翼地侦查了一下,从楼道到客厅,并没有发现“敌情” 她朝身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司渊挥了挥手,“快” 司渊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原先穿起来顶多到他腿弯,可现在都拖到了脚踝。 他也很无奈,自己每回跟着她来,总是有诸多限制。 这回更好,直接给他来了个返老还童。 苏雪桐掩护着司渊下了楼,而她的汽车就停在门外头,眼看离成功没有几步,也不知道梅姨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忽然在他们的身后问“阿渊,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苏雪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使劲儿推了司渊一把,快步出门,二话不说,打开了车门,又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梅姨就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女人,她“哎”了一声。 苏雪桐叉着腰站在车前,故意冲她勾着唇角,冷笑。 “你”梅姨气急败坏地下了楼,就只见司渊的媳妇儿也上了汽车。 她三几步追了上去,心里想着得说司渊几句,媳妇儿就算长得再美再有钱,也不可以目中无人啊轰一声,汽车喷着尾气,离开了。 梅姨没有缀上,她揉了揉眼睛,难不成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隔着车窗她没有看清,汽车里的人有点像司渊,怎么还有点不像呢 顺利地出了司家大宅。 苏雪桐呼出了一口气,瞥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司渊,明明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却有着不同于少年的沉静和威严。 她撇了下嘴,道“买完衣服,先送你去哪儿” “你不带我回家吗” 司渊稍微抬了下眼皮,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朝后视镜看了过来。 苏雪桐的脸色瞬间僵硬,“我带你回家”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呵笑出声,“我凭什么啊” “一日夫妻” “打住” 恰逢遇上了红灯,苏雪桐豪放地踩了脚刹车。 司渊惯性地往前趴了一下,又后仰到了靠背上。 苏雪桐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悻悻地道“司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啊”玩命地欺负她 协议里说,婚后互不干涉,离婚的时候,也互不用支付赡养费。 就怕他不承认,协议书她可是特意带着呢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儿,就司渊现在一副走投无路,逮谁缠谁的样子,万一协议书到了他手里,他不认账了怎么办 司渊叹了口气道“我也有几套小公寓,可都装了刷脸的密码锁。所以,正如你看见的那样,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哪有那么危言耸听。 苏雪桐听得出来,他这是故意示弱想要谋求她的同情。 她心肠那么硬,可能会软嘛 “司先生可以住酒店” “身份信息和脸对不上” “我给你开房。”苏雪桐很是大方地说“不用你掏钱。” “你就没发现自己被狗仔跟上了吗” 奇怪了,他根本就没有探头往外看,怎么会知道后头有一辆白色的商务车,已经跟了她很久 苏雪桐瞪着他看,如同见鬼了一般。 司渊笑了笑说“我说的不是现在,是前些日子,我花了两百万在狗仔那里买了你几张照片”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森冷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看来,那些狗仔是觉得钱太好挣,缠上咱们了” “咱们”这个词,让苏雪桐醍醐灌顶。 绿灯亮了起来,苏雪桐一脚油门踩到了底,七拐八拐,将那辆白色的商务车甩没了影儿。 她前后一思索,没再提开房的话。 两人毕竟还没离婚,甭管协议不协议,在外人看来还是夫妻共同体。 为了不影响苏家的股票走势,可以继续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苏雪桐瞬间就有了决定,她得先把司渊藏起来。 苏雪桐的名下也有好几处产业,她可没司渊那么骚包,她用的就是普通的密码锁。 思来想去,司渊的公司离她秋和花园的房子最近,苏雪桐先把他送回了那里,自己驱车去给他买合身的衣服。 有点儿坑,连内裤和袜子都得买。 “小姐,你弟弟的身高、体重和腰围” “175,60公斤吧腰围不知道,看起来比较瘦。” “那差不多号的内裤就可以了,请问小姐,要三角的,还是平角的” “平,平角”苏雪桐的脸莫名有点热。 苏雪桐花了一个小时,赶在商场关门之前,采购完毕。 一共花了她大几万,幸好苏小姐不缺这点小钱,当然司先生也不缺。苏雪桐想,她要是问他要的话,他不止会如数奉还,没准儿还会加个倍,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不都是这样,就爱被人占便宜,仿佛不被人占点便宜,别人就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她垂眼看了看手表,都十点钟了,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她想要寻摸点吃的东西。 秋和花园的房子她偶尔会去住一次,里头的配备齐全,放置着她的一应物品。 苏雪桐送司渊去秋和花园,就是字面意思,她打开了门,让他进去,自己连门都没进,又直接进了电梯。 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原主上一回去住是什么时间,有没有留下不太适合让司渊看见的东西。 思绪走到这里,苏雪桐连填饱肚子都顾不上。 感觉穿来的第一天一直在飙车,幸好,晚上的车流并不多,苏雪桐很快就飙到了秋和花园。 她拎着垒起来比她还高的袋子,颇费了些力气,乘着电梯到达十三楼。 秋和花园是电梯直达式一层一户型的小洋房。 电梯才叮的一声响,苏雪桐都还没腾出手来开门,只听房门咔吧了一声,从里头打开了。 “买那么多,辛苦你了”司渊自动给她让开了路。 这孩子挺会说人话的苏雪桐喘了口粗气儿,一股脑放下了所有的东西,冲他道“你试试合不合适”连要衣服钱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在了脑后。 “你买的一定合适。” 司渊说话的同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加菲猫图案的内裤,他面不改色地又塞了回去。 这个加菲猫图案,苏雪桐其实是可以解释的。 男士内衣区域的营业员实在是太过热情,从身高到腰围问了一遍,再问她喜欢什么图 案的时候,她差点就喷了。 废话,又不是她穿,她喜欢模特身上穿的那款蕾丝花边的,还喜欢那个裆部做过特殊处理,就像挂着一根辣椒的,可真买回来,他的脸还不得气绿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说“就挑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吧” 具体挑了什么样的,她懒得看,反正就知道光几盒内裤和几盒袜子,花了她大几千。 话说回来,司渊可真虚伪,叫谁看他也不会喜欢加菲猫图案的内裤,可人家硬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苏雪桐不管那么多,她的任务完成了,她环视着四周,还成,至少客厅里没有什么不适合被看见的东西。 她动了动脚,向卧房走的同时,道“哦,这个房子,我偶尔会来住,也偶尔会借给别人住” 她一手推开了卧房的门,很快地看了一遍后,彻底松了口气,又说“里头的东西能用的你随便用,要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开口。” 其实她就是客套客套,说点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为后面扯离婚证的事情扫平一切障碍,不给他留一点可以用来难为她的口实。 没曾想,司渊还真不客气。 “我看了看,这里没有厨房用品” 苏雪桐真想骂他一句“你要不要脸”,给他点颜色他还真敢开染坊,把她当他们家管家使唤了 话到了嘴边,她换了另一种抗议的方式,她张大了嘴,故意表现得很是惊讶,“不会吧,司先生,你还要下厨想吃什么,叫外卖就可以了” 司渊就知道她得这样说,都穿那么多次了,一点进步都没有,他真要什么都不管,她首先能把自己给饿死 “你确定狗仔找不到这里叫外卖的话,外卖员会不会和狗仔串通”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人是被害妄想症晚期 都快十一点钟了,要是她认真和他争论,恐怕得争论到明天早上。 不就是买厨房用品嘛,也就是花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她略微一衡量,很官方地笑了一下,“那成,我明早买了送来,司先生,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就要告退。 司渊叫住她道“明早你来接我,我们一起” “不用,我买东西很快的。” “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咱们先去医院,再去买厨房用品。” 苏雪桐敲了下头,他要是不提醒,她还真就不记得这茬事了。 她又笑了笑说“成” 不想和一个人多废话的时候,选择顺从,绝对没有错。 苏雪桐驱车回家已是十二点过后。 苏家的大宅漆黑一片,她那个富一代的爸比要么是睡了,要么是还没有回来。 原主没妈,当然她富一代的爸比在外头不知道给她找了多少个小妈,只不过他比较抠门,害怕人家分他的财产,是以一个都不肯娶回家。 苏雪桐一身轻松地下了汽车,哼着小曲进了大门。 客厅里的灯啪啪几声,全部亮了起来。 苏雪桐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她一眼就看见了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她爸比。 灯,不晓得是谁打开的。 那人打开了灯,没有留下一片云彩,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父女两人。 苏雪桐顿时有一种很是不详的预感,她咧开了嘴,狗腿地说“爸,你怎么还没睡啊” 苏志成这辈子就一个宝贝女儿,她出生那天,大雨倾盆,比预产期提前了整整十八天,搞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就算了,这个小孩还是个坏小孩。 她不睡床,要人抱,抱着还不算完,还需要 五分钟动一次。否则的话,她就会张着小嘴不停地哭。 那时候的苏志成可没有现在有钱,第一桶金还尚在地里没有掘出来,他亲力亲为抱了她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两边的脚踝肿的像发面馒头。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儿是来讨债的。 果不其然 苏志成闷哼了一声,咬着牙问她“听说你要离婚” 完蛋 原主其实也不经常在苏家大宅里住,一月顶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住在这里。 另一半的时间,糊弄她爸比,让他以为她去了司家。 协议婚姻的事情,她爸比自然不知情。 就连离婚,原主的打算也是先暂后奏。 可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她爸比居然收到风声了。 苏雪桐觉得自己要完,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儿,道“爸,你听我说” 嗯该怎么胡诌啊 她一时也想不出来啊嘤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2) 苏雪桐纠结了片刻, 面不改色心狂跳地说着瞎话“爸爸,你听谁瞎说啊我没离婚”差一点点而已。 这大半夜的,鬼话说的多了,她也怕遇着了鬼。 苏志成得到的消息是昨天她在民政局等了一天,司渊没有出现。 小两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 但他就知道女儿不会承认,他这个女儿, 打小就好面子。 她跟司渊才刚结婚一年,就算要离, 也肯定是悄悄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苏志成有心想要问问女儿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瞧她那抵死不会说的表情,忍了忍, 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深究。 他就这一个女儿,别说没离,就算离了,还真能扫地出门啊 苏志成的本意就是敲打敲打,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离婚, 我就立遗嘱, 把财产全部都捐了” 女婿那个人不喜言辞,可看起来就比整日只知道玩乐的女儿靠谱。 “嗳, 爸, 你实话实说, 我不是你亲闺女对吧司渊才是你亲儿子要不然呢你不向着我,你向着他” 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她可不想跟个满三十减十五的男人过一辈子,太刺激了。 她今年二十八,司渊十五。 等十五年过去,她四十来岁,他再满减了还十五,这是老公,还是儿子 她得花多少钱整容,也做不到和他登对啊 关键钱是小事,她怕受罪。 苏雪桐稍稍微幻想了一下未来,自个儿都乐了,她手里握着的明明是一副好牌,不能因为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全打烂了。 苏志成还当她怎么也得伪装一下,瞧瞧,这狐狸尾巴都甩到了他的脸上。 他气得双目圆睁,得亏是亲生的,要掺一点儿假,今儿就得报警。 苏志成指着她的鼻子,气愤地说“靠点谱你靠点谱,行不行我还宁愿司渊是我亲儿子呢我也不用见天发愁,等我死了,你把我的家产败光,流落街头” “败光有可能,流落街头还不至于。” 苏雪桐对自己的认识很清,她也就是空长了一颗败家子的心,真让她往死里败,她自己都心疼,就跟地主老财似的,守着万贯家财,花一分钱都得心肝乱颤,她也就这点子出息。 苏志成的手都扬了起来,可落不下去。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让司渊明天晚上把时间空出来,回家吃饭” 既然是敲打,肯定不能只敲打女儿。 苏雪桐措不及防地深吸一口气,抵触地说“爸,他没空” 苏志成冷笑“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天晚上我必须要见到他。” 苏雪桐挠了下头,为难地说“爸爸,他真没空。” “那你就死定了” 苏志成说完后,噔噔噔上楼,也不知道是气愤的故意跺出来的声音,还是就这样来着,总之给了她一个老当益壮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 苏雪桐猜想自己今晚一定得失眠,别看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可麻烦事一大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呵呵哒,她睡得很沉很香,几乎挨着枕头,就沉沉地入了梦。 一睁开眼睛是上午九点半,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司渊打来的。 苏雪桐坐在床上癔症了好半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给他发去了一条信息。 一个小时后到 其实有点扯淡 从她家到秋和花园至少得半个小时,她还得洗澡化妆挑衣服。 原先的世界,她挑衣服最多思考三十秒,可现在不一样,她有一个超大的衣帽间,想要从头逛到尾,都得花好几分钟的时间,更何况是万里挑一呢 可毕竟满嘴跑火车,才符合她败家子的人设啊 苏雪桐没什么压力,磨磨蹭蹭出门的时候,将好听见家里的古董西洋钟报时,整整敲了十二下。 她发动汽车的那一瞬间还在想,司渊大概会暴跳如雷的吧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输入密码,电子门啪嗒一声打开。 苏雪桐想好的道歉话语就在嘴边,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悠闲自在地坐在窗户边的司渊。 他手里捧着一款老式的游戏机,满屋子的“ko”,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满三十减十五之后,他的喜好可能也倒退回了十五年前。 苏雪桐贱兮兮地问“你饿吗” 司渊抬了抬头,似乎是在看她空空的两手,紧跟着又垂下了眉眼,继续游戏。 “还成。” 这让她有一种在虐待未成年人的错觉。 苏雪桐的良心颤抖了一下,不自主地道“嗯要不咱们先吃午饭” “行。” 司渊利落地按了退出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吃” 说起来,吃饭是个很讲究的事情。有人为了吃,就连做饭的水都得是长白山空运。 别看苏雪桐今儿化了个很精致的妆容,实际上她活得很是粗糙。 怎么吃,对她来说,就是在出去吃和叫外卖中二选一。 苏雪桐不大想和他单独呆在房间里,“去吃方家私房菜吧” 这是秋和花园门口的一个小馆子,饭菜的味道怎样,她也不知道。 就近、省事,是她挑选这里的主要原因。 别看门脸不大,内里的装修还算不错,收银台的前面有一个圆形的景观喷泉,脚下是钢化玻璃,玻璃的底下有潺潺流水,还有几尾到处游动的小鱼。 苏雪桐和司渊一道进了门,服务员热情地招呼道“小姐,几位” “两个”苏雪桐没有缘由的心虚,生怕别人误会她老牛吃嫩草,没头没脑地补充“我和我弟” 一回头正对上司渊漆黑的眼眸,苏雪桐心里咯噔乱跳,她扭了头,随意找了个不靠窗的位置坐下。 挺尴尬的场面,可苏雪桐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索性尴尬着。 司渊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苏雪桐推让“你点。” 司渊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递了过来,真搞不懂,点个菜而已,还冲她飞眼儿。 苏雪桐确定自己的审美正常,对着二十五岁的男人能下的了手,对着十五岁的确实无福消受。 司渊点了四菜一汤,也不算铺张浪费。 等菜的时间,苏雪桐低头刷围脖。 这世界的基本构造和她原世界差不多,围脖上充斥着各种八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了解世界的新鲜事了。 “玉女鹿龄疑似恋爱,真命天子美期娱乐总裁” “玉女鹿龄第三者” 还真是不上不知道,一上吓一跳。 苏雪桐抬眼看了看司渊,站在原配的立场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司先生,你违约了哦我是不是也可以不遵守合约,对你不管不问呢” 即将离婚的原配也是原配,更何况协议书上写着婚姻期内互不让对方难堪。 司渊诧异地抬起了头,黑色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双眉紧蹙,显然没懂她的意思。 苏雪桐冷笑“司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嘛” “我没有。”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雪桐伸手一推,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司渊只看了看标题,他拧着眉,记忆里这个鹿龄是原主的真命天女。 至于苏雪桐,当然只是前妻,还挺悲惨的。 他不怎么看,作为一名直男,更看不懂女性向的狗血爱情。 他还是从养养那儿得来的爱情一万集,他大致翻了一遍,对这个世界的故事记忆犹新。 司渊和苏雪桐原本是协议婚姻,后来协议离婚了之后,司渊对鹿龄一见钟情。这个时候,苏雪桐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心意转,想要跟司渊复合,用尽了办法和财力陷害鹿龄。最后司渊为了保护鹿龄,搞垮了苏氏集团,害得苏雪桐跳楼自尽。 不过现在他不是来了,哪有那个时间和心情去管鹿龄是谁。 他当着苏雪桐的面,拨通了秘书焦寒的电话。 幸好他虽然年纪倒退到了十五岁,声音却已过了变声期。 他只需稍微压低一些声线,就变得和原主的声音相同了,他不悦地问“焦寒,微博上的热搜,公司没有应急反应吗” 焦寒吓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司总,那个” “让公司官网立刻发布声明哦对了,鹿龄是咱们公司的吧她的路线定下来了吗没有作品光靠炒作的艺人,公司不需要。让她的经纪人二十四小时内一份详细的未来规划给我。” “是,是”司总明明不在眼前,焦寒的后背还是出了一层的白毛汗。 等那边一挂线,焦寒立刻致电公司的公关部经理。 “你们怎么搞的,司总的热搜上了这么久,应急措施呢” “不是说要捧鹿龄” “哼,你们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拿谁炒作不行,敢动到自家总裁的头上可别忘记了司总的太太是苏氏企业的千金你以为正儿八经的豪门千金是好欺负的赶紧的,趁着影响不大,先把热搜给压下去。还有,司总让鹿龄的经纪人交规划书” 公关部经理若闻听得心惊肉跳,“不是吧,这就让交规划书” “废话,二十四小时内” 焦寒挂了内线,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司总不大会管艺人规划这种小事情,上一次让方丽的经纪人交了规划书后,方丽就被雪藏了。 鹿龄的话,上一回,司总明明还夸过她有灵气啧啧,要是雪藏,确实有点可惜 不过,总裁嘛人家有随心所欲的资本。 司渊才没有随心所欲,他绷紧了脸皮,正在跟司太太解释。 “我不大管公司艺人的规划” 苏雪桐像没有听见似的,夹了块儿红烧鱼,她细细地扒开鱼肉,挑出了短刺。 司渊往后靠了下,叹了口气,又说“我见过那个鹿龄一次” 苏雪桐细细地咀嚼着鱼肉,这家的手艺还成,鱼肉鲜嫩,麻辣适中,是她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 司渊无奈地笑了笑,眉眼向上微挑,好脾气地问“桐桐,那你说,要我怎么样,你才会不生气” 苏雪桐忽然一阵急促地呛咳,她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腾一下,满脸可疑的火烧云。 她真不想说,自己被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司渊撩到了。 苏雪桐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她心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叫她名字就算了,还叫她的小名她揉了揉自己麻麻的手臂,板着脸说“你不要叫我名字。” “你是我太太”司渊严肃地说。 走廊上,服务员端着托盘,面带着微笑向这边走来。 苏雪桐生怕他再说点什么令人震撼的话来,迅速跑到他的面前,猛地一推,堵住了他的嘴。 服务员见多识广,淡定地放下菜,转身离开。 苏雪桐松开了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坐回了原位。 司渊面不改色地又说“我们还没离婚,你本来就是我太太。” “你还有完没完”苏雪桐不快。 司渊补充“法律承认的。” “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苏雪桐没话反驳,简单粗暴地停止和他对话。 按照计划,饭后,苏雪桐和司渊一块儿去了医院。 也不知道该去哪个科室,干脆办了张卡,来了个从头到脚的全身大检查,就连内分泌科也去了一下。 内分泌科的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医生,看了一眼病例上的年纪,目测了司渊的身高,“他的身高和体重看起来都很正常啊那个晨间有了吗” 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要不是碍于有年轻女性在场,他问的可能会更露骨。 苏雪桐果然没有听懂,瞪着眼睛冲司渊道“医生问你话呢你有什么问题,一定不要隐瞒。” 司渊板着脸道“我没有问题,我很正常。” 苏雪桐一听这话,有点着急,她想说,他要真的正常会满三十减十五啊 医生搞不清楚他们的诉求,只好道“其实让我看没必要检查,你们要非得检查的话,要不就测个骨龄。” “测,测”苏雪桐连声说。 她拿了单子,去缴费,才走到外头,就听见里头的医生又说话了。 她下意识顿住了脚。 “晨间勃起是正常的,一般进入青春期后都会有,要没有才是不正常。还有那个遗精啊,只要不过于频繁也是正常的。青少年容易冲动,不要经常手” 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苏雪桐听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快步离开。 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 就连骨龄都说明了眼前的男人真的只有十五岁。 苏雪桐看着手里的一大堆单子很是惆怅。 她瞪了他许久,郑重地道“你现在要是告诉我你不是司渊,我可以原谅你” 司渊撇嘴,“我是。” 苏雪桐沉闷地叹了口气,转念想起正事来了。 “你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他要我约你今晚和他吃饭,你最好想个合理的理由搪塞他。” 理由是早就想好的。 不光得搪塞苏志成,还有美期娱乐那一大摊子事情呢 司渊似乎是为了给她做个好榜样,二话不说,拨通了苏志成的电话。 “爸爸”电话一接通,司渊很亲热地叫。 他开的是免提,苏雪桐很清楚地听见了苏志成的声音。 “司总,我还以为你忘记我这个岳父了。” “怎么会呢”司渊笑了笑,说“爸爸您太忙,我这儿也是杂事太多,稍有疏忽,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苏志成哼笑,没有提民政局的事情,“今晚一块儿吃个饭吧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爸爸,我打电话就是跟您请罪的,我今晚要出一趟国,行程是一个月前就订好的。桐桐这几天也回不了家,我不在的时间,她要去公司主持大局” “桐桐要干吗”苏志成抬高了音调,明显的不可置信。 司渊的眼睛落在了苏雪桐的身上,她翻了翻眼睛。 她爸这些年都把她当废材来养,恐怕是听说废材还有用,又惊喜又害怕,那叫一个心情复杂。 苏雪桐猜对了一半,令苏志成心情复杂的原因还有两个人这么快就又和好了 司渊淡定地重复了一遍“公司的杂事太多,我不在公司的时间,桐桐得去公司,代替我主持大局。” 苏志成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问“你要走多久” “这个说不好,短则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 “好吧,等你回来再聚” 毕竟是女婿,有些话不太好明说。 苏志成这边挂了线,苏雪桐的手机立刻欢快地唱了起来。 正是苏志成打来的。 苏雪桐要面子,没用免提,才接通,耳边就响起了如炸雷一样的声音。 “司渊要出国” “是啊” “他出国干什么” “考,考察吧” 苏志成神神叨叨地笑了起来,“他可真大胆啊,敢把公司交给你” “我怎么了”苏雪桐压低了声儿,紧皱着眉头,恼羞成怒。 苏志成又气死人的嘿嘿了两声“别瞎搞,听见没他能把公司交给你,那是他信任你你也是走运,怎么就撞上个又有本事又眼瞎的老公。” “爸爸”苏雪桐瞟了眼司渊,他是在打游戏不错,可离得那么近,苏志成的声音炸得她耳朵疼,她不相信他没有听见。 “好了,好了公司有什么问题及时跟你老公联系,要是在联系不上你老公,就找我”老父亲叮嘱了又叮嘱,这才收线了。 苏雪桐心累不已,发动汽车的时间,又想起重要的问题,“我不回家我住哪儿” “我太太当然是跟我住在一起。”司渊抱着游戏机,左右手不停,才刚闯入了最难的关卡,头也没抬就说。 苏雪桐懒得和他争辩,气鼓鼓地踩了油门,汽车猛然飞驰了出去。 司渊淡定的简直超乎了常人,苏雪桐转动着方向盘想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不会再长大了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公司被她玩坏 那她更不用担心了对不对 苏雪桐这么一想,心情没来由好了很多。 她寻思着,这样也成,就是暂时离不了婚的话,最好把那个协议再完善完善。 苏雪桐想了一路,该怎么完善协议书。 汽车往秋和花园那条马路上拐的时间,司渊适时地提醒“买锅。” 苏雪桐天真地以为真的只买一口锅,跟着司渊进了超市,他领着她东转西转,买满了整整两辆购物车。 还有,一口锅三千四锅那么贵的吗 地主老财苏雪桐看了看购物单,又想起昨儿给他买衣服花的大几万,心肝肺都是疼的。 司渊买了只鸡,说要炖鸡汤。 此时都九点钟了,苏雪桐不想说,这就是她乖乖跟着他回秋和花园的原因。 她名下的产业可不止这一处,即使不能回家,她也完全可以不住这里。 苏雪桐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等吃还在想,自己吃完了就走。 可司渊又说了“鸡汤是老火汤,最少得熬两个小时。” 苏雪桐噘了噘嘴,一语不发,打开了电视机。 反正她不管,就算她等到夜里十二点,她也得喝上鸡汤。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 这儿的偶像剧也像她那个世界一样,里头的演员空有美貌,没几个演技在线的。 苏雪桐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睡熟了,手里还捏着遥控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电视上头的挂钟,时针和分针走到一起的时间,司渊推了推沙发上的苏雪桐。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问“鸡汤好了” “嗯” 司渊淡淡地回应。 苏雪桐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翻坐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第一眼先扫到了时间,果然是一语成谶,现在真的是半夜十二点了,她待会要尝尝这老火鸡汤,值不值得她等这么久 苏雪桐第二眼扫到了司渊,她的瞳孔骤然缩紧,无意中张开的手指颤抖了起来,就连红唇也跟着颤抖。 “司,司渊,你” 眼前的司渊看起来可不是十五岁的少年,他有着成熟男人的面孔,较之于白天,他下颌的棱角更加的分明,戴一架无框的眼镜,乍一看英俊里还带了些冷傲,要是仔细去看,他细挑的丹凤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侵略性光芒,完完全全像是斯文败类中的楷模。 这时,司渊抬了下他如画出来一般好看的眉眼,温和地冲她笑“怎么了,桐桐” 苏雪桐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见鬼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2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3) 按理说,司渊一下子变得这么大只, 身上的衣服也要跟电视上演的那种肌肉男突然变异, 震得衣服瞬间四裂, 就留一条小底裤。 然并没有。 苏雪桐好奇, 遂又朝他投去了第三眼。 司渊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身上穿的是从司家带出来的浅灰色真丝睡衣。 今天早上他穿的时候裤子还拖地,怎么一过了半夜, 裤脚就齐了脚踝,跟九分裤似的。 “司渊, 你长大了”苏雪桐震惊到眼睛通红, 好半天才找准了自己的声音, 喊出了一句特别傻的话语。 司渊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这是典型成年男人的大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目测比她的得整整大出一圈来。 当事人看起来还是异于常人的淡定, 只看了一眼, 垂下手来, 飘离了苏雪桐的视线。 她还以为他是照镜子去了。 司渊再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端出了白日里新买的砂锅,打她面前过去道“来喝汤” 现在别说是鸡汤了, 就是凤凰汤, 她也喝不下去。 可打脸来的就是如此的迅猛, 苏雪桐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自己动手续了第二碗。 苏雪桐喝汤喝饱了,再抬头看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仍然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司渊又问。 “我只看过灰姑娘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见” “我性别男”司渊挺无聊的强调。 “我知道,所以你不是灰姑娘,也没南瓜马车。但,你是灰男人。” 司渊和她呆在一起总想笑。 谁能知道一个表情用了万年的桐雪,下凡历劫,居然成了个逗比。 等她历完劫,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灰王子不比灰男人好听吗” 苏雪桐的嘴角抽了好几下,才压下去想说的那句“你要点脸行吗”。 此时夜深,苏雪桐因为刚刚睡过,没一点困意。 她的眼睛一直跟着司渊,他往东,她也往东,他往西,她也往西。 浅灰色的睡衣领口本来就有些大,司渊时不时要拉一下领子,未免一侧的肩膀露出来。 苏雪桐不觉得眼前的男色有多吸引她,就是单纯的不愿意错过好戏。 想啊,司渊对自己变大只一点都不惊讶,得有八成的可能是他昨晚就变过。 但她早上看见的还是小只的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一会儿还得变。 刚刚她就错过了他是怎么变大只的,一定不可以错过他怎么变小只。 司渊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作为她的历劫导师,自己认证的。 什么状况难道是今天长大的方式不对吗 快十二点钟的时候,他洗好澡,换了大码睡衣。快速生长之后,也没顾上看自己的状态对不对。 司渊往厨房去的时间,特意举起了锃亮的锅铲照了又照,五官正常,没有因为快速生长而变得扭曲。发型也正常,虽然没有特意打理,但看起来还是帅的。 泽楚上仙一向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就是那年和桐雪打赌,一个仙去了那蛮荒之境,用光了乾坤袋里的香露,也得让自己保持一尘不染的仙气儿。 司渊才刚放下锅铲,一回头,发现苏雪桐正倚门而站,晶晶亮的眸子里像是落进了繁星,那明明是无求无欲的眼神,可他记得的事情太多,过往千帆如小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播过。杀过多少妖魔没有手软过的他,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个措手不及,他顿时浑身僵硬。 苏雪桐纯粹就是盯梢,没注意到他奇怪的态度和表情。 司渊从厨房里 走了出来,推开卧室的门,故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裸的勾引。 “睡觉吗” 中国的汉语文化博大精深,睡觉这两个字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邪恶,端看一起睡的是几个人。 苏雪桐一个字也没说,跟着他进了卧室之后,寻来了一个四脚的板凳。还是一个字都不说,怔怔地坐在床的对面。 她双手环胸,瞪大了眼睛,除了眨眼,她什么事情都不准备干。其实要能够克服眨眼这个生理障碍,她连眼睛都不准备眨一下。 司渊哭笑不得,盘腿坐在床上说“你别这样看我,总让我有一种错觉,下一秒你会向我飞扑过来。” 苏雪桐的唇角古怪地向上勾扯,似笑非笑。 她的表情单一,内心则很丰富。 开玩笑,她扑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啊 嘁,不就是一长得还算好看,白天十五,晚上三十,稍微有点特殊功能的臭男人 不屑归不屑,苏雪桐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像头发丝那么细的微妙感觉。 没这种感觉前,她的眼睛就是红外手枪,盯哪里,哪里就能出个窟窿。 可一有了这头发丝的微妙,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死死地瞪着了。 苏雪桐的眼睛瞥向了一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厚厚的窗帘外面是乌漆麻黑的天。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贴合在了一起,也就是癔症了片刻,再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苏雪桐的头一栽一栽,眼看就要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司渊眼疾手快,一猛子打床上扑了下去,将好接住了她。 苏雪桐浑身一颤,从睡梦中惊醒,糟糕透了,窗户没有关紧,窗帘随着晨风摆动,窗帘的材质很厚,可外面的炙烈阳光几乎将它穿透。 她机械地转了转头,司渊一手支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明是燥郁的夏日,他的眼里却含满了春情。 他的姿势过于奇怪,仍一侧的衣服滑落,露出了一边的肩膀。 少年的骨架还很单薄,可真要顺着他的胸口往下看,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腹肌。 苏雪桐却没空去欣赏美好的事物,她懊恼的要命,怎么就睡着了呢错过了大变活人的奇迹。 她破罐子破摔地又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司渊拿手戳了戳她的鼻尖,暧昧不清的语气“司太太,今天要去公司为夫和你一起。” 苏雪桐懒得搭理他,还在婚姻期内,这个司太太她当得当,不当也得当。 她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起床困难户这才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飘进了洗浴间。 十点出门,司渊坐在副驾驶上,苏雪桐发动汽车的同时,说“你是司渊的堂弟司” 她不大擅长给人起名,抓耳挠腮,一时想不到合适的。 司渊道“司明吧” “哦,好”在某些问题上,苏雪桐从善如流地表示了自己的好脾气。 反正不是她的名字,叫司猫司狗司乌龟,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焦寒老早就接到了司总的通知,司总要出国考察,最近都由总裁夫人主持公司的大局。 其实公司的规章制度完善,就好比一辆行驶中的火车,轻易不会脱轨。往常司总也会出国,就是缺席个几天,也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总裁恐怕是别有所图。 关于总裁夫人的江湖传说不多,只听说她是名门千金,百亿财产唯一继承人,与他们司总就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 作为贴身秘书的焦寒从未得见过总裁夫人的全貌,只有一次看见过她的窈窕背影,那身段别提有多赞了 ,怪不得深处娱乐圈权力中心的司总能对各路的美人免疫。 司总说,总裁夫人今日会来。 焦寒八点就到了公司,提心吊胆地等了快三个小时,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总裁夫人。 苏雪桐没见过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她不过才停好车,就有人殷勤地拉开了车门。 一条红毯直接在她脚下铺开,红毯的两边还有工作人员举着鲜花鼓掌欢迎。 “太太,请下车”车门边的男人西装笔挺,架一副金丝框的眼镜,长相还算周正。 苏雪桐听见司渊小声地提醒,“秘书焦寒” 她立刻明白,往后的日子,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最多。 苏雪桐轻轻地挑了挑新月形的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焦秘书” “是,太太,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焦寒的态度恭敬,说话的时候,特地颔一颔首。 她指了指副驾上的司渊“那是司总的堂弟。” “原来是少爷,一看就不是凡品,仪表堂堂,和司总长得甚为相似” 焦寒的嘴,能哄鬼。 这是苏雪桐给他下的结论。 苏雪桐接过了欢迎人士递来的鲜花,一转身递给了身后的焦寒,不快地道“我不喜欢形式主义。” “是是”焦寒如是说着,悄悄地一摆手,那些个从各部门临时抓上来的“壮丁”美男团,很快就消失的没留下一点踪影。 司总的办公室在六楼,苏雪桐得到了特许,可以随意出入。 据司渊自己说,他已经三天没到过公司了。 焦寒呈上来需要签字的文件并不多,放在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规划书。 苏雪桐翻开规划书,第一眼看见的是鹿龄的名字。她一目十行,大致翻看完毕,关于鹿龄的未来规划,定位并不明显,只说未来要走的是高端玉女人设。 其实娱乐圈中这一号的人设还挺多的,原主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于是苏雪桐回忆了很久,也找不到关于这个鹿龄的相关记忆,上回的热搜,她懒得点开看,如今连鹿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 规划书干脆放到了一边,苏雪桐在电脑上敲出了鹿龄的名字。 百科上说,这是位将满二十岁的女明星。 硬照看起来还不错,长相偏西式,有八分之一的德系血统。 可娱乐圈从不缺美人,苏雪桐仔细审视过了,这位鹿小姐放在路人里是能打的长相,放在明星里则有些平庸了,没有特别能打的特点。 至于演技百科上的资料显示,她出道一年,至今只参演了两部电视剧,全都是女二。 也就是说,这位鹿小姐目前的咖位只能算新星,连三四线都算不上。 之所以备受瞩目,是因为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属于美期娱乐将要力捧的小花骨朵。 但好死不死,她前几天得罪了老板娘。 这句话是焦寒的心声。 这些年,美期娱乐雪藏的明星不止三两个,唯独这个鹿龄,让焦寒觉得十分惋惜。 司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鹿龄的百科,一旁候着的焦寒忍不住放飞了脑洞。 上回,他们司总当着好几个经纪人的面,夸过鹿龄很有灵气。 没准儿司太太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件事情,一时嫉妒,和司总大闹一场,这才逼的司总出国考察,由司太太亲自到公司解决潜在的威胁。 女人呐,真要嫉妒起来,智商瞬间能飙到两百,比福尔摩斯都令人恐怖。 苏雪桐有自知之明,她对娱乐圈了解不深,多么有建树的意见她也提不出来,但既然行使了总裁的权力,什么意见都不提也不像那么回事。她犹豫了片刻,很是中肯地说出了自 己的感觉。 “这个鹿龄的定位太模糊能行吗” 来了,来了 焦寒就知道她得有此一问,却仍旧心下一凛,“太太,鹿龄最近的商业问询还是不错的,也有综艺正在接洽前几天的热搜,是公关部一时疏忽跟司总无关” 苏雪桐抬头,很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不远处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司渊。 司渊和他的手下好像都很喜欢和人解释。 也许是心有灵犀,这时候,司渊也仰起了头,漆黑的眸子落进了她的眼里。 他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焦寒的话,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假装什么都不知情,低下头继续游戏。 苏雪桐故意道“哦,如何造星我是个门外汉,就是随口说说。具体的事宜,等会儿你给你们司总打电话请示吧” 明明是温和的话语,焦寒却乍出了一脑门的热汗,潜意识说,他可能惹麻烦了。 “太太” 焦寒欲言又止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音打断了。 沈特助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前,她的身边事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年轻女孩。 沈特助一脸尴尬地解释“对不起司太太,我告诉鹿龄小姐司总不在了,可她非要闯进来。” 鹿龄接到风声,说是司渊这几日都不会在公司,可他的汽车明明就在停车场,她还以为是那些人在糊弄她。 前几日的热搜是她哥哥私下找人买的,她也是东窗事发后,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鹿家不是富裕人家,虽然她出道了一年,但影视剧只拍了两部,大公司又不像小公司会给艺人拉扯一些饭局,她的收入除去日常的开支,所剩寥寥无几,全被她那个蠢哥哥买了热搜。 还一次性买了俩,一个花了十万,另一个花了八万。 鹿鸣的心思,就算没有明说,她也知晓。 可司渊是有妇之夫,鹿龄爱惜羽毛,不想自己背上小三的骂名。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鹿龄收拾好了失落的心情,落落大方地冲着苏雪桐做起了自我介绍“司太太,我是鹿龄” 小三来找原配示威 苏雪桐淡淡地看了看门口的漂亮女人,心想着,别说她爸有百亿的资产等着她继承,就算她爸一文没有,她也不会让自己落到和另一个女人争抢丈夫的地步。 不就是臭男人嘛爱来来,爱滚滚 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那一个,也犯不着为了个男人,让自己沦落到难堪的境地。 于是,苏雪桐以更加平淡的语气说“司总不在” 她又垂下了头,翻出了底下需要签字的文件。 来前,司渊给她做过功课,哪些文件需要签字,哪些文件需要驳回。 她没再向任何人提出问题,大笔一挥,该签的签完,合上笔帽,站了起来,“司明,走了,吃午饭。” 嗯这就完事了 焦寒诧异了片刻,赶紧说“太太,公司的工作餐其实也还不错” “不了,我订好了山顶旋转餐厅。”苏雪桐礼貌地回绝。 听说那儿的红酒牛排是特色菜,苏雪桐一早就觊觎了。 “太太” “司太太” 鹿龄和焦寒一起出声,焦寒紧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可她如同没有看见,大声地说“司太太,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鹿龄的经纪人陈玘告诉她,但凡是交过规划书的艺人,八成是要被雪藏。 她的演艺之路才将开始,和美期签的还是漫长的十年之约,一个演员最美好的十年要是被公司雪藏,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苏雪桐拿包的手几不可见地停顿在半空,本着女人何必为难女人的原则,她很想忽视这个鹿龄,可对方好像不准备放过她。 “鹿小姐,我说过的司总不在。” 她的话语才落,司渊慢吞吞地朝她走了过来。两人的眼神交汇到一处,她好像接受到了无声的谴责。 司渊的意思她看的懂,他说他明明解释过的。 苏雪桐默默地别过眼睛,等待着鹿龄的下文。 “热搜的事情,我真的事先不知晓。那张照片是我和司总一起参加招商会时拍摄的,照片上不止我和司总两个人,被有心的人剪裁成了那个样子。司太太,您要是上微博的话可以看到,我在微博上发出了那张照片的原版澄清,只不过粉丝基数太少,人言轻微,不被重视。” 鹿龄一口气说完,眼神灼灼,她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了对面女人的手里。 她一出身就是好命,有一个好爹,还嫁了一个好老公,不像自己,周围的人全部都是拖后腿的。 苏雪桐点了点头,挎上了限量版的包包,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听完了,能走了吗” “司太太”鹿龄急的眼圈发红。 苏雪桐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你的规划书,是司总让你交的。你会不会被雪藏,也是司总说的算,我就是一个只会签字的机器。”被人死死盯着的那种。 盯人狂魔司渊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门口,从鹿龄的身边过去,转了转头,不悦地催促“还吃不吃午饭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的有些过分了,一听就正处在变声期。 这还是他第一次张口说话。 焦寒被他独特的声线所吸引,目光向他投射了过去。 讲真的,要不是年纪有些不大对,说这个司明是司总的儿子,他都相信。 那举手抬足间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吃。”苏雪桐撇嘴,小媳妇似的快步跟了上去。 她走的太快,以至于焦寒来不及请示她下回什么时候再来。 鹿龄在原地愣怔了许久,失神落魄地走出了美期公司的大楼。 午时的太阳毒辣辣地照在她的身上,可她仍旧是遍体的寒意。 上回和司总一起参加招商会,她总是觉得司总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一些特别的情绪。 那种眼神,她太过熟悉了。 要知道她是个从小漂亮到大的姑娘,男孩是不是喜欢她,只需一眼,她就能感应的到。 难不成是她感应错了 不,不会的 喜欢这种东西,根本藏不住。 鹿龄想了又想,拿出了手机,打给了经纪人陈玘。 “陈姐,你要是不帮我,这次我就真的死定了” 苏志成是一个标准的吃货,原主随根儿,是个吃货中的战斗机。为了自家觅食方便,前前后后投资了不下十家餐厅。 山顶的旋转餐厅也有苏家的股份。 是以,苏雪桐说的订好了位置,完全是扯淡。 她根本无需预订,只需扬一扬手里的金卡,别管是不是用饭的高峰期,无需排座,随到随进。 她们到的很巧,靠着窗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了。 苏雪桐刚刚坐在卡座的沙发上,还没有翻开菜单,司渊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司渊蹙眉,并没有接听。 不多时,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 司总,我是鹿龄,请问您现在在哪个国家迫不及待想和您见一面 啧啧,迫不及待都用上了 苏雪桐真 不是故意偷看,谁让那个司渊像个黏人精,对面的位置又宽又大他偏偏不去,非要和自己挤在一起这不是略微探了下眼睛,全都看见了。 她若是天真一点,就接受鹿龄的解释了。 可直觉告诉她,那位鹿小姐并不是省油的灯。 苏雪桐赶在司渊抬起眼睛之前,赶紧低垂了眼眉,一动不动地盯着菜单,假意翻了两页。 司渊拿起自己的手机,搁在了菜单上面,用很是奇葩的委屈声音道“太太,有人勾引你老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这个婚我离定了(4) 苏雪桐又一次被司渊的不要脸震撼了。 她嫌弃地往旁边撤了撤, 不想理他。 服务员端着清水去而复返, 微笑着说“苏小姐, 今天的牛肉是空运来的, 还有金枪鱼。” “那要一个山葵黄油金枪鱼,红酒牛排,一份沙拉, 再开一瓶红酒” 苏雪桐点的是一人餐, 点完之后,就把菜单连同上面的手机一块推给了司渊。 司渊漆黑的眼睛闪了闪,一时没明白她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服务员走了,他才好接着“哭诉”。 这年头,他是发现了,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司渊合起了菜单道“除了红酒,其余的一样。” 服务员点了点头,拿起菜单后, 微笑离开。 司渊有点接不上刚才的情绪, 他沉声蓄了会儿力,还是不成, 情绪上不来了。 他敲了敲桌子道“嗳,司太太, 你这不对啊有小狐狸精上门,你不能不管不问。” 苏雪桐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司总,你年轻有为,帅气多金,像这样的经历肯定不会少,处理起来也一定游刃有余。再说了,咱们的协议里可没说我还得帮你摆平这些小妖精。” 看来要是想再进一步,就必须得撕毁她手里的那份协议书,让她无据可依。 司渊不跟她一般见识,翻出了焦寒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满脸严肃地遥控指挥“焦秘书,停止鹿龄的一切活动” 焦寒倒了口气,说不上是不是惊吓,反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推了下眼镜,朝着根本没人的总裁办公室点头“是的,司总。”司太太委实好手段啊。 司渊的手机平放在了手边,苏雪桐有心想要说一句,他又陷她于不义。 服务员单手托举着两瓶红酒走了过来,微微的颔首问“一瓶是拉菲,另一瓶是拉图,苏小姐看看开哪一瓶” “拉菲吧”苏雪桐随意道。 大中午喝酒,一会儿才有借口直接甩开黏人精。 苏雪桐是超级,上菜的顺序排在了别人的前面。 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的食物上齐。 苏雪桐原本怀着挺大的期许,可第一口就让她失望了,什么鬼的红酒牛排,肉难嚼,酱太腻,就这玩意儿还有人排队,简直是奇迹还没昨晚上司渊炖的鸡汤好喝 可她心里头不愿认同司渊的厨艺,转念又想,汤好熬,就是所有的食材洗一洗,扔锅里,一切交给火候就行。 苏雪桐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嘴巴被养刁了,牛排勉强吃了一半,金枪鱼尝了一口,红酒倒是喝掉了一大杯。 酒能让人心情愉悦,苏雪桐暂时忘掉了离婚,也忘掉了糟糕的人事。 山顶的风还算凉爽,清爽的风吹动发丝,一点酒劲都没有了。 苏雪桐立在餐厅的门口,斜眼看向旁边的司渊。少年的身型虽然单薄,却比她还高出了一点。 他低垂了眉眼,也朝她看了过来,清亮的眸子像是一眼就看懂了她的内心。 苏雪桐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差,像个挑梁小丑,她瞥过了琉璃一般的眼睛,板着脸说“你自己回去,等需要去美期的时间,你再联系我。” “你有事”司渊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他的眉尾向上扬起,眉身微弯,如卧蚕一般。 帅气十足的人,就连挑眉都是一幅动态的画卷,可显然,苏雪桐并没有那个闲心去注意未来前夫的颜值问题,她踏下了台阶,头也没回道“嗯,我忙的很” 忙着贯彻败家子的人设,好好的享受人生。 她垂眼滑动着手机,一个备注叫“俏儿”的狐朋狗友召唤她下午一块儿做sa。 她挥动着手指回复来接我。 定位顺带发送了过去。 司渊点了点头,没有异议,招手拦下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低了头钻进去。 司渊一走,苏雪桐觉得空气里的压力顿时减轻。 她翘着脚坐在门口等了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带着超大耳环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是吧你,大白天就喝高了”方俏夸张地说。 “没高” “和谁约了” “司渊。” “卧槽,你还没离婚” “一言难尽。” 苏雪桐摊了摊手。 其实苏雪桐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方俏算不算她的死党,成年人的友谊太过复杂,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实在是太多。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交心,死守着她和司渊的那点秘密,和方俏一块做了个舒畅的sa。 一人躺了一边的按摩床,从娱乐圈明星八卦到了周围人身上。 “薛伊离婚了”方俏的声音很平静。 “薛伊”苏雪桐思索了片刻,这个薛伊好像是她们高中时的校花。 苏雪桐、方俏、薛伊三人是高中同学,像她们这种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女孩子,上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高中,而是城里头最有名的贵族学校。 就是那种闲着没事,不以学习为目的,举行各种玩物丧志活动的贵族学校。 当年有个特别无聊的校花大赛,由学生会发起,学生会干部投票。学生会一共有十九名男生,苏雪桐以一票的差距,输给了薛伊。 听说前期两人的得票数相同,最后一票是林猛投的,他投给了薛伊。 林猛,就是薛伊的丈夫。准确来说,现在是前夫哥了。 苏雪桐只惊讶了片刻,她和薛伊的关系一般般,当年还盛传她是因为校花之战惜败,才排挤薛伊的。 苏雪桐好好地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对林猛那个名字,有一种难以述说的情绪,像是有些意难平。 方俏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偏了头,又说“听见没薛伊离婚了,林猛恢复了单身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啊” 苏雪桐懒得去跟她解释她对林猛没兴趣,只淡淡地说“哦,我暂时不准备离婚了” 方俏受到了惊吓,猛地从按摩床上翻坐起来,也不顾自己走没走光,瞪圆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卸了妆的方俏属于清秀那一挂的,可体型偏瘦,才不过二十八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 再看旁边的苏雪桐,一张圆润的小脸像是煮熟的鸡蛋,吹弹可破,没有一条细纹,仍然像十八。 她幽幽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因为薛伊和林猛结婚了,才赌气要结在他们的前头。你故意比薛伊提前一天办婚礼,还搞的那么隆重,薛伊结婚那天都气疯了。” 有这么一桩事吗 苏雪桐眯了眯杏儿眼,扒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出方俏说的这些。 她淡淡地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方俏听得出来她在敷衍自己,撇嘴道“你就说你对那个林猛,到底还有没有再续前缘的念头” “我跟他都没有前缘,还续个鬼啊”苏雪桐翻了个白眼儿,她想了几天,怎么看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也不会是为了谈恋爱这么简单。 没准儿是因为司渊变大变小的奇异现象,所以她的任务就是拯救司渊。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啊 方俏见她新月一般的眉蹙到了一起,一仰头,又躺了回去,“你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和方俏做完了sa,苏雪桐的预备着自己开车回“家”。 都说了,她名下的产业不少,除了秋和花园式常用的以外,其他的她都不怎么去。 她一时没想好自己该去哪个产业,或者利索一点住到酒店去,莫名奇妙又被方俏拉到了夜总会。 她们到的时间早,夜总会还没开始上班。 但方俏好歹是有名的夜店公主,可不是说她经常去夜店,而是城里的夜场,得有一半是她家开的。 夜店小公主带姐妹来潇洒,但凡是这个点儿到店里的男公关全都被召唤了来,一字排开,在偌大的包间里站了整整两排。 方俏翘着脚,豪气地说“宝贝儿,可别说我不爱你,那些,给你随便挑” 要玩这么花哨吗 讲真的,苏雪桐对着眼前高高矮矮,穿着各式豹纹或者紧身衣的男人,提不起来一点兴趣。 苏雪桐面露苦色。 方俏以为她放不开,想了想林猛的类型,指了指第二排那个穿黑色紧身衬衣的小白脸,“你,对,就是你,过来陪苏小姐掷骰子。” 挑完了这个,方俏又挑了两个肌肉猛男,这才摆摆手,让大部队列着队出去了。 见多识广的苏雪桐,还真是头一回点男公关,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地放不开,紧缩着肩膀,明显得防御姿态,仿佛她才是被点的那个。 方俏是老手了,拍了拍肌肉猛男一号的屁股,让他去点歌,又支使肌肉猛男二号打开了红酒,给苏雪桐倒满了一杯。 方俏说“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不喝醉不许走” 黑紧身衣忽然间凑近“苏小姐,咱们来玩筛子,谁点数大,谁就喝。” 苏雪桐不动声色地歪了下身子,离紧身衣远了一些。她以为自己能千杯不醉的,可能是酒太真了,也没准儿喝的是假酒,反正三瓶红酒喝完,开第四瓶的时候,她只觉眼前像是起了雾,看谁都多了道影子。 方俏好像在跟肌肉猛男调情,他们说的话,她字字句句都能听得清楚,可连在一起,死活理解不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方俏拉住了她问“你去哪儿啊” “透个气。”苏雪桐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方俏松开了手,她往后趔趄了一下,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正值夜总会上人的高峰期,走廊上到处都是人,震耳欲聋的刺激音乐,简直要贯穿人的耳膜。 苏雪桐摸着墙一步一顿,走的小心翼翼,和好几个人擦肩过去,“不好意思,让一让” 偏偏有一个穿着大骷髅t恤的男孩像是没长眼睛,堵在路口一动不动。 苏雪桐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又道“麻烦让一下。” 男孩扭了头,苏雪桐一眼就看出他画了眼线,梳着油头,漂亮的近乎妖孽。 第二眼又觉得这男孩有点眼熟,她眯着醉眼,癔症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司渊” 司渊冲他挑了挑卧蚕眉,不悦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喝成这样了” 苏雪桐嫌疼抽了口气,怪声怪气地吆喝“你怎么进来的这儿不是不让未成年人进来” 怪不得他故意化了眼线,看起来比十五岁成熟了好几岁。 苏雪桐是还想再吆喝几句的,司渊猛地将她抵在了墙上,一手捏了她的下巴,眼神灼灼地问“你自己来的” “和方俏”苏雪桐不是不想说谎,而是觉得自己来这种地方,比一个人吃饭还要孤单寂寞傻。 司渊仔细回忆了片刻方俏是何许人也 未果。 他又使劲捏了捏她的下巴,“就你们俩” “嗯啊”苏雪桐的眼神飘了飘,毫不犹豫地说谎了,难不成告诉他还有男公关 可能是老天要惩罚说谎的孩子,这时,方俏出现在了走廊的那头儿,一眼就锁定了她。 “我去,你现在喜欢这么幼齿的小狼狗啊”方俏看了眼司渊,夸张地道。 苏雪桐简直有口难辩,使劲儿推开了他,道“我,我不认识他” 方俏勾着唇嬉笑,“得了,不认识怎么了,一块儿玩玩就认识了呗对吧,小弟弟”后一句是冲着司渊说的。 方俏也觉得这小孩有点眼熟,可死活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又道“走,回包房” 回包房,男公关的事情不是露馅了 苏雪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扯了司渊的手腕,拨开了挡道的人潮,迅速地往外跑去。 后头根本就没有人追。 一开始,耳边还是动次打次的嘈杂动静,后来就只有呼啸的风声,苏雪桐拉着司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手牵着手窜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里。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稀松的星光,点缀着人间大地。 苏雪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时没有防备,柔软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嘴唇上面。 她闻得见司渊身上特有的草木香气,有点像古龙水的味道,又有点像寺庙里的檀香。 她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就连瞳孔也不自主地紧缩。 虽然这里黑得不见五指,但她心里头知道,现在还没有十二点,亲她的是小只的司渊。 这个吻分明不带一丝的肉欲,只是蜻蜓点水,苏雪桐却双腿发软,差点没成软脚虾。 她的身子往下滑落,司渊用胳膊稳稳地托住她。 他贴在她的耳边,咯咯地咬着牙齿,警告“只此一回” 什么只此一回 她怂的压根儿没敢问。 苏雪桐本来就喝到半醉,后来是怎么回的秋和花园,她都不大记得了。 只记得在汽车上醒来了一会儿,勾着妖孽眼线的司渊板着脸在开车。 她本来想说,未成年不许开车。 可一想自己都喝成了狗样,为了长命百岁,就更不能驾驶了。 后来再一想,司渊也就是身体变异,内在的技能还是在的。她换了舒服的坐姿,偏着头,沉沉地睡去。 至于自己是怎么从汽车到了家,苏雪桐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个事情。 第二天一早,苏雪桐是被自己的手机声响给炸醒的。 她眯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了头,也没看清来电显示,接通。 “喂”她的声音里还饱含着浓浓的睡意。 “死丫头,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苏志成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那头大吼,苏雪桐的眼睛“噌”的一下,全部都睁开了。 “我又干什么了,爸爸”苏雪桐咕哝了一句。 “你干什么了”苏志成冷笑,“我问你,你身边现在躺的是谁” 这一次不止是清醒,就连宿醉都没了。 苏雪桐一跃坐了起来,下意识先摸自己的身体,她还记得方俏昨天叫了男公关。 她深吸一口气,偏头,缓缓向床的另一边看去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一大清早不带这么吓人的,苏雪桐暴躁地说“爸爸,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我的旁边你说还有谁就我自己” 苏志成对女儿还是有所了解,这丫头要是说谎的话,根本不会有这么足的底气。 他沉声道“自己看热搜” 嘿,这小老头,还挺时髦的,居然知道热搜。 苏雪桐挂了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微博。 还真是怪事年年又,今天有很多。 她何德何能,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竟然一人占了三个热搜位置还特别靠前,第一个排在了前五,剩下的两个,一个排十七,一个排二十九。 “苏雪桐” “美期娱乐老总绿帽子” “苏雪桐出轨小鲜肉” 这是个娱乐至死的年代。 苏雪桐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搁不住她老公还算挺有名的。 美期娱乐是经纪发行公司的翘楚,司渊本人会经常出现在各式的娱乐新闻当中。 尽管他已经很低调了。 苏雪桐挨个点开热搜,发现自己被彻底扒了皮,从出身到受教育程度,再从游手好闲的人生状态到代管美期,甚至还有员工爆料。 那长篇大论的,苏雪桐实在懒得去看,手指轻滑,点开了所谓的出轨石锤,就是几张视线模糊的照片。 不过别人可能看不清楚,苏雪桐是门儿清,照片上的女人确实是她,而照片上的男人可是她法律承认的丈夫,不过就是小只了一些而已。 她气闷地将手机丢到了一边,这事儿用鼻子去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苏雪桐仔细回忆了整件事情,陷害她的人,首先排除掉方俏。 如果是方俏的话,只需拿出包房的监控视频,光招男公关陪酒这一条,都够得上爆炸性新闻了。 不是方俏的话,苏雪桐一时想不到罪魁祸首,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的脑子再清醒一些。 可她穿到这个世界不过才三几天的时间,别说敌人了,就连朋友都还没有全部见上一面。 这时,那个认证为美期娱乐总裁、万年都不会更一条博的微博账号,突然上传了一条自拍,并且澄清是堂弟,未成年,谢谢美期娱乐总裁的小媳妇儿,我让你带孩子长长见识,可没让你带孩子去见识成人的世界你等着啊,等我回家,咱们再算账 吃瓜群众吃了半夜的瓜,一不留神,瓜就变成了隐形狗粮。 苏雪桐那儿还没有锁定目标嫌疑人,关于她的热搜,又增加一条。 这条还没花一毛钱。 “美期娱乐总裁的小媳妇儿” 她点进去一看,那条澄清的围脖下头,已经跟了数不清的评论。 哈哈,我查了,根本就没有这个用户。总裁可真会秀 堂弟长得好帅,是不是要出道了 这个堂弟,我可以 只有我发现总裁家的小媳妇儿好漂亮吗比美期的新星鹿龄都有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上面的,照片那么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位还不知道,小媳妇儿的高中毕业照都被扒出来了。我也说一句,小媳妇儿真的可以出道 一人血书,求总裁别吝啬,给媳妇儿铺一条出道的花路 卧槽,照片在哪儿,求指路 苏雪桐爬了没几楼,汗哒哒的,她又去了指路高中毕业照的围脖。 在一群稚嫩的脸庞中,她成功地找到了自己,嗯,可以用青春年少胶原蛋白多来形容。 紧跟着,她一个劲地思索,原主年少无知的时候,有没有干过什么荒唐的事情。 嗯她怕被扒出来,晚节不保 鹿龄一夜未免,死死地盯着微博,关注事态的发展。 那个该死的鹿鸣,用到他的时候,他反而怂了,拍了一堆黑糊糊的照片,要不是她请的水军有黑人的经验,这些锤,恐怕得像沙粒落入了大海,惊不起半点水花。 鹿龄走投无路,思来想去,都只有让司总不再相信司太太这一条路或许能够走的通。 她一直盯到早上八点,实在是困极了,也就是打个盹的功夫,再看围脖,就已经变了天。 她气呼呼地给鹿鸣打电话“你不是说确定她和那男孩不认识吗” “是啊,一个是从包厢里出来的,另一个是一个人站在走廊上面”鹿鸣打了半夜的游戏,凌晨才睡觉,他晕乎乎地说完,直接挂了线。 鹿龄也去爬了司总的评论楼,看见那条“比鹿龄有气质”的评论,气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不成功233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这个婚我离定了(5) 苏雪桐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目前来看, 她也就是和鹿龄稍微结了仇。 而始作俑者正在外头, 刚刚发了澄清的微博,肯定在窥屏。 苏雪桐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门, 客厅里、阳台上都没见始作俑者的身影, 厨房里好像有淅淅索索的动静。 任苏雪桐怎么想, 也猜不到司渊还是个居家款。 她倚在厨房门口,故意问“你看微博了吗 司渊算准了她起床的时间, 正在煎鸡蛋,滋滋啦啦的鸡蛋在平底锅里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男人淡定的让人觉得出奇, 尤其是顶着一张什么事都考虑不周的幼稚脸。 苏雪桐有一种虐待童工的错觉,从厨房门口撤走。 她靠在沙发上,又翻起了围脖。 事情的走向很奇异地转折了之后, 可能是美期公关部的人觉得别浪费了这次热搜,美期家的艺人被带了一遍。 热搜一共五十个位置,美期家占了十个。 鹿龄的粉丝还吵吵了起来, 不承认自家的偶像气质差。 苏雪桐又扒了一会儿,越看越发觉没有意思。 她冲着从厨房出来的司渊,深有感悟地说“你们娱乐圈的人真的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做营销” 司渊挑了下好看的凤眼,娱乐圈本来就是这个套路,只有神经够强才能生存的下去。 他不置可否,动了动红润的嘴唇“吃饭。” 苏雪桐倏的一下想起了昨晚那个生涩的吻,她瞥过了眼睛,心说怎么这件事情没有选择性忘记呢 一早上的时间, 苏雪桐充分展示了自己有多忙碌。 她先先后后接了不下十通电话,简直是亲朋好友全都问候了一遍,虚伪的朋友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绕来绕去才绕上主题。 当然也有不乏直接的,比如方俏大概才酒醒,也不知道身边躺的有没有男公关。 她打着哈欠笑嘻嘻地说“怪不得你昨天跑的那么快,原来是哈哈哈,你点可真背” “那可不”苏雪桐随意迎合了几句,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跟方俏道“我爸打来了,先挂了啊” 苏雪桐可没说谎,挂了这边的,接了那边的。 苏自有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耳朵边炸开“你有空带司渊的堂弟回家吃饭,不要带人家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看吧,遭报应了吧” 苏雪桐深吸气,告诉自己千万别动气,那是亲爹。 可亲爹没有一点亲爹样儿,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不知道怎么神展开的,最后居然扯到了什么时候生孩子上去。 “等司渊回来,你们就抓紧” 苏雪桐的脑袋一热,“爸爸,挂了,有事儿” 生孩子和司渊 她扭头看了眼他那张十五岁的少年脸,满脑子的黑线。 这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好死不死,司渊正好也来看她。 苏雪桐的眼神飘了飘,没怎么过脑子,就说“嗳,你家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 司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自己都觉得稀奇,一到凌晨,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怪天帝敢把虚空交给一个灵体,就算养养离开了虚空,这里的世界,他也没办法操控。 这时苏雪桐又把刚才的话过了下脑子,怪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是说你那个,嗯,其实也不能叫病要不是遗传的,就是后天变异。对了,你除了会变大变小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异功能吗” 这话还是没怎么过脑子,什么变大变小司渊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摇头。 苏雪桐没觉出异常来,她一心以为他会不会有其他炫酷的超能力,显得怅然若失。 气象播报说,今天的温度创林城历史新高,最高温度三十九度,马路上的温度得有五十。 苏雪桐点开手机,尽看各路的主播在马路上摊鸡蛋了,她本来是想出门的,却被炙热的温度给吓退了回来。 就算要和司渊分开,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她还想中午再蹭一顿饭。 现代人只要有手机,就能连通世界。 早饭后,苏雪桐和司渊一人霸占了一边沙发,谁也不理谁。 这世界别看和她原世界构造基本相同,可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大一样,比如说这里的游戏更好玩更刺激。 苏雪桐玩起游戏来六亲不认,谁打来的电话,谁发来的信息一律不管。 可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一个劲的呼个不停。 苏雪桐气愤地退出了游戏界面,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接通了道“喂” 她的语气十分不好,电话那边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才问“是雪桐吗” “对,是我”她的腔调依旧生硬,也没管叫那么亲热的会不会是熟人。 “哦,我是林猛啊” 苏雪桐眯了下眼睛“谁” “林猛”对方又重复了一句。 苏雪桐下意识将手机远离了耳朵,确认了一下是陌生号码没错。 原主连林猛的手机号都没存,要不是心灰意冷,要不就是至始至终没有一点关系。 方俏那个人说的话也不完全可信。 苏雪桐一时也想不好到底是哪种缘由,她换了个坐姿,手指曲起,敲了敲沙发扶手,淡淡地说“哦,是林猛啊” 司渊的耳朵动了动,眼神若有似无地向她瞟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苏雪桐换了身轻薄的纱质裙子。 这个天气,就是浑身赤裸着出去也不会觉得凉快到哪里去。她又戴了顶大大的遮阳帽,犹豫了片刻,还是得跟司渊交代一声“我走了” 哪儿知道司渊特会顺杆爬,立刻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苏雪桐没能成功甩掉小尾巴,他的理由很正当。 “我觉得肯定有人把你的信息卖给了狗仔,就是这里也不保险,没准儿那些狗仔就在门口等着,你带着我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苏雪桐不想再上热搜了,她好歹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好闺女,就昨晚那破事,她都冤枉死了,出轨的对象是丈夫,跟谁解释谁会相信 她要是因此被冠上一个色女的称号,她能受得了,她爸肯定得疯。 她明知道司渊就是个套儿,可还是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 司渊打扮的很是随意,白t加黑色七分裤,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 除了那双过于潇洒的拖鞋,苏雪桐对他的打扮没有其他的异议。 她和林猛约在繁新路上的太平洋咖啡厅里见面。 汽车里的空调开的很足,可那炙热的阳光,像是可以穿透玻璃,让苏雪桐浑身难受。 她一路飙车,选了个离咖啡厅正门最近的地方停车,一头扎进太阳地里的时候,忍不住浑身剧烈地颤抖。 苏雪桐苦着脸,快速地走进咖啡厅。 兴许是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出门,咖啡厅里只一个临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男人听见门响,抬起了头,似乎辨认了一下,紧跟着冲她招了招手。 司渊就是这个时候跟进来的。 苏雪桐回头和他做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司渊明白她的意思。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走到了林猛的面前。 “林猛” “好久不见啊,雪桐” 林猛打量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了苏雪桐身后的男孩身上。 苏雪桐简单地介绍道“堂弟司明” 林猛围观了热搜,自然认出了男孩是谁,他只是没有想到苏雪桐会带着他来和自己见面,有些淡淡的失落萦绕上了心头。 他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又招呼道“快来坐想喝什么” 后一句,明显是冲着司渊说的,哄孩子一般的腔调。 苏雪桐和司渊落座在他的对面。 林猛为什么找她,她虽说不知晓,但心里有一种莫名奇妙的预感。 苏雪桐给自己要了杯美式咖啡,司渊要了杯同样的。加了冰的咖啡顺着喉咙流了下去,她这才缓过神来。 她勾了勾嘴角,主动出击“林猛,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猛的表情艰涩,片刻后,嘴角上扬了一下,像是笑没有笑开“没什么事情,这不是老同学很久没见面了。” 苏雪桐笑而不语,来前她花了十分钟了解林氏集团近期的动态。 林氏做的是建材生意,最初做水泥代理起家,后来也投资房地产。 其实不用她特意去找,前些日子,林氏投资的房地产出了问题,精装房甲醛超标,被媒体爆了出来,闹得满城风雨。 新闻上说,业主聚集了无数次,砸了售房中心,集体要求退房。 林氏没有上市,她手上的信息不全,无法预估他们的经济损失。 不过,顾伊在这时候和林猛离婚,也是让人感觉微妙。 苏雪桐掂起勺子搅了搅咖啡里的冰块,听林猛找各种话题,她不咸不淡地回应。 一杯咖啡喝完,苏雪桐抬手看了看腕表,“林猛,我一会儿要带司明去买东西咱们下次再约” 林猛的眼神暗淡了片刻,可一听她最后一句话,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 “好,咱们下次再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这个婚我离定了(6) 才穿过来的时候, 苏雪桐非常庆幸这次命好。 爹给力, 没兄弟,自己又已成年,不用受谁的管制。 还有百亿的家产,得花多久才能花完啊 可现在她是明白过来了, 左手是能大能小定时变身还离不了婚的司渊, 右手又来了个家族产业危机想利用旧情顺利渡过危机的林猛。 且不说, 林猛的算盘打得有多精妙吧,毕竟那是人家的想法, 她也不好干涉。 关于男色, 苏雪桐自己的认识很清晰, 偶尔迷醉一下可以, 但要是让她拿百亿财产去换男色,呵呵,除非她是个傻子,长了一脑袋的面糊糊。 再说了,就林猛的长相,嘴唇太薄,眼尾太翘,完全一副长相凑合,但薄情寡义的小白脸形象,还不如她能变大变小的老公呢 苏雪桐没有理会林猛最后的意有所指,遮阳帽一戴,冲着他微微一笑, 扭着纤细的腰肢,缓缓走出了咖啡厅。 外头的燥气,像是直接钻进了她心里。 一上了汽车,苏雪桐的笑就僵在了嘴角,一把取下了遮阳帽,往副驾上一扔,忍不住跟后上车的司渊吐槽“他是想钱想疯了,还是觉得我钱多人傻勇气是梁姐姐给的,可他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自信能打哪儿来 世界的原剧情本来就是她对那个林猛有意,离婚了之后,才发现林猛的不良居心。 司渊挑了下眉,谁还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呢。 想当初他年少的时间,可是掀翻了三界,差点就要被挫骨扬灰了,多亏了桐雪出手相救。 上万年的光阴,看沧海桑田,山河远阔,他习惯了与桐雪日日相对,哪怕是两个人枯坐一日,连话都不说一句。如今她不在九重天上,他一个人也没有意思。 苏雪桐没等来司渊的回应,踩了脚油门,想说一句“有人勾引你老婆,还是当着你的面,你怎么没一点反应”。 可她要脸,想说的话在嗓子边滚了几滚,又咽了回去。 这跑车她开了几天,按理说早就该开顺手了。 可一握换挡杆的时候,苏雪桐忍不住皱眉,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别扭的。 车不好开别扭,太阳太照人了别扭,身边坐着的司渊更让人感觉别扭。 苏雪桐别别扭扭地开着汽车,一路飞驰,停在了秋和花园的门外。 她没有下车,放下了司渊,转着方向盘,又飞驰而去。 苏雪桐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司渊,他站在原地,肯定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她心里的别扭终于没了,浑身舒畅,连头发丝都跟着风飘扬了起来。 苏雪桐开着汽车走了两条街,发现一个很是尴尬的问题。她不知晓原主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她现在没班可上,没有奋斗目标,突然迷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这可能是钱多的最大烦恼。 车外的太阳变本加厉地炙烤着大地。 苏雪桐四下张望了一下,转着方向盘往路边的一家酒店开去。 往地下停车场去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看后头,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 苏雪桐开了间套房,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可能会在这里住到离婚。 她希望司渊能赶紧正常,却一点都不想跟他培养感情。 尽管司渊做饭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像司大佬,可苏雪桐只把这儿当作真人游戏。 游戏的话,不管有多逼真,总有一天是会结束的。 更何况,就算苏雪桐挺不想承认的,但司大佬好像真的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苏雪桐不想让自己的大脑处于无事可做的空闲状态,她下载了这个世界最流行的游戏荣誉争霸,从最低级的等级开始打起。 另一边,司渊用手机调出了音乐频道广播,他翻转了手掌,气沉丹田。可他的命火就像熄灭了一样,凝聚不出来一点气息。 在虚空幻化的世界里,他无法聚集神力,力量还不如悠悠。 司渊敲了敲桌子,越发地觉得这个虚空不是那么的简单。但具体有什么猫腻,他也不是天帝肚子里的虫,他不知道。 要是以前他懒得去猜,费心思的事情,以往都是桐雪的事情。女人嘛或者说人嘛思考的问题总是要多一些。 可是现在这状况,桐雪一直不归位,甚至沉迷于世界任务。 他生锈的脑袋,不用不行了。 世界外,悠悠拖着着养养在阳台上晒太阳。 其实养养一个黑不溜秋的灵体,和苏雪桐有一个共同的喜好,不怎么喜欢太阳。他都这么黑了,肯定不是怕自己晒黑,而是习惯了常年呆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的虚空世界,有风有云有雨,甚至还有月亮,可阳光从来都照不进去。 养养纯粹是被逼无奈,别看悠悠那个孩子本事不大,却会一个专治他的禁锢术,想也知道是泽楚那个坏蛋专门教的。 太讨厌了,那个肉乎乎的小手一点,他就得跟着她到任何地方去,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一点用处。 养养尽量蜷缩着自己,不让自己的黑影子暴露到阳光的下面。 悠悠瞧他束手束脚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害怕,好心地宽慰道“没事儿,我爸说了,阳光照不散你” 养养闷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她。 家里就她们两个是会说话的,悠悠被憋成了小话唠,除了能跟他说话以外,她也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养养,你说我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养养用自己的小黑胳膊环着小黑胸膛,瞪一眼她,一点都不想说话。可转念一想,这小孩可怜,爹妈都不在家,整个一留守儿童。 养养心软,撇了撇嘴,生硬地敷衍道“谁知道呢” 悠悠一听养养肯搭理自己了,更是往嗨了聊。 “嗳,养养,你还记得你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养养后悔了,半分钟之前,自己就不该搭理她。 他抿紧了嘴巴,满脸的严肃。 可坏就坏在,他黑啊,五官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表情了。 哪怕是惯会看人脸色的悠悠,也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暗沉表情。 她又说“养养,你说你要是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的话,你更爱哪个” 养养“”只有幼稚的人类才会做这种无聊的取舍。 他一个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的灵体,连自己都不喜欢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曾经给过他生命的那对男女。 时间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悠悠像是一点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嫌弃,继续道“我虽然跟爸爸,可我更爱我妈妈唉,就是也不知道我妈妈什么时候才会记起来我” “快了”养养也不知道哪根筋被触动了一下,脑抽地说完后,正对上悠悠那双狡黠的眼睛,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心软。 他怎么就忘记这个定律了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雪桐收到了司渊发来的信息。 今天要去美期。 苏雪桐从昨天入住酒店开始,打了七个多小时的游戏,头一回觉得游戏可真不好玩,闲的都快长毛了。 于是,她秒回好,一个小时后,在小区外头接你。 司渊的信息也几乎是一秒就恢复了过来。 不用麻烦,我们美期公司门口见。 苏雪桐一看那信息,气不打一处来,她劝自己冷静,可她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没办法真的冷静,哼,她这是上赶着拿自己的热脸贴了冷腚 司渊害怕苏雪桐没吃早餐,特地给她做了点三明治打包带来。 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瞧见司渊手里拎着的袋子,心里的火焰犹如遇到了芭蕉扇,顿时灭了一半。 “给我的” “嗯” 苏雪桐打开袋子,里头装的是香肠卷似的三明治,大小刚好可以一口一个,她挺意外地问“你做的啊” “嗯” 吃人的嘴软,苏雪桐觉得自己可能误会司渊了,也许他就是不太好意思麻烦自己。 这是苏雪桐吃三明治时的真实想法。 可半个小时后,她就不这样想了。 焦寒拿出了一沓事先签署好的文件,跟她说“太太,昨晚我跟司总联系过了,咱们公司和开心网共同制作的网络综艺想想办法吧总裁,也由太太负责” 苏雪桐恍惚了片刻,确定他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有听见,可组合到一起的话语,她死活都不想理解。 焦寒和苏雪桐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她没有任何回音。 他低头看了眼文件,赶紧解释“哦,这个节目就是得找几个有社会影响度的总裁,接受制作组发布的商业任务,一共要录制七期,两两比拼,向观众们揭开总裁们的神秘面纱” “需要我签字是吗”都这时候了,苏雪桐还抱着一丝的期颐。 焦寒笑了一下“太太,这个项目是早就定下的,节目组一共需要八位总裁,当时和导演说好的,若是凑不齐八位总裁,司总就得亲自填补空缺” 苏雪桐的脸色晦暗,满脸的拒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事实证明,想要混吃等死,没那么容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这个婚我离定了(7)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让苏雪桐当机了片刻,回过神才想起推脱的话语来。 “不行,我不行, 我没有知名度啊” 焦寒一听, 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前几天的热搜”他点到为止。 还用他说嘛, 苏雪桐自然记得前两天自己引领过娱乐圈的风向, 说起来她也算是做过一回弄潮儿的人了。 她冷着脸,严肃地说“才上过一回热搜再说了, 也不是每个人都玩围脖的对吧” 话说的在理, 可司总说了他肯定是回不来的, 有什么问题都得找太太。 开心视频的负责人已经催促了很多次, 节目是直播形式的,用负责人的话说“锅已经架好了,就等米下锅了。” 可现在“米”满脸的抗拒,焦寒不大了解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太太, 并不敢贸然相劝。可又迫在眉睫, 今天必须得解决没“米”下锅的问题。 焦寒发现太太总是会时不时地看向一旁坐着的司明, 眼神有时带着探究, 有时又恨不得弄死他那种。 他也想从少年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少年很是安静,埋头坐在那里,还是抱着一个老旧的游戏机,双手交替, 按个不停。 这时候,苏雪桐幽幽地开了口,“反正都是凑人头,要不让司明去吧他不是也上过热搜” 司渊愣了片刻,当时他是随口胡诌了司明这个名字,一共也没用几次,他反应了一瞬间,才明白自己这是被点名了。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冲苏雪桐说“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焦寒抓住了重点,拍了拍手,道“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苏雪桐和司渊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焦寒的笑顿在了嘴角,左右看看,干笑“太太,您说呢” 末了还补充一句,“还不都是为了美期的发展” 焦寒的意思很明白了,美期是谁的司渊啊司渊是谁啊她老公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老公的还不都是她的。 他就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司太太的觉悟比较高,就是离婚也没想过分走司渊一分钱的财产。 苏雪桐的目光从他精彩丰呈的脸上扫了过去。 她心里明白,焦寒没有决策权,真正阴她的人,就在沙发上坐着。偏偏有焦寒这个外人在的时候,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怨言,还不能发飙。 司渊这个人坏就坏在不露声色,从她俩在楼下见面,再到楼上,怎么也有十几分钟单独相处的时间。有这些时间,都够讲一个短篇小故事了,他想露什么风声给她不行啊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弄她一个措手不及。 苏雪桐也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吐口。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各站一方,好比三国鼎立的局面,且谁都没有让步的准备。 苏雪桐没有拔腿就走,是因为她具有契约精神。 不管怎么说,还在协议婚姻期内,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焦寒,国内最知名大学毕业,进入美期娱乐公司三年的时间,从最底层做起,能做到现在的位置,能力不用质疑。 可是现在司渊怀疑他的沟通能力了。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焦寒主动跟苏雪桐进一步沟通,不动声色地问“参加这次拍摄的都有谁” “哦”,焦寒像是才回过神来,摊开了计划书,照本宣科似的读“有路成公司的总裁任青,里克文化的刘俊杰,拜林集团副总陈炳,巨马腾飞的温赫柏,海飞的张尧,还有那个副业发达的名嘴齐藤,最后一个邀约的本来是胜华的崔玲,可崔玲怀了二胎,邀到了林氏集团的独子林猛” 苏雪桐猛地看向司渊,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冲焦寒道“你先出去我考虑考虑。” 焦寒道了声“好”不动声色地把计划书推到了她的面前。 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关上,苏雪桐语气不善地朝司渊发难了“你什么意思” 司渊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要是知道那个林猛为了参加这个综艺,花了多少钱,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花多少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为了你啊” 苏雪桐皱眉,调动了浑身上下的躁郁情绪,拿出了自己最凶悍的模样。 可她瞪圆的眼睛一点都不凶,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没有一点威慑性,反倒是萌萌的。 司渊要是再跟她对视几眼,没准儿会禁不住笑出来,他瞥过眼睛,眼神游移。 苏雪桐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已经震住他了,可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又觉得刚刚的念头是错觉。 她拧了拧眉,火气发了一半,又收了回去,居然也没觉得窝火。她不是那种特别鲁莽的人,沉下心来想想,就知道司渊是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了。 林猛花的钱越多,费的功夫越大,可想而知想从她这儿得到的利益有多少了。 像这种人,她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直面应对。 她的人设可是人妻,那个林猛再不要脸,也不会直播的时候就整些有的没的吧不过也说不好,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苏雪桐越想越不乐观,她这是典型的树大招风,好好的包子被狗惦记上了,倒霉死了。 可她又不是真包子 苏雪桐憋了一会儿,也没理司渊,直接拨打了内线,叫来了焦寒。 “行了,我同意去,不过我得带着司明。”死也得拉着他垫背 时间等的越久,焦寒的心里就越没底,他做好了下跪哭求,不管怎么说也得让她答应的准备,结果一听这话,眼睛顿时挤到了一起,拍着胸脯保证“太太,剩下的事情我来沟通,您只管提要求。”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苏雪桐别别扭扭了半天,心里的那股气顺畅了不少。 苏雪桐原以为中午就能办好所有的麻烦事离开美期,然后回酒店继续打游戏。 她处于一种癫狂的矛盾状态,工作的时候想要混吃等死,而混吃等死的时间又觉得其实忙一点也行。 谁知道,焦寒请求她留下来参加下午的公司高层例会。 “不要了吧” 苏雪桐连连摆手。 她就是再想工作,也不怎么乐意给司渊卖力。 哪怕是拍摄综艺,她也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吉祥物,当然前提是林猛别过分。关于美期的其他业务,她参与的越少越好。 焦寒严肃地说“太太,综艺拍摄的过程有两期会是在公司我是觉得太太多熟悉一下公司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拍摄的时候会少出现一些问题。” 苏雪桐的嘴巴张开了几次,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可能是她耳根子太软,明明心里是不情愿的,可又觉得别人说的在理 美期的食堂很大,占用了七楼半层楼的面积。 焦寒走在前面,给苏雪桐和司明带路。其实不止是食堂,在这之前,他还带着他们去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用的理由依然是那个熟悉熟悉公司的工作人员。 美期有一百多名员工,苏雪桐走了一圈,记住的没有几个,倒是发现自己有可能是个脸盲。 这世上再没有比发现自己缺点更丧气的事情了,苏雪桐需要食物来填补她内心的伤痕。别提了,今儿一上午她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多,要不是她心大,都够她哭死好几回了。 拜焦寒所赐,苏雪桐虽然没记住旁人,但旁人记住了她。 她和司明所过之地,犹如大风吹落叶,普通的员工自动散到了两旁,只为给他们让路。 这待遇,有点像皇上微服出巡,大街上全是被清过场的“贫民”,低垂着眉眼,硬是在演不认识她的戏。 苏雪桐想要逛逛食堂,一转念,还是算了吧 她随意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挺有眼力劲的焦寒立刻询问“太太,您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苏雪桐心说自己解了一上午的难题,愁的差点儿没撞墙。焦寒虽说不是给她出难题的人,但怎么算也是个帮凶,自己难为难为他,没什么不对吧 焦寒的脸色僵了一下,紧跟着假笑地又问“太太,有什么忌口没有” “你问司明”苏雪桐笑笑地说,看起来像是个好脾气的。 焦寒倒抽了一口气,食堂的味道很是复杂,红烧肉的香味里还裹挟着鱼香肉丝那令人流口水的酸,正如他此时五味杂陈的心情,他真的不是故意忘记这个存在感没有多少的总裁堂弟。 焦寒顿时转了脸,面向小堂弟,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不等他开口问询,司渊又把问题还了回去,淡淡地说“我和她一样。” 焦寒什么都不想问了,一抿唇线,微笑着告退了。 他几步就走到了打饭的窗口边,看着那一排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的菜品,沉吟了片刻道“每样来一份。” 哼,还以为真的能够难住他 整个公司都是司总的,不怕他媳妇吃的多 一整张长方形的餐桌上,密密麻麻,苏雪桐用眼睛大致数了一下,一共有三十几盘菜。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的待遇。 可她有些食不知味,毕竟吃人的嘴软,她对吃司渊的东西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司渊主动给她盛了碗牛肉羹,苏雪桐不想承认,她伸手去接的时候,心里咯噔咯噔乱跳。 真不是她胡思乱想,她下意识觉得她这个皮薄馅多的大包子,可能不止林猛一个人在惦记。 真的,女人的第六感和自恋没有一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家里的客人就走了,我先日几天六,找找手感,然后恢复日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7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8) 两天后,苏雪桐接到的通知, 说是下午一点在美期娱乐开始想想办法吧总裁的拍摄。 焦寒没敢贸然给她打电话, 而是发了条语音。 说话的恭敬语气, 苏雪桐可以想象的到他像根笔直的竹竿一样立正站好而头微微低垂的模样 隔了五分钟, 苏雪桐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热死人的天气, 要是只在室内拍摄还好,敢让她在大太阳底下奔跑的话,她一定会在心里反复地问候司家的老祖宗。 一旁的司渊忽然张嘴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有没有这么灵验再说了问候的也不是他 苏雪桐奇怪地探了他一眼, 唇角不自主地勾了上去。 这两天苏雪桐都是住在这里, 开好的酒店房间随意地空置着,谁让她有钱。 大约是受直播综艺的启发, 苏雪桐那天去美期公司回来,就请人在家装了监控器。 当然, 装之前,询问了被监控人的意见。 说起来她就是意思意思, 腹稿打了得有好几万字,随便他用什么理由拒绝, 她都能给他来一篇长篇大论。 可那个司渊特别烦,他居然连疑顿都没有打一个, 立刻点头同意, 甚至询问她“卫生间要装吗你可以看我洗澡的时候,身体有没有奇怪的变化” 没有谁洗澡是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 苏雪桐瞪圆了眼睛, 司渊回望了过去, 他的表情严肃, 再加上刚刚的话说得也是一本正经,就好比把她当作了医生,而医生的眼里是不分性别的。 苏雪桐怔了片刻,压下了心里自己被挑逗的怀疑,很认真地纠结了片刻,摇头“你十二点前洗完澡就行了。”她觉得让他变异的就是时间凌晨十二点。好比灰姑娘的豪华马车,一超过十二点就变成了大南瓜。 什么神秘的事物,一旦被揭开了面纱,免不了让人产生一种“就这”的感受。 苏雪桐的心里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满肚子长满了好奇心,那些鬼东西,时刻勾扯着她的神经,犹如猫爪子一样在她的心脏上面是不是地挠上一爪子。 昨夜的视频,就存在苏雪桐面前的电脑里。 她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准备往后倒视频的时候,忽地想起了那年高考查分,紧张的恨不得把电话筒给吞进去。 其实苏雪桐都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别说司渊只是会变大变小,他就是能变出一条大尾巴来,理论上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就是紧张,隐隐还有要见证奇迹的兴奋。 她把监控视频倒到了十一点,一帧一帧地往后拉。 苏雪桐的作息正常,通常会在十点上床,玩几十分钟手机,不到十一点钟,准时入睡。 十一点之后,司渊又干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这套大平层,别看面积大,卧室却只有一个,另一个卧室做成了衣帽间,放满了她各式的“战袍”。 苏雪桐的监控只装在了能睡觉的卧室、客厅和厨房,而她自己则在衣帽间里搭了一个帐篷,瞎凑合。 视频上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动,苏雪桐的眼睛一下都不敢眨,除非瞪得眼睛酸痛了,才赶紧暂停,眨巴一下被她自己虐惨了的眼睛。 十一点后,司渊先是放下了游戏机,又去阳台上收了两件换洗的衣物,钻进了浴室里。 这人洗澡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穿着宽大不合体的浅灰色睡衣从浴室出来之后,踢着拖鞋在客厅里晃来晃去。 一直晃到十一点五十五分,他忽然推门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黑乎乎的,只有客厅的光亮泄进去了一点点,监控也只能拍到他黑乎乎的背影。 只见他呆立在她的帐篷前,这一站就过了十二点。 等到他从衣帽间出来的时间,灰色的睡衣,贴合在他高大的身躯上。 苏雪桐快窝火死了,她瞪了快一个小时的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她一转脸,冲着他嗷嗷“快十二点的时候,你为什么进我房间” 她的眼睛像是带着刀子,落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挖开他的心,看看他心里到底装了什么秘密。 司渊淡淡地说“你说梦话了,叫我的名字我怕你有事。” “你胡说”苏雪桐的脸都气白了。 “我没有。你说”司渊言捏了嗓子声音变得又奇怪又尖细“哼,人间也好,地府也罢,就是那大罗神仙的洞府我也照样敢闯。我养的东西,是杀是剐都只能由我一人说了算” 苏雪桐先是被他太监似的嗓音给震住了,可他的话语莫名让她觉得耳熟。难不成是出自哪部她看过的电视剧 苏雪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打岔,视频的事情揭过不提,反正今晚还可以再录一次。就是今晚录的不行,还有明晚。 她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可骨子里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犟精在世。 苏雪桐气鼓鼓的,倒是至始至终都没发现,司渊一开始说的她叫了他的名字,可后来他复述的话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十二点半,苏雪桐载着司渊到了美期公司的外面。 她是特意捯饬过的,没穿一走三晃的高跟儿鞋,也没穿花枝招展的高定小裙子,而是穿了套白色的短袖麻料西装,搭配了一双运动鞋,齐肩的头发高高地扎了个马尾,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清爽和干练。 焦寒看见她走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腕表,看来这位总裁夫人是个信守时间的人。 视频网的人早就架好了拍摄器材,一看到正主到来,就准备好了开机。 这年头的综艺节目有很多,雷同的更是多如牛毛,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录制剪辑。 而想想办法吧总裁玩的却是直播。 直播就好比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苏雪桐对着拍摄器材旁边,看那模样就像编导的眼镜男问“第一期要录什么内容” “其实也没有具体的内容,我们今天就是想录一下司太太工作的常态” 眼镜男抬手推了下眼睛,文质彬彬地说。 苏雪桐倒抽了口气,一双眼睛落在了摄像机拍不到的焦寒身上。 焦寒正在和另一个姓魏的编导沟通问题,虽然司总在电话里没有特别交代,但他也准备全程陪同录制。 他没有注意听司太太和刘编导的对话,陡然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懵了有片刻。正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听见司太太说“哦,我不工作的,公司是我老公的,最近他出国学习去了,我两天会来公司一次,代替他签署一些文件。至于该怎么签署,他提前会用电话告知我。” 苏雪桐用一种连司渊都没有听过的娇滴滴的声音说完,假装没有看懂所有人诧异的表情,接着又说“我参加这个节目,也是代替我老公,说不定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说罢后,她还对着镜头露出了一记甜甜的笑。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怪不得,今儿的着装也在故意往胸大上靠 司渊的眼睛只敢朝那美好的曲线上瞥了一眼,就赶紧挪到了一旁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下界停留的太久,连他的身上也沾染上了只有人才会有的七情六欲。 悠悠的出生,就让他措手不及。 可苏雪桐从没有跟他聊过关于直播的任何事情,司渊便佯装什么都不知,继续当好他的背景板。 只不过他这个背景板比焦寒不幸,是在摄像机范围内的,这也难不倒他,不就是面无表情,他在行的很。 焦寒可做不到面无表情,他对这位司太太的了解不深,却也听出了不对劲,他对着她挤眉弄眼地提醒。 可苏雪桐再不分给他一个眼神儿,一边走一边对着摄像机介绍“这样吧我觉得广大朋友们肯定对娱乐公司比较好奇,我先带你们转转。” 开心视频网为了这个综艺已经预热了个把月,所有的宣传广告用的全部是人物剪影。 网站也是下了血本,直播室开了八个,一点钟,直播准时开始,顿时涌入了成千上万的网民。 “我先看看这儿是谁卧槽,原来是巨马腾飞的温总,不是一向看不起娱乐节目,怎么也和娱乐圈的同流合污了” “卧槽,我买了拜林集团的股票,陈总,你家可不地道,昨天又跌了三毛” “林氏集团的还有脸上综艺,他家的装修材料有问题,导致好几个购房者得了白血病,这样的人建议全网封杀,不接受洗白。” “咦,不是说有崔玲” “崔玲怀二胎了” “这怎么还有个女的” “我去,这是美期娱乐老总的娇妻” “卧槽,美美美” 弹幕一条紧接着一条,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起初八个直播室的人数还能旗鼓相当,十分钟后,大约是因为美女效应,来观看苏雪桐直播的人数激增。 焦寒悄悄地关掉了手机的声音,打开了直播,被满屏的“美女”“人妻”弹幕亮瞎了眼睛。 摄像机中心位置的苏雪桐说是带着摄制组转一转,却带着他们直奔七楼。 她推开了七楼食堂的玻璃门,冲着摄像机说“这是我们美期娱乐的食堂,可以说这里是偶遇美期明星的高发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8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9) 苏雪桐是真懂。 她第一次听焦寒说起这个综艺时,就知道这综艺火不了, 别看请来的都是身价百亿的什么什么总。 真想要话题度, 还得靠流量明星。 不过娱乐公司和普通的坐班公司不一样, 大部分的艺人都很少会回公司。 留在公司里的, 多半是刚刚出道的, 或者还没有出道的。 美期娱乐涉足的多是电视剧和电影,正儿八经的爱豆基本没有。 但最近还真悄悄地训练了两个团,一男一女, 因为还没有正式出道, 住在公司的宿舍里,每天都得到公司练习室打卡, 接受各种出道前的训练。 苏雪桐带着拍摄组走进食堂的时间,刚好碰见快吃完饭的团员, 男女都有。 几个孩子大都是素颜,一瞧见摄像机, 下意识压低了帽子。 上回焦寒带着她转公司,唯独没去的地方, 就是几个孩子的练习室。 可苏雪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毕竟有做明星的潜质, 和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雪桐乐呵呵地朝着那些孩子一指, 道“快看,我老公的秘密武器, 已经训练很久了, 很快就能出道。” 焦寒顿时有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心情, 就她那么一指,她老公的秘密,天下人皆知。 他一心想着该怎么跟司总交代,牙都急疼了。 虽然食堂不是采访的最佳地方,但苏雪桐拉着那几个孩子一一亮相在摄像机前。 因为人数众多,摄像机镜头像是犯了选择障碍,实在是不知道该拍哪个好。 摄影师当然知道这次的主角的谁,下意识去捕捉苏雪桐的镜头,可她如同跟摄影师捉迷藏,躲在几个练习生的后面。 一个小时的直播,几个练习生的画面至少占了大半个小时。 这个看脸的时代,就连林氏集团的林猛还收获了不少的颜粉,更别提美期娱乐这边人多势众了。 直播之后,网站一统计,观看苏雪桐直播的人数,遥遥领先其余的七位老总,甚至她一个人是末位两位老总的总和。 没有谁会质疑美期的造星能力,据不完全统计,美期公司成立了不到七年,捧红的明星导演编剧已达数十位。 可以这么说,现在活跃在娱乐圈一二线的明星,几乎都跟美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外美期还有一个扶助新导演的计划,近几年的最佳新人导演奖的得主,十有八九出自美期。 可美期涉足的领域一直在电视和电影行业上,于是乎直播中出现的爱豆团体,虽然尚未出道,但也成功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去,美期的团看了没小哥哥,小姐姐的素颜都好能打” “期待出道,未来可期啊” “你们一直没有发现跟在司太太身边的小哥哥吗” “就是那个和司太太一块儿上热搜的,他好a啊” “是啊是啊,一直抿着嘴不说话,那小眼神简直a爆了。” 苏雪桐稍微关注了一下舆论风向,结果抱着手机笑倒在了沙发上。 司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姿势和表情,手里捧着万年不变的破游戏机,莫名奇妙地看了看她,又低下了头。 苏雪桐猛然间凑近,“来,让姐姐看看你a爆的小眼神。” 司渊拧眉,瞪了瞪她。 苏雪桐道“有人众筹想让你出道呢她们要是知道你是美期的老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说话的时候,发达的脑细胞一直没有停歇下来,脑补出来的画面有很多,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成年版的司渊,说不好为什么,她的心里咯噔跳了跳。 她红润的小嘴离他太近,司渊很快又低下了头,没有发现她的怪异。 晚上八点,司渊进了房间,跟焦寒通话,这是多日来的惯例。 焦寒一上来,也是按照惯例跟他汇报了公司这两天的动态,司渊对一些需要做出决策的事情发表了意见后,询问他“还有事情吗” “那个”焦寒支支吾吾。 司渊心里头知道他肯定要提直播的事情,用稍显不耐烦的语气说“有话直接说。” “就是今天开心视频的直播,太太她” 在人家老公的面前告状,焦寒真是觉得自己活腻味了,上赶着找死。可没办法,职责所在,那两个团他们一直是秘密训练来着,准备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这下好,筹码全暴露了。 美期娱乐家大势大,谁说没有对手呢 华贸是老牌的娱乐公司,成立有小二十年了,这几年却被美期娱乐追着打,投资的电影是烂片,投资的电视剧播放的平台那么好,可莫名奇妙还是糊,更别提手底下好牌打成烂牌的明星了。 可最近一年,华贸忽然调整了宣传方案,以及公司的运营模式几乎完全是在照抄美期。 这才有了这次美期偷偷训练爱豆团的事情。 告状的话,在焦寒的嗓子边游走了一遍,他选择了最委婉的方式说“是这样的”他巴拉巴拉了一通,没敢说是司太太故意暴露了练习生,他把发生在食堂的事件粉饰成了偶遇。 焦寒好一番详述之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司总,咱们原定让那些孩子十一月份出道,您看,现在要提前吗” 司渊真的是耐着性子在听,他作为一个完全旁观了苏雪桐所作所为,甚至洞悉了她就是在故意“报复”他的目击者,听完了详述之后,故意沉吟了片刻,而后淡定地说“哦,那择日不如撞日,我记得十天后不是有个影视盛典,你让人去联系,让孩子们上台表演吧” 就是说出道日定在了十天后,还是两个团一起。 焦寒深吸了一口这夏夜的凉气,也无法抚平内心的躁郁,他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知不知道总裁随口的一句决定,得让公司的多少同僚加班加点到天明吗 可焦寒深呼吸之后,问出口的话是“司总,团名还没有定。” “这种小事,交给太太就行了。”司渊说话的时间,手捂着话筒,他人在房间里,可没有关门,抬眼向外打量,只见苏雪桐正在客厅里练瑜伽,她挺直了脊背,上扬着脖颈,就好比九重天上的仙鹤,圣洁又傲慢。 他的嘴角轻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做了件如此幼稚的事情。不过是你来我往,两个无聊的大人,在玩小孩子的游戏。 第二日,苏雪桐接到了焦寒的通知,让她给即将出道的偶像团起名。 她偏头看了看在厨房里做早餐的罪魁祸首,龇牙咧嘴地想还真是每天都不让她混吃等死的节奏。 可别小看了起名的艺术,尤其是一些娱乐圈的老板,有钱多金还迷信,公司签约新艺人的时候,多半会找算卦起名的大师,给艺人看八字算命理。而且,娱乐圈改过名的明星多如牛毛,甚至有些糊咖为了大红大紫,自己去找大师改名旺运。 苏雪桐受正统的科学教育这么些年,要说不相信这些,那她为什么会穿书呢 所以说,大千世界中,真的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于是起名可把她难为坏了。 苏雪桐心里知道,这事儿就是司渊故意扔给她的,就像她故意暴露了他的隐藏练习生一样。 可她现在要是妥协的话,不是代表她认输了。 这一大天,苏雪桐什么事儿都没干,逛遍了网络上各种起名的网站,还去看了某乎上各种起名总结 “起名不发愁,男楚辞女诗经” “你生活中那些让人惊艳的名字” “古代人的名字有多唯美” 她越看头越大,文艺的太文艺,沙雕的太沙雕,委实不适合当团名。 夕阳快要落下的时间,她悬崖勒马,又去搜了日韩偶像团体的名字,她发现日韩的娱乐公司老板也很任性啊,团名沙雕不沙雕她就不评论了,毕竟文化背景多有不同。令她目瞪口呆的是,日本有个团从出道到解散,一共改了八回名字。嗯这操作,也是够神奇 有了那么奇葩的前车之鉴,苏雪桐一下子没了压力,管他呢,随便取,司渊要是觉得不好听,他再改呗。 趁着司渊在厨房里做晚饭的时间,苏雪桐挥动着手指,给焦寒发了条信息。 旋转男团,跳跃女团 焦寒正准备下班,手机叮了一声,提示他来了新的信息。 他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划开了手机,迈出去的脚顿在了原地,犹如被雷劈了似的外焦里嫩的心,又想哈哈大笑,还想嘤嘤哭泣。 “旋转男团,跳跃女团”焦寒扯了下嘴角,毫不犹豫将信息转发给了总裁。 管他呢让他们夫妻俩自己玩儿去 五分钟后,焦寒收到了司总的回复。 就用这个 此时,焦寒已经坐上了自己的汽车,他呆愣愣地看了眼信息上的四个大字,觉得自己这一次被雷劈中的同时,还莫名奇妙地吃了一嘴的狗粮。 他跟在司总身边好多年了,按理说,司总并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9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0) 林猛比苏雪桐还要关注这次的节目反应。 一大天了,他几乎什么都没干, 扒遍了围脖上的各路话题, 甚至还小号下场带了两个“林猛真帅”的话题。 只不过这节目的热度, 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再加上他也没有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影响是是小范围内的, 就好比一块小石子掉进了水塘里,只惊起了一片的水花,紧跟着就风平浪静了。 八家企业的代表, 除了他和苏雪桐是二字开头的岁数, 其余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再时髦的中年人, 还是少了些与时俱进的风,换句话说, 不够吸引流量。 现在的林氏企业,可以说是在风雨中飘摇, 舆论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他急需一些正面的形象,来挽救企业在广大民众心里的印象, 可别还没等到他正式接班,林氏就垮台了。 林猛最近这一年, 当真是受尽了打击。 要说这打击, 还从薛伊跟他闹离婚开始。 他和薛伊的婚姻一共只维系了一年,可从半年前起, 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不, 也可能出现问题的时间更久, 说不定从结婚起就除了问题。 薛伊那个人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压过苏雪桐。可薛家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论钱和地位,跟苏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想当初,他也是被真爱迷住了眼睛。 现在想来,薛伊跟他结婚,不过是为了赢过苏雪桐。 没想到的是,苏雪桐嫁给了美期公司的老总,年轻有为,比他这个还没接班、每月固定拿多少生活费的富二代看起来有能耐多了。 林猛发现自己浪费了十年的时间,要是十年前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薛伊,而是苏雪桐的话,他的人生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苏雪桐家世好,长得好,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他那时也是年轻气盛,别人喜欢她,他偏就去喜欢小家碧玉的薛伊。 殊不知,他和薛伊是真不合适,恋爱九年结婚一年,一共吵吵闹闹十年的时间,曾经有多么的蜜意,现在就有多么的憎恶。 听说薛伊这边跟他离婚,那边就和一个海归投资人谈起了恋爱,可那人是个明显的骗子,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实业。 他好心好意去提醒她,却被她关在了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家里。 隔了道铁门,薛伊义愤填膺地说“林猛,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和那个张奎岸谈恋爱了我跟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是” “林猛,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谁谈恋爱都是我的自由。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是男人呢,都快三十岁了,还不敢反驳父母的话。” 林猛恼羞成怒,一口气咽不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把主意打到了苏雪桐的身上。 他找到了方俏。 方俏说,苏雪桐和她老公的关系很一般,要离婚了。 林猛一听,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他递了个枕头。 他觉得自己也不用激进,先和苏雪桐培养培养感情,然后静等她离婚就行了。 第一次的直播排名,林猛排了第六,可见关注度有多差了。 晚饭时间,林猛在福田大酒店请想想办法吧总裁的副导演吃饭。他能上这个节目,就是走了这个副导演的门路。 副导演叫关海川,比林猛到的还要早。 林猛颇有些看不上这个小胡子的做派,可没办法,总导不管这些杂事,倒是他这个副导演统筹安排很多事情。 他下了血本,吃饭是小事,饭后的活动才是主要的。 林猛领着半醉的关海川去了方家的夜店。 方俏不在,却给林猛介绍了一个客户经理。 林猛给关海川挑了两个腰细腿长的模特,将她们一起送进了五星级酒店。 关海川倒是个守约的,临下车之前,告诉他,下一期的直播可以将他和苏雪桐分到一组。 林猛的借口是他和苏雪桐是高中同学,关海川喷着酒气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你别紧张我的嘴巴你放心,哈哈哈哈” 明显得不肯相信。 林猛的感情经历其实很简单,这十年除了薛伊,也就是中间跟薛伊分开那三个月的时候,跟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产生过一段短暂的感情。 后来他和薛伊和好,给了那小明星几十万块钱,当作分手费。 那小明星前年嫁给了一个三线的同行,不算大富大贵吧,也算过得不错。 林猛在原地纠结了很久,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干过骗人感情的事情,转念又想,他也没准备骗她,感情这个事情,就算一开始没有,不是可以慢慢培养。 十点半,苏雪桐准备入睡。 她把帐篷拖到了卧室里,正对着司渊的床,又把衣帽间的门反锁,钥匙藏在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心想着,看他这次还找什么借口不呆在有摄像头的房间里。 十一点钟,苏雪桐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司渊上床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没有关系,摄像头是可以夜视的。 苏雪桐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了之后,就直奔监控器连接的那台电脑。 司渊好像不在家,他昨晚说过的,家里的菜和鸡蛋都没有了,他起的早,会自己去楼下的超市一趟。 苏雪桐也没太在意,这一次她直接把视频倒回到昨晚十一点五十五分。 视频里的光线昏暗,她可以分辨的出,司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司渊没有睡着。 时间一帧一帧地往前走,苏雪桐屏住了呼吸,等待视频里十二点钟的到来。 赶的也是巧,视频里的时间跳到12:00:00的时候,客厅里的挂钟滴了一声,九点整报时。 苏雪桐的注意力稍稍被转移了一瞬间的功夫,她的眼睛再次盯在电脑上的时候,看到了司渊在变大,就是那种肉眼可见的迅速生长,视频没有声音,可她仿佛听见了竹笋破土的声音,还有骨头咯吧咯吧被撑裂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视频,一动也动不了。 任何事物的生长都得遵循自然法则。 司渊的变大变小,明显超出了自然法则。 苏雪桐拖快了视频,司渊还是像先前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起的早,他是一夜都没有睡。 房门啪一声响,苏雪桐猛地回头,司渊一手拎了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进来,随口一般道“起了” 苏雪桐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心疼来的又迅猛又无从琢磨,她仰着白嫩的脸颊,新月一般的双眉紧紧地蹙到了一起“你疼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司渊却立刻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的眼睛眯了一下,摇头。 虚空的世界是有禁制的,要不然呢,真当天帝是吃干饭的。 强大如他,每一次的陪穿,都会出现各种问题。 穿到八零年代的时候,他一开始之所以装哑巴,是因为每说一句话他的嗓子都会如刀割似的痛到心扉。 而时光回溯那次,是多看她一眼,就会心如刀割。 这次是身体反复的生长,缩回,再生长,都说痛到了骨头缝里才是真的痛,这是他每夜都在忍受的事情。 可他是谁没上九重天前,上千年的苦修都熬过来了,会在乎这点身体的疼痛就当又苦修了一次呗 苏雪桐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是那种宁可疼死,也不会掉眼泪的性。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眼泪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太他妈疼了,得,眼泪流的比刚刚更多。 眼前的女人穿着月华色的真丝睡裙,可能是因为顾忌着他,又在睡裙的外面套了件齐膝的针织开衫。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是纯粹的纯素颜。 苏雪桐哭红了眼睛,满脸的泪痕,双肩不停地在颤抖。 司渊道“哭什么啊真不疼。” 语气并非是不耐烦那种。 富有同情心不是不好,可现在自己的表现,更像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她又不爱他,哭那么惨那么痛干什么,就他们的协议关系,顶多抹两滴眼泪意思意思就算了。 苏雪桐一时也摸不透自己是怎么了,边哭边为自己解释道“我想哭,我哭是因为我心地善良,你不要以为是心疼你。等你这破毛病好了之后,我们该离婚还得离婚。” “那我要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呢” 司渊淡定的声音传来,苏雪桐抽噎了一下,瞪大眼睛,忘记了哭。 司渊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清亮的眸子闪烁了片刻,撇着嘴道“我是说如果” 先前都在往好的地方想,从来没有想过最悲观的结果。 苏雪桐“哇”的一声,扁着嘴,哭得比先前还要痛。 这回是哭自己命苦,眼还瞎,协议结婚选谁不好,怎么选了个这么奇葩的男人啊。 她偷眼看向他十五岁的少年脸,心里更难受了,好看又怎么样,她不好意思下手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0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1) 想想办法吧总裁第二次的直播时间和第一次间隔了四天。 这次的直播方式是让嘉宾两两配对,这样的话一共开四个直播间就行了, 流量不会分流, 而且人与人之间只要一交流, 热度话题, 直接就来了。 直播前一天抽签, 苏雪桐抽中了林猛,这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 要说直播网站没有暗箱操作,她是不相信的, 不过早就有了心理建设, 她一点都没意外,表现得很是从容淡定。 焦寒就没她那么淡定了, 发动了公司的对外部门,将林猛的底细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就差没摸人家上三代了。 焦寒做了一个详细的t演示文稿,发给了苏雪桐。 收到这个演示文稿的时候, 苏雪桐还以为又是公司的什么重要决策,需要她过目, 可没听司渊提起啊 她打开了文稿,第一眼看见的是林猛的彩色照片, 吓了一跳。 我去要不要这么鬼才 要说林猛的履历也算干净, 活了快三十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 和其他的富二代比起来, 既没干过什么坏事, 也没能过得多么精彩,就好比上学时的普通学生,既不是学霸,也不是学渣,每天按时上学、好好完成作业,一到考试的时间,不出预料,不上不下的成绩,卡在一个很玄妙的位置。 一共二十页t,想来焦寒一定是费劲了心思,连林猛在哪儿上的幼儿园都查了出来。可尽管如此,林猛的个人简介也只占了十页,另外的十页,介绍的是他前妻,也是苏雪桐的老同学薛伊。 苏雪桐花了半个小时,看完了别人的半生,啧了又啧,忍不住问司渊“现在的娱乐公司都这么牛的吗” 焦寒做事仔细,发给苏雪桐的东西,势必还得发给司渊一份。 司渊也收到了有关于林猛的t,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可他假装不知道,抬头,瞪着黑黝黝的眼眸。 苏雪桐自打哭过了那一场,真没拿他当外人看了,她撇嘴道“别给我打马虎眼,再装,信不信我害死你” 司渊也是贱到了一定的地步,听她这么说,居然觉得特别高兴。 他挑了挑浓黑的眉峰,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苏雪桐对他老学究似的回答,说不上满意,却也找不出茬来。 她闷哼之后,想到了其他问题。 “我的t有多少页” “嗯”司渊又想装糊涂了。 苏雪桐冷笑了一声。 司渊抓了抓头,敷衍地道“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多页吧” 苏雪桐又闷哼,也就原主那孩子单纯,还以为自己算计了别人,殊不知,人家答应跟她协议结婚前,已经把她家八代都翻了个底朝天,说不定连她幼儿园跟哪个小朋友牵过手,都被查了出来。 她抬眼去看司渊,这些天他除了打游戏,就是做饭,可美期娱乐有一点混乱的迹象吗 可见,这家伙就是个实打实的天然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直播的时间还是下午一点。 虽说已是八月,过了最热的时间,可不喜欢太阳的苏雪桐极其讨厌这个时间出门,没办法,现代人的时间精贵,只有中午吃饭短暂的两个小时和晚上九点之后可以用来休闲。 而参加这次直播的嘉宾们,更是一个比一个忙的精英,有人是特意放弃了午休的宝贵时间,才挤出了一个小时。 人家活的忙碌,不像苏雪桐准备混吃等死,她就是有一肚子的意见,也没那个脸去提奇葩的要求。 不到十一点钟,司渊做好了四菜一汤。 大概是秉承着“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吃够”草的原则,苏雪桐吃他的也没嫌自己嘴软,还稍微挑剔了一句,“今儿的红烧排骨,肉有些柴了。” 这就是熟了之后的后遗症,要搁两天前,她才不好意思说。 司渊举着筷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片刻,不软不硬地回道“明天你做” “我不会做,只会吃。” 没见过这种有持无恐的人,司渊气笑了,再辩也辩不出个输赢来,他索性闭嘴。 不到十二点出门,半个小时后到地儿。 直播的地方还是在美期,好像说是林猛提出来的。 他说,林氏就是一个死板、看点不多的建筑公司,没什么好拍的。 实际他心里打着的小九九,每个人都清楚,以林氏现在的风评,他没有勇气直面来自各界的批评。 那几个患了白血病的住户,不会因为林氏道歉的态度诚恳,就能够痊愈,他们依然呆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麻木地过着可以看到人生终点的日子。 好多人都爱算命,要是算命真的能够准确地道出一个人的人生终点,对于很多人来说,绝对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苏雪桐才将停好了汽车,就看见守在门口的摄制组成员中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林猛的着装是典型的精英范儿,高定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为了上镜好看,他擦了一点点粉底和润唇膏。 眼见苏雪桐从扎眼的超跑车上下来,林猛不由攥紧了手心。 上一次的会面,让他没有太大的信心。 她对他的喜欢,都是存在传说里,哪怕是上高中的时间,他也只听人说她喜欢他,但她的表现并不带一丝一毫喜欢的意思,不像薛伊,时刻都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崇拜。 回想过去,林猛就是栽在了薛伊特意营造出来的崇拜感里。 林猛没有从苏雪桐的眼中发现过崇拜的影子,只好用高傲来总结她的个性。 “雪桐”林猛主动和她打招呼。 一个暧昧的称谓,使得周遭很多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俩的身上。 苏雪桐不动声色地化解“老同学是你啊” 她假装忘记了抽签的事情,甚至闭口不提上一次的会面。 司渊跟在她的后面,入了画面。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无数的用户,弹幕一条紧跟着一条,几乎遮挡了直播画面。 “贵圈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林猛和司太太原来是同学啊” “林氏企业干的事坏良心的生意。” “娱乐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哎呀,其实也差不离。” “拜托,美期可不是那种随意给艺人约饭局的小公司” “对,美期一直是行业的楷模,前段时间哪家娱乐公司没有补交税款,可美期就没有,说明人家遵纪守法” “我去,上面有病,发那么长的弹幕,打字不累吗” “我就是来看美人的。” “司太太好美,我想舔屏。” “我舔堂弟。” “听说堂弟和司总长得超像,特别想看司总和太太站在一起。” “堂弟居然给嫂子打伞,我酸了” 苏雪桐也是诧异,司渊哪儿弄了把遮阳伞,他俩的身高本来就差不多,遮阳伞一遮,两个人不由靠近,居然不显违和。 走到摄制组旁边,司渊收起了伞,随手递给画外的焦寒。 苏雪桐一步踏进了阴凉里,浅笑着问“上回不是介绍完了公司,这次有要求吗” 编导在摄像机的后头说“没有具体的要求,我们设置了和观看用户的互动,用户们可以弹幕提出要求或者问题,由摄制组随机选择,然后两位嘉宾作答。” 别的嘉宾直播,已经去大街上发传单了,说是想看看总裁发传单的方式跟普通人一不一样。当然不会露脸,大热的天穿着各种能遮挡脸的毛绒外套。考验的可能不是嘉宾的口才以及决策能力,而是体力和忍耐力。 八位嘉宾里头,就苏雪桐一个女人,也只有美期是娱乐公司,再加上她不算真正的总裁,要求自然不大一样。 “成,那咱们要不去会议室”苏雪桐对于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 她大步走在了前头,林猛紧跟上去的时候,司渊的脚步一晃,挡在了他的身前。 围观群众的热情高涨,弹幕刷的比刚刚还要多。 “慈云攻略什么时候播” “听说鹿龄被雪藏了是不是真的” “啊,鹿龄为什么被雪藏” “不好说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围脖上扒几遍了,还不是因为鹿龄和司总的绯闻。” “请问司太太,作为正房太太,怎么约束司总沾花惹草的行为” “司太太,司总要是出轨的话,你要怎么挽回” 苏雪桐领着摄制组到达三楼的会议室时,无意中看见了工作人员手机上的直播。 她一眼看到了三个问题,扯了下嘴角,笑“离婚啊” 在场的人全都怔了片刻,有的是不知道弹幕内容,只觉她说话莫名奇妙。 苏雪桐对着摄像机,又解释了一句,“司总要是沾花惹草的话,我会选择离婚,谢谢我们婚前签订的有协议,如果离婚的话,谁也不用付谁赡养费,希望离婚了之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她为也许会发生的未来做了个铺垫。 后面的司渊不动声色地摸了下鼻子。 而一直沉默的林猛,眼睛一亮,兴奋了起来。 “这样吧,你们给我们一个手机,我们自己挑问题回答。”苏雪桐主动提议。 什么时候都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叫人安心。 相比于其他的直播间,这里的人数和氛围都很积极,两个编导商量了片刻,送上来一个平板。 偌大的会议室里,嗡嗡工作的机器对准了画面中的三个人。 苏雪桐举着平板半开玩笑地说“太复杂的不回答,太犀利的不回答,问我有多少财产的不回答。” “钱就是女人的底气” “司总和司太太,谁更有钱” “什么时候生娃可以回答吗这么优良的基因,应该延续下去。” “想去美期工作容易吗” “鹿龄粉丝飘过,我们家孩子真的是清白的。求司太太放过。” “司太太,做人留一线,请您高抬贵手。” “为鹿龄鸣不平。” 弹幕一条一条闪过,十条里头得有两三条是有关于鹿龄的。 鹿龄的围脖粉丝至今还不到两百万,这个出现的概率未免太大。 苏雪桐不动声色,画外的焦寒眼睛一眯,他心里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和旁边的秘书助理耳语了几句,那姑娘踩着高跟鞋出了会议室。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弹幕就发生了改变。 “林猛好帅。” “想知道亨蓝花园的房子到底退了没有” “重新装修可以解决问题” “屁林氏给拿装修费吗” “林猛结婚了吗” “都离婚了” 林猛傻白甜似的干坐在那里,他不混娱乐圈,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娱乐公司的手里掌握着什么样的东西,这些东西轻易可以将人抬上云霄,也可以一脚踩进泥里。 焦寒可没想弄死林猛,只不过是暂时性的祸水东引,稍微转移一下视线。 肖助理那儿很快就找到了鹿龄雇佣的水军,警告了鹿龄的经纪人。 这瞬息间的变化,一共还没用十分钟的时间,可见美期外宣部门的能力。 苏雪桐笑着将平板推到了林猛的面前,“林经理,你也回答几个问题” 关于林氏的弹幕刷了一波就没了,紧跟着有关鹿龄的弹幕也少了很多。 苏雪桐心知肚明焦寒在背后做了什么。 跟着司渊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是天然黑,就是自然黑。 还别说,她就喜欢坏的浑然天成的。 林猛干笑了一下,像背书似地说“最近林氏发生了很多事情,林氏不是一个回避自身问题的企业,我们会知错就改,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 气氛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一直都不曾停歇的弹幕,也瞬间明显减少。 这就是老总们直播人数少的原因了,一点都不具备娱乐精神,他们或许很懂市场和投资,却不明白现在的网友们想看的是什么。 苏雪桐瞥了眼摄像机,正准备救场的时候,只见一条华丽丽的弹幕打眼前闪过。 “苏雪桐丑八怪,去死吧” 那个用户叫“12345”,很快就又连续刷了好几条弹幕。 “你老公早就不爱你了。” “他爱的是你的钱。” “我怀了他的孩子。” 苏雪桐的杏儿眼睁大的时候圆圆的,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一眯,嘴角边噙着的笑飞快一敛,抬眼朝司渊看了过去。 司渊的眉眼一蹙,特别狠地说“神经我哥不孕不育” 林猛才将喝了口水,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1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2) 哥不孕不育, 难道嫂子就不尴尬了吗 这么狠的危机公关, 苏雪桐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的心情很是微妙。 不用说, 热搜预定了美期老总不孕不育 她都没好意思抬头去看其他人的脸色,只想让直播赶紧结束。 不过那个用户“12345”真的没再发弹幕。 司渊的反应,又狠又绝又神速,有好多观看直播的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满屏的弹幕得有一半在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紧跟着解惑的弹幕就又刷了起来, 还别说活雷锋真是多。 一瞬间的功夫, 直播间又涌进了数以万计的用户。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觉得苏雪桐这个嫂子太可怜, 居然连续刷了好几辆游艇,打破了整个节目无打赏的尴尬。 普通人的概念里,参与直播的嘉宾全部都是资产上亿的老总, 尤其是上一期直播,各家的老总意气风发地在直播室里介绍自家的公司经营什么业务,有多少多少产值,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这是直播,更别提打赏了。 “哇,感谢用户馒头送上的游艇。” 苏雪桐干笑着掩饰了尴尬,瞥一眼司渊, 又道“童言无忌啊哈哈” 她和林猛又各回答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期的直播进入尾声。 鹿龄捧着鹿鸣的手机,气得额间爆了青筋。 她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工作了, 原本想趁着这次直播, 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掀起个舆论浪潮什么的,逼着美期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才刚开始,阴谋都还来不及展开,就歇菜了。 美期家大势大,她一个小胳膊自然拧不过粗大腿。 鹿龄气不过,抢了鹿鸣的手机,临时注册了一个账号,想要种下恶毒的种子,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的了丈夫出轨和小三的当众挑衅,可她的计划又莫名奇妙的夭折了。 司渊怎么可能不孕不育 鹿龄下意识觉得司渊的堂弟就是在说谎。 可这种事情,她说的也是假的,她一慌,错过了以假乱真的最佳时机,直播结束了。 鹿龄气得使劲儿一摔,鹿鸣的手机呈抛物线“嗖”一声,飞了出去。 鹿鸣气急败坏地朝她吼“我刚买的手机,摔坏了你赔” 鹿龄毫不退让地冲她嚷嚷“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连那手机也是用我挣的钱买的,你凭什么” 她的话还没能说完,鹿鸣的拳头举了起来。 鹿鸣打她从来不会打脸,知道她是靠脸吃饭的。而且这几年不像以前,气得恨了,也顶多锤她一下。 鹿龄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护着头。 鹿鸣的手举得很高,没落下去,他骂骂咧咧“你心情不好,别拿我出气” 他走到门口,捡起了手机,上下翻看,就是钢化膜碎了,就这也心疼的直抽抽。 鹿鸣踢着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鹿龄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视频网站的工作人员和摄像机全都撤走了。 林猛还赖在美期没有走,再看苏雪桐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同情,他欲言又止。 苏雪桐还能不知道林猛欲言又止的是什么啊 她瞅一眼点燃了舆论的司渊,没事儿人似的拿出了游戏机,好像不孕不育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心得有多大啊还是说这求生欲得有多强啊 苏雪桐仔细分析过了,不管是婚外情,还是不孕不育,对于一个公司的总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不同的是,前者会被人谴责,后者会被人同情,没准儿同情里还夹杂着耻笑。 紧跟着,苏雪桐就得出了总结,司渊不止是个天然黑,还是个厚脸皮。 关于这个问题,她准备一会儿单独跟司渊谈论,现在的话,先应付走了林猛。 林猛犹豫了又犹豫,冲着苏雪桐扯出了一记稍显尴尬的笑。 苏雪桐唯恐他脑补的可能有点多,一转脸,戳了戳司渊,没好气地说“你刚刚胡说八道什么呢” 司渊抬起了眼眸,似笑非笑。 苏雪桐心说,这天然黑太招人烦了,她趁着人都在,准备给他洗洗白,他好像还不乐意似的。 她一瞪眼睛,不管他了。 苏雪桐想把司渊给扔了,嫂子也是要脸面的,看吧,不出半天,她又得被社会各界的好心人,各种轰炸式关怀。 可这时候,司渊抬了头道“不是说录完直播,去看电影吗” 最近新上了一个悬疑电影,炒作的挺火。 更何况,现在的司渊顶着小孩的身份小孩的脸,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违和。 焦寒送走了摄制组,又拐回来伺候会议室里的几位大爷。 临进会议室前,焦寒的手机叮了一声,是他的小助理。 [老大,怎么办] 焦寒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虽说不孕不育是个人的私事,但总裁代表的可是整个公司的形象。 作为一个男人,他只能深表同情。 焦寒在会议室的门外犹豫了片刻,给助理回了信息。 准备好随时控评,以及删帖。 唉,只能尽力缩小影响力了。 焦寒推门入内,满脸春风一般和善的笑。 “太太,视频网的人都走了” 说完,他一双眼睛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林猛,心说,这人怎么还不走 林猛话不多,就是直播的时候,也是能不说就不说。 他知道自己情商不高,有时候多说多错,还不如保持沉默。他为人不算圆滑,想来想去,也只能以厚脸皮取胜了。 他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杯子里的茶水几近没有。 焦寒在心里叹了口气,端起了茶壶,给三位大爷满上。 苏雪桐象征性地询问“焦秘书,公司还有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吗” 焦寒答的很有技巧,“哦,这两天公司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几天后电视台要举行影视盛典,太太得参加一下,就是走个过长。公司的计划是,太太带着旋转男团和跳跃女团一块儿登上红毯。” 一提起旋转和跳跃两个团名,焦寒的牙根都是疼的。 那边的林猛一头的雾水,什么旋转跳跃 当然,这跟他也没有多少关系 他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压下了那些不合适的,选择了一个自以为还算不错的切入口,支支吾吾地说“雪桐,咱们一会儿去哪儿看电影啊” 司渊没有抬头,却撩了一下眼皮,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朝他瞪了过去。 林猛的心里咯噔一跳,怎么还不合适 司渊很快又垂下了眼眸,不快地说“回家” 他站了起来,迈腿走到门前,回了下头,一语不发地看着苏雪桐。 林猛左看右看,心说,这小孩比他还不懂事 这是在让她做选择题啊 要是换个男人,没准儿苏雪桐还真会选择气死司渊。 可眼前的林猛实在不对她的口味,尤其是那副自以为她爱着他的嘴脸。 苏雪桐站了起来,朝林猛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啊那个焦寒,好好招待林经理” 焦寒“哦”了一声,信誓旦旦“太太放心” 还没等林猛回神,苏雪桐就追着司渊的脚步,出了会议室。 林猛傻眼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焦寒,他“嘶”了一声。 焦寒很会来事地说“林经理见谅,孩子正在叛逆期呢” 苏雪桐也觉得司渊很叛逆。 就拿不孕不育来说,直播上的几条弹幕而已,他完全可以不回应。 她跟在司渊的后面絮絮叨叨“你说你,乱说什么”要不是他说的是他自己,她都得怀疑这人的人品。 司渊猛地回头,黑色的眼眸上像是罩了层雾气,苏雪桐摸不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嘟囔道“你这是给我惹事知道吗等会儿闲言碎语要是传到我爸耳里了,我怎么给他解释” “不用解释,生个孩子,不攻自破” 司渊撩着眼皮,很欠揍地说。 “生个孩子”苏雪桐气乐了。 可转瞬间她就想起了午夜的大号司渊,不由就红了脸。 为了掩饰羞愤,她恶狠狠地说“呸,你做梦” 司渊闷哼了一声,和她分析道“短时间内,你肯定不会跟我离婚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基因,我觉得你父亲也会想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我可以配合你生两个,一个姓苏,一个姓司” 苏雪桐越听越来气,她先前没有仔细想,现在他一挑明,她浑身上下冒寒气。 这算什么事啊她要是现在跟他离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因为他不孕不育抛弃了他 实在是槽多无口,苏雪桐气恼不堪,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时间,她抬起脚,狠狠地踹了司渊的屁股。 司渊一个趔趄扑进了电梯里,苏雪桐跟在他的后面进去。 电梯门合上,苏雪桐如一座冷傲的冰雕,眼角眉梢全部都是寒意。 废话,被人算计了一把,任谁也不会那么好脾气。 司渊好不容易站稳,猛地迫近,将她逼近了电梯角落里。 离得近了,苏雪桐发现就是小号的司渊也比她稍微高了一点点。 他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颌,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连眼睛里射出来的光华,都带着坏水似的。 司渊说“不瞒你说,跟你结婚那天,我就没想过会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2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3) 司渊可能是做饭的次数多了, 给苏雪桐一种居家好男人的错觉。 在这方寸大点的电梯里, 司渊撕碎了自己的伪装, 整个电梯里布满了分外危险的气息。 苏雪桐侧了侧身子,不想跟他面对面,这个不靠谱的协议婚姻是原主的提议,她不做评价,但司渊刚刚说的生孩子啊, 可就跟她息息相关了。 苏雪桐想要跟司渊决裂, 原主那儿没开好头, 现在她想要决裂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电梯就几秒的下降时间,可时间度秒如年。 两个人离的很近,苏雪桐可以闻到司渊身上的微微汗气, 她难免心跳加速,耳根子微微发红。 司渊又抬了抬她的下颌,嘴唇还没有递上去的时候,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 苏雪桐使劲推开了他,打先走了出去。 苏雪桐对那个电影盛典不大走心,但碍不住焦寒上心, 光礼服都送来了好几套, 黑色、白色、粉色、紫色,低领的、露背的, 纱质的、蕾丝的, 一水的一线品牌高订, 都不用出门去找,自有品牌商上门。 大约是害怕苏雪桐挑剔,礼物送来之后,还特地致电,“太太,您看看款式,要是没喜欢的,您说话。” 苏雪桐假装很认真地思索道“没给司明准备西装吗” 司明也去吗 焦寒愕然的同时,没敢真的问出口,他支吾了一下说“哦,那个送来的有点慢,我争取明天让人送过去。” “好”苏雪桐正准备挂线,只听焦寒又说“太太,司明” 他停顿了片刻“是要做出道准备吗” 这问题问的好。 苏雪桐“做两手准备吧”他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放过他,谁都别想混吃等死。 挂了焦寒的电话,苏雪桐再看那些礼服顺眼多了。 焦寒办事效率贼高,说的第二天送来,实际当天的晚上就送来了司渊可以穿的衣服,也不止一套,可供选择。 司渊看见那几套衣服,眼皮一挑。苏雪桐不动声色地打他面前飘过,不止一次,故意招摇过市。 司渊有点头疼,这死丫头,怪不得好几天没一点反应,原来在这儿等他,坑起人来,她就没手软过。 最近让他出道的呼声越来越高,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还发起了一场投票,听说有一万人参与,都投他出道。 昨晚和焦寒通话,他还特意问了自己这件事情。 司渊抖了抖手里的燕尾服,他有理由怀疑那个投票是苏雪桐背着他发起的。 他本来想低调几天,看来是不行。 这天是周末,影视盛典将于下午六点开始。 苏雪桐和司渊一早就到了公司,听焦寒的安排,和旋转男团、跳跃女团一起赶赴现场。 大约是和老板娘呆在一起拘禁,也可能是因为那华丽丽的团名太给人压力,保姆车上明明塞满了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女,却静的只有呼吸的声音。 焦寒的安排还是不错的,男团一水的黑色西装,搭配女团火红火红的裙子,单单一两个人可能还不扎眼,这样一大排走出去,视觉效果绝对够震撼。 苏雪桐穿了件粉色v领的仙女裙,司渊配合她,穿的是白色的西装,更映衬十几岁的少年唇红齿白,宛如初恋。 说来也奇怪,苏雪桐也并没有显得多成熟,总体来说,还是很搭的。 苏雪桐一行走红毯的顺序排在了第六,前头走着的是新晋影后的热门候选人白美丽。 这位小姐姐人如其名,以美丽闻名于娱乐圈,她的粉大多数都是颜粉,至于演技,因为盖不过颜值,往往被忽略。要不是美期娱乐的一姐韩星去年稍有减产,今年也轮不上她提名。 还有,这位白美丽小姐是美期的对家华贸公司近年来力捧的一姐。 好死不死,她也穿了件粉色的裙子,和苏雪桐走的造型也一样,就是仙女造型。唯一的不同,她的裙子是羽毛的大拖尾造型,而苏雪桐的是蛋糕裙,层层叠叠,直到脚踝,并不显得多累赘。 白美丽聘聘婷婷地走上了红毯,无数的媒体对准了她,不停地按下快门。 她故意走走停停,早就超出了编导要求的五分钟之内,这才朝人群送上了飞吻,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了采访台。 白美丽走红毯的时间延长,意味着后头的人得把时间找补回来。 苏雪桐和司渊带着十几个孩子一起走上了红毯,却被告知,要走得稍微快一点。 苏雪桐没有表示异议,指挥着孩子们不要慌乱,排好队形。 他们的队形很有意思,苏雪桐和司渊走在最里面,中间是红如火焰一般的跳跃女团,外围是压阵的旋转男团。 白美丽都还没走上采访台,媒体们纷纷调转了相机的镜头,对准了正走来的一大群人。 她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眼皮,拿起了礼仪小姐送上的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按理说,她入围了影后的争夺战,主持人却只是简单地问了她两个问题,就请礼仪小姐引着她下台了。 白美丽走进通道的时间,她听见主持人略带夸张的问话“司太太,您带了这么多人,该不是要砸场子吧” 另一道清丽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怎么会呢这是我老公秘密训练的新团,借影视盛典的东风正式出道” 女人的声音明明很悦耳,可白美丽禁不住皱眉,心里烦躁的要命 她瞧见了那女人的造型,居然和她撞了颜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关键就在于,她一个以美丽著称的女明星,居然没有赢,幸亏没有站在一起比较,要不然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 白美丽的脚步迈的很快,仿佛被鬼追似的。 礼仪小姐领着她走到了贴有她名字的座位,位于全场第四排的最中心,她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 出道好几年了,白美丽还是第一次冲进了这个行业的中心点。 若是这次能够得奖的话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属于陪跑,以她的资历、演技,还有华贸的资本,这一次的影后落在了出道才三年,但资源逆天,背景雄厚的方婷身上。 她多有不甘,却也理解这个圈子的规则。 白美丽缓缓落座,看了前后左右座椅上的姓名,却忘记了看前面的。 苏雪桐一行五分钟之后才下了采访台,主要是人多势众,主持人又受了交代,让每个人说一句话,这一说,好几分钟就过去了。 旋转男团和跳跃女团属于表演嘉宾,落座的位置比较偏僻。 但苏雪桐和司渊代表的是美期公司,属于经济公司,也属于资方大佬,没有人敢怠慢。 他们的位置在第三排,要是看电影的话,属于最佳观看区域。 苏雪桐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从一个粉色身影前飘了过去。 白美丽的心里咯噔一跳,只见那位司太太越过了自己,坐在了正前方。 她只想倒吸气,这个影视盛典可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撞衫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们即将同框。 白美丽恨不能变成一只变色龙,随意将礼服变成什么颜色都好,只要不是粉色就行。 想想都够操蛋的,一会儿颁奖嘉宾在台上宣布,影后的得奖人是摄影机将机位拉近,她粉嫩的身影前,居然还有一个比她还要粉嫩的,只能说心塞是一种一时半刻无法治愈的病。 苏雪桐哪里知道她的出现给人有多大的压力,她讨厌开会,尤其是这种和她没有多大关系的表彰大会。 她走完了红毯,就预备拍拍屁股走人。 但自家的团员一个跳开场舞,另一个压轴,想想她随意取出来的团名,总觉得自己要是不观看完孩子们的第一次公开演出,也太对不起他们了。 苏雪桐准备好了提神神器风油精,以备随时刺激自己。 可盛典开始,自家的女团先上,完整地展示了她们努力训练的成果后,苏雪桐就不受意志的控制,开始打瞌睡了。 风油精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她困得简直睁不开眼皮。 司渊不怀好意地鼓动“你抹太阳穴没用,得抹点在眼皮的上面。” 苏雪桐要是听他的陷害,那得是头被门挤变形后的智力。 她懒得理他,终于在颁到最受欢迎新人奖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彻底闭上了眼睛。 她窝在座椅上,司渊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手臂,她圆圆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垂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这个盛典还真是昂长,快两个小时过去,终于要颁影后奖了。 摄像机的机位拉近,照在白美丽的身上时,先照到了她前面的两人,一个在闭着眼睛酣睡,另一个男孩眨了眨眼睛,明显想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可颜值高的人,想要低调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场中的人窃窃私语,交流出了两人的身份,就连颁奖嘉宾都忍不住调侃了几句,“快把那个睡着的叫醒,我们要颁今天的重头奖了” 司渊挑眉笑笑,却一动不动。 本来很紧张的氛围,变得轻松了起来,好像影后要花落谁家的期待值也在降低。 颁奖嘉宾在台上叫出了方婷的名字,白美丽的脸上保持微笑,心情却复杂的要命,而且她心里头明白自己的复杂并不是错失影后。 果然,白美丽并没有因为美丽登上热搜。 反倒是和她撞了衣服颜色的那位司太太,因着睡美人一般的颜值,直接窜到了热搜第一。 白美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不是同行的女人碾压成了渣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3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4) 苏雪桐睡醒了一觉, 发现世界稍微改变。 睡美人是什么鬼 还有铺天盖地的黑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不是娱乐圈里的人,难不成是挡了谁的道 居然还有她高中的同学现身说法, 说她是小太妹。 在网络上造谣几乎零成本, 连具体的故事甚至都不用辩, 随口一句“哼,苏雪桐,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小太妹”。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各种评论就来了。 有人附和, 那就叫高潮。 要是有人质疑,再甩出来一句, “我是她高中同学”, 这就实锤了。 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 被人心给定了死罪。 苏雪桐要是想不开, 能被气死。 好在她想的很开, 翻一眼那些评论,直接扔了手机,卸妆, 洗澡,继续睡觉。 秋和花园的监控依旧在开着, 而且每天上午苏雪桐必定会做的事情,就是看头天半夜的监控回放,一帧一帧地看, 然后全部删除掉。 苏雪桐办事谨慎, 嘴又严, 司渊这是打着灯笼找的媳妇儿,原主却是闭着眼睛摸的丈夫,也就怪不得摸了个天然黑。 苏雪桐和天然黑的相处模式,就是对他爱搭不理。 那个直播节目,最近暂停了。 听说是因为某位大佬没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拍拍屁股飞去了欧洲,开新品发布会。 当然这些也都是人云亦云,苏雪桐没去追寻什么原因,不录更好,她也不指着直播出道,就是美期也不是个靠卖老板娘挣钱的企业啊 但她不着急,自有人着急。 林猛可是花了好几十万,才挤进直播的嘉宾名单里,一共就直播了两次,别说挽救企业的形象了,就连和苏雪桐接触,也仅仅一次的机会。 林猛给副导关海川发去了好几个信息。 关海川的答复很是模棱两可,确实是停了,还会不会有不确定,毕竟他最大的权力也就是选人,而这个节目做不做就不是他说的算了,总之这是不可抗力。 林猛花的那些钱,算是打了水漂,什么作用都没有。 为了这事,林猛还给苏雪桐打电话吐槽。 “雪桐,你听说没有,咱们的直播暂时暂停了” “喂,谁啊听不清,信号不好,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嘟的一声,断线了,再打过去,就是甜美的女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头一回,林猛还真天真地相信了信号不好。 可紧跟着第二回、第三回林猛要还相信的话,他就是个棒槌。 林猛思来想去,都只想到了一个原因肯定是他伤害她太深 得补救啊 电话不接,就发微信。 这位林公子,没去当诗人实在是可惜,小作文写得非常不错,深情并茂地详述了他这些年是怎么被人蒙蔽了双眼,直到最近才睁开了眼睛。 后来可能是嫌弃小作文不过瘾,又开始发情诗,各种暗喻。 苏雪桐实在是受不了,主动求到了司渊的面前。 她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几天,苏雪桐的手机时不时就会叮叮两声,有人联系不稀罕,哪怕一个人连半个朋友都没有,还能收到几条骚扰信息呢 就是吧,苏雪桐看信息时的表情太过微妙。 现在,司渊看这些信息的表情也很是微妙。 要说不怕死,这位是真不怕死。 司渊道“我找人警告警告他” “别搞得像黑社会似的咱们是文明人。”苏雪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文明人司渊表示,他其实有点想问候林猛的母亲,怎么教的这是教出来一个如此奇葩 司渊也没干什么,就是卡在凌晨十二点,给林猛拨去了电话。 现代人的夜生活,是从凌晨开始的。 林猛不算是夜生活丰富的人,却也不属于早睡养生族,手机响的时间,他刚刚打输了一局游戏,准备去洗澡。 “喂”林猛取下耳机,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林先生,我是司渊。” “嗯谁”通话呲啦了一声,林猛真没有听清对方的自报家门,但他听见了一个“司”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心里咯噔一跳。 “林先生,我是司渊。” 林猛干笑“司总有何贵干啊” “林先生,我今天当个文明人,咱们先礼后兵,我主要说两件事情一,请不要再给我太太发那些莫名奇妙的信息;二,我和太太没有离婚的打算林先生,你不能自己离婚了,就巴不得全世界的夫妻都离婚对吧那这样的话,也应该是你的父母率先离婚才是。” 林猛有一种被人揪住了衣领啪啪打脸的错觉,一开始还有负罪感,后来就被司渊刺激的面红耳赤,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太让人生气了 他严肃地道“司总,我是个成年人,我的任何作为跟我父母都没有关系。” 司渊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养不教父子过” 林猛气急败坏,“你” “林先生要不知悔改,继续纠缠的话,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猛想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何况要是苏雪桐非要跟他离婚追求爱情,任谁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情。 而林猛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司渊挂线了。 他快速地翻找出了苏雪桐的手机号码,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林猛想起司渊一开始说的那句“先礼后兵”,转念又想,不是司渊出国了吗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给苏雪桐发了那么多的信息难不成苏雪桐被他控制住了 对了,跟在苏雪桐身边那个小孩,绝对是司渊的眼线。 林猛思前想后,光顾虑都有无数条,直觉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 他放下了手机,可不承认自己是犯怂了。 林猛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跑去找方俏,打的主意很简单,他想让方俏约苏雪桐出来。 方俏是个十足的夜猫子,凌晨四点才睡,八点就接到了林猛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一句都记不得,挂了线蒙头又是一场大睡,直到下午两点睡醒,这才恍惚想起来她们高中时期的校草找她来着。 方俏活得外通透,不信男人,不信婚姻,只相信今朝有酒今朝醉,男朋友有很多,有固定的,也有不固定的,一个月三十天也不是日日都需要,她并不滥情,每周最多两三次,毕竟合理的性生活,也是女人的美容剂。 昨天她的固定男友飞去了国外,不固定的男人没碰上顺眼的,一个人在夜店里浪到凌晨,最终却是独守空房。 昨晚上的心情影响到了今天早上,方俏算算日子,自己可能是该来大姨妈了,要不然怎么听见句什么心情都炸炸的。 电话里,林猛正在个她絮叨“方俏,雪桐是不是被那个司渊威胁了咱们要不要找找雪桐的父亲,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雪桐对我你知道的,按理说,她” 方俏点了根烟,起初还耐心听着,结果越听越不耐烦,真他妈的,她和苏雪桐年轻的时候都是眼瞎,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衰货,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眼界还不如那些转哄女人开心的牛郎。 这都什么年代了,结婚过不到头的还有呢,更何况是年少时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啊呸,谁他妈还死心眼一辈子就喜欢一个男人吗 方俏烦闷地吐了口烟圈儿,一肚子的吐槽没有倒出来,只冷冷地说“林猛,女人是会变的。” “谁都会变,雪桐不会变,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和韩伊结婚时,她看我的眼神” “你不是近视吗”方俏回忆了一下道“那天和她一块儿,离你们挺远的,你肯定是看错了。” 林猛噎了一下,认死理地说“方俏,我肯定没有看错,那会儿我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现在我懂了,我一定不会再错过她” 想要的是什么 钱呗 男人就是贱,想要人家的钱,还得给人家套上爱情的枷锁。 方俏对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咧嘴笑了笑,眼皮往上一撩,忽然就来了主意。 说真的,谁还没一段意难平呢 而如今,她真不知道苏雪桐是怎么想的她和苏雪桐这些年的联系并不算频繁,也就是一月能见上一次的朋友。她上次试探过,苏雪桐信誓旦旦地说现在不会离婚。没准儿,苏雪桐是意已平,那这个空有长相,没一点本事的男人,不如就让她消一消曾经的意难平好了 方俏忽然就转变了口吻,从刚刚的敷衍,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样吧,咱们晚上九点在凤凰见” 凤凰最出名的可是男公关,林猛迟疑了片刻,他也知道方俏家就是开夜店的,只是不知道凤凰也是她家的产业。 为了苏雪桐,他去一次那里也不是不可以。 林猛一咬牙道“行咱们不见不散。” 方俏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撩了撩眼皮,笑得很是邪乎,“成啊,不见不散老同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4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5) 苏雪桐知道司渊和林猛通过电话。 她本来快睡着了, 被客厅里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 立在衣帽间的门口听了全程。 司渊没开免提, 她却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么个没长脑子的炮灰, 也不知道是怎么蒙蔽了原主的心 苏雪桐听完后又悄悄地退了回去,在帐篷里干躺了半边,翻来覆去, 一直没有听见司渊进卧室的声音, 她又爬了起来。 打开门一看,司渊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坐在沙发上面。 听见门响, 司渊回头, 看了眼唇红齿白的苏雪桐, 皱着眉头问“咱们不做文明人行不行” 司渊被气着了, 文明人要是被气着了,只能干生气。 但不文明人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回击、肘击, 反正各种打击都能使唤上,干多不要脸的事情都行。 废话, 都不文明了,谁还要脸啊 也许是半夜,苏雪桐原本应该进入休眠的大脑即使还在运转, 也不如白天灵敏, 她愣怔了片刻, 满脑子都是“杀人越货”这些恐怖的词语。 她那双眼睛里泛着的光,也是“卧槽,为这点事儿杀人,不值得”。 司渊咧嘴笑了笑,“我不违法”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不违法就成” 司渊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道德上不允许,但我觉得也没错,是他先惹我的。” 苏雪桐点头,问他“那你准备怎么不文明” 司渊撩了下眼皮,扭过了头,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 苏雪桐撇了撇嘴,又退回了衣帽间,躺进帐篷里的时候,也没想起来她出去是想顺便上个洗手间的。 为了这个受道德谴责的不文明行为,苏雪桐纠结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里,司渊除了做饭和打游戏,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干。 苏雪桐甚至以为他忘记了凌晨说过的话语。 她也没问,都使唤人家一回了,搞得跟又要使唤他似的,使唤的多了,谁知道收不收费啊 都晚上十点多了,苏雪桐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手机叮了一声,她打开一瞧,亮瞎了眼睛。 信息是林猛的手机发来的,但应该不是他本人的意愿,因为信息就是一张他本人的照片,满脸通红,醉眼迷离,穿的倒是正式,跟去哪儿上班似的,领带还挂在脖颈间,就是衬衣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裤子暂时还在身上,但前开门的拉链失守。 恐怖的是这条信息没准儿还是群发。 苏雪桐咂了咂嘴,又举着手机到了司渊的跟前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问“你干的啊” 司渊停下了狂按游戏机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我有病” 气了半夜,就这么整林猛,他怕不是弱智吧,这局也太小儿科了。 “不是你那他这是”苏雪桐又看了看照片,忽然想起了方俏。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对于方俏的生活方式,她不予置评。 方俏要是能带走林猛,别再让那二货烦自己,也行。不过估计困难,她在二货的眼里,没准儿就是个会行走的提款机。 说起来,爱情也就是这么回事,她要是在意他,他就是耿直可爱与众不同,可她眼里没他,他就是大写的二加烦人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苏雪桐咕哝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客厅。 倒是一句都没提,司渊到底要做什么。 第二天九点,苏雪桐换上了瑜伽服,准备出门。 秋和花园的对面有一家健身馆,前天她去超市买薯片,被一个健身馆的小姐姐缠住,办了张瑜伽卡,送游泳。 苏雪桐对瑜伽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游泳。 她好像天生喜欢水,下雨不喜欢打伞,不喜欢炎热的夏天,喜欢多雨的春天和会下雪的冬天。 昨天下了一场秋雨,要不是怕别人说她是神经病,她得在雨中站上几个小时。 “你去哪儿”苏雪桐快要走出房间时,身后传来了司渊的问话。 “健身。” “哦”司渊黑色的眸子似乎不经意地朝她看了过来,“中午想吃什么” “冷战”时期,不是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的 苏雪桐可没有忘记他是个具有威胁性的男人,而不是眼前这副乖巧男孩的模样。 她道“随便” “那你看着随便带点什么菜回来,我就不出去了。”说着,司渊又垂下了头,仿佛游戏机才是他的老婆。 “有病”苏雪桐关上房门之后,撇着嘴说,片刻后,犀利的嘴角塌了下来,她没什么精神地进了电梯。 她极力让自己和司渊能够对立起来,因为离婚,迟早要对立不是嘛 可她觉得司渊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消除她对他的敌意。 而且穿书啊,原主的喜好不应该消失的没有踪影,应该留下点什么她不可逆转的,比如天生就讨厌他,或者天生就喜欢林猛。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鬼都没有 苏雪桐很快到了健身房,可到的时间不巧,上午的瑜伽课十点才开始。 前台给她介绍了一个叫黄剑锋的私教,还捂着嘴告诉她,“教练有八块腹肌哦。” 苏雪桐今天是纯素颜,不确定前台有没有认出她也是在娱乐圈叱咤过风云的。 这年头,不像前几年,娱乐圈里随意拉出个男明星来,谁还没有腹肌啊 就连她们家那位能大能小、伸缩性超强的男人,也有腹肌。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两眼珠子看见的呗大腹肌、小腹肌,全都看见过。 苏雪桐的生活里可不缺那玩意儿,她摆了摆手,都没等那位教练过来,直接进了更衣室,换上泳衣,直奔她心爱的游泳池了。 周身被水环绕的感觉,就好比是回到了家里,让人安心又舒适。 她连续游了几圈,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神清气爽了起来。 苏雪桐牙根就没练瑜伽,冲完了澡之后,直接走向了健身房的出口,迎面和一个穿着红色吊带的女人碰上。 那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可她的妆容艳丽,五官原本的模样有些模糊,苏雪桐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错身让那女人先进,自己这才走了出来,一转身,朝超市的方向走去。 薛伊在原地愣了许久。 不会吧,苏雪桐没有认出她来 她咬了咬牙,顿时没了健身的心情。 另一边,林猛从沉醉中醒来,头疼欲裂,他使劲揉着跳疼的太阳穴,零星的记忆像是故意被人撕裂似的,一点一点却又断层缺失,齐齐涌上了脑海。 昨晚,他好像干了整整一瓶红酒。 他的酒量一般,普通的红酒,大半瓶也就醉了。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一般情形下不会多喝,可耐不住方俏太会劝酒,一不小心,他就喝多了。 人一喝醉,就从绷紧的状态下变得意识放松,林猛也不知晓自己意识放松后都干了什么。 可能骂了他爹,那老东西就是心太狠,一心钻到了钱眼里,要不然也不会有建筑材料不过关的事情。 也可能骂了薛伊,那个女人霸占了他整个青春,却又狠心抛弃他,还弄走了他一套联排别墅,总之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林猛搜肠刮肚,可丢失的记忆像是被锁进了箱子里,死活追寻不到半点踪影。 这时,他才抬起头去看身处的环境。 其实没有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身在酒店,鼻子里有一股酒店专属的廉价熏香的味道。 按照他的认知,即使是五星级酒店,用的熏香也不会是好的。 周遭的环境很是凌乱,地毯上扔着东一件西一件的衣裳,不止是他自己的。 林猛犹如被雷劈了似的,僵立了片刻,再去看地上的衣服姜黄色的套装,不正是方俏的 他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心情,酒后乱x不是不可以,和谁乱都行,但是和方俏万万不行的啊他在追的可是苏雪桐,结果误上了她闺蜜,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慌乱间,林猛从床上扑了下去,一把捞过自己的衣裤。 洗浴间的门打开,方俏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 “哟,醒了” 不得不说,时代在转变。 往常这样的场景,多半是男的怎么样了女的 可如今,林猛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要是方俏没有看错的话,那黑黝黝的眼睛里,难不成还蒙了层烟雨雾气 方俏嗤笑了一声“怕什么,老娘又没要你负责” 那是最好 林猛在心里说。 “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这种事情,不过是你情我愿。”方俏平和又淡定地道“哦,昨晚闹得太凶,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选了大冒险,她们用你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林猛倒抽一口气,极度混乱地道“什么大冒险什么信息”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呗”方俏轻飘飘地说着,捡起了自己的衣裳。 林猛四下找寻,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点了三次,才点开微信。 紧跟着,一副欲哭无泪的心情。 半天之后,连林猛也没有预料到,他和薛伊还能再有交集 而且,还是苏雪桐将他们聚到了一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5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6) “我为什么要帮你” 林猛的脸憋的通红, 这个,居然敢带着张奎岸那个奸夫一起来找他。 薛伊和他一离婚, 就跟张奎岸混到了一起,这世上有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谁知道他们瞒着他暗度陈仓了多久 更何况, 她一上来就要求自己帮助她。 他隐隐有些兴奋, 不是嫌弃他没有本事嘛, 还不是得求到他的跟前儿。 薛伊的要求都还没有提出来,就被心急的林猛一句话怼了回来。 眼前这男人马上都三十岁了,还像十八岁一样沉不住气。 她吸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没带一点感情地看向了他。 林猛顿时一颤, 下意识犯怂的时候, 又一想,怕什么, 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悄悄地捏了捏手心, 抬起眼眸, 瞪了回去。 薛伊冷笑, “林猛, 咱们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谈论问题撇开那些破烂事, 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自己不知道吗我找你谈的事情, 对你我都有好处” 林猛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男人的威武和自尊心, 顿时偃旗息鼓了。 饭点早就过去, 可林猛因为昨夜的彻底放纵,今天醒来的本就不早,还没捋清楚自己和方俏到底属于谁睡了谁的关系,就被前妻一通电话,叫到了这里。 接到前妻电话的那一刻,林猛居然荒唐地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可错觉就是错觉,他甩了甩头之后,在心里默念着自己单身贵族的身份。 他原本想让方俏来给他撑一撑场面,可方俏一听说他是和薛伊见面,撇了撇嘴,死活都不肯来。 他后来一想,也确实不太合适,他和方俏的关系,最好是到此为止,忘记昨夜的荒唐和愉悦 虽然那条群发的信息,怎么也不能收回来。 林猛晃了下神,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苏雪桐解释。 这就是长大之后的烦恼了,他要是未满十八,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跟父母交代。可他现年二十八,父母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林猛默默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无法言说的别扭表情,跟前妻道“你说。” 薛伊没准备跟他绕弯子,以他的智商和情商,弯子绕的太大,他听都不一定能听的懂。 她道“就是我和奎岸有一个项目,想让你从中间搭个桥,拉苏雪桐投资。当然也不会亏待你,给你十个点” “收益” “不,你拉来的投资,不论收益如何,按照投资的数额,给你抽十个点。” 薛伊挑了下唇角,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林猛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甭管是什么事情,回报越大,风险越高,他沉声问“关于哪方面的投资” 薛伊“说了你懂吗” 这个时候,张奎岸发声了“rose,不要这么说林少。” 他紧皱着眉头,“林少年轻有为,又见多识广,肯定具有投资的眼光,他一定会懂” 说着,递给林猛一沓子厚厚的资料。 林猛扫了一眼,厚厚的一沓文件,全部都是英文。 这假洋鬼子 林猛接过了报告,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快。他是留过学不错,想当年家里为了阻止他跟薛伊好,高中一毕业就送他去了国外。可那会儿他眼里心里全部都是爱情,在国外呆了两年,买了个国外野鸡大学的毕业证,就跑回来了。别说好好学习了,连语言都是勉勉强强过的关。 这一晃多少年了,语言也都喂了酒。 张奎岸欠着身子凑近,“林少,要不要我帮你翻译” 林猛眼皮挑了一下,脸色顿时很难看。 薛伊倒是很给面子地说“他留过学” 张奎岸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嘛那林少慢慢看。” 林猛也不是完全不懂,可专业名词太多,即使他一句一句的看,也是一知半解,但至少知道这个张奎岸就是做风投的。 张奎岸等了五分钟,又操着那口很不正宗的普通话说“我们这个项目的回报利润是很高的,新加坡有个老板投资了一个亿,才三个月就有三千万的利润啦” 林猛根本没再听他说的话,满脑子都在换算,如果苏雪桐也能投一个亿的话,他岂不是轻轻松松就有了一个亿的十个点。如果两亿呢 苏家有没有这么多钱 林猛满脑子的问号,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一下子合上了文件,故作淡定地说“这个事儿,再议吧” 可不是得再议,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苏雪桐解释半片的事情。 还有那个司渊,钱多势大,没准儿黑白两道都有人,林家现在本来就在夹着尾巴做人,那样的人他惹不起可不惹又不行 林猛没把话说死,又不敢一口答应。 薛伊那女人有个毛病,甭管是什么事情,他只要一说考虑,她就以为成了,开始见天催促,稍微难办一点,她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两人在一起快十年的时间,有些害怕,早就深深地烙印在了骨髓里。 林猛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害怕薛伊,可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薛伊闷哼道“怎么,怕搞不定啊你不是和她走得很近,一块儿上直播,还含情脉脉眉来眼去” 林猛的心里顿时猛跳,要不是碍于张奎岸在,他得追问一句“你真的看见她含情脉脉了吗” 最近,林猛的自信心遭遇了滑铁卢,甚至怀疑起当年她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都说旁观者清,林猛心里一直绷紧的弦,稍微松缓了一点,他咧了咧嘴,冲着薛伊露出了笑“我只能说把话带到,但她愿不愿意投资,是她的事情” 薛伊太了解林猛了,这个怂货肯定动心了。 她也没猛追猛打,不能搞的像真在求他。 薛伊转头跟张奎岸说“dyn,咱们走吧把那个文件给他留一份,成就成,不成拉倒挣钱的机会,谁抓住就是谁的。” 她姿态拿的很高,这附和她在林猛面前的一贯形象。 不晓得那个张奎岸是不是普通话不好,他笑的次数很多,十足的笑面佛,薛伊都离开了座位,他还笑哈哈地冲林猛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林猛又在位置上坐了很久,装模作样地再拿起那文件,一段还没看完,就搁在了桌子上。 专业名词很烦啊 紧跟着,林猛结账也出了咖啡厅,一路左转,进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台湾卤肉饭店。 他要了一份卤肉饭,褐色的卤汁浇盖在了白米饭上,色泽诱人香味扑鼻。他拿起了一边的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肚子饿的时候,一切都是浮云。 苏雪桐报复性地买了很多食材,鸡鸭鱼海鲜青菜,一共买了四大袋子,站在超市的门口给司渊发信息,没有任何的文字描述,给四大袋食物各拍了张特写,翘着脚在超市门口的休息区域等他。 司渊一看那信息,愁得直皱眉头,都穿了那么多回了,怎么还活得跟在天上似的,没有一点生活的概念。就他们两个人,买那么多东西,冰箱里能塞下多少放在外面,不到明天就得全坏了。 愁归愁,苏雪桐的意思,他懂。 司渊闷声叹气,对着镜子梳了梳头,踢着拖鞋进了电梯。 苏雪桐等了二十分钟,大老远就看见司渊晃晃悠悠地朝这边来,她假装没有看见,故意撇过了脸。 “买那么多”司渊走到她的跟前,斜着眼吐槽的同时,伸手试了试四个袋子,选了最重的两个,又说“走吧” 苏雪桐这才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一手拎着一个袋子,晃晃悠悠地跟上。 大老远看,他俩晃悠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正如司渊所料,冰箱全都被塞满了,还有一提啤酒,暂时搁在了一旁。 他选了几样蔬菜,准备拌个沙拉,再烤个鱼。 没做过沙拉这种玩意儿,他划开手机,找了个教程出来。 苏雪桐在客厅里呆着,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她其实不看,就是习惯耳边有个声响,然后低头刷手机。 这几天的围脖没什么劲爆新闻,对她的隐射和冷嘲热讽,都被美期用手段压了下去。 今天的围脖,几家平分秋色,有白美丽错失影后深夜酗酒的新闻,还有对美期家新团的讨论。 “旋转男团,跳跃女团,这名字也太魔性了,不知道你们记住没,反正我一眼就记住了。” “就是比那些字母君强太多了。” “不觉得不够高大上吗” “几个没有意义的鬼字母拼起来,就有意义吗” “旋转里那个叫何江的小哥哥,一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我跳跃女团的甜姐简直a爆啊” “粉了粉了” “我去,快去看,美期上传了一个何江和甜姐跳舞的视频,美期家也是心大,别的公司深怕团员谈恋爱,他们好,制造机会给团员们搞c啊” “我的天啊,我去看了,好帅好帅” 苏雪桐围观到这儿,默默地去看了美期的官微,点开视频。 还拿着手机去了厨房,冲着正切菜的司渊道“快看” 紧跟着,她就发现了司渊手机里正播放的做菜视频。 她眨了眨眼睛。 司渊不动声色地关掉了自己的手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6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7) 厨房里, 一股怪尴尬的气氛弥漫了片刻。 苏雪桐的手机还在播放着热辣的舞蹈,而且手机放的是外放, 司渊打破沉默,罕见地表扬道“他俩是队长, 基本功不错。” 要是本人或者焦寒听见, 估计得激动死, 司总什么时候也没表扬过人啊 苏雪桐点头“我知道。” 怪尴尬的对话结束后, 她转身走出了厨房。 一个不怎么会做饭的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下厨,苏雪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也没敢胡思乱想,捂了捂怦怦乱跳的心。 好几天没跟苏志成通话,苏雪桐为了转移注意力, 随手拨了个号。 振了几声铃, 苏志成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炸进了耳朵里,“说, 又惹什么事了” 苏雪桐跟她爸说话, 醍醐灌顶, 本来蔫蔫的没一点力气, 能瞬间充满电, 浑身都是战斗欲。 “什么啊”她语气不善地说“我都二十八了, 不是十八, 一给你打电话你就问我惹事没, 我能惹什么事啊杀人放火, 还是拐卖人口” “犯法的事情你倒真不会干, 但你智商低,经常性受骗。” 苏雪桐只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她使劲锤了锤,伤敌八百自伤一千,“我随爹” 苏志成乐呵了起来,“你要随我还好了咱家又出个百亿富翁。” “你有那么多钱吗” “低调,低调啊”苏家做的恰好也是建筑行业,只不过苏志成只早些年在一线城市建了些地标大楼,然后就把自家的业务重心挪到了海外,而且并没有再专注建筑这一行,什么都投资,眼光独到,就是独到到第一次见司渊,点头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嘈多无口苏雪桐叹了口气,说“你要真想低调,就不会让我嫁给司渊。” 这句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娱乐圈的总裁,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低调的起来。 苏志成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吵架了” 苏雪桐不置可否。 苏志成沉吟了片刻又说“对,你该生气,都走二十多天了,还没回来你晚上有时间吗咱们一块儿吃饭,带上你那个小堂弟” 苏志成是个忙人,从他说话就能体现出来,前一句说的还是司渊的问题,后一句就跳跃到了约饭上。 然后,苏雪桐都还没反应过来,苏志成又道“行了,我要开会了,晚上八点去浪淘沙吧”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响时,司渊端着搬好的沙拉从厨房走了出来。 “今天就吃草”苏雪桐选择性遗忘了某些尴尬的事情。 “还有鱼。”司渊随口道“晚上去见你爸爸” “嗯”苏雪桐闷闷不快地回应。 苏志成的眼光那么独到,不知道会不会认出这个小号的司渊。 苏雪桐说不好自己是何种幸灾乐祸的心情,竟隐隐有些期待。 烤鱼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但那盆“草”,苏雪桐只吃了一口,表示实在享受不了第二口,主动选择放弃。 司渊更绝,拿筷子沾了一点点,紧皱着眉头问“冰箱保鲜最下面的沙拉酱是你买的吗” 苏雪桐满脸的愕然,仿佛他说的是鬼话。 司渊了然了,点点头小声嘟囔“沙拉酱可能过期了,我说味道怎么总不对” 除了震惊,苏雪桐倒也没觉得反胃,她身体强健,不会被一点点过期的食物打败。 中午饭结束,苏雪桐没有因为过期沙拉酱的风波,撇去了刷碗的职责。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做饭,自己刷碗。 只不过她顶有预见性,每一个公寓的厨房都装备有洗碗机。当然,也可能是买厨具的时候送的,就连原主也不记得很多细节问题,可能是小说的作者根本就没有写这些。 苏雪桐把碗筷丢进洗碗机,没等它运转完毕,就去了厨房。 逛了会儿围脖,看了个电影,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再抬起头,周围的光线黯淡下来,一缕明艳的夕阳从窗外斜照了进来,卧室的房门“吱呀”一声,司渊从里面出来。 苏雪桐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上半身,他穿了件白色的亚麻衬衣,发型梳的板正,有一种小屁孩出门跟女孩约会的假装正经。 只见他抬手看了看表,“快七点了” 苏雪桐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晚上和苏志成还有约,一跃从沙发上起来,“我需要半个小时。” 苏雪桐像是故意要跟司渊做对,他穿那么正式,她就随意穿了套运动服,戴了顶鸭舌帽,最后拢了拢头发,往门口一站,“走吧” 司渊下意识又看了看表,才过去了五分钟。 门一打开,声控灯悄无声息,却又突如其来地晃了晃她的眼睛。 司渊还站在门里,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苏雪桐看不清他的脸,却被他周身散发的气质给震撼到了。 人的视觉受到光线影响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不自觉变得敏锐。 苏雪桐有一种下一刻大号的司渊会跨出门来的错觉,往常可能是先看见他的脸,往往没办法将十几岁的少年真的和司渊那个人联系起来,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就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司渊给吓着了,苏雪桐一路无话。 快到浪淘沙的时间,苏志成给她发来了信息,老头已经到了地方,给她拍了张包厢的门头。 临下车,苏雪桐一条腿迈出了车外,不放心地回头,“我爸他眼光独到,你知道吧” 司渊等了大半天,终于等来了她这句嘱咐,心里想着也不算白瞎了他这些天仔细喂养下的那些个功夫。 苏志成订的包厢叫秦宫,包厢的门口还立着两个穿着兵马俑衣裳的服务员,一看见苏雪桐和司渊走来,推开了包厢大门,弯腰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苏志成正翻看菜单,微微抬了下头,问“这儿怎么样” “一般。” “让你投你不投,我投了两百万。”苏志成合上了菜单,冲候在他身边的服务员说“特色菜都上上,我们尝尝。” 服务员收起菜单出去。 苏志成看了女儿一眼,“说说” “说什么啊”苏雪桐翻了翻眼睛。 苏志成指着包厢道“怎么样” “我和您的审美差着十万八千里地”苏雪桐嘟嘟囔囔“不予置评” 司渊环顾了四周,捧着说:“有一种大秦王宫的霸气。” 苏志成顿时笑了起来,眼角的几道皱纹跟沟壑似的那么深,“瞧瞧,连个孩子都比你有眼光。” 苏雪桐撇嘴,拿起了一旁的鼓肚茶壶,先给苏志成续满了茶杯,又给自己和司渊各倒了一杯水,顿时茶香四溢。 苏志成抿了口茶,忽然来了句,“咦,司明,你不上学吗” 苏雪桐深吸了一口气,瞥眼朝她爸看了过去。 苏志成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司渊。 苏雪桐高度紧张,这个事儿,她压根就没有想起来过。 司渊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叔叔,我毕业了” “初中毕业” “大学” 苏志成震惊地瞪了瞪眼睛,“少年班是吧厉害了” 苏雪桐没想到老头儿那么好骗,才松了口气,就听老头儿又说“瞧瞧,人家家的基因。” 苏雪桐忍不住吐槽“你基因不好你怨谁” 苏志成闷哼一声,说“谁说我的基因不好瞧瞧我女儿多棒,既会投胎,又会找老公你的人生办好了这两件大事,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司渊的嘴角往上一勾,似笑非笑。 苏雪桐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幸好,这时候,菜上来了。 这顿饭菜品的味道还算不错,但品菜人的心情一般般。 两厢分开,苏雪桐坐进了汽车,忍不住跟司渊吐槽“我们家老头是不是嫌我没本事了” 司渊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挺有本事的” 苏雪桐静下心来,还真想了想她没来得及参与的原主前半生。学校成绩一般,上了个很普通的大学,学的是国际贸易专业,混了个硕士学位之后,她也在苏氏企业里瞎混了一段时间,职位不高,用处不大,直到结婚,彻底成了无业游民。 苏雪桐还是想混吃等死来着,可苏志成都快六十岁了。 她也不想煽情,可老头儿还真是两鬓斑白。 苏雪桐发动汽车的时间,闷声叹气。 司渊知道她心情不好,缓缓道“前段时间,你爸爸和我谈过公司代管的事情,我觉得他活得比你开明。” “是吗”苏雪桐没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变成好心情,她面无表情地转着方向盘,很突兀地问“司渊,喝酒吗哦,你放心,在你变身之前,我们肯定回去。” 苏雪桐稍微有一点点酒瘾,尤其是心情稍微烦躁的时间。 司渊没有表示反对,她打开了手机导航,随意找了家离的最近的酒吧。 酒吧要比夜总会清静不少,一进门,一个穿着皮衣的女孩坐在舞台的中央,自弹自唱。 苏雪桐径直走向吧台,冲服务生说“给我一杯威士忌,给孩子一杯橙汁吧” “孩子”的表情有些阴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7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8) 灰姑娘的豪华马车,一过十二点砰的一下变成了大南瓜。 司渊的身材, 一到十二点就得变成大号的, 有点像狼人变身, 一秒钟还是纤瘦的少年, 下一秒就成了男友力爆棚的sueran。 酒吧的气氛实在是太好, 苏雪桐从音乐、喧闹和酒精中醒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一瞬间的功夫, 她体会到了童话人物慌张逃奔的心情。 就是不知道灰姑娘会不会像她一样,一边跑, 一边晕头转向地鬼呼狼叫。 “我去, 我喝酒了, 没叫代驾要不要叫代驾不行吧, 万一你当着代驾的面变身了怎么办我又不会让人的记忆凭空消失” 酒精覆盖了理智、优雅和分寸,现在的苏雪桐仅仅是凭借着本能在说话。 这个时候, 就体现出了她平时看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洗脑,也许是科幻流,也许是玄幻流, 总之脱不离鬼力神怪。 司渊早就试过了,他除了身体会伸缩之外,没有任何的超能力。 两个人上了汽车, 苏雪桐手摸着方向盘, 忍不住嘟囔“不会那么巧, 遇见查酒驾的吧” 听说最近查的特别严, 尤其是在这种有酒吧喝夜店的街区, 逮住了得吃半个月的牢饭。话说的是,什么饭都能填饱肚子,可谁也不乐意去那种地方呆半个月,接受各种政治教育以及心灵的洗礼。 于是,苏雪桐踩油门的脚,生生停在了原地,回头去看司渊。 司渊被她灼灼的眼神儿看愣了,他心知肚明,没好气地说“衣服会破” “没事儿”苏雪桐笑得特别狗腿,“你看过美国大片没有,那些衣衫褴褛的sueran,露着肌肉,超帅的” 司渊信她个鬼,可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和她换了位置。 苏雪桐才在后排座上坐好,汽车就发动了。 她又开始嘟囔“不成,不成,你现在还未成年” 话都没说完,她听见了衣服破碎的声音。 好、的、吧现在他已经成年了。 苏雪桐安安稳稳地在后座上坐好,汽车驶出了停车场,在平稳中没入了黑夜里。 司渊也听见了自己衣服碎裂的声响,他懒得低头看,反正浑身上下,哪儿不勒的慌,哪儿肯定是特别敞亮地露在了外面。 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过去,身体的束缚犹如全部崩断,他熟练地驾驶着汽车,回头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女人陷入了沉睡里。 有人的嘴巴,跟开过光似的,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才开了两条街,居然真的碰上了查酒驾的。 司渊一口酒都没喝,还真不怕这个,就是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吓人。 交警同志很有礼貌地冲他敬礼。 司渊认命地降下车窗,四目相对,他能听到交警同志倒吸气的声音。 他只能干笑,表现得极其配合,“要吹测酒精的是吗” 车窗一打开,交警明显闻见了一阵酒气,他向后座上探了一眼,后座上的女人歪歪斜斜地靠在那里,半垂着眼睛 他对着对讲机汇报“快来人,这儿有个衣衫破烂的男人带着一个醉酒的女人,意图不明。” 司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尴尬地解释道“我们是夫妻” “怎么证明”交警一脸的正义,指着他道“你,熄火,下车” “我们真的是夫妻不信你问她”司渊真的不想上明天的娱乐头条。 “身份证拿出来”交警同志的手握在了警棍上。 司渊沉重地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之后,焦寒赶到了上华路交警大队,领人。 “这真的是我们总经理和太太”焦寒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信誓旦旦地证明。 隔着玻璃门,他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老天可以作证,真的就一眼,没敢看第二眼是害怕司总会“杀人灭口。” 真不知道这对神仙夫妻在搞什么玩意,好好的总裁,穿的跟拾荒的一样,而总裁夫人靠在他裸露的肩头,睡得昏天暗地。 大半夜被吵醒的那点子怨气,瞬间被眼前荒诞的气氛给冲没了。 好想笑怎么办 焦寒的心里还住着十万个为什么,比如司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明早会不会去公司他对太太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评价 但千言万语最后只汇集了一句,“司总,要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 司渊生硬地说。 他晃了晃苏雪桐,死女人还在装睡,他抿紧了唇线,抱着死沉死沉的她,往汽车走去。风一吹来,挂在他身上的布条飞舞了起来,颇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浪荡不羁。 焦寒差点没憋住笑,拼命管理完表情之后,在司渊的身后嘱咐“那您路上慢点” 司渊开得可不慢,都凌晨三点了,一个是害怕路上再出点幺蛾子,另一个是害怕自己身体的变化被人窥见。 幸好,这次顺利到家。 司渊喘着粗气将人抱进了房间,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光线,他的手惩罚似的顺着她的腰线上移。 苏雪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睁开了眼睛。 “查车的时候我是真睡着了”她弱弱地辩解。 至于后来,阵仗那么大,她被挪来挪去,还挪去了交警大队,光线那么刺眼,怎么可能没醒。 那会儿事情已经不好挽回,司渊给焦寒打过了电话,她索性选择不去面对。 可那个司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苏雪桐不好意思狡辩,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对不起” 她抿了抿嘴,回想起来,还是想笑。 有时候活得太板正了,偶尔脱离一次原先的轨道,也懒得去管后续的麻烦事情。 司渊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且不说前期他还没有归位时,懵懂中以她为方向,发生的那些所谓爱情关系。而他归位之后,回想历劫的种种,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克服心理的障碍。又不得已为了再次生出悠悠,与她结为正常的夫妻。 话说得矫情,可两人相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而天上的生活无不是清心寡欲,甚者动不动入定个上千年的光阴,哪怕他是匹野马,久而久之也早就忘记了动情是何种滋味。 这无数次的历劫,与他来说,才更像是考验。 明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 司渊的心不可竭止地加快了运转的速度,酒味夹杂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涌入了他的心里。 他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有用吗” “你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不是吗”苏雪桐的脸皮极厚,像是根本不知道刚刚大型的尴尬场面。 “我在很多人的面前丢尽了脸” 司渊的声音凉凉的,使的她最后的一丝酒意瞬间消失。 苏雪桐的后背硌得难受,估计是压在了电视遥控器上。 她不自在地扭动了身子,又推了他一把,说“算我欠你” 欠什么怎么还 这些问题,她来不及细想。 司渊这个人行动力超强,为了防止她再说些有的没的,温热的嘴唇贴上了她的。 苏雪桐像过电了一般,从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类似的场景。 她浑身一个激灵,心底涌上的感觉,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 现在,与其说她沉浸在了这个突如其来,好像又名正言顺的吻里,倒不如说她在细细的品,细细的回忆,好捋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或者说要去向哪里 是的,苏雪桐早就知道自己的奇异之处。 她原先以为能穿书的是什么超能力,比如像什么神盾局特工,甭管自身再神奇,也得归属于某个组织。 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被任何组织认领。 后来她便想,这是不是说明了她不仅仅特殊,还有可能是唯一。 但她忘记了是为什么,总之她通过一件自己早已不记得的事情又理出了自己不是唯一,可能是唯二。 她只能记得这些看似没有原因的结论,却又深信无比。 苏雪桐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意识好像飘了出去,飘到了她来时经过的那片空旷的土地上。 风在耳边呼啸,风里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桐雪” “桐雪” 不是苏雪桐 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震惊与迷茫齐齐席卷了她的内心,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舌已经勾缠住了她的。 没想到这个吻能如此的缠绵悱恻忘乎所以。 苏雪桐如同梦醒,这时候才想起来,再这么吻下去,干柴烈火的年纪,难免要发生一些干柴烈火的事情。 可她还得离婚不是嘛 连口水都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他的,还有他身上的破烂衣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蹂躏落地。 衣服虽烂,但挂在身上,多少能遮挡一些身体的秘密。 而上身一缕未挂只余破烂的底裤遮羞,实在是有够夸张。 苏雪桐的反抗来得迟,却猛烈。 她忽然坐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掀翻在地。 慌乱间,苏雪桐跑进了屋里,甩出来一句“协议上可没说” 协议,协议 绕不开的原剧情。 司渊气闷不已。 他在沙发上端坐许久,直到早上八点,焦寒的催命呼响起。 “司总,您今天到公司来吗” 司渊赤脚走到洗手间,没好气地说话“不去” 他刚刚说完,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坚硬的胡茬布满了他的下颌,十五岁的少年毛发不够旺盛,就连少的可怜的胡须,也没有成年男人的坚硬。 他还是他 苏雪桐还在睡梦中,听见了司渊的鬼吼狼叫,“喂,你快睁开眼睛看看。” “看什么啊”她眯着眼睛,心里烦闷。 一条有力气的手臂,硬生生将她从帐篷里拉了起来。 “你好好看看我” 苏雪桐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帘细缝透进来的阳光,好半天没有言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8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19) 司渊好久都没有以成年人的身份,白天出过门。 他细细地刮了胡须, 用发蜡固定好了发型, 穿上浅灰色的西装, 连皮鞋都来不及套上, 他的身体犹如被放了气的气球, 用肉眼可察的速度, 缩小了整整一圈。 原本熨帖的西装, 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 镜子里的司渊看起来面无表情,可眼眸里的烦躁一闪过去。 前头有多兴奋, 这时就得有多失落。 苏雪桐正在刷牙, 惊讶的都忘记了牙刷还在嘴巴里, 她一嘴的沫沫, 含糊不清地感慨“卧槽” 一直以来的规律被什么打破了 司渊明明是天一亮就会变小,这次居然撑到了上午十点钟。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摸不着规律的话,意味着“司明”也不能轻易地出门了。 苏雪桐掩饰了震惊,低头, 迅速漱完了口。 司渊又回了卧室,房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她看见立在床前的他, 静止了片刻, 开始脱衣服。 苏雪桐嗖一下, 转过了头。 等了约莫好几分钟, 屈指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 “进来” 司渊的声音很是低沉, 倒没听出有多落寞。 苏雪桐推门而入,只见又换上了“童装”的司渊恢复了正常,手里捧着游戏机,丝毫不见情绪的波动。 她藏了一肚子宽慰的话语,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司渊清亮消火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 要说苏志成的话总是让她醍醐灌顶,那司渊的眼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苏雪桐像是迷茫走在人世间的旅人,一对上他的视线,陡然清醒。 “呃,你猜出来是因为什么了吗” 与其安慰,倒不如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司渊放下游戏机,眨了眨清醒到过头的眼睛,“昨天晚饭吃的东西,以前也吃过,可以排除饮食的问题。” 苏雪桐略一思索,认同“对。” “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司渊停顿了片刻,又说“要说稍微特别一点的,就是进了交警大队,以及我和你在沙发上” 苏雪桐尴尬地揉了揉下巴,打岔道“对对,交警查车,当你是嫌犯,按了胳膊” “但是我觉得跟交警没有关系。”司渊的眼神闪烁。 和什么有关,好像不言而喻了。 苏雪桐强辩道“胡说八道,咱们头一回被偷拍那天,也那个了” “那次就亲了一下,蜻蜓点水。” 司渊认真地道。 苏雪桐的老脸一红,还真别说,昨天和上次的区别,就是多了个交换口水的工序。 这么花哨的猜测,苏雪桐死都不会承认。 她脸色僵硬了片刻,正色道“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个摁住你的交警,没准你们的八字相合。要不,我找人查查他”实在是解决不了的事情,干脆交给玄学。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一会儿再去一趟交警大队。”司渊很是干脆地说。 “你没事去那儿干嘛” 苏雪桐问完,立刻发现自己问话的方式不太对。 怎么能说没事呢 她的意思其实是去交警大队总得找个适当的理由吧 司渊站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倾斜进来,像金子似的洒了一地,他刚好站在背光的地方,苏雪桐看不清他的脸,只莫名心跳加速。 特别好笑,司渊真的跑到了交警大队,又和凌晨摁住他的交警同志见了一面。 当然,交警同志只觉得他面熟,已经认不出来他是谁了。 “叔叔,十五岁真的不能考驾照吗我都大学毕业了不应该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吗” 司渊一本正经的声音传到了汽车里,苏雪桐趴在方向盘上差点没有笑岔气。 交警同志兴许是很多年没有遇见这样的奇葩,咧嘴笑了一下,“你大学毕业了那你把我国的法律修改一下先。” 真是的,越是忙,越是捣乱的多。刚刚交通台通知的,三环路上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都忙着赶赴现场。 交警同志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司渊跟了上去,使劲一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反手一扭,将他按在了汽车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孩子,紧跟着又松开了。 “小孩,赶紧回家我国的法律法规,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别在这儿跟叔叔捣乱。” 司渊“哦”了一声,扭了扭肩膀,朝停在不远处的黑色汽车走了过去。 苏雪桐至始至终没敢露面,见司渊拉开了汽车,很古怪地瞥过了眼睛。 司渊扣好了安全带说“成了,见也见了,按也按了,等着看效果吧” 她有种预感,这些都是鬼扯,看吧,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她的身上。 可她现在还不想面对那个真相。 苏雪桐和司渊又回了秋和花园,还真是静等效果,黑夜很快来临,这里地处市中心,却不是闹市区,可一过了八点,连跳广场舞的阿姨都带上了耳返,周遭很是寂静。 苏雪桐本来是想上半夜睡觉,下半夜起床继续围观司渊变身。 但作息一时半会实难改变,苏雪桐即使八点上床,也翻腾到十一点才沉沉睡去。 大约是心里装着事,没多时,睡得又不那么沉了,迷迷糊糊中,总想着司渊要到变身的时间了,可就是不能彻底清醒。 云里雾里的发梦,却不知道梦见的是什么东西。 一座座直耸云霄的大山,巍峨苍茫,一人面虎身,好多条尾巴的怪物耸立在山头之上,尾巴摇摇摆摆遮挡住了半边天空。 这里的空气很清冽,她不由缩了缩臂膀,再眯着眼睛数了数,那个怪物一共九条尾巴 苏雪桐屏住了呼吸,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是做梦,可要是梦里被这么个怪物吃掉的话,或者被他的尾巴扫到,谁知道现实中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连锁反应。 耳边的风呼啸着,怪物的庞大身躯一动不动,要不是他的尾巴还在摇摆,她会以为自己看见的仅仅是头石像。 又等了好一会儿,苏雪桐忘记了先前的担忧,离他越来越近,鬼使神差地开口“哎,你是什么动物的变种” 他太高太高了,站在他的身下,苏雪桐得使劲仰着头。 她的声音很大,他不可能听不到。可他那双眼睛还是直视着东方。 “喂”她站在了一块大石上面,“或者,你是不是被人诅咒了,必须得让公主吻你,你才能变回本来的模样”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演的,就连那个奇葩的司渊好像也是这种奇葩的毛病。 真的是想破了脑袋,也没预料到病因在她。 怪物终于动了,他甩了甩头,惊得鸟兽四散,掠起了无数的飞沙乱石,如同山要崩地要裂似的。 苏雪桐吓得赶紧蹲下,双手抱头。 说来也好笑,那些飞沙乱石如同长了眼睛,避开了她,砸向了周遭。 紧跟着,她听见他如地动一样沉闷的叹息,还有如雷鸣一般的声音“桐雪,不要闹你们人族,被大水所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这是苏雪桐第二次听见桐雪这个名字,她脚一蹬,从梦中惊醒。 她来不及细想自己都梦见了什么,爬出了帐篷,飞奔到司渊的房间。 宽大的欧式大床上,司渊岁月静好地躺在床上,毛茸茸的头发覆盖在了他清俊的少年脸上。 苏雪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明知会是这个结果,可真的让她面对的时候,她只想逃。 偏偏这时,司渊睁开了眼睛。 他清亮的眸子,依旧是那么的清醒,仿佛在说看,我说对了吧,就是跟你有关系。 苏雪桐实在接受不了,一转身又飞奔了回去。 她拉上了帐篷,躺了进去,忽然想起夜里的梦。 苏雪桐又翻坐起来,传说中有妩媚善于迷惑人的九尾狐,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人面虎身九条尾巴的,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人面虎身”她喃喃自语,拿起了手机。 这时,司渊走到了帐篷外,屈指想要轻触帐篷,却又缩了手。 苏雪桐看见帐篷外的身影,一伸手拉开了拉链,“干吗” “我想跟你谈谈”他很平静地说。 “不谈”苏雪桐干脆说完,又把拉链拉了回去。 司渊并没有走,静立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好久没去公司,并且焦寒知道我在国内” 这人,连谈判都言简意赅。关键,谁家谈判只谈自己的诉求,不提手里的筹码耍流氓吗 苏雪桐再次拉开帐篷“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司渊愣怔了一会儿,“我的不就是你的嘛你还要什么”不缺钱,等于消除了世上百分之八十的烦恼。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想不到她缺什么 这算表白吗 有点突如其来哦 苏雪桐瞪圆的眼睛,不自主地眨了眨,她坐回了帐篷里,心里头乱糟糟的,犹如杂草丛生,这次倒是没有拉起帐篷门当作屏障。 她纠结了一会儿道“要真是我能让你维持体型,那怎么样才能一直维持下去” 总不能一直交换那啥,才能一直爽 画面实在是太美,苏雪桐连想一下,都觉得如遭雷劈。 司渊忽然扭捏了一下,蹙着眉头说“先讲眼前吧,持续的事情,等等再说” 苏雪桐皱了眉头“难不成你已经知道办法了” 司渊没有否认。 苏雪桐又道“那来呗,一劳永逸” 司渊摆了摆手,紧张的有些大舌头“还是先等等再说” 他落荒而逃,苏雪桐叫都叫不住那种。 苏雪桐觉得他古怪,心里咯噔了一下,就没敢发散思维。嗯,她这人听劝,好奇害死猫 司渊想要明早就去公司,他出门的程序是这样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肩并着肩。 “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闭上眼睛,你就过来吧” 画面过于沙雕,苏雪桐真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 不过,他柔软的唇瓣贴上来的时候,她一紧张,忘记了尴尬。 这种唇瓣的厮磨,急性子的人真是受不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有如此耐心,明明觉得他的唇舌就要探进来了,可下一秒,还是徘徊流连在唇上。 一种莫名的战栗,爬上了她的后背,她的胳膊上细细绒绒的汗毛倒立,连耳根也开始发烧。 再这么厮磨下去,苏雪桐恐怕自己荷尔蒙超标,得晕过去。 她一伸手按在了沙发上,整个身子向他倾倒,回吻的特别用力你不是逗老子嘛老子吃了你 当然,气势上是那样不错,稍稍微找回点场子的苏雪桐,悄悄在心里计算着亲吻的时间和交缠的程度。 现在的绝对可以比拟前头的热吻,她想要收兵撤退,身体才将收回了一点,就被他拉了回去。 还是她强吻他的姿势,屋子里没有第三双人眼,却有一双电子眼静悄悄地记录着一切。 十分钟前,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后,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热吻结束,苏雪桐晕头转向地从沙发上起来,一头钻进了卧室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还是那个梦,像是没有结束的连续剧。 可与上一次又不一样了,人面虎身的怪物前,飘着一个“女阿飘”。 苏雪桐听见她义正言辞地说“我早已不是人族,你也不是怪物,天地万物有着神也无法改变的秩序” “桐雪,那你昨晚因何而哭泣”如雷鸣一般的声响,差点震聋了苏雪桐的耳朵。 “女阿飘”从半空中下落,一袭白衣泛着七彩的霞光,那光芒刺疼了苏雪桐的眼睛,以致于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听到她清冷的声音“陆吾,你不该窥探我” “陆吾”睡梦中的苏雪桐喃喃自语。 司渊坐在床榻边,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谁也看不见他眼中闪过的那丝戾气。 他的手按在了苏雪桐的额头上。 有一只手,穿过了陆吾庞大的身躯,抓住了苏雪桐的手腕,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脑海一片清静,陆吾女阿飘,消失的没有踪影。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才刚亮,苏雪桐就冲到了司渊的跟前,他果然还是大版的。 苏雪桐看见他的那刻,倒抽一口气,说不出自己复杂的心情。 刚过七点,司渊就领着苏雪桐到了公司。 公司里静悄悄的,候命的人只有苦逼的总裁秘书焦寒。 果然是总裁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苏雪桐百无聊奈地坐在沙发上,听焦寒一五一十地汇报近期工作。 “鹿龄的商业问询没有了,不过年前定下的还有一个戏约,她演女三号,不好临时换人,司总你看” “嗯,那就让她接着演,公司不作任何宣传投入就行了。然后以观后效吧” 这是做人留一线的意思了,司总能在圈内立足,靠的就是好风评。 焦寒点头,在本子上勾了一笔,“好的。” 紧跟着进入下一个议题,他说“旋转和跳跃两个团出道不足一月,已经有综艺和商业问询投递了过来。” “谨慎选择,先让他们打歌,在唱片市场立足,有代表作之后,再根据各人的特色,安排其他发展。” “好的。”焦寒合住了笔记本,抬眼看了看沙发上的太太,又说“司总,有时尚品牌邀请太太参见亚太地区的珠宝发布会。” 司渊抬起了头,问她“你要去吗” 苏雪桐不喜欢端着,更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寒暄,摇头道“太累” 司渊撇过眼睛,看向焦寒“那推了。” 焦寒扯着嘴角连声道“好的”,说真的,一大早就被狗粮喂到饱的感觉,委实心情微妙。 七点钟赶到公司,意味着他今早五点半就起床了。他空着肚子被塞了一肚子的狗粮,头晕目眩。 司渊停顿了片刻,吩咐“我要看公司的月度计划表和季度规划表。” 焦寒后背一凛,复读机似的又说了声“好的”,转身出了办公室。 起床气令人智障,焦寒打起了十二分精气神,打印好表,已经是八点半,这才是公司上班的正常时间。 他无声地叹息,直接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人,他一偏头,看见的是沙发旁,司总递来的杀人眼神。 “对,对不起”焦寒一头冷汗。 苏雪桐躲在司渊的后面,脸颊滚烫。 一分钟前,某人以害怕效果提前消失的借口,亲得她喘不过气。 焦寒差点没吓死,甭管司总和太太在做什么,作为一名合的秘书,不应该没敲门,就进总裁办公室啊 好在,他定力还算可以,一瞬间的紧张和尴尬过去,抿了下唇线,才豁出去似道“对不起司总,我忙晕了” 怪谁啊 当然是怪他 要么消失n久,要么作息混乱,哪有这么迫害员工的。 焦寒在心里疯狂吐槽后,又说“这个计划表” 司渊低沉说“放在桌子上。” 焦复读机“好的” 转身出去的时候,听见司总又说“我和太太十一点走,有什么需要签字的文件,尽快拿过来。” 开公司的就是了不起啊,想什么时候下班都可以。 焦复读机又复读了一遍“好的。” 司渊“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每天七点来公司,十一点离开,以后公司有什么会议,也安排在这个时间段进行。” “每天” “每天” 苏雪桐和焦寒异口同声,两个人同款的震惊脸。 后者想的是五点半起床惨无人道,前者是生气,每天都来公司,岂不是要每天都那个什么,有经过她的同意吗 离婚的心思也就是才歇下去一会儿,忽然就如风吹火焰,气焰高涨。 苏雪桐按捺不发,只等着离开美期,回秋和花园。 司渊马不停蹄地处理完各种遗留问题之后,将满十一点钟。 剩下的工作可以留待明天接着处理,司渊从办公桌的后面移步,不等他开口,苏雪桐拿起了包,打先推开玻璃门。 焦寒挣的就是迎来送往的钱,他赶紧起身相送,就好比公司是他的一样。 “司总,这就走吗” “嗯”司渊淡淡地说“有什么要处理的工作,你可以放在办公桌上,明天不需要来那么早” 焦寒感激涕零,可转念一想,不成啊,一个合的秘书怎么能比总裁来得要晚呢,这不符合秘书手册上的准则。 他低垂着头,咬牙说“没事儿司总,有些问题,还是得当面跟您汇报沟通。” 司渊赞赏地点头“你自己填报加班时间表我再额外给你些奖金。” 司总对待下属向来大方,焦寒的眼前晃过无数粉红色的人民币,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光明,一改要死要活的沉痛态度,瞬间心花怒放起来。 下属和女人比起来,前者更好搞定。 司渊看了看苏雪桐带着熊熊怒火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电梯缓缓合上的瞬间,焦寒敛住了笑,挺直腰背,大约是年纪大了,昨夜与人麻将也不曾通宵,可今天这腰背,跟被重物捶打过似的。 电梯里。 苏雪桐二话没说,伸手揪住了司渊的衣领。 司渊面无表情地提醒“顶多两秒钟的时间。” 他的话音将落,只听电梯“叮”一声响,提示一楼到了。 鹿龄花了多少心思,才在公司里收买了六楼茶水间的大妈当眼线,以备随时了解总裁办的消息。 听闻今早司总出现在公司,她迫不及待地出门,又折返精心装扮,姗姗来迟,走到电梯前,刚好收到大妈的报信“太太走了,司总也跟着走了” 鹿龄咬牙切齿,低声喝骂“贱人” 电梯门缓缓打开,只见贱人就在电梯里,依偎在司总的怀中。 鹿龄的脸色一白,她今日的装扮颇有些小白花的意思,一袭月白色的旗袍,为了搭配衣服显得整个人不是那么的明艳,好承托她清冷的气质,她特地涂了粉色系的口红,又亲点淡淡桃花色的眼影在眼尾,只需稍稍用力憋红了眼睛,简直就是可怜巴巴的小白菜。 鹿鸣说,但凡是男人没有不喜欢这号的。 鹿龄的心里忐忑,一见那夫妻俩亲密的姿势,更是心下狂跳。再看苏雪桐从眼缝里投来的蔑视,她的清冷差点要维持不下去。 鹿龄稳了稳心神,挤出了笑。 话说,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勾引老公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死的很惨 不过,鹿龄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悄悄地看了眼身后鹿鸣压低了鸭舌帽,斜跨的包里装的是针孔摄像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可不是无备而来。 今日的结果无非有两个,要不是司总真的被她勾引,要不就是贱人朝她发难。 可以说哪一个都对她很有利。 今早出门,她特地翻了黄历,大吉。 鹿龄调动了毕生所学的演技,眼泪汪汪地说“司总,能不能单独和您谈一谈” “工作的事宜,请鹿小姐询问经纪人。”司渊下意识拉住了要撤离他怀里的苏雪桐,一双冷静又清醒的眸子瞥了瞥鹿龄,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底。 鹿龄慌乱中,挤下了两掉眼泪,“司总,太太,求求你们,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司渊的眼睛一眯,警告的意味极浓。 “鹿小姐,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吗” 鹿龄心说,当然听的懂,是他个直男没有审美才对没看见她在哭吗没有心动吗哪里出了问题 门口的保安正朝这边跑来,鹿鸣焦虑地挥了挥胳膊,示意妹妹,上啊 鹿龄闭着眼睛,又落下了两颗仙女泪,她呜呜咽咽,好像是因着激动而口齿不清,“司总” 既然勾引不了,只有另寻她法了。 鹿龄猛地上前,原本是朝着司渊直直地扑过去的,哪知道,他揽着苏雪桐轻轻一闪,她来不及刹车,撞在了他们身后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咣当一声倒地,内里乱七八糟的垃圾全部倾斜而出,鹿龄坐在香蕉皮、一次性纸杯、带着辣椒油的塑料袋中,黑灰色的烟灰染花了她白色的旗袍,哪里还像小仙女,显得外的狼狈。 司渊的脸色阴沉的犹如结冰,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鹿小姐,我一直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你显然并没有。美期公司旗下的艺人,拒绝炒作,你并不是不知道。可你呢私自购买水军用低烂的手段来炒作自己,第一次,我让你的经纪人警告了你,可你并没有收手,继续恣意妄为,还请人偷拍”说着,他准确地指了指鹿鸣,“鹿小姐,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今日你请来的还有偷拍的帮手放过你一次是仁慈,可你不该挑战我的底线” 鹿鸣吓了一跳,拔腿就想往门外跑。 跑了一半的保安,因为精彩的剧情停留在原地,只见司总手点过的偷拍客落荒要逃,他气势汹汹地迎了上去只求将功补过了。 要知道,娱乐公司最忌讳的就是偷拍,刚刚那个鹿龄告诉自己那人是她新请来的助理,他这才没有怀疑。 到头来,他居然栽倒在自己人的手上,想想都晦气。 他一个绊脚,将偷拍客绊倒在地上,愤怒地拉开了他的包。 鹿鸣垂死挣扎“你不能翻我的包,我要报警” 一个微型的摄像机从包里掉了出来,保安举着手里的证据说“我们才要告你,这叫违法探查商业机密” 这罪名就是保安瞎掰的,可他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理,挺直了腰板补充“判你一个商业间谍的罪名” 司渊的眼睛又落在了鹿龄的身上,黑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一毫人类的感情。 鹿龄顿时颤抖,牙床也跟着瑟瑟发抖“司总,我,我不认识他” “鹿龄,你个没良心的女人”鹿鸣吓坏了,如今只有鹿龄才能帮他洗脱什么鬼的商业间谍罪,他大声道“是你说让我帮你偷拍,还说司总喜欢你,司太太那么恨你,一定会打你耳光,还让我录清楚,发到围脖上。” 冷不丁被点名,苏雪桐真是好意外哦 她勾了勾嘴角,十分想极力证明自己不恨鹿龄。 毕竟她可不想做二女争夫中努力维持家庭的原配。 苏雪桐瞥了瞥司渊,冷淡地说“鹿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要不,我替你问问司渊,你喜欢她” 司渊环视着围观的工作人员,这年头,人人都有手机,人人都可以是爆料者,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明天不知道传成什么鬼样。 “我旗下艺人上百个,比她清纯的有,比她妩媚的有,比她丰润的有,比她骨感的还有,比她年轻貌美的一抓一大把,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司总说起这些来,真没人能反驳,娱乐圈大鳄,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眼前这个鹿龄美则美矣,可放在美人遍地的娱乐圈,还真是并不出色。 论姿色,不如人,再论气质,就更不如人了。 苏雪桐穿的是今年秋天家最新款的高定针织裙,简单的圆领设计,突出了她的天鹅颈,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谁更美丽 司渊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转向苏雪桐“可说起来,再清纯妩媚丰润骨感年轻的女明星,在我心里都不及太太你一分美丽。” 男人惯会逢场作戏,可有些人作起戏来,只让人感觉油腻。 司渊的尺度拿捏的刚刚好,眼神也是刚刚好的真挚。 苏雪桐本来懒得理他,也不知是谁的手机下班报时,“十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下班。” 她心里慌了一下,放软了腔调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走吧” 司渊拿出了手机,拨给焦寒“焦秘书,你和破海剧组联系,告诉他们鹿龄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参加拍摄,然后把陈维推过去。” 陈维是美期新近签下的女明星,科班毕业,白纸一张,关键她的个人风,刚好和鹿龄差不多。 鹿龄的脸色煞白,她惊恐地叫了声“司总”,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和苏雪桐离开。 苏雪桐一上了汽车,就手忙脚乱地发动了。 “我开得快点。” 遇有紧急情况,离婚的烈焰又熄灭了不少,她得尽快赶回去,这样司渊才不会成为社会新闻头条,更不会被关进实验室做实验。 可该死的,人算不如天算,才开上公司前的大路就遭遇了堵车。 苏雪桐探出了头往外看,“怎么了” 路边的环卫阿姨搭腔道“前头撞车了啧啧,一个小轿车被大卡车压扁了。” 再想要倒车,已然倒不出去。 苏雪桐关紧了车窗,看了眼副驾上的司渊,“要不你坐低一点没有人故意偷拍的话,被人发现的机率不大但怎么说呢,就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司渊眨了眨眼睛,心里很感谢鹿龄闹了这一场,要不然她才不会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 他适时提出了大胆的要求,“你让我再亲亲” 霎时,苏雪桐像是进了蒸屉,脸红心跳,热到只想冒泡泡。 司渊只是通告一声,并非是要征求同意,并不等她做出反应,欠着身子,亲上。 苏雪桐眼花缭乱,小号和大号的司渊在她眼前不停地转换,她猛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交警同志正在指挥堵塞的交通,要给前头的事故清理出一条救命的通道。 他敲了敲车窗,“你好同志,请您将汽车靠右。” 苏雪桐深呼吸,不确定地看着暂时大版的司渊,他点了点头。 车窗降下,居然是熟人。这得是什么奇特的缘分 交警同志看了看车里那对奇葩的夫妻,敬礼道“请您配合” “好的,好的”苏雪桐可能是被焦寒上了身,连声道。 她手忙脚乱地转动方向盘,见他朝后走去,赶紧合上车窗。 再瞥一眼司渊,如泄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我去后座,拿衣服蒙着头。”司渊解开了安全带,欠着身子,钻进了后车座。 苏雪桐胆战心惊了一路,万幸路上再没有横生枝节,眼见秋和花园到了,她松了半口气,冲后头的司渊说“行了,危险解除” 林猛查了好久,才查到苏雪桐在秋和花园的住处。 知情人告诉他一个独家内幕,说的是苏雪桐很少会去司家的别墅住,一年见不着几次,她上一次出现在司家别墅,还是两个月之前。 瞧瞧,就说了他们是貌合神离吧,自己差点被那个司渊给唬住了。 可林猛只打听到苏雪桐住在秋和花园,并不知晓她住在那栋楼。 高级公寓的管理严,林猛被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口。 好在秋和花园的地库出入口都在正门,林猛耐心地等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 他大老远就看见了苏雪桐的红色超跑,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这时,司渊听见她的声音,翻坐了起来。 苏雪桐回了头,目不斜视,踩了脚油门直奔地库入口。 “哎”林猛跟在汽车的后头小跑了几步,又被保安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我看您还是给户主打个电话吧” 林猛扯了下嘴角,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苏雪桐的号码。 很快,话筒里传来了没法让人愉悦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忙” 他尴尬地冲那保安笑了笑,向一旁退了好几步。 林猛蹲在秋和花园的入口处,要不是他一身高档西服,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乞丐。 他编辑了一大段信息,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他拨通了方俏的号码,一听见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说“方俏,挣钱的买卖做不做” 方俏的作息一向颠倒,这个时候,她才刚刚睡醒,说话没过脑子,嘟囔了一句,“林猛,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在苏雪桐那儿骗不到钱,以为老娘好骗啊瞎了你的眼睛。” 林猛如梦惊醒,他不可思议地问“你,你说什么” 方俏揉了揉困倦的睡眼,没好气地说“老娘找个鲜嫩的小模特谈恋爱,顶天了花个几十万。可和你,要倾家荡产啊你要是值那个钱也行,可你不值啊,要长度没长度,要体力没体力,就三分钟的时间,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害臊” “你个荡妇”这大约是林猛能够想起来最恶毒的骂辞了。 可是方俏那边已经收了线,废话,嘴巴痛快完了,再不挂,挨骂啊 林猛气得浑身颤抖,他举起了手机,想要重重摔在地上。 可又一想,苏雪桐之所以不理他,是不是也因为方俏说的那些话语 他又蹲在了路边,编辑信息。 雪桐,你不要相信方俏说的话,我是真的迷途知返,想要跟你共度一生,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钱 这无疑等于封死了自己的后路。 林猛的手顿在了发送键的上空。 钱这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林猛的眼睛。 听说审计局要进林氏审查账目了,他爸爸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半。 虽然他懂得不多,可都这时候了,猜也能猜的到,林氏的账目肯定存在着漏洞。 要是往常,还能从银行周转,可现在所有的银行都对林氏收紧了贷款政策。 林猛的手不由自主地点了叉,他愣了会神,重新编辑。 雪桐,你听说过法国的爱宝森葡萄庄园吗 薛伊给的风投方案里反复提起的就是那个爱宝森葡萄庄园,拍卖的价是一亿五千元。 司渊蒙着头进了电梯,没敢露脸,迅速回家。 关上门的那刻,苏雪桐彻底松了口气,她的手机滴滴两声,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林猛发来的,另一条发信人是方俏。 林猛的信息莫名奇妙,什么鬼的爱宝森葡萄庄园她不想了解。 方俏的信息也让人难以理解,别谢我,我帮你把林猛解决了 解决了吗 解决了那个林猛怎么还又打电话又发信息 苏雪桐困惑了片刻,干脆谁的信息都没有回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9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20) 鹿龄想要的头条, 还真的想到了手。 只是剧情反转,她成了被万千网友指责的对象。 围脖上的评论呈现出一边倒的现象。 “我去, 鹿龄也就长了一副清纯脸, 骨子里怎么这么贱啊” “哪儿贱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没看见视频里,她看司总的眼神吗正房绝对不能忍” “我就是受不了她自己下场炒作, 美期绝对算娱乐圈中的清流了,虽然也会炒作, 但不是无脑无节制的炒作, 她倒好, 居然炒自己和老板的绯闻, 不知道老板已婚啊” 美期娱乐宣布和她解约,她需要支付的解约费用一共是两百万。 这个金额在动则都得赔付千万的娱乐圈, 简直犹如毛毛雨。 只是鹿龄现在的人设太黑了, 即使有人想要接盘,也选择了暂时观望,期待风头过去。 实际, 美期也没把事情做绝, 毕竟是家大公司, 真的得理不饶人, 有失大公司的风范。 半个月之后, 鹿龄终于找好了下家,新东家叫桃见娱乐, 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 只不过这名气不太好。 桃见于三年前成立, 想当初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直到去年有名的“公海乐趴”事件发生,桃见的艺人们才被大众所关注。 所谓的“公海乐趴”其实是国内富二代们自发组织的一个arty,举行的地点在一艘豪华的游艇上面,据传游艇驶进公海之后,有很多不可言说的娱乐项目,被媒体戏称为淫趴。 鹿龄的粉丝群暴动了,好好的姑娘,即使人设黑了,也不应该自甘堕落。 其实风头已经快过去,和鹿龄接洽的公司并不止桃见一家,之所以选择桃见,还是因为桃见开出的诱人条件。 一开始和鹿龄接洽的是桃见的副总沈天。 “鹿龄,你也知道桃见的情况,艺人是不少,可能演长相又好的确实没有几个。你要是来了我们公司,我可以保证给你一姐的待遇,好的资源自然是双手捧给你。这样,你先考虑考虑,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联系。” 鹿龄纠结了好几天,拨通了沈天留下的号码。 “沈总,我想过了,签桃见不是不行,我不接饭局。” “哎呀,鹿龄,你不要被外界影响了,我们桃见也是正儿八经的影视公司。你放心,放着你这么个大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陪那些酒肚肥肠的臭男人”沈天信誓旦旦地保证。 可才签约第二天,沈天就变了副说辞。 “鹿龄,这可是华乐的太子爷,你身在娱乐圈,缺的可不就是个肯为你花钱的金主”沈天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说“哥哥教你,这臭男人啊,不喜欢太装的女人,也不喜欢能轻易上手的女人,你可是明星,多拿拿乔啊” 鹿龄稀里糊涂其实也不算是稀里糊涂,桃见是什么鬼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她为什么要选桃见,她也比谁都清楚。 鹿龄不服,她比苏雪桐差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钱”字。 一个女人一旦钻进了钱眼里,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鹿龄咬着嘴唇拒绝“沈总,咱们说好了的。” 才刚签约,沈天还不想撕破脸,哄着她道“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跟你提一下,不愿意就不去,到时候你可别埋怨,我把好事都给了别人就成” 鹿龄咧嘴笑笑。 华乐就一个卖橡胶的小破公司,就算勾搭上了华乐的太子爷,也没法挺直了腰板走在苏雪桐的面前。 又过了几天,沈天故技重施,这回给她介绍的是中老年饭局。 “鹿龄,这回都是叔叔辈的大人物,就是叫你去吃个饭,没什么的” 鹿龄怯怯地问了句“都有谁” “就是几个叔叔辈的聚餐,组局的是成天的老总,王老的朋友圈广了,有利海的方总,吴氏的吴总,苏氏的苏总” 鹿龄的眼皮一跳,“哪个苏氏啊” “还能是哪个苏氏,就是那个为人低调,但资产百亿的苏志成。” 正是苏雪桐的那个苏。 鹿龄低垂了眉眼道“好吧” 她顿了一下,认真地补充“不过,沈总,我只去这一次。” 沈天意外了片刻,他还以为得费劲了口舌,也不知道是这丫头太单纯,还是另有所图 一转身,鹿龄在百度百科上搜索了苏志成,其中丧偶两个字,让她心中狂跳。 要是她做了苏雪桐的后妈 苏雪桐这儿是真不知道,有人一门心思想当她妈。 毕竟,苏志成都快六十了,真不是她看不起她爹,主要是他有红颜知己,那位冯秘书,可是跟了他十五年默默的付出,没求过回报。 当然,苏志成从不会让他身边的女人吃亏,豪华别墅给买了,豪华汽车也给买了,想要转正的话,苏志成说了,等他立完遗嘱再说。 钱这个东西,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那老头到现在为止头脑都很清晰,他给的是给的,但别人想算计他,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苏雪桐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后顾之忧,她如今最大的忧虑,就只有司渊了。 每天都得接吻一次,从最开始的尴尬,到现在的熟练吻技。 说起来好笑,她对司渊的进一步了解和认知,居然是从热吻里。 比如,司渊不喜欢吃巧克力。 某天的中午,她吃了一块酒心巧克力。司渊亲了她一口,没让吻变得深入,就撤退了。 岁月不算静好 苏雪桐时不时觉得自己很是颓废,但老头儿比她想的要开,说什么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接班,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职业经理人,倒是真让司渊说对了,老头儿对她的下一代充满了期待。 原话是这样的“你老公有自己的公司,我也指望不上,再说了,就是亲夫妻也得明算账。到时候你生俩,无论男女,一个姓苏,一个姓司。” 苏雪桐反抗道“合着我是给你生接班人的工具是吗” 老头儿差点没有气死她“那你说怎么办呢我自己的女儿只想混吃等死,我只能指望别人的孩子了。” 好吧,一句话制胜,苏雪桐也就只有灰溜溜挂线的份了。 她仍然不知道,苏志成打来这通电话之后,去赴了一个饭局。 组局的是成天的老总王茂林,苏志成和这个王茂林认识了三十几年,可以说是互相看着变成老头的。 王茂林的身家和苏志成差不多,不过他孩子也多,先后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五个孩子。 苏志成和王茂林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孩子生的太少,一个孩子生的太多。 王茂林今年还没满六十呢,四个儿子恨不得天天打架,矛盾的原因有很多种,可真要说起来,万恶的源头不过是接班人之争。 今儿王茂林组这个饭局,就是为了跟老哥儿们几个诉诉苦。 饭局是他提议,举行的地点还有具体的安排,却是他大儿子王一鸣一手安排的。 现代就是这个风气,王一鸣和其他的富二代吃饭,总是会找几个女明星作陪。 说是女明星,当然很少有知名的,多是一些十八线,演过女n角的那种。 这回,他为了自己亲爹能满意,可是花了大价钱,连鹿龄都请来了。 鹿龄虽然不太红,好歹演过好几部戏的女三号。而且她长相清纯,附和老头们的审美。 具体的事宜都安排好了之后,王一鸣神秘兮兮地跟自己的老爹说“爸爸,我给您和叔叔们安排了特别节目” “什么特别节目”王茂林不由想到了品茶或者鉴赏古董上面,倒是死也没想到当儿子的往老子的怀里送女人。 是以,菜还没有上,推门而入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时,几个老头儿集体掉线了几秒钟,面面相觑。 苏志成的眉眼轻挑,闷哼了一声,半是调笑地说“哟,老王,与时俱进啊” 王茂林的脸色奇差,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嘴唇,直接气成了惨白色 真丢人啊 老祖宗的脸都要丢没了 一把岁数的人了,在座的几个老头儿,身体最不好的老吴上个月才从医院出来,换肾。 就算他现在有肾了,也不一定肾功能齐全。 王茂林的脾气不好,肝火旺盛,没有理会老友的调侃,拨通了王一鸣的手机“你把这些人给我弄走然后把手里的工作跟老二交接一下,明天就滚回英国” “爸爸”王一鸣吓惨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他急急忙忙还想辩解几句,只听“砰”的一声,亲爹直接把手机给砸烂了。 苏志成冲愣在门口的几个女孩子摆了摆手,“哦,有点误会,你们先出去吧” 鹿龄没想到自己豁出去的“第一次”,居然是这么尴尬的场面。 她在网上找到了苏志成的照片,知道摆手的老头,就是苏雪桐的父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娇声细语地说“苏总,我是鹿龄,要不我留下,给几位老总倒酒” 在座的身家可都很雄厚,鹿龄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其他的人也是。 可鹿龄觉得自己的竞争力最强,眼前的几个女人虽说都是桃见的,但正如沈天所说没有一个成气候,她全都不认识,连十八线都算不上。 优越感这个东西,全都是比出来的。 鹿龄挺直了胸膛,面带微笑。 苏志成眯了眯眼睛,鹿龄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几次,抬眼仔细去看,女人长得还算不错,可也仅仅算不错而已。 上位者都有自己的脾气,苏志成也就是在苏雪桐的面前,没一点脾气而已。 他连接她的话都不曾,伸手替王茂林顺了顺气,劝道“你儿子以为你还年轻,总比巴不得你现在就死好” 这话也就他敢说了。 在座的老几位全都哈哈笑了起来,就连王茂林也跟着苦笑。 “你们是不知道家和公司被他们闹得乌烟瘴气,我以前还劝老苏,为什么不多生几个,现在想想,我他妈就是傻叉” 他气得狠了,连自己都骂,一抬头,发现几个女孩还在门口,紧皱着眉头,不悦地说“怎么还不走要钱是吗去找王一鸣” “人都被你发配到英国了,他还有钱吗”苏志成呵呵笑道。 王茂林咬牙切齿地说“没钱他去卖肾” 老吴接话道“你早说啊,我也不用为了花了好几百万的冤枉钱” 几个老头儿彻底聊上了,眼看是没戏,离门最近的姑娘,第一个走了出去。 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 鹿龄也有,她紧咬着下唇,满满都是不甘心。 说来也奇怪,围绕着苏雪桐身边的好像都是直男眼瞎的司渊算一个,假装正经的苏志成算一个。 鹿龄愤恨地走出了包厢,心里还在想,难不成那些社会新闻都是假的网上的老头儿比现实中的都要强悍 她前天还看了一个七十岁老头儿招嫖的新闻呢 打先出来的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的一个瞥了瞥鹿龄,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鹿龄的心里不好受,可人到了这个地步,要还要脸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向上走的机会了。 她走到了这里,就设想过这种情形。 那几个女孩又说了几句话,跟着带她们来的男人走了。 鹿龄是沈天亲自送来的,沈天临走前交代她,完事了之后呼他。 她想了想,暂时没呼沈天,而是一转身去了酒店大堂的休息区域。 蓝山是城里唯一的七星级酒店,鹿龄还是第一次过来,酒店的装璜就不说有多富丽堂皇了,就连休息区的沙发都是她没见过的新款创意型。 黑色的真皮沙发,靠背却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 她的内心忐忑,轻轻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不过晚上八点,她准备等到十点钟,想替自己挣扎一下。 王茂林组的这个饭局,开局很不愉快,结束也很不愉快。 老哥儿几个自然不会闹不愉快,问题还是出在了王茂林那里。 王一鸣听说自己得滚回英国,麻溜地先滚到了蓝山酒店,抱着他爹的大腿痛哭流涕,还想负荆请罪,就是没找来荆条,撅起了屁股,想让他爹踹来着。 王茂林气得血压飙升。 得,饭没有吃完,改去医院了。 苏志成从包厢里出来,匆匆忙忙路过大堂。 鹿龄眼尖,拿起自己的包迎了上去。 “苏总,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说到底她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段位一般,更不是妩媚会妖术的狐狸精,眨眨眼睛就能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所谓的单独谈谈只是切口她需要一个这样的接近方式。 可她忽略了一点,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这漫长的大半生里,遇到过多少类似的投怀送抱。 苏志成认出了她。 他先前并不怎么关注娱乐业,可女婿毕竟从事的是这个行业。况且这几年,国泰民安,娱乐业发达,他想要与时俱进,多少需要了解一点。 苏志成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叫鹿龄的,好像是他女婿公司的员工,不过前段时间解约了,闹得还很不愉快。 冯秘书贴心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他心之所向,会定时跟他汇报苏雪桐的动向。 据冯秘书说,前段时间有人黑他女儿,正是这个叫鹿龄的。 他起先知道名字,现在和人对上号了。 苏志成可不像司渊,开除个人还得浪费口舌,他瞥都没有瞥她,径直上了商务车。 冯秘书关上了车门,一回头对上了鹿龄呆滞的眼睛,轻笑了一下,转身坐进了副驾驶。 鹿龄被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到现在为止,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有的时候,女色是跨越阶级的利器。 可更多的时候,阶级并非靠女色就能升级。 有些人穷其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是另一些人生来就拥有的。 苏雪桐表示,配不配角的无所谓,真的,有钱外加老父亲智商在线就行。 故事要是到这儿为止,就是司渊和苏雪桐愉快地住在秋和花园里,为了司渊能够正常工作和生活,两个人每天亲亲我我。 其余的坏人全都下线,苏雪桐跟司渊生两个孩子,无所谓男女,最重要的是别继承司渊能伸缩大小的坏毛病,一家人愉快生活,he。 等到老死那天,苏雪桐穿回现实。 不想离婚的日子,偶尔苏雪桐会这么想。 可想也知道,古早的小说都有一个坏习惯,就是不那么的干脆利落。书里的坏人都像打不死的小强,掀一波风浪,平静两天,再掀一波风浪,再平静两天。有的作者,从头到位让女主打一个坏人,能打上千万字。 苏雪桐不知道她身处的这个世界算不算古早小说,直觉告诉她,可能性很大。 尤其是这种现代情感类的小说,一般都没什么人死,意味着坏人可能在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 苏雪桐倒是很有那个觉悟,时刻准备着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事。 最近的一桩,还是司麻烦精渊那边的。 司麻烦精这个称号,是苏雪桐对比之后送给司渊的。 毕竟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麻烦只有林猛,司渊那儿可不止一个。 他两个月没有回过别墅,按理说他无父无母无兄弟,不需要和谁交代他这两个月的去处,可好死不死,他有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梅姨。 苏雪桐都快要忘记这号人物了,梅姨就是这时候又上线了。 梅姨被司渊接到这里来享清福,还真是享清福来着,一个人住在司家的大别墅里,吃吃睡睡,什么心都不用操。 坏就坏在了什么心都不用操,太闲,于是操起了闲心。 她和管家提了好几次,为什么司渊不回来 管家道“先生的房子不止这一处,再说了,先生很忙” “那我没来前,他是这样吗” “偶尔也有。”管家说话滴水不漏,可梅姨不肯相信,总觉得司渊是在故意冷待她。 梅姨按捺了两月,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她收拾了自己的包裹,不顾管家的阻拦,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司渊的别墅。 管家还以为她是回老家去了,慌忙跟焦寒联络。 焦寒这个秘书,本来就是贴身秘书,意思是不管公事私事什么屁事都要管。 他一听,心说,走就走呗,嘴上也敷衍道“那行,我跟司总汇报一下。” 焦寒没拿梅姨当回事,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傻眼了。 梅姨提着包袱,出现在了公司大堂。 焦寒见过梅姨,她来的时候,就是他去接的。 他匆匆忙忙接了包袱道“我的梅姨啊,你这是干吗”不是要走吗直接去车站多好 梅姨道“我来找司渊辞行。他人呢” “哦,司总最近只有上午才在公司,一般下午都不在。”焦寒一五一十地说道。 “他怎么这样啊”梅姨皱紧了眉头,“这么大的公司,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上个班怎么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是对员工不负责任啊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到公司,就说我要见他。” 焦寒震惊了,要不知道的人,听见梅姨这么说,会以为她才是公司的负责人。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道“其实也还好,一般上午都可以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 “那也不行”梅姨强硬地打断他道“万一下午有突发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呢还有你们娱乐行业不是有很多慈善晚会、颁奖典礼都需要在晚上举行。” “像那种司总不一定非得参加。”焦寒耐下心跟她解释。 梅姨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人家银行上班还朝九晚五呢他管着那么大的公司,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绕来绕去还是这句话。 焦寒想说怎么不负责任了,公司的业务井井有条,公司的股票依然上涨,员工的工资定时发放,作为一家企业的老总,司总很尽责啊 所以,这跟他什么时候下班没联系啊 梅姨扎起了架势,不见司渊,就不会走。 焦寒实在是搞不定她,只能给司渊打电话汇报。 他有一种失职的忐忑,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是鹿龄。 可能他最近流年不利,和女人犯冲。 电话一接通,焦寒深吸了口气说“司总,梅姨到公司了,非要见您” 他自动忽略了梅姨那番司总不负责任的言论,提心吊胆地等着司总的回话。 “告诉她我下午有事不会去公司。” 果然,他就猜到了司总会这么说。 焦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说了,可她不听。” “你问她有什么事情” “没说,不过她带着行李。” “是吗那你直接送她走就行了。” 焦寒一脑门的热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瞥了眼就在不远处的梅姨,压低了声音“司总,您也不想想,去您老家的车,不管的汽车还是火车,都是上午才有,现在都下午了”她是真的不想走啊 司渊都快忘记梅姨长什么样了,她是原主弄来的。 原主跟她的感情不错,可司渊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他紧皱了眉头,“那你就送她回别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总裁就是总裁,像个独裁的爸爸,他挂线了。 焦寒欲哭无泪,揣起了手机,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梅姨的身边。 梅姨道“他一个小时能回来吧” 焦寒咧嘴笑了一下,“不能” “两个小时呢” 焦寒皱巴着脸道“梅姨,司总出差了,要不您等他回来再走” “你刚才可没说他出差了”梅姨显然不相信。 焦寒为难地说“临时嗯,对,临时出的差” “你一个秘书居然不知道总裁的行程,等我见了司渊,我要让他扣你工资。”梅姨气愤地站了起来,拎起了自己的包袱。 焦寒陪着笑“是是是,梅姨您教训的对,我一定改正、改正” 真的是好不容易送走了这难缠的“女神”。 焦寒苦着脸,没敢再电话打扰,而是发去了信息。 司总,已经送梅姨回别墅了。不过,我估计,她明后天还会来公司。 司总没有回复信息,更狠的是,他连续三天都没来公司了。 焦寒还以为他是故意在躲梅姨。 其实不然,是有人在拿乔。 苏雪桐一直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想从司渊那儿讨点什么回来,可惜了,她压根就没什么好图他的。 没事找事,苏雪桐想了个主意,非让司渊给她写个保证书,保证他能够持续恢复正常,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她去扯离婚证。 她想的有点天真,既然是协议婚姻的话,就得按照协议来。 但协议期内产生了感情,可以啊,从头开始,追求、恋爱、结婚、生子。 也就是说,离呗,先把不正常的婚姻离掉。要是两个人合适的话,再结一次正常的婚。 要不然那个协议书会像个疙瘩一样,种在两个人的心里。 她想是这么想,没跟司渊这么说。 其实她就是一五一十跟司渊说了,估计他也不会愿意。 因为司渊的心里没有疙瘩。 在他眼里,协议只是手段之一,必要的情形下,运用手段将两个人绑在一起,没什么不可以。 换句话说我管你爱不爱,反正你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 两个人没有谈拢,苏雪桐拒绝亲吻。 司渊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儿,不出门就不出门,权当休息了。 两个人有一样属性的犟脾气。 说起来好笑,司渊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在九重天上的情形。 那时候他和桐雪刚刚踏上九重天,为了一件什么小事来着,冷战了两百年的光阴。 记忆里,这是他们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所以,这场冷战不过才三天,司渊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苏雪桐却翻来覆去,连续两天都不得安眠。 第三天夜,苏雪桐喝了杯红酒助眠。 还别说效果十分不错,她十点钟躺在帐篷里,原本想玩一个小时的手机,可一秒钟就进入了梦境。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了。 陡然入梦的时间,她自己还恍惚了一下。 还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只是眼前的风景却和前两次不大一样。 前两次巍峨的大山到处都是绿意,有苍翠的大树,有嫩绿的野草。 可这一次,满目都是荒凉,整个大山光秃秃的。 苏雪桐一开始还以为这里是冬天了,可仔细看过之后,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冬天,大树会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 现在的这里却是光秃秃的,连一棵树干都没有。 就连那个人面虎身的怪物都不见了。 苏雪桐心急,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忽然从东边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动静。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过去。 天啊,她在这里居然能够瞬移。 一瞬间的功夫,苏雪桐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一个又一个深陷的大坑出现在了眼前,坑里冒着一缕一缕的白烟。 苏雪桐立在最大的一个坑边往下张望,她看见了人面虎身的怪物平躺在坑底。 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那记清冷的声音“陆吾,你居然敢吞了人族的首领” 苏雪桐只能听见女阿飘说话,却不见她的身影。 陆吾的身子颤了一下,说话也不再如雷鸣“桐雪,我是为了你好” 他好像快死掉了。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如同决堤,她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及抹干净泪水,就听陆吾又说“你不顾禁忌,私自传授人族首领治水的秘术,他若不死,你必遭天谴” “如果这是我的归宿,那就让天谴来好了。” “桐雪,你变了。” “我没变,我毕竟曾经是人。陆吾,如今你不死,白羽就不能转世为人” “桐雪,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杀了我吗” 陆吾的声音居然又如雷鸣一般,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苏雪桐看见了他身后的尾巴,原先能遮挡住半边天空的九条尾巴,现在只剩下了一条,其余的是八个不停地冒着鲜血的窟窿。 她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个女阿飘忽然在陆吾的背后现身,一把染着血的利剑,银光闪烁,砍向陆吾最后一条尾巴。 卑鄙,下流,偷袭 苏雪桐大叫了一声“陆吾闪开”。 她并不知道陆吾的结局,只脚一蹬,从梦中惊醒。 帐篷边坐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苏雪桐的心脏加快了跳动,“司渊” “嗯”司渊轻轻地回应,转了头看她,一双如染血一样的眸子,让她心惊。 苏雪桐“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司渊淡淡地问。 “奇怪了,刚刚还是血红的。”苏雪桐怔怔地说。 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虽然有着黑夜一样的颜色,却星光闪烁。 “你做噩梦了”司渊沉声道“我听见你说梦话,大喊大叫,能告诉我你都梦见什么了吗” 苏雪桐忘记了冷战的事情,按了按自己还有些悲痛的心,咧着嘴道“司渊,你知道人面虎身的怪物吗” 司渊奇怪地扯了下嘴角,点头,“不正是陆吾。” 苏雪桐原本打着他要是不相信,就不跟他提梦境的事情。 听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陆吾是龙那种老幼皆知的神兽。她惊愕地张了张嘴,还以为是自己的知识面不够渊博。 苏雪桐沉静了片刻,从头开始跟司渊讲起。 “跟真的似的,不比真的还吓人,那个陆吾跟女阿飘打斗的场景,比美国大片都震撼陆吾倒下的声音,跟原子弹爆炸似的。”苏雪桐作为一个合格的讲解员,讲完梦境之后,啧啧了两声,继续发表自己的感受“我要气死了,那个女阿飘是不是脑残居然干出杀队友的事情我打游戏的时候,从来不对队友下手,就是猪队友,我也不会杀,这是原则问题。” 本来是多么悲伤的一个故事,司渊越听越想笑,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队友不是敌方” 苏雪桐还真被问住了,这个梦做的残缺不全,比如什么鬼的治水秘术,她只知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白羽是哪号人物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直觉”她思索了一会儿,很认真又很不讲道理地说“女人的直觉。” 司渊哼笑了一声,古怪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苏雪桐以为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自己说,可是他却施施然起身,戳了戳她的脑门道“游戏打多了,容易智障” 苏雪桐立刻反击,“你打的更多” “可我不做稀奇古怪的梦。”司渊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苏雪桐被噎了个半死,她想嗑一颗后悔药,十几分钟之前,为什么脑抽要给他讲解自己的梦境 司渊无声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像具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平躺在了床上。 他的双眼紧闭,给人一种陷入梦境中的错觉。 可他的脑袋非常清醒,毫无睡意。 苏雪桐做的梦半真半假,治水是真,白羽其人是真,死法是假,就连自己和她决裂也是假。 若说她这梦,是因虚空误导而做那虚空为何要做此误导 还有,养养根本不在虚空内,那现在的虚空,到底谁在掌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0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21) 苏雪桐和司渊谈话之后, 干躺了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 一早醒来, 忘记了先前和他冷战的事情,倒是还记得他半夜气自己来着。 苏雪桐没好气地瞪了瞪他, 错身过去。 司渊头一世并不是个人,第二世好不容易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 可惜了是个直男, 再后来就成了万年清修的上仙, 他看得懂她脸上写着“我在闹脾气”, 可心里愣是没闹明白她在闹什么。 和往常一样,司渊准备好了早餐, 心里是想哄她高兴高兴, 于是鸡蛋特地煎成了溏心的。 别小看这个,对于一个没什么耐心的男人来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和火候做斗争了。 早餐端上了餐桌, 就听窗外“咔嚓”一声炸雷。 司渊转头看向窗外, 当真是晴空霹雳, 雷声响了好几道, 乌云才遮住了太阳。 天空陡然暗沉了下来, 他打开了餐厅顶上的水晶吊灯,冲着沙发上的苏雪桐喊“吃饭” 苏雪桐不想说自己没准备吃早饭来着, 可她看见了白色盘子里诱人的火腿煎蛋。 她犹豫了片刻, 朝餐桌旁走去, 就算司渊不知道,自己也觉得尴尬,坐下去的时候,为了活跃气愤,尴尬地说“是不是有我方道友正在渡劫你听这雷打的,也太有水平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 司渊正摆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撩了下眼睛,“没准儿一会就下了。” 苏雪桐看了眼窗外,遮住太阳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不少,她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低下头小口小口吃着早餐。 哄好了 司渊不大确定。 苏雪桐拿着两个需要洗的盘子进了厨房,看了眼洗碗机,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她打开水笼头,快速地将盘子洗干净,甩着手出了厨房,冷不丁就撞在了司渊的怀里。 他揽着她的腰,如同跳舞一般,旋了几圈,推着她一起倒在了沙发上面。 措不及防间,苏雪桐的心跳骤然变得剧烈,怦怦怦的,简直快要跳出胸膛,她抿紧了唇线,隐约觉得两个人好像不该这么亲密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你” 司渊低垂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苏雪桐想说的话顿时吞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默默地撇脸。 一只手掰住了她的下颌,将她撇开的脸又掰了回来。 炙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额头、鼻尖,他的嘴唇明明还没有靠过来,她颤抖的睫毛便合在了一起。 看来是哄好了 司渊终于有了判断。 他看了天气预报,台风荔枝上岸,这两天都会有强对流的天气。 司渊就是再热爱工作,也没打算在台风天里出门。 他松开了她的下颌,只轻轻地触了触她的额头,从她身边撤离。 预料的吻,居然没有落在唇上。 苏雪桐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复杂的心情,她恼羞成怒,撑着手臂坐起来的时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司渊“”嗯还没哄好 天气预报倒是准确了一次,连续打雷二十几分钟之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雷雨天气,多多少少都会耽误一些事。 沈天本来给鹿龄接到了一个商场剪彩的活动,原本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宣传宣传,可老天不给力。 剪彩进行了一半,天降大雨,美人也淋成了落汤鸡。 沈天护着鹿龄匆匆忙忙去商场的办公室休息,一路上遇见了好多拿着手机冲她咔咔乱拍的避雨市民。 沈天让手下的保镖阻拦,推推搡搡间,摔坏了市民的手机。 网络发达的今天,什么新闻都过不了夜。 一个小时之后,鹿龄和自己的保镖又上了热搜。 “丑人多作怪,真以为自己是大牌了。” “艺人也有私生活好嘛” “废话,她挣的就是没有私生活的钱。” “她是参加商场剪彩,又不是素颜逛街,凭什么不让拍啊” “你们都没去看路人发的视频,鹿龄的颜值怎么下降的这么厉害脸都已经垮掉了。” “没了美期,她连维持美丽的医美钱都没有了吧” “可不,居然签给了桃见,不知道桃见是拉皮条起家的吗” 虽说黑红也是红,可鹿龄的心思一时半刻转变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坐在保姆车里,差点想摔了面前的手机。 沈天点了根烟,安慰道“宝贝儿,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开啊做明星,你就得豁得出去不要脸。你想想,我现在要是给你接部戏,让你去演一个下贱的妓女,你演不演” 鹿龄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沈天没有那种意思,可下意识觉得他的话在打她的脸。 她奇怪地扯了下嘴角,笑得不太自然,“演戏是演戏” “说什么呢你只要一进入演艺圈,你这个人就是假的,以前美期给你塑造的什么鬼高冷玉女的人设难不成你真的是玉女了跟你说了,一切都是假的,塑造出来的而已。再说了,你以前的人设已经完全崩坏了,你再也不可能是玉女,你得转变形象,叫我说,现在正是时机。” 沈天吐了口烟圈,一双贪婪的眼睛在她身上游移。 沈天其人不好色,只贪钱,什么样的黑心钱都敢挣。 鹿龄思索了半天,还真没找来话反驳他。 她只能闷声道“沈总,那你说怎么办” “你要是相信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管了。你只负责好好工作,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哦,对了,你少上网。” 鹿龄缓了缓,点头答应。 再拿了手机,一咬牙,直接卸载了围脖。 鹿龄自己都不知道,半个小时后,围脖上掀起了“请鹿龄滚出娱乐圈”的投票。 苏雪桐刷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鹿龄的热搜已经在围脖上呆了整整一天。 她也差不多一天都没跟司渊说过话了,尽管他就离自己不远。 冷战可不是什么岁月静好、不说话就很幸福的陪伴。 苏雪桐抬了眼皮的那瞬间,刚好撞进了司渊的眼睛里。 她第一反应是撇脸,却没有第一时间收起手机。 司渊探头看了眼手机界面,找到了一个可以切入的话题。 “哦,她签给桃见公司了那个桃见不太好。” 网络上该扒的早就扒过了,才不需要她的科普。 苏雪桐没好气地说“跟我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关注”司渊没懂她的逻辑。 “我一个普通市民,没什么事情可做,看一看娱乐明星的新闻,打发时间不行吗” 苏雪桐翻了她一眼,又点开了另一条热搜。 气氛再次凝固。 苏雪桐看着他吃瘪,心里头暗爽到了不行。 为了制造更多可以深入聊的话题,司渊也上了围脖。 就是这时,焦寒给他发来了邮件。 他点开一看,眨了眨眼睛说“还真跟你有关系了” 这人的反射弧有点过长,距离他们上一句对话,至少五分钟过去。 苏雪桐不想搭理他。 司渊碰了碰苏雪桐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苏雪桐拿眼尾瞟了一下,震惊地朝他看了过去。 司渊摸了摸鼻子,“那个桃见公司喜欢给富豪拉皮条是真的,不是传说”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和鹿龄”照片有好几张,主角正是她老爸和鹿龄。 苏雪桐心里的感觉奇怪至极。 估计每个当女儿的都不想接受自己老爸那啥吧 司渊道“这是狗仔发来的照片,提了一千万的要求。” 像这种事情,美期解决的多。 那些狗仔定期会发送过来很多照片,无非就是要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算真的问题。 上来就要一千万,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这样的也常见,甚至还有一上来就要几千万的。 都以为娱乐圈的明星挣的多,可动则几千万,也并非人人都能拿的出来。 不过这事儿吧,司渊觉得很有意思。 他还特地询问了焦寒,这照片是什么时候发来的。 焦寒的回复很快,无比确定地说,收到邮件的时间就在昨晚。 昨晚的话,那这照片针对的就不是鹿龄,而是苏雪桐的父亲。 可话又说了回来,若照片真的爆了出去,形象受损最大的还是鹿龄。 苏志成那儿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一,他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不靠人设吃饭。 二,他丧偶。 司渊很快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奇怪所在,可他还来不及告诉苏雪桐,她那儿就炸开了。 “就这几张破照片,要一千万”苏雪桐气急败坏地说完,直接抢过了司渊的手机,将照片转发了过来。 “嗳”司渊想要阻止来着,苏雪桐手快,又把照片转发给了苏志成,添油加醋地发了条语音过去。 狗仔,要两千万 司渊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别人来敲诈你,你就去敲诈你爹啊” 苏雪桐闷声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怎么能他要是缺女人,可以找个合适的结婚,我什么时候都不会拦他,他” 她语无伦次。 司渊指了指照片“你自己看,只拍到了同框,两个人之间还有距离” “还有一前一后进同一个包厢的呢。” “你不懂那些狗仔,他们的视频都有可能是剪辑过的,更别说照片了。也许包厢里根本不止你爸和鹿龄两个呢没准儿,他俩都不是一天去的。” 司渊指了指照片上面的时间,“这些都可以造假的。” 两个人还没有讨论完,苏志成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 冯秘书跟在苏志成身边这么些年,跟苏雪桐还是有很多交集的。 苏雪桐按了免提,“冯姨” “桐桐,苏总正在开会。” “冯姨,你看见照片了吗” “看见了,我打给你就是要说这个,那天是王总组的饭局,王总的儿子不懂事,叫来了几个外围,其中就有照片上的姑娘。但王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外围只在包厢里呆了五分钟,就全被轰了出来。后来饭局结束,那个姑娘主动拦住了苏总苏总没有理她。” 冯秘书的业务能力一流,就连口才也是一流,她停顿了片刻道“桐桐,你就算不相信苏总,也总该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让那些小妖精来祸害苏总的身体。” 苏雪桐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她又想起了司渊刚刚的分析,心里的烦躁没少反倒增加。 但她知道她爸忙,准备让这茬事过去,嘱咐道“冯姨,那你照顾好我爸爸,就说我相信他。” 冯秘书应了声“好”,又说“照片” “你放心,我一毛钱都不会给的。”苏雪桐咬牙切齿地说。 “好的。”冯秘书收线了。 苏雪桐握着手机愣了半天,这才扭头看了看司渊,“不管他” “等等看。”司渊淡定地道“你放心,狗仔的目的是要钱。只有价钱真的谈不拢,他才会爆照片。” 他没有说,焦寒又发来了信息,这次邮件的发件人不太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新的狗仔公司。 另一边,桃见娱乐公司的对外邮箱也收到了一封邮件。附件里有很多照片,而邮箱的正文只有数字一千万 发件人殊不知,桃见的管理很是混乱,没有专门负责打理这些事情,一个前台文秘按月清理一次邮箱。 上个月刚刚清理过,这月不到月底,没人会去注意。 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林猛失神落魄了两天,只要手机叮一声,他即使正在马路上开车,也会靠边停车,查看手机。 为了这个,他连续吃了三张罚单,可他等的邮件始终没来。 林猛为了苏雪桐,可以说下了很大的力气。 眼看她那儿油盐不进,他想要曲线救国,便把主意打到了苏志成的头上。 他一开始跟踪苏志成,是真的为了苏雪桐,可跟着跟着,就变了个模样。 苏志成和鹿龄的照片是他偷拍的。 他原本想要拿着这些照片,去制造跟苏雪桐见面的机会。 可后来一想,那样来钱太慢,转而就想到了妙招。 网络上这样的列子实在是太多了,知名狗仔先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诗掀起全民猜测的热度,私下里却和被偷拍的明星暗自交易。 他特地查了查,说哪个一线明星为了买自己的黑照,花了好几千万。 他也没有要多,两边各一千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两边都没有消息呢 林猛头一回干这种事情,一方面两千万的数字犹如一筒鸡血打进了他的身体,另一方面又忐忑不安着。 他总是拿林氏需要钱来鞭策自己,两千万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小问题还是可以搞定。 林猛想了又想,按捺下了直接再发邮件的冲动,买了个新的手机和电话卡,又申请了一个新的围脖号,有样学样地先发了个一树梨花压海棠,六十老翁俏娇娘。娇娘高冷又纯净,指鹿为马心慌慌,然后了好几个娱乐大v。 可能是他的诗写得太过隐喻,有一个叫“娱乐叫叫叫”的大v给他发来了私信。 是不是要爆料 林猛想了想,回复你帮忙转发,先掀起全民讨论,我有重谢。 他能看到的套路,都是表面现象,哪儿知道娱乐圈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几许。 这条私信回复了过去,也犹如石沉大海。 林猛傻眼了,赶紧给他的几个大v,挨个发去了私信。 给钱。 不得不说,钱的魅力还是大。 连续有人私信他。 但是,这些王八蛋的胃口一个比一个大。 有几个粉丝几十万的报价五万,那个粉丝破了百万的娱乐叫叫叫,直接报了十万,还得是先付钱,后转发,而且只管转发,不管效果。 林猛咬了咬牙劝自己,做什么生意不得先投本呢 他先后投了五十万,换取了大v的转发。 热度是来了,一线明星被溜了一圈,就是没有人提起鹿龄。 更别提压根儿就不跟娱乐圈搭噶的苏志成了。 林猛焦虑到了不行,他又注册了一个围脖小号,亲自上阵刷评论。 “鹿,会不会是鹿龄啊” “六十老翁的范围很广,像王茂林,苏志成,吴氏的吴总” 评论很快就来了。 “傻叉嘛,带话题也不是这样带的,鹿龄的人设跟高冷清纯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傻叉,照他这么说只要是年纪大的有钱男人都有可能了。” “都别说了,这首诗本身就是傻叉。” 林猛不知道是戳到了娱乐圈的哪个开关,无数明星的粉丝聚到了他小号的下头,疯狂开骂。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骂过。 他气不过,起先还跟人回骂几句,后来他就发现了,他两双手,而他敌对方有无数双,一人骂上一句,能把他淹死那种。 钱还没有挣到手,窝囊气受了不少。 林猛气得心肝肺都是疼的,可他居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司渊都有些心疼这个二百五爆料者了,他全程围观,焦寒指挥着水军,轻轻松松带歪了爆料者想要的节奏。 然后,他又让焦寒用美期公司的官微给爆料者发了条私信。 我知道你是谁。 林猛小号里的私信已经满了,不用翻开看,百分之一百全部都是骂他的。 他正准备全部清理掉的时候,在无数的私信中,看见了一个让他眼皮狂跳的名字。 林猛点开了美期公司发来的私信,从一阵狂喜顿时变得胆战心惊。 不会吧,他暴露了 没有啊,就连给那些大v转账,他用的也全都是新的微信号码。 林猛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做这种事情的苗子,他一咬牙回复了过去,两千万,不然我就直接爆他俩的视频。 司渊看见这条私信的时候,一边笑一边跟苏雪桐说“这傻子,他要有视频,还能等到现在” 苏雪桐也跟着围观了这出不见硝烟的战争,刷新了自己三观的同时,为前两天自己的冲动点蜡,气倒是一点都不生了。她磕着瓜子道“我现在特别想见见这个笨蛋。” 司渊冷笑,他没告诉苏雪桐,他真的知道爆料者是谁。 美期跟著名的黑客有合作,演绎了一把“顺着网线找到你”。 莫名奇妙的,林猛所有的社交账号以及邮箱,全部被人盗走,他的心里咯噔一跳,不愿往不好的地方想。 林猛又等了两天,心酸地确定,这笔生意,他又赔了。 怪不得他爸说他是废物,娶个媳妇留不住,一事无成不说,还异想天开天真愚蠢到了一定的境地。 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谁知道桃见公司的前台勤快了一次,月中就开始清理邮箱了。 那封河鹿龄有关的邮件被转发给了沈天。 他这才知道,前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爆料,居然跟鹿龄有关系。 照片上的男人,沈天认得。 苏氏集团的老总,这老头儿以精明著称,是个对自己都狠心的狠角色。 沈天啧了一声,跟鹿龄感慨“幸好,事情没有彻底发酵出来啊” 鹿龄的眼皮一撩,一语不发,趁着沈天上厕所的功夫,快速将邮件转发给了自己。 桃见果然不是什么好公司,那个沈天为了一个女二的角色,居然教她一路睡上去。 鹿龄后知后觉,这时候才想起美期的好来。 美期给她拉来的资源,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绝对算好,可别说了,就连饭局都不曾有过。 鹿龄忍气吞声,可她没有一点办法了,再没有新戏可拍的话,她的热度很快就会消失。 她狠下了心,又将邮件转发给了鹿鸣。 不用她交代,鹿鸣知道该怎么做。 套用沈天的话,黑红也是红。 鹿龄上热搜的频繁程度,好像热搜是她家开的一样。 “卧槽,居然真的是鹿龄。” “桃见公司本来就是皮条公司,真不知道这妹子是怎么想的” “那老头是谁” “苏氏的老总。” “等等,该不是那个司渊老丈人吧吧吧” “我阴谋论一下,鹿龄是不是被人坑了啊,先是被美期解约,紧跟着莫名奇妙就进了桃见,被拉了皮条,嫖客还是前东家的老丈人” “鹿龄,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拜托,事情哪有那么复杂,鹿龄一个成年人,她难道不知道桃见公司的风评没准儿,人家就是冲着那个去的演戏多累,还是嫁富豪改名轻松容易。” “你们为什么不谴责那个老头,为老不尊老不死的,臭不要脸。” “醒醒吧孩子,苏志成还算好的,你们也不去看看那些港台富豪,就现在还有三妻四妾,这就是社会啊” “人家老婆早死好多年了,不存在背叛问题。至于违不违法,嗯,咱也不敢说。” 老丈人的照片爆出来之后,司渊有点怀疑人生了。 他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不成是林猛那儿还有照片的备份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他好歹也是影视公司的老总,还想着在自己老丈人的面前露一手,哪儿知道这次湿鞋了。 司渊亲自给苏志成打电话请罪。 “爸爸,照片” 苏志成呵呵笑了笑“防不胜防是吗” “爸爸,我惭愧” “苏氏的股票倒是上涨了三个点。”苏志成接过了冯秘书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道“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我很不喜欢那个鹿龄。”苏志成是敲打他的意思。 这个女婿,他早就想敲打敲打了。 男人有本事不是不好,可男人要是太有本事的话,老丈人就会担心。 妻子过世的时间,他跟她保证过,要让女儿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有本事是好,可有本事的人活得太累。 他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得没有任何烦恼。而这个没有任何烦恼,也包括了婚姻顺遂。 以苏志成过来人的角度来说,司渊对鹿龄下手太轻了,仅仅做到了清理门户,却没有做到赶尽杀绝。 要说他俩没什么事,苏志成半信半疑。 司渊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敲打,举着手机,僵立了片刻。 解释的话又恐怕会当成是掩饰。 司渊干脆地说“爸爸,你放心,像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女婿果然是个聪明人。 苏志成还算满意,“嗯”了一声,又说“这些小事我一点都不担心,倒是你和雪桐结婚都一年多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喜欢过两人世界,可你们也得为我考虑,我的年纪大了,想要三世同堂。你直接告诉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司渊想到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催生。 他的老脸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爸爸,不是我的问题,是雪桐” “她怎么了她到底是身体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苏志成一听这话,有点着急。 司渊赶忙道“身体没有问题” 苏志成打断他说“那就是心理了。她妈是生她难产,留下的病根,这才走的早,可能成了她的心理阴影。这样,回头我再跟她谈谈,你也多多努力。” “努力”俩字咬了个重音,司渊听在耳里,总觉得怪怪的。 司渊很快挂线了,他给焦寒下达了命令桃见。 就两个字,焦寒还是领会到了领导指示的中心思想。 这是为了一个人,要整垮一个公司。 得,这回司总是真的生气了。 要他,他也生气,在谁面前丢脸不好,偏偏是在老丈人的面前。 焦寒叹了口气,认真地回复司总放心,立刻去办。 司渊是不知道苏志成真把生孩子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苏志成接了苏雪桐单独吃午饭,就是为了生孩子的事情。 苏雪桐本来以为她爸心情不好,毕竟照片的事情,也算是晚节不保啊。 网络上的风气就是这样,明明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照片,却也能让人脑补出一出限级小电影。 她爸根本就没有回复照片的事情,鹿龄的被害论让她博得了一波同情,桃见公司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 这其中的道道,就算她不说,她爸也知道。 “爸,你不要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是绝对相信你的。还有,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真的要是喜欢冯秘书的话,你们可以结婚,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我希望有个人能长长久久的陪伴你,照顾你的身体。” 苏雪桐觉得这话肉麻,但出自她的真心。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这个父亲对她是真的很好,她又不是真的没有心。 苏志成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 苏雪桐的嘴唇动了动,补充“爸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哄你开心。钱不钱的,其实真的没多大关系,我现在手里的产业和钱,都够我花一辈子了。人活着,最主要的就是别委屈自己。” 苏志成闷哼道“你想的挺开。” “还成吧” “我想不开。”苏志成摇了摇头。 苏雪桐还要再劝,苏志成抬手打断她道“我缺外孙,所以我想不开。” “爸,怎么又说这个”苏雪桐非常不满,她觉得这老头儿一时半刻可能很难死心,故意道“我都准备跟司渊离婚了” 苏志成变脸了,板着脸说“你就算离婚,也得先给我生个外孙。” “爸爸,司渊是你亲儿子吧”苏雪桐紧皱着眉头。 苏志成叹了口气,罕见地说起了软话“桐桐啊,咱家人口太少了,你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你王叔叔带着他孙子,我有多羡慕。 你别以为我是在骗你,我要外孙真不是为了要苏家的继承人,你看看爸爸这满头的白发,我已经老了,人老了之后就格外的想要很多很多的亲情。 再说了,司渊年轻有为,你跟她离婚了,我到哪儿在给你找一个这样的丈夫。人无完人,过日子得互相迁就。你早点要孩子,你和司渊的婚姻才能够更加稳定。” 苏志成说了一箩筐的话,将她进行全面围堵,从亲情说到了伦理,又从伦理说到世情。最后还点了一下她即将三十的年纪。 “你妈妈生你那年三十二,都怪我,早些年总觉得自己太穷,要孩子也养不起。要是我和你妈妈二十几岁就生下你,没准儿你妈妈的身体就不会亏损的那么厉害了。闺女啊,你一定得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知道吗” 苏雪桐正处在二十八的小尾巴,想要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的话,也就是说尽快、马上就得受孕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说服苏志成,当然苏志成也没说服她,午饭吃的一般般,饭没有吃饱,倒是听饱了。 大清早,苏雪桐和司渊两个人是分头行动。 司渊去了美期公司,主要是为了鹿龄的事情。 司渊能够出门,就意味着,昨天他俩就亲过了。 苏雪桐说不好她心里是什么感想,还有点想离婚,可又觉得这婚大概是离不了了。 她回到秋和花园的时间,是下午一点钟。 司渊听见门响,抬头看了看她,“回来了。” “嗯”苏雪桐显得有些疲惫,换上了拖鞋,像条咸鱼一样趴在了沙发上。 “热搜已经下去了吧”苏雪桐上午看的时候,热度就在下降。 司渊点了点头,“压下去了。” “这事儿对美期的影响大吗”苏雪桐随口问道。 司渊毫不在意地说“没什么。” “那你准备怎么办”苏雪桐从沙发上翻坐了起来,眼神灼灼地又说“上回你说对付林猛,就没告诉我。” 这好像是句谴责。 司渊挠了挠额头,说吧怕她觉得自己卑鄙下流无耻,不说吧又怕她闹。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司渊猜了万年的光阴,也没猜到过。 他纠结了片刻道“审计局昨天就进入林氏了,你没见照片爆出来之后,林猛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审计局的事情,还是让苏雪桐惊讶了片刻。 她没想到,司渊一上来,动的就是人家的根本。 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司渊赶紧解释了一句“像林氏这种,是他们本身就有问题,我干的顶多算推波助澜。” 苏雪桐稍显茫然地点了点头,紧跟着问“那照片爆出来之后,跟林猛什么关系” “一开始想要敲诈的人是林猛。” 苏雪桐瞪大眼睛,不悦地说“你早就知道” “也就比你早知道了一会儿。”司渊说话很有技巧,模糊了时间的概念,赶紧转移话题“他应该是不止敲诈了咱们,还敲诈了鹿龄那边,但是鹿龄选择了炒作。” “哦” 她原本以为照片本来就是鹿龄偷拍的,敲诈不成,爆料报复。 她蹙眉,“林猛也是想钱想疯了。” 司渊哼笑,“他最近会比较忙,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他在意的好像还是这个。 但打脸来得很快。 司渊的话才刚落,林猛就发来了信息。 雪桐,能不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借我两千万周转我一定会还你的。 苏雪桐像吃了虫子一样,心里头直犯恶心。 这都什么人啊,骗不来,就想敲诈,敲诈不来,又改借了。 苏雪桐没有回复,干脆拉黑了他的号码。 有钱也不是冤大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1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22) 聊完了正事, 两个人对看一眼,尴尬症又犯了。 司渊的心里知道苏志成肯定跟她提了生孩子的事情, 别看他那天那么横, 说生两个来着,其实只要一提起生孩子,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心里有包袱,还是比偶像包袱还重的思想包袱。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就算是要发情,随便拽那个仙子都成, 拽桐雪,他委实难以下手。 两个人经历了万年的光阴,就算要发生点什么, 也早就该发生过了,何必等到现在。 更何况,桐雪迟早有归位的那天,他们现如今已经弄出了一个悠悠,要是再弄出一个别的孩子,他怕桐雪会弄死自己。 苏雪桐的尴尬不言而喻了,最开始想离婚来着, 怎么就变味了 都是被他的怪病给害的。 有些事情扯不明白,那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苏雪桐小心翼翼,又重新换了个话题,“那个桃见公司该不会也有审计局进入吧” 司渊没好气地笑“你当审计局是我家开的啊不要拿公职单位开玩笑,我都说了, 林氏是真的有事。” “那桃见呢” 司渊哼笑了一声,“也有事儿” “说说呗” 司渊扯开了嘴角,露出神秘的笑来,“说了就不灵了。” 搞得特别像街头算卦的半仙儿,苏雪桐撇了撇嘴,不理他了。 审计局进入林氏,成了这两天最劲爆的新闻,围脖和贴吧,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林猛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说起来好笑,手机联系人有五百多个,可他连两千块都没借来。 平日里去公司,别人都是林少前林少后,现在的公司乱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人能顾得上理他。 只有薛伊给他发来了一个信息。 林猛看见她的名字时,还感动了一下,可点开一看,只有苦笑。 林猛,你要还是个男人的话,接受调查的时间,告诉调查人员离婚分给我的房子,是我家出钱买的。 林猛也忘记了在想自己是什么心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林氏企业,抬眼看了看暗沉的天,不由自主想起前几天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那个林猛,如有天助,苏雪桐真的离婚了。 他没费吹灰之力,便和她在一起。因为苏志成的阻拦,两个人没有结婚,但是和结婚也就差了一纸证书而已。 他先先后后从苏雪桐那儿弄来了上亿的资金,银行也因着苏家大小姐这张王牌,对林氏放宽了借贷,林氏的危机顺利度过。 而他和苏雪桐的危机就是这时候悄然来临,他和薛伊自从离婚后还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一次醉酒,薛伊拍下了两个人的床照,发给了苏雪桐。 她受不了刺激,跟他大吵大闹。女人嘛,一吵一闹,就变得特别不可爱了。他的心彻底偏向了薛伊。 眼看两个人就要复婚,苏雪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也跑去想跟司渊复婚。 司渊和鹿龄正爱得死去活来,嫌她碍事,一脚踢开,她一时想不开,抑郁了。 半年后,她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在os酒店谈还钱的事情,他不疑有他,才到酒店的门口,天降飞女,她跳楼了,正正好摔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滩鲜红的血漫流开来,像一朵妖艳盛开的花朵。 梦醒之后,林猛一直想没准儿这世上真有平行空间,而这里的他被那朵鲜血做成的妖艳之花诅咒了。 林猛正想得出神,忽然被一只低空飞过的鸟儿吓得浑身一颤。 这年月,人多到快把其他的物种吃灭绝了,就连麻雀的叽叽喳喳声也很少能够听的到。 林猛吓得脸色发白,一低头钻进了汽车里。 他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又觉得受诅咒的肯定不止他自己。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恰好心里的素质又不够强,总是会产生一些妄念。 林猛的症状还算是轻的,毕竟反反复复地梦见平行空间里苏雪桐死时候的场景,没被吓疯,只能说明他恐怖片看的多,心理素质好歹是有那么一点点。 鹿龄一介女流,心理素质就不大行了。 她最近也总做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高楼的顶楼上,风特别的大,吹得人都快站不住了。她伸手轻轻一推,那个讨人厌的苏雪桐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了下去,发出骇人的“砰”的一声滔天巨响。 沈天把手里的水杯重重地拍在了会议室的长条形桌子上。 那突如其来的“砰”的一声,吓得鹿龄下意识抱住了头。 “你现在知道害怕有什么用” 沈天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时,鹿龄才分辨出她此时身在桃见公司,而非梦里。 她是恨苏雪桐不错,可要是有那个机会,她也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杀人啊 沈天在圈里还是有些人脉的,听人说了,鹿龄和苏志成的照片爆出去,直接惹怒了大佬。 而惹怒的大佬还不止一个人,有苏志成,还有苏志成的一帮老朋友,比如组局的王茂林,然后就是司渊了。 沈天计算过了,以自己的能力,就算能扛得住一个大佬的冲击波,也扛不住接二连三的冲击波。 能怪谁呢 他怎么就忘记了鹿龄是为什么被美期公司给解约的,还不是她心比天高,喜欢不听公司安排,进行没头没脑的炒作。 炒作是看人的,有些人惹不起,见了面都得绕开了走。 这个蠢女人倒好,居然敢愣冲。 沈天不止心狠,用起人来也狠,就跟吃甘蔗一样,嚼碎了吐出来的都是渣渣。 这边的鹿龄终于想起来沈天为什么生气了,她还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 她缓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说“沈总,我,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 以后还有以后 沈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厉,他垂下了眉眼,唯恐鹿龄看见了自己的烦躁,再抬起头来时,他的嘴边噙着笑,和蔼地说“行了,看把你吓的,晚上哥哥带你去个饭局。” 要是往常,鹿龄会想方设法地拒绝,可今日不同以往,她不敢把沈天得罪狠了,弱声道“沈总,我正在风口上,外面的狗仔” “放心吧,这个饭局,没人敢跟拍的。” 沈天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晚上六点,沈天催促着鹿龄打扮,还嘱咐她一定要穿的性感一点。 有时候,鹿龄想想她现在过得叫什么日子啊,和外围女基本没有两样了,只不过套了个明星的皮,要价更高而已。 鹿龄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连体包臀裙,大晚上的也没化太妖艳的妆容,她只擦了点粉,匆匆地上了沈天的汽车。 汽车在大马路上飞驰,沈天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的打扮,心里稍微熨帖,心说,要早这么乖巧,也没那么多事了。 沈天算是清楚她是个主意大的女人了,唯恐中间再生什么变故,故意恐吓道“我明明白白跟你说吧,你这次惹怒了很多人,要想保下你,并不容易。今天我给你找个靠山,你自己贴过去,只要他肯帮你,以后咱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成,咱俩一拍两散,我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鹿龄的眼皮子咯噔一跳,扯了扯嘴角,笑得并不成功,“沈总,你别吓唬我了,我胆子小” “哼,你胆子小”沈天轻嘲:“我他妈也是常年玩鹰,却被鹰琢了眼睛。” 鹿龄怯生生地看了看他。 沈天转了方向盘,拐弯,车往山上疾驰而去。 鹿龄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是往靠山别墅去。 她悄悄地给鹿鸣发送了信息,你到靠山别墅外等我。 鹿鸣收到妹妹信息的时候正在打排位战,要是平时还好,可现在他很忙。 他心无旁骛,压根儿就没有听见手机的响声,他的手快速地操纵着鼠标,这会儿除非是停电断网,否则谁都别想唤醒他。 鹿鸣几个小时后,才看到鹿龄发来的信息。 此时已经快十二钟了,鹿鸣的第一反应是联系鹿龄,他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话筒里明明传来了振铃的声音,却又被人挂断了。 鹿龄很少会挂自己的电话,鹿鸣的心骤然提起,再打过去,对面关机了。 鹿鸣焦虑地等到早上,他熬红了眼睛想要再次拨打鹿龄的手机前,新闻a给他推送来了一条早间新闻 靠山别墅莫名起火,烧出来一个淫窝。 鹿鸣的耳边嗡嗡作响,他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新闻,又面如死灰地退了出去。 林氏的帐都还没查完,桃见公司的负责人被有关部门以组织卖淫的罪名逮捕,旗下的十三名艺人,也一同被捕,其中就有与美期公司刚刚解约的鹿龄。 “好吧,都说桃见是皮条公司,这下子实锤了。” “哎呀,鹿龄啊,真是不敢相信。” “在美期多好,可她非得自己作死。” “是她自己心术不正的好嘛这个时候别cue美期,我们司总和太太好着呢如胶似漆” “楼上真搞笑,说得好像你看见了似的不过话说回来,美期的艺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清高,我喜欢那种清高超级仙侠i的选角,基本选的都是她家的艺人。” “司总和太太的气质也超级好” 苏雪桐围观完了围脖上的彩虹屁,悄悄地下线了。 司渊说桃见有事的时候,她其实也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桃见会比林氏死的更快。 真不知道是司渊动手太快,还是沈天上赶着作死。 还有那个鹿龄,网络上有几张捣毁淫窝的照片,被捕的几个女人中,并没有鹿龄。 听闻那个别墅是给一些特殊爱好者准备的,捣毁淫窝那天,除了几个女人能自己走出来以外,其余都是被抬出来的。 苏雪桐想到此,不仅皱眉。 鹿龄活是肯定活着的,只是往后娱乐圈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了 苏雪桐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近黄昏,一抹残阳的余晖落进了窗子里,倒出了她的身影。 不远处的厨房里,有司渊忙碌的声音,好像他天生就长在那里似的。 苏雪桐的心里一动,冲着厨房喊“司渊,我想吃葱油拌面。” “什么” 司渊从厨房里探出了头。 “葱油拌面。” 苏雪桐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如是重复。 四个字仿佛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苏雪桐只觉一阵奇冷但让她感觉特别舒适的风袭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苏雪桐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记忆像是流沙,一秒钟流了个干干净净,眨眼间功夫的愣神之后,她就想起来是公司里的老黄狗让她出外勤。 作为一个程序员,还得出外勤,不得不说码农界现在也是与时俱进。 苏雪桐背着包,烦躁地在路边等绿灯。 信号灯闪了又闪,终于变成了绿色,她迫不及待地走上了斑马线。 一辆没有减速的汽车呼啸着驶了过来,砰的一声,她被撞飞了出去。 身体的剧痛还来不及放大,被撞离了地面的苏雪桐,像是与什么剥离,缺了被剥离东西的压制,那些曾经似流沙一样被抽走的记忆,一齐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苏雪桐还来不及理清楚自己到底是那个会酿酒的民国小妞,还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修真界大拿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音,心脏剧烈的疼痛使得她眼前发黑,紧跟着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昏迷前,非常务实的苏雪桐许了两个愿望一,能不能不死二,不死的同时若是还能不失忆,那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 三天后,躺在医院病房里的苏雪桐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还真是走了个狗屎运。 没死,也没有失忆。 而且,找回了很多其他的记忆。 苏雪桐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每个人都有来处,她当然也有,可她的父母在她成年前先后故去,没能留下什么宝贵的财产给她,也没有债务让她偿还。总的来说,这么些年,她除了孤单一点,没有其他的不适应。 而人类的孤单,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一旦遇到点糟心的事情,就凸显出来了。 苏雪桐住的是个双人病房,两张床用一道淡蓝色的帘子隔开。 隔壁住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上体育课,摔了一跤,骨折了。 从姑娘的遭遇可见,人类的骨头和生命一样脆弱。 姑娘是独生子女,爹妈的眼珠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宝贝疙瘩蛋子。 于是,姑娘床前络绎不绝的亲人和苏雪桐这边的冷冷清清,形成了很是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她孤单寂寞冷。 姑娘的妈妈兴许是觉得她可怜,有时候熬汤,还会送给她一碗。 说实在的,姑娘妈妈的手艺很一般,比起那个司渊还是司铖来,简直差太多了。 是的,苏雪桐什么都记起来了。 不管是少帅、大魔王,还是刚刚上一个世界能伸缩大小的司渊,他们有着一张共同的脸。 记忆复苏,苏雪桐只震惊了片刻,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仿佛这些事情并不奇怪稀松平常。 她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因为是外勤时间受的伤,所有算了工伤,公司给的待遇不错,基本工资照常发放,医疗费公司报销。 也就是说她享受的可是公费医疗,除了断了脚踝骨行动不便之外,简直没有比这更开心的日子了。 说起来也怪,那么大的冲击力,她以为自己的心肝肺都要被撞出来了,结果只断了脚踝,可能也跟狗屎运有关系吧 苏雪桐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反正回家还不如在医院,在这儿好歹还有病号饭,也能跟隔壁床的姑娘话话家常。不像家里,点个外卖,还没人送到床面前。 一个月后,黄老狗打来电话,委婉地询问她的伤势怎么样了还说要抽空来看她。 苏雪桐一心慌,赶紧道“哦,医生刚刚来说,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证明了” 黄老狗装模作样地嘱咐她不着急工作,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 苏雪桐哼呀嗨呀地感谢了领导的关心,信誓旦旦地保证最多再有一个星期,她就能上班了。 挂了线,隔壁床的姑娘探头问她“姐姐,石膏都没拆,你怎么上班啊” 苏雪桐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脚踝打了石膏,又不是脑子,能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已经是姐姐我装疯卖傻外加不要脸才弄来的。” “一个星期零七天。”姑娘好心地纠正道。 苏雪桐一听还有七天可以休息,顿时眯了眼睛笑,得瑟地说“姐姐我厉害吧” “厉害。”姑娘的眼睛一弯,像细细的月牙儿一样漂亮。 可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苏雪桐跳着一只脚上了汽车的时间,满心都是愤恨。 如果现在有个像苏志成那样智商在线,又有钱的老头儿跳出来告诉她,“乖乖,我是你爸爸啊” 她连考证一下都不要,会直接扑上去叫爸爸,然后毫不犹豫地辞职,在家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似乎成了苏雪桐的执念,这么跟陈澜念叨的时候,那丫的起哄道“你搞定司大佬,就可以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切,男人靠不住的”苏雪桐在电话这边翘了下嘴角,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觉得我不缺老公,我就缺个爸爸。” 陈澜啼笑皆非,“你要点脸行不行啊” 苏雪桐咯咯直笑,可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紧跟着听见陈澜压低了声音道“卧槽,司大佬好多天没来公司,今天居然来了,都说他病了,我看怎么腿也瘸了呢” “也瘸了”苏雪桐下意识重复。 陈澜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瘸的意思” “呸你当我傻”苏雪桐悻悻地说完,挂线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砰砰乱跳。 按理说,她都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的时间,司铖和悠悠不应该不来看她啊 也瘸了是吗 苏雪桐下意识按了按胸口,跟隔壁桌秃顶的师兄打了声招呼“唉,我有事先走,要是黄老狗问起来,你就说我脚疼,复查去了。” 师兄很是仗义地冲她比了个“ok。” 苏雪桐拎着包,快速撤离办公室这个危险区域。 她的脚伤还没好,上下班都靠出租车,一伸手招停了一辆,报上了陈澜公司的地址。 陈澜和司大佬在一家公司工作,陈澜是前台接待,大佬是总经理。 这个公司不是大佬开的,听说大佬属于帮忙性质,而大佬自己另外开了一家公司,别看公司小,产值很是惊人。 苏雪桐准备去堵人,她想让司铖好好跟她解释解释,名字的事情是个巧合,那悠悠呢 人的记忆要是好了起来,什么事情都记得,其实也是一种非常折磨的事情。 比如,她记得自己和少帅哥哥是怎么恩爱的,也记得他炖的鱼汤是什么味道。 还记得她和大魔王在他的三千虚空里过得有多么的快乐,更记得她要死要活地疼了三天,生下的粉团子有多么遭人稀罕。 她一共生下悠悠两次,最后一次,她只要一想起会突然离开悠悠,就会心如刀绞。 半个小时之后,苏雪桐按着如刀绞一样抽痛的心,站在了司铖的面前。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她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探究。 司铖的眉头一蹙,低沉地道“还没想起来吗不应该啊” “你指的是什么”苏雪桐下意识抠了抠手心,“是和你一块儿穿越异世界的事情吗那个,我全都记起来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忍住了莫名的心跳加速,又提起“悠悠呢” 司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他想了一瞬,言简意赅地说“还没到抽离世界的时间,我跟着你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悠悠和养养都不见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2章 谁骑谁不是骑(1) 苏雪桐不是那种老古板。 现代社会教育就是这样, 别说谈恋爱分手,就算离婚分手也叫常事。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和眼前男人的关系,也就类比于离婚几次吧,要是没有悠悠, 完全可以当个路人乙。 但一牵扯到孩子, 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更何况, 现在孩子还丢了。 苏雪桐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脑子一热,埋怨的话语差一点就冲了出来。 比如,你怎么当爸爸的啊,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这样的言语实在是糟糕, 尤其是她本身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怎么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去指责尽到了父亲责任的司铖。 好在, 苏雪桐的理智还尚有那么一点, 能够及时刹车。 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里透着些许的尴尬。 再沉下心来一想,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悠悠就算了, 那个养养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一团黑糊糊的影子。 这要是报警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况且,直觉告诉她,这不是警察能够解决的事情。 司铖淡淡地扫过她的眼睛,心底却如狂风吹起的海面,波涛翻滚着。 他之所以一个多月都没有来找她,一方面是在找悠悠, 另一方面是自己用身体替她挡下了汽车飞撞过来的大半冲击力也需要修养,可这些都是客观缘由,想要克服,不说非常简单,至少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分身乏术,抽五分钟的时间见一面还是有的。 说来说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感受到了她的波动,就是汽车撞来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桐雪归位,而他有很多事情想不好怎么跟她解释。 比如渡劫就渡劫,渡劫中的事情都不算数,为什么他归位了之后,还要逆天行道,跟她生个悠悠。 他总不能说我看你喜欢悠悠,就帮了个小忙吧往后归位,还能将悠悠带回九重天上,养花养鸟养兽,都不如养个孩子玩好啊 泽楚上仙,不论以前当兽、当人,亦或者是最后当了上仙,他的平生都可以用拉风来形容。当兽的时候他一口气可以吞掉一座山,当人的时候他一个人可以抵挡的了千军万马,就是当了上仙,也打遍了九重天,没有哪个公的,敢在他面前撒野只在一个人的身边怂过。 毕竟当过人家的坐骑,有时候尽管只被骑了几天,但一辈子都难以翻身。 结果司铖白紧张了一个多月,苏雪桐的波动,只是因为想起了前头穿的书。 司铖现在的心情有点难以形容,先松了一口气,可那口气并没有吐出来,现在就卡在他的嗓子边,不上不下的也难受。 两个人僵立了半天,还是苏雪桐先醒的神,她既然记起了前头所有的事情,自然记得那个小黑影子有多不靠谱。 “养养和悠悠她们为什么在一起还有你说的丢了是什么意思”她紧皱的眉头一时是难以舒展开了,因为一个疑团解开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清晰,却是紧跟着的一个又一个疑团。 这都什么鬼事情 嘈多的苏雪桐心口堵的难受,她还在仰着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肯放过司铖脸上的任何表情,她在等司铖的答案。 “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是说了她也不一定能理解。 没有归位的桐雪就是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普通女孩,司铖没有诋毁现代教育的意思,毕竟时代早就不同了。现代的教育非常适合眼下的和平年代,可对于上古的上仙来说,那些教育没多大用处,反倒束缚了手脚。 有很多事情书本上不是那么讲的,比如穿书,异世界,书本上可说了那是鬼扯。 司铖不知道苏雪桐混不混乱,其实混乱也是正常的,现在要是大街上随便拉个姑娘说“我带你去穿书”,那姑娘只会送他三个字“神经病。” 可现在司铖就是对苏雪桐这么说的“要想捋清楚,恐怕咱们还得穿一次。” 苏雪桐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问“这样就能找到悠悠吗” “差不多能吧”司铖的语气不太自信。 他瞥了瞥她,她丢失的东西,单靠他一个人是找不回来的。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她归位才行。 “什么时候去,怎么去” 穿的次数再多,这也是苏雪桐没有掌握好的技能。 主要是养养那小黑影子太坑了,给的所有提示中,根本无迹可寻。 可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约好了逛街一样的简单。 司铖道“最近吧”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你”苏雪桐迟疑,想问他到底有没有掌握什么时候穿,穿哪里的技能点。 司铖那儿退后了一步,“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那成。” 等他走了之后,苏雪桐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径直朝外面走去,也不知道是陈澜他们公司的玻璃擦的太亮,还是她恍恍惚惚的根本就没主意,她咣当一声撞在了玻璃门上,疼的龇牙咧嘴。 好吧,这下子就清醒多了,她跳着一只脚下了台阶,一只挥着翅膀的鸟儿低空掠过的时候,还仿佛扭了脖子瞥了她一眼。 那种被鸟鄙视的感觉太奇怪了,苏雪桐皱着眉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苏雪桐原本以为至少会等个十几天的,见过司铖的当夜,她接到了他的信息。 准备好了吗 看一眼时间,马上就过十二点了。 苏雪桐有点失眠,心里头乱七八糟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所有的思绪仿佛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线,她拎起了这个线头,还有无数个线头在等着她。 尤其是悠悠这个名字,一直缠绕在她的心间。 这孩子,知道自己是她妈吗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恨她 还有,悠悠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都说女儿肖爹,还真是如同司铖的翻版一样。 等找回了悠悠,她愿意跟自己住吗不要爹的那种。 苏雪桐对司铖不是没动过感情,可这感情又和奇怪,只能说是有好感,可那些好感不足以支撑她完全接受他。 想来想去,苏雪桐越加的弄不懂自己。 司铖的信息,让她心头跳了一下。她抬起了手指,准备回复司铖准备好了。 信息并没有打完,苏雪桐的眼前一黑,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感觉到失重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似的,将她卷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记忆都恢复了,经验也就回来了。 苏雪桐没有慌张,只是纳闷,怎么说来就来了 苏雪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茫茫的大山上。 “卧槽”其实她不怎么说粗话的,可眼前的场景她除了会说这个以外,就只能张口结舌。 她不知道司铖在搞什么鬼,怎么这次的地方格外的偏。 这满是大雪的大山啊,空旷的山谷,白茫茫的一片,而她,对,一个人,正孤零零地站在大雪中间。 她的心里同时浮上了两个念头司铖个坑货以及她是谁。 我是谁 这个问题看起来有点蠢,可每到一个世界,苏雪桐都得这么问一次自己。 往常就算没有详细的指导,可像自己是谁这种难易程度的问题,总是能得到答案的。 可这一次,她的脑海里空荡荡的,比眼前白茫茫的大山还要空旷。 不知道自己穿成了谁,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司铖身在何处。 苏雪桐野外生存的技能为零,扫视了一圈之后,愈加的欲哭无泪。 正不知所措间,一只灰色的兔子突然跳到了她的面前。 苏雪桐诧异地自言自语“你还不会就是司铖吧”是的话,那就扒皮炖了。 灰兔子似乎听得懂她的心思,一蹦三尺高,从她的身边跳过去了。 眼看就要不见,就是这时,一支羽箭划破了风,嗖的一下,射中了灰兔,殷红色的血蔓延开来,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苏雪桐还呆愣在原地,一个伸手敏捷的少年窜到了她的跟前,咧开了嘴冲她笑。 “阿姐,咱们今天晚上炖兔肉。”少年说的并非是普通话,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苏雪桐是第一次听到,却奇迹般地听懂了。 她张了张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白羽” “哎,这里。”她身边的少年郎回应。 苏雪桐的心止不住地开始狂跳,白羽,她记起来了,上一次梦见那个怪物时,她听过这个名字。 她抖了抖嘴唇问“白羽,你叫叫我的名字。” “阿姐,你今日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那个叫白羽的少年郎咧嘴笑了起来。 “你叫啊。” “桐雪。” 苏雪桐倒吸了一口气,是了,她知道这是哪儿了,怪不得眼熟的不得了。 八百里大山,一座一座的山头连绵起伏,要真的让苏雪桐分辨,她委实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不是她梦见的地方。 不过,她记得这儿的味道。 苏雪桐嗅了嗅鼻子,很是突兀地问白羽“那个人面虎身的” 白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他食指贴在了唇边,示意她噤声。 不远处又跑来了两个和白羽看起来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郎,他们的身后背着羽箭,一人的手里抱着一捆柴火,另一人的手中也拎着一只野兔。 白羽的脸色缓和了过来,笑着说“季山,季河,咱们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 一转身,又跟桐雪说“走了,阿姐” 三个少年在前带路,苏雪桐又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拔腿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枯草堆里,露出了一双如兽一般的猩红眼睛。 只见人走远了,他才从草堆里钻了出来。 那只小兽人面虎身,身后还耷拉着九条尾巴。 他用小爪子挠了挠雪地,不甘心地唔咽了一声。 就连司铖也没有预料到,这一次他们居然穿回了他们的曾经。 算一算时间,那时的自己还是不开智的陆吾兽,就算他带着无数世的记忆,却依旧口不能言,只会低吼咆哮。 苏雪桐明明闻见了陆吾的味道,不知道白羽为何一听见她提起陆吾,脸色就大变了。 她初来乍到,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有很多,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先活下去。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 苏雪桐坠在最后,从不主动插话。 少年们聊的并不是多机密的话题,无非是族里的少年郎谁最厉害,还有哪个姑娘最俏。 白羽走在她的前面,时不时会回头看她一眼。 少年郎的眼睛又黑又亮,宛如黑色的玛瑙。 苏雪桐对上他的眼睛,咧了咧嘴,冲他笑了一下。 走了许久,四个人才回到半山腰的营地。 苏雪桐大老远就看见了树枝和泥土垒成的栅栏,还有栅栏的里头,穿着各种毛皮做成衣服的男女老幼。 就连栅栏里头的房子,也是用树枝和泥土混合而成的。 苏雪桐没有走进去,就知道这样的房子根本不足以抵抗这里的严寒。 这是上古时代 那眼前的这支古人是母系氏族还是父系的 别说苏雪桐是个历史渣渣,就算她不渣,历史书上记载下来的东西也只不过是时代洪流中的凤毛麟角。 至少她的记忆里没有哪本历史书有对白羽其人的注解。 可她记得上回的梦里,陆吾说这个少年是人族的首领,治过水,当然那应该是以后的事情了。 苏雪桐从善如流地跟在白羽的后头,进了族里最大的一间圆顶屋子。 暂且叫做屋子吧虽然遮风的效果如预料中的差劲。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白羽卸下了背后的羽箭,猛地一转身,压低了声音“阿姐,阿爹不是说过人面虎身的是不祥之兽,你即使见过,也不要和其他人说起哎呀,能不见最好不见,知道吗” 苏雪桐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白羽放了心,“你歇一会儿,出来吃东西。” 说着他自己打先走了出去。 这里还是共餐制度,就是不管几个人出去打猎,打到了多少东西,全族的男女老幼聚在一起,男的分的多,女的和孩子分的相对少一些。 这里的族长就是白羽的父亲,一个张着络腮胡子的男人。 白羽亲热地唤他“阿爹”,又叫自己“阿姐”。 苏雪桐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冲着男人叫了声“族长。” 族长笑了笑“神女” 卧槽 这是苏雪桐第二次爆了粗口。 神女是什么玩意儿 说来可笑,苏雪桐都来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 她无心分食烤的焦香的野兔肉,走进了水泉边,将自己看了个仔细。 梦里,她虽然没有看清女阿飘的长相,可如今自己这周身看起来让人生气的气质,确实和女阿飘如出一辙。就连衣服也和女阿飘的一样,白色泛着霞光。 且不说她的技能点配不配被人叫做神女了,单她这个打扮,确实超脱众人,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在梦里先入为主,以为女阿飘背叛了和陆吾的友谊,但现在她看见了梦里从未出现过的白羽。 苏雪桐迷迷糊糊,犹如一根墙头草,摇摆不定。 得了,既来之,就往下接着走吧 陆吾不敢靠近人族的营地,他现在周身没有一点灵力,就连人类的羽箭都抵挡不了。 可桐雪贵为神女,嫌少会踏出人族的营地。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桐雪第一次见面,还得是两年之后。 那日天空出现了日晕,神女登上了祭台,为人族祈求风调雨顺。 说来也怪,她登上祭台的那一刻,他原本躲在草丛里偷看,忽然间灵力暴涨,他的体型也跟着变大,如气吹的一般,瞬间就长成了庞然大物。 人族本就当他是魔物,吓得人族的首领白墨,率领了族中的男女前来围剿。 那场战役,从早上打到了晚上,他灵力初涨,疲惫不堪。 人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伤者无数。 他还记得桐雪说“族长,这魔物灵力巨大,却只伤人,不肯杀人,我觉得他并非无药可救,待我去同他谈一谈。” “喂”白衣的少女真的如神女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你有名字吗” 那时的自己仍旧不会人族的语言。 “没有的话,叫你司铖怎么样”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你若肯休战,乖乖听话,曲下前膝,坐我的坐骑。” 他堂堂一个陆吾兽,怎么可能做两脚兽的坐骑 可他实在太累了,双膝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黑色的土地。 她高兴极了,抓着他的耳朵,往他的身上爬。 陆吾兽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耳朵,他吃疼的要命,咧着嘴想把她从身上掀翻下去,却只听耳边传来了少女柔软的声音“你的毛好软啊” “喵”连他自己也想不到,陆吾兽会发出如猫咪一样温顺的声音。 司铖不由自主陷入了回忆里。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瞧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翻过了人族营地的栅栏,正是桐雪,她步履匆匆,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没有多想,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苏雪桐一出了营地,不停地往山上跑去,她想再去刚刚闻见陆吾味道的地方撞撞运气。 她已经观察过了,人族的营地里并没有司铖的身影。 前几次的穿越,司铖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 她不懂这次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凭借直觉做事情。 山路崎岖,又覆盖着积雪。 实际上,以苏雪桐的脚力根本走不太快,她一脚深一脚浅,颇有些狼狈地往上攀登。心里还想着,自己这个神女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殊技能。 反正她刚才是试过了,自己并不能像女阿飘一样漂浮在半空。 还有肚子会饿,磕着了会疼,不会掐不会算,就连白羽的弓,她都拉不开,完完全全的一个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废物。 苏雪桐越想越觉惶恐,她这个神女,更像是街上摆摊骗人的。 万一自己真的是靠坑蒙拐骗,骗得了白墨的尊敬,那她迟早会有死的一天。 生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就因为这个,她也得快点找到陆吾才行。 苏雪桐想到这里,也不觉得山路难走了,比起她的小命,这些个困难,根本不叫事儿。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 就是离开了人族营地不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排四脚兽的脚印。 那小脚印很小,她起先以为是兔子留下来的。 可一阵清冽的风吹来,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苏雪桐转念又想,那个司铖会不会穿到了陆吾的身上 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奇妙,这是一个很大胆的设想。 设想司铖真的是陆吾的话,那没准儿陆吾也正在找她。 可关键陆吾很大很大很大啊,体型像座小山,就是打死她也不相信陆吾长了四只小脚。 正犹豫间,苏雪桐猛然一回头,就发现了那个来不及闪躲的小身影。 嗯 小的陆吾 苏雪桐和他大眼对小眼,互相瞪了许久。 她忽然蹲下了身子,冲着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不得不说,什么东西都是小的时候萌。 就连陆吾那个人脸虎身九条尾巴的怪物也一样。 他就好比是个毛绒娃娃,长了一张很是无辜的小孩脸,肉肉的身子还是虎纹的,又拉风又可爱。 嗯,还有身后那毛茸茸的小尾巴。 司铖犹豫了片刻,朝她迈动了脚步。 就好比是丑媳妇见公婆,尽管他不愿意,可也有得和她想见的那么一天。 司铖索性破罐子破摔啦 苏雪桐伸手挠了挠他毛茸茸的下巴,托着腮说“哎,你到底是不是司铖啊” 这个时候,司铖的包袱又上来了。 他僵立在那里,一点都不想点头。 苏雪桐又问“你会说话吗” 他还是不动。 “不会说话,那你总会叫吧”苏雪桐退而求其次似地说“你叫一个我听听。” 总觉得万年的光阴都过去了,她身旁的那只四脚兽不情不愿地发出了一记让她惊诧的声响。 “喵”还拿头碰了碰她的手。 苏雪桐张大了嘴,随即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谁能想到,那么拉风的陆吾,会学猫叫呢 司铖“”日,老脸都丢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3章 谁骑谁不是骑(2) “你说你,长得也太奇怪了” 苏雪桐笑了一会儿, 又伸手, 想要挠他下巴。 没想到,小东西还挺有脾气,小脑袋灵活地一偏, 躲开了。 “我又没说你丑”苏雪桐不满地戳了戳他。 “奇怪还不让人说啊看看你这脸, 再看看你这身子, 不配套啊你也就小时候可爱点, 等长大别提有多那啥了” 说奇怪都不行,说丑岂不是更不行。 她把“丑”字咽了回去。 “哎, 你再叫个我听听。” 小奶猫的声音,实在是太萌了。 “哎, 你叫啊” 他瞥了脸,那张奇怪的小脸上还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苏雪桐“咦”了一声,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的。” 她转念一想,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爸爸吗或者爷爷” 眼前这陆吾的尺寸太小了,和梦里的尺寸差的实在太多, 苏雪桐想, 没准儿, 她梦见的是他爸爸或者爷爷呢 司铖扭过了脸,他嗷呜了一声。 “咦,你还会嗷呜啊”苏雪桐稀奇地抬起了他的两只小前爪。 他站立不稳, 往雪地里一坐,九条黑色的尾巴摊开在雪地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这小东西太奇怪了,居然有三种特征,脸是人,身子是虎,尾巴毛茸茸的,有点像狐狸,还像松鼠。 “你该不会是孤儿吧”苏雪桐见他没有一点反应。 “那啥我还是先想办法怎么让人族接受你吧” 苏雪桐把小东西藏在了一个离人族营地不远的山洞里。 临走前,问他“你都吃什么我来看你的时候,给你带点。小兔子小野鸡啊,你长牙了吗是不是还喝奶” 司铖气的要死,冲着她龇牙咧嘴地咆哮。 小奶猫的咆哮声根本不具备威慑性。 苏雪桐轻笑了一声“哟,牙长齐了。” 等到苏雪桐走远了,司铖还没从不爽和震惊中醒神儿。 他为了再一次穿书,翻遍了养养虚空里的存货,想着知己知彼,到哪儿都成。 谁知道,这次居然是回到了他和桐雪的第一世。 上古神话中盘古开天,女娲造人。 而他和桐雪的第一世,无关史料,也无关神话。 陆吾是人族的禁忌,就连提起都不愿意。 可苏雪桐想要把陆吾带在身边,必须得弄清楚人族为什么惧怕陆吾 苏雪桐的住处紧挨着族长家。 说来也怪,这年头也没有计划生育,族长和夫人却只有白羽一个儿子。 虽说现在的生育成活率是不高,可放眼族里的其他家,哪家也不止一个孩子。 白羽是族长的独苗,也是未来的族长,小小年纪就和他爹一样不苟言笑。 苏雪桐想要套他的话,还真得用心下个套儿才行。 大雪封山,族里储存的食物够全族的人熬过这个冬天。 白羽却时常带着季家的兄弟去掏兔子窝。 冬天的兔子不够肥美,可比之那些坚硬的干肉,不知要美味到哪里去。 可也只能偶尔掏一次,若是冬天把这些小动物打绝了,那到了来年春天山林里的大野兽们就会缺了口粮。 那些大野兽没有吃的,就意味着人族得挨饿。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更有对大山的敬畏。 白羽一连五天都没有出过营地,苏雪桐委实找不到好机会跟他单独说话。 倒是跟季山和季河两兄弟废话了几句。 如今的人族还处于奴隶制社会的雏形,族里的白姓都是贵族,而季姓的则全部都是战败的奴隶。 其实认真说起来,白和季也并非姓氏,如今的社会形态根本没有姓氏这个东西。白和季可能只是地名,而这些人出生在哪里,就用地名做了区分。 连族长对苏雪桐都客气的不得了,更别提这些季姓奴隶了。 季山和季河对苏雪桐有问必答。 起先,苏雪桐问的多是族中的琐事。 比如谁家与谁家不对头了,诸如此类的。 套用一句俗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类无法摆脱的贪嗔痴念,就好比是个定时炸弹,不定能给自己惹出多大的事情。 换句话说,她就是瞎问,完全是根据常识来推断,没想到一问一个准,还真是有。 族中既然有族长,就肯定也有诸如长老的配置。 这儿一共有六位长老,其中威望最高的还属白游。 苏雪桐乍一听白游这个名字,一时间难以对上号。 季山是个机灵鬼,一面同她分享八卦,一面学那白游说话,还别说学的惟妙惟肖。 他的手握了个拳头,放在下巴的下面,说话前还轻咳了两声,“我说族长啊,你不能总是这么仁慈,给那些奴隶们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了,居然给他们分发的食物,也和我们一样。” 苏雪桐顿时恍然大悟,嘿,对上号了,白游就是族中唯一一个胡子和头发都发白的老汉。 那个白游挺招人烦的,典型的地主老财性格,只想让奴隶干活,不想让奴隶吃饭。 苏雪桐吃了个类似于松子的坚果,这是白羽昨天送给她的。 她戳了戳季山的胳膊又问“那个白游到底跟谁不对头” 季山的眼神飘了一会儿,忽然咧了嘴笑。 苏雪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故意道“你说啊” 季山挠了挠头,“神女,我该去干活了游长老家的儿子生了儿子,屋子住不下,我得和季河一块儿扛土造屋。” “不去,就说我不让。”苏雪桐吐掉了坚果壳儿,不以为然地说。 别管是不是坑蒙拐骗,反正她现在还是神女。 白游和谁不对头,到底让她给套了出来。 季山说,游长老家的三儿子看上了翰长老家的姑娘白瑞。 可人家白瑞姑娘打小就跟白羽青梅竹马。 “不是,你们这儿一族中的可以通婚”苏雪桐诧异地道。 “神女,您是不是糊涂了,这茫茫的八百大山里,只有我们这些人。原先还分处两地,可后来发生冲突,就成了现在这样。”季山显得很无奈,那场几乎灭族的战役发生时,他还是个小奶娃。 他们的族长和长老被斩首势众,族中年轻的男人几乎全部都战死,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凄苦地苟活于世。 好在,白族长宽厚,若是那个白游是族长的话,他们的日子更加凄苦。 苏雪桐也不是故意掀起别人家的伤心事,话题到此为止。 她转了下眼睛又问“那个你经常跟白羽一块儿出去打猎,见过人面虎身的怪物吗” 季山苦巴巴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神女,那是不祥之物。” “怎么不祥了” 季山纠结了片刻,捧着神女给的几个果子,犹如捧着烫手之物,他犹犹豫豫地说“听闻我族被灭前,族长就是遇着了人面虎身的怪物那时我还小,我是听我阿嬷说的。那个游长老还说,是我们族长失德,与合,这才生出了那种怪物然后他们接受了天神的旨意,灭掉我们。” 人与兽嗯,口味真重。 就算真有那回事,人与兽的基因可不对,再怎么疯狂,也不可能生出陆吾。 再者说了,白游只不过是在给奴隶洗脑。 苏雪桐忍住了内心劈里啪啦的雷声,问他“你以前的山头有很多吗” 季山想了想,摇头,“我们只是听说,就连我阿嬷也没有真的见过。” 季山的阿嬷可是这里最长寿的老妇,听说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季山,阿姐”外头响起了白羽的声音。 苏雪桐举起了食指,冲季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季山捧着果子,俯身颔首。 白羽推开了“门”进屋。 这个门,其实跟营地外的栅栏差不多,都是用泥巴和树枝做成的。 与其叫门,倒不如叫栅栏更加的贴切。 可见,居住的环境有多差了。 但谁也没有办法,社会发展如此,苏雪桐就是掌握了盖房子的技能,也造不出一间像样的屋子来。 凑合吧 也就比住山洞强了那么一丢丢,至少还有“床”。 白羽进门就道“阿姐,明日天晴,我带季山季河出去撞运气,你要一起吗” 求之不得的 苏雪桐笑着说“成啊” “阿姐,你不是说要看看山后的七彩霞坡,咱们明日就去哪儿” “去哪儿都成”只要能出去转转,没准儿还能遇见另一只陆吾兽。 她养的那只小陆吾,她每夜都会潜出去看他。 那小东西,除了吃就是睡,可连声猫叫都不舍得叫给她听,更别提撸了。 人类对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总是会别有情愫。 不看脸的话,苏雪桐真是爱死了他屁股后面的九条小尾巴。 其实那张脸也不是不可爱,只是吧,就算看的再多,她内心也不好接受长得如此奇怪的动物。 苏雪桐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先带白羽去见一见陆吾。 对,她就是想拉白羽跟自己同流合污。 第二天一早,季山和季河原本是要随行的,却被白游叫走造屋子了。 白羽不欲跟人争抢,更不欲失言于神女,背着羽箭照常出门。 临走前,白墨嘱咐“莫要走远” “喏”白羽知道阿爹担心神女的安危,信誓旦旦又说“阿爹放心,孩儿心里有数,定不会叫神女姐姐陷入危境” 苏雪桐和白羽一道迎着初升的太阳,踏出了营地。 苏雪桐很有间谍的潜质,这几天不止摸清楚了谁与谁不合,就连她自己的出处她也探了个清清楚楚。 还别说,她的出现当真带了些神话色彩。 说是几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她缓缓地从天上飘落下来,自称来自虚空,名叫桐雪。 当时她就穿了这身衣服,族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材质的衣裳,刀砍不烂,雨淋不湿,还给族人带来了火种。 不仅如此,自打她来了族中,族里人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学会了储存食物,再也没有挨过饿。 苏雪桐听说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 她听说过普罗米修斯偷取火种送给人类,也听说过燧人氏教人钻木取火的故事。 嗯她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做好事不留名 苏雪桐没法给自己定位,这儿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反正,她的目的只有三个1、活下去。2、找到司铖。3、找到悠悠。 所以说,这是一趟格外艰难的寻人之旅。 苏雪桐七想八想地跟在白羽的后头。 山里的积雪融化的很慢,尤其是前天夜里,又飘了一场细碎的雪花。 白羽和苏雪桐的脚程不慢,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翻上了陡坡,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再走上二里,就到了她穿来的地方。 苏雪桐对那个七彩霞坡并不感兴趣,听名字,她觉得八成是丹霞地貌,就是以陡崖坡为特征的红霞地貌。 她在原世界的时候去旅过游,已经为之震撼了一次,现在的话,看不看都行。 就是这时,一阵风刮来了陆吾兽的味道。 苏雪桐的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四下找寻,在一丛枯枝的后面,发现了那只小兽。 她悄悄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跟上了。 白羽是不是合格的族长继承人,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白羽是个合格的猎人。 他耳聪目明,善于观察,没准儿早就发现了小兽的踪迹,只等着愚蠢的小兽自己上钩。 苏雪桐还记得他是怎么一箭就射死兔子的。 不想还好,一乱想,她的心怦怦狂跳。 这个愚蠢的小东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危机。 他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 可前头的路越走越空旷了,四周很难找的到遮挡的物体。 陆吾又不是变色龙,他那一身虎纹,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的显眼。 她第二次朝后头的陆吾摆手示意的时候,白羽猛地扭了头。 苏雪桐吓得脸色僵硬,连语气也是生硬的,“怎,怎么了” 白羽的眼神仿佛带着穿透力,道“阿姐,你最近很奇怪” “奇怪我哪儿怪了”苏雪桐不自然地说。 “你以前最不喜欢跟着我乱跑,上回我骗你带你去看七彩霞坡你才勉强跟我出去。”说到这里,白羽停顿了片刻,狡黠地笑“可我这次又拿这个骗你,你居然还是跟我出来了。” 苏雪桐几不可见地蹙了下弯弯的眉毛,“是吗我不记得了” “阿姐,你”白羽的话并没有说完,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苏雪桐还只当是他发现了陆吾,紧张地抱住了他拔箭的胳膊“白羽,你听我说” 白羽脸憋的通红,“阿姐,有埋伏,你莫怕,躲到我的身后。” 说话间,好几支羽箭射了过来。 白羽抱着她在雪地里打滚。 苏雪桐只听见羽箭划破了天空的呼啸声,心说,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啊她这是踩在了阴谋诡计的正点上了。 而且,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刺杀少族长就算了,她好歹是给族人带来了火种的神女,居然连她也敢一起杀,难道就不怕她真的是神吗 白羽带着她滚到了一棵大树后,推了她一把,嘱咐“阿姐,你躲好了” 他的箭已在弓上,手臂猛地一使劲,羽箭对准了敌人的掩藏地,嗖一下,死死地射在了石头上。 石头顿时碎裂崩飞,只听对面“哎呀”叫了一声。 白羽快速地又搭了弓,对准了另一处掩藏地。 苏雪桐是真实体会到了,她这个神女武力值太差,怪不得没被人放在眼里。 可武力值不成,她会攻心。 她悄悄地从大树后探出了头,大声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季氏人,都不长脑子的嘛那人许的可是放你们离开,可你们也不想想什么叫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才是最忠诚的。” 白羽也不知对方埋伏了几个人,从羽箭射出的位置,他暂时判断了三个方位。 石头是很难砸死人的,刚刚那声更像是惊呼,而非惨叫。 他这次出门一共就带了十五支羽箭,慌乱中已经射了三支,剩余的十二支就是他和神女的性命。 白羽一闪身,也躲到了大树的后头。 树林里到处是这种参天大树,需得两三个人合围,正好成了天然的掩藏地。 可大树掩藏了他们的身影,也同样掩藏了对方的。 白羽在心中盘算,这场战役,他与神女不占优势,需得快速解决才行。 可如今这形式,明显胶着,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也是呢 正愁眉不展间,居然听到了对面传来接二连三惨呼的声音。 “怪物啊” “天神,天神,救命” 白羽和苏雪桐对视了一眼,前者是真的一无所知,而后者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两个人同时探出了头,白羽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陆吾兽翘着九条小尾巴,像散步一般慢悠悠地从那些人掩藏的地方溜达了出来。 一张人脸上带着苏雪桐从未见过的狰狞,嘴角还挂了些鲜红的血液,一副刚刚生撕了什么的表现。 不得不说,那些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 就这么个小东西而已,居然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哪里还记得杀人换取自由身啊 那些人很快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苏雪桐碰了碰僵立的白羽,“你看见都有谁了吗” 白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陆吾兽,牙齿咬的咯嘣咯嘣,“阿姐,等咱们活着回去再说” 苏雪桐叹了口气,朝陆吾兽招手“过来,过来” 司铖还记得第一世的事情。 在他和苏雪桐建立骑和被骑的关系前,他和白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互动,正是因着他曾经救过白羽。 司铖犹豫了片刻,过去之前,在雪地里蹭了蹭脸。 他头顶的毛上都是白色的雪。 苏雪桐一伸手,先挠了挠他的下巴,这才拍掉了他头上的白雪。 白羽惊讶到不能言语。 苏雪桐便如同自说自话“这是陆吾兽,我养的。” 白羽的牙齿还在咯嘣咯嘣。 苏雪桐费了些力气,才听清他说的话语。 “阿接,不,像” “不祥可他刚刚才救了你。”苏雪桐深深地看了看他。 兽就是兽,蹭了那许久,也没有蹭干净嘴角的血迹。 苏雪桐抓了把雪,又在陆吾的嘴角揉了揉,不快地说“你吃什么生东西了我告诉你啊,吃生的东西不好,你肚子疼,这儿可没有大夫。” 司铖刚刚咬死了一只兔子,下嘴之前,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第一世毕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他告诉自己,茹毛饮血怎么了这些人在没有火之前,不也和野兽一样,全部都是吃生的。 可让开智的灵魂去做不开智的事情仍旧很有难度。 苏雪桐发现这小兽还会皱眉,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小脸,哈哈笑了起来。 “哎,表现不错,去把咬死的东西叼来,烤熟了给你加餐。” 司铖摇了摇尾巴,一转身朝树后跑去。 白羽的眼睛被九条摇来摇去的尾巴给晃晕了,他偏头去看苏雪桐,舌头虽然捋直了,可脑子仍然不大好使。 “阿姐,这,这” 苏雪桐一本正经地说“阿羽,你以后可是要当族长的人,且是记得心怀要广阔。若是你父如你一般不能接纳与旁人不同的我,那你之族人也不会过上现在的生活。” 她其实有些偷换概念,她就算再与旁人不同,也是人之形态。 而陆吾不同,是个百分百的异类。 不是有句话叫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人这个排外的思想,向来根深蒂固。 白羽却是被她整糊涂了,救命之恩就在眼前。 陆吾摇着尾巴叼来了兔子之后,自己又在雪地里蹭了蹭脸。 他惊讶了片刻之后,大叫“阿姐,他,他,居然通人性” 苏雪桐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 陆吾可不止通人性,再过不久还能说人语,分明是只神兽。 只不过,现在还如同埋在沙土里的金子,等待发光的那天罢了。 她揉了揉陆吾的小脑袋,沉声道“阿羽,走吧,回去” 白羽的脸色一沉,也道“回去” 有些人,总是要为愚蠢付出血的代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4章 谁骑谁不是骑(3) 但凡是阴谋诡计, 总是要布局一下的。 苏雪桐不是不想参与, 而是被排除在了外头。 “阿姐,阿爹说了, 你的安危要紧, 你且和这陆吾先躲在这里, 待我先回去探一探族里的情形。那些人竟然敢对我下手, 我恐怕族里也起了变故。” “那你小心。”苏雪桐并不强求。 她若真有什么神力还好, 不提能不能帮上忙了, 不成为累赘就行。可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有什么神力, 跟去连自保都难。 陆吾藏身的这处山洞并不大,尤其是洞口被枯枝遮挡, 要是不注意的话, 很难发现的了。 两厢分别, 陆吾摇着尾巴在前带路,踩碎了枯枝,回头看了看她。 苏雪桐矮着身子入内, 弯腰走了有一段路, 再往里倒是豁然开朗。 这洞就好比是个鼓肚的瓶子, 入口处窄,往下是个大肚子。 苏雪桐做好了要熏死自己的准备, 没曾想, 洞里的空气很清新。 她拿眼睛瞟了瞟陆吾的尾巴后头。 陆吾一只尾巴耷拉着,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雪桐很奇怪地说“哎,你该不会是个貔貅吧, 只吃不拉。” 要不就是神兽不像家禽,没有随地那啥的毛病。 司铖有一种自己被调戏的错觉。 幸好脸上长得有毛,要不然他的脸得红成猴子屁股。 这女人的脑袋里有坑,关注的点歪七八扭。 苏雪桐好像被陆吾鄙视了,他卧到了一旁,连个眼角都不肯分给她。 偌大的山洞里就一人一兽,苏雪桐凑了过去,想要撸兽只见那陆吾施施然爬了起来,又卧去了另外一旁。 最后还瞥了她一眼,示威似的。 苏雪桐干笑“我刚才逗你玩的” 那小东西居然翻了个白眼儿。 呃这人性通的,连坏毛病都有。 苏雪桐道“那说正经事行吗” 陆吾扭了脸看她。 “你怎么变大和我怎么能在天上飘来飘去” 另一边,白羽绕了段远路,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潜回了族里。 他没敢让任何人发现自己,一闪身,躲进了神女的房间。 这里离他家只隔了一道栅栏。 上午还晴朗的天空,这时却暗沉了下来,山风呼啸,这冷死人的天气,外头并没有几个人走动,静的有些过分了。 白羽轻易不敢露面。 等了一会儿,有个女奴托着酒,远远走来。 白羽看准了机会,一把捂住了女奴的嘴,悄悄地将她拉进了屋。 “不许喊叫,要不然杀了你”白羽的声音压得很低。 年轻的女奴点了点头。 白羽的羽箭还对准了她的脖颈,倒是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我阿爹呢” “族长在和游长老议事。” “除了游长老,还有谁” “我也不大清楚。” 白羽认得出来,这个女孩叫季雪,是季山阿嬷收养的女儿。 “你认得我吗”白羽瞪着她问。 季雪点了点头,耳根子发红。 “你去送酒,出来告诉我里头的情形。事成之后,我送你和你阿嬷自由身。” 季雪的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 白羽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郑重地说“我向白鬼山发誓,若我白羽有违誓言,就叫我死于乱箭穿心。但若你胆敢背叛,我发誓我死前一定会杀了你和你阿嬷。” 外头传来了其他女奴的声音。 “咦,雪呢” 季雪咬了咬嘴唇,重重点头。 白羽将她放了出去,他也闹不准季雪会不会帮他,竖着耳朵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雪,你去哪儿了” “我,我尿急” “就你事儿多,快,游长老要发脾气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白羽的心跳犹如雷鸣,手里的羽箭早就被汗水打湿。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泥巴做的门,吱了一声,一个曼妙的身影闪了进来。 躲在暗处的白羽,人没有显身,箭先对准了女奴的后背。 “里头什么情形” 季雪转了身,压低了声儿道“游长老说族长喝醉了。” “你看见了吗” “我只看见了侧卧的背影。” “你看见我阿娘了吗” “她就坐在游长老的身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白羽思量了片刻,递了支羽箭过去,“季雪,你拿着这个去翰长老家,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季雪忽闪了一下眼睛,“少族长,你说话算话吗” 白羽冷笑“季雪,你应该知道游长老的为人,若他杀了我爹和我,做了这族长,你们这些人还会不会有活路” 季雪再不犹豫,一把接过了羽箭,别在了腰后,又道“我瞧见白敬、白围带着好些人,遇人就问是否见你回来” “我知道。”白羽的眉眼犹如挂满了冰霜,“你无需管我,自己小心。” 白羽并没有等待多久,夜色降临,火把熊熊燃烧了起来,漆黑的夜亮如白昼。 族中若无大事,每到夜幕,只会在东南西北各留一处篝火燃烧,防备的是山中野兽。 那白游似等的着急,进进出出几次,最后一次,他拔出了腰间的砍刀,对着门口的石头,砰砰乱砍。 白羽见他慌乱,心底稍稍安慰。 现如今,可以确定他阿娘无事,却不能确定他阿爹是否也无事。 山洞漆黑,但天黑之后又收了风,这会儿风景月明。 苏雪桐就坐在洞口,托着腮数星星,时不时和陆吾说话,却如同自言自语。 “哎,你说我这神女,也太弱鸡了哦,你肯定不知道弱鸡是什么意思,就是,嗯,没什么本事的意思。” 她也不管陆吾有没有在听,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和你一样。” 司铖“”实在是气不过,一张口衔住了她的小手指。 他牙尖嘴利,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可一股子血腥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 苏雪桐“咦”了一声,另一只手敲打了他的前额。 “你要有本事就反驳我啊,动口说话,可不是动口咬人。” 咸腥的血气使的他欲罢不能,一股气流似从口中窜进了他的腹腔,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洞口外头的月亮被乌云遮挡,风轻轻拂过,再露出半边月亮的时候,苏雪桐被眼前的陆吾吓了一跳。 他长大了,从小猫一般的身躯,长成了比老虎还要大的尺寸。 虽然和她梦里见过的超大号相比,他还是很小,可长大后的陆吾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会让人不寒而栗。 苏雪桐却并不害怕,她张大了嘴,举起了自己的小指,指腹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她又看了看长大的陆吾,心想,难不成这就是她的神力 忽然间,不远的营地里,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杀声音。 苏雪桐没来得及多想,跟他说“陆吾,咱们得去救白羽。” 陆吾用实际行动回复了她,他挤出了洞口,回头凝望。 苏雪桐矮身出来,拔腿前行的时间,陆吾横在了她的跟前,曲起了前腿。 她稍有犹豫,抱着他的脖颈,骑了上去。 陆吾果然是神兽,跑起来简直风驰电击。 苏雪桐头一回坐这种敞篷,还不带护手的“交通工具”,一时找不到安全感,只能整个人俯低,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 司铖在自己快要被苏雪桐勒死前,终于带着她到了人族的营地。 营地里混乱一团,根本就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伙的。 他轻轻松松越过了人族防备野兽的泥巴栅栏,如同散步一般,驮着苏雪桐,慢悠悠地朝那些混战的人类走了过去。 可他每一步都震得这片土地不停颤抖。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的,指着他们语无伦次。 “神,神女怪,怪物” 白羽在死忠的簇拥中,也发现了苏雪桐。 他大声地喊“阿姐” 不久前,那白游居然派人挨家搜查,说是有奴隶触怒了族长,被人窝藏起来。 翰长老来不及联络好其他族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奴隶,迅速与白羽汇合。 他们本就没有准备,人少处于劣势。 那白游又趁机诬陷,说白羽奸污了他的女儿,一些不明所以的族人义愤填膺,也加入了围捕。 白羽还只当自己今日要丧生于此,见到苏雪桐和长大的陆吾,格外的激动。 那白游待人刻薄,无论是对奴隶,还是那个人人敬畏的神女。 他心知,桐雪定是白羽的救兵。 白游指着陆吾,大声鼓动“不祥凶物现世,天要亡我人族。快,快,将他射杀。” 说着他拉满了弓,朝她狠狠地射去。 众人手忙脚乱,可射出的羽箭,像是长了眼睛,还不曾靠近她,就摔落在地。 陆吾一个回转身,朝着持弓乱射的人们凶狠地咆哮。 那声音犹如虎啸,更如雷鸣。 山野空旷,四处回荡着恐怖的回声。 白游身后的奴隶吓得下跪伏地,一个劲地求饶“求神女宽恕。” 苏雪桐稳坐陆吾之上,心里忍不住庆幸,幸好现在连冷兵器时期都算不上,羽箭乃是决定胜负的武器,可有羽箭的都叫贵族。 白游倒不是束手被擒,他射光了身后的箭,被翰长老一脚踹翻在地。 这大约是人类野心的雏形。 但仍旧是胜为王败为寇的定律。 白游被五花大绑捆在了营地的正中央,和他一起被缚的是他一家老小,共十几口人。 属于他的奴隶跪在他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 白墨没死,额头开花,血虽然止住了,但脸色苍白。 白羽扶着白墨缓缓走来,主持大局。 族中老幼无人敢靠近。 害怕白游的甚少,恐惧陆吾的居多。 尽管陆吾温顺地卧在那里,像一只大猫。 白羽想要走来的时候,白墨轻轻地拉住了他。 “神女”白墨轻咳了两声,声音里再无往日的敬重。 他指向了大猫一样的陆吾“神女,此乃不祥之物。” 苏雪桐恍惚了一下,自己和陆吾明明刚刚做过英雄。 成年人的驱逐无需明说。 苏雪桐跨上陆吾的时候,回头又朝那些似曾熟悉的面孔张望了一眼,“走吧” 谁还耐烦当那个莫名奇妙的神女嘛 陆吾驮着她又是一阵疾奔。 苏雪桐只觉一棵又一棵粗壮的大树,从眼前拂过,再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和陆吾已经立于山顶。 对面大山的人族营地,明亮的火把,就像萤火虫一样。 在山顶看月亮是挺美的,星星也更加的明亮闪烁。 她偏头看他“你是想冻死我嘛” 新的落脚处靠近山顶,这个山洞可比人族外的那个大了太多太多。 陆吾也不知道从哪儿衔来的干草,造了两个能躺的地方,一个小,一个大。 苏雪桐看着好笑,忍不住打趣他“咦,你还知道现在的自己体型庞大啊” 陆吾像是没听懂似的,一抬腿,又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兔子和树枝。 苏雪桐有一种被陆吾喂养的错觉。 可转念又一想,这是他的强项啊,自己就不跟他抢活干了。 一人一兽和平共处,日升月下,看积雪很快融化,看青草泛绿,看野花绽放。 苏雪桐日复一日地跟陆吾唠叨,希冀有一天他可以开口跟自己说话。 “陆吾,我再给你一滴血,你能不能再长大一倍”苏雪桐说话的时间,眼睛盯着他敲。 陆吾的尾巴上下拍动了一下,尘土顿时飞扬。 苏雪桐呛咳了两声,闭嘴了。 这东西,最近脾气很大,不想搭理她的时候,就会用这招。 苏雪桐等了一会儿,好像听见了他打鼾的声响。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托着腮,使劲盯着他的人脸瞧。 这张脸几乎被毛发覆盖,想要看清他的五官,颇费眼力。 苏雪桐轻轻地拨动开覆盖在他脸上的金色毛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到底像不像司铖 陆吾的眼睛就是这时候睁开的,他呲了呲牙。 苏雪桐面无表情地将金色的毛发撩了回去,一转身,闷闷地坐回了原地。 烤肉吃腻的时候,山里的野果终于从青变成了红。 这果子,苏雪桐不曾见过,但颜色鲜艳,馋的她一天得看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她像只猴,轻易攀爬上树,挑了枝头上最红最大的那个摘下,吭哧一口,又“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她预想这果子就算不甜,也顶多是酸的,却不曾想到,比黄莲还苦。 苏雪桐皱巴着脸跳下树,脚步不停地跑去溪边漱口。 陆吾在她身边踱来踱去,一张被金毛覆盖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 她气不过,捧起了溪水洒在了他的身上,“你肯定知道那果子不能吃,居然不告诉我” 陆吾并不闪躲,噗通一声跳进了溪水。 苏雪桐又大叫“老子不想喝你的洗澡水了” 枝头上停的鸟儿,扑腾扑腾翅膀,飞远了。 白羽还没有爬上山顶,就听到了桐雪的声音,紧跟着是一声并不恐惧的低啸。 “阿姐” 人声传来的瞬间,苏雪桐还当自己幻听了。 她每日会在山洞的墙壁上画一道杠,如今算来,她和陆吾离开人族已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三个月没有听见同类的声音了。 苏雪桐猛地回头,一个长身的少年立在树下。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稍显生硬。 那夜的忘恩负义,她就算不去计较,也悄悄地攀上了心头。 “阿姐,我来看看你。”白羽的脸色绯红,他还记得陆吾救过自己两次。 “看过了,走吧,省得你爹担心。”苏雪桐跳上了陆吾的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姐,你是不是怪我”白羽被他阿爹关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解禁,他找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才找到了这里。 “不曾”苏雪桐淡淡地说“我与陆吾并非你族之人,排外之心,人皆有之。” 白羽张了张嘴,藏了一肚子的话,却被她坦然的言语掐灭了话头,一句都讲不出来了。 陆吾扛着苏雪桐窜上了陡崖。 苏雪桐想了想,回头嘱咐白羽“别告诉你阿爹,我和陆吾在这儿。” 这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人族愚昧,天下雨,是天发怒了,天不下雨,还是天发怒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些屁事,就迁怒到了陆吾这个不祥之物呢 白羽被她的嘱托弄红了脸,还来不及信誓旦旦地允诺,那陆吾已经扛着她不见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心事重重地下山。 苏雪桐的心情不大好,并非因为白羽,而是因着她惦记了三个月的果子不能入口。 陆吾抓回来一只山鸡,苏雪桐拔毛烤熟,一口没尝,丢给他塞牙缝去了。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一伸手泄愤似的拔了根陆吾的金毛,不等他呲牙,她先龇牙咧嘴地说“带我去找点素的。” 这苦逼的生活,生生把一个食肉动物逼成了吃草的。 苏雪桐就是个五谷不分的城里人,遥想曾经,她把麦苗当蒜苗的场景,恨不得穿回去考个林农专业的研究生。 可后悔是没有用的,这满山的野草,她还是不知道哪个能吃哪个不行。 只有发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了。 一天里,她遭受了十数种打击,没找到一样可以吃的。 陆吾却像是一只欢快的鸟儿,要是送他一对儿翅膀,他能带着她飞上天去。 苏雪桐连单方面跟他吵架的心情都没有,她一天没吃,肚子不饿,但精神不济,蔫蔫地趴在他的身上,也懒得去惯这货要带她去哪里。 以陆吾的脚速,苏雪桐觉得他跑了得有半个时辰。 反正这片山头都是他的,还长得差不多,苏雪桐也不知道他最后停在了哪座山上,只见眼前的植物一人多高,顶上的果实如同麦穗,黄灿灿的一大片,好不美丽。 “吃的”苏雪桐欣喜不已,一跃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她折弯了一根,取下果实,剥掉了外头的尖壳,剥出了一粒晶莹剔透像米又不似米的果粒。 她看了眼卧在一边的陆吾,将果粒塞进了嘴里。 久违的甘甜滋味,差点让她红了眼睛。 苏雪桐宝贝似的,只摘了五六根,找了两块儿干净的石头,将果实夹在中间,撞击脱壳。 剥了一把送到陆吾嘴边,这待遇简直就是帝皇级别,毕竟是人家带她找到的。 可那货,头一扭,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苏雪桐一粒都没有浪费,全都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东西好吃,她犯愁的是怎么保存。 一次性摘多了怕坏,摘少了还不够跑路钱。 她问陆吾“你怎么想”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其实就算有头有脑,陆吾也不会回答她。 苏雪桐就是习惯性地跟他废话。 只见陆吾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举起了前爪,指向山后。 苏雪桐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吾摇了摇尾巴。 “你说那儿有住的地方” 陆吾又摇了摇尾巴。 都说了,什么东西都是小时候最萌。 小只的陆吾摇尾巴的时候,苏雪桐的眉眼都是弯的,怎么看他怎么可爱。 可眼前的这货比她高比她大还比她吃的多,一条尾巴恨不得比她的腰都要粗,更何况九条呢 苏雪桐只觉眼花缭乱,一捂眼睛,嫌弃地大吼“别摇了,眼晕,想吐。” 陆吾一记白眼儿翻到了天上去。 苏雪桐有种想要戳他眼睛的冲动。 一人一兽谁看谁都不顺眼。 陆吾的嘴快,他一口衔起她,甩到了背上,再跑起来的时候,故意跳来跳去,上下晃荡。 这头蠢货,居然还跳上了树 苏雪桐头一回坐这种敞篷的“交通工具”头晕眼花,她知道陆吾使坏呢。 陆吾的耳根子软,苏雪桐一招致命,双手揪住了他尖尖的耳朵,指挥方向,“下去,不许上树,看路,走直线” 到哪儿说理去,听说过晕车晕船晕电梯的,她倒好,晕陆吾。 新的住处,嗯仍然是个洞。 比先前那个还要大,往下走一段路,洞中还有水流。 好比后世的泳池别墅。 又过了几日,白羽走遍了那个遇见桐雪的山头,却再也找不到她和陆吾的身影。 倒是寻到了他们曾经落脚的山洞。 他失落地下山,冲着茫茫的八百大山,沉重地叹气。 阿姐,难不成是存心躲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5章 谁骑谁不是谁(4) 来到“原始”社会体验生活, 这是苏雪桐对目前生活的总结。 除了肉之外, 她找到了一种可以替代米饭的粮食,找到了六种能吃的水果, 和三种能吃且口味还算不错的野菜。 春天很快过去,山里的夏天并不算炎热。 苏雪桐趁着陆吾出去捕猎的时间,在洞口处立了一个枝条编成的没有多少实际作用的门, 她径直下到了洞底, 脱了身上的束缚, 跳进了水潭中。 水很凉,可她天生就喜欢水和冰寒似的。 苏雪桐泡了许久,约莫着陆吾该回来的时候, 她才擦干净了自己,从水潭里爬了出来。 先前在水中洗过的衣服, 离水就干透。 她也就这身衣服, 配得上神女的称呼了。冬暖夏凉, 洗了就干,穿了那么久还跟新的一样。 饶是她也算见多识广,实在是猜不透这衣裳的材质。 苏雪桐抖了抖衣裳开始往上走, 这条路她走了百八十遍,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挡了块石头,哪里有个坑。 可是,她一脚踢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嘶了一声。 苏雪桐低下头去看,那是一块七彩斑斓的石头, 细碎的阳光透过山洞细缝照了进来,发出的耀眼光芒每一个角度都不同。 此山应该是白羽走过的第五十八座大山,这座山不高,但格外的陡峭,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从后山的峭壁攀到了山顶,原本以为又会没有任何收获,却在山顶发现了一个用树枝编成的栅栏,忍不住心里狂喜。 这分明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白羽怯生生地在洞外站了很久,倒是想跟从前那般,没有一丝芥蒂地叫一声“阿姐”。 可早先叫习惯的两个字,似有千斤重,坠在他的心里,死活都叫不出口。 眼看太阳西斜,白羽又等了一会儿,到底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他挪开了洞口的栅栏,忐忑地踏进了里头。 一入山洞,如同走了下坡路。 洞里有光,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一人往上走,一人往下行,在山壁的转角处碰了头。 苏雪桐不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她还以为是陆吾,举着手里的石头说“哎,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白羽那张红透的脸正在眼前,苏雪桐诧异了片刻,“你怎么”又找来了 不大好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苏雪桐冲白羽的身后看了一眼,陆吾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到了他的后面。 白羽只觉洞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猛地一回头,是陆吾那张长满了金毛的人脸。 他下意识倒抽了一口气,转回了头,尴尬地说“阿,阿姐” 苏雪桐调整了语气,“来了啊走,咱们外头说话。” 庞大的陆吾先转了身。 起先白羽没有仔细去看,只下意识觉得山洞很大,可如今再看能够容得下庞大的陆吾,好绰绰有余,这山洞的能容确实让人惊讶了。 走出洞外有一块平整如看台一般的地方,地面上还留有燃烧了一半的树枝,一只断了腿的山鸡,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 苏雪桐没好气地冲陆吾说“我跟你说了的,我今天不想拔鸡毛。” 陆吾不仅不出声,连耳朵也好像出了问题似的,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又回头看了眼白羽,一蹬腿,从平台上跃了下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白羽惊讶于他的速度,回头道“阿姐,他生气了吗” 苏雪桐摇头“他觉得吃的不够,捕猎去了。” 陆吾才不会跟人生气。 白羽心中诧异,却没敢表现出来,这陆吾越来越通人性了。 果然,陆吾没去多久,像阵风似的回来,口中衔了只肥美的兔子。 白羽哪里会让苏雪桐动手,处理好了野鸡,又去不远处的溪流边处理野兔。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苏雪桐燃起了火堆,悄悄地跟陆吾说“远来是客,原先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那个晶莹米,要拿出来待客吗” 晶莹米是苏雪桐乱起的名字。 那果粒的口感其实并不像大米,有点类似青麦仁。 不过还要什么自行车呢,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苏雪桐赶在入夏之前,将晶莹米收割,脱壳,又晒干。 跑了半座山,才找到块凹形的石头当作器皿。 陆吾卧在一旁,翻了翻眼皮。 苏雪桐用凹形的石头锅煮了小半锅野菜粥。 锅里的米粒开花,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气。 人族也会做野菜汤,可并没有如此味道。 他捧着用石头打磨的碗,喝了整整一碗,欲罢不能地问“阿姐,这是” 苏雪桐给了白羽一个兽皮做的口袋,里面装的是她三分之一的存粮,道“找一块松软的土地,将这些种子种到地里,来年应该能结出来的吧” 她并不敢确认,毕竟她是一个连含羞草都养不活的神人。 白羽手里捏着口袋,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发红,“阿姐,你别怪我阿爹他也是不得已。” 说着,他的眼睛瞥向陆吾。 那白墨是不是真的为难,苏雪桐并不知晓,也不想去探究。 但眼前的白羽确实是为难的。 若不然,她也不会将晶莹米给他。 造福人类那种大义,苏雪桐觉得自己得干,但心里的感觉说不好,不给难受,给了还是难受。 她道“这晶莹米是陆吾找给我的” 后面的话她不想再说。 紧跟着又道“明日一早,你就下山吧” “阿姐,你还会搬家吗” “说不好”苏雪桐说了句很是莫名的话,“山头与山头不一样,就连野鸡与野兔的滋味都不一样。吃烦了这个山头的,就换一个山头,这里有八百大山呢” 白羽的脸色发白,苏雪桐假装没有看见,她熄灭了火堆,“夜深了,睡吧” 有陆吾在,连防备野兽的明火都不需要。 白羽辗转了一夜,睁着眼睛到天亮。 他不知该如何告别,踏出山洞,忍不住又回了下头,这才疾步往山下走。 苏雪桐听见脚步声远去,翻坐了起来,踢了踢脚边装睡的陆吾,“哎,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今天不拔鸡毛。” 可不拔鸡毛,就得弄兔毛,一个鬼样。 苏雪桐不晓得这种日子还得过多久,她取了口袋里的存粮,又洒在了发现晶莹米的地方。 白羽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回到营地。 白墨对于儿子时不时的失踪已经习以为常。 他知道白羽去做了什么,他不想多问,白羽也不会多说。 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白羽郑重其事地坐在他的面前,取出了一个兽皮口袋,从里头抓出了几粒晶莹透明的东西。 “这是什么” “神女给的晶莹米,她要我们种在地里,来年就可以结果。” “这东西能吃” “山上猴子酿的醇浆,不是也能喝” 白墨半信半疑,那猴子酿的醇浆,也是神女找来的,她说那叫猴酒,是用好几种果子酿造的,神女教会了族中的奴隶,从此以后族里再也没有缺过酒。 白羽信誓旦旦地说“阿爹,我昨晚吃过,是我这辈子吃过最为香甜的东西。” 冬天大雪封山,猎物稀少。 幸好,他们的住处底下就似一个天然的冰窖。 趁着冬天没来,陆吾捕猎的次数明显增加。 苏雪桐做了风干兔肉,风干山鸡,风干鱼,还做了许多的风干蜜饯,足够她和陆吾过一个富足的冬天。 满山金黄色的树叶还没有落下,陆吾带着苏雪桐四处撒欢,去了人族所在的白鬼山。 陆吾隐蔽了身躯。 苏雪桐看见了人族的“试验田”,和她洒下的种子一样,“试验田”里还光秃秃的。 她还看见了白羽和一个穿着兽皮的女奴拉拉扯扯。 年轻的少族长也长到了有女人投怀送抱的年纪。 苏雪桐看得津津有味,陆吾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她慌忙一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就算动物的成熟期比人类来的早,这陆吾去年还似一个小野猫,今年就算体型庞大,可他年岁也不到啊。 看了万一长针眼呢 司铖“”比眼前劲爆的他都看过。 他衔起了苏雪桐,一甩,扔到背上,风驰电掣地往山下跑。 季雪以为围剿白游立下了功劳,她和阿嬷从奴隶屋搬到了原先桐雪的住处。 白羽自以为自己实现了诺言,谁曾想,却被她纠缠上了。 不远处好像飘过了一个庞大的黑影,白羽拔腿就往高处跑。 季雪在后头嗔怒“少族长” 白羽只当没有听见,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高高的大石,瞪圆了眼睛向下张望。 只见茫茫的山野中,并没有他想要寻找的身影。 陆吾可一日数百里。 苏雪桐是从他的脚程,判断出了他神兽的基因。 她也越发地相信自己是个神女了,就算她仍旧不会飘来飘去。 原本以为她仍要和个哑巴神兽在山中消耗无数的光阴,谁道,所有的平和都被贪心的人类打破。 苏雪桐和陆吾本与人族无所交集,一支带着火的羽箭划破长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6章 谁骑谁不是骑(5) 这场莫名奇妙的战役是从天黑开始的。 带着火的羽箭射进了山洞, 洞里到处是枯枝和干草,浓烟顿时弥漫。 苏雪桐拿袖子捂住了嘴, 她的衣服防火, 就是火星子落在上面,也是顿时就灭。 她倒还好, 陆吾浑身的毛, 就是个大型的易燃动物。 那些带着火的羽箭像是长了眼睛,一个劲地朝陆吾的身上招呼。 不用想也知道, 这种情况, 退到洞底, 更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现在冒着危险,冲出去。 苏雪桐替陆吾扑灭了背上的火, 他背上虎纹黑糊一片, 有一处烧的比较深,露出了鲜红的皮肉。 到底是日夜相对了数月的光阴, 况且苏雪桐护短的毛病到哪儿都改不过来。 她使劲拔起了射进石头缝里的羽箭,朝着自己的手腕猛地一割,鲜红的血珠顿时渗了出来。 司铖的鼻间原本全部都是浓烟的呛味, 忽然这股呛死人的味道里夹杂着一些让他欲罢不能的香甜气息, 如同春天的甜风, 夏天的果干。 他抬起了头, 一滴血珠正好顺着她的手腕滑落。 他几乎没有思考,冲了上去,温热的舌头舔过她的手腕, 那些绽开的皮肤,几乎瞬间愈合。 苏雪桐惊讶地瞪着他,倒不是他的体型如气吹的似的,在不断膨胀。 而是头一回知道陆吾的舌头能让伤口愈合。 陆吾的身体已经有她两辈那么高了,巨大的身躯很快就顶到了洞顶,不停有落石往下掉。 陆吾一口衔住了苏雪桐,让她顺着自己的脖子爬上了他的脊背。他弓着前蹄,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出了山洞,他咆哮一声,四野都跟着震动。 白翰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口齿不清地跟白墨说“族,族长,这怪物,长,长大了。” 白墨的眼睛又不瞎,自然看见了那个冲着山林大吼的庞然大物。 白翰浑身发抖“族,族长,咱们要停手吗” 白墨理也没有理他,冲着身后的族人大吼“此次若是不能一举将此不祥之物围杀,那我们人族将要大祸临头” 白墨分明是在危言耸听,可人族的人为他马首是瞻。 苏雪桐很是气闷地想,幸好她是住在山洞,若是费力造出了一间屋,现在不定得被这些人糟蹋成什么样。 她气愤地大喊“白族长,我和陆吾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你意欲何为” 这种时候,白墨心知不能与她搭话,一回头吩咐族人“神女惯会蛊惑人心,咱们塞住双耳,不听她说,先围杀陆吾兽。” 众人点头,取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住双耳,再各自拿好了兵器。 兵器的种类也多,火把、石头、木棒,反正只要是趁手的就行。 白墨挥了挥手,漫天的火把和石头,又向桐雪和陆吾砸去。 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陆吾来说,并不能伤其根本,却犹如扰人的蚊蝇,一时间,挥之不去。 人族紧紧地包围了她们,进攻也是一轮紧接着一轮。 苏雪桐没从那些人里找到白羽的身影,更不知晓人族为何会翻脸无情。 “陆吾,咱们走。”她沉默了许久,在他的背上吩咐。 她悲悯地看着那些黑暗中的人影,有一种自家孩子是王八蛋,自己却又束手无策的悲哀。 巨大的陆吾兽从人们的头顶上跃了过去,他们谁也没有看清楚消失的方向,就失去了陆吾和神女的踪迹。 族人慌乱一团,白墨盯着漆黑的夜,下令“咱们先回去。” 陆吾驮着苏雪桐在茫茫的大山里飞奔,日月轮回,新的一天来临。 陆吾在一处溪流边停了下来,他微微曲起了前腿,她像坐滑梯似的,从他的背上滑落下来。 苏雪桐想起了陆吾用干草布置的山洞,还有她和陆吾一起做的那些风干肉,她的心情很不好,坐在溪边,瞪眼看着甩着尾巴的小鱼。 “陆吾,你生气吗” 司铖跑了整整一夜,再加上刚刚又长大了些尺寸,他疲惫的要命。 他就在溪边干爽的地方卧了下来,耷拉着眼皮,九条尾巴全都垂落在地,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语。 人类的贪婪和翻脸无情,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如今,只不过是将他遗忘的曾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而已。 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没有受到伤害的感觉,只忍不住去想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事情。 滚滚的洪水淹没了八百大山,唯有最高的白龟山,还剩下一只山包,露在洪水的外面。 瑟瑟发抖的人族哭天抢地,即使他带着桐雪躲在昆仑山的山巅,也能听见那些人的祈求声音。 “求苍天怜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羸弱的人吧” 人真的羸弱,可狠起来却没有动物能及。 他不喜人族的贪婪算计,独居昆仑山巅。倒是桐雪,会因着自己曾经身为人族,对他们怜悯同情。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在那场洪水中,他和桐雪是农夫,而人族成了蛇。 苏雪桐回头去看陆吾,只见他紧合了双眼。 她一肚子愤怒的小火苗,扑扑全都熄灭了。 陆吾跑了整整一夜,即便是神兽,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他很累。 苏雪桐紧闭了嘴巴,不想打扰他休息,眼睛往下一挪,只见他的四只爪子全都磨破了皮。 陆吾的爪子,有些类似于猫爪,中间的肉垫皮开肉绽。 苏雪桐嘶了一声,扯了衣服上的一块儿布,沾了点溪水,想要将他爪子上的伤口清洗干净。 陆吾睡沉了,他只有睡沉的时候,才会发出轻微的打鼾声音。 苏雪桐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 替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她寻来了一根树杈,跳到了溪水里叉鱼。 陆吾不喜吃鱼,他捕猎的范围很广,只要是地上跑的,他什么都抓,就是从来不抓鱼。 留在山洞里的那些风干鱼,全部都是苏雪桐一个人抓来的。 她也就只会捕鱼了。 司铖是被一阵烤鱼的香味给勾醒的。 他像猫似的伸了伸懒腰,这才迈着腿,朝香味走去。 “醒了”苏雪桐没有回头,先听到了动静,“只有鱼。” 司铖的喉咙发痒,他终于找到了人类发声的共鸣,偏着脑袋,在自己颈间蹭了蹭,腹部像是波涛一般翻滚,鼓起又收紧,这才无比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嗯。” 苏雪桐以为自己耳朵被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给气坏了。 她现在赖好有点不对劲,全都栽到了人族的头上,颇有些迁怒的意思。 她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又大了许多的陆吾,这个尺寸的神兽还是不如她梦里的大,她沉重地叹了口气,“你现在的嗓子眼肯定比原来大,不会吐鱼刺,就直接咽了吧” 要不然呢,她还要给他挑刺啊 溪水里的鱼肉质还成,就是鱼刺格外的多,她自己吃起来就很费劲,要是给他挑刺的话,除非用嘴挑,手眼根本就挑不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她肯不肯挑算一个问题,他肯不肯吃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司铖的腹部又一次鼓起收紧,这一次他就在她的身后,重重地“嗯”了一声。 苏雪桐吓了一跳,怔怔了半天,盯着他说“你刚刚那个声音,我没有听过。” 陆吾朝她翻了个白眼儿。 这回她看清楚了,他的肚子像是风吹过麦浪似的,波涛起伏。 “桐雪”他说。 苏雪桐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不亚于自己养的孩子第一次叫自己妈的激动心情。 “你,你会说话了”她明知故问,紧跟着还是不可置信,“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好像用人类的发生点说话,他不累似的。 司铖惜字如金,一爪子捞过了烤好的鱼,勉为其难地吃了起来。 苏雪桐当机了很久,推了推他犹如小山丘似的身体,“陆吾,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以他现在的肚量,别说是几条小鱼了,就是来自老虎,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陆吾兽喝风饮露也能活,吃东西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他吃完了烤鱼,舔了舔爪子,四处打量着这里,才慢吞吞地道“这里昆仑山八百大山外的一座统领。” 陆吾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苏雪桐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的意思是,这昆仑山是那八百大山的统领” “嗯” “然后呢” 陆吾用爪子拍了拍自己,重复“统领” “你是昆仑山的统领” “嗯” 苏雪桐咧嘴笑了起来,这陆吾的声音像个男人,也如男人一样有吹牛的毛病。 她要是第一天认识他,没准儿就相信他的话了。 可眼前这庞然大物,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是一只小奶猫呢长大还得靠她的血。 他要是八百大山的统领,那她岂不是身骑彩凤的仙女啊 司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相信,也不着急辩解,他半合着眼皮,又说“桐雪,不要再亲信人族了” 苏雪桐的脸色不大好,现在只要不提“人族”这两个字,他们就是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吾是昆仑山身,人面虎身 山海经西山经:aquot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然后,其余都是我瞎诌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7章 谁骑谁不是骑(6) 陆吾要不提, 苏雪桐不会知道昆仑山中的一天是八百大山中的两天。 起先她就是觉得自己饿得特别快,一天要吃四五顿, 睡下的时候,还总是忍不住食欲翻滚。 然后是失眠,经常睡到半夜醒来, 睁着眼睛到天亮。 苏雪桐以为自己生病了,从水土不服, 到不治之症, 猜测了一大圈,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医院里排专家号,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到她了, 她哭丧着脸冲专家说“医生,我最近吃得多, 睡得少, 也没见长肉, 也没见脱发,这是什么病” 专家诧异地瞪眼看着她, 也没告诉她病因,她就从梦里惊醒了。 苏雪桐懊恼不已,心说好歹让专家给出个病因,再让她醒来啊 彼时,天仍旧没有亮。 她半夜醒来的次数多了,没费力气练出了夜间清晰视物的能耐。 来了这许多日, 算着时间也该到了大雪封山的严冬,可这里依旧犹如凉爽的秋季,繁茂的大树,一半的树枝上是青翠的绿叶,另一半树枝上绿叶泛黄。 这个时候,苏雪桐也不知道昆仑山不似其他的大山那么四季分明。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照在昆仑山上的第一束阳光,将好照在了一株破土出芽的嫩草上。 苏雪桐恍惚了一下,诧异地碰了碰一旁的陆吾“现在到底是秋天还是春天” 昆仑山上不分四季,没有寒暑。 一天也不是二十四个小时。 这里是离九重天最近的地方。 山巅的那棵苍劲的梧桐,可以直插云霄。 陆吾经过练习,话倒是越说越顺畅了,声音低沉,都快赶上播音腔了。 直接把苏雪桐震傻了。 她反应了很久只能接受。 人的作息会自我调整。 等苏雪桐终于适应了昆仑山的日月轮转时,早就忘记了八百大山中应该是什么光景。 白羽种下的晶莹米越长越高,穗子沉甸甸的。 他一日要去看三遍,深怕那些讨人厌的雀鸟偷吃了来之不易的果实。 他变得越发的沉默,时常对着这些晶莹米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白墨原以为他会像上一次一样,不定时地失踪几天去找桐雪。 可是这次,他什么都没干,就是对着那些晶莹米发呆,无数个日出日落过去,白墨着急了。 白墨吩咐季雪,“你多留意留意少族长” “喏。”季雪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季雪的为难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她退出了议事堂,对着即将下山的太阳,沉重地叹了口气。 神女所在大山的位置,是她告诉族长的。 少族长怎么可能还会理她 晶莹米、陆吾,无不对应着季风族里的预言。 如果季风族不被白鬼族俘虏,季雪将是季风族下一任的巫女。 白鬼族没有巫女,却不代表白墨不相信这些事情。 季雪卜出来的卦象说唯有杀了陆吾,白鬼族才能真正的统治这八百大山。 奈何,陆吾受神女庇佑。 季雪在旷野里站了一会儿,朝白羽种植晶莹米的地方走去。 “少族长。”还离的很远,季雪便甜甜地呼喊。 旁边的那株晶莹米好像生了虫,白羽皱眉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一条青色的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脚踏碎在了泥地里。 他闻若未闻,只一挥手,旁边的季山,便拦住了季雪的路。 但凡事季风族的人,都会对季雪照拂有加。 季山小声地说“你别过去了,少族长不让你去。” 季雪的眼睛越过了季山的肩膀,“少族长,是族长说让我来看看你” 季山轻轻地嗒了下嘴,意思是,你提族长干什么 季雪扬起了眉,轻笑“族长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就是少族长也不敢违背族长的意思少族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羽查看穗子的手顿在了半空,回头去看的时候,那季雪已经转了身子,高扬着头朝营地走去。 昆仑山中可没有晶莹米,苏雪桐又恢复了肉食动物的饮食,可肉吃的多了,幸福感直线下降。 苏雪桐由最开始的一天吃五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天吃三顿,再后来是两顿,最近更是会时不时忘记吃饭。 她上一次吃饭好像还是三天前,没有觉得饿,更没有觉出身体不适,只觉得身体轻盈,仿似这儿的空气具有饱腹的功能。 “哎,你说,我是不是饿的久了,就能飘来飘去了”苏雪桐把自己的猜测说给陆吾听。 陆吾的耳朵正在打虫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回应她了。 他还是老样子,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除非事出紧要。 苏雪桐也早就习惯了自言自语,但自己跟自己说话也得有仪式感,那就是非得踹上陆吾一脚,原先是推来着,可现在这庞然大物,推太废力气。 她见陆吾没有反应,又多踢了他两脚。 她像猫挠似的攻击,就跟给陆吾抓痒似的。 他甩了甩帅气的耳朵,低沉着声音说“你本来就是神女” 苏雪桐撇嘴,“神女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就是包袱” 要没这什么鬼神女的身份,她能跑到人族的营地去煽风点火,看他们自己打得你死我活。 她且是不知,即使没有她的煽风点火,人族的营地里一样打得你死我活。 这回,同上一次白游想要夺权不同。 这一次妄图夺权的人是白羽。 季雪那番话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在了白羽的心里。 是啊,只要他爹一日是族长,他一日就得唯他马首是瞻。 他一心为了人族着想,可他爹做了什么 陷他于不仁不义。 白羽其实没有纠结多久,怨恨的种子是一开始就埋下的,并且深入他的内心。 就连夺权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早计划。 事情顺利的简直超乎想象。 白羽夺权这天正是晶莹米收割,众人围在旷野的篝火前,等待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甘甜滋味。 野菜混合着晶莹米的米汤,是包括白墨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曾品尝过的。 那感觉像是春风终于吹化了严冬的大雪,终日被各种肉食同化的味蕾有了全新的体验。 所有的人都沉醉在了从未品尝过的香甜中,白羽摔了手中的石头碗,一下子跳起来,割掉了白墨的人头。 几乎是与此同时,族中的七个长老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季山和季河带着人围杀。 白羽站在了旷野中那块浸染了鲜血的大石头上,对着傻呆呆的众人道“白鬼族的兄弟们,季风族的弟兄们,你们得知道,就是刚刚你们吃到嘴里的晶莹米,是神女带给我们的而白墨居然妄图围杀神女,他有违天地的恩赐” 白羽的“就职演说”不算太激昂,但效果还行,主要是武力镇压,迅速地清洗掉了族中年老的那批人,换上了以他为首的新鲜血液。 季雪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老族长还在时,她受到的是特别的待遇。 新族长清算旧事时,她依旧享受了特别的待遇。 夏去求来,更多的种子洒满了白鬼山这片土地。 白羽派出去了好几路人马,在这八百大山中穿行,带回了很多类似于晶莹米的植物,却没有一个有晶莹米的口感。 当然,也没有哪路人马带回了神女的消息。 冬天很快到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如鹅毛一样的大雪掩盖了八百大山的翠绿,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昆仑山难得下起了一场大雨。 雨水打在洞口外的大叶子树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苏雪桐托着腮看雨。 她前几天还问了陆吾这个问题。 “你说昆仑山中没有四季,那下雨吗” “不下。” “不下的话,那些山溪的水是怎么来的” “本来就有。”陆吾闷声闷气地说“你最好不要盼着昆仑山下雨。” 想起了这茬,苏雪桐转头又问“陆吾,上回你说最好不要盼着昆仑山下雨是什么意思” 陆吾的九条尾巴全部耷拉在地上,显得无精打采。 他的眼睛也盯着洞外,一眨不眨。 苏雪桐以为他又不肯搭理自己,伸手去洞外接了捧雨水,恶作剧地洒在了陆吾的脸上,得意洋洋地说“惯你那坏毛病” 没曾想,陆吾沉默了半天,眼神暗淡幽幽地说“桐雪,人族要完了” 白羽弑父,天降暴雪,雪冻成冰,冰化成水,大雨再下足七七四十九天,八百大山将成汪洋一片。 苏雪桐只当他又在逗自己,撇了嘴道“完了就完了呗我是神女,又不是人。” 司铖沉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昆仑山上的大雨下了很多天。 苏雪桐除了知道人族快完了,并不知晓是怎么一个完法。 陆吾驮着她,跑出了昆仑山。 这一路都在下着暴雨,还有疾风,陆吾像是一艘大船,在水面上奔跑。 到处都是汪洋,哪里还有八百大山。 苏雪桐的手不由就攥紧了陆吾的毛发,在雨中瑟瑟发抖。 “人族呢”苏雪桐在大雨里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在自然灾害的面前,人的生命脆弱的如同蝼蚁。 一道天雷从陆吾的身边劈下,苏雪桐的眼睛失明了一瞬,好容易才能视物,耳朵却又不好使了。 好在不用陆吾回答,她远远地看见了茫茫洪水中的一处山包。 那应该是白鬼山最高的山峰了,也是八百大山唯一没有被淹没的地方。 陆吾离白鬼山越来越近,天雷劈下的密度,也越来越紧。 要不是陆吾跑得快,有道雷差点劈在了苏雪桐的头上。 她只觉脑海中混沌一片,有什么东西似被雷劈开,从记忆的深处滚出了很多很多令人心惊的画面。 这一路的火花闪电,实在是没有办法迫近。 陆吾只能又驮着苏雪桐返回了昆仑山颠。 两个人抖落了身上的雨水。 他这才发现了苏雪桐的不对劲。 她双眼紧盯着洞外,那眼神里的悲悯让人觉得心惊。 天如同漏了似的,下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大雨。 为了平息天怒,桐雪跳入了滚滚的洪水之中。 陆吾悲痛难当,撞断了昆仑山上的梧桐树,人族靠着神木漂浮在水上得以重获生机。 最后一道天雷劈出了地府,那些个被洪水淹死的人族,进入六道轮回之中。 他和桐雪浑浑噩噩,和人族一同,转世为人。 说真的,和人这种奇怪的动物比起来,他更愿意当一只神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8章 谁骑谁不是骑(7) 男女主第二世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司铖睡在马厩里。 一匹枣红色的马, 在他的身边, 吧唧吧唧地啃着草料。 “司铖”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司铖一跃从草堆里跳了起来, 大声地回应“在” “快把马牵到较场, 王姬要和楚姬比试赛马” 来人是王姬身边的侍人,趾高气扬地吩咐“你知道王姬的脾气,这一回要是赢不了楚姬,肯定会扒了你的皮。” 司铖解开了缰绳, 翻身上马,对那侍人道“王姬既然着急, 那我就先走一步。” 从较场到马厩,且是不近,那传话的侍人对着远去的一人一马咬碎了牙龈。 这马奴深得王姬的喜欢, 不过这回要是办砸了差事,照样也是死路一条。 司铖还没有到较场, 就下了马,牵着马缓慢前行。 较场的周围满是人,司铖牵着马挤到了较场的正中,冲着高高坐着的华服女子叩首, “王姬” 姬桐雪瞥了眼下首跪着的男人, 冲一旁的楚姬道“不若就让楚姬姐姐的马奴,同我的马奴一较高下吧若是姐姐亲自下场,万一磕着碰着,我可担待不起。” 这是周天下, 王姬乃是周天子的女儿。 那楚姬不过是楚国诸侯之女,可穿戴之名贵,居然压了王姬一头,就连说话的派头也隐隐想要盖过王姬。 楚姬楚俪乃是楚王最小的女儿,一向受其疼爱,此番随兄长来宗周是为了给大王贺寿。 被偏爱的孩子总是有持无恐,她哪里还记得临走前母亲的谆谆教诲,只一心想这,她要是嫁给了大王,可就是王姬的后母了。 做女儿的自然要尊重她这个后母。 楚姬的眉峰轻挑,笑着说“那就以王姬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我的马奴,赢了王姬的马奴,王姬可不要哭鼻子的哦” “楚姬姐姐说笑了” 姬桐雪今年只有十三岁的年纪,人还没有张开,红红的脸颊如同团子一般,煞是可爱。 她指了指司铖道“你去吧” “喏”司铖叩了首,一跃利落地翻身上马。 姬桐雪觉着自己的马奴可不会输,这马奴前些日子还替她驯服了一匹野性难驯的汗血宝马。 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她那日赐给他的。 司铖 这名讳,也不知为何,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姬桐雪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还有一种,她只要记起一点,就能全部都记起来的莫名感觉。 她偏头看了看那在较场里驰骋的马奴,不由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她生来眉心的中间便有一道红色如闪电一般的胎记。 她是周天子的第十七个女儿,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一次临幸,身怀有孕。 听闻她降世时,天子正在批简,她啼哭的声音特别响亮,竟从后宫传到了前朝。 天子询问“是谁家孩童哭泣” 侍人答“恭喜大王,是焦嫔为大王产下了第十七位王姬。” 天子的女儿有很多,再多一个真不算多。承袭到他这代,也不再尊从祖先的后宫只许有十二个女人的规定,天子甚至连焦嫔是谁,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想起来。 却因着她眉心的特殊胎记,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仆大人在太庙连卜三卦,占卜后,天子昭告天下,王姬桐雪降世,实乃祥瑞之兆。 她便是因此而备受宠爱,连带着她那位宫女出身的母亲,如今也位列三夫人之中。 父王的另两位夫人年老色衰,她的母亲尚算年轻,可出身低微。 父王的后位悬空了三年,各地的诸侯献上了很多美女,这位楚姬是后位的热门人选。 可姬桐雪并不喜欢她,深以为若是她入主后宫,她的母亲和她都将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也不止她,还有她尚没有出嫁的五位姐姐,和一干子兄弟。 这位楚姬心胸狭窄,怎可能容得下她们呢 姬桐雪的眼睛一直在追随较场中的马奴,小小的年纪,心思深沉,心里翻滚着无数的念头。 司铖骑着那匹将将被驯服没几天的汗血宝马,与楚姬的黑色骏马并驾齐驱,分不出先后。 姬桐雪倒还好,瞥眼一看旁边的楚姬,竟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她忍不住嘴角轻撇,露出轻笑。 那楚姬如此的沉不住气,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情。 待此间事了,她就得回去告诉母亲,这个楚姬八成入主不了后宫。 不过,也说不好,父王的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越发地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更何况那楚姬还有盈盈一握的纤纤楚腰和背后强大的国力。 司铖驱使着汗血宝马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轻轻松松超过了楚姬的骏马。 他一鞭子挥落下去,以一马当先之风姿,到达了终点线。 楚姬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姬桐雪只当看不懂,拍着手故意奚落道“楚姬姐姐,你不是说你马奴养出来的骏马可是楚国最厉害的,怎还不如我养的小东西” 楚姬扯了下嘴角,像笑又不像笑地说“那是宗周人杰地灵,我的马儿当然比不上王姬的” 楚姬认了输,当场奉上了一对儿红玉雕成的龙凤镯子。 这是事前说好的彩头,尽管她心里憋屈,却也不能不认账。 这对儿龙凤镯子,乃是上好的红玉所雕,她本是准备拿来贿赂太仆夫人的,却没成想折给了小丫头。 姬桐雪翻看着那红玉镯子,随意地扔在了托盘上,指着下跪的司铖说“赏你了” 楚姬顿时只觉头脑发昏,差点没气死过去,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想,等她一登上后位,就得想办法把这个十七王姬嫁到偏远的地方去。 没等多久,心里头憋闷的楚姬便告退了,浩浩荡荡地带走了较场中一大半的人马。 “王姬,咱们也回吧”侍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天快要黑了。” 姬桐雪心情不错,点头道“回” 她从高座上站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落在了司铖的身上,鬼使神差地道“我今日能赢楚姬,全靠那马奴出了大力气,带他回王宫。” 侍人不由皱眉“王姬,带他回王宫作甚” “养马啊”姬桐雪不以为然地说“专程给我养马” 这较场位于宗周城外,是她的私产。姬桐雪喜欢到处玩耍,往日隔不了几天,就会来这里一次。 可近日估计她都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她赢了楚姬,还扫了楚姬的脸面,父王势必要发难她一下,才好保全了楚国的脸面。 她一个小小的王姬,不知道为何懂得挺多,尤其是帝王权术,可能这就是遗传吧 不能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姬桐雪也不知为何她想把那个叫司铖的马奴带在身边。 王姬想要带一个马奴回宫,随行的侍人没谁敢阻拦。 司铖跟在王姬马车的后头,晃晃悠悠地进了王宫。 王宫里的马场比较场大了许多,马奴也不计其数。 司铖一个新来的,安安分分,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和给马儿喂草。 正如姬桐雪所料,她因着一篇律政没有背出来,被父王禁了足。 听闻楚姬因此大宴宾客,特地请了太仆夫人饮酒。 那太仆大人掌的是占卜事宜,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只信奉天命。 姬桐雪总觉得楚姬的脑壳有问题,她若是天选的王后,就算不去讨好太仆夫人,她也会是王后。 可她若不是的话难不成还指望着太仆大人,替她改命 她这番牢骚,就连跟亲生母亲也不曾吐露过。 她憋的发慌,招来马奴,屏退了众人,倒是和他聊的起劲。 “你信天命吗”姬桐雪偏了偏头,扶着马身同他道。 司铖的眼睛黑亮,里头透着深邃的光。“你信我就信”没人的时候,他并不叫她王姬。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姬桐雪咕哝了一句,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年纪轻轻,可总觉得自己记性不好,就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比如我的来处,还有我的去处来处倒还可以解释,可你说这天下之人,哪怕是善于占卜的太仆大人,谁能知道自己以后的去处在哪里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9章 谁骑(谁不是骑(8) 姬桐雪被父王召见, 是禁足半月之后的事情。 那日, 父王在召见她之前, 见了太仆大人。 不晓得父王跟太仆大人都说了些什么, 那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伏在宫殿的门口, 悄悄地抬起了头, 若是往常这个太仆大人很喜欢跟她聊天,即使有事在身,也会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十七王姬”,可今日, 他一边哭一边走, 竟是连声招呼都没同她打过。 这老头儿要是个美女的话,她当真会以为是她父王怎么着她了。 太仆老头儿才将离开宫殿, 就听殿中传来了父王低沉的声音。 “小十七” “父王,小十七在呢就是腿跪麻了,您得等小十七一会儿, 待我缓一缓啊。” 实际,姬桐雪已经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冲着门口送太仆大人回转的刘侍人挤眉弄眼, 想要打听打听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刘侍人是父王身边最得力的, 打小就宠着她。 他瞧见了她的表情,扯了瞎嘴角,动了动嘴唇, 没出声音。 “没事。”姬桐雪看懂了,朝他甜甜地笑了笑,提起了裙摆,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天子的宫殿,就连门槛都高得吓人,这大约就是世人说的门第之别了。 姬桐雪款款走到殿中,又撩一撩裙摆,恭恭敬敬叩头。 “十七给父王请安。” “这不早不晚的,请的是什么时候的安”天子高坐于殿中,他头戴着玉冠,面庞有些发黑,眸子也不如前几年清晰。 他人已中年,听闻年轻时,也是翩翩的佳公子,迷的他那些夫人和嫔一日不见他,便要发疯。 可后宫里哪有什么翩翩佳公子。 有的不过是将权术和女人翻转于掌心的天子。 后宫的女人如草芥,有今日得宠,明日横死的,也有等了半辈子都不受天子待见的。 她的母亲焦夫人,属于乖巧听话事儿不多,善于看人脸色,又运道不错的。 小的时候,焦夫人经常搂着她说“妞妞啊,只要你好,母亲这辈子足矣。” 她那时就觉得奇怪,世人的这个“好”字,到底该怎么囊括呢什么程度的好,才叫真的好 姬桐雪惯会卖乖,一听天子的话,抬起了头,一双莹莹有光的眼睛看向了他,“父王,这可怪不得小十七小十七正在禁足,父王不召见,我可不敢乱闯这不早不晚的,我也不知父王召我为何啊但身为人女,不管父王何时召见,这个安,我可是都得问。” 天子被她逗得发笑,眼角的褶子勾出了好几条。 一旁的刘侍人甩着浮尘道“大王,我就说了吧,只要十七公主一来,保证您心情大好” 姬桐雪揪住了话头,言语诚恳地询问“怎么是谁惹父王不开心了吗” 天子长叹了一声,实在是不愿去想那些恼人的问题,只道“起身吧刚才不是说腿已经跪麻了” 姬桐雪爬起来的速度,那叫一个迅速,她踮着小脚跑到了天子脚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偏趴在了他的膝盖上。 “父王为国事忧虑,小十七为自己不能给父王分忧而惭愧。” “哼说得好听,你不给你父王惹事就算你有孝心了。” 姬桐雪知道他指的是楚姬的事情,噘嘴道“父王,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棍子是我打的,甜枣是父王给的。父王,小十七还不是在为父王分忧啊” 天子一戳她的脑门,“就你是个鬼灵精” 他一共有三十个子女,这些子女中,无论是将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还是那个最年幼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唯有这个眉心有闪电的小十七,从不把天威放在眼里。 也正是她,让他有了寻常百姓家那种为人父的体验。 旁的人都以为她是因着祥瑞之兆才倍加得宠,可她即使没有眉心的那个胎记,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都说女肖父。” 姬桐雪的话落地。 天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到底是天子,不喜形于色,他很快就敛去了笑容,问她“十七,你见过那楚姬,跟父王好好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美丽”姬桐雪脱口而出。 天子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了,美丽这样的描述,并不能让他心惊。 认真说起来,他也是见过那位楚姬的。 可楚王很有意思,明明是献女,却有故作姿态,让女人觐见之时,以轻纱覆面。 他只看见了她纤细的腰肢,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男人皆好色,尤其是他这种阅女无数的男人。 天子不是楚王,并不好楚腰,要真论起来,他还是喜欢丰腴一点的女人。 “还有吗”天子又问。 姬桐雪显得很是为难,“父王,你是要娉那楚姬做王后吗” “为何有此一问” 她托起了腮,轻咬着下唇,“嗯”了半天,才不情不愿似地说“父王若当真要娉她为王后,那十七就得多说点她的好话父王若还没有那个心思,那十七就” 后头的话并不用说,天子晓得。 就连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天子也晓得。 那楚姬虽然美丽,却是个斤斤计较的个性。 可不是计较,小十七赢了她一对儿龙凤手镯,还得闹得人尽皆知。 难不成天家还稀罕她那对儿龙凤镯子不成 天子的眼睛闪过了寒冰,一低头,又戳了戳她的脑门,叹道“你啊,你啊当真是把你母亲那套看人脸色下菜碟的法门,全部学会了可你啊你,你可是堂堂的王姬,又不是你母亲那种普通出身你且得记得,这一世都给父王活得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连父王的脸色也不看吗”姬桐雪很认真地询问。 天子噎了一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肉脸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没有呀,父王”她嘶了一声,苦着脸说。 父女两人又闲扯两句,天子赐了她几批彩缎,还有好几对儿金银玉做成的手镯,便摆摆手让她告退了。 想也知道天子找她个小女孩能聊什么事情呢 不过是心疼她,生怕她因为禁足,会被后宫其他的人欺负。 后宫的等级深严,可不论是女人,还是孩子,想要活的好,靠的全是恩宠。 她与旁人不同,自打出世,就被天子捧在手心,即使是王后在世,也从不敢轻易苛责于她。 说起来,她的脸如此之大,怎可能不招人嫉妒呢 焦夫人的位分不高,虽位列三夫人之中,却是最靠下的那个,娘家又无权势。 试想,若是失了天子庇佑,她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十七王姬复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宫每一个角落。 大约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司铖这晚的晚饭多了一只超大的鸡腿,就连那匹枣红马的草料也从劣等的杂草变成了优质的草料。 司铖靠在马厩的木桩上吃饭,嘟嘟囔囔地同马说“马兄,以后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位十七王姬啊,能耐可不仅如此。 过了几日,姬桐雪才知道那日太仆大人为何哭泣。 那楚姬与太仆夫人交好,宗周人人皆知。 太仆大人受王令占卜王后人选,卦象上显示,王后的人选在楚国境内。 太仆不敢相信这一结果,又算了楚姬的八字,不止她,还有赵姬、晋姬、齐姬,得出的结果,竟只有楚姬的八字与国运相合。 那日,他痛哭流涕地同天子表衷心,真的不是他徇私,而是天意如此啊 姬桐雪听那太仆老头儿同她唠叨起这个的时候,嗑了一小把葵花籽,这东西越吃越香,她吃得津津有味,乐呵呵地问他“那我父王怎么说” 太仆老头儿的脸色难看,叹了口气说“十七王姬啊,圣意难测啊我要是能看得懂”才不会求到你面前呢 姬桐雪被他苦恼的表情逗乐了,又一颗瓜子落入了口中,振振有词地道“叫你整日多同人打交道,你偏偏不听,不是抱着你的易书,就是抱着你的乌龟壳儿死心眼儿” 太仆大人没懂,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 姬桐雪真想戳一戳他的脑门,可又不敢,只好撇了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十七王姬就是要了小老儿的命都成” “我要你的命作甚”姬桐雪嫌弃地说完,冲他勾了勾手指,又一抬手,挥退了身旁的侍人,同他嘀嘀咕咕。 “卦象上显示王后的人选在楚境” 太仆老头儿猛点头。 “可咱们的楚姬现在可在宗周呢”姬桐雪吐掉了嘴里的葵花籽皮儿,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睛落在了远处。 太仆大人听是听懂了,但他榆木一样的脑袋一时片刻转不过来,“那楚王可就只剩楚姬这一个未嫁的女儿了” “说你愚,你还真的傻了楚王就没有兄弟了楚王的兄弟就没有女儿了” 一石二鸟 太仆大人的眼皮儿一跳,再看面前这还不曾及笄的小丫头,眼睛里蹦出了火花。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大王的王姬,也如大王一般,是个眼尖嘴利的小狐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0章 谁骑(谁不是骑(9) 太仆老头的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弄来了楚国王族所有女孩的生辰八字。 半个月后,王后的人选订下。 听闻楚姬和她长兄一接到圣旨, 后者的脸发黑,前者更好, 直接昏厥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 对自己的容貌甚有自信的楚姬,哭着喊着要面见大王。 那楚国的大王子实在拗不过妹妹,当真求到了天子的跟前。 天子设宴为楚国大王子和楚姬送行。 那楚姬身着薄纱, 化着明艳的妆容,为天子献上了一曲楚舞。 听说那舞姿令众人陶醉, 天子龙颜大悦,赏了那楚姬好多的珠宝。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彼时, 姬桐雪虽然解了禁足, 可她没去凑那个热闹。 毕竟, 胜利者的姿态,并不是非得在失败者的面前秀出来。 楚姬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宗周, 可能想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败在哪儿了 她也不想想,生了三十个儿女的天子, 是一个多么勤奋的播种机。 可再强悍的播种机也有累的时候, 天子明年将满四十, 他的长子今年都二十二了,众诸侯国近年来征战不断,势力强大的诸侯越来越不听从天子的号令。 这个时候的天子, 想要的是楚国的绝对顺从,却又忌惮王后的家族势力。 又一个月后,楚国那位小王后坐着御赐的鸾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宗周。 这位小王后,再有三个月才及笄。 她被安排住进了宗周郊外的王族别院,只等着及笄礼一过,和天子大婚。 姬桐雪的这位新后母,只比她年长了两岁。 似乎不似楚姬那般一掷千金长袖善舞,一来了宗周,便闭门不出。 城中许多等着看热闹的贵夫人皆议论纷纷,未来的王后到底不是诸侯之女,略显小家子气。 姬桐雪憋足了一月,这日闲暇,拆了头上的珠钗,换上男款的冠服,骑上了她的枣红马,带着司铖,还有一干子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宫。 十七王姬前脚出宫,后脚就有人报于天子听。 “大王”说话的女人是大王最近的新宠,得宠三日,并未封嫔,她拨弄着头上的珠钗,娇声细语“妾身真的羡慕十七王姬,有大王撑腰,哪里还用管那些俗人俗语” 天子的眼睛轻微挑起,如同浑不在意一般询问“哦,都有些什么俗人俗语” “那些俗人的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大王无需在意” 话说一半,还劝他别在意这话说得好笑,若天子真的愚笨,还真就信了她的鬼 天子的兴致褪去,一掀薄被,从榻上翻坐起来。 “大王”娇滴滴的美人顺势起身,赤裸的脊背如同洁白的瓷器,光滑细腻。 天子穿上了里衣,一回头,面无表情地说“不留。” 这个不留,对女人来说极其残忍,美人哀嚎了一声,“大王” 天子穿戴整齐,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刘大人”美人哀求地唤了一声。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大王说变脸就变脸 刘侍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扯着他独有的腔调,高声吩咐外头的小侍人“不留” 与此同时,姬桐雪快马出城,直奔王族别院。 那处别院紧挨着她的较场,她年前还去过。即使拨给了那位未来王后暂住,也没说她不许去啊 别院的侍卫无人不知十七王姬。 更没有谁会把那个未来的王后看在眼里面。 姬桐雪畅通无阻地来到花园,端的是巧,正好撞见了瞧见那位未来的小王后。 引起一片骚乱。 只见她那位小后母躲闪不及,藏在了侍女的后面,颤抖着声音喝问“你是什么人” “姐姐又是什么人呢”姬桐雪的眼睛眨了又眨,调戏地问。 “我主乃是楚王幼弟之女楚央” 侍女挺直了腰板道。 她想来,这宗周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未来王后的名讳。 况且,这可是天子别院,敢擅闯的,也绝非是普通人。 “哦,原来你就是我未来的母亲。”姬桐雪的嘴巴像是抹蜜,这声母亲她唤出口没有一点压力,对面的楚央却是臊红了脸。 她从侍女的后头悄悄探出了眼睛,眼前的少年与她身量相当,长相甚是俊俏,一双好看的眼睛水灵灵的,四目相对,她又闪身回去,怯怯地问“敢问你排行” “十八,姬桐戊。” 姬桐雪的十八王弟,与她同岁,就小了她那么三几天。 她出门以男装示人,报的一向是他的名讳,这位王弟,没少替她背锅。 “十八王子,今日怎么会来此处可是大王让你传话”楚央的话没有说完,便觉不对。 大王若真想要找她,派个侍人来就行,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一个王子过来。 “哦我就是随便转转。这里是我王族的别院,父王也没说不许我来。” 楚央被噎了个半死,越发的不喜这位十八王子。 她带了些脾气,不悦地说“那十八王子请自便” 楚央转身要走。 姬桐雪急急地唤“母亲” 楚央的脸红得滴血,咬了唇道“十八王子,我与大王还不曾” “不是昭告天下了” 楚央发现自己说不过她,一甩袖子,急匆匆地消失在花园里。 姬桐雪瞧见了人长什么样子,越发地觉得她父王是个禽兽。 那个楚央说什么马上及笄,骗鬼呢分明就是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呢 回宫的路上,姬桐雪唉声叹气。 要说这事儿,还是她一力促成的,可事到临头,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心情不好,踢了踢脚,吩咐牵马的侍人闪开点。她一扬马鞭,还未曾驰骋起来,吓坏了身旁的侍人。 “王姬,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这里还是城外,我又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纵马” “不是人多人少,是危险王姬要是有个不测,奴们就是掉了脑袋,也没法跟大王交代” 姬桐雪不由自主凝眉,勒紧了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那侍人还只当王姬听劝,才将松了半口气,只见马儿退后了一步,打他的身边窜了出去。 “王姬啊”侍人凄厉的喊声,就跟那夜间叫嚣的夜猫子一般。 这时,队伍里的司铖猛地朝那个飞驰的身影追了上去。 司铖的脚程快,飞奔起来并不比马儿慢多少。 众人瞠目结舌,还只当是看见了怪物。 姬桐雪还没跑出多远,居然被个马奴给追上了。 她偏了头,不可思议地问“是我跑的太慢吗” 说着,她又一鞭子挥下,轻喝“驾” 那汗血宝马可能也傻了,怎么两条腿的还能追上它这四条腿的 它卖命地跑啊 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阴影,暴躁地嘶鸣差点自闭。 快到城门前时,那马儿更加狂躁,姬桐雪勒紧了缰绳,却也不见它停下步伐。 城门边有许多百姓,她焦虑地大呼“司铖,司铖快,我控制不住马儿了” 司铖的脚下一蹬,翻身上马,他将她紧紧裹在胸前,使劲一拉缰绳,同时夹紧了马腹。 马儿仰头嘶鸣,紧跟着后踢一撅,两人被撅了下来。 司铖将她裹得很紧,就是个坚实的肉垫,她毫发无伤,水汪汪的眼睛看定了他的脸,迷茫的语气“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城外的动静吸引了城门边的守卫,姬桐雪的侍人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哭天抢地“哎哟,我的王姬啊我说了危险,危险,你就是不听” 侍人姓赵,伺候她了十年的光阴,同她还真有些感情。 姬桐雪从司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麻溜地站了起来,正了正头上的玉冠,又拍了怕袍子上的灰尘,正色道“无妨此事回去不许告诉夫人”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更不许告诉大王” 姬桐雪的眼睛又落在了司铖的身上,思量了片刻道“马奴司铖护主有功,身手敏捷,往后就不要喂马了,做我的侍卫吧” 赵侍人的魂还没有归位,仔细打量了姬桐雪,见她确实毫发无伤,送了口气,略显埋怨地道“得,你是王姬,说什么,奴只有听的份了” 马奴司铖,成了侍卫司铖 跟随姬桐雪回了王宫,搬了个地儿。 侍卫的住处比马奴的住处好了不止一倍,他一人分得了一处房间,万事不管,只等守护十七王姬。 姬桐雪外出玩耍一天,并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 焦夫人得她嘱托,宫门紧闭,并不去打听。 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稀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位身处高位的韩夫人,送了位与楚姬长相相似的美人给大王,却不曾想,美人没有笼络住大王的心,连带着那位韩夫人也吃了个哑巴亏。 事情到头来还是传到了姬桐雪的耳里,她轻扯了嘴角,吩咐赵侍人“阿宝,去把我从宫外掏回来的那座银树灯送到你师父的房里。” 赵阿宝的师父就是天子身旁的刘侍人。 刘侍人很快就来了她的宫里,低垂了眉眼道“十七王姬,客气甚,奴是瞧着王姬长大的,难不成还能让人欺负你” “我就知道成叔叔最好了”姬桐雪笑嘻嘻地道“那还得麻烦成叔叔见了我兄长时,告诉他,小十七备受欺负,过得很是委屈” 那位韩夫人是二王子和九王子的母亲。 为人母的,总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划未来。 而姬桐雪向来深得天子和大王子的喜爱,大王子是先王后的儿子。 传嫡不传庶,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1章 谁骑谁不是谁谁(10) 大王子姬桐鉴成年便在宫外建府, 自从先王后故去, 更是鲜少在后宫中行走。 说起来, 大王子的儿子都满地跑了, 天子还正值壮年,这个准继承人的身份就显得越发尴尬。 为此,后宫中心思浮动的女人不要太多。 先王后与天子乃是年少夫妻, 大王子又是天子第一个儿子, 受天子爱重,从大王子年幼就亲自带在身边。 姬桐雪因着眉心的那道闪电,倒是与大王子有着差不多的待遇。 但天子繁忙, 哪里有那许多的时间照看婴孩儿。 大王子是怎么长大的姬桐雪并不知晓,她却是年长了自己九岁的哥哥一手带大的孩子。 她那位好兄长一直将她带到九岁,他自己成年出宫立府去了。 姬桐雪也因为年岁不小了, 被送回了焦夫人的身边。 母女俩的感情生疏,不过血缘在那儿摆着呢 更何况焦夫人懂, 她是母凭女贵。 送走了刘侍人, 姬桐雪挥手屏退了赵阿宝,同焦夫人道“母亲, 这几日的宫门还得紧闭呢” 焦夫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却又合上了红润的嘴唇,幽幽长叹了一声。 她九岁进宫为婢,算起来今年也有二十余年, 这宫中什么时候都危机重重不错,可何时都不如最近整个宫中人心惶惶。 焦夫人不由蹙了眉头,按理说天子才将四十,又不是已近不惑之年。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的安生日子。 姬桐雪那位十八王弟姬桐戊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篓子来。 姬桐戊是三夫人之一的林夫人所生。 这位林夫人可不比那位韩夫人,韩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林夫人却有一巴掌的儿子,另外还有一巴掌的女儿。 算起来,林夫人入宫也就十余年的光阴,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来生孩子,委实是个对自己狠起来玩命狠的狠角色。 姬桐戊是林夫人的第四子,属于不上不下卡在当中,存在感又不多更没什么本事的一个角色。 他和姬桐雪倒是有那么一些相似,比如也喜欢出宫到处玩耍。 不过,姬桐雪就是一个小女孩,比如看见楚央,顶多能言语上调戏几句。 但姬桐戊就过分了,人家楚央好不容易受邀去赏个花,被喝到半醉的他扑倒在荷花池里。 那个孤男寡女,年岁相当。 那个香艳刺激,胆大妄为。 姬桐雪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眼皮儿乱跳。 左眼是为了她父王在跳,这个天降绿帽啊,让她父王情何以堪 右眼是为了她十八王弟在跳,她十八王弟虽说比她还要混来着,却是个罕见没有什么野心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另外,这个事情一查起来就复杂了。 是谁提议的要邀请未来往后共赏柳清池里的荷花 又是谁拉十八王子姬桐戊喝酒 还有是哪个王八蛋告诉姬桐戊站在岸边穿白衣的小姑娘是没主的 总之,这个事情查起来没完没了。 不查吧,天子被儿子戴了顶华丽丽的绿帽 查吧,就连天子也不知晓这事儿能不能查的清楚。 天子头疼了,一恼怒,先让人打了姬桐戊二十杖。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林夫人上了回吊,天子得知的时候,脸色阴沉,看得出来缓了半天才道“死了没” 底下来报的奴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差点儿没直接昏死过去。 一时间,王宫里人人自危。 林夫人那尚未出嫁的两个女儿和尚未成年出宫的三个儿子,乱作一团。 十九王子姬桐啸求到了姬桐雪的面前。 “十七姐,你得救救十八哥。这事儿就是那韩夫人栽赃陷害,若我们几个完了,那韩夫人的魔爪势必要伸到大王兄那里。求十七姐怜悯啊” 这事儿到底是贼喊捉贼,还是栽赃陷害,并没有定论。 小十九今年才九岁,哭哭啼啼地跪在姬桐雪的面前。 要说穷人家的小孩早当家,恐怕穷人家的小孩当家还没有帝王家的小孩早呢 时势造人,连九岁的小孩,都被人当枪使了。 姬桐雪看着那小人很是无语,他们料准了她会不忍心是吗 可惜了,她身体流淌的也是帝王血。 姬桐雪一连多日都没有出现在天子面前,就连宫门也不常出了。 司铖得有两日未见她的身影,侍卫排班,轮到他轮值的时候,他托后宫的侍人给赵阿宝送了个口信儿,说他想去看看那匹枣红马。 赵阿宝是与姬桐雪的贴身侍人,平日里还得伺候她更衣沐浴。 一听那小侍人过来传信,略显烦躁地说“他想他就去看,那马不是在马厩,怎么报到王姬这儿来了” 姬桐雪的耳朵灵敏,停下了手里的画笔,高声问“赵阿宝,什么事情” 赵侍人撇嘴,迈脚进去,不情不愿地说“就那个当了侍卫的马奴,人都是往高处走,他倒好,居然还惦记着那匹枣红马” 姬桐雪想起来了,偏了头道“去,叫他来。” 司铖如愿见到了姬桐雪。 堂堂的十七王姬召见一个侍卫,她高高地坐在高位上,端详了他一会儿,道“你最近过得怎样” 天子还道奇怪,最近宫中各种事务杂乱,倒是那个一向事多的小十七,却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 天子好奇,让刘侍人宣十七王姬觐见。 刘侍人到的巧,姬桐雪刚刚跟司铖说了刚刚那句话,司铖都还来不及回答。 刘侍人的眼睛落在了堂上跪着的侍卫身上。 “王姬,这是” “哦,上回救过我的马奴,闲来无事,找他聊天” 刘侍人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十七王姬一向由着自己的性子。 刘侍人淡淡地笑笑,“十七王姬,大王有请。” 姬桐雪从高位上施施然站了起来,抚平了衣裙,道“那就走吧,可别让我父王等急了。” 她低垂眉眼看了看司铖,“司侍卫,你同我一道,等在大王的宫殿外头。” 司铖抬眼看她,内敛又快速地笑了一下。 大王的宫殿一如既往有一种陈腐又清新的味道。 据说男人都喜欢这里,即使来这儿要三叩九拜。 那个平平无奇,却放着光辉的座位,就像是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可现在,大周的十七王姬和天子一起坐在这王位上。 这父慈女孝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外头吵嚷的声音给打断了。 天子的眉头蹙到了一起,不悦地问“何人吵嚷” 门外的侍人听见里头召唤,唯唯诺诺地出现在门口道“是二王子” “他来作甚” 天子的话将落,二王子就冲到了殿前,“父王,父王,你要为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天子的声音不快,阴沉的像是要往下滴水一般。 “父王,是那老三,他非说是我和我母亲设计的十八王弟,冲到我府上不依不饶,打伤了我的侍人,还冲我拔剑相向。父王啊,他,他这是一点都不念及手足之情啊” 二王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位二王子,也就比大王子小了几天,可行事作风比成熟稳重的大王子差远了。 天子一向不喜他,一听说又是自己头顶发绿的破事儿,扔了手里的竹简,喝道“滚” 好吧,天子的好心情被这些讨债鬼一样的儿子给破坏掉了。 姬桐雪很有眼力劲儿地告退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天子,不对,应该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见着活着的天子。 天子突然驾崩,韩夫人和林夫人斗法,林夫人很快不敌,连带着她那些没有成年的子女一起,被软禁了起来。 整个后宫斗都在韩夫人的控制当中。 据说天子得的是急症,急到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那种。 韩夫人密而不发,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焦夫人没有儿子,按理说不是首先要除掉的对象,可姬桐雪是天子最为疼爱的女儿,谁都知道她和大王子犹如一奶同胞。 焦夫人的宫门很快就被人给攻破了。 司铖护着姬桐雪母女且战且退,焦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一双小脚哪里跑过这么远的路 她气喘吁吁地道“孩子,你走,不要管我了。” “这怎么成”姬桐雪扯了焦夫人的胳膊,又拖又拽。 刀剑无眼,那韩夫人是得了失心疯,连天子都敢动,更何况是焦夫人呢 司铖身上的刀伤已经不止一处,鲜血渗透了衣裳,可那人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姬桐雪的眼睛都被染红了,更多的侍卫向这偏阁拥了过来。 即使他们占据了有力的地势,可司铖一个人也做不到一夫当关。 姬桐雪闭着眼睛大喊“我要见韩夫人” 她的心里握着把短刀,对准了自己纤细笔直的脖颈。 那些人得到的命令式要生擒十七王姬,她以死要挟,弄得人束手无策。 韩夫人很快就来了,假模假样地说“十七啊,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兵刃,快快放下。” “你放我母亲、司铖和赵阿宝离宫,我便配合你。” “那可不成,你那么精明,肯定是会耍花招的。” 姬桐雪也不跟她废话,那把短刀轻轻一抹,她的脖颈上渗出了殷红的血。 韩夫人心里咯噔一跳,“十七,有话好好说呀。” 姬桐雪站在高高的城门上,远远地看着那辆马车出了王宫的大门。 第二日,丧钟声响起,姬桐雪站在忠臣议事的宫殿前,宣读了天子“诏书。” “传位于二王子姬桐凌。” 众大臣交头接耳,无人相信。 立于珠帘后的韩夫人道“我说的你们不信,难不成连十七的话,你们也不相信吗” 姬桐雪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她看见了大王兄失神落魄走出去的颓废身影。 姬桐凌登基。 王后依旧是楚央。 紧跟着,战乱起。 被赶去封地的大王子揭竿而起,姬桐凌点燃烽火,可众诸侯国无人响应。 姬桐凌自裁前,点燃了后宫。 大王子姬桐鉴登基。 那位传说中深受他喜爱的十七王姬,也许是死在了那场熊熊的大火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内应该能完结。 七月一开新文,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哦 亲妈粉必须拥有姓名 影后钟荔,自出道起资源逆天,一路顺风顺水。 这一路不是没有挫折,十九岁那年酒后,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为了躲避狗仔,钟荔死在了去看儿子的路上。 重生为十七岁少女,钟荔发现儿子钟佳木参加了男团预选赛。 舞台下,钟荔声嘶力竭地喊“儿子,看看妈妈吧” 后来,儿子签约给了她前任老东家,那个阴晴不定,却可以在娱乐圈翻手覆雨的冷酷男人。 她发现老东家看着儿子的眼神不对劲,炸毛了。 “你要是敢动我儿子的歪主意,我弄死你。” 再后来,老东家看她的眼神更不对劲。 “儿子,救命” 沈黎旭自年少与旗下艺人醉酒迷乱之后,不举多年。 原以为这辈子心里藏着一个死人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一个亲儿子,还有那个劲劲儿的小女人,他怎么一看见她就心浮气躁,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2章 谁骑不是骑(不11) “十七, 你走吧” 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姬桐雪总会从梦里惊醒。 梦里, 玄衣的那个男人,有时是父王, 有时是大王兄。 梦见大王兄实属正常, 因为梦里那话, 正是大王兄同她说的。 大王兄恼怒她成了韩夫人和二王兄的帮凶, 起事成功之后,不愿听她解释, 只将她逐出了王宫。 实际上, 姬桐雪也并不想解释。 能怎么说呢 难不成要说以当时受制于人的形势,她的选择是最为稳妥的 看啊, 正如她所料, 他纠集了兵力, 卷土回来,一举夺下王位 说这些有何意义 为了一个王位, 大王兄的长子天河, 被韩夫人吊死在了宫门前, 就吊死在她的面前。 原本她也是该死的人,绳子套在了脖颈上,勒的她心肝肺剧烈的疼,可司铖的一支羽箭射断了勒她的绳子,她吐了口血,从此失去了美妙的声音。 原先她的父王还说过“小十七唱歌如百灵鸟叫一般” 喜欢听她唱歌的父王, 更早的时候被二王兄活活地勒死在了自己的宫殿。 也是为了一个王位 姬桐雪挺看不上这些为了王位六亲不认的男人。 她挺直了腰板冲大王兄叩了一头,离开了她住了十四年的王宫。 说来也好笑,曾经,她很是羡慕那只可以飞来飞去的鸟儿,真到了她可以跳出金丝笼的那一天,她频频回头张望,泪眼模糊的时候,似乎还看见了那个穿着玄衣的男人立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冲她微笑着挥手。 那男人的脸起初还像她大王兄,后来就变成了她父王。 姬桐雪一人在楚地行走多年。 其实也并非她一人。 这么些年,她安顿好了焦夫人,甩掉了赵阿宝,可那个司铖却一路跟随。 和她一起跨越了无数的山河。 “枣红马早就没有了,十七王姬也死在了熊熊的大火中,你是自由身”她的声音沙哑,若非必须得说话,她轻易是不会开口的。 “就算没有枣红马,还可以有黑马、白马、棕马我呆在你身边也并不是因为你是王姬,所以你是不是王姬,都跟我没有关系” 姬桐雪没有见过他这么倔强的人,赶又赶不走,那就随他吧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几年,一只飞倦的鸟儿,终于飞回了母亲的身边。 昔日的十七王姬,自离开王宫起,就有了成熟女子的模样。 可说来也怪,她离开时是什么样,归来时还是什么样。 正因为她日夜不变的容貌,她分不清时间,一眼看见焦夫人那满头白发的时候,她怔怔地站在那里。 “十七,你今年将满三十岁了”焦夫人一脸慈祥地端详着女儿,“可我瞧着你,仍然像十八岁的模样” 姬桐雪趴在她的膝盖上,“女儿在母亲的面前总是最美的。” 这个寒冬,格外的冷。 一场鹅毛大雪之后,焦夫人不幸染上了风寒,高烧数日不退。 姬桐雪散尽家财,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焦夫人如同一盏燃尽了油的灯。 焦夫人过世那晚,拉着姬桐雪说了好些话。 说她年幼进宫,误得恩宠,母凭女贵。 说她一生顺遂,并无遗憾。 还说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姬桐雪,慧极必伤,她一个愚笨的女人,怎么就生出了姬桐雪如此聪慧的姑娘。人都道聪明了好,实际上如她这般傻人有傻福,才是真的好。 “母亲,你不要再说了,世人都道焦夫人愚笨,可那些俗人哪知,你是有大智慧的女人。” 焦夫人似乎是庆幸能得知己,咧开了嘴,笑得如同天真可爱的孩子。她似乎是还想交代什么,一口气没有上来,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父王的三夫人,林夫人死于韩夫人的刀下,韩夫人死于亲生儿子放的那场大火,唯独她的母亲,活得像个普通人,也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是人都得死 焦夫人下葬的那天,姬桐雪忍不住想,做人真的好难,做一个怪物会不会好一点,断情绝爱。 她在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前,一把捏住了什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拔啊拔啊,一口甜腥的血气上涌,她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真的如同拔出了什么东西,心脏一阵轻松的同时,一股酸涩涌上了眼眶。 姬桐雪原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大王兄的长子天河死时就流干了,却未曾想,干了的河床仍旧有洪水泛滥的那么一天。 她的眼泪流起来没完没了,赵阿宝吓坏了,跪在地上大呼“王姬,我的十七王姬,收收眼泪吧,再哭下去,你还有没有命啊” 一天一夜之后,再也没有眼泪可流的姬桐雪立在寒风萧瑟的院子里,惆怅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再也不能看见近处的事物,但她透过天空密布的黑云,清晰地看见了被遮挡住的太阳。 日复一日,赵阿宝也老了,可姬桐雪的相貌居然还没有改变。 她又要上路了,再不走的话,附近的村民会把她当作怪物给沉塘。 赵阿宝微微颤颤地拄着拐杖,送他们出门,站在村口遥遥地挥手“王姬啊,走吧,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姬桐雪回头,看着赵阿宝擦拭眼泪,她沉闷地叹息了一声,回转了头,向着前方。 也不知走出去多远,姬桐雪问牵马的司铖“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会老呢” 可还真的有,她是,就连眼前的司铖也是。 司铖一语不发。 姬桐雪又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早就死了那我是哪天死的呢我父王死那天还是天河死那天或者是离开王宫那天” 再说起自己前半生的过往,姬桐雪心如止水,但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深深地看了眼司铖的后脑勺,又道“你又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司铖慢悠悠地说“我,应当是你父王死那天” 姬桐雪一拍脑门想起来了,那天韩夫人派人拿她,他浑身是血地挡在她的身前。 她不再发问了,眼神幽幽地看向远方。 司铖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后头的声音,又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不曾。我只是想为何你我都死了,又像这般活着难不成你我二人还要与天同寿” “谁知道呢” 姬桐雪和司铖又走了许多地方,每一处都不能久待,每一处都得有新的身份。 有时,他们假作夫妻。 有时,他们扮作兄妹。 大周的天下越来越乱,战乱四起,诸侯国吞并,拆分,再吞并,所谓的天子号令早就是一纸空文。 她的王兄驾崩在风和日丽的三月,他一共在位了59年,在他执政的第57年,诸侯国开始公然造反。 而在他死之后,大周彻底成了历史洪流中的过往云烟。 得到大周灭亡的消息时,姬桐雪和司铖不知在蜀道的高山上修炼了几年。 彼时她早就可以辟谷,可偶尔也会下山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她举着一盏冰茶,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回山的路途崎岖,可对姬桐雪和司铖来说,犹如平地。 姬桐雪的脑中混乱,过往的云烟快速地从脑后中飞过,晴天忽然响起了一道又一道凌冽的霹雳,道道都打在她的头顶。 天雷一共劈下了七七四十九道,姬桐雪头顶冒烟儿,就这样莫名地飞升了。 天雷劈醒了她的意识,瞥一眼身旁的司铖,先前的过往浮上心头。 “司铖” “我看过了,桐雪,我们被天帝困在这虚空中了,要想破此虚空,我一人不成。这才用了回溯的法子,强行让你觉醒。” 重新飞升一次,确实比不知要轮转几世要靠谱太多。 桐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司铖又道“我知道你想问悠悠的事情,这一时半刻,我也同你解释不清,咱们需得先从虚空出去,找到悠悠再说。那孩子天生不具神识,所有的灵力皆是我渡之。” “不具神识,岂不是个傻子”桐雪回忆了片刻,那悠悠聪慧至极,一点都不像个小傻子。 “她的情况特殊,我也说不大好”司铖如实道“你知道的,这么些年,若比武力,我乃神兽转世,天生具备。可若比学识以及其他的,我懒得废那个脑子。” “怪我”桐雪的脸色晦暗,“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就肯动脑子了。” 这二人之所以能在九重天里横着走,端的是一人能打,另一人一肚子的弯弯绕绕闷坏闷坏。 可天帝坏就坏在,封了桐雪的神识,只留了她以往十分之一的智慧,若非如此,她岂会周周转转死活都归不了位 “这虚空”桐雪看向了四周,当真如记忆里飞升时一般。 “我强行改的。” “你能改,却不能破” “对,我试过了,能改,不能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3章 谁骑不是骑1(12) 倒不是桐雪总有法子。 而是这虚空本来就是为了她量身打造, 她已归位,虚空不攻便破。 就是两人说话间, 脚下那巍峨的大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座木桥。 桐雪还记得, 那日天帝招了她同她说起渡劫的事情后, 她心情不好,私自下了九重天。 这里是个古镇,一水的仿古建筑,虽然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差了许多, 可意思意思就成了,时光流转了不知道多少年, 去哪儿找真正的古代建筑物。 桐雪恍惚了一瞬, 只见月色当空, 周遭都是游人。 她和司铖肩并肩站在那桥上,白衣飘飘,桥下的彩灯闪烁,他们被人当作了特型演员, 不停地有人拿出手机,冲着他们拍照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桐雪都抽了口气, 拉着司铖的手从木桥上下来。 “表演结束了” “不是表演吧景区的表演九点才开始,现在才刚八点半”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古装爱好者呗是真的美啊好仙” 作为上仙,仙是一定的。 桐雪拉着司铖出了人群, 只是这景区近年来搞了个古风表演,没想到火爆的一塌糊涂,成了网络上的网红打卡地,想要找个没人的地儿,真难。 好不容易寻了个没什么人的屋檐,桐雪道“走吧” 司铖还来不及说,他们这个算是违反了天上规定。 桐雪已经拽着他,使出了瞬移。 角落里有只猫,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闪了下白光消失不见,吓得喵想要自闭,大大的尾巴盖住了眼睛,喵了一声,窜上了屋顶。 九重天,碧云落。 还是那个过龙,一手背在身后,满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桐雪上仙,泽楚上仙,天帝已恭候多时了。” “那走吧,咱们不好让天帝小老儿久候”桐雪没什么好气地说。 天帝不是个小老头儿。 要仔细看的话,天帝的年纪看起来至多三十岁,却又生的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很好说话的。实际,天帝是九重天上有名的坏脾气。 这货和泽楚很像,都是神兽转世,他比泽楚更牛,前世乃是一只会喷火的龙。 龙肚子里的那些业火,最后都转为了天帝的怒火,动不动就飙人。 所以,认真说起来,天帝就是蛮不讲理的一神仙,领导着一个没什么天理可讲的奇葩组织。 这组织里的人都死过,却又以另一种形式活着,与天同寿。 天帝住的地方叫天宫。 天宫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四根龙抱的柱子支撑了一个屋顶,门口有侍卫龙两条。 这两条小龙年岁虽长,但能力一般,陆吾兽一声大吼,会吓得两条小龙犹如小虫,瑟瑟发抖。 当然,泽楚上仙一般不会陆吾吼,毕竟两条腿的时候要比四条腿的时候理智。 桐雪与那天帝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没想过要唯他独尊,更没想过要推翻他,自己组建一个不是那么奇葩的组织。 天上与地下其实没什么两样。 地下有时代的更替,天上也不是没有。 比如上一任的天帝,就不是这条会喷火的龙,而是他的叔叔,一只特别爱惜羽毛的凤凰。 龙喷火烧秃了凤凰。 凤凰一怒,自己炸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休养生息去了。 说起来,桐雪跟那只老凤凰还算有些交情。 老凤凰历劫下凡,正是那位宠了她十数年的好父王。 是以,也有很多人管她叫凤凰天女。 天女的地位崇高,再往上数一世,那可是拯救了人族的神女。 那条喷火的龙忌惮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成想,居然趁着这次历劫,给她使了这许多的绊子。 桐雪的脾气也不怎么好,打碧云落走向天宫,一步踏出了一朵冰凌雪花。 过龙冷得直打哆嗦,止步于天宫的门口,恭恭敬敬地颔首道“上仙,请” 桐雪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扫向门口的两条小龙,那两只小家伙的眉毛上都挂满了寒霜。 她挥一挥衣袖,无数的冷霜落下,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桐雪上仙,你可知罪” 高位上的天帝一上来便咄咄逼人。 一道炙热的火焰盘横在他的胸口,燃化了整个天宫里的寒霜。 真龙的业火虽旺,但火大伤身。 而冰霜是桐雪与生俱来的一般,融化了还有。 两个仙僵持了一会儿,天帝收了业火。 桐雪不跪不叩,凝着他问“我的女儿呢” 天帝竟一时语塞,那个女孩,原本是他问责她的罪名,竟被她简简单单说出了口。 天帝端了端架子,清了清嗓子道“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这九重天上可是有明文规定,不许上仙接亲,不许上仙生子” 桐雪狡辩地说。 天帝道“那女孩乃是你历劫所生,按理说,不入轮回,随虚空幻灭。” “天帝也说是按理说,可她为何没有幻灭呢” “那是因为泽楚用了灵力维护” “那九重天可有明文规定说不许”桐雪反驳道“既没有的话,还请天帝将女儿还我。” 天帝一时语塞,倒是想提泽楚破了虚空抓住养养的事情,但那桐雪势必会提他要她历劫动的那些手脚,他知道她断情绝爱,却又故意让她去历情劫,原本是打算用无尽的虚空困着她,让她再也出不来。 虚空的事情,不能详说,两厢扯不清,都有违规的地方。 那桐雪若真如历劫时那般的好说话也就算了,她神识归位,又成了谁也惹不起。 桐惹不起雪窝了一肚子的气,准备掀翻了整个天宫的时候,那个惯会分析形势的天帝,一改申讨的嘴脸,居然哈哈笑了起来。 “上仙,刚才是不是没回碧云落里那孩子就在那儿呢” 碧云落里。 悠悠在缠着泽楚的讲故事。 “父亲,你再跟我讲讲我母亲以前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那的眉头一蹙,消失不见了。 “父亲”悠悠大声叫了起来。 只见一袭白衣的她爸,施施然从院落外走了进来。 悠悠小小地纠结了片刻,还是叫的“父亲”。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就看见后头进来的桐雪。 “妈妈”悠悠欢喜雀跃。 她人小鬼大,且是知道既然在这儿能看见桐雪,那必定是她归了位。 她既然归了位,也势必知道自己当了妈。 桐雪之所以走在泽楚的后面,就是略微不知该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儿。 她修的是断情绝爱的功法,该护的人她一向都护,只是这感情她早就忘记了何为感情。 一个小小的肉团子闯进了怀里,她很香,很软,前所未有过的体验。 桐雪差点被悠悠撞翻在地,她想起了虚空中那一次,她要离开悠悠的心情,长久都没有波澜的那颗心,居然揪在了一起。 她的手,一点一点地盖在了悠悠的头上。 “悠悠的头发可真软啊” 这句话,她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那过龙没敢进碧云落的院子。 可桐雪不用出去看,也能知晓,现在碧云落的外面可定围满了天兵。 就天帝那个脾气,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天帝并不敢随意攻进来,就是先前他也只敢用烂招想要把她困在虚空里。 桐雪觉得紧要的事情并非是天帝那边还会作何反应,而是悠悠这个孩子她探过了,这个孩子当真没有神识。 悠悠的气力不济,泽楚渡了些灵力给她,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以你灵力滋养,也并非长久的法子” 桐雪的眼睛落在了泽楚的身上,她整个人犹如寒冰,就连眼神里也满满的都是寒霜。 泽楚轻轻地挑眉,显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想当初,我飞升失败神识混乱,差点吃了山下村子里的村民,不也是你以灵力滋养,才使得我恢复正常” “所以悠悠就是报恩的方式喽” 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泽楚知道迟早得谈论起这个问题,他怔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不是” “那是为何”桐雪的眼睛看向了悠悠。 “日久生情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泽楚忽然认真地道。 桐雪的眼睛瞪大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陆吾与她相伴了这么多年,什么恐怖的话都说过,如此恐怖的话却是第一次说。 当然,陆吾早就不是陆吾了。 人与人不是没有可能,仙与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桐雪想了许久,他动心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又没断情绝爱。只是他明知道自己断情绝爱又是何必 死寂一样的沉默,两个人不用费力就能够听见屋外天兵的呼吸声音。 泽楚很是聪慧地转移话题“你预备怎么办” “我”桐雪撇了撇嘴,眼睛看向的方向正东。 前任天帝那只老凤凰就埋身在那里。 算一算日子,也该是他毛长齐的时候了。 若非如此,天帝又何必死死地盯着自己只是,还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悠悠沉沉地睡去,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她梦见了养养,小小的黑影子不晓得被什么困住,他大声地呼喊她的名字“悠悠,悠悠,你没有神识,我没有身体,不如让我进到你的身体里” 悠悠从梦中惊醒,像是溺水了一般,大口地呼吸。 桐雪关切地问“悠悠怎么了” 悠悠一头冲进了她的怀里,“妈妈,我梦见养养了” “不怕,不怕” 桐雪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 “我不怕他”悠悠脆生生地说“养养和我是好朋友。可是,一到九重天,他就不见了。” “是吗”桐雪稀奇地说“你和他怎么成好朋友了” 悠悠是个小话唠,得吧得吧地跟桐雪说了很多养养的事情。 “妈妈,你看,这就是养养送给我的。” 悠悠的手里举着一块白色透明的小石头。 桐雪接过了那块石头,对着阳光,透明的小石头发散着七彩光芒。 那光很是耀眼,居然和太阳一样。 桐雪愣了会儿神,一把将那小石头塞进了悠悠的嘴里。 说来也怪,小石头一入了口,化作一股甘甜,顺着悠悠的喉咙就流进了肚子里。 “妈妈” “妈妈岂会害你” 天帝的焦虑无人述说,埋骨那只老凤凰的坑里,早就没了老凤凰的骨头。 难不成,他已经长齐了毛,重生了 他日夜被噩梦缠绕,辟谷了多年的他,居然都瘦了。 那桐雪回来了数日,日日闭门不出,他就是想找由头发落,都找不到。 堂堂一个天帝,当的委实憋屈。 过龙道“天帝,此事或许还有余地” “凤凰被烧死了能够重生,却没听说过龙也能重生的。” “那个孩子乃是天生的修炼佳材,若是得她助力,天帝又怎会不敌那只老凤凰。” 过龙已经不止劝过他一次了。 可天帝一想到自己要生吞一个孩子,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 可迫在眉睫,不吞不行。 昔年,他能打败老凤凰,是因为体内强大的业火。可近年不止为何,他体内的业火越来越微弱。 过龙说是人界的供奉越来越少,以至于天帝的灵力也日夜减弱。 天帝若不再强大,以天帝灵力筑建的九重天也就根基不稳,飘摇欲坠。 过龙又说“天帝,您为的是整个九重天呢” 天帝咬了咬牙,下旨“子时进攻。” 外间的大火熊熊燃烧,可碧云落的冰霜一层垒砌一层,根本就烧不透似的。 天帝只好逼出了胸腔内的业火,一瞬间,大火像是高涨了三寸,冲破了碧云落的冰霜屏障。 桐雪原以为做人烦恼,没曾想,就是做了仙,也这般的让人烦恼。 她想要做仙,是为了摆脱那些烦恼。 她断情绝爱,也是为了摆脱诸多麻烦。 可她逃避了那么久,始终没能跳脱出去。 争权夺势,人人都想做那个王。 可金字塔尖那么尖,只能站的下那一个。 一条巨龙缠绕着她飞来飞去,泽楚护着悠悠立于一旁。 悠悠攥紧了小拳头,担心不已,“父亲,你不要管我,快去帮妈妈” 泽楚没有动,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天帝的真身乃是金龙,可眼前这条青的,八成是那条过龙。 就是来两条过龙,也不会是桐雪的对手。 他瞧得出来青龙只缠不斗,必定是有其他图谋。 正愣神间,一股气浪吹了进来。 泽楚下意识抱住了悠悠,一条龙尾甩到了面门前。 下一刻,龙尾直奔悠悠而去。 一道七彩的光芒从悠悠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那条差点卷住她的龙尾如同受到了重创,龙鳞剥落了一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