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着你们演》 第1章 第一章女帝重生 商扶重生了。 前世她是大初女帝,先皇驾崩她被迫继位。摄政王兴兵造反,北荣趁机举兵压境。内忧外患对于她这个新手皇帝实在是地狱模式,不出三月,御驾亲征的商扶被人暗箭射死,中军溃不成军。 大初即将亡于她手,商扶心怀愧疚,魂魄逗留人世七日而不散。 而这七日之内,谁也不成想,内忧外患的大初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国殇的当天,中军士气低迷,商扶原本嗝屁的父皇身批白布手持天子剑出现在摄政王的营帐。摄政王不仅没擒贼先擒王,跪地高喊吾皇万岁惊得商扶的魂魄险些溃散。 “沈霄,难为你了。”先皇按住摄政王的肩头,双目噙泪,低声长叹。 “殿下言重了,没能护好商扶公主微臣难辞其咎。” (O_o) ??! 后摄政王反叛大军与中军汇合,以先皇为主帅,摄政王沈霄为主将,两人带着十万大军挥军北上,一举夺下北荣边境十城,签下十年俯首称臣的条约。 得胜归来之后,三公九卿率先朝重臣一道在皇庙给商扶烧香,感谢她的无能,营造大初内政堪忧的假象,成功诱敌国出兵,并昭告天下说摄政王的谋反完全是先帝遗命只为一举歼灭北荣。 商扶的父皇是诈死,摄政王是假意造反,为的是让北荣放松警惕大军压进,最后反攻北荣。可商扶不知道啊! 想她为牵制摄政王忍辱偷生,为抵御敌军和将士同吃同住滚黄沙,她爹在背后看着良心就不会痛吗! 商扶怨念太深,再次睁眼时,她重生了! 这次,商扶一定要把自己父皇金蝉脱壳之计扼杀在摇篮里。 商扶匆忙从自己的重华阁赶去御书房,她一定要她父皇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 御书房上白绫高悬,驻守的守卫皆是身披丧服,整个皇宫沉浸在哀嚎痛哭,举国皆丧。 好嘛,重生在了她爹刚装死的时候! 不顾身后跟着的宫女,商扶一路狂奔进了灵堂。 大初皇室凋零,先皇子女皆是中途惨死,仅余一个商扶。满朝文武在灵堂外分列跪着,低头啜泣,却不见一个守灵人。 前世商扶以为自己的皇帝爹真的死了,硬生生跪了三日痛得晕厥才回了重华阁。 如今的商扶披麻戴孝,一路狂奔惹得双颊通红,双目嗪泪。百官见了只叹小公主虽是软弱无用,但对先皇一片孝心无可挑剔,看着刚跪晕了回去这会又枯得满眼通红。 商扶心里却激动极了,她那个该死的父皇啊,看她不把他的乌龟壳子给当众敲得个稀巴烂! 商扶越过文武百官,一路到了最前方的守灵蒲团处。每个人都以为商扶又要下跪守灵,就连太监都贴心的送上熏香,商扶却是一步迈过蒲团,直接走上了放置棺椁的灵台。 喂喂,百官眼见着商扶不敬的举动,震惊得停止了低声啜泣,小声议论起来,都不知道这个小公主意欲何为。 明知先皇诈死的三公九卿和摄政王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里的不妙。皇甫宗正走出一步,喝止商扶,“公主这是要做什么?皇丧各项事宜还等着公主支持,切莫任性胡闹。” 宗正皇甫晓,三公九卿中唯二知道先皇谋划之人。 与前世稍稍不同的时,她重生花费了时间,守灵三日晕倒后,足足昏睡了七日才醒过来。本该由她主职的盖棺仪式也被安排安排上了行程。漆黑的棺椁已经盖棺,依稀能够摸得出指甲盖般粗大的钉帽。 盖棺定论,她的父皇定然不在这副空棺材里了! 好啊,又逃了是吧!以商扶的功力碎了这副棺材算不得什么难事。一副空棺材还不足以证明她父皇没死? 百官眼里商扶是皇帝最小最无用的公主,幼年多灾多病,一直隐居在重华阁中不问世事。商扶会武功的事百官无一人知晓。 商扶如玉般的手掌在漆黑的棺椁上抚摸而过,猛然间手掌高抬。手掌下似有旋风,呼掣而下! 啪! 一掌尚未落下,皓腕被人牢牢截住,抓在手心。 那人意外商扶能有如此力道,惊讶的咦了一声。 商扶忙撤力,回头一瞧。站在她身侧握住她手腕的人身姿修长,接触的掌心处传来阵阵暖意,容貌清秀异常,瞳色呈现淡淡的琥珀色,正微怔的看向自己。 “世子这是何意?”此人乃是摄政王世子沈云川,神风军少帅,云京风头无二的贵公子。 前世摄政王能够兴兵造反,除了商扶无用外,半数是因为沈云川在军中威望甚高,举国上下对其皆是赞不绝口,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当年沈云川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个乱臣贼子,北荣侵犯边境的时候,沈云川依旧想着和朝廷内斗,先一步争权夺位。后先帝出现,摄政王顺势被招安,但统帅迎敌北荣的中军里,却没有沈云川这个用兵如神的中军神将。 即便摄政王和先帝合谋无谋反之心,沈云川也必定有反叛之意。绝狂桀骜非人臣说的就是沈云川这号人。而且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根本捉摸不透。 沈云川莞尔,“先帝尸骨未寒,微臣知殿下心中悲戚。但砸棺椁一探究竟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是收敛为好。” “谁告诉你我是要砸棺椁?”商扶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纹丝不动。 商扶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怒瞪沈云川,强辩道,“世子为人臣子,却踏上灵台,当是大不敬。” “云川!”守在一旁的摄政王低声呵斥。 商扶感觉到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猛然一紧,复又不甘心的松开。沈云川朝商扶行礼,“微臣失礼,望殿下勿怪。” 没人看到沈云川怎么踏上的灵台,只见到一身白衣胜雪的沈云川一步步走下灵台,安分的站在了他父亲摄政王身后。 摄政王问商扶,“先帝驾崩,举国皆恸。望殿下保重凤体,国丧之后便是继位大典。” 商扶乃一介女流,若是继位便是大初史无前例的第一位女帝。先皇假死引诱北荣的策略不知从何时就已经开始,但此时此刻的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朝中半数大臣乃是摄政王的党羽。 商扶本就是女人,摄政王一派甚至有人准备联名上书让摄政王监国,之后摄政王是否会成为皇帝那就看摄政王的手段了。但此时此刻摄政王竟然当众提出让商扶继位,仿佛是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皇甫晓冷声道,“摄政王所言甚是,即便商扶殿下是公主,那也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是继承皇位的唯一选择。王爷能有如此自知之明当是令人佩服。” 少府杜陵回呛道,“皇甫宗正此话何意?王爷对殿下尽忠尽责,饶是国丧也是王爷从旁协助,宗正一句自知之明也不怕寒了忠臣之心?” 杜少府是摄政王沈霄最忠实的马仔,谁要明嘲暗讽沈霄就跟动了他家一亩三分没啥区别。 先皇的灵堂前,保皇派和沈霄派一争再争,恨不得踩在对方的脸上吐唾沫。前世的商扶还觉得有人对她寄予厚望,心潮澎湃得不行,饶是拦路虎如沈霄在前,她也要拔剑杀伐,守好这个国家,不辜负忠臣的期望。 “谁说我要继承皇位?” 商扶一句话撕裂了嘈杂的争吵,徒留熏香缭绕的寂静。 “即便我深居重华楼,也知父皇身体健硕,怎么会突然猝死?父皇连遗诏都不曾留下一份,怕是有奸人作祟谋害父皇,父皇此时定是活在在某处含冤受辱。我怎能不顾父皇安危去继承皇位呢?”商扶略带悲戚的说道。 皇甫晓和沈霄对视一眼,深感不妙。按照先皇的描述,他们的小公主看起来是软弱可欺,可内心正直,饱含英雄气概,先帝若死,朝局有如此动荡,商扶定然会看不下去出手平定乾坤。 皇甫晓请命道,“微臣知殿下心中悲痛,先帝驾崩此等大事太医属胆敢妄加诊断?还请殿下放下悲痛,继承大统!” 商扶容色悲戚,眼神狡黠,“皇甫宗正所言不虚,但是商扶一无治国之才,二无统帅之能。不如皇甫宗正寻文治武功皆能胜任这皇位之人,才是真的不辜负这天下黎民百姓。”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殿下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啊!”皇甫晓索性跪地请命,“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请命,还请殿下继承帝位,切莫让小人趁机得势!” 商扶心里啧啧摇头,皇甫晓的演技当真是让她拜服,分明知道摄政王忠心耿耿,却还要明嘲暗讽。 摄政王激将道,“先帝驾崩已成事实,殿下却要以此为借口,难不成是畏惧本王势力?” 皇甫晓暴跳而起,“沈霄你勿要欺人太甚,殿下乃真命天子,怎会惧” “摄政王所言甚是。”商扶幽幽说道。 皇甫晓:…… 摄政王:…… 商扶直言不讳,“想必众位大臣皆知,世子手握兵权,王爷门生众多,民间威望甚高。王爷顺势继位说不定还是民心所向,商扶不过一介女流,难堪大任啊。” 沈霄背后站的沈云川忽而嗤笑一声,“殿下尚未继位,就要试探臣子忠心,猜忌于我父王。说是不愿继位,一言一行却都是帝王谋略。殿下如此言不由衷当真是帝王的可造之材。” 沈霄脑子转得太快,商扶防不胜防,咬牙切齿。“世子说我猜忌于摄政王,那世子敢立誓摄政王府绝无反叛之心?” “殿下可是要以此为继位条件?” 商扶嗤笑,“若世子敢赴约,是又如何?” 沈云川微笑摇头,“殿下盛邀,实是情难自已。不过摄政王府一向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殿下若是想挣得忠诚,不妨继位亲自做给世人看看。看殿下这个皇帝究竟值不值得我摄政王府效忠。” 卧槽他娘的,这沈云川才tam是她父皇最坚强的内应吧,把她逼到这么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沈云川!先帝灵前休要胡言乱语!”沈霄厉声呵退沈云川,劝商扶道,“先帝驾崩不久,许是殿下心神未定,继位之事尚有时间给殿下慢慢考虑。” 沈霄最终还是说了句要挟的话,众臣各怀心思稀稀拉拉的离了灵堂。 出了灵堂大殿,二重宫门之外,走在前头的沈霄忽然问沈云川,“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云川发笑,“父王可是要问,我说的那句若想要摄政王府的忠诚便要拿出些许本事来?” 沈霄停住步子,低声责问道,“是你本意,还是为让商扶公主继位的激将?” 沈云川眉目一弯,浅笑道,“自然是真心实意。一介女流而已,若无令人信服的本事,有什么资格叫” 啪! “跪着!”沈霄沉重的巴掌伴着满是怒火的呵斥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第二章夜探灵堂 沈云川发怔,片刻后,掀衣下跪。 “是谁教你的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殿下如何,皇室如何,何时轮到你来评头论足?身为神风军主帅,谨言慎行不说,何时学的如此肆意妄为?”沈霄句句诘问,声声狠厉,“你今天不畏皇权,来日岂不是要兴兵谋逆!?” “世人皆言摄政王府心怀不轨,有心谋逆。”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落下,沈霄没有留手。沈云川白皙的脸上迅速染上红痕,叫嚣着火辣辣的疼痛。 “世人皆言你皆要信以为真?你还是垂髫小儿?”沈霄怒然拂袖,乘上摄政王府的车马离了宫门。 二重宫门外,来来往往的大臣出入其中,沈云川独自跪着,沈霄没带他走便是没让他起的意思。路过的宫女太监皆是侧目以对,细小的议论声纷繁驳杂。摄政王世子被罚跪在宫门外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个时辰后传遍皇城。 * 听到这个消息的商扶正在往身上套夜行衣。贴身宫女瑞雪正给她绑着头发,叽叽喳喳给她讲着八卦,“奴婢听人说是因为世子在灵堂前出言不逊,摄政王这才罚得他。” 商扶紧了紧腰带,吃惊道,“假的吧,又扇耳光又罚跪的,真当沈云川是软柿子?” “公主您别不信,奴婢刚才特地去二宫门外瞧了一眼,真的是世子。”瑞雪叹道,“世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好爹。分明是自己图谋不轨,还偏偏说是自己儿子心术不正。这会怕是全天下都要相信他摄政王忠于朝廷,甚至不惜重责自己的亲儿子。” 瑞雪都能一眼看透的破绽,商扶自然明白。可摄政王此举正是要给她表忠心,逼她继承皇位。说实在这摄政王还真是狠啊,为了和她父皇的谋划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不愧是和她那个乌龟父皇狼狈为奸的货色。 瑞雪帮商扶上下打点好,疑惑的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出宫吗?” “我要是能出宫就好了。”商扶蒙上面纱,告诉瑞雪待在重华阁,谁也找来都说避不见客。 商扶跃出重华阁,在园林之间跳跃飞窜,再次来了她父皇的灵堂。深更半夜,灵堂的守卫多数已经松散。趁着看守的宫女太监换班出门的空档,翻进了灵堂。 国丧开始之后,宫中各地严加守卫,先帝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出去绝无可能。即便有摄政王的协助也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当时她亲眼见着他的父皇躺在棺椁里,能够确定三日前躺进棺椁的是她的父皇。守灵的三日商扶分毫不差的守在棺椁旁,以商扶的功力,不可能有人能在她清醒的三日从她眼前运走先皇。 唯一的解释就是灵棺底下有密道,不然她的父皇不可能支撑三日之久。 确认这一推测之后,商扶猫进了灵堂。她一定要把她的父皇给揪出来,当着他的面粉碎他恼人的计划!还想让她做昏头昏脑的傀儡?简直痴心妄想! 棺椁漆黑,四四方方,商扶在四个方向都敲打了一遍,从空荡的闷响可能判断出棺椁里确实没人。不过商扶也没有找到暗道的机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棺椁里面。 棺椁四周都被黑钉钉死,一掌拍碎的结果必然是引来守夜人。 商扶的内力行大开大合,以勇锐取胜。要想悄无声息的让棺盖化作齑粉,对于商扶来说并不是件易事。 按上棺盖,灌起的掌风在棺盖表面急速游走。三息之后,细密的纹路从商扶按住棺盖的地方蔓延而开。黑漆剥落,寸寸木屑被折断然后凸起。一块完整的木板即将分崩离析。 “好功夫。” 遥遥传来一声赞叹,商扶瞬间收手撤后三步。警惕的扫视四周一圈,空无一人。 锵然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剥夺了商扶所有的注意力。商扶猛然抬头,锐利的剑刃从头顶直插而下!势不可挡! 而商扶唯有手里的一把短匕。 剑刃的白光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强烈,商扶手中的短匕似螳臂当车惹人见笑。 如此三寸见方的短匕如何能挡住一柄利剑?如何能准确无误的正好抵住利剑剑刃? 商扶仰着头,她的双眸直视锐利而来的一柄剑刃,没有丝毫退却。紧握着短匕的手腕蓄势待发,即便是看见这人的一刻她的手腕也没有丝毫颤抖,稳健沉着。目光紧紧锁着逐渐逼近的剑刃。 三丈,两丈,一丈! 就在那剑尖距离商扶双眸可见一米之远处,商扶衣袖忽的灌了狂风似的,猎猎作响!手臂大幅度自下而上摇上,手腕瞬间扭动,充满爆炸性力量的两个动作,宛如紧绷脊背的猎豹,迅捷勇猛,强悍有力! 锵!剑尖准确无误的撞上短匕。 但短匕的承受力完全不是硬度极高的铁剑的对手,隐隐有断裂之势。商扶瞬间做出判断,翻过手中金步摇,卸开剑尖下压的力道,顺着剑脊错滑而上。借由此隔开剑的准头,让长剑顺着她的肩头刺下。 可这人的内力外加下坠的力道远不是短匕能够削去。 商扶握着短匕隔开长剑下坠势头同时,自己的身体跟着长剑刺下的势头下腰。 咚的一声,剑尖刺进地板的一刻,商扶另一只手也恰好拍在了地面。完整的下腰使商扶整个人如同半月的弓弩一般,其柔韧性早已超过了寻常武林高手。而在夜行衣完美妥帖的勾勒下更暴露出这副身躯爆炸性的力量。 商扶一声低呵,单手拍向地面借力,双腿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轰的一声砸上倒立在她身侧,还没来得及逃离的刺客腹部! 咚咚两声闷响,其中更似夹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商扶手掌在地面又是一旋,双腿从纵向改做横向,再出一脚,将重伤的刺客彻底踹了出去。她翻身而落之时,手中短匕紧跟着刺客而去。在这人还没撞上前厅的隔板之际,短匕已经有追上的势头,即将没入他的眉心。 从经验到力道,到最后横掷短匕的果决狠厉无一不诠释着这是一场完美的反杀追击。 锵然一声,就在短匕没入刺客眉心的刹那,从房梁方向强有力的投来一根红烛。 粗重的红烛却似飘风柳叶刃般轻盈,速度极快,分明尚在远处,却似顷刻间追上短匕。断然一声钝响红烛撞上短匕,嵌在短匕上,将其带落在地。 刺客身形被商扶踹出,在空中翻腾两周。在将要撞上红木柱时强行扭转身子,翻身落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刺客抬起头,一张脸张扬狂肆,盯着商扶战意十足。 离昧,沈云川贴身护卫之一,天生的杀胚。 商扶顺着红烛投掷来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衣衫。沈云川神色闲适的坐在房梁上,俯瞰着底下的商扶,笑意不明。 “先帝驾崩,皇城内戒备森严,阁下能潜进来实属不易。又试图拍碎先帝的灵棺,阁下着实勇气可嘉。”沈云川翻身而下,笑盈盈的靠近,周身杀气毕现。 “世子不在宫门外跪着,跑到这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也听说了皇宫内藏着宝藏,准备来分一杯羹?”商扶一开口,粗重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她年纪小,早年混迹江湖让她学了一身旁门左道功夫。 “我以为今日前来的会是商扶公主,原来并不是?” 沈云川猛然间单手前探,勇猛锐利,虎虎生风,一招龙爪手说来就来。 商扶心神具惊,这一招暗杂内劲绝非小可。侧身偏过,立掌架住沈云川的龙爪手。待商扶改招抓住沈云川手腕要将他抓住然后甩出的时候,却发现她丝毫撬不动这个男人。 反是沈云川龙爪手的招式不变,手臂一震,卸开商扶的力道。随后双手擒住商扶肩头,顺手往下一滑,就要钳制住商扶。 眼见上三路敌不过沈云川,商扶同样双手抓住沈云川肩头,脚下却是猛然出招。 商扶脚下功夫堪当一绝。她双腿修长,包裹在修身的夜行衣里凸显出窈窕的曲线。在她发力的同时,双脚如鬼魅一般踢上沈云川的腿骨。分明双眸所见,待沈云川出脚回击之时却似打在虚空的幻影上一样落空了。 十招之后,沈云川的注意力被脚上的缠斗牵制,商扶抓住时机,掌风运起,一招劈在了沈云川胸口。 沈云川连退三步。 商扶竭尽全力的一掌也只劈得沈云川退后三步。商扶心下警惕,往后翻了两回,拉开了十步的距离。 “白家迷踪步?”沈云川打量着商扶,肯定般的说道,“白家销声匿迹多年,白家绝学已成绝响。不过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倒是和白家有些渊源,他是神风军的人。” 商扶哈哈一笑,声音刻意显得很粗重,“世子爷这门亲戚我可高攀不上。” 沈云川是用枪的好手,白龙枪在手的沈云川饶是天下庄第一高手千胧都不是对手。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武艺不低于商扶的剑客杀手离昧。离昧和昧离是双胞胎杀手,离昧在此,昧离只怕守在不远处。 商扶抱着胳膊,干笑两声,“今夜有世子爷守在这,不仅是小爷,怕是那些躲在暗处自称大侠的猫鼠之辈也得无功而返了。世子爷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商扶装腔作势一回,脚踏迷踪步冲出了灵堂。 自灵堂外的屋顶落下一人,右手提剑,冷冷的问道,“世子?” “不必追。能在绯衣卫的看守下逃进来,想必是和宫里人有些牵扯。” “那其他人?” “虚张声势而已。”沈云川轻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早就不兴这一套了。” 离昧抱剑走近,“那兴什么?” “江湖路远不包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第三章本宫嫁人 “江湖路远不包邮。”沈云川道,“天下庄买下了大风镖局,轻功极佳的人这几个月都去天下庄谋生路。连回燕返都不会的人天下庄怎么看得上?” 沈云川走近先帝的棺椁,从商扶震碎的黑漆上摸下一块。捻在手心,喃喃道,“内力不俗,掌控出色,宫里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白日里小公主要碎棺椁,夜里这人也来碎棺椁。会不会是先帝留给小公主的人?”昧离推测道。 沈云川摇摇头,“若是先帝留下的人,何必来碎了棺椁。令我好奇的是,这棺椁里究竟有什么?” 沈云川从棺椁的左边走到右边,绕着棺椁仔细观察了一周,和商扶同样并未发现什么机关暗门。 想起商扶仔细震碎棺椁的行径,沈云川也把手掌按在了棺椁上,正是其中人脑袋的部分。与商扶的内力不同,沈云川的技法更高一筹,隔空碎物易如反掌。 咔的一声,沈云川运下内力。不肖一个呼吸,木块碎裂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沈云川的内力没有受到任何物体的阻碍径直贯通。 “……没人。”沈云川眸色微怔,继而染上笑意,宛若癫狂。 “世子?”昧离撤后一步,离昧剑已出鞘。 沈云川不是善类,疯起来一个人干翻过百人小队。猜不透杀胚脑子里究竟想着什么,上一刻还能叫跪就跪,下一刻震碎皇帝脑门的事也说干就干。 皇帝竟然没死! 自沈云川知道这点之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没离开过商扶,宛如高空中鹰隼盯着地上的小白兔般凶狠又玩弄的眼神。 商扶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两日后先帝被抬进皇陵安葬,商扶再探灵堂时果然发现了当时放置棺椁的大理石地板下有被人挖洞的痕迹。但如今已然被人填堵上,根本无法再潜入。 商扶彻底失去了找寻先帝的线索。 只有在皇甫晓一日一谏劝她继位,和摄政王红白双唱,秋波暗送的时候,商扶才确定自己的重生不是梦境一场,她的父皇还在幕后操作着。 为了逼出皇帝跟她摊牌,商扶握在御书房的主座上,顽强的反抗着,她不继位。 许是商扶过于倔强,谏臣一派终于出了杀手锏。 跪请死谏。 还特意找了个骄阳似火的晌午。 商扶不管不顾,任由十几个文臣从晌午一直跪到了下午。途中退缩一半,而后累晕一半。留下三四个人,摇摇欲坠。商扶这才推开御书房的门见人。 皇甫晓率先出招,“如今天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商扶低叹,她不想做傀儡,是想逼她父皇出来,可没想过要逼这些老家伙。 商扶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皇甫宗正所言,本宫当然知晓。但本宫久居重华阁,对治国为君诸事一概不知,如何能担此大任?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若继位的是个昏庸帝王,辜负了诸位大臣的苦心事小,连累天下百姓才是事大。先皇曾教导知人善任,本宫原为大初马革裹尸,为新帝执牛耳矣。” 商扶不过是个出门也要带着太医的软弱的小公主,肩膀纤细一桶水都挑不起,遑论天下重担。倘若商扶是男儿身,即便架着皇甫晓也会把商扶赶上架。可商扶是女子,还是个身姿柔弱,刚过双十年华的少女。 若不是生在皇家,这个年纪的商扶应该窝在驸马怀里与娇花相照,岁月静好。 皇甫晓动容道,“臣等知道殿下为难,还请殿下只管剑指天下,臣等定当为殿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商扶酸的牙疼,这可不是表忠心的时候。“皇甫宗正,你怎么就听不懂本宫的话呢?本宫无德无才,即便登上帝位又有何人能够信服?摄政王沈霄文韬武略就连先帝都赞不绝口,皇甫宗正为何不让摄政王监国?” 皇甫晓太阳穴一跳,这小公主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让摄政王监国不就是把半壁江山给让出去了?而且他们的和先帝的谋划就是营造摄政王功高震主然后被逼的造反的假象。一开始就让摄政王把持朝政那还玩个屁啊。 “殿下此言差矣,摄政王其心不轨,恐有反叛之心。先帝是碍于摄政王战功卓著这才给他封了异姓王爷。兵权旁落本就是皇家大忌,殿下你怎么能够让摄政王监国呢?”皇甫晓苦口婆心的劝道。 “噢,摄政王存有谋逆之心?”商扶冷眼看着皇甫晓说瞎话,“本宫怎么听说的都是摄政王如何英明神武,神风军怎么骁勇善战,为大初守住大好河山?” 皇甫晓不自然的抹了抹额头,怎么听说?可不就事实本是如此,才能被人如此传颂。 “神风军确实镇守边境,骁勇善战。但摄政王党同伐异,在朝中颇有党羽。此前淮河水患,殿下病重,意欲召集王公大臣筹集赈灾粮款。满朝文武皆是哭诉告穷,足足僵持了一月之久。而后摄政王率先出资,各大臣紧跟其后,纷纷出资生怕自己错过了讨好摄政王的机会。才三日就筹集了赈灾粮款。殿下,摄政王此番行径不是在向朝廷上下示威又是什么?” 暮色将至,说话的人也是跪了两个时辰,他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清冷干净,唯有在最后一句反问带上了些许怒火。 商扶的老师太子太傅玉千山,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苟言笑,永远绷着一张冰山脸,跪久了之后脸色惨白更显白皙虚弱。可这人就是永远端着严谨肃穆的脸,即便虚弱也不改中正颜色。 玉千山是个实干家,兴不得心里有谎,面上有假。先皇也不能说服这个人对商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年商扶死后,是玉千山在断臂残骸间找到她的尸体,火葬于珞珈山。青衫玉带携着她的骨灰,穿过万水千山回了云京。 与摄政王还有三公九卿忠诚于先帝不同,玉千山大抵是唯一一个只属于商扶的臣子,为她谋江山,为她收骸骨。 商扶倾下身,蹲在跪地的玉千山面前,长叹一声,“玉太傅也是要劝我继位。” 先帝痴情,在位三十载,只娶了皇后一人,诞下包括商扶在内的兄妹三人。玉千山与商扶的太子哥哥年岁相同,十岁出使南凉,以三寸不烂之舌谋得城市一座。此后被先皇招进皇宫成了太子太傅,教导太子顺带还有小公主商扶。 玉千山是看着商扶长大的,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心底最疼爱的妹妹。 这个天下是他最好的朋友发誓要还一片海清河晏的地方。 他眼眉低垂,落在商扶投下来的一片阴影。忽而间眼眸里涌起波涛般巨浪,汹涌澎湃,沉声道,“这个天下只会姓商。” 当年就是这样,每当商扶觉得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的眼里就会浮现玉千山坚韧又澎湃汹涌的眼神,执着的相信这个天下定会姓商。 仿佛为了这个执念,即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商扶想揪出她乌龟壳里的父皇,僵持的局面会一直持续。齿轮摩擦之间难保玉千山就是那个被磨碎的润滑油。 “若我不想呢,玉太傅?” “微臣必当身先士卒,以死为谏,规劝殿下。”玉千山说来没有一丝含糊。 皇甫晓立马帮腔,“微臣等人也定当死谏规劝殿下!” 商扶斜眼直扫皇甫晓等人,有你们什么事儿? “玉太傅的话点醒了本宫,这天下终究还是商。可惜本宫既无治国之能,又无兄妹姐妹,实在难堪大任。只不过” 商扶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惹得皇甫晓脸色又是一阵七上八下。 “本宫可以监国以习治国之道,而后再继承帝位也无不可。” 玉千山斟酌几番,眉头微蹙,“殿下此举的确合情合理,当时时下最稳妥的方法。” 玉千山都同意自然不会有什么漏洞,皇甫晓脸色瞬间松了下来,其他也跟着附和,“此举甚妙,殿下英明!” “皇甫宗正当真觉得此举甚好?”商扶幽幽问着,“难道皇甫宗正不该和九卿再去商议商议?” “殿下言重。既然是殿下决定的事,为人臣子遵守即可。” 商扶只是监国不继承帝王同样能够完成逼迫摄政王造反的大业,而且监国比一国皇帝更好反驳,日后先帝归来接手皇位也名正言顺。皇甫晓自然心里开怀。 商扶眼神睥睨,“皇甫宗正莫急,在接手监国一职前,本宫还有一个条件。” 劝动商扶监国就算是完成了先帝的任务,小小条件而已,估摸着是巩固自己这个监国的权益,皇甫宗正才不在意。“殿下请讲,可是要提携玉太傅或是郭祭酒?” 商扶声色莞尔,微微一笑,“本宫年岁也不小了,旁的深闺女子早已嫁人。这厢在朝堂抛头露面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敢迎娶本宫。” ? “本宫要嫁人。” ??? “本宫要嫁给摄政王世子,沈云川。”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第四章自然不愿 “殿下三思。” 商扶表明立场要在接手皇位前嫁给沈云川之后,皇甫晓脸色青白交替,毫不热闹。满朝震惊,留给商扶一句三思。 所有人转向抵制商扶下嫁沈云,再没人提让商扶继位的事。 那日死谏后,众臣皆知最后是玉千山说服了商扶。对于这个小公主任性的行径,群臣只好再次派出玉太傅和商扶谈判。 “殿下,虽说您现在见过以习治国之道,但最后您终究还是要继承皇位。一国之君如何能嫁于他人?”玉千山脸色难看,“而且还是摄政王世子。” 商扶因为退了一步,在玉千山面前愈发有底气。“太傅这话可就太没道理了。我不想继承皇位你们偏要我继承。我退一步了,并且开出了合情合理条件,你们又不接受。如果事事都让你们如意,让我憋屈的受罪,那我究竟还是不是皇帝?或者说只是你们手里的皇帝?” “微臣惶恐。”玉千山说着便要下跪。 商扶连忙扶住玉千山,无奈于这人的死板,“太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咋和你讲道理而已。皇帝也是人,别说我现在还没走上那个位子,便是走上了,明君还是昏君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商扶占据道德高地,愈发有理有据,“再说了,成家立业本就是人之常情。我生来就是女子,嫁个人怎么了?” “可那人是摄政王世子。”玉千山强调道,“而且殿下如今是公主,招的也是驸马。日后为主君,招的也是皇夫。怎么能说是嫁给摄政王世子呢?” 商扶噗嗤一笑,“太傅你要是有本事叫沈云川嫁进皇宫也成啊。” 玉千山脸色一晒,那不就是摆明了叫摄政王造反么。 见玉千山着实过意不去这件事,商扶眼珠子转了转,苦口婆心的劝道,“即便是先皇在世之际,这天下何尝不是一半姓沈?摄政王党同伐异祸乱朝纲,其目的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即便继承了皇位也不过是顶着个帽子罢了,毫无用处。” “你们都说让我继承皇位,防止沈霄谋权篡位。可是你们谁也没说我继承皇位之后该怎么做啊?就僵直脖子和沈霄党羽死扛吗,多丢人啊。”商扶意味深长的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太傅。” 玉千山怔了怔,“殿下这话是何意?” “证据。抓住沈霄谋逆或是贪污的证据,作为新帝继位的礼炮。那岂不是更好吗?” 玉千山被商扶突然的谋略以及精明吓了一跳,叹道,“原来殿下早有谋划,只是我们尚未勘破。” 商扶贼贼的一笑,“此事切莫说与他人。” “微臣明白。只是……”玉千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即便是入摄政王府打探消息,也不必殿下亲身上阵,甚至还要嫁给摄政王世子。” 商扶左右一顾,“太傅你难道还能再皇宫找出第二个可以联姻的人?” “说到间谍,太傅你可别忘了沈霄的手段。而且沈云川手握重兵,到时候反咬一口,我们才真的是哑巴吃黄连哟。” 玉千山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思索了一遍,终究低叹一声,“委屈殿下。” “不委屈不委屈。”商扶把面前的荔枝递给玉千山,说服这个冰山还真是累人,“川阳那边上贡的荔枝,太傅也尝尝。” 太傅没有收,起身告退,“是臣等无能,令殿下蒙受如此屈辱。臣等定会竭心尽力为殿下鞍前马后,筹谋一切。” 商扶摆手,“不用不用。”等她把她父皇揪出来,你们为他谋定天下就成。 “还请殿下信任臣等。明日微臣把这几日积压奏折搬到别芸馆来,定会将微臣毕生所学授于殿下。”玉千山面色沉重,声音暗沉。 商扶反抗,“我还没上位呢!” “殿下早日着手,就能早日继承帝位。”玉千山神色笃定而坚韧,像是要迸发出火热的信念,“微臣相信殿下定能担此重任。” 商扶揉了揉小心脏,卧槽,这是冰山要沸腾的架势啊。 看着玉千山走出别芸馆,商扶心里五味杂陈。玉千山毫无疑问想跟着她干一番事业,最不济也是安安稳稳的守好这个国家。只可惜如今的朝堂半数都是骗局,在找到她父皇之前,她真的没有治理天下的心情。 之所以商扶能够轻易说服玉千山,是因为前世商扶继位之后,更是以帝王之姿下嫁了沈云川。当时商扶继位之后,仅仅就淮河水患一事后续处理朝廷都无人愿意效力,还是让摄政王一派捡了名声。朝野上下对商扶失望透顶,更有甚者罢朝停工。 时局如此,商扶也无可奈何,和玉千山一道合计出下嫁摄政王府的计策。其目的就是从中找到摄政王谋逆的证据,一举扳倒摄政王。 在先帝的操纵下,摄政王是看着爱国的实事,收着叛国的骂名。商扶即便是嫁入摄政王府也抓不住摄政王的把柄。但是借着前世的名头说服玉千山还是能做到的。 “哎。”一想到又来开始无休止的公务生活,商扶就一个头两个头。 “玉太傅都被殿下说服,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别芸馆门口的树荫投下来一片,身着紫衣的年轻人面带微笑,款款而来。如烟火尘世最温柔的笑意,足以让人沉溺到无法自拔。 国子监祭酒郭东临,云京城里名副其实的风华绝代少年郎。 郭东临是少年天才,先皇亲题惊墨阁,环廊都坊,名动皇城;商扶刚到能骑马的个子,北国进贡的汗血宝马,小公主红衣翻飞,马蹄凌空扬起。惊得青衫少年满脸惊慌,跌落下台,成就此生仅有的狼狈。 事后被传了好几年的笑柄,郭家少年天才,识笔不识马,惊人马不惊。 为报此仇,郭东临和商扶结下梁子。饶是商扶背着软弱无用的小公主之名,郭东临也风雨无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商扶。 那时候商扶还小,她又偏爱习武,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没到宫廷宴会,郭东临一开口要行酒令她就立马装病。一装装了十几年,装到最后连先皇都开始频繁的请御医给商扶看病,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小公主软弱可欺,不识诗文的名气也就此传开。 商扶最是厌恶文绉绉的书生,特别是郭东临这种皮笑肉不笑,还非要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挂着笑恶心你的清秀小生。 偏生商扶还整不了郭东临,屡屡被郭东临算计,要么输了赌局,要么被人逼上梁山当众作诗。恶贯满盈,比比皆是。最要命的还是郭东临知道商扶会武,还偏偏知道商扶不想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妥妥的任由郭东临拿捏。 商扶难啊,太难了。 郭东临是个旋风小智囊,前世跟着玉千山帮商扶出主意,算是商扶的左膀右臂。但是直到商扶死后她才知道这个郭狐狸tam才是她父皇安插在她身边的终究二五仔啊! 商扶想想就气,“什么风把咱们的祭酒大人都吹来了?我这小小的别芸馆可装不下。” “殿下不想继承皇位就不继承,殿下想下嫁沈云川那就下嫁。殿下所图之事皆心想事成,可否别和微臣置气?”郭东临顺从的给商扶剥桔子吃。 狐狸就是那样,不管商扶气从哪里来,无问东西,第一招,哄。 商扶抱着胳膊不说话,郭东临塞到嘴边的橘瓣也不吃。 郭狐狸索性塞进了自己嘴里。 商扶转脸瞪着他。 郭狐狸恍然微笑,又剥了一瓣送到商扶嘴边,“微臣还以为殿下是嫌弃微臣剥的橘子不如摄政王世子剥得好,原来殿下想吃。” 从郭狐狸手里叼过来,商扶一边吃一边含糊的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说殿下不想继承皇位是出于逃避问题推卸责任,那殿下想嫁给沈云川又是为什么呢?” “喂喂,你说话有点难听啊。” 商扶要和郭狐狸理论,没想到郭狐狸两眼一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送到她嘴边的橘子笃定无疑,丝毫不容拒绝。郭狐狸这种表情外加强硬的动作只透露着一个讯息。 郭狐狸生气了,郭狐狸想整人了。 商扶下意识的往旁边倾了倾身子。宁惹真小人,莫惹伪君子。沈云川那种货色商扶还能扛着剑打上几个回合,说得好听也是虽败犹荣。郭狐狸这人就不一样了,那是玄学派系鼻祖级人物,一般□□短炮还没扛上阵就被他釜底抽薪掀了老底。 “身为皇室后裔,国难当头我责无旁贷。无治国良方我也很伤心,虽然不能作为我推卸责任的借口,但也不能作为你随意编排我的底气。毕竟我现在还没干坏一件事,你不能随意给我安上罪人的帽子。”商扶一字一顿的反驳着。 而且这只死狐狸明明知道她父皇活着还想给她赶上架,真是太无耻。 “微臣是问殿下为何要嫁给沈云川。” “就刚才和玉千山说的,你不是都听见了。” 郭狐狸明显的嗤笑一声,暗含讥讽,“殿下不愿继承皇位,却要为了继承皇位的事考虑?您不觉得很虚伪?” “我那是不能。时机未到你懂不懂?” “当真不能,而非不愿?” 郭狐狸的诘问问到了商扶心里。 商扶静默了。 不能? 还是不愿? 当然tam的是不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第五章祸国殃民 不能? 还是不愿? 当然tam的是不愿! 她父皇活得好好地,摄政王也根本不想造反,这一切都tam是个局,凭什么她要妥妥的被安排? 而且她还不知道她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爹究竟是为了什么安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当真是北荣强大到她老爹不得不假死诱敌? 放放吧! 要是把东西南北四军的兵权全被交给沈云川,商扶担保北荣被按在地上叫爹。 商扶内心掀桌,面上不露声色。 郭狐狸眸色幽深,“我认识的商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坦诚,真挚,意气风发,愈发逆境愈是想着迎难而上。” 商扶手降过红鬃烈马,射过西北双鵰,立过不世功勋。她曾意气风发,豪情壮志,热血在小小的躯体里澎湃升温。她坦诚又真挚,冰山也能融化,狐狸也为她磨爪。 可那个商扶死了。 还死的毫无意义。 忠骨埋青山都怕坟头不长草。 “人是会变的,狐狸。我总不能让整个天下跟着我陪葬。” 郭狐狸笑了,“那就依你所言,嫁给沈云川是为了牵制摄政王。“若微臣能助殿下挽回民心,殿下便改变心意不嫁入摄政王府?” 商扶这才觉得郭狐狸问得不对劲。前世她顺利嫁入了摄政王府,便说明她父皇觉得此举可行,有利于让北荣的人认为皇家势弱。 郭东临身为她父皇的人,这会要派来阻止她?难不成这回她父皇又不同意了?可是皇甫晓没为这事上演一出寻死觅活的死谏啊。 “为啥?”商扶只能问道。 “嫁我可以,嫁沈云川不行。沈云川一介莽夫,不知道心疼人。殿下身负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嫁于微臣当是极好。” 她也是傻,还指望郭狐狸跟她坦白。 “晌午都要过了,传午膳。”饭遁有理,逃跑无罪,商扶一哧溜迈出了别芸馆。 郭东临紧随其后,衔着笑意,“殿下如此体恤,微臣只好却之不恭。” “为人臣子,该恪守本分,勿要随意僭越,望郭大人明知。”绕过绿柳环廊,走过拱门一座,商扶恨不得自己的脚步更快一些,就怕发髻上的金步摇,耳上的流苏环甩得脸疼。 郭狐狸闲庭信步,始终落后半步之遥,稳稳的跟在商扶身后,“殿下手足皆逝,论嫁还是求娶都该是由皇甫宗正承办。宗正之上还有林丞相,曹内史又在叫嚣国库空虚。如今国丧刚过,殿下嫁入摄政王府只怕遥遥无期。” 商扶随口就道,“国库空虚那就一切从简。” 身后紧跟的脚步声消失,商扶扭过脸去,凤凰为簪珠玉流苏的金步摇下一刻就甩上商扶,完美诠释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尴尬。 缓了口闷气,商扶才问话,“有问题?” “男婚女嫁,自古都是大事。饶是先皇早逝,殿下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有辱国体。”郭狐狸眉头紧皱,温柔中透着怜惜,“而且我会心疼。” 商扶抖抖胳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狐狸你别没事搁这恶心我。我的心也会疼。” 郭狐狸上前一步,与商扶近在咫尺,嗪着笑声的语气底下透出质问,“嫁给沈云川就这么重要?重要到无视皇家颜面,国体有失?” 商扶反唇相讥,“便是如此,到最后你也不会阻拦我不是吗?” 郭东临的神色变得晦暗幽深,阴晴不定,目光盘旋在商扶左右,死死锁着她。 商扶被看得发毛,赶忙转身走人。腰上忽的一紧,商扶被人一把带进怀里,按在了墙面。熟悉的墨香味侵蚀而来,带着侵略般的鼻息落了下来,声色具沉,缓缓而来,“殿下好像误会了什么?怎么就笃定我不会阻拦?” 狐狸就是狐狸,嗅觉比逻辑都敏锐。商扶自认没有露出破绽,郭狐狸还是察觉到了反常。 她强自镇定,反问道,“你要是不同意我还能嫁?” 这句马屁拍得好,商扶都觉得自个功力见长。 郭东临似乎没在意商扶就竟回答了什么,只盯着她的双眸,幽深的打量。先皇的旨意在前,他不能违背,只能任由商扶嫁给沈云川。 “那回到正题,若我能帮你挽回民心,你就不嫁入摄政王府?”郭狐狸又问了一遍。 商扶扬起下巴看他,颇为意外,笑叹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别说这狐狸是她父皇的人,就算不是。想挽回民心,在民间建立商扶的威望也绝非易事。 “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郭东临轻轻抚着商扶的眉眼,桃花眼里染上悲戚,缓缓说道,“就这么想嫁给沈云川?” 就这般想嫁给沈云川? 先皇在传位之际,将商扶叫到病榻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劈头盖脸而来,吓了她一跳。原来她以为她已经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的很好,不想被她父皇一句话给剥了个精光。 商扶认识沈云川,虽是旧识,但完全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父皇派暗卫跟踪她,察觉她和沈云川走得很近就误会她和沈云川有染。事实是沈云川连她是男是女都还没搞清楚。 “你想多了。”商扶叹气。她爹的嘴上就没点把门的吗,这事也到处普及? 狐狸眯眼而笑,揪了揪商扶的鼻尖,“殿下金口玉言,来日若悔,微臣可不会善罢甘休。” “行行行,但请收起你那邪恶的小爪子,好吗?” * 唰唰唰! 结实牛皮鞭被雨水浸湿格外具有韧劲,甩在人身上啪的一声脆响,弹起老高。 跪在地上挨罚的人汗水不见半分,手里拿着皮鞭的摄政王连挥三下呼吸逐渐紊乱。 摄政王满含怒火的质问着,“为什么公主说要嫁给你?” “父王,我真不知道。”沈云川跪得笔直,脸上嬉皮笑脸。分明是叫屈的台词,偏生尾音带着笑。 分立两旁的离昧和昧离同样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刚陪着沈云川从驻守城内的神风军军营回来。衣服还没换,沈云川就被沈霄按在地上跪着叫爹。 沈霄又甩了几鞭子,恶狠狠的训斥道,“沈云川,你给本王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私下勾引商扶了?” “父王,您当真太看得起您儿子了。” “是本王看得起你?你看看你长得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想嫁给你的女人从王府门口都能排到菜市口。哪个女人不是你勾勾手指头就跑了过来?”沈霄气得又甩了沈云川两鞭子。 沈云川长笑不已,“爹,你别以为讲几个笑话逗我笑,我就不算今天这笔账了。” “你还敢笑。”沈霄气得丢了手里的鞭子,“去请家法过来。” 沈云川疑惑,“王府有家法?” 摄政王府就一个老子沈霄,就一个儿子沈云川,家法是没有的。沈霄憋屈,但输人不输阵,“以前没有,从今天开始就有了。你们俩个,去找根棍子过来。” 受到指挥的离昧昧离出门找棍子。昧离心疼沈云川无辜被罚捡了竹梢回来。纤细的腰身遭到沈霄无情鄙视。离昧开怀大笑,那撑王府三丈高红木门的大门板扛了过来,但同样遭到了沈霄无情鄙视。 “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手下。”沈云川同样遭到了沈霄的无情鄙视。 沈云川依旧嬉皮笑脸,“商扶想嫁给我那是商扶的事,与我无关。您便是将我吊起来打也于事无补。” 但沈霄是受过先帝恶意科普的,他知道商扶和沈云川是旧识。可自己的儿子在自己严刑逼供下还敢撒谎。 “沈云川,你胆敢说你和商扶公主没有旧情?” 沈云川摇头否认。 沈霄气得冒火,“逆子,你越发无法无天了。” “若是父王不愿我娶商扶,进言就好。如今旨意未下,尚来得及。”沈云川建议道。 “明日我自会进言。但是你,你最好给我收起那些虎狼心意,别打小公主的主意。” 沈霄义正言辞,沈云川失笑,“我没有。” “天下那么多男人她不选,为什么偏偏选了你?” “说不定是想嫁入摄政王府一探虚实,来找父王您谋逆的证据。这件事合情合理,朝野上下虽是反对,却也没人力荐。都是猜到商扶打着这样的主意,唯独父王您急什么?”沈云川问道。 “即便来日商扶嫁进王府,为父也不许你和她有任何牵扯。” 沈霄冷声训了一通,回到书房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半晌后走出来。将手里的黄色绢布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 “这是你出生时裹着你的襁褓布。现在你发誓,若日后与商扶有染,便自废武功,移交兵权,滚出摄政王府。” 沈霄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都不忠,唯独忠于自己的誓言。 昧离心惊他努力思考前因后果,却无法给沈霄的行为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王爷,为何要逼世子立这样狠毒的誓言?” 离昧抱着剑笑得很欢腾,“王爷要是嫌弃世子,不如现在就一板子拍死他,一了百了。左右世子不会同您计较。” 沈霄没听两个人的聒噪,抓着手里的黄绢呈在沈云川面前,一动不动,不容拒绝。 沈云川没有像昧离一样问个明白,也没像离昧说得自暴自弃。他眉峰在很小的范围里挑了挑,昂首笑问沈霄,“要我立誓可以。但我要一个答案。” “你问。” “先帝是不是还活着?”沈云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癫狂又得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六章拒绝公务 千钧一发,沈霄浑身僵硬,面无表情,不动如山,深沉如水,唯有鬓角凝下两滴汗珠。 他没有表现震惊,为何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个惊天秘密。 他没有表现后怕,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大势力。 他没有表现愤怒,为何自己的儿子隐藏了这么多。 沈霄大气不敢出,能感受血液在冰冷的血管里流动。他缓缓收起黄绢,沉声道,“在大婚前,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这件事。” 沈霄步伐如常的走进书房,动作如常的关上房门。走进隔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能够商量,沈霄一定暴跳如雷,然后抓着那个人的衣领,愤怒中带着狂喜的咆哮,“儿子太优秀怎么办!” * 沈霄到第二日也没有上书说阻止商扶嫁给沈云川,仿若不闻不问,任由这件事发酵。 在朝堂上下都默认商扶嫁给沈云川的事实后,郭狐狸让商扶去赴一场宴会,林丞相的千金林琅摆在洛神河边上的吃席。 刚至夏末,林琅寻来帝王蟹,找来江南太白楼的张大厨做一席帝王宴。烫金印着龙飞凤舞的画作,红纸板后落着林琅杀气腾腾的名讳,俨然一场鸿门宴。 前世摄政王受命于先皇,为加剧和商扶的矛盾,故意让沈云川迎娶商扶过门时,从侧门迎进了林丞相千金林琅,意在辱没商扶,挑起商扶和林丞相的矛盾。林琅倾心沈云川,在嫁入摄政王府后,给商扶添了不少麻烦,所谓的帝王宴便是其中之一。 帝王宴名不副实,林琅更是安排的杀手想将她就此了结。当年商扶自持武艺高强,即便知道有杀手也无畏赴约,等她灭掉杀手,想一剑结果了林琅时,却被应邀前来的沈云川逮个正着。苦心孤诣瞒着会武一事也被沈云川勘破。 玉千山接过请帖,“帝王宴只能宴请帝王,帝王若是不去她该如何收场?” “会传成一场没有帝王都能举办的帝王宴吧?可林丞相一直与殿下共进退,如今殿下尚未继位,难不成林丞相想来越俎代庖?”郭狐狸笑着,言语里同样亦是挑拨。 商扶不知她的父皇举全国之力布一场谎言的动机是什么,但大初断然没有被北荣逼迫到连皇帝都不得不假死逃遁的死地。 商扶死后只留了七日,她的父皇究竟如何整顿朝纲商扶一概不知,难不成这个林丞相还是北荣内奸?郭狐狸这话是叫她提防林丞相? “林老深得先皇信赖,乃是两朝重臣。但也难防林老教女无方不知规矩,适时的敲打的确必要。却决计不会心怀鬼胎妄图权贵,霍乱视听可是要掌嘴的,郭大人。”商扶一张张批着郭狐狸审好递过来的奏折,扫了两眼划下了朱批。 郭狐狸以奏折掩面,沉沉笑着,笑意住满了双眸,“微臣知罪,这鸿门宴殿下可是要赴?” “赴什么?想让我去给她解围?”商扶白了郭狐狸一眼,垂眸继续批奏折,“自个摊上这么个不识趣的女儿,也算林老倒霉。自个去自生自灭去,本宫,也,很,忙。” 郭狐狸转过身,手上捏着奏折,缓步在别芸馆里走着,昂头负手的模样,任谁都会这觉得这个翩翩佳公子正在斟酌一句窈窕诗文。 “微臣听闻先帝,曾有意将林琅许配给摄政王世子。”郭狐狸一字一句的吐出口,铿锵有致,颇有读书人之乎者也的韵味,道的却是一句八卦。 唯一双眼里笑意浓烈,锐利得如同荆棘。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玉千山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当年世子一直镇守在西北,就连摄政王让他返朝。” 郭狐狸将手里捏着的最后一份奏折递给商扶,“坊间传闻,林琅当年入神风军就是因为仰慕世子,而且这次貌似世子也受邀前去。” 玉千山恍惚间记起一些,“当时林丞相确实有带着林小姐面圣过一次,不知为何惹先帝震怒,赏了二十板子。林丞相爱女心切,以身相抵这才让先帝收回成命。林丞相对这事一直讳莫如深,原来是因着牵扯摄政王。” 郭狐狸眯眼发笑,“殿下当时正被先帝囚在九龙阁,所以不知此事。如今回想起来林小姐一介弱质女流为了心中所爱甘冒如此风险,可歌可泣啊。” 沈云川天生不是听命于人的货色,之所以会娶进林琅,完全是因为林琅在这次的帝王宴上构陷沈云川玷污她的身子。沈云川也不想计较就顺了摄政王的心意,娶了林琅过门。 商扶对林琅和沈云川的爱恨情仇没兴趣,倒是能看到沈云川被林琅设计的憋屈值得一观。要知道沈云川此等软硬不吃的嚣张货色,看到他吃瘪绝对人生一大快事。 商扶起身,丢下手里的朱毫,穿透锦袍的声音薄凉又刺骨,“体恤臣民乃是朕的本分,既然林老管教无方不若让朕代为管教一番。” “把这请柬送还给林府,顺带告诉林老此次朕不会拂了林家千金的美意,但难保下次不会。朕可不是林家随叫随到的小厮。”商扶拂袖出门,发髻上带着的金镶凤翎钗凛凛作响,似流焰倾泻。 玉千山敛眉,“怎么生气了?” 郭狐狸摇头,“殿下逃避批奏折的招数愈发高明了。” 玉千山扫了面前还余下的两坨山,以及别芸馆再也不见的明黄身影,妥妥的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认命的把御案上的两坨山缓缓搬到了自己的案牍上。 郭狐狸捂着肚子直发笑。 “两日,郭大人带不回殿下,这些奏折只能等着郭大人批。” “带?玉太傅措辞不当,那是哄。” “国事要紧,为什么给殿下那请帖?”冰山不是八卦的人,可时局紧张,他们的祭酒大人依旧在插科打诨。 “太傅大人不好奇殿下为何突然要嫁人?” “朝局尽向摄政王,兵行险着,但不妨能够破局。” 冰山不好奇商扶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冻僵的局面搅一搅以后才好浑水摸鱼。 郭祭酒摇了摇手指头啧啧称奇,玉冰山不畏强权,殚精竭虑为她出谋划策,郭祭酒原以为玉冰山和他是同道中人。 下午,祭酒大人找到在重华阁吹风的商扶。他手一招,一件流光溢彩的纱裙被两个宫女拎着呈现在了商扶面前。“女子游于市,掷千金以成衣必心情大好。殿下觉得这件如何?” 用料讲究,松散的织法宛若能够筛进阳光,内衬是极为青葱的青色,丝毫不加修饰。整件衣服套上身活脱脱一根菜园摇摆的绿油油青葱。 商扶赏脸抬眼瞧了,吓得撑下巴的手掌一个不稳,滑向了一边。 她认得这衣裳,碧螺绿衫,尚衣坊入夏所制,一共做了两套,正是抢手的时候。一套被天下庄绿柳庄主早早定下,另一件被林琅买走,只为在沈云川面前一舞。相比于林琅的那件郭狐狸手里的这件外衫上嵌了金丝故而波光粼粼,显然是经过了改良。 “你从哪弄来的这身衣裳?”天下庄绿柳山庄庄主商扶认得,可从没听过那女人和郭狐狸有交集。 祭酒大人顾左右而言他,“殿下若着此纱衣,宴上定将惊艳全场。” 商扶摆手,丑拒。 郭狐狸眯着眼发笑,“三日的奏折。” “一个月,否则免谈。” “五日。” “半个月。” “七日,不能再多。”郭狐狸道,“不然很容易被玉太傅发觉是微臣冒用了殿下的笔迹批阅奏折。” “成交!”为了逃离公务,商扶选择了屈服。 “为什么非得穿这身?”商扶捻着衣角瞅瞅,依旧很是嫌弃。 郭狐狸莞尔,“殿下跟青绿之色甚配。” 果然够多草! * 秋水鱼儿肥,洛神河畔挨着一批批垂钓老翁。停泊在渡口的画舫镂空雕着十二莲花,丝帛的灯笼面绣着秦淮八艳,其下悬着的熏香铃铛随风飘荡,铃声伴着香气飘远。林琅宴请的京城内世家小姐先一步来了画舫,手执蒲扇,掩面而笑,正瞅着画舫下抢食的肥鱼儿。 林琅身着薄纱挽袖绿衫,轻薄如纱,微风吹拂之下如绿水荡漾,抚摸在肌肤上更是柔软至无可比拟。其样式行针和郭东临让商扶穿的衣服别无二致,林琅身着的正是碧螺绿衫。 “阿琅,你究竟是花了什么才从尚衣坊买了这件宝贝。”林琅走过来,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惊叹不已,围着林琅热议着她正穿着的碧螺绿衫。要知道尚衣坊坊主东郭夫人一年只做设计一套衣服,能定下的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 林家千金自是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又追随沈云川在神风军待过一阵子,腰背挺拔,英姿飒爽。昂首阔步走来,如同绿油油的水仙花翘起脑袋,说话柔柔的,“王羲之的名帖,李太白的临摹拓本,商人可不就是爱附庸风雅么?” 京城风华布行少东家芍易峰掂量几分,腰缠万贯之后总爱附庸风雅不假,东郭夫人却不是一般俗物,能打动她的绝非数量而是质量。“阿琅,你不会把林丞相半辈子的藏品搭进去了吧?” 国子监监生言风风和林琅是闺中好友,对林丞相的藏品心中有些掂量,“伯父手里最惹人觊觎的应该就是那副顾恺之的洛神赋,阿琅你不会把洛神赋送出去了吧?” “先帝曾向林丞相借洛神赋一观,林丞相宁死不从。”芍易峰惊叹,“阿琅你不会真的用洛神赋换了这绿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第七章碧螺绿衫 言风风急的抓住林琅,“阿琅你不会真的换了吧?这太不值得了!洛神赋换一件衣衫太不划算了!” 芍易峰惋惜,“文曲阁志在揽尽天下文宝,洛神赋若是送进文曲阁,文太师必奉你为坐上贵宾。” 林琅温温柔柔的解释道,“易峰还有阿言你们就别担心了,我爹可疼我了,我说要拿洛神赋去换,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谁叫他只有我这么一个败家女呢,不同意还能怎么办?不过尚衣坊主却没收,看我诚意如此,她便将这衣衫送与我了。” 众人惊叹林琅竟然白白捡了一套衣服,简直不要太走运。 林琅的随身婢女小桃说,“哎,我家小姐那可不是走运,是我们老爷名声在外,尚衣坊主这才破例送我们小姐一套的。你们要是过去说是我们小姐的朋友说不定也能淘到一两件。” “当真?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也不知道尚衣坊还出不出新衣裳。” 言风风满脸羡慕,“阿琅,你可真厉害,我要是也去尚衣坊裁衣裳,尚衣坊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能送我一件啊?” 林琅笑而不语,招呼众人进画舫准备开席,“外面风大,诸位进画舫里聊吧。” 芍易峰身为皇商,对京中皇权更替分外关注。林琅倾心摄政王世子在云京达官贵族之间算不得秘密,如今摆这帝王宴半数是为膈应当今圣上。当今圣上继承帝位不过半年,内有摄政王强权在侧,朝野上下对这个新帝都不怎么看好。 “阿琅,你这么做会不会冒险了一些?商扶公主当年的确软弱无用,但如今玉太傅和郭祭酒在侧,他二人皆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这场宴会殿下应该知道要置身事外。” 话虽如此,芍易峰更想亲眼看看面对林琅的挑衅,这个新帝会有怎样的反应。 林琅虽然挂着温柔的笑,脸色却是僵硬着,一字一顿的说,“她会来,所以我一定得让她不虚此行才好。” 林琅领着众人进入画舫内,言风风走在林琅一侧,见林琅上船之后就一直被婢女搀扶着,走路还踉踉跄跄,连忙吃惊的问道,“呀,阿琅,你的腿受伤了?” 首次林琅丝毫不加掩饰的剜了言风风一眼示意她闭嘴,安顿好众人,带着言风风和芍易峰进了内间。婢女关上房门,解释道,“言小姐,我们小姐这是被老爷罚得。” “怎么可能?林伯父不是最疼你的吗?” 小桃嘴快,“可小姐把洛神赋送出去了啊。” 林琅的纱裙微微掀到处,坦露出一片青紫,俨然是被罚跪跪得结果。言风风看得心尖都发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尚衣坊没收?” “还不是那洛神赋惹的祸?当真以为我爹什么都拿来让我胡闹吗?”林琅卸下面具,揉着腿冲言风风嚷着,“那可是先皇想要都没给的东西,我这么给了尚衣坊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给别人弹劾我爹的名头?” “所以你刚才才故意说是尚衣坊主送你的。”言风风顾忌尚衣坊的财势,“刚才那么多人少不得这事要被传出去。也不知道尚衣坊主这人性情如何,要是计较起来,阿琅你可得当心。” “尚衣坊我还顾不上,那个女人的招数才让我意外!” 一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芍易峰终于听见了他感兴趣的事儿,扭过头来,“此话怎讲?” 林琅办一场吃席众人皆知包括林丞相,但这场吃席叫什么吃什么,除了负责张罗的言风风和负责采办的芍易峰没人知道,她仅是在送给商扶的请柬上写着帝王宴。商扶若是不赴宴,帝王蟹的吃席就会在她的操作下被传成没有帝王参与的帝王宴。而且还是在商扶拒绝接任帝王之位的风口浪尖时刻。 “洛神赋一直被我爹束之高阁,我偷偷拿来本是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那女人竟然把我送给她的请柬转送给了我爹,还说我不懂规矩,不妨替我爹管管我。”林琅气得难以置信,“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上过学吗读过书吗?一直躲在重华阁里不问世事。要不是太子他们不幸身亡,那个位子哪里还轮得到那女人?故意迟迟不上位,不就是欲擒故纵!” 林琅说话越发大逆不道,连代替词都不屑得用了。言风风连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姑奶奶你可消停些,小心隔墙有耳。” “我就说能怎么着?要不是靠着太傅和郭东临她商扶现在还被幽禁在重华阁呢,还能有现在这般微风?”林琅愤愤不平,“要不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就她那个样子能嫁进摄政王府?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言风风劝林琅消停些,别那么大声。林琅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言风风又嘴碎起来。 “说得也是,她除了出身比你好点,当真没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你。论文采,阿琅你可是云京公认的除上华楼惠姑娘外的第一才女;论功夫,你在神风军闯出百夫长名头的时候她应该还在重华阁喂兔子吧。” 言风风瘪了瘪嘴,替林琅叫屈,“说是要监国学习治国之道,又要拿下嫁世子做要挟。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真不知道摄政王权倾朝野,还是对世子太过倾心?” 林琅立马反驳道,“她都没见过世子,怎么可能就倾心于世子?定是知道世子兵权在手,想着要用自己的身子换兵权来巩固皇位呢!手段卑劣,令人不耻。” 商扶退回请柬这一手让芍易峰些许意外,似乎是看破了林琅的打算,帝王宴不宴请帝王后果难以收场,故而借着林丞相的手先惩治林琅一番稳赚不赔。 芍易峰的言语露出几分喜悦,“明知是鸿门宴还敢理直气壮的闯,殿下的勇锐之气似乎非同凡响。” “我写的那请帖是送到郭祭酒府上的,不是直接送进宫的。”林琅笑得不屑,意有所指,“要是直接送进宫,我可不敢担保那女人能够看出其中破绽。” 林琅约的时间是午时一刻,太白楼的张大厨早已磨刀霍霍,帝王蟹被蒸得红透,就等摆盘上桌。张大厨对做菜颇为讲究,这十七只帝王蟹他本不屑于上手,但此时他既然动了刀就要奉上食材最准时的美味。 张大厨从后厨来到前厅,杀猪刀提在手里,油光满面,盯着前厅落座的一位位王公贵族。最顶头的红木主座依旧是空的。 张大厨没说话,闷着脸又回去了。如此往复数回,中间间隔时长分秒不差的都是一盏茶,停顿半盏茶。 在张大厨第五次一盏茶往返后,他没有停顿半盏茶之久,只遥望悬在画舫门庭口的四十九道珠帘一眼,回了后厨。 掀开四十九道珍珠帘的是一支分外干净的手,指骨修长,指甲圆润。手腕挂着一串红绳铃铛,与滑落到手肘处的翡色纱衣相得益彰。 走进来的女人一身绿油油的挽袖薄衫,透明的纱衣罩在身上轻拢如烟。外头的光芒投射到纱衣上,穿插其中的金线华光隐现,似镀了一层金光般烨然若神人。 珠帘落下的清脆撞击声里,身为东道主的林琅尚未起身,坐在离门近的几人震惊得站起,吱唔得吐出呓语,“这……这怎么回事……” 最后赴宴的商扶竟然和林琅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尚衣坊的挽袖绿衫。分明是一套衣裳,穿在商扶身上却是波光粼粼,宛如匠心独造,林琅的却黯淡无光,哑然失色。 一时间真货假货高下立现。谁似水仙,谁若青葱一眼可见。 目光落在前厅最深处坐着的林琅,看见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款式,商扶微微一笑,低声和身侧的郭东临耳语道,“你怎么知道林琅今天要穿这身绿油油的衣裳?” 郭狐狸敛眉莞尔,“殿下丝毫都不体谅微臣,真叫微臣心寒。” “挑唆朕我赴约不是你?” “受了挑唆的可是殿下您自己。” “怎么会这样?”言风风低声问着,“阿琅你们买的不是同一套吗?怎么她穿的比你的好看?不会阿琅你买了假货吧?” “怎么可能!”林琅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买的就是真品,紧盯着商扶的衣服恨不得撕了它。 随着商扶的出现,众人的目光悉数在林琅和商扶的衣服上徘徊,“我还说呢,尚衣坊主怎么可能平白送人衣服,原来的假的啊。” “难不成那一套是被殿下买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大人终究是为人臣子咯。” “买不到就不要逞强,长的也不差啊,何必呢?” 明朝暗讽的嘀咕声充斥在耳边,言风风拔地而起,“你说谁穿的是假货?有本事说大声点!阿琅穿的不可能是假的,那可是用” 在言风风泄密之前,林琅将其一把拉下。言风风不爽的反问,“阿琅你拉我干嘛,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林琅微笑道,“我知道阿言你担心我,不过是几句玩笑之语,也就是无心之失罢了。这事我解释清楚就好了。” 林琅起身,迎上商扶,福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本宫私访至此,今日乃是私宴,诸位不必拘谨。”商扶虚扶起林琅,视线打量在林琅身上,明知是郭狐狸在衣服上做了手脚,依旧假装不知问道,“看起来,林姑娘这身衣裳和本宫的颇为相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