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日更系统》 第1章 进入世界 “小季,电脑死了帮忙修一下。” 季风叹了口气,赶紧放下电话往开发部赶,技术大神的电脑这星期已经挂掉九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到爆棚,每次坏的时候代码都毫发无损。 季风这个倒霉孩子今年刚进公司,凭借修电脑这一项神奇的技能已经和开发部全体职员混熟了。 三十五世纪。 要说十年前学啥最挣钱,街上随便扯一个人出来都能告诉你计算机。 谈到现在问学啥最亏本,还是那个人,一准儿也会说计算机。 作为芸芸it人才中的一份子,季风诚实的对这个答案点了点头。 现代社会,高学历人才那是多不胜数,更别提街上一抓一大把,站在门口喊两嗓子都能有一大群人跑过来面试的程序猿了。 季风上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一本,她们一个系十个班,除了年年拿特等奖学金的学霸,能凑合着能找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剩下的无一例外选择了哪能去去哪。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更别提每次期末做课程设计都要严重依赖抱大腿的季风了。 鲁x说的好,永远不要放弃找工作的希望,没准儿碰见的面试官看走眼了呢。 季风的心态从来都是一等一的乐观。 但是当她去公司面试,看见前台小姐姐都能顺利替补前端工作时,不禁发出了仰望大佬的目光,并决定飞速滚回家学习。 所谓隔行如隔山,非要学点杂技相声她也来不了,思来想去跑去学了修电脑,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 果然凭借这个优秀的技能,在下一次面试的时候直接挤掉了竞争对手,顺利成为公司一员。 得机子又得重装 “李哥,你们这是跑什么程序呢,电脑咋成天中病毒”这还算好的,前些日子开发部一人的电脑主板都给烧了。 今年刚满三十的李哥拿手薅着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蹲在地上抱怨道,“一个大型游戏,说是专门卖给公司里的拖更大大的,你说咱自己的网站还天天出bug呢,还得做个游戏,那不得一天报十万个错呀” 季风在的公司晋江靠小说发家,主要面向网络写手和读者,这时间长了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曾经勤快日更六千的大大们,渐渐变成了月更、年更、缘更的拖更党,逼的读者那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都挽不回大大那颗想要偷懒的心。 公司老板那绝对是人才,就目前这种现象愣是想出了一个狠招开发个游戏让作者大大们玩,日更字数换技能。 此举一出,效果显著。 综漫部分已经投入运营,试玩大大们乐不思蜀,早已将日更落实到实处 综英美部分刚刚进行内测,不少玩家已把转行作者这一计划提上日程。 他们综武侠这一部分也差不多快成了。 李哥端着保温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季风。 也不知道这电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季风正扛着主机打算拆呢。 这体格看起来可以呀 “小季,你这劲儿挺大啊。” 季风手里忙活着,听见这句话赶忙故作矜持拒绝,手里的改锥“啪”就掉地上了,“李哥,你说啥呢,这么沉的东西我可拿不动。” 李哥看见这场面嘴里的枸杞水差点儿没咽下去,僵硬道,“戏过了啊,朋友。” 季风捡起改锥,直接送他一对儿白眼。 李哥这时候也歇了和她逗着玩儿的心思,抬脚轻轻踹了季风一下,清嗓道,“我这儿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季风头也没抬,“你们哪个的电脑又坏了” 李哥无奈道,“不是电脑的事儿。” 那还能是什么事儿季风抬起头等他说下一句。 李哥愿望终得逞道,“我们这游戏今明两天就成了,请你做内测,来不来” 季风一脸疑惑,“为什么是我” 是呀,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没人去呀,还能为什么。 动漫、英美、网游那边儿都是玩家们抢着去,唯独到了他们综武侠这块儿,聘用标准那是一降再降,员工福利更是越来越高,奈何告示都发出去两个多月了,愣是一个想来报名参加的都没有。 想想也对,单就是夏天没空调,手里没ifi,厕所没马桶这几点都能逼退绝大多数人,更别提还偶尔有个突发状况,刀剑乱舞,虽说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但那个年代也没什么麻醉药,真磕上一下都够疼的。 理解归理解,真找不到人也不行啊,老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游戏做完之前再找不到玩家,他们就顶上。 钢铁直男李哥脑子里转了好几道弯儿,这下终于把算盘打在了季风身上。 不过说可不能这么说。 李哥下定决心把良心扔一边,开始了忽悠大法,“小季,你说说李哥这破电脑让你费了这么大心思,有点儿好事儿怎么着也得惦记着你不是” 季风点点头,“这倒是。” 李哥还来不及得意,她话音一转摆了摆手推辞道,“可我这不是古诗什么的都忘了,从小学的都是理科,去古代溜一圈可真不行,没准儿话都不会说。”真是好事儿哪能轮得到她估摸着李哥又憋着一肚子坏水打算坑人呢 别看李哥年纪不大,还专职敲代码,心眼子可活泛着呢。刚踏步迈出象牙塔的季风哪能跟他比,李哥看着她滴溜溜的眼神儿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小算盘,“小季,我跟你说,这玩家的工资可是另算的,就等于呀你干着这个挣两份儿钱。” 季风有一丝心动,“李哥你说话算数” 李哥云淡风轻道,“当然算。而且福利也不错,虽然说一月歇一次,但是每次七天假年终奖绝对上的了五位数” 季风的眼睛里开始泛光,“这可真待遇不错。” 李哥道,“我还能骗你呀,还有吧”说着凑近了季风的耳朵,低声道,“我听老板说了,咱们内部员工去当玩家,年底就能转正。” 季风已经顾不得做表情了,忙道,“李哥你放心,我今天晚上回家就去背唐诗三百首去,出发之前包管滚瓜烂熟。” 电脑早就拾掇好了,季风说完这话,拎包就打算学习去 李哥赶紧一把把她拽回来,交代道,“这诗也不用背,压根儿用不着,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到时候来就行了。” 季风兴奋道,“那行,李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报答。” 李哥向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心道,我刚才说的虽不假,你要是去体验一下,估计恨不得让我给你当牛做马。 人一踏实,干起活来也利索,才第二天李哥就把游戏搞定了。 季风站在传送机前面,不免有些慌张,她拽紧书包带子道,“李哥,去了之后我做什么呀” 李哥倒是显得大大咧咧,“跟着感觉走就对了。”说罢,一掌把她拍了进去。 还没等着睁眼呢,季风先咳嗽了两声,李哥这劲儿可真够大的。 落地的地方是一个无法描述的空间体,乍一落入黑暗,眼睛还未适应,还未等她惊慌,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屏幕,随之传来女式电子音。 您好,编号001玩家,欢迎光临晋江三一零八作者日更系统,请选择您的人生目标。 页面跳转,屏幕上出现了数十个绿色的小框,里面标注了包括农夫、大夫、商人在内的各种职业。 季风的选择恐惧症即将上线,来临之前,她的眼睛首先捕捉到了两个字“术数”,就是它了。 季风寻思着她这中医、种地、做生意什么的都样样不会,也只能靠点数学蒙混过关了。 直接选中 恭喜您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 点开显示 恭喜您获得物品 茅草屋 x1 摊位 x1 基本套装 x2 技能 生活一级 书法一级 术数一级 场景飞速转变,眼前的一切瞬间变作了往来的人群、小贩的叫卖、食物的甜香,季风身上的白t和牛仔裤也应景成了深灰色的长袍。 所有的一切没有丝毫漏洞,让人不得不感叹历史顾问功底之深,唯一不对的就是身旁这个幡子上怎么写了“问卜算卦”四个大字 我不是选了个账房先生的职业吗季风无语问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七侠五义(一) 被逼开坑,最为致命。 季风此时终于理解了高中事文科生不用看物化生的辛苦,笔在手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根本写不出一个字。 虽说是综武侠类游戏,但是它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作者日更,写文换游戏技能,写文换现实提成,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即为写满二十万字。 这让季风这个视钱财如理想的小弱鸡说什么也不肯放下笔。 时间不等人,早就过了正午。 季风还没能决定是先从肉包子的香味写起,还是从炸鸡翅的身姿写起,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正好背靠客栈,拉生意也方便。 “算卦”“算卦”两个字,还让季风念出高矮音、阴阳调了,她瞅着过往的行人,瞥见穿得好的就赶紧拿出工作热情,大点声儿吆喝,咱这是广撒网海捕鱼,怎么也得保护保护嗓子嘛。 不多时,还真让她叫来了一笔买卖。 来人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妪,来请季风帮忙写一张状纸。 “请”这个字用的有些过分客气。 老太太精神还好,态度也算不错,“姑娘,能不能帮我写个状子” 有生意上门季风当然愿意,正好生活技能里也有写状子这一项,赶忙沾饱了墨汁、铺平白纸道,“行,您说我记。” 老太太还未开口,眼泪便开始流,“那个杀千刀的苗员外,活该遭天谴现在这世道,他们这些混蛋命最好,哪天赶着让小鬼拿去炸油锅” 这腔调一出口,算命摊子旁立马围了一圈人。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季风才弄明白。 原来这老太太有一儿一女,一家三个人在后街卖水果,本来生活还过得去。可今年正好赶上苹果丰收、价贱,这一来二去的挣得自然就少。 还偏偏赶上去年过冬的时候她生病,借了苗员外二两银子,雪上加霜是说什么也还不起了。 昨天苗员外那个不学无术、满街乱逛的儿子,竟然领着一帮人去摊子上把女儿金花抢走了 张刘氏一边拍着腿哭骂一边怒道,“姑娘,你说说她们那么大的家业,二两银子就给了我们能怎么样还非得抢了我那宝贝女儿我们金花要是嫁个正经人家,怎么说二十两银子的彩礼还是有的”不过二两银子的借款,还想趁机讹了她家的漂亮姑娘,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这番论调扎扎实实的惊到了季风,手里的笔都忘了动。 张刘氏哭里偷闲,急道,“你怎么不记呀快写快写。” 季风赶紧回神儿,找到刚刚的字迹,接着写下去。 “成了”,季风抬起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汁道,“一共十文钱。” 张刘氏匆匆忙忙把状纸往怀里一揣,道了声谢转身便要走。 “这钱您还没给呢”见她没点儿付账的意思,季风赶紧出声叫住,中午饭打算好的两个包子钱还没着落呢。 没想到张刘氏反而理直气壮道,“我这有要紧事,不就十文钱吗,你这小丫头还好意思找我要” 说罢,一边念叨着什么“现在这人忒没有良心”一边摇着头甩脸走了。 走了 季风目瞪口呆。 眼看着都下午了,中午饭还没着落呢。 白瓷碗里的馄饨个大又饱满,拥挤在狭小的碗中,面上撒了一撮碧绿的香菜,闭上眼都能闻到其中的滋味和鲜美,腾腾的热气直往脸上扑。 “姑娘,您的馄饨成了。”端来饭的是街对面摊子的老板,一张脸被他吃的富态圆润,肩上搭了条擦汗的白布巾,一脸老实相。 季风反倒有些慌张,“我没点馄饨啊” 老板嘿嘿一笑道,“刚才有位爷过来给您点的,您就尝尝我这手艺吧” 午饭摆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季风把这完全归结于自己的人品,向老板道谢后赶忙吃了起来。 别说,古代这无添加的小白菜馅馄饨就是好吃 午饭解决了,还有晚饭呢。 季风暗自思忖着,看来没有钱是好挣的,回去真得跟李哥建议一下,这初来乍到的,怎么也得给玩家来点儿原始资金呀。 还没等季风琢磨明白开场白,晚饭就登场了。 准确来说是一位看起来人傻钱多,容易被宰的公子哥儿。 而且根据季风术数一级的技能,直觉他快要倒霉了。 他身穿月白外袍,内里衬着藕色衬袍,足底蹬着一双长靴,年少焕然、气宇非凡。 重点是他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连她这不懂行情的人都能看出绝对价值不菲。 季风出声拦住道,“公子,请留步。” 意料之外,那人还真停了下来,扬着眉大量她。 这一回头,季风明白了高中时怎么也记不住的洛神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他的身上奇妙的糅合了振奋人心的俊美和放浪不羁的侠气,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想把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拱手相赠。 但在季风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从他身上抠出一顿晚饭钱来。 季风瞄了瞄他手里的刀,改口道,“大侠,怎么称呼” 白玉堂平常见这种事懒得搭话,怎料今天闲来无事在楼上看了一出戏,加上季风还算有眼力叫他声大侠,听的心里实在高兴,便答道,“在下白玉堂。” 看着倒霉还能有什么症状 季风下一句台词顺着电视剧就出来了,“我看你眉心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说完跟着点头,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白玉堂轻笑一声,不屑道,“不瞒姑娘说,我们习武之人有血光之灾很正常,不算得大事。” 季风也不知怎的,下一句话就到了嘴边,“这次不一样,有摔断腿的风险” 白玉堂早已认定她是故意找茬,根本没放在心上,反道说,“正好五爷想尝尝当瘸子的滋味,若能成真,可是要谢谢姑娘了。”说罢,放下了几粒碎银子,转身便走。 晚饭有着落了。 手机随之传来“叮”一声,落入世界后游戏界面已经转移到了手机上,红色的圈标一比老人机上的字样还大。 恭喜玩家001达到术数二级 恭喜玩家获得称号“第六感不灵” 这种称号有什么用啊,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七侠五义(一) 日暮西沉。 若要用上季风的话,就是天上的太阳像刚摊在白瓷炒锅上的鸡蛋。 产生这一想法的唯一依据就是菜场上买鸡蛋摊贩已经回家了。 没错,在季风纠结了一整天的每日任务,更文不少于三千字,终于是写完了。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从人力说到科技,从倒的讲到法律,举例论证新社会的优越性,车轱辘话轮回说,终于完成了这篇充满高考作文即视感的“小说”,并成功上传。 买了两根胡萝卜,一条长茄子,收摊回家,呸,收摊导航回家。 茅草屋还真是一点儿水分都不掺的茅草屋,季风这下算是真正感受了一番何为家徒四壁。地上只是压实了坑坑洼洼的土面,墙壁是泥土混着稻草砌成的,她抬头打量着屋顶,这一下雨确定不会漏 家具样式就比对着鬼屋想象绝对没问题。 好在打扫的算干净。 季风无语望天,怨念足以穿越次元,这游戏确定不用氪金看条件也太惨点儿了吧。 坐在电脑前的李哥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换上的毛背心,这才初秋,不应该冷啊。 烧火用的是老式的风箱,李哥还算有点儿良心,在院里画了一堆干柴。 坐在饭桌前默默吃菜的季风现在无比想念现代的工业调味料,比如味精。 做人最重要的是知足。 比如说,季风第一眼看到床铺的时候感慨的不是那个简易硬板床,而是上面居然有干净的被褥,真是感动3018。 要说这古代,最适合的还是养老,别看是个武侠世界,那些大侠成日里打打杀杀,却也关不着平头百姓什么大事儿,空气还是干净的,天气还是凉爽的,蔬菜是绝对绿色无污染的,就连这大晚上的也不用担心,睡前玩会手机什么的伤害视力。 季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安慰自己。 作为一位熬夜功底足以熬鹰的晚睡族少女,天一黑就准备睡觉的结果就是失眠。 没ifi没电脑,还能干点儿啥季风躺在床上自暴自弃。 正想着,她忽然灵光一闪,虽说没有网,但兜里还有一个太阳能充电的手机啊没用是没用,但起码能过过干瘾。 今晚照旧有未读消息 恭喜玩家001,点亮写作技能 玩家今日任务已顺利完成,奖励九点晋江币。成功开启晋江商店界面。 晋江商店 这个界面倒是新鲜。 直到点进去,季风才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其实有金手指 所谓晋江商店,科学来说就是以晋江币为媒介的商品交换场所。 季风拿手指随意一划,发现里面东西还挺多,主要分为武功类和器具类两种。 武功那边,不管是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还是什么清风十三式、独孤九剑、迎风一刀斩,从刀法、剑法,到掌法、拳法、暗器、轻功,哪个派别、哪个朝代,全部应有尽有。 器具类比较玄幻,是各类的戒指、镯子、扇坠等用来加持幸运值、灵敏度各种技能的。 正当季风考虑做一个剑术宗师、还是掌法高人,之后选择一统江湖还是退隐武林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经典反派招式的九阴白骨爪,竟然都要999点晋江币,更不用说如雷贯耳、如同手持枪支、bug般存在的六脉神剑,那是一个季风自认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达不到的数字。 她差不多换算了一下,999点晋江币,她这水平每天最多三千字、九点,不休假、满打满算333天,干满差不多一年就攒够了,看起来也可以接受。 但当她再次换算成字数时,却又一次跪倒在了商店门前,十一万多 还是那个问题,这游戏确定不用氪金 看得见希望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初级刀法、初级轻功之类,图片都只是简单粗暴两个大字写明品种的,只需要10点晋江币,写个三四千就够了 季风大概想象了一下自己操着钢刀打群架的场景,立马放下手机吹蜡睡觉。 没有梦的睡眠感受起来都很短。 季风扛起褡裢赶去上班,摊子这儿可是热闹的不行,原因很简单打起来了,桌椅板凳一通乱飞。 分辨两派人物有些难,季风也懒得去分,直接从围观群众手里分了一把瓜子,现在还没啥生意,一块儿在旁边吃瓜。 只见一位小厮打扮的人,哗的从二楼窗户里翻了过去,正好下面蔬菜摊的棚子接住了他,缓了一会儿摔到了地上,小哥爬叉起来发现没什么事儿,拍拍土拎起条凳子腿又冲回客栈加入战场。 看见这一幕,季风嘴里的瓜子皮都忘了吐出来 瞧瞧瞧瞧人家这敬业精神,季风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朝九晚五一天忽悠两个人的职业生涯,忽然觉得不应该这么下去了,算命的也得有职业目标、职业规划啊 当然,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个瞬间从窗户上下来的,运气可就没那位小哥这么好了。 啪叽一下直接翻到在了季风面前,还带翻了她桌上一放砚台,墨汁直接扣到了他雪白的衣服上,看起来比惨案还惨案。 季风犹豫片刻,趁他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把白五爷身上的砚台扶起来,保证自己的手指不被墨汁染上色,幸亏没摔碎。 这才顾得上对他露齿一笑,颇为尴尬的说了句,“早上好” 白玉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这两天他的义母江宁婆婆到了金华,走惯江湖的江宁女侠在白府闲的无事可做,便只有来招惹他,这他才频频跑来这家客栈消磨时间。 酒、茶、菜,有限的时候是人间珍品,日日都来实在令人乏味。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场架,给白五爷开心开心,谁知道赶上他倒霉,正低头倒酒,一个打手迎面扑来,少着说也得有二百多斤沉,说什么也躲不过了。 当街打群架多掉份儿啊。 还好五爷机智,打算从窗口飞身下落,来个仙人驾临,再加上这个颜值,毫不意外就是今天金华的头版头条 人一高兴就爱往嘴里倒酒,半醒半醉时对时空、动作的判断难免会出现差错。白玉堂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这家客栈和别家的不同。 开春时雨多,老板也心善,就在二楼窗户下多加了二尺的屋檐,以供摊贩和过路人避雨用。 这下向上翘的屋檐勾住脚,正好卸了轻功的劲儿,可怜白玉堂还以为他在施展轻功,直到他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才把酒给砸醒。 这下是彻底没有悬念了。 今天金华不止头版头条,连一整个版面都是他白玉堂的了。 偏偏这时候季风轻轻用脚踢了踢他的腿,狐疑道,“你不是真把腿摔断了吧” 白玉堂想捂脸都来不及,五爷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掉下来,还摔断了腿,说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去医馆。”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满金华都传遍了轻功卓绝的白五爷,从客栈二楼掉下来摔断腿的事。 作为见证人之一的季风,也被人们带上了热搜,具体表现为包子铺的老板说什么都不收钱,非要季风帮忙算上一卦。 看着眼前这个“老迷弟”,季风好不容易良心发现,推辞道,“我学艺不精,算不灵。” 老板见她如此,更是坚信了季风是一位隐世不出的高人,眼下只是不爱出风头而已,忙道,“那日你给白爷算的,我在旁边都听到了。我知道您算的绝对一等一的准” 季风望着他殷切的目光,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心道,你上赶着挨骗,这怪不得我了,“你要算什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老板他老婆把出嫁时陪送的一副银镯子给弄丢了,这两天在家急得满嘴长泡,说什么也找不着,都快成一块心病了。 老板正是想托季风帮忙算一算,这镯子究竟藏哪儿了。 这季风哪里知道 不知道也不能愣着,她赶紧学着电视剧伸出手,用大拇指在后三指的关节处游动,摆出一副点算的样子,这架势也吓得老板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大仙算卦。 好一会儿,季风才编出一副词儿来,“尘归尘,土归土,来处亦是归宿。” 这才把人唬弄过去。 神 真神 才刚到晚饭点儿,包子摊的老板便给季风端过去了一碟包子、两个小菜,“女先生,您可真是活神仙” 原来今天中午葛老板听了季风一番说辞后,琢磨着什么归尘、归土,大概就是在田地里,赶紧让大儿子去瞧瞧。 这一下还真找着了,镯子就在自家那二亩地里,被高粱秆儿盖着,不仔细找绝对找不着,想来是老婆去地里给爹娘送水不小心落下的。 得瞎猫撞上死耗子,让她给碰对了 碰对了不要紧,葛老板这么一嚷嚷,半条街都得知道。 这女先生先是说中了白家二公子摔断腿的事,后找着了葛老板丢的银镯子,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说是骗人的把戏谁会信 怕是庙里的菩萨都没她灵的快 直接结果便是,季风今天下午临收摊时生意异常火爆,接下来一个月绝对不愁吃穿,术数技能顺利达到三级。 祸兮福之所伏,今天的三千字还没有写。 救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七侠五义(一) 季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 密密麻麻的人把算命摊挤得密不透风,让她在外面观望着直想翘一天班回家睡觉。 人手里有了钱,就开始膨胀了。 正在工作和睡觉的挣扎徘徊之际,人群中一双雪亮的眼睛瞬间发现了她,“女先生,今儿这包子刚出炉,来两个吧” 人群瞬间将季风围住。 她好不容易穿过层层人群,终于坐了下来,“不要急、不要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 算完一上午,季风大概总结了一下,来的人大致分为三类。 第一类言情小说型 “先生,您能不能帮忙算算姻缘” 凑合能编 “请您施个法,帮我提升提升桃花运。” 咱是算命的,不是诈骗的。 “您千万得算算我的心上人对我有没有意思” 姑娘,你心上人是谁 第二类关爱下一代型 “我这今年都三十了,求您跟菩萨说说给我个孩子。” 送子观音的活儿不归我管。 “您给测测我们这孩子是男是女” 金手指没给b超功能。 “您说我们家小儿长大能不能中个状元回来” 我小时候也打算去北大来着。 第三类失物招领型 “我去年丢了个簪子” “我前些日子刚买了对儿耳环” “我家里那把锄头” 总之能算的就算,不能算的就编,编不出来的就瞎扯,好不容易才算是“算”完了。 “姑娘,您想算什么”季风正收拾着满桌的签子,抬眼便看见了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站在摊子前面。 这姑娘大概十四、五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劲儿,叫人看起来舒服极了,说起话来也脆生生的道,“替我家小姐求一道提升运道的符纸。” 经过一上午的兵荒马乱之后,季风应付起这事儿来已经变得得心应手,直接从褡裢里抽出一打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张牙舞爪的笔画,全是季风托葛老板买的材料趁乱瞎划拉出来的。 翻了翻挑出张顺眼的递了过去,“这个就行。” 这小丫鬟和别的客人还不太一样,也没拽着季风问什么财运、官运、桃花运,把钱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那份儿干脆都甭提了。 由此获得了季风的五星好评,这种良心买家一定要给她点赞,有了她做生意不发愁,要把她推荐给所有同行,以后找我算卦直接打七折 还没等季风演完自己的内心戏,新生意就上门了。 看着面前这人的打扮,季风在“姐姐”和“阿姨”两个称呼之间摇摆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个稳妥的称呼“女侠,您这是来”她一身短打,腰间挂着一把宝剑,看样子是个江湖人。 “不瞒先生您,我想请您去我家做场法事” 这还是项新业务 季风问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骗两个子儿要得,但这家里人要是病了,请她去跳大神,可是绝对不能去。 江宁女侠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催命鬼儿子,不听先生您的劝告,摔断了腿长长记性也好” 原来这位是白五爷的干娘。 来这儿找季风是让她在白府做场法事,驱驱白玉堂身上的邪气。 这样的单子来一万笔,季风都不会闲烦,送到手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季风阅尽烂片雷剧无数,自觉已经算见过世面,知道走进白府之后才发现眼睛都不够用了,脑子里只剩下感叹词,还得一个个往外蹦,颇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 江宁女侠对季风这一行显得颇感兴趣,路上还问道,“不知季先生修的是哪派道法,辨的是何种机缘” 这么专业的词汇明显触及到了季风的知识盲区,她只好强挑嘴角挽救一下惊恐的表情,故作高深道,“学艺时师父常教导我,不分道法不论机缘,万物随心皆为好卦。” 江宁女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季风同样好奇她在这场瞎扯中解读出了什么道理。 临近正午,别说,大户人家伙食就是好。 白玉堂摔了腿,现在还清汤寡水的躺在床上,并且对季风这种招摇撞骗的神棍表现出了强烈的不信任,“娘,我这是伤了腿,养一阵子就能好,你把算命的请回家做什么” 江宁女侠当时就变了脸色,伸手拍了他一掌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的轻功也不算差,真觉得是平白无故摔的” 白玉堂被江宁女侠直戳痛处,还当着季风一个外人的面,直接双手一伸,把被子扯到了头上,眼不见心不烦,安安静静做一只鸵鸟。 季风瞬间找到了加价的好时机,拱手告退道,“此事本就是讲的一个心诚,既然少爷心不诚,那在下只能告辞。” 江宁女侠连忙挽留道,“季先生,他这孩子从小就拧的很、不听劝,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做法事的东西都在后院备好了。”说着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当着季风的面压在茶杯底下,这才先一步走到院中。 拿还是不拿明显是一道送分题。 桌面上是六百两银子,比当初谈好的还翻了一番 季风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为三百两银子折个腰完全没问题。 院里做法事的东西季风都叫他们撤了。 现在正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编小说。 一到关键时刻,金手指便派上了用场。她事先查过,晋江商店里有几款能用,比如一键恢复药水500晋江币,号称“瞬间回血回蓝,一切加到满”,这个还没在季风脑子里转就被踢了出去。太贵了,等她写完兑出来了,估计白玉堂腿已经好了一年多了。 便宜的也有,局部恢复药水100点,三万多字看起来比小二十万靠谱多了,就它了 短短三天,她的文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第一天的极大嫌疑凑字体,“白玉堂一点都不白,他的脸不白、脖子不白、手也不白,除了衣服都不白,看起来只比炉灰浅了一个色号”在交稿前一瞬间进化成了,“白玉堂大吼一声,不不不你别走,我不能离开你” 没错,她用了短短三天,自动把白玉堂套入了七十二种狗血桥段,成就感爆棚 商店效率一等的高,季风前一秒交稿,下一秒药水就自己蹦到了桌上。 果然,扔掉节操之后,一切都变得异常容易。 就算天上的神仙施法,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商店中的商品自动对其他人隐形,更是为季风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白府中人瞬间将她奉为上宾,好吃好喝的供着,只顾埋头乱编,写作水平上升一大截。小日子过得直叫人乐不思蜀。 季风这边安静下来,白玉堂可不干了。 谁家的混混这么没眼力,打到他白五爷头上去了,当年号称“打遍金华无敌手”,街上横着走没人敢惹,如今阴沟里翻船给栽了。 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必须得把场子找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七侠五义(一) 月黑风高夜,正是翻墙好时机。 白玉堂向来是标新立异的第一人选,循规蹈矩穿夜行衣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但这次实在没办法,江宁婆婆可不是好躲的。他待在房里装了好几天的乖宝宝,这才让干娘放松些警惕,逃了出来。 客栈那事儿早就打听清楚了,苗家的人横行霸道惯了,二世祖苗辉那天也不知道发什么邪火,瞅见他常坐地儿被人占了,腕上缠的鞭子当即就甩了过去。 搁上旁人,让了座,这也就算了。满金华谁不知道苗家虽然一没田产、二没商铺,但人家有一个当给陈县令小妾的嫡女。 自古民不与官斗,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由着他去了。 谁知道那人也不是个善茬儿,苗辉敢甩他鞭子,他就敢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两边的随从看着架势哪还有不冲的道理 碗碟乱摔,桌椅遍地,正好砸上了吃瓜的白五爷,来了个血光之灾。 苗家的正经主子只有苗员外和苗辉两个,找点儿晦气容易的很。 也亏了他大费心机逮了二十只老鼠,打算今夜放到苗辉房里,封死门窗,叫他好好尝尝老鼠的威力。 房里却不是安睡的苗辉。 苗员外气急败坏道,“你说说你这办的什么事做什么给你姐姐惹事” 苗辉垂手站在一旁,明显理不直气不壮嘟囔道,“我哪知道抢个女人会惹这个乱子,再说她本来就欠咱家钱。” 强抢民女这可是大事。 白玉堂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也歇了找他晦气的心思,暗下不动凝神细听。 夜已深。 季风还在埋头码字。 笑话,半夜十一点,修仙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是睡觉的时候吗 最近她看上了商店里的一瓶幻觉香水,号称喷上谁忽悠谁,只要沾上点儿这东西,绝对的季风说什么信什么,有效期五天。基本上是怎么算怎么准的节奏,业务能力立马提升一大截,而且算命这回事儿,只要当时信了,之后怎么都好说。 任谁看见都没有不动心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市值500点,努努力有希望。 编故事很难,但编一个走量不走质的故事还算是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海的女儿十倍扩充加强版第一卷已完成,忽略掉海鲜大战河鲜,人鱼变异及演化问题,海底建筑学等一切不知所谓 后,距离人鱼公主的诞生还遥遥无期。 正卡在她上传稿子打算睡觉的点,通知中心的圆圈又亮起来了。 每日奇遇金华附近发现大量不明生物体,即将对nc造成恐慌,附赠技能轻功一级。玩家是否进行捕捉 捉鬼大师的名号对算命工作似乎也有一定程度的帮助,再说还白落一个轻功一级呢这活儿必须接。 等她跟着导航一路飞檐走壁到了不明生物聚集处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老鼠 季风此刻非常想和游戏重申一遍自己的性别,大写的“女”字又一次硬生生的被忽略,nc怕老鼠她就不怕吗不怕吗什么不明生物体,说的这么高级 吐槽归吐槽,该捉还得捉。 但这一切的“心平气和”都在顺着老鼠的踪迹,摸到锦毛鼠白玉堂后瞬间瓦解。 罪魁祸首犯罪现场春花秋月,花季少女夜探他人宅邸捉鼠。 搁谁谁能忍 要问她怎么看出来白玉堂是那位罪魁祸首的 全凭通知上那一条幕后黑手白玉堂已出现,玩家是否与他决斗 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还谈什么决斗,季风直接点了否。决斗是不可能的,只能别的方面找补一下,她顺着窗缝瞄了一眼,两人还都穿着衣服呢,“咣”的一声踹门进屋。 白玉堂此刻的心情可算无、比、蛋、疼。 他刚刚经历了行侠史上的首次失败。 苗家父子的话翻来覆去也只那么几句,没什么新意。五爷弄明白了便急着赶去搭救姑娘,这两个人留着明晚再好好收拾一番 苗员外年轻时好赌,祖宅早已空了一大半,现在有些小权小势全是依仗着陈县令来的,能用的屋子不多,十分好找。 谁成想他这救人的到了,姑娘却不愿意。 张金花道,“大侠,我在这儿住的挺习惯的,不用接我走。” 白玉堂不解道,“姑娘被苗辉掳来,难道不愿回家” 张金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施救方死乞白赖着要救人的场景,敷衍道,“以后兴许愿意。” 几句话下来,弄的白玉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明知苗家强抢民女还不出手相救,绝不是他能办的事。 留人家姑娘不愿意被他救,他在这儿呆着也没用。 正在尴尬之时,季风一脚踹开了房门。 她直接朝白玉堂伸出了手,“随地丢弃小动物,严重破坏生态环境,罚款50两。”虽然咱不屑于打架,但跟在后面捉了半宿老鼠的酬劳得给吧。 白玉堂在面临纠结去留和罚款两个选项时直接选了交钱,尽管他不懂“生态”这种词的意思,换句话说十六岁的孩子最好骗。 张金花见两人认识并顺利完成了交易,假装望下天空,急忙道,“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二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七侠五义(一) 相对无言。 白玉堂一看就没有什么被人扫地出门的经验,假咳了两声之后茫然状看向季风。 季风伸手整整衣领,故作不尴尬道,“我掐指一算,此时正是休息的好时机,不如我们就各自回房睡觉吧。” 白玉堂原地不动道,“我怎么没看到你掐指” 季风无奈扶额,瞎掰道“世人不可察天机,命盘星算你自然看不到。” 白玉堂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显然不会信她这番托辞,翻了个白眼道,“难不成九宫飞星之法和命盘星算还有什么关联”九宫飞星即为掐指的要诀,两者均可判断吉凶窥探天机,只不过方法不同,实在不能混为一谈。 在那次被季风以“神力”治好腿之后,白玉堂便在被迫卧床期间一头扎进了玄学书堆里,得出的结论是那位季先生纯粹是在瞎、扯、淡。至于怎么治的腿,估计季风是来自哪个不出世的门派,身怀秘药游戏人间,慷慨解囊后不愿透露师门姓名,这才欺骗云云 他倒是以科学的眼光把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安排的一清二楚。 季风虽说是到了术数三级,但真论起忽悠人的功夫来,怕是比不上天桥底下的职业算命先生,只是随便背了几个看似高深的词,致力于增加可信度而已,没想到这下遇上了懂行的人,她也只能生编下去道,“条条大道通罗马,两者看似不同但实则一致。” 接触到白玉堂探究的目光之后,立刻有效阻止了他提问什么是罗马的问题,先发制人道,“话说回来,白二公子晚上不睡觉,怎么跑来与姑娘私会” 打蛇打七寸,这话一出果然转了话题,白玉堂急忙把前后解释了一番。 说话之间二人已出了苗家,这故事季风越听越耳熟,忙问道,“他们抢来的那人是不是叫张金花” 白玉堂一愣,这事他的确不知。 季风这才把前几天遇见的张刘氏写状纸一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此话说完白玉堂便道,“不用问了,一定是同一件事。满金华只有这一位苗员外,错不了。” 季风狐疑道,“可我看那姑娘不像是抢来的啊。” 白玉堂道,“难不成她是受了什么威胁还是陈县令做出了判决” 季风道,“这两日你我都不曾出门,有什么消息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她这句话算是给白玉堂提了醒,白玉堂道,“是与不是,咱们去衙门看看不就清楚了” 季风的脚落再县衙里的前一刻,心里还是发虚的,这里不比苗家,看守的差役多不胜数,难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白玉堂倒显得一派轻松,还不往调侃季风道,“你这轻功也太次了吧。”刚才若不是他扶了一把,季风绝对能从墙头掉下去。 季风对自己的轻功却很知足,本来嘛轻功一级,连个名字都没有,凑活能用就可以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只道,“你别总想着挖苦我了,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古代不比现在,路边没有路灯更没有24小时便利店,赶上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在县衙大堂里真可以算是伸手不见五指。 季风话音刚落,白玉堂就举起了手里的火折子,“这不就看见了吗” 季风大惊道,“赶快灭了它,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白玉堂坦然道,“该发现早发现了,这个点儿了哪个衙役还盯大堂” 近几天的状纸都在书案上放着,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张刘氏的状纸,翻来翻去却意外找出了一份未卷宗,上面的几个字顷刻间便抓住了白玉堂的眼眸,“抓获在逃案犯汪善伪” 季风举着火折子好奇道,“汪善伪是谁” 白玉堂解释道,“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女贼,千变百面汪善伪。”他认为季风从前远居深山,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江湖人一直是普通百姓嘴里的传奇,他们来去无踪、快意恩仇,常与刀剑相伴,多的是美人和和烈酒。 可武林却无法脱离现实而存在,比如说钱。 名门大派有田产、纳贡等,还有的开镖局、设商铺,习武的又多是富家子弟,从未因钱财发过愁,余下的部分人便走上了劫富济贫的道路,比如说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汪善伪便是个中翘楚。 她的武功算不得好,一招易容术却用的千变万化,无人得见真容,朝廷与江湖一向互不相干,若她只是偷盗钱财,那些大户人家也只好认栽。 坏就坏在艺高人胆大,这姑娘作了个大死,偷到了皇帝老儿的头上。人人都道当今圣上贤明圣德、公私分明,她来了兴致,不仅偷走了一对翡翠镇纸,还留了字条,明摆着的挑衅。 朝廷直接发了海捕文书,两年了没有一点儿消息,这下居然让陈县令抓了。 季风奇道,“若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那陈县令怎知他抓的确是汪善伪” 白玉堂把卷宗放回原处道,“难说。” 这是季风怀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破获谜案。隐藏伪装偷财盗宝,案犯究竟身处何处任务成功奖励轻功梯云纵,失败扣除500点。 季风听到的第一反应便是我什么时候调成有声模式了随之看向白玉堂,他神色分毫未变,幸亏这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好干,算命的还要兼职推理了。 500点的失败惩罚季风实在承受不来,她累死累活现在的全部身家仅有100多点,压根儿不够扣的。想到这儿,她立刻对白玉堂道,“要不咱们去大牢看看” 白玉堂正有此意,季风此话一出更是感慨得遇知己道,“只是眼下天光将亮,不如我们明日再探”眸中不掩兴奋之色。 季风自然同意。 时间的确不早了,两人回去途中还遇到了个早餐摊正支开桌子,打算开张。半个时辰后,农户家的鸡就会发出第一声鸣叫,迎接新一轮的红日升上天空。 白玉堂问道,“你困吗” 季风摇头,这一晚又是逮老鼠又是夜探县衙,那仅有的一点儿睡意早就随着紧张散去了。 白二公子点了四份油条两碗粥,还有一桌子的小菜。 等两人吃完天已大亮。 他们还没进大门,就正好碰上江宁女侠出来。 白玉堂一时语塞,只给季风使眼色。季风反应也是快,忙道,“今夜子正无风无月,正是天地间灵气充沛之时,我带他前去湖畔休息。” 江宁女侠信奉神灵,此刻更是不疑有他,连忙吩咐下人送他们去休息。 分开之前白玉堂偷偷塞了什么到季风手心里。 好奇心害死猫,也能害半个季风。 等她一路小跑回到房间,张开手心展开才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摆明了是刚刚解围的谢礼。 季风捂脸,她究竟给人畜无害的白玉堂留下了什么印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七侠五义(一) 转眼已是到了月黑风高之时,家家户户都熄了灯。 大牢建在城南,大门左右各两盏大灯笼照的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两个衙差轮流值班看守。 白玉堂看了一会儿便道,“他们保不齐是真把那汪善伪抓着了。” 季风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讲” 白玉堂道,“金华本虽是个大县,但百姓富庶、地界还算太平,平日里也就出几个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情,牢房哪里用看守的这么严密” 季风深以为然。 既如此,溜进大牢的难度指数瞬间提升。 季风正趴在树杈上犯嘀咕,一条黑色纱巾迎面扑来。白玉堂待季风系好之后道,“准备好了吗”随后两颗飞蝗石从手中打出,看守的狱卒随之倒地。 简单粗暴但有效。 季风看了这一手,心里立刻便有了底气。 夜探大牢身旁有个白五爷是什么体验,分分钟感觉主角光环加身,比投了几百万的保险还让人放心。 技术活白玉堂干了,体力活就得轮到季风来。吭哧吭哧把那两个人搬到僻静地,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另一波换班的人推开门便来了。 如法炮制后,两人从门缝闪身进了大牢,内里还有四个狱卒围桌吃酒,白玉堂只来得及打昏一人,另外三人见来者不善,抽刀即上,还未等季风施展闪避技能,三拳两脚便被打翻在地昏了过去。 季风不禁咋舌道,“怪不得朝廷不与你们这些江湖人论理,这碰上了哪有赢的几率” 白玉堂却不见喜色,皱眉道,“牢房关押要犯,一般都是向上级禀报,请名捕前来看押,现如今这里看守的却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衙差,实在不合常理。” 季风听了这话,心也悬了起来,“难道有诈”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把季风护在身后,低声道,“万事小心。” 两人从狱卒的桌上拿了蜡,顺着甬道一步步走过,转遍了整个大牢,都没有发现一丝丝机关的痕迹或者是埋伏的高手。 季风伸手捅捅白玉堂道,“你是不是想多了,这哪像是有埋伏的意思” 两人此刻早已放松了步子,拿蜡烛照着栅栏里的囚犯,想看看传说中的千面神偷汪善伪。 夜已深了,牢房中极静,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风从高处的小窗吹进来,把火苗吹的老高,影影绰绰的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季风低声道,“这就是那位找我写状纸的老人家。难不成陈县令徇私枉法把原告押进了大牢” 白玉堂沉默片刻道,“恐怕不是。”他手上的蜡烛照向了牢门西侧的木牌,那处刻着囚犯的名字,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汪善伪。 季风心中一惊道,“这不可能” 白玉堂道,“怎么不可能要么是有人偷梁换柱,要么便是千面神偷今天开心,化妆成一个老太太的模样。” 昏倒的狱卒腰上挂着钥匙。 现在的天气算不得冷,夜风只几分微凉,“汪善伪”平躺在墙角的稻草堆上,睡得很熟。两人走到她的面前都没有惊醒她。 季风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转头道,“没有面具。” 白玉堂伸手一探,叹气道,“全身上下经脉俱断,被人废掉了武功。” 季风道,“这么说,她就是汪善伪” 白玉堂道,“谁说普通人就不能被切断经脉了”她哪里是睡着了,只不过是昏了过去。 季风道,“那现在她究竟是谁” 白玉堂道,“陈县令说她是谁,她就是谁。” 两人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季风的手不禁抓紧了地上干燥的稻草,她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平复逐渐加快的心跳。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救不救” 季风道,“怎么救万一这真是汪善伪,救出来咱俩可就闯大祸了。” 她赶紧拉着白玉堂往外走,照旧锁上牢门后,把钥匙按原样挂在牢头的腰上,轻手轻脚去翻他们怀里的银子。 这波操作把白五爷震惊的无以复加。 季风手上动作不停,道“愣着干嘛,快帮忙啊。” 白玉堂在一旁抱着胳膊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高利贷” 季风道,“我这不是想把咱们伪装成偷钱,否则明天他们醒了打草惊蛇怎么办” 白玉堂吐槽道,“辛辛苦苦闯大牢,就为了偷几钱银子,说出去谁信啊” 季风对白玉堂仰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白玉堂表现的经验丰富,道“直接走就行了呗,反正也什么都没丢,他们脑子又没问题,上报知县盼着挨板子吗” 言之有理。 季风急忙把手里的银子塞回他的怀里,边塞边道,“我们等天亮了去街市上打听一二,估计就知道牢里关着的究竟是哪个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七侠五义(一) 不多时便到了正午。 这时候商铺清冷,饭馆的生意最好。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道,“上回书说到捉拿朝廷要犯汪善伪。汪善伪此人,人如其名最善伪装,曾在京城犯下大大小小数十起案子,两年前更是胆大包天偷到了当今圣上面前,如今在咱们金华落网,也算是死有余辜。”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捧场的人高声问道,“先生,你给我们说说官府是怎么抓到她的。” 说书先生捻须一笑道,“这事儿要从三天前说起。当天夜里陈知县正在县衙处理公务,上个茅房的功夫就看见一个小贼,鬼鬼祟祟正欲离开,当即一声骇的她定在原地。要不说咱们县的差役武艺高强做事警惕,听见公堂内有动静全数冲了进来,将那位小贼当场制住” 说到这儿先生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捉住小贼后,您猜怎的” 底下人听的正入神,连忙道,“怎的” 先生收到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后,才徐徐道,“在场捕快当即搜查赃物,谁知从那贼人身上搜出来的,竟是咱们县的官印普通的飞贼土贼也只是偷盗财物,哪有冲着官印下手的主儿陈知县当即立断,这必不是个寻常的偷儿。仔细查看之下才发现,他的身材年纪均与外貌不同,这才发现她是戴了人皮面具撕下后摆明了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妇。诸位请想,能将人皮面具制的如此精妙无双的女人,除了那汪善伪还有哪个有这般本事” 听到这儿,白玉堂把酒杯一放,对季风道,“你怎么看” 桌上的菜大半都被推到了白玉堂那侧,季风正拿着纸笔奋笔疾书,昨天她才终于知道每日任务不完成是什么后果了,直接扣三倍27点晋江币,一夜回到解放前,今天是说什么也不敢忘了,边写边道,“瞎扯。” 白玉堂似是在没话找话道,“何以见得” 季风毫不在意的自黑道,“就我那翻个墙都要手脚并用的轻功,听见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走进,也能立马躲起来。那以轻功闻名的汪善伪还能躲不掉再说了,她要一个官印干嘛使” 白玉堂道,“起初我也以为是说书的瞎掰,但我今天早上去衙门附近打探了一番,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半个字都不带差的。” 季风道,“这么说来大牢里关着的确实不是汪善伪。” 白玉堂眼角精光一闪道,“或者是陈知县想隐瞒什么事。” 下午两人分头行动,白玉堂前往苗家询问张金花,季风去张刘氏开水果摊的后街打听打听。 后街不算长但是生意繁华,隔几步就能找见摊位,各色吃食一应俱全。 季风也不知张刘氏的摊位原来开在哪,漫步几圈碰见个买杏仁糖的,心头一动上去做出一番挑拣的姿势。 小贩一见生意来了,利落的抽出一张纸,翻折两下道,“姑娘,您来点儿” 季风拿起一颗尝了尝道,“行,麻烦给我约半斤。”称他装袋时装作不经意打听道,“我原来记着这附近有个买水果的婆婆呢,怎么见不着了” 小贩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这我得多句嘴,您要买水果可不能去她家买,顺着路往西一拐那儿还有一处卖的。” 季风递过银子好奇道,“这怎么讲” 小贩左右瞧瞧偷声讲道,“她那儿的只有头几个新鲜,底下的都差一大截子呢。而且结账的时候看你穿的好就可劲儿把价往高里叫,不买都不肯放你走。” 季风听言故作惊讶道,“这么做生意哪儿成啊” 小贩道,“要么说嘛,这前后两条街的人可都长了记性,估摸着她是摆不下去,换地儿了吧。” 季风连着问了几个摊子,都差不多是这个情况。独有街角豆腐铺的老板娘说的多了几句。 “估摸着是前两天去知县大人府上骂街,在这儿呆不下去了吧。” 季风挑了两块儿水豆腐道,“这怎么讲” 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聊起家长里短来说不上的合拍,老板娘也乐得找个人说说话,切着豆腐道,“这不是家里有个侄子在知县大人府上当差嘛,前些日子正好说起来张大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不对了,跑到人家府门前破口大骂,句句直戳夫人的脊梁骨。这她还能得了好” 季风好像忽然抓住了一根线,又转瞬即逝,只问道,“知县的夫人不都死了三、四年了吗,一个死人怎么招着她了” 老板娘听言道,“苗员外的女儿不是进了知县的大门吗别人嫁女儿都是八抬大轿抬进去的,他家倒好”说完向季风使了个眼色。 季风了然点头,原先嫡女外嫁断是没有当妾的道理,苗员外家倒是独一份,敷衍两句后才提着豆腐离开。 白府内。 后街买来的吃食铺满了整张桌子。 季风道,“我听街上摊贩说张刘氏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等,虽说没什么大恶,但看碟下菜、倚老卖老、占小便宜、拨弄是非之类的小毛病一应俱全。奇怪的是她的女儿被绑了,没去县衙告官,反而跑去人家家门口骂他的小妾,那小妾的父亲正好就是苗员外。” 白玉堂的成果却不尽如人意,他今日去苗家并未寻到张金花,前往张刘氏家中发现她儿子也不在,向邻居打听过后,说的也和那些摊贩差不多。 张刘氏的确是个人才,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左邻右舍和她们家都不交好,因此也无人得知她的儿子究竟去了哪里,估计又是得了钱跑出去喝花酒了。 季风叹气道,“那今天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白玉堂捧着鸡腿道,“起码咱们知道了牢房里关着的那个的确是张刘氏无疑。不过她一个老太太,平日里也就是缺德点儿,那也不至于被以这个名头捉起来吧” 季风眼前一亮道,“汪善伪不是朝廷钦犯吗假装捉了她骗赏金” 白玉堂白了季风一眼道,“朝廷悬赏捉拿的人多了,又不止汪一个人,再说就算张刘氏得罪 陈知县了,他放着日后的前途不要,骗这点儿银子干嘛。” 季风道,“那你说他图什么” 这事白玉堂也说不清楚,不过他简单粗暴,立刻就想出了解决办法道,“不如我们今晚去陈知县的内宅一探究竟” 季风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对这种“热血”行为的心情,话拐了几个弯说出口,无奈道,“咱这都有几个晚上没睡过囫囵觉了白大侠你歇歇行不行。” 当然不行,白玉堂一脸正气还不忘出言调侃道,“季先生,您有通天之能,不如卜算一卦,看看究竟是何缘故。” 季风当仁不让,“苟利江湖生死以,岂因睡眠趋避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七侠五义(一) 说是去陈府一观,两人临去前商量片刻径直前往苗家,毕竟张刘氏的儿子无故失踪,张金花虽身在苗家,未必不知道一些事情。 他们二人对苗家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三两步便到了张金花房前。 她房内的灯早早熄了,趁着今夜满月,隔着直棂窗的道道缝隙,季风还是能从其中窥探半分桌椅的样貌,床帘业已放下,想必她也睡下了。 说的也是,除了季、白两人,谁还有那个闲心,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解谜的呢 白玉堂忽然拦下了季风敲门的手,用胳膊把她隔在身后,侧身靠门板也不知在听什么,半刻也未出声响。 季风起初还警戒万分,四处观察确认无甚可疑,再按耐不住好奇心,跟着也贴上一只耳朵细听。 她却是没听出什么门道,小心问白玉堂,“里面究竟怎样了” 白玉堂低声道,“里面好似没人,但不知”是否有埋伏。 话还没说完,季风伸手就把房门推开了,环顾四周道,“里面没人直接进不就成了,还听什么” 白玉堂默默咽下了后面半句,并自觉承担了一副关爱傻子的眼神。 虽说是被员外家光明正大的掳来,她的房间却未见有多奢华,方寸之地只一张绣床,桌上摆了一面黄铜镜,茶具像是城南烧出来的白瓷。也对,苗家这爷俩都把钱挥霍的时而要靠姐姐接济,更别提能给她什么好待遇了。 他们上次来张金花还好好的在这儿,算起来应该也走不了两天。 白玉堂见此提剑转身便走,季风赶忙拉住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白玉堂怒目圆睁道,“我当然是去问问那个王八蛋苗辉是怎么把人害死的”苗辉即是苗员外的儿子,那位把张金花抢来当小妾的二世祖。起初他只把张刘氏儿子的失踪归于外出行乐,现在连张金花都没了,张刘氏被锁狱中生死不明,摆明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季风较白玉堂年长几岁,这时候竟比他冷静一些,“她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没准儿是换了院落,我们还是先把苗家上上下下找一遍,寻她不着在逼问苗辉也为时未晚。” 白玉堂并非不明事理,听季风一说也盼着是自己猜错了,可当两人一间间房找过去,竟无一处有张金花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踏入这个江湖,得知前几天让他行侠仗义失败的姑娘或已变成皑皑白骨,怎能令他不发怒 剑的寒光飞速闪过,直指榻上熟睡的苗辉,三尺冷铁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人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一些几万年前作为动物的习性,正如他在危险来临的前一刻准确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即是方才还在睡梦中。 苗辉的冷汗顷刻间便淌了下来,别看他平日和一群混混在街上游手好闲,说穿了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见此场景他颤颤巍巍道,“白二公子,小的前些日子在客栈打架不慎伤了您,这这这明日一定备厚礼前往府上请罪。” 白玉堂冷笑一声不做理会,径直把剑推进,这架势苗辉怎能挣脱眨眼之间,他的脖子上便淌出了鲜血。 季风出声道,“那张金花是不是你害死的”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死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叫人做个明白鬼吧,这么糊里糊涂的算怎么回事儿 白玉堂见季风有话要说,此刻也停下了攻势。苗辉见还有活命之机,怎能不好好把握,当即道,“小的自把她娶进门后,一直好生招待,哪有害她的道理” 季风追问道,“那你苗家前前后后怎都不见她的踪影” 脖子上架着把剑,苗辉什么实话都乐意说,何况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前两日我姐姐回家和她聊了几句,觉着非常投缘,因而就说带她去陈府住一阵子,解解闷儿。”妾室的地位本就底下,文人雅士拿她们相赠之事也多不胜数,只是陪苗辉的姐姐去陈府住段日子,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手里的剑又往前递了半分,“你说的是真的” 苗辉早就被吓得抖若筛糠,忙不迭的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万万不敢骗您” 白玉堂见他不似有假,挽了个剑花收剑回鞘,那苗辉还未展露笑颜就被他一个手刀劈晕了。 季风见状急忙撕下了白玉堂的一片内袍,裹在苗辉的脖子上给他止了血,得亏新手大礼包的生活技能里有医疗这一条,否则现在只等着看一波人血喷泉吧。 得知张金花并未出事的白玉堂刚松了一口气,转眼自己的袍子便少了一块儿,显然他对季风的行为颇有微词。 季风就算不回头也知道他在瞪她,“血都流成这样了,借块布料怎么了” 白玉堂拉拉自己的衣摆道,“怎么不管你自己借” 季风理所当然道,“我这身裙子可是新做的。” 他这身也不是旧的呀 伤口很小,包扎起来也容易。 今晚势必要走一趟陈府了,一来看看那张姑娘是否安好,二来看看知县大人为何假称捉了汪善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七侠五义(一) 两人在苗家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离天亮还早。 得了苗辉的教训,季风说什么也要撕下白玉堂的两片衣摆以作面纱,遮住两人的面容,尽管白玉堂认为这项行为愚蠢且无效,“任凭他看出是谁,又能奈我何”但仍让她动手撕了袍子,反正也穿不得了。 季风对这种中二病爆棚的话充满了回忆,她忍不住想笑又怕破坏此时的气氛,只好手上用力“刺啦”一声扯了下来,“他不能怎样你也请白公子先带上吧,就当你是忍者神龟。” 白玉堂显然对这部充满热血的影片毫无印象,诧异问道,“啥玩意” 季风淡定道,“我刚刚说话了吗” 白玉堂对于她这种无赖行为嗤之以鼻却有无可奈何。 陈府比苗家大得多,府内还有看家的护院,若要硬闯不可谓不难。 季白二人此时正蹲在树上观察情况。 季风先估摸了一下陈府的难度等级,又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审视了自己的轻功一级,去了妥妥的送人头,运气不好还有可能拖后腿,“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白玉堂显然没有将这个情况考虑在内,奇道,“怎么” 等季风把自己的思量解释一遍后,白玉堂信心满满道,“放心,区区知县不足为惧,我们定能全身而退。” 季风本就对此跃跃欲试,好不容易劝明白了自己莫要去捣乱,听完白玉堂的保证之后,一口便答应了,快的不似是方才目带担忧之人。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陈知县所住的自然是主屋。 白玉堂吃一堑长一智,奔往院内后推开房门,手里的画影剑便要刺出,威胁一招实在有用之极。 幸亏落后两步的季风看出端倪,及时将他拦下。 见手上动作被阻,白玉堂双眸中带有疑惑和不满“怎么” 季风急喘了两口气,对上白玉堂的目光,不禁感叹了一声中二病少年真是伤不起,解释道,“你拿剑威逼陈知县后,打算问他些什么” 白玉堂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问问那张姑娘所在何处,在让他吐露假称捉汪的实情。” 听完这话,季风只想撬开白玉堂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你前段时间的智商都随着睡眠时间的减少飘走了吗明明是个智勇双全的少年郎,怎么一点点变成了四肢发达的暴力分子 “张姑娘来到陈府,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丫鬟,这等小事他怎么会知道再者盗领朝廷赏银本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你横剑在颈,他也绝不会吐露半句实话。” 白玉堂眼中的热度一寸寸褪去,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被苗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未想出完全之策就飞速奔来了这儿,想到这里他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季风一直在观察白玉堂的表情,“要不咱们先回去,明晚再来” 话音还未落,周围便亮起了火把。 陈府的护院皆是身高八尺的黑壮汉子,足有十一二人,他们一步步逼近二人,像是一群捉住无路可逃的老鼠的猫,妄图从两人脸上看出恐惧的神色,以享受这场捕猎的乐趣。 能满足他们这一要求的只有季风,这大场面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见,混杂着私闯民宅被主人家发现的尴尬,几乎僵在原地。 白玉堂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记,才使她清醒过来。 两人背靠背站在人群中央摆好了架势,白玉堂手持长剑,季风没有武器只好握掌成拳,虽然她并不会什么拳法。 四周人马忽然停下,显然主角还未登场。 拨开人群而入的,自然是本县的县令陈清水。 “何方贼人,竟敢闯入朝廷命官的家宅,你可知罪” 白玉堂朗声问道,“扣押良家妇女、错抓无辜百姓、盗领朝廷赏银,你可知罪” 陈知县一时语塞,季白二人光荣登上了他心中的黑名单,看来这两个人是非死不可了,暗暗令身旁的护院下了死手。 白玉堂哪会没防着他这一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他能保证今夜两人皆能毫发无损。白玉堂心高气傲却从不说大话。 两方随即陷入混战。 季风得了白玉堂的眼神,立马窜身上房、高处观战。 院中白玉堂以一敌十还显得游刃有余,别看他现在还年轻,从小却是聪慧无双、根骨一等一的好,只会些粗浅拳脚的汉子,咱来十个又有何惧 蹲在房顶上的季风早已看出输赢,不禁感叹道,即是在武侠世界里,也没有绝顶高手遍地走的情况。 擒贼先擒王。 几个回合下来,白玉堂身上毫发无损,两个护院却早已中剑,鲜血顺着衣襟淌下来,此刻就连傻子都能轻易分辨出水占上风。 他打算偷偷溜走,还没退了几步,便被半片瓦拦了步子。 持瓦之人正是季风,屋顶上的一片瓦早已碎作两半,裂口那一侧便如刀子般锋利,压在陈县令的铂金上,季风甚至能感觉到那薄薄的皮肤之下,有新鲜的血液在流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七侠五义(一) 陈知县在他的屋子里。 护院七七八八的躺在院中,早已被白玉堂的手刀劈晕。 十年寒窗的读书人哪见过这些,他放在桌上的手都在发颤,季风甚至怀疑他方才令护院围攻只是在强忍惊慌、兀自镇定。 白玉堂的额头和面纱上被溅了些许血迹,拿袖子一擦还是能看出染上的痕迹,映着跳动的烛火更显出几分骇人,两道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向陈清水陈知县,“我且问你,使一老妇假冒汪善伪,盗领朝廷赏银,究竟为何” 陈知县的眼珠转了两转,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白玉堂见状,直接把画影剑贴上了他的脖子,“你说是不说” 身家性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并不好受,陈知县的身体开始颤抖,张了几下嘴才说出第一句话,“在下也是被逼无奈” 一番话后,季、白二人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日张刘氏请季风帮忙写完状纸后,并未前往公堂击鼓鸣冤,而是径直到了陈府门口,声称要去拜见知县大人。 守门的两位小厮本不准她进入,奈何张刘氏一张金子做的嘴,硬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言辞威胁道,若是不让她进去,陈知县绝对遭殃,连带着府内的小厮丫鬟都没好果子吃,一番撒泼无赖之后,还是让她进了门。 也该的陈知县倒霉,半路上正好被她撞上。 张刘氏识得知县的样貌,当即拜倒在地。 陈知县吃了一惊道,“老人家这是作何快快请起。” 张刘氏只跪在地上道,“民妇有天大的冤情,还请青天大老爷定夺。” 有状要告不去公堂,反而追到了县官家里,陈知县做官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见,“那你有何冤情上诉” 张刘氏道,“民妇的女儿被人强抢了去,还请县太爷做主,好好惩治那贼人一番。” 强抢民女可是大罪,陈知县严肃道,“究竟是何人抢了你的女儿,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张刘氏举起状纸道,“苗员外的儿子苗辉。”她的眼里闪烁着精光,一看便知是另有图谋。 陈知县为官多年,这点事哪会想不明白苗辉是他爱妾的亲弟,亲疏远近一看便知,那张刘氏若是想秉公办理,也不会把设法跑到陈府来商议了,当即软下了话语道,“老人家请先起来。” 张刘氏见所想即将成真,眸中掩不住兴奋之色,从容站起来。 苗辉性子顽劣,百姓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并未追究,所幸没闯过什么大祸,这次有犯律条,陈知县只道先为他处理好,回去以后再派人到苗家通知一声,好好管教不迟。 张刘氏趁机要价,张口就是二百两。 陈知县当场就冷了脸,他从六品的官职,年俸不过七十两,江浙一带素来富庶,二百两银子他拿得出,却不会拿。纵然她击鼓鸣冤,狱里也有他命人照顾,做样子关几个月放出去算了,故而叫护院把她轰了出去。 被人轰出门,张刘氏自然心有不甘,可她也不愿前去告状,万一陈知县真把她女儿判回来了怎么办残花败柳卖不出好价钱,恐怕还要浪费一个人的口粮。 实在是悔不当初,如果少要些银子说不定就成了,可惜这种心情没过一瞬,她又转而恨起了陈知县,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么大的宅子都是搜刮的他们平头百姓的血汗钱 张刘氏越想越气,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走两步到了后宅附近张开了一张绣口,陈知县的小妾苗锦首当其冲,一口气不歇的骂了一个时辰。护院去赶人当场躺在地上嚎哭“县太老爷欺压百姓”每每都能招致一群人围观。 一未犯法,二无原告,陈知县也无可奈何,只能当作没听见任由她去。 陈知县想得开,他的妾室苗锦可想不开,直气的掉泪,当晚就生了一场病,这可让陈大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一连闹上两天,任谁都受不了。 家里处处不得安宁,陈知县打开天窗说亮话,“阿锦,你究竟要怎么办” 苗锦早已哭的喘不上气来,拿丝帕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边打嗝边说出一句整话,“我要把那个老婆子关进大牢。” 陈知县虽不是个绝世清官,但也风平浪静的干了十几年,“无甚名目,我要如何治她的罪” 这时一旁服侍的丫鬟小莲忽然道,“前些日子不是在捉什么女贼,把她” 这话还没说玩,被苗锦呵斥一声,当即闭了嘴。 小莲闭上嘴,陈知县的心思却活泛了起来。小丫鬟说的不错,这些江湖人平日里高来高去无人得见,现如今朝廷发了榜,却也不知她究竟是和面貌,以此为由捉了她投入大牢,既能得朝廷的赏银、有升官之机,又能解决眼前这一大麻烦,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日,张刘氏便被关进了大牢。 未免人多嘴杂,陈知县从未向他人提起过真相,只道汪善伪退隐江湖,却没能逃过法网恢恢。 交代完前因后果,陈知县哭诉道,“壮士,若是那张刘氏不这样咄咄逼人,我也不至于走上这一步啊”言语间情真意切,字字发自肺腑。 季风听了却觉得有几分奇怪,“你只说将张刘氏关进了大牢,可她怎么会全身经脉俱断,只留了一口气呢” 陈知县辩解道,“这我也不清楚,第二天一早狱卒才发现她受了重伤,故而加强了牢房的守卫。”他左右瞟了瞟季、白,忽然发现狱卒的多少对江湖人是否能闯入大牢,并无太大影响。 季风道,“苗锦可曾学过武” 陈知县的眼神恍惚不定,舔了舔嘴唇才道,“没没有。”摆明了就是在说谎。 白玉堂又问道,“张家姐弟两个都被关在哪里” 陈知县满脸惊讶道,“这我实在不知。” 白玉堂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眼看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将放亮,一掌将他劈晕。 他和季风对视一眼,同时向苗锦的院落跑去。 她是苗辉的姐姐,又遭了张刘氏的咒骂,赶巧儿提起这个点子的是她的贴身丫鬟,更别提张刘氏只入狱一晚便被人断了经脉。 苗锦就算不是汪善伪所扮,也绝对与她有关。 苗锦此刻躺在床上,脸颊红扑扑的睡得正熟。 白玉堂走上前去,用两个指节在她额头一探,对季风道,“染了风寒,正在发热。”看来陈大人所言非虚。 季风此时正神游天外,显然没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白玉堂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回神啦” 闻言不知季风想到了什么,伸手捉住白玉堂的手,拽着他往陈知县的房内走,“我想错了。” 陈知县虽说是给读书人,但也在官场浸淫十几年,方才她和白玉堂摆出的场面还不足以把他吓成这样。再者,他口口声声说宠爱自己的小妾,结果在他们问话时,却时不时的把嫌疑往苗锦身上引,叫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为何。 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本县的知县是由他人假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七侠五义(一) 屋内空无一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绝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事到如今,陈知县究竟由何人所扮不言自明,自然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大盗汪善伪。 季风苦笑道,“和大名鼎鼎的千面神偷打交道,感觉怎么样” 白玉堂少见没有和她歪楼讲段子,皱着眉头神情焦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讲笑话等天明了赶紧去报案才是要紧事” 事出紧急,陈府的护院还躺在院落中,也不怕发现不发现的了,季风把屋内所有的灯都点上,手中拿着烛台照亮,妄图寻找些蛛丝马迹。 听了这话她吐槽道,“县太爷都被绑架了,你去找谁报官” 夜半、天冷、风静。 纵然轻功绝顶,脚步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在此刻,季风的耳畔忽然爆出了一阵警报声。 玩家001,有危险正在靠近,倒计时3、2、1 “1”字话音刚落,季风清晰的感受到了尖刀戳破了背上的一层衣服,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向前一倾、脚步回转,眨眼之间就到了“白玉堂”身侧,手上的蜡烛结结实实的甩到了他的颈侧上,燃起火来。 那人就势摔倒地上,向前一滚火就要熄灭。 季风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拎起板凳往他身上砸去,一连砸了两下都没能砸中,危急关头爆发出的力气,足以把一把坚硬的椅子摔出木茬,前后翻撞之间,他身上的火却熄了。 烛火将她肩部的衣服烧成了碳,也烧毁了半面人皮面具,被热气整成红色的脸颊依稀可见,神乎其神的千面神偷这才显露真容 她关上了门。 形势瞬间逆转。 轻功一级内力全无对上轻功无双内力一般,无异于以卵击石,谁都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汪善伪眼中已露出杀意,江湖中人若是得知了她的相貌,她离死也不远了,上上策便是灭口,今日不杀了季风她决不罢休 屋内散乱的桌椅给了季风喘息之机,她一边在其中穿梭一边将家具推乱踢走,争取最大存活时间。 汪善伪手中也无甚兵器,一个逃一个追,好几次她都捉住了季风的衣角,奈何这人滑的像条鱼,连滚带爬噌的就窜走了。 不过她也撑不了多久,汪善伪双手按着桌子,右挑嘴角露出尖利的牙齿,这是在几千年前人类的祖宗留下的信号,刻在基因中威胁的表情,她的对面是有些轻微气喘的季风,汪善伪听声便知,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她就跑不掉了。 季风也明白自己的斤两,要不了5分钟她绝对撑不住了,落再汪善伪手里好点的直接给她来个痛快的,大不了回去扣些奖金,往坏里想万一这人是个折磨人的大变态怎么办古代也没啥保险什么的 事情还有转机,她还有个最佳作弊系统的外挂呢,这种东西有了就得好好利用。 汪善伪以为她们是在桌旁互相观察、伺机而动,实际上季风的脑子早就跑到了异次元。 “有没有瞬间功力大增的药水” 玩家您好,请问您是否需要 百年之水 功效武功瞬间上升到宗师级别,有效期十分钟。价值500点晋江币 这价格差点儿让季风飙脏话,工资水平这么低,物价水平这么高合理吗合理吗 不过她也没多长时间放空,只道“还有没有别的,你这么智能,就我目前情况而言随便挑个便宜的吧。” 汪善伪又追了上来,季风边逃边等,一心二用好悬没被逮住。这时候系统终于吱了声。 请问玩家是否需要 苏醒药丸 功效可远程操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用后即刻睁眼与常人无异。缺点后续可能会造成不定期精神亢奋。 价值100点晋江币 苏醒药丸远程操控季风瞬间想到了白玉堂,汪善伪没有动手时间,他估计是被下了黑手,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躺着呢,凭借他那bug一般的武力值,用这个正好。 最重要的是她买的起啊 季风刚刚下完单,一只茶壶划破空气朝她的脑袋袭来,方寸之地逃跑也来不及,她只好把头一偏,茶壶贴着脸颊飞了过去,撞到墙上粉身碎骨,她的脸颊上也留了一条红痕。如果真的打上,生命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怕智力会出现问题。 千钧一发之际,白玉堂终于赶了过来。 之后一切都好说了,陈知县被喂了迷药塞进衣柜里,张家姐弟被关在了陈府城外的别院中,近三天没吃饭早已饿的不成样子,最惨的莫过张刘氏,怕是剩下的这几年只能与床铺为伴了。 汪善伪被活捉后即刻被押往京城,据她的口供称,这两年朝廷一直在抓她,好不容易风声过去了,打算再干一票刷刷存在感。一开始只是见此地富庶,杀了苗锦取而代之,向陈知县套话后收齐了金银细软,打算如昔日一般留下人皮面具、再准备跑路的,谁知半路跳出来个张刘氏。 汪善伪脾气不好,也称得是睚眦必报了。遇到这种事,几句耳旁风就能煽动陈知县,以千面神偷在逃重犯的名义把张刘氏抓起来处以极刑,她有的是办法让她说不出话、翻不了供。等她风头过后再行复出,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家喻户晓、名利双收。 这件事坏就坏在季风和白玉堂两个人多管闲事,既然他们想把事情闹大,汪善伪便决定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她化妆成了陈知县的样子,把一切都往苗锦的头上推,等他们二人前去探查时,床上躺的是被她易容过后,在冷水里泡了一夜的丫鬟小莲。小莲的身上熏了失魂香,白玉堂离得近所以才中了招。 汪善伪摸不清季风武功深浅,只好扮作白玉堂的模样,打算出其不意了了她的性命,过后把一干人等灭口后直接推到他的身上,人证、物证、剑伤、死亡时间,任白老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到了,她也没能想明白,白玉堂怎么忽然就醒了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 白玉堂这两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给爷写个扇面。”他摇着一把空白的纸扇一步三摇的走到了季风的算命摊,怎么也掩不住笑脸。 这件事圆满完结之后,季风便离开了白府,除了心里觉着总在别人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主要原因就是白玉堂的不定期精神亢奋发作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她,不是白天拽着比试轻功,就是晚上把她从床上挖起来要对月吟诗 先不谈起床气的问题,她这水平也吟不出诗来呀。 多种原因综合作用之下,季风成功把自己打包出去,这段日子挣的钱也够多了,随随便便出手买个宅子不成问题。 这两天忙着查案子,也没怎么看手机,虽说写作技能还是一级,书法技能却飞快的长到了六级,就连轻功技能都上升到了二级,这也不重要,反正她已经会武当派的绝学梯云纵了。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八遍来这儿了,季风早已失去了抬头的欲望,伸手接过便道,“你要写什么” 白玉堂本人丝毫没有自觉性,指着扇面道,“傲笑江湖天下风流我一人白玉堂” 啥玩意儿 季风惊得手里的笔都掉了。 白玉堂见她如此,还以为是她没听清楚,指着扇面又复述了一遍。 季风的脑子有些疼,苏醒药丸的后遗症不是只有精神亢奋吗怎么又附赠了一条重度中二病 季风寻思着这中二病也是她给惹上的,没办法只好提笔硬着头皮给他写上了,“瞅瞅,怎么样” 折扇上的字十分显眼,他们又正处闹市,白玉堂只轻轻一摇便招来无数侧目,季风只想蒙上脸大声喊一句,我不认识他 白五爷本人却对此十分满意,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大方道,“拿着吧,爷赏的。” 经过这近一个月对三观的重塑,季风已经变成了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狂士,见着银票眼睛都不带多眨的,接过来就塞进了怀里,“白二公子有空常来啊” 说来也奇怪,她都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了,千面神偷事件完结之后,系统除了不定期发一些帮东家洗衣、替西家看门、给老大娘捏肩捶腿之类的日常任务,其余的时候就像死了一样,也只字不提啥时候能回家。 季风先前还愁一愁,后来干脆不理这个茬儿了。 事情发生在这天晚上,她刚把今日三千字交上去,久不出声的系统忽然开始响。 恭喜玩家001顺利完成主线任务,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季风不假思索道,“是” 场景极速变化,她身边的八仙桌、太师椅、雕花木床包括屋顶、墙壁,全部都化作光点消弭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办公场景,她刚刚走出传送机。 她还没来得及找李哥算账,就被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乐得找不着北,刚被告知回去休那7天假,下一秒就发现公司刚发了工资,卡上多了一万二。 一万二 足以冲散季风在游戏中的所有吐槽,只想感谢李哥的大恩大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四大名捕 离开每日三千时而需日万的季风,此刻正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床上肆无忌惮翻滚了七天。并且在第八天的早上,踩着点把自己送上了工作岗位。 李哥恨铁不成钢道,“咱们这是游戏,不是时空旅行,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目光所及是季风手里拎着的一袋炸鸡腿,目测得有六七个。 季风眼神左右一转说着好话求饶道,“李哥,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这鸡腿什么朝代都有,坏不了空间秩序的。”虽然说只是游戏,但也有一定的危险系数,在其中必须遵循年代守则,比如说绝对不能拎一把枪上去把反派全都突突死了,所以出现的手机必须全部隐形,否则nc认知异常,情感出现混乱之后,程序崩掉不说,还极易给体验者造成危险。不过一袋鸡腿倒是无伤大雅。 李哥有心不理她,但又一寻思,论起墨迹的功力季风在全公司可是数一数二的,现在扯半天嘴皮子,到时候还得让她带,认命的坐在电脑前道,“行行行行行,我给你改两行代码带上东西赶紧走。” 这是一款半拟真化的游戏,体验者在游戏中经历的事情都力争达到百分之百的真实,吃穿类也是同样,否则一个多月不吃东西,主线任务完成后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在那儿待上千八百年吧。 季风看样子赶紧把桌上公司做活动送的大纸扇拿出来,颇为狗腿的在一旁扇风,“李哥,这次真是辛苦您了,我下次回来准给您订两大份全家桶。” 面临发际线危机的养生中年男子李绍表示拒绝,“去去去,你到那边上坐着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季风再次见了自己的算命摊后感觉万分熟悉,当神棍的日子让人十分怀念。 只不过这次摊子的位置不太好,在一条街的尽头,靠近拐角,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个生意冷清的地方。季风把鸡腿放进褡裢里,只想着哪天有空在街上寻摸一个好地方,趁着夜黑风高搬过去。 三流神棍季风说这里生意冷清还真没说错,一个上午了不仅一笔生意没做成,就连个朝她这个方向投个有兴趣的眼神的路人都没有,不过此时此刻她心里还是很稳,因为人家兜里有钱 上个世界白二公子给的银子还好好的在系统里躺着呢,需要随时来拿就可以,写作技能喜闻乐见的涨到了二级。 要说这次回去,季风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她能清楚了主线任务是啥,上一个世界是写满二十万字,这个世界是写够三十万,看似遥遥无期,实际上确实是遥遥无期。 正吃着鸡腿呢,迎面便走来两位“不速之客”。 无情见当事人没有任何发觉,仍然在专心致志啃着鸡腿后,无语的用手指敲了敲木桌。 季风疑惑的抬头,只见四名穿捕快服装的人站在自己桌前,一人身做轮椅,后面站着两人帮他推行,另一人倚在墙上,“吃吗”说着把面前的油纸往他们那儿一推。 她带了一袋子来的确没错,可惜季风同学高估了自己的胃容量,她吃进去两个就全饱了,正在和第三个鸡腿奋斗。这年头没有冰箱,她刚来一个上午,更没有熟人,今天吃不完就全坏了。 油纸里的鸡腿只有一个捕快拿了,其余三人都在冷漠脸瞧着季风。 季风见他们三个没有半分要吃的意思,伸手扯会了油纸包,把吃剩的大半个鸡腿放回到上面,擦干净手道,“测前途看姻缘还是捉鬼改风水” 今天早上新炸出来的鸡腿此刻还有些余温,皮外面裹着鸡蛋液和面包糠炸成了金黄色,一口咬下去先是满口的清脆,之后才能尝到底下冒出汁来的肉块,这样的美味更是加重了追命说话的欲望,“姑娘,咱俩还是同行啊” 还没等季风按照程序惊讶一声,再诉说心路历程,无情便给了追命一个白眼道,“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 追命显然早已习惯了,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死瘸子”便道自己找回了场子。 无情也没管他,只对季风道,“神捕司查案,敢问姑娘昨天上午是否见到这名男子经过”说着从金剑手里结果一幅画像,展开来给季风看。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先不说昨天上午季风还在自家床上旋转跳跃这回事,就画上这个人,说他是无情她都信,除了性别根本看不出其他什么特征嘛 她掂量了一会儿怎么回答,终于选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方式,“忘了” 无情收了画纸道,“此地颇为僻静,姑娘在此摆摊做生意理应能注意到他。” 季风反问道,“刚刚你们来这儿,我不也没看到吗” 好有道理,真叫人无法反驳。 无情当了这么久的捕快,这种方式的不配合见了不少,“我们已经问了四周的商户和人家,姑娘每天都来这里摆摊,虽说生意不好,但是风雨无阻,那人昨天还和你说了几句话。” 季风满眼问号的看着他。 无情又道,“请问他和你说了什么又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些问题季风不是不想帮忙,是真实的一问三不知,只好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右手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啊,真的不记得了。”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上午,又和她搭了话,哪会有不记得的道理分明就是在撒谎。 无情冷声道,“请您配合衙门办案。” 他的手中没有刀,季风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狼的眼神,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种大场面,普通人见了就得把自己知道的那点儿事和盘托出。 得亏季风跟着白玉堂见过世面,怎么说也是闯过衙门和大牢的人,再说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愣一愣之后,干脆无视了无情,没事找事干开始整理桌子。 无情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他们只是打听到这位算命先生是最后一个见到刘十二的人,过来问问线索而已,她这番举动却是极大的增加了自己的可疑度。 追命出来打圆场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板着一张脸吓唬谁呢。”转而笑眯眯的对季风道,“这个死瘸子脑子有些问题,不用搭理他。我们在查最近的青年失踪案,姑娘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好早日破案。” 季风一脸状况外,“什么青年失踪案” 追命看她脸上表情不似作伪,惊讶道,“最近一个月城里的青壮年男子频频失踪,致使人心惶惶,姑娘竟然不知” 季风一脸茫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四大名捕 开封发生了一件怪事。 近一个月来城内的青年人口不断失踪。 人口失踪问题屡禁不止,但青壮男子连连失踪的案子在大宋朝还是首例。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去田里务农去店里上工,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家,没有痕迹更没有线索。 城里甚至还多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二十到四十岁的男人不可独自出门。 案子迟迟不破,圣上听闻百姓恐慌,这才把案子转交到了神捕司手中,责令其十天破案。 十天破案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神捕司现在只有诸葛神侯像个没事人一样,所有的捕快全员出动抓捕嫌犯。 现下城内已经没有单独出行的男子了,都是成群结伴而行,有的天亮上班也有妻女陪伴。 在这个时候,街上溜达出一个正当年华的独身男子,无异于在饿狼的嘴边放了一块肉,他迟早得上钩。 追命的出现可谓是非常显眼了。 “小兄弟,你娘子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出门”他拿着葫芦在酒铺门前打酒,小二借机搭话道。 追命闻言一笑道,“在下还未娶妻,也不信这个邪。”言语见他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他本就长了一副帅气俊朗的面孔,此时脱下了不整的衣衫、破烂的绑腿,纸扇轻摇之间俨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瞬间招致了一大批目光。 小二见之摇头,有人上赶着要送死别人也拦不住。一葫芦酒很快便盛好了,堆起笑容双手递给追命,“您的酒得了,一共三十文。”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溜达了整整三天,连个绑匪的影子都没见着。 就在众人以为那位绑匪已经销声匿迹之后,开封又多了一位失踪者,正是刘十二。 刘十二今年二十三岁,前年成的亲,家里还有一个年仅两岁的儿子。 他的妻子刘魏氏后知后觉发现此事之后,嗓子都快被哭哑了。 青年失踪案一月之内连发五六起,保不齐还是有不信邪的人,刘十二便是其中之一。他在铁匠铺做工,自认有一把子力气,怎么也不至于想那些文弱书生一样被人劫掠,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近些天这事传的满城风雨,刘魏氏听了后怕,便叫丈夫歇两天班,在家里帮着做做活。刘十二虽对这事不屑一顾,但老婆的话还是入耳听上三分的,再加上家里屋顶坏了有段日子,一下雨就漏水,趁这个时候修一修也未尝不可,才点头同意。 昨天出门是见家里的香料不够了,这才出门打算去铺子里买上二钱桂皮,留着晚上炖肉吃。刘魏氏寻思着青天白日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香料铺子离家不远,便叫他去了。 谁知道这一下就出了事儿。 追命钓鱼不成,反被识破。 此事一出,神捕司众人立即前去调查,查来查去查到了季风的头上。 香料铺子的老板说刘十二昨天上午确实找他拿了两钱桂皮,铺子里的伙计和店前的摊贩都能作证。不过他买了之后却没有回家,直往东走去了庆祥街,老板和他闲聊,说是顺道去粉月轩给娘子买一盒胭脂。 奇怪的是,他买了胭脂后径直往南走,那地方甚是冷清,也并非他回家的路。 庆祥街的尽头只有一个摊位,正是季风的算命摊。 听街坊四邻说,这个算命的女先生一个多月之前才搬过来,与怪事发生的时间正好能对起来,脾气也怪得很,一直住在客栈里,除去算命之外从未与旁人说过话。 无情怎么看她都像是一副嫌疑满满的样子。 来大宋朝半天不到的季风,刚呼吸上两口清新无污染的空气,转眼就被逮了起来。 其实用“逮”这个字也有两分不合适,因为根本没把她押进大牢,毕竟她只是有些嫌疑,人证物证赃物目的一项都没有,留她住在神捕司看管一段时间,若是没什么大问题再放了也不迟,这个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无情的话说的还算客气,“请季姑娘到神侯府住上一段日子,也好体会一番开封的风土人情。” 问话时季风便托辞说自己祖籍浙江金华,是位云游四海的算命先生,如今留在开封,一来观赏游历,二来为此地之人答疑解惑。 这个系统说是不靠谱,其实也还算善良,至少换了一个世界,她的房子还在,略有些麻烦的是还在浙江 深谙哪里有房哪里就是家的季风,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祖籍编到了长江中下游,包里还装着房契地契,算起来也没有破绽。 无情说的是捉嫌疑人的话,听到季风的耳朵里却变成了组队邀请,答应一声之后便开始麻溜的收拾包袱。 她去衙门夜探过好几次,可从没有光明正大的住进去过,这次的三十万来一本我的伪公务员生活听起来也不错。 无情和追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无情我怎么觉得她就等我这句话呢 追命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四大名捕 神侯府西院是专门用来请季风这类人“做客”的,干净宽敞地界也不算偏僻,和捕快们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平常也有人在院门口看守,基本隔绝了逃走的可能。 由于最近只失踪案这一件大案子,季风便理所应当的成了住户。 追命把包袱放在桌上道,“行了,你就先住这儿吧,缺什么说一声就成。”路上他怕季风身上有什么暗器迷药,拿了一路的包袱却发现里面除了先换洗的衣服,就是首饰、胭脂、木偶之类的小玩意儿,没分开包,全都一股脑的塞在了包袱皮里,走起路来晃琅琅响。 季风倒显得随遇而安,“放心吧,我觉得这儿挺好、环境也不错。” 追命见她如此与众不同的表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道,“别看这院子不常主人,可都是天天收拾着呢。对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出门,叫门口的捕快跟着你就行。” 季风点点头,为这里的人性化管理深深的点了一个赞。 现在是未时,差不多下午两点钟,时间还早。 季风把这地方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和门口的两位捕快打了招呼,桌上铺的白纸上面还是没能落下一个字。 拖延症这点最可怕,临到夜里十二点,笔下生风这一技能才能瞬间开启。 没事做便只能瞎晃悠。 今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才不过一个时辰,乌云便全散了,重新露出一片碧空如洗,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空气的透彻清甜。 傍晚铁手回来吃饭,总觉得神捕司哪里有些怪怪的,“大师兄,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无情左右环视,“人少了。”说来神捕司的捕快晚上都会回家吃饭,但是最近案情紧急,便都留在了神捕司,平常时院中走动的人也多,现在竟只有他们师兄弟四人,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追命道,“看来是有热闹,问问不就清楚了。”说着正好过来一个捕快,向他们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往西走,追命心下奇怪,忙追上问道,“王捕快,忙着去做什么” 王捕快道,“你不知道” 追命听言更加好奇,“知道什么” 王捕快道,“就是您今天请回来的季大师。” 季大师他和无情今天中午抓回来的明明是嫌疑犯季风,怎么一个下午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季大师 王捕快见追命眼中不解道,“看来您还不不知道,这季大师算卦算的别提有多准了” 此话一出,不只追命,其余三人也被勾引出好奇心,就连天天像快大石头一样抱着断刀的冷血,也投过了一丝目光。 追命更觉重任在肩,揽过王捕快的肩膀道,“怎么个准法” 王捕快解释道,“今日下午西院门口不是周木看吗换人轮班的时候季大师提醒了一句,下午他得赶上下雨,让带一件蓑衣备着。周木那小子素来就信鬼神这一套,顺手就带上了。结果您瞧” 下午准准儿的下了一个时辰的雨,周木刚回来,雨立马就停了。 追命道,“这么神那我也得去见识见识。” 王捕快的步子很大,道“那可真是赶巧儿,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趁着饭点还算空闲,有许多弟兄都去找大师看了。” 此时正在西院的季风经历了无所事事围追堵截焦头烂额之后,成功在几名“志愿者” 的帮助下摆好了桌子,右侧的盒子里装的是号码牌,想来算命先那张牌子排号,如今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不得不说,到了现在季风才找回一丝丝当初在金华摆摊算命的感觉。 “下一位” 桌上的烛火早已燃了起来,天色还未暗,跳动的烛火映着即逝的天光,影子在周围跳动。 季风把桌上散乱的铜钱收回罐中,问道“要算什么” 对面的人却不答话,只含笑看着季风。 季风觉出有几道目光看向自己,茫然抬头才发现周围的人一瞬间撤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师兄弟四个,对面站着的正是“无情公子” 无情此时也不觉尴尬,“季大师这一下午生意不错吧。” 季风故作高深道,“鬼神之事怎么能用生意二字呢” 追命深以为然,上前道,“这话说的不错,说来我和季姑娘也算得上半个同行。” 季风听了也来了兴趣,怎么她这个半路出家胡编乱造的,还真能得到半专业人士的赞赏,“您也算过命” 说起来,追命真的和她是半个同行,不过不是算命先生,而是作为神棍骗子,两个人半斤八两,一个靠三寸不烂之舌吹得天花乱坠,另一个靠系统外挂自带灵感。 追命此时一改之前的怀疑态度,对季风绝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态度。 两人鸡同鸭讲,越聊越投机。 其实这和季风人格魅力没有丝毫关系,究其根本还是系统在发挥作用。和上一个世界不同的是,季风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资本原始积累,账户上的晋江币还有500多点儿,瞬间有了一种钱多的不知怎么花的错觉。 她见追命人如其名,简直是在拼了命的套话,嘴里嗯嗯啊啊答应着,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了晋江商城界面,信用药水过期一天正在打折。 信用药水,顾名思义让服用的人对玩家的信誉感受直接加到满。 只要138,信用药水带回家。 因为稍稍有些过期,副作用也是有的,不过无伤大雅,让人的心情变的好一些而已。 季风一寻思,高兴嘛也不是什么坏事,脑子一热就买了下来。 铁手看看天色,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追命追命” 无情、冷血两个人早就走了。 神捕司的伙食一项很好,今晚追命的心情更好。 从前就算吃饭的时候,嘴巴也是一刻不停,这次倒完全反转了过来,明明没人理他,反倒一边吃饭一边笑的停不下来,也不晓得有什么开心事。 铁手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你遇到了什么好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心开心。” 追命听了这一番话,笑得更厉害,手持筷子摆了摆道,“没什么,我和季大师一见如故,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诡异的笑声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无情放下筷子道,“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让,当然让”追命用手掩饰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接着把无情面前的菜往铁手和冷血的方向移,“这两天查案辛苦,师兄弟们可得多补补。” 无情显然早已习惯了,此刻只冷着一张脸坐在桌旁,懒得同他斗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四大名捕 案子还是毫无进展。 每一个案子除了受害者均是独自出行的青壮年男子,几乎没有共同点,他们出行的目的不同,消失的地点不同,每一个在受害之前都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案子无疑是陷入了瓶颈。 已经丢了八个人,八个人都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桌上的资料已经看了无数遍,诸葛正我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心里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如今事态这么紧急,他必须稳住。无情他们几个累了一天,实在应该好好休息,这么耗着着实推断不出什么来,“你们几个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查。” 无情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诸葛正我挥手咽回了喉咙里,四人只好转身离开。 再从头捋一遍案情,所有人嘴边的笑意都消失了,连追命都紧绷着一张脸。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当事人的家人,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已经成了家有妻有子,孩子懵懂的眼神、妻子哭哑的嗓子、老母亲声泪俱下的哭诉,都化作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街上的梆子刚响了三声,神侯府守门的仆役小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刚刚接到报案,又丢了一个人。” 什么 四人都停下了步伐,向他看去。 小吴也明白这是件大事,半点不容耽误,转身上前带路,“苦主就在府门口,时间紧急来不及请人进来。” 这次的事情和前面几起相比竟有些不同,是在自家遇害的。 罗家少夫人的衣服都是匆忙间穿好的,发髻还未挽起,由贴身丫鬟陪着坐在床边,见家里的小厮领来了这几位,眼泪飞速聚集,还未开口便已红了眼眶,嘴唇泛着白,一看就是吓得不轻。 纵然如此,倚靠在床头仍能看出几分病西施的美感。 铁手见人如此悲痛,放轻嗓音问道,“少夫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家是当地的一处商户,生意虽然不大,但也还算富庶,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丫鬟仆人一个不少,这次遇险的正是二十六岁罗家少掌柜罗致。 屋里头除了他们几人还有罗老爷,他看样子才五十多岁,听到这消息险些昏厥过去,现在手拄拐杖坐在一旁,身体向前倾殷切的望着铁手,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只盼能救回独子的性命。 少夫人用丝帕压着眼睛,深吸两口气才开口,“我们知道近些日子不太平,连门都没有出,只想着避过这阵风头再说,谁能想到阎王爷竟能追到家里来” 事情说来也简单,今夜他们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恰巧有个小丫鬟五月起夜,回来时顺便往少爷夫人房里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瞧还真瞧出事儿来。 月光把人影映在窗纸上,散乱的一团,她还以为是半夜有什么要事,急忙跑过去准备帮忙,谁知她走得近了,眼神一晃窗纸上的影子都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要搁一般人,大半夜的见没事也就去睡了,可这个五月的好奇心比猫还重,刚往外走两步就停了下来,今晚若不去看一看确定没事,她是决计睡不着觉的。 床上只有少夫人一人睡得香甜,少爷早就不见踪影。 起初她也没想到是少爷遇险了,心中放心不下,只好叫起同屋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帮着找,罗家虽然大,但是翻遍了宅子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人,此时早已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整座宅子灯火通明。 罗老爷知道事态严重,急忙派小厮去报了官。 一个大活人在眨眼之间不翼而飞,众人听完皆颇为惊骇,近来青壮年频频失踪,官府又抓不到犯人,一时间众说纷纭,最离谱的一种说法竟然是,如今世上活人愈多,阎王见之心恼,查阅生死簿,阳间多一人便要收一人。 无情把五月叫了过来,小丫鬟梳着双髻一身短打干净利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机灵,“今晚你见到人影之后,看见房里有人出来了吗” 一时间,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五月身上,如此氛围之下,她不免有些慌张,咽了咽口水道,“今晚月色好天很亮,我怕出事一直在房外守着,从未见过有人影从少爷的房内出来。不过我离开了一会儿去叫人来找少爷,那时候不知道。” 无情问道,“从这里到你的院落要走多久” 五月低头思忖,“不过数百步的距离,我那时跑着去叫人,应该还能再快些。” 无情点头,他从来不相信民间什么鬼神之说,房门外一直有人守着,离开也不过顷刻之间,那贼人要背着一个大活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逃跑,世上没有这种轻功。 不是内鬼作乱,就是那贼人还隐匿在罗家之中。 就在这时,冷血忽然动了。 他从房顶上拽下一个人来,断刀就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季风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她在上个世界得了武当派的绝顶轻功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晚刚把每日任务完成,闲的没事儿干,躲过院门外的捕快,在神侯府瞎晃荡,刚刚好就看见一群捕快往门外冲,忙乱之中听见途中有人谈论,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着助人为乐的基本原则,季风决定帮神捕司出一份力。 她此时轻功超群,顺顺当当的猫在人家屋顶上也不会被人发现。坏就坏在冷血那野兽一般的敏锐,没有动物能逃过野狼的攻击,正如冷血能凭自己的直觉向本该虚空的地方扑去,最终捕获了猎物。 季风双手举高讨饶道,“我也是刚到” 这时候有谁会听她说话 罗老爷拄着拐杖站起来道,“我们罗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您看上什么尽管拿去,我儿子现在究竟在哪” 少夫人半卧在床上向季风哭诉,“你把我相公藏在哪儿了,我们罗家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他走了要我们家怎么过”她太过激动,声音比起用钢爪划在屋檐上还要尖锐,季风最受不得这种声音,不由跟着抖了三抖。 这两个人一看就无法沟通,季风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大师兄无情,“这真不是我干的,我是在后面跟着你们来的。” 无情对此不置可否,追命却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冷血,快把刀放下,季大师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冷血不为所动,铁手上前问道,“追命,你说她不是凶手可有理由” 追命言之凿凿,“人家是正经算命的大师,又不是亡命之徒,抓些男人做什么” 季风听言向追命投去了无数个感激的目光,这哥们太靠得住了,那一百多晋江币真没白花 无情此刻把自己所有鄙视的目光都送给了追命,他与季风单独相处前后还不过一个时辰,叫人去套话,结果反被敌方策反了,就这水平还怎么做队友 这下可好,季风去的时候一个人悄摸摸缀在后面跟着去,回来的时候以她为中心前呼后拥架着回来。 三堂会审。 铁手道,“姑娘既然和这件案子没关系,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前往罗家呢” 季风快把自己的嘴皮子磨破了,“我发誓,我真的是好心想帮你们破案嘛。” 追命一颗红心向季风道,“我就知道季大师是一腔热血的好人。” 无情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出言讥讽道,“和你这种神棍合上拍,怎么能是什么好人” 嘴上这么说,其实无情也不相信季风是凶手,她来这儿之后就和别人无甚交流,现在又住进了神捕府,就算那些事是她干的,她又能把那九个大活人藏到哪里去呢除非她有同伙。可是他们两边跑查到现在,发现与季风交集最多的一个人竟然是追命。 不过万事不可轻易下结论。“季大师可知此案牵连甚广,案犯该等秋后推去菜市口问斩” 诸葛正我道,“来人哪,将季风压入大牢。”神侯府的捕快们跟了他这么久,哪句是吓唬人哪句是动真格,早就区分的一清二楚。 可是季风分不出来啊,她去过大牢一日游,可从来没在那儿地方有过切身体验,不过一日的观光旅游也足够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古代牢房住宿条件之恶劣。 她运起轻功眨眼之间便到了房门口,两手挡住房门,企图阻止外面的捕快听声而入,嘴上忙着道,“诸葛先生,您是闻名于世的好捕快,可不能因为错判了一件案子,冤枉了我这一个好人而功亏一篑啊” 不脚底抹油赶紧跑的原因只在于,她有一丝丝动势,嘴上喊着信任百分百的追命能立即把她抓回来,这个桥段已经在会神侯府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季风作为一个有节操的演员,不想再演一遍。 诸葛正我道,“你口口声声说此案与你无关,空口无凭又有何证据” 季风急中生智道,“待我把真凶找到,自然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诸葛正我道,“好。那我就限你五日之内找出真凶,若能找到,姑娘是去是留我们绝不多言。若是找不到” 话赶话,季风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昂首以极其经典的姿势道,“认打认罚悉听尊便。” 此话一出,一股熟悉且奇妙的气氛在屋内散播开来,看到自己曾经被坑的经历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时,追命如同信用药水副作用发作,无声的笑弯了腰。 一时间,季风觉得自己的心情比半夜十二点之前完不成每日任务还要沉重。 好好的助人为乐活动刹那间变成了义务劳动,还带上了时限。 现在她只想写文怒斥封建社会的大官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四大名捕 查案一事,季风的确没经验。 就这,追命还打算让她算上一卦测测凶手是谁。要知道“季大师”可是占星测字看相卜卦统统不会,有人来找全靠一时兴起信口胡说,又没什么大事,灵不灵的全靠天意,哪还能真的算出来 果断拒绝后,她看着眼前的一摞资料就发起了愁。 铁手正在旁边给季风介绍案情,“从八月初三开始,开封出现了第一位失踪者。” 第一位失踪者名叫马元,三十一岁,是位开绸缎庄的小老板,为人善良和气,是在当晚集市上丢的。第三日上午,家属才跑来衙门报案。本来官府也只以为是寻常的绑架案,派了五个捕快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跟在左右,以防有变。 谁知四天后等来的不是绑架信,而是另一个人的失踪。 那人名叫李四,三十五岁,家里有十亩田,是个种地的农人。吃过午饭去地里收麦子,结果一去不复返,而且李四和马元互不相识。 直到发生了第四件、第五件案子,官府生疑,数案并作一案移交神捕司处理。 先后发生的这几起案件中,除了第一位受害人马元与开粮铺的罗家都些生意上的交集,剩下的人都全然不相识。 唯一的相似点便是他们都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成年男子。 季风道,“真论起相似点来,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啊。” 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看出端倪,季风竟能一语道出不同,铁手问道,“什么” 季风道,“他们俱是京城人士。” 铁手一时语塞道,“在开封受害,当然是本地人。” 这时,在一旁分析案情的无情道,“谁说京城人士一定是本地人” 这时候人口移居并不普遍,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大多都会在祖籍世世代代生活下去,所以捕快们很自然的把开封所有人都划作了本地人。但移居一事在京城却不算新闻,毕竟是天子脚下,做什么都要容易一些。代代轮换下来,迁移人口所占比例怎么也有十之四五。 饭馆的小二端了最浓的茶过来。 季风喝不惯茶水,抱着凉白开喝了两口就开始拼命揉眼睛。今天上午话说完后,他们便跑了一趟户部,果真不出所料,这九个人另一个特征便是五代之内俱为京城人士。 绑匪在缜密的逻辑下,把地域论发挥到了极致。 近一月失踪的均是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在开封居住了五代以上的男子。这个范围总算是小了一些,衙门就近划分派出一些捕快在附近看守。 铁手轻呷一口茶水道,“可是那人抓这么多本地人,要做什么呢”他实在是想不通京城人和外地人之间有什么差别。 追命随口道,“说不定他觉得这些人风流倜傥、气质不凡呢” 无情嗤笑一声道,“种田打铁要什么气质神棍就是神棍。” 追命哪里是闷头吃亏的性子道,“死瘸子,我这几日善心大发不与残疾人计较,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留下铁手一个人在两旁左右为难的打圆场,季风和冷血乐得在旁边看白戏。 好在铁手对这种事绝对的经验丰富,不一会儿就转移了话题,“季大师,您是怎么把线索算出来的这比起追命那两下子,可真是厉害。” 一时间,季风没有分清这句话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算命大师形象根深蒂固后的一个缺点便是,不管她说点儿什么,别人都以为是算出来的。 我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推理啊,根据一千年后帝都的现实生活推断出来的季风在心底哀嚎,面上却要表现出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可说不可说。” 江湖风云莫测,有的人连自己所属门派、师承何人都要三缄其口,更别提这卜算秘法了。铁手急着为师兄弟调解,慌忙之下才口不择言。 追命道,“季大师有没有兴趣算一下凶手”他素来心思通透,寻常的小伎俩根本瞒不过追命的双眼,但这次不知为何,他竟对季风有种莫名的信任,再加上之前她的卦象确无虚言,便真的信了她的“神通”。 寻常百姓让季风算的无非是什么时候丢了东西,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四岁稚童有无出息之类的话题,随便说说就混过去了。虽说一直都没什么大差错,但若真让她算起案件真假,还真有些“强人所难”。 想到这儿,她正了神色道,“算卦而已又不是仙法,就是真算出来了,没有证据也无法定罪。再说了十卦九灵,赶上不灵的了怎么办” 铁手自知失言,解围道,“所言甚是,我们加紧查案寻找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季风长舒了一口气,这信用药水确实帮忙组队加队友,只不过加的是猪队友。相貌英俊风流不羁的有什么用踏实肯干才是决定因素啊。这下子天天给她拆台谁受得了这什么药水是说啥都不能用了,刚被白玉堂整成了神经衰弱,又要被追命变作尴尬症晚期吗 这是他们第二次前往罗家。 罗老爷在正厅接待了众人,他的情绪比起昨天来平稳了一些,似是终于开始接受儿子遇险的事实。 纵然无情已经与他解释过那晚之事不过是场误会,他看季风的眼神还是不自觉间带着闪躲。 这次无情问的问题很宽泛,“能不能跟我们谈谈您的儿子” 罗老爷叹了一口气道,“小致啊,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以前家里的生意没这么好,他总是跑到店里帮忙,那时候不会称斤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说到自己的儿子,罗老爷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便一件件如数家珍,像是在为儿子而自豪,又像是在拼命劝说自己他还在人世,只不过是出了趟不知归期的远门而已。 “这长大了娶了亲,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罗老爷喉咙一紧,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仰头一望便只余下微红的眼眶。 季风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赶紧找了个理由溜了出去。 罗家建成的时间不长,院内的树木还未及腰宽,本该是向上的勃发之感,如今像是被人的气息沾染,白白多了些垂暮之态。 转来转去,季风便到了罗少爷的院落。 少夫人受到惊吓,此刻正卧床不起。罗家各处都有捕快在搜查,生怕落掉分毫线索,他们私自闯入罗少爷的院落也算不合规矩,正好托季风来办这件事。 少夫人躺在床上,可以看出气色确实很差,连嘴唇都泛着白。 季风本就是打着查案的旗号来的,现在自然不能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卧房的装饰简洁明朗。靠窗桌上的砚台里凹陷的地方还留有少许墨汁,其他的都堆在四周干涸结块,看得出已经有好几天没用过了。 “少夫人喜欢写字” 罗少夫人向那处打量了片刻,眼眸中似有回忆之态道,“我倒是不常写,那是我夫君临走时写的。”见她站着无所事事又道,“不如季姑娘坐下来喝杯茶歇一歇。” 说着门口守着的小丫鬟便走了进来,摆好茶具冲泡。 泡的是今年的第一批银针,如针般的茶叶随着滚水的冲泡升起下落,微黄的茶水透亮,凭空就能闻到清高之气。 当然上述这些,季风除了在颜色问题上能说两个字,剩下的都是罗少夫人在冲泡时慢慢告诉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四大名捕 捕快们都要把罗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是半分线索都未发现,罗致和前八名受害者都一样凭空消失。 季风见无甚特别,便跑去无情那边看看有什么不同。 看样子是生生谈了一个下午。 罗老爷见季风进门,立即噤了声。 接收到追命求救的眼神之后,季风决定做个坏人,直言道,“罗老爷,这大致案情我们就了解到这儿了,有什么问题再来打扰。” 罗老爷对季风没什么好印象,见她要走都没客气的出声挽留,直接拱手说了声送客。 回去的路上,季风好奇道,“那罗老爷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们几个都恨不得离开”捕快见到家属配合案情线索,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还想着要溜走再者说亲人遇险后,家属心情激动是可以理解的,这四个人办案经验丰富,之前也不是没有挨过骂,怎么单单对罗老爷避如蛇蝎 追命的步子都带了两分拖沓叹口气,无奈道“挨打挨骂也就算了,这一个下午翻过来倒过去我听他说了七八遍罗致少爷的生平事迹,耳朵都要摸出茧子来了。” 季风咋舌道,“不至于吧。” 追命道,“怎么不至于,用不用我现在给你来一段” 他话音刚落,铁手便接了上去,“别看罗致少时不喜诗书,近些日子倒买了不少纸笔,说是要练字,家里也不图他中个状元回来,他喜欢就尽管学,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对上季风惊讶的眼神,铁手无奈的苦笑一声。 追命早已习惯的眨眨眼,“你看是吧得亏罗老爷看你不顺眼。” 季风好笑道,“我哪里得罪他了,他怎么不待见我” 身后一直未发话的无情道,“你大半夜趴人家屋顶,当场被当作凶手抓下来了,他对你有好脸色就怪了。”虽然来时他已经向罗老爷说明,季风是神捕司的暗探,夜里被抓纯属一场乌龙,但仍然无法挽救季风在罗老爷心中的形象。 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认定的事,不可能靠一两句解释扭转过来。罗老爷知道季风不是凶手,这却不能阻挡他对季风的厌恶。 季风反驳道,“哪有的事少夫人对我就不错,今日我在她那儿待了一会儿,觉得她还梃热情的。”妇人的房间让捕快进总归不合规矩,所以是季风搜查的。 此话一出,无情好像抓住了千万条蛛丝中的银线,摇着的折扇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定定的望向季风道,“有多热情” 季风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仔细回忆道,“她受了惊吓卧病塌中,但听见我来还是在尽力招待。几乎是我拿起一件东西,就在旁边说些解释,不仅临走前再三挽留,泡的茶据说是今年第一茬的君山银针。” 她越说越觉得怪异,这些行为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无比正常,但对于一个可能失去丈夫的女人来说,未免显得太过平静。尤其是对季风这样一个当晚被抓回官府的人,难免会将一些对凶手的憎恨转移到她的身上,罗老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少夫人却不同,前一晚她表现的悲痛欲绝,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到了第二天听完解释之后就能瞬间释怀,如常人般招待季风。要知道罗老爷纵横商场多年,处事圆滑周到,这次却说了一下午,都忘了给客人续茶。 五个人眼神交换,一个荒唐的想法在他们心中蔓延,但这却是他们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无情沉声道,“回去再说。” 桌上的菜式很简单,几人的注意力也不在菜上。 铁手道,“季大师,你觉得少夫人房里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 问的正是季风一路上都在想的问题,她犹豫片刻道“没有绝对不对劲儿的东西,我现在说的也只是猜测。”说到这儿,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房里的墨不对,我常常拿笔写字,能察觉到墨汁里掺了血。” 追命疑惑道,“掺血” 季风点点头道,“对。一般来说普通的墨写的草书不够光滑圆润,在墨汁里掺少量的血可以解决这一点。但是罗少爷才看了两个多月的书,这点血掺或不掺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谁愿意把这位柔弱美丽的女人看作凶手,半响铁手率先打破沉默道,“是不是少夫人精通书法” 追命的筷子有一下每一下轻轻在自己的碗里戳着,“儿媳是扬州人,家里做瓷器生意的,千里迢迢嫁到这儿来,好日子没过了几天,就遇到这种事命也是苦。”这句话是今天下午罗老爷说过的。 她是商人的女儿,精通书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情的手慢慢摩擦着扇柄道,“追命、冷血,今夜子时你们两个潜入罗家,仔细问些有关她的事,注意别让少夫人发现。” 他们是踏着晨光回来的。 铁手心里记挂着,听到脚步声之后便睁开了眼睛,上前迎接。 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足够把季风喊起来,自从写作等级上升到二级之后,千字收益也涨到了10点晋江币,每晚更新动力满满的。现在正揉着双眼向门口望去,略带睡意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追命急急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道,“放心,我已经把罗老爷弄晕了,伪装成悲伤过度躺在床上,撑个一天不露馅绝对没问题。” 季风把他手里的茶杯夺下道,“谁问你这个了,说正事” 提起正事,追命的表情严肃起来道,“那位少夫人果然有问题。” 罗少夫人本名李盈月,是扬州人,两年前刚嫁到罗家的新妇。 罗老爷与她的父亲是旧相识,年轻时便给儿女定了娃娃亲,成年后叫人看了生辰八字,合的不行。双方家里都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没多久李盈月就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因为是远嫁,李盈月的父亲心疼女儿,不仅派出了一大堆丫鬟仆人,还特意叫在自己家呆了三十多年老管家跟着大小姐,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 有些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罗少夫人从扬州跋涉前往开封,途经燕子岭便生了意外。 前几日正逢暴雨官道被毁,至少有一个月才能重新通行。老管家怕连日耽搁误了日子,便决定走燕子岭抄近路,不过一日就能到前面的镇子,那时再稍作休整也不迟。 谁知就是这半日多的路程,一行人就碰上了山贼。 罗老爷虽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但在叙述的过程中显然也是后怕不已。 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血光、尸体、哀嚎,与她一起长大的丫鬟挡在她的身前,化作一滩血水,她的凤冠在打斗之中被甩了出来,跌进泥水里。 多亏了捕快们的及时赶到,才没有把这件事变成彻底的悲剧。 那是一批在隔县混迹已久的强盗,新上任的县官花了大力整顿才把这处贼窝冲散。不幸的是,贼窝被打散之后,有部分逃脱的罪犯流入了附近州县,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李盈月他们遇到的这伙人正是一支流窜的逃犯。 随行的人死伤过半,唯一与罗老爷相识的老管家也已身殒燕子岭。 罗少夫人的身体从那之后就变得不太好。 罗老爷那时接到消息更是心忧万分,忙派人前往接他们来开封。然而他也只在李盈月六岁时去扬州做生意见过她一面,反复确认之后不禁老泪纵横,当日便把亲笔信寄到扬州给亲家报平安。 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少夫人嫁过来之后,不仅夫妻琴瑟和鸣,而且罗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好。老朋友们都恭喜他给儿子娶了一个旺夫家的好儿媳。 他们两人也特意问过少夫人的书法水平,罗老爷只说少夫人喜佛爱修善缘,平日里除了抄写佛经,应该没什么练字的习惯,他是生意人,闲来无事也看看家里的账本,纸笔这方面的花销确实是近两个月罗致看起书来才变大的。 说着追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那是从罗家偷拿的一张少夫人抄写的佛经。 字体方正,只能算是个中等水平。 故事听到这里,季风的眼底已经一片清明,“罗老爷是怎么确认他护送回来的是李盈月本人” 追命道,“罗老爷也细说了这件事,她说的关于李家的琐事差不多都能对上,而且手边有罗致的庚帖为证。”又道,“况且罗家虽说是有钱人,但也达不到富甲一方的地步,一个冒充者花这么大劲儿嫁进来为的是什么呢” 这话说的没错,单为钱财罗家的确没这么大的吸引力。 无情思量片刻道,“或许她一开始就不是图钱呢”一月之内连抓九人,甚至没有一封勒索信,就证明这件事绝对与钱财无关。 季风疑惑道,“她一个远嫁新妇,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真的抓了那九个人,又是用的什么方法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又把他们藏在了哪里” 无情的脑中已经渐渐的勾勒出了事情的轮廓,现在只需要一点微小的证据就能证明他的猜想。他的声音沉而稳,“你们真的觉得罗家已经搜查干净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床下” 少夫人的床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四大名捕 第二天是九月二十一。 罗家近日里风波不断,先是少爷无辜失踪,再是老爷悲痛异常昏厥卧床。 罗少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怎么也躺不下去了,吃过午饭后,强撑病体叫下人备好车马前往少相寺为二人烧香祈福。 少相寺是全开封第一大寺,三进二重院,只门外就能闻到阵阵禅香,一踏入便觉气氛庄严,无人敢大声喧哗,香火也是最旺。 少夫人虽然出身商家,但却有一条菩萨心肠,她只嫁过来了两年,与寺里的师傅已经极为熟悉。罗家人在她的影响下对佛祖也更为尊敬,去年罗家生意蒸蒸日上,罗老爷还专门出钱给释迦摩尼佛重塑金身,少夫人心诚,施工期间一直在旁看守。 那尊大佛被供奉在大雄宝殿,左手下垂结与愿印,右手去比上身结施无畏印。身前烟雾缭绕更显宝相庄严。 少夫人请了三支清香,跪倒在蒲团之上,闭眼许愿拜了三拜。 她今日出门,正好应了季风等人的心愿。换上平常的装束偷摸潜入罗家宅院。 一路无话。 鸡翅木雕花的绣床盖着大红的帐子的确没什么不对,大理石制成的地板砖严丝合缝铺在地上,看起来无比正常,一敲却是空的。 季风心中一松,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几日不眠不休的折腾,眼看就要抓到幕后凶手,她的心情可谓激动异常,抬脚就往前走。 无情伸手拦下道,“你去做什么” 季风理所当然道,“开地板啊”神情激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单纯样。 追命听后直接把她拽到了最远的门边处,见她还不住的扭动想向前凑热闹,恨铁不成钢道,“离那么近干嘛,小心他们那你试机关”曾经年少无知时身受其害的追命,对此记忆犹新。 季风困惑道,“什么机关” 追命直想翻白眼,就这江湖知识普及度还能混迹街头给人家算命,没被卖了算她运气好,但 还是任命解释道,“你看那处地板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没有拉开的把手,一看就是机关在别处。只有铁手蹲在地上敲才能察觉出不对来,若是平常人在上面走路,不注意的话也发现不了异常。这盖子厚度极大,靠蛮力根本敲不碎,说不定敲碎了还会射出毒箭来。” 不多时铁手已经基本测量完毕,地底下缺失的部分大约有三尺见方,深度无从得知。 无情已在房间里默默走了一圈,他在机关暗器方面涉略甚深,此时心中已经有数。开关就在绣床内侧的木架上,遍布木床的杜若雕花在那里却变成了一朵杜鹃,他手上的飞蝗石正中花蕊,地板应声而动,的确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缺口,用火折子相下探去,大约有两人深。 季风自发跟着铁手前去查探,余下三人在房内看守。 下到洞底,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铁手吹亮了手中的火苗,这个简陋的地下室南侧开了一道门,走进去才发现里面躺的都是人。 乱七八糟躺了八个人,看相貌年纪大概就是这一个多月在开封丢的人了。 说是八人,是因为还有一具尸体躺在最里侧,看样子是被放干血丢弃在那里,烛光一照浑身上下泛着白,说是索命怨鬼也有人信。季风见到这一幕险些忘记了呼吸,脑中一片空白,手里的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还好离得远,没伤到地上的人。 铁手见状急忙扶住她,扶着她踉踉跄跄走到门外,“你先在这儿歇歇,我进去看。” 季风滑坐在地上,忙不迭的点点头,大场面她也算见了不少,但是这种情况真算是开了眼界。 她强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深呼吸两口,才敢重新走入那扇门。 铁手在察看其他人的伤势,不知他们是中了什么药,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不动弹不说话不理人,见季风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没事了”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铁手才开始慢慢介绍情况,“这几个人应该就是青年失踪案的受害者了,他们的腰上肩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撞击伤,应该是被少夫人在腰上栓了绳子放下来的。根据年龄和衣着来看,死者是第一位失踪的绸缎庄老板马元。” 洞口长宽只有三尺,仅能供一个人出入,那少夫人根本没有让人活着出去的打算。这样一来,怎么把这些人弄上来,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捉贼见赃,捉奸见双。无情只怕贸然请工匠前来会打草惊蛇,从这里到嫌犯所在的城郊少相寺快马加鞭也要小半天的时间,罗家保不齐会有她的人。 因为怕她还有同伙进行这种勾当,无情没敢把守着适龄男子安全的捕快撤掉,反而安排了金剑、银剑在罗家四周看守,以防异动。 不仅如此,还把推轮椅的工作交由追命完成,追命一万个不情愿,但大事面前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路上找着机会刺他两句。 几人脚程很快,赶到少相寺的时候已至深夜。 李盈月正在洗手,她是一个认真的人,做什么事都能考虑周到。 为这一件事她已经准备了整整两年,她本也不叫李盈月,只是替了燕子岭那个倒霉的大小姐而已,之前有过多少个名字,她也差不多快忘记了,这三个字听着顺耳,这么叫也好。 世人皆说苗疆多阴诡、常妖异,她自幼在那边长大,与毒蛇虫蛊相伴,倒也觉得没什么,但她却不是那里的本地人。 无名教教主渴望长生,而这些超凡的秘术只有在苗疆才有可能发现,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些孩子来这里,能学多少全靠命,且每年给村里一大笔银子作为交换。 这里不看其他,只靠运气。 命差些的才来几天就被蛇咬死了。 剩下的几个幸存者,呆了这么久总能学到些东西。 无名教干的是杀手组织的买卖,有了蛇虫鼠蚁的力量怎么也容易些。 在教主的绝对武力压制之下,从没有人敢叛教,他们都见过之前那个背叛者临死前的惨状。 教主曾道,世上绝顶的组织都不可取名,它得到名字的时刻,正是它该灭亡之时。 就这样,无名教还是散了。 总有正气凌然爱管闲事的人,踩着他们的血肉扬名天下 可她从来没想到会只剩下她一个人,或者说只剩下她一个教主的人。 她从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她爱他。 世人追名利、逐富贵、求长生,她却只想要一个教主。 她救不了他的命,但她得到了他的尸体。还有希望。 安体才能固魂,长白山的凝神草价值千金,能保证尸身不腐,当杀手的怎么会为钱财发愁 三年的时间,她翻遍了苗疆所有古籍,才终于找到一条方法,或可一试。 尸身属至阴,若想鬼魂还阳,必须要做到阴阳调和,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尸体内输入人血。这血液也不是随便一个人的就行,需要九名世代居住在皇城之内的壮年男子,在九月末每天把一人的活血输干净,九为至阳数、皇城更有龙气庇佑,每一项都不可差错分毫,过十二天,人自醒。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才把主意打到了当年那个“李盈月”头上,她是扬州人士在开封举目无亲,夫家经营粮铺,不管是趁机调查合格人口,还是事成之后下药都十分合适。故而在燕子岭看他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那些还活着的丫鬟仆人也简单,随便下点儿什么药,等到了罗家呆些日子,找个理由打发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捅了,也没人会知道。 她又用了两年的时间去细细筛选人口,所以说追命当初扮大少爷没人管,根本不是因为暴露了,而是因为他没有处在“死亡名单”之内。 机关在释迦摩尼的脖子上,两手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里面做了一个人,正是教主。用佛祖的金身给教主当件外壳,勉强配得上她的教主。 李盈月的心情并没有多么激动,运起功来一脸平静的在教主身上输活血。就像班里的学霸早就知道了这道大题的结果,写步骤只是件无法避免的事而已。她同样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四大名捕 嗖嗖两声,有一只镖从门外打来,它夹杂着初秋的凉意,如同闪电一般闪着银光直冲李盈月的脖颈飞来。 她太过全神贯注以至近达十米才反应过来,却无法躲避,运功输血一事不达一人量分毫不可停,否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只能扭转身子,用脊背迎上那支梅花镖,护住教主和三罐鲜血。 李盈月心中大惊道,“什么人,快滚出来”言语中丝毫不见前几日的温婉。 不知是谁点亮了蜡烛,无情的轮椅挤压着地面前行,众人的面孔纷纷显露在光亮里,在李盈月看来,竟带有一丝临见阎罗的恐怖。 她不能死,若是她死了,教主的命便无人可治。 五年的精力,说费便费了吧,她还年轻,够得上重来许多次,如此想着就用内力震出了背上的镖,眨眼之间便把教主绑在了自己的背上,随之放出的是一颗烟雾弹,刹那间浓烟四起,直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窗边有人。 狼从来不靠视觉捕猎。 缠斗之中,其余几人已把周围的木门木窗全部打碎,木茬顺着冷血的剑风把浓雾吹了个干净,李盈月身上已有多处伤痕,鲜血顺着衣摆一滴滴落入地面。 冷血的情况比她更糟,他的眉头紧皱着,额上已有汗迹,手上的青筋完全暴了出来,攥着的仅是那把他轻易就能拿起的无名剑,他还能坚持,确不知道能撑多久。 李盈月的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冷血受了伤中了毒。 使毒弄蛊的人,身上总会装些药,她见铁手正欲冲上前来厉声道,“中了我的失力覆烟散,越用内力药效发作越快,你还敢动” 烟雾弹和化功散都是江湖中较为常见的药,但烟雾弹失在雾气散后敌人仍可前来追击,化功散败在生效时间长化功效果轻,她使用多种方法将这两种药效结合为一,并调整了化功散的配法,如此看来药做的的确不错。 无情哪里会听她言说,眼睛一咪便甩出了两支袖箭,一支射向李盈月的咽喉,一支射向她背上那个男人的尸体,力道与速度已不能是刚刚进门时的那一支梅花镖所及,他起了杀心。 没有人能想到这两支箭只能勾走她下颌骨上的一块肉,无情的内力受损此时已失了准头。 李盈月真不算大放厥词。 几人还不准备眼睁睁的把凶手送走,一个个轮流出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竟真拖住了半刻。 季风正忙着挑一个性价比高的武功,她毫无内力,武功全部来源于外挂,这失力覆烟散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经过短时间的思忖之后,季风决定来招狠的,简单来说就是叫得上名字的武功中最便宜的。 九阴神爪五指发劲,无坚不破,催敌首脑,如穿腐土。市值999晋江币 嘀嘀嘀玩家余额不足,请重新选择 季风没忍住暗骂一声又道,“能贷款不”谁能想到玩个游戏还逃脱不了穷的命运 系统正在查阅玩家信誉度 经检测,玩家信誉良好,请选择您需要的贷款金额。下拉菜单中分别标明了可借贷金额的板块,最低一点高至五百点,每月二分利,够黑 季风咬着牙借了一百,加上存款买下了九阴白骨爪。 场内形势瞬间出现逆转。 季风本就不受毒烟影响,如今身傍武功更加如虎添翼,她的九阴神爪还未多加练习,故而杀伤力还未太强,十指也没有灌上剧毒,不过用来对付李盈月还是绰绰有余。 三两招之间她的脖子便已经被季风扣在了墙上,背上的人被强力撕扯下来扔到地上,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般。 李盈月目眦欲裂,野兽一般怒吼着企图往前奔跑,可是柔软的喉咙又怎么比得过钢铁一般的手掌她的脸色越来越红,已经快要窒息而死。 季风见状手指不禁松了松,她从未直面过这样生死相接的时刻,李盈月这番情态更是激发起了她心中强烈的震撼,可是她更是杀死一人囚禁八人的凶手,善良不过是她的一念之间。 正当季风左右为难之际,追命出声道,“打晕她” 季风这才恍然大悟,一掌劈下。 凶手捉住了,案子还没结。 衙门在十日之后开庭。 还好这种死而复生的邪术要使用新鲜的人血,所以余下的八人还活着,修养一阵便能恢复如初,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绸缎庄马老板的家人也来给神捕司道谢,多谢诸位捕快能找回老爷的尸首,入土为安。 审问过后,案子也真相大白,并没有什么神魔妖鬼,全是李盈月一人苦心谋划出的计策。罗式粮铺是开封最大的一家粮铺,男女老少总都要吃饭的,她便把心思打在了这个上面。平日里跟着夫君说是照料家里的生意,实际上早在暗中把子母蛊下在了物色好的人买的粮食里,平日不用功法催动母蛊则与常人无异,一经变化则犹如那几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那一日也不知是季风命好还是命差,正好遇见药效发作的刘十二,可惜他没挣扎几秒便被完全控制住了,连带着季风也被牵入事端。 跪在一旁的罗老爷听完后气急败坏道,“我们罗家欠了你什么致儿哪里亏待了你,要把毒手伸向他” 也不知为何,本面如土色的李盈月听到这话忽然激动起来,留着泪向罗致哭诉道,“夫君,这不是我的错,若不是那帮该死的捕快把开封看得这样紧,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她会因为一个想要教主复生的希望蛰伏五年,也愿意为罗致的一句话堕入死亡的深渊,可是当二者只能选其一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教主。 她还太年轻,不知道迷恋与爱的区别。 罗致最舍不得看李盈月掉眼泪,那几行晶莹的泪珠犹如天上的银河,能轻易将他的心脏划伤,但是没有丈夫会为这样的妻子求情。他跪在一旁转过了双眼,待到李盈月行刑那日,他为她端去一碗水酒,也算全了夫妻之义。 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晚追命请客喝酒,不喝醉不许走。 在场哪个都不是傻子,这种有人请客的时候自然是敞开肚子大吃大喝。急得追命大声喊道,“喂喂喂,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八百年没吃饱肚子的饿死鬼一样。”嘴上说着,手上又抱来了三坛酒。 闲来无事,铁手问道,“季大师之后有什么打算” 季风手举酒杯,此时已经开始嘻嘻哈哈的傻笑,听到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便道,“我打算回金华待段时间。” 追命道,“怎讲” 季风投给他一个关爱智障宝宝的眼神道,“我那边还有套房子呢,不去看着被贼偷了怎么办”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铁手听言道,“大师不打算留在神捕司公干”虽然诸葛神侯作套引季风入局,给的时间只有五天,但她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查清了这个案子,能力有目共睹,绝对是个当捕快的好料子。 季风一仰脖把杯中酒咽了下去,“我不太适合干这种长期活儿,再说了前几天的工钱什么时候结” 这句话一下把铁手问住了,世叔从来都是想辙让别人帮着白干活儿的主,付工钱这事儿估计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怎么说季风也跟着忙活了这么些天,想到这儿他神色爽朗道,“大师想要多少工钱,我来结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季风逗笑了,拍着铁手的肩膀道,“算了算了,你还是省着钱娶老婆吧。”她也算人穷志短类型的,怀里揣着从白玉堂那儿坑来的几百两银子也就够了,多了就该天天算计着怎么花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冷血问道,“什么时候走” 季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道,“明天一早。” 说到这儿,追命凑了过来道,“季大师,你看你也快走了,能不能帮我算上一卦” “没问题”,季风放下酒杯道,“你想算什么” 追命回答道,“算姻缘。” 这话问得实在出乎众人意料,季风调侃道,“什么时候情场浪子鬼见愁也想着成亲了” 追命对于这种曲解自己语意的行为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反驳道,“谁说我想成亲了,我只是打听打听还能潇洒多久。” 冷血在一旁补刀道,“我前几天去巡街的时候,看见你和宋寡妇的女儿”余下话已经不必多提,众人一块儿起哄,还扬言要把号称千杯不醉,愈饮愈醒的崔三爷灌倒躺着回去。 如此闹腾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季风不负众望的起晚了,收拾完东西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临行前,无情正在门口等她。 季风也没多少物件要拿,只是肩上抗的那个“阴阳五行,十卦九灵”的幡子自带搞笑气息。 无情一看便抑制不住毒舌本质,“你这是打算一路化缘回浙江” 季风早就学会了不拿他说的话往心里去,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敬业,心中时时刻刻有工作。” 无情听完这话也笑了,拿出一个信封道,“世叔给你结的工钱,快拿着吧。”朝廷的赏银今早就拿来了,世叔特意从里面拿了三百两兑成银票,让他拿给季风。 今日的天有些阴,无情本就身子孱弱,应该是在府门外等了她一段时间了,指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漫上季风心头,她的眼睛有些躲闪的四处看,伸手把信封接了过去,开玩笑道,“以后有这种好事儿再找我啊。” 无情口中嫌弃道,“哪家衙门判案用得着神棍”但季风明白他的意思。 有的时候交朋友很简单,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几天的相处,就如同认识了一辈子。 她刚转身走出几步,无情又开口道,“等等。” 季风转过头来,故作不耐烦道,“又怎么了,无情公子” 无情犹豫片刻道,“你那晚所展示的功夫太过阴狠毒辣,日后若是可以就不要再用了。” 季风脚步一顿,从商店里贷款买了件自带恒温技能的大氅扔在了无情身上,“别等我下次再来,你就把自己给玩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绝代双骄 绣玉谷,移花宫。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自荷露记事起那位算命先生便一直在这里,一直二十岁的相貌。 她的算命摊子有时在移花宫内,有时又搬到了宫外的绣玉谷里。她算命奇准,但无事时从未与旁人说过半个字,比宫内的两位宫主还像一块玉石。 就连名字也是众人从她幡子上的落款看到的。 她已经变成了这里的一朵云、一枝花、一棵草、一块顽石。 所以当荷露看到季姑娘对公子笑着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止不住。 季风此时正在一本正经的摆弄面前的几个铜子儿,那名站在桌前的少年大概只有十四岁,他身穿一件白麻长衫,眼睛黑而耀,脸上有着最温柔的笑意。季风逆着光看去只觉见到了天神一般,他的年纪尚轻但全身上下已经透露出了无穷的魅力,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万千少女倾倒。 他是来问他要做的事会不会成功的,不远处站着两名背着行李的白衣侍女,一看就是被鼓动来的。季风凭借着季大师这个名号怎么说也在江湖上混迹了三个多月,这种问题遇到的不可谓不多,平时也就根据心情说说成功的难易程度。 这一次却不一样,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这样一个如谪仙般的人,她应该会记得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普普通通的卦算了这么长时间,他竟没有半分的不耐烦,温柔谦逊道,“弟子花无缺。” 花无缺见她一时恍惚,关切问道,“季姑娘没事吧”他的眼眸中还带了浅浅的担忧。 季风赶紧回过神来,抱歉一笑道,“我没事。卦象上看,无缺公子此番出谷必将扬名天下,只不过江湖路远,一切事宜还要多多思量才是。”她咽下了后半句话,这事若不是邀月他们说出口,都无法叫人相信,再者以她现在这点儿武力值,惹怒邀月后的生存几率保守估计为零。 花无缺并未责怪她的词不达意,反而从袖子里拿出一粒碎银递给她,“听闻姑娘卜算,弟子豁然开朗,多谢。” 目送花无缺走后,季风第一时间打开了晋江商店,现在可不是省钱的时候,必须花一笔买个好武功了。这个世界把地点随机到移花宫来了,那还得了她估摸着用不着两位宫主亲自动手,随便一个宫女就能把自己秒了。 左选右选,季风捏着手里的小两千晋江币贷了一大笔款给自己挑了个逃跑专用轻功凌波微步。 关键时刻打赢打不赢那都不重要,跑得快才最有用。 逃离绣玉谷这一行为比想象中更为容易。 季风在第二天收拾家当离开的时候,发现所准备好的说辞并没有派上用场。移花宫众人对她或在或走都表现的没有任何看法,或者说她们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想法,每个人看到她背着包袱走过都垂手立在路边。 一路走来,竟让她生出了一种系统已经帮她收购了移花有限责任公司的错觉。 这是她第一次在游戏中进行没有目的的游荡,依旧是走到哪儿把摊子支到哪儿。 只是这次情势有些变化,不过半年的时间她竟在江湖上火了起来,不仅如此,她们还给她起了个外号“恶灵神算”,神算的确是神算,“恶灵”两字也并未作假,究其原因还是系统的日常任务换了个类型,没错它摒弃了五讲四美的优良传统,公然将恶作剧一事搬上了现实生活。 季风算卦可以称得上是十卦十灵,但是江湖中人皆知,要请她来卜上一卦,银子倒是小问题,那不知何时会碰上的倒霉事可是个大问题。就比如说,前些日子问天帮的帮主刚请季神算给帮内前途算了一卦,隔天就不信邪跑去赌场玩乐,结果一连输了二十七把,当天夜里给夫人传口信带着银子去赎他,气得帮主夫人罚他睡了一个多月的房门口。 半年之内,没遇见的霉运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就算如此,他们也一天天加着小心,生怕什么时候就撞到了自己头上。 专门去找季风寻求破解之道的也不是没有,可是连季神算自己都说了,窥察天机本就有违上天之道,如今只降下霉运已是大幸。纵然如此,请季风帮忙测字算命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夜已深,季风正在峨眉山拧剑。 顾名思义就是将峨嵋弟子放在桌上的长剑顺走,再运出去掰成两半儿,拿浆糊粘上再运回来放好。这样的长剑一碰准断,到时候只等着他们出洋相吧。 季风和他们无仇无怨,大半夜不睡觉来恶作剧全是托了系统的福,这恶作剧的对象就是在来她这儿算卦的人里面随机抽取。 来这儿的当晚就有任务提示,由于大环境发生变化,临时更改了日常任务方针,全面向整人调整。写作等级升至三级后,主线任务还对文章质量有了要求,四十万的文她写完后前前后后改了两个多月,那叫一个酸爽 不过这时间的长度倒是有一个大好处,就是她终于把之前欠的账还干净了,处于无债一身轻状态。 今晚拧剑任务的顺利完成,全托一个月前背走马府全部门板时从系统买来的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巨石古树挥拳可灭,有效期三个月。 她溜达了几间屋子,刚刚放好了最后一把剑,这时躺在床上的一名道士忽然有动静,季风见状急忙闪身移步避到旁边。那名峨眉道士的衣服俱已穿好,看来只是在床上休息片刻,现在有急事要他去做。 一个道士,半夜三更打扮好拿着兵器要去做什么 穷极无聊且神采奕奕的季风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于是她立即摒弃了本就为数不多的羞耻心,暗暗在后面坠着。 渐渐地她看出有什么不对了,这不像是一个人的单独行动,更像是团伙“作案”呐,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向一处走去,越走越荒凉越走越险峻。 峨眉本就是地势陡峭、云雾缭绕,如今身处崇山,更让人有种将漫天云彩都踩在脚下的壮丽之感,凭空添了几分豪情壮志。 这八名道士武功都不算弱,季风只依仗着绝顶的轻功,才这么不远不近的一直跟在后面,没被甩下也没有被发现。 最近江湖上无甚风声,她实在想不出峨嵋派摆出这么大的场面究竟要去对付谁,这样一来季风实在是非弄清楚不可了。 左绕右绕他们来到了一处地方,带头的道士在山壁上前后敲击了几下,轰隆一声,山体凭空开出了八道门。 季风不禁感叹,看着这个工程干道士挺挣钱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转业的可能 隧道里很黑很长,不过好歹还算宽敞,她只随便挑了个武功最差的跟着,眼下没被发现只想给前面带路大叔点个赞,得亏他仗着夜视能力没点灯,否则墙壁上闪着两个人的影子,她买了哪本书上写的轻功都没用。 石门的打开同时也需要方法,他走到门前却未立即行动,反而一直在嘴里数着什么数,“5735、5736、57375869”他从一进隧道就开始数了,从一开始数。 季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他终于数到了5990,这时道士的是个手指终于在石门上慢慢摸索起来,在6000的时候一把打开了石门,于此同时另外七道石门也一并打开,八道光芒急急射出照向室内中人,同时剑光闪现。不知是那道门里的沉声呵斥道,“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本门圣地” 这本是个严肃的场面,却架不住季风在后面“扑哧”笑出了声。这峨嵋派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偶像包袱还挺重 这一声笑可谓揽过了所有的矛盾,一时间场内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一个身上缠满蛇的孩子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他还未笑够,数柄明晃晃的剑便朝他飞来,招招致命,小鱼儿身缠毒蛇又无法施展功力,难道这条漏网之鱼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季风当然不能答应。 虽说是她带头开始笑的,但是这群道士好像早已把柿子要挑软的捏这项课程研究的极为透彻,季风平白无故暴露在众人面前,而在这之前,她已经跟了他们一路,别再提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的,只要方才有一个人察觉到背后有人,他们也不会这般表现。轻功绝顶的人武功怎么可能会差 她也不欲与面前的拦她的那位道士多做纠缠,运功后三两步便绕过了他直奔“战场”。 老家伙们的剑太长了,她这么乐于助人怎么也得帮帮他们。 虽然她的武功称得上平平无奇,只有些基本拳法掌法,但耐不住身负绝顶轻功和天生神力,再加上峨眉道士中大部分的剑都被季风大半夜偷偷掰断了,哪经得上真打实斗还未过招,地上便洒下了五只剑刃,已经成了废铁。 小鱼儿绝对够得上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第一人,他满身毒蛇还不忘给季风鼓掌叫好,“死秃驴,你们道观怎么穷成了这副德性缺钱缺成这样一定要记得和江小爷说,只要你们乖乖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一定少不了压岁钱” 神锡道人听到这话恨不得把小鱼儿碎石万断 这八个人于围殴方面还算颇有默契,只留下神锡道长等三人,剩下五人手持短剑又向小鱼儿杀去,如今在场的江湖人士也不算少,事情传出去峨嵋派非但被一黄口小儿辱骂,还让他平安离开,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绝代双骄 季风的轻功精妙没错,但手上的功夫实在太过一般。峨眉道士只因被她毁去数柄长剑,一时骇然才失了先机,几招过后便摸清了她的武功路数。 被人看透招实可不是件有趣的事,她的右手还未伸至道士的心口,那人的手掌便夹杂着厉风抄她的腋下拍去。季风只得收势转腕,凭借一股蛮力将他的手臂撞开 这么一来,一场仗打得窝火又憋屈。 她不会被捉到,却也赢不了。 与此同时,余下的道士怎么能忘了角落里那一条刚刚鼓掌叫好,现在缄默无声的鱼 正当季风不胜其烦之时,嗤嗤几道疾风划过密室,墙壁上或挂或悬着的灯被尽数扑灭,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闯入峨嵋派的禁地,又在危急关头施以援手谁又有如此高的暗器之能,三两下便打灭十几盏灯她趁机后退几步与面前的人拉开距离,这时季风忽然感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旁,来的人没有恶意,她的语气轻而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只有移花宫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孩子,“季姑娘别急,无缺公子来了。” 是了,这里汇集了多少掌门帮主、后起之秀,花无缺听信赶来实在没什么奇怪的。季风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慌乱已过,这时有人高声喊着掌灯,片刻之后密室中灯火通明。 短短时间这里已经云集了紫衣金冠的道士、一身短打的江湖侠客、白衣长衫的世家公子,他们站在一起,哪一个单拎出来放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今晚聚在此处,只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来去之间,季风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众人前来所为的均是燕南天的藏宝。藏宝之地自然就是这处禁地,而这里有的只是十几口棺材,峨嵋派声称这里面装的全是他们历代祖师的灵位。 一方不给看,一方非要看,两方人马不打起来才怪了,首当其冲的便是移花宫的荷露与神锡道长。 季风抱臂在旁观战,见此场景轻生问道,“移花宫的银钱不够也犯不上拿燕南天这子虚乌有的宝藏吧” 铁萍姑有些惊讶季风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道,“公子此番出谷历练,路上听说有这等大事,便陪着那位姑娘一块儿前来凑凑热闹罢了。”说罢朝东面一努嘴,在满身毒蛇的小孩儿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位他们在路上萍水相逢的铁心兰了。 移花宫武功精妙,可是荷露毕竟功夫尚轻,遇上峨嵋掌门神锡道长虽能撑上一阵,但同时与众多道士相斗确实无力支撑。 正在此时,四名道士同时向季风袭来,每一掌都向各处大穴击去,摆明了不给人留丝毫活路,荷露与铁萍姑二人此刻更是自身难保。就在季风犹豫要不要抛下面子,抡起一个人当个武器使使,也好速战速决,便看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而过,纵然她身负绝顶轻功也要喝一声好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两柄长剑跟着落再了地上,剩余几人的身子两两相撞几欲扑倒在地,神锡道长飞身向后退了一丈有余才握紧了手中的剑。 出手那人却仍未现身。 此事一出峨嵋声誉必将大大受损,他身为掌门再无颜苟活于世,神锡长叹一声,竟反手将剑柄往自己的咽喉刺去 花无缺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仿佛腾云而来,不过一个晃神,神锡道长手中的剑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眼前之人身穿一件白麻长衫,双手捧剑施礼道,“弟子花无缺。”他的腰弯了下来,饶是这些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却都感到些许的惶恐不安,这一切都源于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收敛于内的气势,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袛一般,余下人都是尘埃,生怕污了他的衣摆。 他阻了神锡道长的自裁,也当众表示不会开棺。现下的死局竟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三两句便走出了一条生路,化干戈为玉帛。 花无缺与他人闲话时,季风正站在一旁放空,显然就是沉浸在刚刚花无缺酷炫的出场方式中不可自拔。怎么说咱长这么大,又在游戏里混了不短的时间,这出场还整的这么平凡有啥意思季风陷入了自我鞭挞之中,下次出场怎么也得揣两斤的花瓣放怀里,不求神似但求形似 接下来事情便顺利多了,众人不成冤家反倒变作朋友,神锡道长尽地主之宜将他们请到会客厅,吩咐小道士给每人泡了好茶。 谁成想,这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神锡道长竟多出了一个知己好友,正是那“视人如鸡”王一抓,厅内两人聊得甚是偷机,甚至还约好了今晚一齐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说来也奇怪,那王一抓一看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古怪老头,如今竟与峨嵋掌门称兄道弟。言笑间,季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记错了点儿什么事情,毕竟看着现在的发展趋势,王一抓几人在神锡道长眼里,根本不像半个时辰之前还要以命博生死的人。 反观黄鸡大师的表情就不是十分愉悦了,尽管他控制的很好,季风还是看出了他眉头轻微的跳动,似是在压抑怒火。还未等她看清楚,黄鸡大师的目光便一下子撞进了季风的眼睛里。他虽叫黄鸡大师,却不与黄鸡长得一般枯瘦模样,他的身材高大魁梧、面庞上更是棱角分明,两只眼睛异常的亮,犹如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 季风偷瞧他人被逮了个正着,再加上厅内氛围的确有些诡异,左右挪动着只想先行一步,可是神锡道长正与王一抓说话,不好从中打断。 这几个小动作正好被花无缺看到,他向季风这边倾斜了半分,低声问道,“季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季风低声答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可是这”说着一双眸子在主位那边兜了个圈又转回来看向花无缺。 花无缺信息接受成功,看着眼前的情况眼角眉梢都带了两分笑意看向神锡道长,折扇还未摇两下,神锡道长就好像头上装了“花无缺专业探测雷达”似的,“公子可有话要说” “天色已晚,我们留在这里多有打搅,还望道长海涵。” 竟已聊到了子时神锡道长略有歉意道,“怪我与众位聊得太过起兴,竟忘记天色已这般晚了。若是有酒,定当自罚三杯”说罢就吩咐小道士带路前往各自住处。 有夜猫子一称的季风午夜后大脑才刚刚进入兴奋时区,这一个晚上的奇幻冒险下来,季风是说什么也在床上安心睡不下去了,连房都懒得回。峨眉奇秀,一时半会儿怎么也逛不完,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的是,走在她身旁的正是飘然若仙的无缺公子。 有美景美人相伴季风当然乐得逍遥,不过她还是没压制住良心的谴责道,“你不去休息吗”二十多了雇个十几岁的孩子剥削人家睡眠时间当保镖,还是纯白捡不给钱,这实在说不过去。 花无缺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宽慰道,“在外便听说峨嵋风景独好,借此良机正好一饱眼福,怎么会累呢” 这话说的妥妥的男神人设啊,季风上下打量了几眼花无缺,打趣道,“嘴巴这么甜,小心以后想要嫁给你的女孩子踏破移花宫的门槛。” 花无缺既不羞也不恼,和声道,“来日若真的让诸多姑娘失了芳心,确是弟子的不是了,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这话说的尤为认真,倒让季风吃了一惊道,“照你这么说,日后那些失芳心的姑娘做出什么错事,都能算到你头上了” 花无缺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 季风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点头出声,这般言论她还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说得如此天经地义,不禁感叹道,“邀月宫主还真是费了心力教养你。” 两人正在散步闲聊,就见一个姑娘直冲他们跑了过来,站在花无缺的身后。迎着月光就能看清楚她那白嫩的肌肤、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肩膀上还沾了两片枯叶,她的眼睛里盈着半框泪水,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顺着她跑来的方向,就看到刚刚赵全海口中的“玉前辈”正拿着身上剧毒的蛇去咬昏迷在地上的一位姑娘,只一下便能要人的命 可惜他遇上了花无缺,只要花无缺在就不会有女孩被恶意伤害。 果然,季风眼看着他高举女性至上的大旗,与那人理论。他的确说赢了,不是靠诡辩而是靠那身无与伦比的功夫,就算慕容七当初差一点害了小鱼儿的命。 专业打下手三十年的季风扶着昏迷过去的慕容七,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吐槽道,“得亏你练了一身的武功,不然可容易挨打。” 就在这时慕容七口中呓语道,“小鱼儿小鱼儿,我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急,就像有只猛虎在背后追赶一样。 花无缺半眯着眼睛道,“你是江小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绝代双骄 季风临近中午才睁开睡着的双眼。 铁萍姑正在旁边收拾桌子,见季风醒了高兴道,“姑娘可算是醒了,这早饭都热过好几次了。” 桌子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碗清粥,季风看看窗外道,“还是撤了吧,我直接跟着午饭一起吃了得了。” 昨天晚上真算是忙了一宿,小鱼儿正要向花无缺扑去拼命时,正正好被身上的毒蛇咬了一口,一下子便昏了过去。要么说花无缺就是个死心眼,说要自己要了江小鱼的命,就连他被蛇咬了也一定要救回来,替他摘了缠绕满身的蛇不说,还喂下仙子香和素女丹解毒。到最后还是季风一手扛一个把江小鱼和慕容七扛回来的,着实给铁心兰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想到这儿,季风揉揉肩膀道,“你家公子呢” 铁萍姑道,“还在房里守着那江小鱼呢。” 季风奇道,“他还没醒”小鱼儿一看就是个命硬的角色,没道理服下解药这么久都不醒。 铁萍姑昨夜也参与了解救小鱼儿大作战后续事件,解释道,“碧蛇郎君养的蛇毒性之烈有目共睹,移花宫的药天下无双救了他一条小命,什么时候醒自然是他的造化。” 季风点头称是,她怎么忘了药与药水不同,哪里有服下即见效的说法 她收拾的也快,穿戴整齐差不多就到了饭点儿。 多数人都到了,只等着凑齐人数吃饭。 这种聚会人们大多都和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打眼一看便能分辨出哪几个是一派。 主座还空着。 她只在门口一张望就看到了花无缺的身影,桌前最显眼最出挑的那个便是他,左侧坐着老熟人铁心兰,于是毫不客气的占了右边的位置,“昨晚那个人怎么样” 花无缺道,“他还睡着,估计下午就能醒。” 季风听言忽然来了兴趣挑眉道,“这一上午你都在房里守着他” 花无缺的确是这样做的,他与这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好像有一种缘分,他知道他必须杀了他,可是在小鱼儿活着的时候,他却感到很舒适很放松,明明是刚刚结识的仇敌却带来了多年朋友般的熟悉感,只是这几分无法琢磨的感觉并不能令他违背师命。 季风看着花无缺的眼神便能读出他心中所想,不禁笑出了声,看到他略带迷惑的眼神才道,“单把你这些行为放出去,有谁会相信你想杀他” 花无缺不回答只是面上带笑,他仿佛一出生就会笑,他的笑容比任何一个人都真诚可信。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没有避人,自然被在旁的铁心兰听了去,她颤声问道,“无缺公子你竟真的要杀小鱼儿”花无缺昨夜在后山虽然如此说过,但后来见小鱼儿被蛇毒所伤依然选择了救人,还一直亲自照顾到现在,这怎么看都不是仇人所为。她也一直以为这话只是说说而已,算不得数。 花无缺道,“抱歉的很,但师命不可违,我是一定要亲手杀掉他的。”他亲自下手杀人,小鱼儿才可以死。 铁心兰出来闯江湖也不过几个月,小鱼儿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恋人,她怎么忍心恋人死在他人的屠刀之下想到这儿,铁心兰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她向花无缺哀求道,“无缺公子,我求求你能不能放过小鱼儿”花无缺要杀,那么小鱼儿决计躲不过。 荷露在旁解围道,“姑娘这待会儿就要吃饭了,说那些臭男人做什么,白白坏了兴致。” 季风也在旁道,“放心,他若是开杀戒,大不了扭送去官府。”说着递给花无缺一个眼神。 花无缺一时语塞,略有些尴尬的打开折扇轻摇,“实在抱歉。” 铁心兰一时没摸透他什么意思,究竟是为了杀小鱼儿道歉,还是为了吓到她道歉她虽然莽撞,但也明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意回了一句,“那就好。”她甚至都不清楚哪里好。 他们几人在这里说话,不觉间也吸引了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力,两河十七家镖局联总镖头赵全海招呼季风道,“这位姑娘好俊的轻功,却不知姓甚名谁” 未等季风答话,雪花刀柳玉如却按捺不住道,“全海,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她做甚”她与赵全海本是旧情人重逢,上了年纪的女人对年轻漂亮的姑娘自然有股本能的敌意,即使她清楚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私情,但话里话外还是不禁刺上一刺。 季风年纪不大不假,但也不是凭空吃亏的主儿,也不理柳玉如,兀自答道,“在下季风。” 这句话倒是吸引了邱清波的注意力,他是枪法世家浙东邱门的掌门人,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大少爷。但凡与赌粘上边儿的人没一个不信命,季风的名声他自是听说过的,“足下便是近日风头正盛的恶灵神算” 季风也不推辞,含笑道,“承让承让。” 柳玉如也不知怎的盯上了季风道,“季姑娘既是神算,相比一定是十分灵通,不如替我算上一卦如何” 虽说算起来季风也只在绣玉谷呆了一天多,但在荷露等人看来,季风可是一直留在移花宫,半年前才与他们一同先后离开,她从幼时便看见她在那里,姐妹间聊天谈起都称呼她为季姑娘,叫了十六年,在她心中季风早已成了移花宫的一份子。 铁萍姑的想法也与她一般无二。 两人对视一眼,荷露开口道,“你算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季姑娘为你占卜” 柳玉如刚要发作便被季风一伸手挡住了,假作斥责荷露道,“闭嘴,柳阿姨年长了几十岁,她说话不论对错咱们也该放尊重些。”说罢朝柳玉如露出极为抱歉的一笑。 荷露天生机灵哪里会不懂是什么意思,一口一个柳阿姨的道不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玉如强压着怒气冷哼一声道,“行走江湖,你们这些小辈还是懂些规矩的好。这事情若是算不出来,就莫要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了。”她的刀已然出了鞘。 季风也不恼,只默默做出掐算的姿势,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她的术数也长到了九级,有人发出算命请求后,差不多随便说说就能说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在指引一般,不得不说这种技能简直要给五分好评。 “想必柳前辈便是河南柳家的独女,昔日三罗刹之一,使一柄柳叶刀,不错吧。” 柳玉如不屑一顾道,“这些事情江湖中人哪个不知,随便打听打听便是了,只这水准我劝你还是早些退隐吧。” 季风缓缓道,“你本是柳家独女,与在场的赵总镖头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说的对也不对” 赵全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季风又怎会让他插话阻止,不停歇道,“你们自幼相识又门当户对,家里父母也时常开玩笑给你们定娃娃亲。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柳前辈家里出了意外,混江湖的哪个不是把脖子放在刀刃上的命赵总镖头的父亲接了一趟大镖,前去你家求你的父亲,当年的中州第一刀柳成业让他帮忙来护送这一趟。” 恋情永远是扎在女人心中的一根刺,听季风提起这件陈年旧事,柳玉如的心脏忽然被柔软的碰了一下,她决定说完这个故事再动手。 “碍于亲戚情面,我父亲自然是答应了。”柳玉如若有所感,接下了话,“谁知道就是那一趟镖,我父亲便出了意外。那时家里少了父亲,我的刀法还未练成,遇到麻烦只能忍气吞声,还好全海不时接济帮忙才度过难关。只是”,柳玉如顿了一顿嗓音里似乎有泪,有被她强咽下去道,“只是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对镖局没有半分助力,当年的亲事也只是口头说说,全海还是与别人成了亲。”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她的眼睛里只有怨、怨自己,她只身闯荡,被称为三罗刹、女阎罗,一把柳叶刀屠尽无数人命,提起曾经却没有丝毫的恨,她一心爱着这个曾经抛弃过自己的男人。相隔数十年后再相见,谁能想到会是这般场景 赵全海的动作也变得极不自然,他的双手不知不觉便握紧了,向左向右张望片刻,也只剩下垂头一声叹气,“这些旧事还说它做什么” 季风没有给他们收拾心情的时间,道,“既然今天我接了柳前辈这个单子,就必须得算些有用的东西。您可知道当初杀害您父亲的人是谁” “是谁”柳玉如听到这话,猛地一抬眼手便握上了刀柄,当年的事绝不是季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清楚的,但她说的步步都对,柳玉如已开始相信她,她只要说出这个名字,柳玉如绝对会亲自把仇人斩于刀下。 有个人早已拔出了刀,赵全海怒道,“你在这儿三番两次挑拨是非,莫不是还想着什么宝藏”他们已在峨眉禁地之中约定不可开棺,但棺木中是否真有宝藏还未可知。 人的神经对于钱是最敏感的,果然一提到钱财在场的几双眼睛都嗖嗖朝季风身上飞去,仿佛她的脸上能长出珠宝一般。 柳玉如此刻却没有这么在乎,她连声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赵全海道,“玉如,这个妖女定是要说谎骗你。” 他一个高大威猛的虬髯大汉、十七家镖局的总镖头,此刻气场全开,真能够震一震季风。 花无缺见此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季风身前,悠然道,“占卜之术便能令赵总镖头勃然大怒,未免太失君子之风了吧。” 季风呆愣片刻忽的就释然了,怎么她也算是个移花宫编外人员,就算狐假虎威也不至于混不下去了,打起来了不行就跑呗,她练了这么就的轻功,可不是预防着被打准备的嘛,想到这儿,她深呼一口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便朝季风袭来。 只可惜半道被荷露拦了回去,芊芊玉手一挡一拨不知怎的,那一拳便冲向了赵全海自己的肚子飞来,这一招他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一下子就倒在地上疼得不轻。 柳玉如也愣在当场,她不愿看赵全海,眼睛只在桌上余下几个人身上打转。真相有时是残忍的,它令人不愿相信,就像柳玉如明知道十多年前和自己家有所交集的只有赵全海,却只期望这件事是旁人所为,她殷切的盯着季风,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季风让她失望了,她一字一句吐出了她不愿意接受的真相,也扯断了她的救命稻草,“就是赵全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绝代双骄 人总有一万种方法来遏制身体的疼痛,赵全海身为联总镖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一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捂着自己的独自站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这个罪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的,树立柳玉如一个敌人还是小事,做镖局的生意最需信用,此番若是真被扒出真相,不仅要丢掉联总镖头这个差事,估计连自家的镖局都开不下去了。 季风坐在桌子的一旁,气定神闲道,“我真的是血口喷人吗二十二年前您的父亲赵当家的接了一个价值四百万两银子的大单,客人千叮万嘱必须亲手送至大漠,可惜路途艰险以当时的几位镖师之力,恐怕无法胜任,他只好去柳家求助。” 一路磨难好不容易到了兰州,却又冒出一伙山贼来。柳玉如的父亲柳成业,当年的中州第一刀,怎么也是刀口舔血杀出来的名声,自然不为所惧。 刚进兰州的地界,众人便察觉出不对,还未至城门口,便见一群人挥着刀剑,骑瘦马踏黄土而来,后面还跟着直接拿着锄头、镰刀的。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土匪。 兰州地区民风彪悍,当年适逢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群山一呼百应,几乎人人为贼,命与钱哪个更重自然一看便知,他们的功夫虽不敌柳成业,但人数占优,再加上护送宝物的这十七名镖师经过一路艰辛,多少均有伤痛在身,此地干旱少水气候不适,仓皇对敌之下,一时间竟处了下风。 纵然退敌,人也折了大半。 小镇的街上几乎没有人,众人找了许久才看到一家开门的客栈。 这里应该是许久没有客人来过了,门上都沾着一层薄土。掌柜的恐怕早已歇了做生意的心思,这时候还睡在柜台上。 柳成业径直走过去,一掌拍在柜台上,大声道,“掌柜的,你们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见面前这一群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这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半年多的饥荒城里的店都顶不住了纷纷关张了事,只剩他还在这儿撑着,谁料真来了笔大生意,当下喜不自胜,连声陪笑问道,“几位大爷要吃些什么”说罢从手边掏出条干抹布,手脚麻利的擦桌子。 柳成业坐下道,“料你这小店也没什么花样,有什么直接给弟兄几个端上来。” 掌柜高声答应道,“得嘞,我这就给您做去。”说着把手上的抹布甩上肩膀,往后厨去了。 看来这里的生意的确不好,老板都得兼任厨子、跑堂、账房。 这地界常年干旱,又赶上旱灾,东西自然不会太好,菜放在嘴里犹如嚼沙子一般咯牙,酿出来的酒更和醋没什么分别,其中一个镖师实在受不了了,“噗”的把酒吐到地上,撂下筷子骂了一声,“掌柜的,你家这菜怎么做的还让不让人吃” 掌柜的哈着腰小跑过来,抱歉的搓了搓手道,“几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小店最好的菜了。” 柳成业刚想挥手让那人离开,忽然脸色一变抽出刀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把解药拿出来” 余下的镖师听后均是一惊,想动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极沉,已经抬不起来了,更动不了兵器。 柳成业的怒气更重,他的心脏已如擂鼓般跳动起来,既是怒又是怕。他们刚经历过一场死斗,神经不免有所放松,这里的菜油盐又重,才未仔细检查。 可惜现在他已经半分都吓不到人,掌柜的轻轻把脖子移开,柳成业的手臂落了下来,手里的刀“哐”的落在地上。 掌柜的慢慢往后院里退,边退边道,“几位爷这可不是我的错,你们以后找谁也别来找我,都是生意人,咱以后就不” 他的话还未说完,鲜红的血液从嘴里喷了出来,当场倒地咽气。 柳成业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群人都中了招,高声喊道,“门外的朋友有什么事进来商量” 门外静悄悄的,如同他们来之前的样子,连风都停住。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和自己相同的恐惧。 这里内力最高的便是柳成业,他也清楚自己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凶手现身,他还能与之周旋一二,可惜现在 他的头慢慢垂下来,纵然这只是烈性的麻沸散,但这眼睛一闭恐怕再没有睁开的机会了。 等这一切都结束,赵全海才踏着血迹一步步走进来。 他的匕首插入了每个人的心脏,血液喷洒出来,沿着略有凹陷的地面汇成了一条小溪蜿蜒而下。 这次的镖有四百万两银子,作保的正是柳成业,一路上千难万险即使砸了也不会有多少是非落在他家镖局的身上。近来镖局的帐已经快瞒不住了,一趟镖才能挣多少银子,做了这一笔,不仅能把账合上,还有的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个故事用不了几句话便能讲全,季风看向赵全海道,“赵总镖头,你看我说的对也不对” 赵全海怎么肯认当年的活他做的很干净,自认没留下半分证据,谁知道这一算便算出了一件二十二年前的旧案。他的双眼赤红,恨不得剐了季风,“呸什么神算,我看你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女” 这话说出来就连柳玉如都不会信,她拎起了手中的柳叶刀。 女人是个神奇的生物,即使这件事没有半点证据,但她仍然知道季风说的就是真相。 正当她要上前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季风上前伸手拦住了她。 “让开”柳玉如说着便要砍去季风拦她的那条手臂。 季风轻功高绝,哪里会容她得逞,脚步一转便躲了过去,顺手扣住了柳玉如的右肩膀,“柳前辈,这卦我给您算了,准不准大家心中都有数,银子是不是该结一下” 柳玉如愤愤的从怀中掏了一打银票塞到季风手里,“够了吧”她虽与季风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在赵全海身上。 季风接过银票笑道,“够了够了”说着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柳玉如才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见面前没了人阻拦,一下子便扑到了赵全海旁边,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峨嵋派,至于后面打斗结果如何,就不是众人所关心的事了。 季风回到座位便开始数手中的钱,一共一千二百两,柳玉如虽然脾气让人讨厌,不过出手还算大方。想到这儿,季风每人一百两分给了花无缺、荷露、铁萍姑三人,“都有份儿,姑娘赏你们的。” 移花宫的人哪个缺钱,现在看着季风这么开心,自是高高兴兴的把银票揣进了怀里,花无缺笑道,“那就谢姑娘赏了。” 铁心兰犹豫再三才开口道,“季姑娘,那柳前辈不过只是说了两句而已,你又何至于这样呢” 季风有些疑惑,转眼也就想明白了,直问道,“你看我说出她家与赵总镖头的世仇,觉得过分是不是” 这话说得太直接,倒叫铁心兰有些不好意思,极小声的答了一句“嗯。” 季风解释道,“你看我可有一句说错” 铁心兰仔细回忆,季风说的这些话虽然没有依据,但是从柳玉如的反应看,应是无半句虚言,她摇了摇头。 季风又道,“柳前辈想不想找到杀害自己父亲的仇人” 铁心兰不假思索道,“想。”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她,但思念的心情不会因为分离而减少,反而会日益增加,故而她很能理解柳玉如这种心情。 季风道,“这就是我,我既帮她算准了卦,又为她找到杀父仇人,这种好事可不多见。” 铁心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是这样,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对。 季风见此也递给她一张银票道,“别乱想了,拿去买糖吃。” 几人正聊着,“啪啪啪”的掌声响了起来,黄鸡大师道,“恶灵神算真是名不虚传” 季风客气笑道,“好说好说。” 黄鸡大师道,“老夫这儿也有一卦,不知季神算能不能解答一番” 这时,神锡道长终于翩翩而至,笑道“是我的错,竟让诸位等了这么久。”在主座坐定道,“有什么趣事,聊的这么热闹” 菜已经陆续端了上来。 邱清波道,“道长来的不算晚,让我们白看了一出好戏。” “哦”神锡道长的眼神扫过众人道。“什么好戏,不妨说来听听” 季风道,“邱大侠客气了,只不过是在下讨口饭吃的功夫而已,当不得如此重誉。”又转头向黄鸡大师道,“不知大师想算些什么” 黄鸡大师道,“老衲只想托季神算测测近日运势如何,是吉是祸” 诸多武人,经历了方才那事后也都歇了喝酒的心思,一顿饭吃完的很快。 众人鱼贯而出时,季风才走到黄鸡大师身侧说了一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黄鸡大师双手合十道,“多谢。”说罢掏出五张整齐的银票道,“出家人并不宽裕,还望神算莫要介意。” 季风接过银票道,“哪里,多谢大师照顾生意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绝代双骄 峨嵋禁地。 季风带了两把大扫帚,正在这儿卖力的扫地。 系统好久没有出过这种五讲四美、热爱劳动的日常任务了,以至于搞了小半年恶作剧的季风都有些不太习惯。 她是沿着当初出来的那条路进的禁地,这里虽名为禁地,但是门口却没有禁地一般具备的告示牌,不过这禁地绝无危险的常规还是无法打破的。至于有没有财宝,她偷眼看了看那十几口闭合的棺木。 这里的灯盏都点亮了,还是没有挡住那股阴森的气氛。季风咽了咽口水,暗自求着神佛保佑,钱是要挣的,但缺德事儿咱可不能干。 昨夜季风来的时候正赶上人多,又面临着一番困战,自然没精力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这时候仔细一看,确实 要么说可千万不能想不开设个禁地之类的,不但容易给自己招灾,而且卫生也不好搞。 正当她卖力挥舞着两把扫帚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顺着地道一直传入厅中,这里空旷甚至还带些轻微的回音。 来者不知为谁,她极快的扑灭烛火躲至一旁。 来人是个酒鬼,他还未露面,酒香已扑鼻而至。 出乎意料的是,这竟不是个瘦子,他的脚上穿了一双破烂的草鞋,顺着往上看不太清,因着这里只有丝丝透过石壁的日光,只能模糊的看出他粗壮的小腿和傍圆的腰身,这人的轻功绝对不低。 “擦”壁上的灯亮了。 季风偷偷调转身子,将自己的影子和身前的棺木融为一体,这里正是大厅的边缘,离入口甚远,若无意外应该是看不到她这里的。只是来做个义务劳动而已,她也没打算多惹麻烦。 那人似乎并不为偷材盗宝而来,他来了这儿对棺材里可能有的财宝也没什么兴趣,反而大剌剌的坐在其中一口不知是峨嵋第几代掌门的棺材上,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好的烧鸡来大嚼特嚼。 莫非是在等人季风猫在角落里暗自思量着,要是真在这儿等上两、三个时辰她可就惨了,到时候腿都蹲麻了,还拿什么溜之大吉 好在那人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黑壮汉子还未吃完半只烧鸡,便发觉有人来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午饭时正约季风算过一卦的黄鸡大师。 那汉子却没将他当作一回事,嘴里还撕着鸡肉。 黄鸡大师在路上便闻到了酒香,怕是有人捷足先登,一双铁掌早已汇集出至真至纯的内力, 随时准备致人死地、抢夺财宝,故而见到棺材上做着的那人时,不免怔愣两分。他极快便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中也充斥着内力,这人他未曾见过,估计是捕风捉影听到风声赶来分一杯羹的无名小卒罢了,只想着这两招便能将这汉子吓得逃之夭夭,也省几分力气。 谁知黑壮汉子丝毫不将这两分雕虫小计放到眼里,哈哈一笑道,“格老子的,凭那两声猫叫还想吓到人” 黄鸡大师已年近六十,算是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么与自己呛声的人了,人年纪大了,脾气也容易大,登时便怒了,一双手直冲汉子的胸膛拍去。这一掌若是拍实了,立马就能叫人魂归西天,一秒都不带耽误的。 汉子一直在啃着他的烧鸡,像是根本没把这致命的一招放在眼里,不但没有还手,还吐出了两块鸡骨头。谁知两块鸡骨头出了他的嘴,竟如同刚从枪口打出的子弹,夹杂着强劲的力道朝黄鸡大师的左右两只手分别打去,根本不给人躲避的机会,就这么穿掌而过随之掉到了地上。 武学的玄机季风连皮毛都不甚了解,也不知这是碰到了拿出穴道,黄鸡大师的两只手掌上鲜血喷涌,双臂瞬间便垂了下来。 和他一同前来的啸云居士见此场景更不敢随意顶撞,高手只露一招便能赢得绝对的尊重,他恭敬的一抱拳问道,“敢问阁下何人,前来这里所为何事” 汉子点点头道,“就你小子说的这句还算是人话。”他拿起身旁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将嘴里余下的碎肉冲入肚中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赌鬼而已,来这里自然是手痒了,正好和你们玩两把。” 他这话一出,啸云居士的冷汗就从额上流了下来,混赌场的有哪个不知道十大恶人之一“恶赌鬼”轩辕三光的名声这人天生好赌、赌术极精,号称是赌神的祖师爷,偏是有个大毛病,喜好抓着人来赌,而且赌大不赌小,若是你不听他的干脆一掌打死算了,故而赌场里还有个颇为恶毒的诅咒咒你出门遇到轩辕三光。 想到这儿,啸云居士急忙拱手拜会,“原来是轩辕前辈,失敬失敬。” 那黄鸡大师听言也呆愣在一旁,他本生的高大威猛与黄鸡这一动物怎么也沾不上边,此时在原地瑟缩着,简直像只斗败的公鸡。 轩辕三光点手一指道,“小子,我看你还顺眼,你过来咱们两个先赌一场。” 黄鸡大师上前一步,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道,“晚辈是出家人,赌术实在不精。”早已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 轩辕三光“呸”了一声道,“狗日的仙人板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光头和尚家里家外老婆一大堆,还做什么假的说不赌” 黄鸡大师见对方已把自己里里外外查了个透彻,只好妥协道,“赌什么,晚辈全听您说。” 轩辕三光道,“爽快,就赌这里的灯是单数还是双数,赌输了你把脑袋输给老子,否则老子给你砍条胳膊下来”说罢又扯下条鸡骨头,噗的一下便砸灭了灯火。 黄鸡大师面色似有不平,嗫嚅道,“这” 轩辕三光把眼睛一瞪,目中流露出要吃人般的凶光,怒道,“怎么老子一条胳膊,还配不上你这龟儿子的一个脑袋” 黄鸡大师连忙道,“不不不,晚辈不敢要您老的胳膊。” 轩辕三光听他如此纠结道,“怎的,你信不过我恶赌鬼我若赌输了,立即把这条胳膊给你砍了。”说着他扬起左臂,刚刚借着灯光,屋中剩余三人早就看到了他的手,他的左手上只剩下两根指头,想是其余的早已割掉了。 黄鸡大师奸笑一声道,“晚辈不求您的胳膊,只求你输了能把啸云居士的脑袋送给晚辈。”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黄鸡大师深知恶赌鬼只是好赌,对钱财无半分兴趣,自是不会沾染中的宝藏,但同行的啸云居士就不同了,他与啸云居士本是一同前来,自是有信心止住他,可惜现在他的双掌已被轩辕三光废掉,若是武力争夺,必是夺不过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借轩辕三光的手 季风想明白了这点,不禁在角落打了一个寒颤,这黄鸡大师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浑身上下都被铜钱包裹起来了吧。 啸云居士闻次更是震惊,想也知道他的一张脸早就涨成了红色,若不是碍着轩辕三光在旁,怕是抽剑便要杀过来了。 轩辕三光眼珠一转也想明白了是非,笑道,“不错敢和我这恶赌鬼讨价还价,有胆量” 啸云居士急道,“前辈,这” 轩辕三光怒喝道,“赌局都开始了,你喊什么喊” 黄鸡大师像是生怕轩辕三光被策反一样,急忙说道,“晚辈自幼便练过这双眼睛,看金鱼、盯烛火,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昨日刚进此地便已数的清楚明白,厅中一共十七盏灯,一盏不多一盏不少。” 这话说完,烛火随之燃起,顺着石壁一盏盏数过,果然是刚刚好十七盏。 啸云居士此时也顾不得剑客的脸面,抽身便要逃走,他再快哪能快得过轩辕三光,还未走出两步,脖子上便已被附上那刚从烤鸡身上划过油腻腻的大手。 氧气的缺失已让他挣扎起来,他现在已顾不得轩辕三光不甚干净的手,两只手拼命向上够,想脱离死亡的脚步,但他的双眼却抑制不住的向上翻滚,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直至没了生息。 一位武林中知名的剑客,落入轩辕三光的手中,竟比一只小鸡仔还要柔弱。 季风在暗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尖叫出声。 轩辕三光将他的尸首扔在一旁,对黄鸡大师道,“你还来验验吗” 黄鸡大师嘴上说着不,一双眼睛却好似长在了啸云居士的尸体上一般。 轩辕三光见此哈哈一笑,将尸首踢向黄鸡大师那处,“给你看看死透了没,别以后到外面说我恶赌鬼赌品不好。” 黄鸡大师忙道,“不敢”却还是蹲下身,用膝盖抵在啸云居士心口处,随后便露出笑意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言下之意便是他可以走了。 赌遍这里可赌之人,轩辕三光自是懒得呆下去,顺手把鸡骨头从身上拍下,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竟是将那万人追捧的宝藏视若无物 黄鸡大师见他走了,嘿嘿一笑,这笑意在烛火中透着十分的诡异,他用脚踢开棺椁,眉头却越皱越紧,冷汗都淌了下来,嘴里喃喃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他一连踢了十二口棺材,终于到了季风避身的那一口之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绝代双骄 季风已经站起身来。 黄鸡大师却好像没有瞧见一般,眼神近似疯魔的踢开了最后一口棺材。 只是尸体 他眼中的光亮陡然灭掉,眼神空泛的看向季风,喉头动了动道,“季神算算的可真准。”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声音便由洪亮转为嘶哑。说罢,嘴里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细流般的血液顺着嘴角涓涓躺下,他的身躯轰然倒塌。 死了 季风壮着胆子将手指靠近,去探他的鼻息,经过这么久的精神折磨,她的胆子奇迹般的大了起来。 没错,死的透透的了。 季风长叹一声,看向啸云居士的尸首暗道,“真是一报还一报” 这地界儿她是不敢进行大扫除了,还是赶紧出门找援兵吧。 下午的阳光很好,峨眉山高,想是越接近高处,得到的阳光便越温暖,空气也越纯净,外面的风景吹散了一丝她心底的阴霾,定定心神还是去找花无缺三人商量商量吧。 谁知还未走到他的屋前,便听到有女声高声呼喊、尖叫。 莫不是又出事了季风心中一紧,还未细想就朝声源处奔去。 铁心兰满眼是泪在崖边大呼,“小鱼儿,我这就下去陪你”她的嗓子似是被柴刀劈过一般,嘶喊中混着颤抖,用女孩子的尖声叫出来,平白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季风却没时间感叹,她此刻的行动远比脑子来的快铁心兰正不顾一切的往悬崖扑去,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季风拼劲全部力气冲上去搂住了她的腰,着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季风身负天生神力技能,双臂如同钢铁般箍住了铁心兰,她在控制之下半步也动不得,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向季风的手臂,嘴里只喃喃道,“小鱼儿小鱼儿”伴着慕容七在旁边神智混乱一般的咯咯笑,说些什么“他早已被我杀死了。” 荷露和铁萍姑这才反应过来,搀着两位姑娘往回走。 季风一头雾水的看向花无缺,“这是出了什么事” 花无缺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里带了他都尚未察觉的失落,“他死了。” 季风大惊,“这怎么可能”她与小鱼儿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个机灵鬼能把所有人唬得天天转,他绝不可能死。 花无缺上翘的嘴角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人都是会死的。” 小鱼儿醒来后看到花无缺,便知道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自己。他拿着床边的匕首抵着自己的心脏,一步步后退想要逃走,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悬崖,一脚踏空。 季风并不相信他们这个结论道,“人死要见尸,他只是掉下去了而已,谁说就一定会死” 花无缺长叹一口气,没有接话。 季风安慰道,“我与他不甚熟悉,但他长得那么好,怎么会早早的死去呢” 花无缺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黑暗中的一道光,道,“季姑娘,您能不能算算她是否还在人世” 季风有些惊讶的看向花无缺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眸,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他,“找我算命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开始那些恶作剧是她做的没错,但是总有那么一两次是她还没有动手,算卦的人就开始拼命的倒霉,尤其是在来了这里之后,那些后果爆发的尤为频繁,现在是再不敢给朋友算了。 花无缺似是看出了季风的为难,故作轻松道,“那便算了,只是没做好大宫主交代的事,只怕回去要挨骂了。”他这么说着,却不见移开步子。 季风陪他站在悬崖边,明明只是一身白衣立在天地之间,却平白读出几分悲伤的意味。 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扭头看向季风时已经恢复了平常温润公子的模样,“吹这冷风有什么意思,回去看看那两位姑娘怎么样了吧。” 季风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苦着一张脸道,“咱还是先去峨嵋禁地瞅瞅吧。”还有两个大爷在那儿躺着呢 峨嵋禁地此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十三口棺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处,厅内哪还有什么尸体、血渍,前不久轩辕三光拿来当椅子坐的那口棺材,她也仔仔细细的摸过了,一通抚摸过来,手掌还是干净如初,这里的满室狼藉连带着季风藏在角落里的那两把大扫帚都消失不见了。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张了好几次嘴才道,“今儿个算是遇上活雷锋了。” 无缺道,“按理来说,这里面并没有财宝,那藏尸之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又是有何目的” 季风摇摇头,她正在一块块的敲这里的石壁,怕是那一块后面留有藏秘之地,漫不经心道,“总不至于有人和我一样闲的无聊吧。” 花无缺的手指抚摸着他身前的棺木道,“这里面真的没有宝藏” 季风道,“真没有,我眼睁睁的看着黄鸡大师把这些全部掀开的,哪有什么宝藏”说到这儿时,她忍不住停了一下,好像于千万种可能性之中靠靠的抓住了其中的一项,问花无缺道,“昨天我们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花无缺道,“宝藏。”他顿了一顿,有一种想法即将喷涌而出,不禁与对方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同一种可能性。 既然昨天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燕南天的宝藏,那么没办法证实这里是否有宝藏才会吸引众多武林众人络绎不绝的前往,说不定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批了。 季风道,“你说,让小鱼儿成功骗过赵全海,说他是不出世的前辈高人玉王子,那些用来证实这些谎话的尸体又在哪里” 他们昨夜离开时在洞穴中看到了不止一具尸首,金陵三剑、灰蝙蝠、猫头鹰、碧蛇神君,他们的尸身还未僵硬,估计是昨夜还未见到宝藏时便因分赃争执而死。 方才两次前来,季风都未曾注意,眼下看见厅内被人做了这番手脚,立时便想到了洞穴内那些同样不翼而飞的尸首。 花无缺道,“难不成峨嵋派内别有内奸”他们已经搜查了这里的每一分土地,没有机关、更没有暗道,唯一可能的便是幕后之人是从峨嵋弟子用以进出的那八扇暗门其中一扇逃走的。 季风略有些迟疑道,“人家峨嵋派内部的事情,咱们插手是不是有些不好” 花无缺却不这么认为,他道,“既然峨嵋所作之事与天下武林相关,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探上一探。” 铁心兰还在哭。 荷露见到他们两个进门,赶忙迎上来道,“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内道,“铁姑娘这我怎么也劝不住。” 季风与花无缺对视一眼,还未等她编出个幌子,便听花无缺道,“荷露,你与我去神锡道长那里探探虚实。”说罢,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季风在原处看着他们的背影简直要吐槽一万次,上午还夸了你完美无缺、温润如玉,下午就逮着朋友坑,把抚平小姑娘内心创伤的事儿扔给我了,是不是过分点儿 话虽这么说,但谁有能忍心看见一个女孩子哭得肝肠寸断反而袖手旁观季风在院门处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认命的走了进去。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去的。 铁心兰见季风倚在门口,勉强止住了哭泣,哽咽道,“季姐姐。” 季风“欸”了一声,走进去泡了杯热茶,将杯子递到铁心兰的手里,她因为剧烈的悲伤,两只手都有些轻微的发抖。季风轻轻抚着她的背,犹豫了几番才开口道,“你比我了解小鱼儿,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的死” 铁心兰听到这句话后,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季风道,“你是说他还活着”她倔强而又充满希望的看向季风,被泪水浸染的晶莹剔透的眸子犹如两块剃头的水晶。 季风垂下眼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他那样的人能把赵全海骗得团团转,把慕容七吓到昏迷,又怎么会失足坠崖”这件事发生后,铁心兰就把这两天全部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铁心兰只是有些直率莽撞,话当然听的进去,她垂头细想几遍,也觉得确实如此,但所有的事情都讲究一个眼见为实,“季姐姐,你能不能” “不能”,她的话还未说完,季风便已经知道她要求自己做些什么,“窥察天机得不了好结果的。” “可是” “没有可是”,季风道,“你也见识到柳玉如的下场了。” 铁心兰急道,“这所有的噩运都给我,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她入江湖才不过几个月,断续都有小鱼儿陪着她保护她,他总能把她气得掉眼泪,却没有真正的做过坏事。 十几岁的女孩对待爱情最为勇敢,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季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算这一卦,她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木窗,灰尘都在阳光下打转,远处没有山,只有一堵砖块垒砌的矮墙,“那后果你真能承受的住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绝代双骄 神锡道长的房间离客房不算远只是偏靠东侧。 花无缺进去时,他正在抄一本经书。蓝色封面的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玉皇经三个字,见到有客前来,神锡道长搁下笔道,“花公子怎么有兴致前来找我”说着起身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花无缺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并未多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弟子前来,确有一事想问道长。” 听他一说,神锡道长也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花无缺道,“敢问道长,昨日之前是否有人和我们一样误闯贵派禁地” 这句话后,神锡道长的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目光中透着防备道,“公子此言,不知所为何事”只怕移花宫也要来为燕南天的宝藏分一杯羹。 花无缺半真半假道,他与季风季神算在峨眉山赏景,不巧正遇见黄鸡大师和啸云居士拨开藤曼、前往禁地,两人本来只打算在门外等着,瞧瞧他们会带些什么出来,没想到许久都未见人影,进去一探才发现他们俱已丧命,等到两人回到院中,叫人来处理事情时才发现两具尸首和洞穴内的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昨日去往洞穴途中的六具尸体也一齐消失不见了。” 神锡道长却对花无缺所说之事不甚在意,他道,“花公子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证据这东西都已被贼人清洗干净,又要从何处寻找花无缺道,“弟子手中没有证据,只是此事牵连甚广,更惹得黄鸡大师与啸云居士无辜丧命,不仔细探查怕是于理不合。” 神锡道长心中自有计较道,“说不定他们二位只是见本派闲暇无事,便不告而别。” 他身为峨嵋掌门,自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近年来峨嵋势弱、早已不及当年风采,若是让江湖上得知此地怀有宝藏,加之两位高手丧命于此,只怕无论是谁都要来探上一探、“查”上一“查”。 他也知道这个回答打发不掉花无缺,再开口回答的却是第一个问题,“昨日我收到朋友来信,子时前后将有武林中人闯入禁地,或将折辱门内先师。” 如此牵强附会,花无缺也未追问下去,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弟子也不便多问,还请道长万事小心。” 花无缺走了,神锡道长再没有了继续抄经的兴致,他本来只是与王一抓商量好,等众人离开后他们再去禁地,暗中打开棺椁、取出财宝,所得九一作分再无瓜葛。 那日王一抓已将神锡道长劝服,棺中若有宝,拿出用以壮大峨嵋,祖师自不会加以怪罪,若无宝,平日里多加探望,也算弥补过失。 今天花无缺这几句话竟平白搅乱了所有的计划,他越来越坐不住,已经起身开始来回不停的走动。他心中古古怪怪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有人暗中作祟,峨嵋危矣,又当如何做如果过几日他与王一抓一同前往禁地,发现棺中宝藏已被取出,王一抓怀疑是他独吞财宝,将此事广而告之,又要怎么办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汗水将发根浸染的微微有些湿。 好在他也当了许久的掌门,只用了一会儿便强制自己定下神来。 剩下的就是等黑夜来临。 神锡道长正往山的高处走,这里是本派前辈清修之地,平日里除了厨房负责送饭的小弟子,是不会有人贸然前来打扰的。 山愈高、风愈大、雾气也渐渐浓重起来,等穿过一片树林,便到了师叔住的院子。 今日下午他对花无缺也并未完全吐露实情,只说那信是旧友寄来,实则这话是本门师叔飞鸽传书寄来的。 他心中太过谨慎,竟没能注意到身后有一人正在跟踪他。 宁德道长今年有六十多岁了。 他对神锡起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半抬了那双下垂的眼睛道,“有什么大事,急成这个样子。” 事关重大,神锡道长只将这几日的事长话短说讲了一遍,途中自然隐去了他与王一抓合谋想要开棺拿宝一事。 末了问了一句,“师叔,请恕弟子无理,昨夜有变一事,您究竟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宁德道长沉吟一会儿道,“是我朋友那边传来的信儿,不过此人一向是坦坦荡荡,在江湖上也颇具盛名,你就莫要怀疑他了。估计只是移花宫那群贼人在危言耸听罢了。” 移花宫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不怎么样,说它危言耸听、霍乱江湖,倒也合情合理。 神锡道长还是不信,道,“可是那些尸体”来之前他也怕花无缺是在胡说八道,特意去禁地查看一番,若只是洞穴内干干净净还说的过去,但是昨夜在通道中,他亲眼所见的死去的那六个人的尸体,是真真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宁德道长却对此事不甚介意,“我旧时与移花宫打过交道,手段阴险狡诈、不得不妨。昨夜你是否有派门内弟子在禁地前驻守” 神锡道长惭愧道,“没有。” 宁德道长道,“这便是了,等你们一干人等离开,他们再前去洞中将尸体抛入山涧,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看到黄鸡大师他们走后,再杜撰出洞穴藏尸一案,自是能扰乱你的心思。” 神锡道长点头称是,他自幼被师父师叔教导,就算听出了诸多疑点,也不敢当面质问,只好行礼告辞。 房间的门还未关上,神锡道长只觉后心一痛,全身的力气如同泄洪般抽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他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师叔,和师叔握着匕首的手臂。 神锡道长动了动唇,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便轰然倒塌。 他的血液留在了门槛外侧,鲜血蜿蜿蜒蜒有的直接渗入地下,有的顺着地面的脉络流到了花丛附近,给予它们营养。 宁德道长蹲下身,转过了神锡的脖子,替他闭上那双充满着震惊的眼睛,似是有些遗憾的感叹道,“你说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没有理会神锡背上插着的那把匕首,单手把他拎起来,走几步便到了悬崖。崖下住着的那个女人不仅喜欢享受男人,还喜欢和男人的鲜血美颜,送给她正好。 作完这一切,宁德抬头看看月色,嘟囔着,“时间还够”,转身回屋去取他的长剑,神锡的死好像完全扫清了他身上的浊气,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 季风自他拿剑那刻起便回头不停的狂奔,他既能杀掉他的师侄,那么杀掉他们也丝毫不过分。 “砰”的一声,门开了。 季风席卷着凉风一同从外面扑进来,她着急要说一时间却没找到头绪。 一干人等都在屋子里等着。 黄昏时花无缺前去找神锡道长试探了几句,看面色便知道他有所隐瞒。季风凭借着出色的轻功被分配上了跟踪这个活儿,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花无缺倒了一杯水递给季风,“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 季风端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费力咽下道,“神锡道长死了。” “什么” 这一句话出来,惊倒了众人,神锡道长身为峨嵋掌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又是谁有这般武艺,轻而易举便杀了他 季风下一句话便解释了他们的疑惑,“凶手是他住在山顶清修的师叔宁德,而且他正在来杀我们的路上。” 荷露皱着眉问道,“宁德的功夫如何” 季风摇摇头,“不清楚,但是他仅用了一招便杀了神锡道长。” 神锡道长的武功不算好,花无缺便能胜他许多,但如此说来宁德的武功就不好估计。这里武功上乘的只有花无缺,季风打不过就跑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若有帮凶,余下荷露、铁萍姑和铁心兰的安全便无法保证。 花无缺当即立断道,“大家先各自回房假装入睡,季姑娘和心兰姑娘暂时在一个房间相互照应着。” 季风和铁心兰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花无缺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分给几人每人一粒,道,“这是醒神丹,你们暂且服下。” 荷露此时也懂了他的计划,快步从包袱里掏出几支香,掰成长短不一的形状递给几人道,“在房里点上迷香多点几段,包他一进门就能昏过去。” 众人闻声而动。 香已经点上了,就在两人的床头。 醒神丹会减弱鸡鸣五谷返魂香的作用,再加上平躺在床上,对人还是会有一定影响,幸好季风头顶主角光环扛得住。 两人控制住呼吸把它变成绵长而轻微的样子,制造出熟睡假象的同时,又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铁心兰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印子来,季风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绷紧的皮肤,现在没有人敢说话,季风只好轻轻抚着她的手臂,帮她把身体放松下来。 季风听到了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半眯着眼睛看到映在铁心兰脸上的银光,那道光一下子变远。 “哐当”一声倒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绝代双骄 这一声如同跌落油锅的水滴,季风和铁心兰“噌”的一下便坐了起来,两人潜到门口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宁德没有帮手,这才出声叫其余三人过来。 屋内重新掌上了灯。 宁德也被季风拎上桌子,他手中的剑只被随意的踢到了一旁。 铁心兰看着昏迷的宁德似乎还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花无缺本是在旁别瞧着,听见问话伸手摸上宁德的脖颈,以此来判断中招的人昏迷深浅,再有用 不过,“他吸入的不算多,再过两个多时辰,天亮会醒。”他的语气中似有迟疑,荷露还以为他是觉得宁德中的太轻,转过身准备去拿香炉中剩余的残香,磨成粉灌下去睡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花无缺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伸手去探鼻息时,发现大拇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的宁德道长的脸不太寻常。通常来说人的肌肤都是顺滑且有弹性的,但他所碰到的这一处却略有些干燥,带着不同寻常的触感。 花无缺心中一动,手上稍一用力便将他脸上的面具撕掉了一部分。 这并不是一整张面具,是由不同的小块在脸上拼接而成,它们的质地极好十分轻薄,隔着烛火也只能看到在墙上映照成模模糊糊的影子,更别提面具之下还有捏成各种形状的膏泥塑造脸型。 荷露已将鸡鸣五谷返魂香的粉末都倒进了他的嘴里。 “宁德”的脸庞已经清理了近四分之一,他绝对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反而像一位三四十岁的青壮年。 季风停下手道,“咱们还继续清理吗” 门派内部出现内奸,本就是峨嵋派自身的事,他们干预甚多实在于理不合。况且全部清理干净后,随便找个管事的,说这是他们的峨嵋长老,夜里还把掌门干掉了,这话只要有脑子的就不能信。 这话也提醒了花无缺,他好看的眉挤出了褶皱,“咱们该停手了,我去把尸体交给太灵道长。”太灵道长是神锡道长的师弟,昨夜曾一起在洞穴中碰过面,如今有事找他再合适不过了。 季风提议道,“要不还是我去送吧,我跟了他一路,个中细节也能说的清楚些。” 花无缺估量了一下道,“也好,那我去他院中搜查证据。”又对荷露道,“你与季姑娘一同去,万事小心。” 天快亮了。 荷露找出一件带兜帽的斗篷给“宁德”穿上,人便背到了季风的背上。 身上背着一个成年人的滋味想也知道不太美妙,荷露看着季风的脸色有些担忧道,“姑娘不然还是给我背吧。” 季风摇摇头道,“赶紧走吧,走快些我还能少背一会儿。”荷露哪里知道她现在拥有天生神力技能,背个人和背个包儿差不了多少。 太灵道长还未起床。 太灵道长今年四十有六,他年岁不大却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呆过了,平日里只在派中教导武艺而已,加上近年来弟子大多外出闯荡,生活也就越来越清闲,抄经练武,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但他仍然保留了年轻时的一个好习惯睡觉警醒。江湖中人都是在刀尖浪口滚成名的,睡觉时稍有懈怠,都搞不清楚脑袋是怎么丢的。 今天有些不对,他未曾听到声响便已经察觉出光亮,就在前方。 他恍恍惚惚看到桌旁站了一个人,正在弯腰拨弄蜡烛的烛心,朦胧中便可看出这是她要点亮的第二支。太灵道长此刻惊讶的都要跳起来,却只能躺在原处、不敢动弹。他的床对面有一扇大的窗子,这两天临近十五,月光正是好时候,他已经从床边那道明显的分界线瞧出床边至少还有一人。 短短几秒钟,太灵已经彻底惊醒,手掌心浸出了微微一层汗水,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与熟睡时无异,右手十分隐蔽的去够身旁仅余两寸的剑。若是运气好,兴许能反败为胜,将此贼人诛杀于剑下。 运气在人的一生中确实占有很大的作用,太灵道长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他自幼拜入峨嵋门下,初入江湖便打响了名头,多年后更是顺利归隐,在峨眉山上教导徒弟,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不过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 他的手还未触及到剑身,长剑便一下子被床前那人夺了去。 太灵道长知道自己已被发现,所幸睁开眼镜,等看清楚面前之人,半张着的嘴巴改了几次形状道,“季神算可有要事”他们曾在禁地中碰过面,季风若是想害他,刚刚就直接下手了,根本迟疑这一时半会儿。 季风后退两步道,“三更半夜直闯进来,的确有失礼数,可是我今夜外出实在是目睹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只好前来打扰道长了。”说着她将身子侧过,引导太灵道长看向地面。 “宁德”的身体毫无生气的躺在地面上,伴着跳动的烛火竟如同一具尸体一般。 太灵道长虽已不在江湖,但仍然改不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暴脾气,当时就急了,怒喝一声挥掌便要冲上来。 荷露此时已经站到了季风的身后,见此情景双手一挥一拽便卸了他手上的力道。 季风蹲下来搬过“宁德”的脸道,“他的脸上有易容。” 太灵道长这才冷静下来,一步步走到那人的身旁,蹲下身来细看。他只有右侧下颌处的易容被清理掉了,那一处的皮肤与四周的皱纹和斑点完全不搭调,如同一件即将要被揭露真容的丑陋的艺术品。 季风这才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讲出来。 太灵道长听完这番话良久才叹出一口气道,“峨嵋祸事将近啊。”与此事无甚相关的季风前来提醒,的确是意料之外,他没办法不相信。随后向季风一抱拳道,“多谢神算前来告知。” 事情说完了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季风道,“不妨事。”转身一步步离开,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江湖风云已起,贵派千万多加小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绝代双骄 东方已显露霞光。 再过半个时辰,阳光便要随着后山的鸡鸣,冲破黑暗的牢笼,一缕缕投向世界,直到天光大亮。 不难预见,她们若是走慢半步,极有可能遇见出门洗涮的峨嵋弟子,这一撞见就不好说了,还好两个都不是爱惹事的人。 铁萍姑一直在屋门口等她们,见季风、荷露两人一前一后跃入院中,欣喜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说着将她们迎进门。 花无缺和铁心兰都在屋内,看来五个人都是一夜未睡。 花无缺翻开茶杯,倒了两杯水递过去,关切问道,“怎么样” 季风道,“太灵道长是个讲理的人,没闹出大的乱子,事情说清楚就回来了。”说着,她忽然不经意间瞥到了铁心兰肩膀上的包袱,诧异道,“这是要走吗” 花无缺也没打算隐瞒,直接道,“这么大的事情,太灵道长就算宅心仁厚,这时也不见得不把我们拉下水,平白增添诸多麻烦,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他也将自己的搜查经历简要说明道,“我方才去宁德长老的房间里搜查过了,来往书信都没有标注姓名,但能推断出大致地点。” 季风听言不禁屏住呼吸道,“哪” “武汉。” 铁萍姑早已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了,这会儿正好递过来道,“姑娘再查查,可有漏掉的” 银钱等物季风都随身带着,包袱里就装些衣服、首饰、算命充样子的东西,没什么打紧的,她用手在包袱皮上草草捏了一下道,“都带齐了。” 天未亮,已下山。 山下的镇子不大,依着峨嵋派的庇佑还算繁荣。 一个地方起的最早的一定是早餐摊的老板,他们把一屉屉包子、一碗碗米粥端上桌,街上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 这客栈不大但很干净。 小二见他们一群人进门,肩上搭着白毛巾便迎了上来,热情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花无缺等人边说边向桌子走去。 小二的职业素养绝对高,看这意思急忙抢先了几步小跑到桌子旁,麻利的擦桌道,“几位想吃些什么小店新卤的鸭脖味道味道不错,要不要来几根尝尝” 荷露点头道,“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也一并端上来,再去楼上开五间房。” 小二高声道,“得嘞”说话间便转身向后厨走,步子间都带着一股利落劲儿。 铁心兰左右瞧瞧,众人都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旁,铁萍姑要了热水在旁边烫碗碟,季风手里拿着两根筷子在一旁出神。她轻轻拽了拽季风的衣摆道,“季姐姐,我们在峨嵋山下呆一天,若是被道士们发现怎么办” 她这一路上的闯荡江湖都不是很顺利,放佛和运气结了仇一般,先是因为藏宝图惹上了碧蛇神君被四处追杀,后来又碰上和小鱼儿有旧怨的张菁和慕容九,这两个表姐妹没有多难为她,但总归不太自在。 现在虽然与花无缺众人走在一处,但总不免有些风声鹤唳。 季风心大的很,又正是困倦的时候,直接开口道,“放心,真有那时候我肯定拽着你跑,就算他是孙悟空都追不上咱们。”纵然这话有一番夸大其辞的味道,但也算实话。以季风现在的功力,拼死了跑就算比不上孙悟空,把追她的人甩没影还是小菜一碟。 这话不避人,花无缺自然也听到了,细心安慰道,“我们连夜离开峨嵋,只是为了避免祸事而已,想必太灵道长也知其中之意。退一万步来讲,若是他们找上头来,也不见得谁输谁赢。”他本是教养极好的翩翩佳公子,现下放起狠话来,居然还有一丝丝的带感。 季风自动具备感知帅气超能力,早就把眼睛睁开了,不觉感叹道,“你这要是晚生个几百年,那新一代霸道总裁非你莫属了。”霸气100分温柔100分气质100分教养100分移花宫总公司下一任继承人,真撇去那些糟心身世桥段,妥妥的梦中情人人设。 花无缺虽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但季大神仙说的话一向靠谱,微微颔首道,“季姑娘严重了。” 在峨嵋呆的这几日都不太平,众人加起来也没睡多长时间,这顿饭主要以快为主。 吃完饭,清茶便端了上来。 铁萍姑端起茶杯,用杯盖刮远茶叶,轻轻呷了一口道,“心兰姑娘,我们今晚就要启程去武汉。你有什么打算”铁心兰本就是为藏宝图而来,这下事情成了一场空,也不一定会与他们同路一道去武汉,事情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这一路奔走,铁心兰所经历的事情比她前半生加起来都多,眼见所寻只是破裂,经荷露一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犹豫片刻道,“不了,我该去找我爹爹了。” 季风听言一顿,扭头看向铁心兰道,“可是你要去哪里找呢”这两天铁心兰多少也与她说过一些她爹爹的事。她的父亲是十大恶人之一“狂狮”铁战,只不过父亲混迹江湖,与她们母女二人相处不多,前段日子母亲亡故,只能千里迢迢来寻求宝藏、投奔父亲。 这个问题小鱼儿也问过她。 她那时刚刚踏出家门,江湖对她来说还是充满着神奇与瑰丽的地方,她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这一切都好奇着、害怕着 这件事她从未细想过,年少气盛只记着江湖就这么大,用心找总有一天能找到。被小鱼儿一提却无端生出几分无力感。当时没表态,回去却蒙着被子偷偷哭了一场。 今时不同往日。 铁心兰与他们还不甚熟悉,自然隐瞒了一些事情。她道,“父女两人总归是有缘分的,我随便走走说不定就遇见了呢”出来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断断续续的得到了些父亲的消息,只是爹爹还没告诉她该去哪里寻他。虽然一样是在江湖中乱逛,但这简单的几条信也能为她平添几分勇气。 花无缺道,“这话有理。那此时断不能再饮茶了。” 荷露自幼与花无缺一同长大,听到上半句就能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抬手便把小二招了过来,“把你们这儿的好酒端一坛子上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绝代双骄 江边下起了蒙蒙细雨,此刻已是近黄昏。 水岸旁停着许多船,在季风眼里它们都长得差不多。 这时忽然有一位姑娘约么十三四岁,顶着一片稍干的荷叶小跑过来,站在他们跟前问道,“几位客官搭船去哪里”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莲花荷叶早已纷纷败落,她头上的这一朵想必是从荷花谭里挑出来最好的,既能遮风挡雨又能增添无数野趣。 世界上男人女人哪个不喜欢漂亮可爱的姑娘荷露带笑道,“我们去武汉。” 小姑娘的眼睛比夜里的星星还亮,听了这话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要不要坐我家的船”她伸手一指,那艘崭新的乌篷船就栓在江边,一位老艄公身披蓑衣站在船边,手里拿着一只长篙,离的远看不清楚样貌。 众人欣然前往。 老艄公见他们朝这边走来便知道生意说成,早早解开了缆绳,立在一旁等候,嘴上喊着,“几位客官快走几步,这风雨就要扑过来了,咱们早些上路的好” 老艄公在水面上讨了几十年的生活,风雨从哪里来、江上该不该行船,打眼一看便知。这话说的真不错,明明刚刚还是细雨朦胧,等众人上了船雨愈发密了。 他一篙便将船撑出了十米远。 铁萍姑眼睛最好,一偏头便看到岸边人影相熟,惊讶道,“那不是心兰姑娘吗她怎么过来了” 她没有打伞,拿袖子遮在头顶在一排船中穿梭,似乎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荷露奇怪道,“莫非是在找我们”他们下午才分别,离开时也明说要坐船前往武汉,若是顺路一同去,怎么会当时拒绝,现在又来找他们呢 花无缺放下扇子道,“不管怎么样,总不该让一个女孩子淋雨的。”说着便起身,打算绕过她们几个前去把铁心兰接过来。 季风按住了他的肩膀道,“我跑的比你快些,还是我去吧。”说完也不等花无缺反应,飞身便出了船舱。 荷露见状急忙扔过去一把油纸伞道,“姑娘,接着” 伞在空中撑开。 还好最近几天季风逃跑业务练得勤,否则一个手脚不平衡就能掉下去。她单手打伞,在水面上几个跳跃便飞身来到了铁心兰身旁。 花无缺见此情景也不禁暗叹一声,好功夫好轻功 铁心兰感到头顶的雨兀的停了,回头就看到了季风的笑脸。 她兴奋至极,把额前的湿发拨开高兴道,“季姐姐,你怎么来了” 季风把怀里的手帕递给她道,“在船上看见你了,要和我们一同去武汉吗” 铁心兰点头。 雨越来越大了,时间耽误不得。 季风一手揽过铁心兰道,“跟我走。”她运气轻功,回到船上仅是几个呼吸之间。 看得出来艄公在等他们,乌篷船还大致留在原处。 果然已经大雨倾盆,船家将挡风的门帘挂了起来。 铁萍姑早就把布巾拿在了手里,见她们进来赶忙递给满身雨水的铁心兰道,“心兰姑娘快擦擦水,莫要染上风寒才好。” 铁心兰道了声谢接过布巾,却还不免打了一个喷嚏。 季风在旁道,“你快看看包袱里还有没有干衣服,快些换上吧。”言语之间已将铁心兰带到隔壁房间。 这乌篷船只是看着小,里面搭了三四个隔间,半分不显憋闷,这样一来几个人搭这艘船竟是刚刚好。 她已将衣衫换好,走出来坐到矮几旁。第一句便开口解释道,“我今日下午在街上闲逛,寻思着要找到我爹爹哪里都要去瞧一瞧,便跑来江边看看你们在不在。”她一看就不是个经常说谎的人,只是一句话的长短,眼睛却不觉闪烁了几次。 这个借口实在找得太过蹩脚、太过拙略,季风都不用与他们对下眼神,便知道在场的人都明白这番解释的真假。 谎言不一定会害人,正如同刀子起初并不是用来伤人的。江湖中并非处处是朋友,隐瞒些事情也不为过。 荷露只是稍楞了半下便反应过来,笑道,“我们这么有缘分,结伴而行自然方便许多。” 这时门帘忽然被掀开了,一个妇人端着两盅汤进来,放到季风和铁心兰面前道,“我见两位姑娘淋了雨,喝碗姜汤怯怯寒气吧。”她未施粉黛,只包了一只灰色的头巾,着一身简单的布衣,却处处显露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季风不禁问道,“您是” 妇人看她神色,恍然大悟道,“瞧瞧我竟然忘了说,我是这船夫的老婆,这几天管着给几位客官烧火做饭的。” 花无缺道,“那怎么称呼您” 妇人脸上带着笑答道,“我夫家姓钟,若是想叫喊我一声钟婶就成。” 她在这屋还没说的了两句话,就听到那位钟小姑娘在高声喊她,“妈你去哪儿了这花样子还绣不绣啦” 钟婶撩开帘子冲那边高声道,“就来”转过头来又向几人抱歉一笑道,“实在对不住,我这个女儿被我惯坏了。” 她一边走还一边轻声着,“你这死丫头,这么大了干点什么事儿都要我催着你,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啊。”她言语中似是埋怨,但语句里却充斥着对这个女儿的宠爱,渐渐走远才没了声响。 季风坐在原处转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拿胳膊肘碰碰花无缺道,“你怎么看”眼睛里充满了探求八卦的光芒。 花无缺叹口气道,“背后妄论他人样貌,怕是不妥吧。” 季风舔唇一笑,打趣道,“你别看着人家钟婶好看就说我议论相貌了啊。咱们冰清玉洁的无缺公子也和常人没什么差别嘛。” 花无缺脸皮薄,哪经得起她这么调侃,当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荷露哪见得她家公子不自在,赶忙打圆场道,“季姑娘,咱们要论什么来着” 季风点到而止,用手摸了摸脖子,似乎不太清楚这句话怎么说,“我不知道应该认为钟婶太年轻还是太老。” 移花宫众人避世绣玉谷,婚丧嫁娶这类事情自然不甚清楚,也从未细心了解过,三个人面面相觑竟未觉出有什么不对。 铁心兰放下姜汤解释道,“普通百姓家女孩子十五六岁便嫁人了,钟婶虽然漂亮但怎么也得四十有余,钟小姑娘未免年纪太小了。” 季风接过话茬道,“再看看撑船的钟伯,怎么看都是六十多的岁数啊。” 夫妻、父女、母女,在艄公这个家庭中,每两个人的关系都透着很深的违和感。 三言两语间,花无缺便已明白过来道,“今夜我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绝代双骄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钟婶早已起身生起炉子准备做饭。 面昨晚便揉好了,船上的肉和菜都备的很足,锅里熬的小米粥正咕嘟咕嘟的冒泡。 季风与铁心兰同屋,清晨睁开眼睛房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用力打了个哈欠,这睡到自然醒,没有反派无时无刻压榨劳动力的生活实在太棒了。 床头放了一盆清水,应该是天使妹子铁心兰准备的了,季风一边洗脸一遍琢磨,自己那打回来重修的稿子也差不多该改完了,这次如果再过不了,等她历尽千辛万苦回到现实世界,必须得分分钟锤爆李哥狗头。 当然她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 大家正一起围着桌子吃饭,花无缺见她过来招呼道,“给你留了座位,快过来吃吧。” 那钟小姑娘十分不认生,把桌旁的矮凳碗碟都搬到自己身旁道,“季姐姐,和我一同坐吧。”她似乎生来就喜欢结交朋友,今天早上看到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端着自己的碗也跑了过来,嘴巴比摸了蜜还甜。钟婶见大家都没有表现出不满,便也由她去了,临走之前还再三嘱咐,不要给客人们添麻烦。 季风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还自来熟的人,不免有几分尴尬,迈着步子走过去之后想着得说些什么便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钟小姑娘吃饭也不耽误说话道,“我是钟芳,今年十三了。”看样子也只比花无缺小了两岁,却没有他那副沉着冷静,反而满是天真活泼。 看着她这年纪,季风不禁想到了自己不堪回首的中二病时期她整了整面容随口道,“你天天在这船上玩,不如说一说我们多久能到武汉” 钟芳向外看看江水,反问道,“姐姐,你可知道这是哪条江” 季风自幼生长在内陆,对南方江水河流一向不甚了解,扭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见滔滔江水浩浩荡荡,船头冲开水面留着波纹向后飘去,往前一百米往后一百米,半分变化也没有,哪哪都一样。 她茫然的转回头,开玩笑道,“总不可能是流沙河吧。”嗯,沙师弟那地盘,她最熟的一条河。 钟芳见年长于她的季风都看不出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得意的问向余下之人道,“你们有谁知道吗” 他们只是明白个大概,哪里有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家知道的清楚钟芳又是个小姑娘,难免喜欢在旁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这些人里也没谁想去计较。 铁心兰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们都不清楚,钟妹妹你说呢” 钟芳听完这话神气道,“这条是金衣江,顺着一直走便能汇入长江,过个八九天武汉也就到了。” 早饭吃的不算快,几个人边聊边吃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钟婶似是有透视眼般,掐着点儿走了过来收拾残局,顺手使唤钟芳道,“芳姑,今日天气好,去把那新摘来的莲子晒一晒吧。” 钟芳脆生生的答了句是,转身走了出去。 钟婶蹲在矮桌旁,将众人的碗碟收进木桶中,拿湿抹布擦着桌子,一双媚眼瞧向花无缺道,“芳姑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这双眼睛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他都不会镇定。 花无缺打开折扇在身前轻摇,仍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道,“您说的哪里话,钟小姑娘懂事可爱,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 钟婶咯咯一笑道,“这就成了,我还怕你会不喜欢。”说罢,起身拎起木桶便走了。 目睹全局的季风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她觉得自己晚起的这一会儿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剧集,手肘撑着桌子半倾身看向花无缺,满是八卦道,“这怎么回事儿是她看上你了还是替钟芳看上你了还是她们一齐看上你了”这一连串的问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花无缺不禁涨红了脸,手指不住摩挲着合起的折扇上一楞楞扇骨,含着几分尴尬引起的薄怒道,“季姑娘” 季风举双手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转而又正色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荷露的脸色从钟婶进来时便一直不好,沉声道,“我看那女人就是心怀不轨。” 铁心兰低头看着地缝,语气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小声的随声附和道,“今日清晨她便倚在门口等无缺公子了,艄公钟叔就和没看见一样。” 季风只想着开开花无缺的玩笑,没想到不经意之间还能挖出这么个大料,伸手勾住铁心兰的肩膀道,“可真是我的好妹妹。”荷露是花无缺的侍女,她生气还是常理,但季风哪里会听不出 铁心兰口中的憋闷,不禁感叹现在的女孩子心真是要比海还深,前两天还心系小鱼儿,现在便吃起了花无缺的醋,饭圈女孩标配无疑了。 这肩膀一搭,铁心兰顺势就对上了季风的眼睛,她本就是小声吐槽,现在被季风提起,瞬间便乱了眼神。 花无缺见姑娘们高高兴兴讨论自己,哭笑不得道,“钟婶并未对我做过些什么,再者说真若是出了这种事情,还是女人要吃些亏的。” 季风听了这话暗自思量,这孩子小时候是吃什么长大的男人的豆腐就不是豆腐了 花无缺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两声道,“昨夜我一直警醒着,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季风不免奇怪,照常理说这艘船看着怪异,总会在无人得见的时候商量对策或者暗中下手,“真的没有响动” 乌篷船不大、夜晚又十分静谧。花无缺道,“只是刚入夜的时候有些说话声,一直到天亮他们一家才起身,没有异动。” 季风喃喃道,“可能是我多想了。”又对花无缺道,“现在船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船上的生活十分惬意,每天吃完了饭有心思就改改稿子,懒得动的时候拿把小凳子在船边看河水,偶尔钟小姑娘会溜达过来说这是哪条河哪道江。 这几日钟家一家人,除了钟婶是不是朝花无缺抛媚眼外,都表现的极为正常,绷了好长时间弦儿的季风也懒得时时刻刻防备了,否则还没到武汉就自己把自己熬过去了,这太不值得啊。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做什么。 没有反派,就没有伤害。 钟老汉的船划得如离弦之箭一般快,尖尖的船头划破最上面一层的水面一路往南,算算日子武汉也快到了。 季风刚从午睡中醒来,她趴在船边将手臂伸下,被正午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水流从指尖飘去,她抬头问向艄公道,“钟叔,今天船怎么走的慢了些” 钟老汉日复一日的站在船头撑船,阳光照映在他被晒得漆黑发紫的脸庞上,更显得沉默寡言,他边划船边道,“这片水不太安全哩,得仔细着走”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头水上的耕牛。 每一夜都与昨夜相同。 季风却有些不一样,她心里燥得很半分睡意皆无,只是怕吵到铁心兰,一直躺在床上心上头顶的蓬。等到铁心兰睡熟了,这才掀开薄被打算去外面透透风。 钟老汉还站在那里划船。 季风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这才开口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划船” 钟老汉开口道,“今天划得慢,现在多走一会儿,你们还能快些到武汉。” 一时间季风心中五味杂陈,忙劝道,“我们去武汉也没这么急,您早日歇着去吧。” 钟老汉当然不会听,季风也不好再劝了,直接坐在船舷边仰头吹风。 她没想到钟老汉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他用老人特有的嗓音道,“夜里风吹多了头痛,姑娘快回去歇着吧。” 季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只敷衍的答应了一声道,“我躺着也睡不着,不如帮您一起划船好了。” 靠着乌蓬那处放了两只备用的竹篙,季风刚走过去准备帮忙,就被钟老汉拦了下来。 他要过季风手中的竹篙,急道,“哪里有让客人伸手做事的道理姑娘,你快回去休息吧。”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季风也不好意思在外面呆下去了,挠挠头便回了屋。 她和铁心兰是被船外的声音吵醒的。 走出乌蓬才发现船已经吃水很深了,昨日下午,水面距离船舷还有一臂的距离,今天清晨便只剩下了一只手掌的深度。 荷露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撑船的钟老汉嘴笨,钟婶从炉子边赶紧跑过来打圆场道,“这片水就是这个样子,再走上一两个时辰,过了这处也就好了。” 荷露虽说是初次出谷,但怎么也没被移花宫教成被人买了还得帮着数钱的性子,抬手之间便把钟芳擒了过来,两只手指扣住她的咽喉道,“那你们可要快些划呀。” 钟婶见自己的女儿被擒,顿时眼泪直流跪地哀求道,“姑娘,不用你给路费了,把芳姑还给我就成。” 荷露本就瞧她不顺眼,啐了一口道,“谁稀罕那几两银子你把我们送出去这事儿也就算了,送不出去好好想想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这时恰逢花无缺听声而来,钟婶看向他如同看到了救兵,当即就要扑向花无缺,被铁萍姑拿剑挡住还在叫喊,“花公子,求您放了芳姑吧。” 钟芳被荷露挟持,眼睛里也渗出了盈盈的泪花,偏过头看着花无缺无声的流泪。 站在远处的季风见此场景,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花无缺身旁,按住了他的肩膀,顺便拼命使眼色。一路上这家人实在多有可疑,荷露这番作法在危机关头也未尝不可,毕竟这里四面临水,若真出现事故,她逃得了、其他人却不一定。 不过以一直以来花无缺那番偏袒女性的言论,季风只怕革命队友一时心软、瞬间叛变。 花无缺颇为无奈的把季风的手放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让季姑娘产生了什么误解,竟然认为他会站在船家一方。 他向钟婶施了一礼道,“请恕在下不能放人,不过请您放心,等我们平安到达武汉,就立刻放人,船费多付十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绝代双骄 目之所及,只有这一艘乌篷船。 钟婶坐在撑篙的钟老汉身旁,俨然与花无缺等人分成了两派。钟老汉微微发抖的双手一篙一篙的撑着小船,他的动作已比昨日快了不少。纵然如此,船的吃水也越来越深,渐渐的水面漫过船舷,沾湿了花无缺的鞋底。这艘船犹如水中一只飘摇的纸船,慢慢的被浸湿覆入水中,再也无法捞起。 荷露扣在钟芳喉咙上的手愈发紧了,“看来两位不是很听话呢。”她本只打算吓一吓这夫妻两个,把平安他们送去武汉,一切既往不咎。谁料他们胆子这么大,江中素是有趁着水流湍急,将客投入水中,抢走财物的河盗,这么一看怕是八九不离十。 钟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受的住荷露这股劲儿,眼球止不住上翻,双手拼了命去将她喉咙处的手扒下来。 钟婶满脸为难道,“这可不行呐,要去武汉必须得这道难渡河才行。”她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在荷露手中挣扎的钟芳,竟是连演都懒得演了。 季风在后面朗声道,是坐你家的船才一定要过这条河吧。” 钟婶随之收去了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站起身道,“季神算果真是妙手。”近年来季风在武林中声名鹊起,江湖人认识她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一个终年在水上生活的普通农妇认得她可就太不正常了,分明是故意在江边等他们上钩。 铁萍姑当即便冲了过去,打算先下手为强,控制住那两个人,他们再将船原路划回去便可。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缠斗起来。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铁萍姑本想一掌捏住钟婶的脖子,没想到她躲得倒快,一下落空,铁萍姑只好变掌为拳,一拳击中了她的肩头。季风在远处仿佛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生死关头,钟老汉却还如同一个没事儿人一般,兀自站在船头撑篙。 季风与花无缺对视一眼,便同时飞身扑了上去。 钟老汉似是早有准备,在他们扑来的瞬间便将长篙沉入水底,反手便捉住了季风想要将她甩入江中。 与此同时,钟婶与钟芳同时发力,两人此前均为表现的毫无反手之力,自然出乎了铁萍姑与荷露的意料。她们似乎是商量好一般,扬手将荷露与铁萍姑两人尽可能远的抛向江中,随即一个翻身跃出,借江上身体未沉之力运轻功达到江岸。 钟老汉自然是如法炮制,却是比钟芳那头迟上半步。 季风的内功不比花无缺,钟老汉正好和季风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把她当作突破口。 武林中人切磋武艺、打架斗殴,哪里有扔对手的招式季风心中也是一懵,没防备好便失去了重心。幸好她反应及时,反手便拽住了钟老汉的衣袖,天生神力技能还未失效,足够她将两人位置调转过来,学着钟芳的样子,以钟老汉为踏板跳回船上。 这感觉与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季风觉得自己脚下踏的不是漂浮在江面上的身体,而是一块正在坠落的木板。 回头看,钟老汉已没入水底。 季风与钟老汉打斗时都注意到了荷露两人被抛向水面,船上的花无缺哪会看不见只不过事发实在突然,又碍着距离较远,才未能当即出手救下。 落水处距乌篷船不近,两个人又都会游水,按理说不会来不及挣扎,而且以钟芳她们的轻功,不可能没练过水上漂之类的功夫,这样一来,她们扔荷露、铁萍姑进水便显得多此一举。 混江湖没有一个是傻的。 他想的虽多,但也不过是眼珠一转的功夫。 这时荷露与铁萍姑竟已渐渐没入江中。 船上哪里有什么可以算作救援的东西花无缺灵机一动把门边的两支竹篙抄了过来,转身扔过去给铁心兰道,“跟我学。”说着他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系在竹篙上,将内力灌注其中,缠到了铁萍姑的腰上。 铁心兰有样学样,将衣袖卷在荷露身上,只可惜她内力不够,不仅拦不住荷露的下沉,反而差点把自己摔进去。 花无缺正好稳住铁萍姑,便伸手接过另一支竹篙。 他能将两人一同稳住,却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将她们拽起,照这样脱下去,还是一样被水呛死。 还好季风及时赶到,分担了一份重量。 这感觉确实奇怪,只因她手中要救的是落水昏迷的荷露,而不是坠落悬崖的女孩。 好在没花费太大的力气。 铁心兰颇有眼力见儿的去乌蓬内搬出了两张矮桌,帮着他们把昏迷的人放在桌上。 此时船底已满是河水,已没到小腿,再不急求脱身之法,他们一群人都要殒身于此。 季风手里拿着一个小炒锅,跪在船上一点点把水舀到外面去,这个方法虽然笨,但她情急之下是说什么也想不出妙招了,铁心兰见了也跟着把小桶里装的米倒在江中,一并跪在地上舀水。 生死之间最能激发人的极限。这样频繁的直腰弯腰、挥臂扬臂最耗费人的体力,铁心兰的动作极快,但同样的她的双臂在随着她的每一寸呼吸颤抖。 季风在心中叹了口气,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想说说话。她问花无缺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花无缺已经将她们胸腔中的水按了出来,他分别摸了摸两人的脉搏,皱着眉道,“暂时没什么事,只是呛的深伤些肺,躺一会儿就好了。”仙子香和素女丹他都会带一些在身上,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们的行李中有许多东西浸了水要不得了,只好稍微从船上找出些能用的凑活着,一起放在高处,毕竟接下来什么剧情还不知道呢。 花无缺干起活来也绝不含糊,他手里拿着一只竹编的簸箩干得比谁都卖力。 不久,他便停了下来。 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算他们三人时刻不停的舀水,船内的水深也足足涨了将近五寸。 听他说完之后,季风便扔掉了手中的炒锅。 人的力量是永远敌不过自然的,况且她还身负bug级外挂,有这功夫她还不如靠在船上看一会儿江景。 这水倒是古怪,想着她松手把手中的丝帕扔到了里面。正常来说,一块薄如蝉翼的丝帕,在水中总会飘上一阵,但这条河却不同,丝帕犹如一块石头,直愣愣的沉了下去。 再结合前面一些现象,季风呆呆的看向水面,低声道,“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她怎么就说的这么准,还真特么是流沙河啊 花无缺看季风表情无异也放下心来,一片云淡风轻点头道,“用这两句来形容难渡河万分准确。” 季风一脸懵逼的看向花无缺道,“什么河”这个词她好像之前也听钟婶提过一次,不过听完就忘,也没什么记性。 花无缺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解释道,“难渡河,顾名思义世间最难渡之河。河中没有残忍的河盗、可怖的风雨,却仍然让每个出海人闻风而丧胆,只因这条河深不见底又见物必沉。” 季风奇道,“那我们又怎么能到达此处” 花无缺道,“江北钟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难渡河畔,几百年想不出渡河的法子,想出一个靠近河的办法也未尝不可。” 季风还是一头雾水,“那三人真的个三口之家” 花无缺摇摇头道,“这倒不是,钟家近来人丁稀落,想必渡河之法只有家主才可得知。其中有两个应该是他的手下,用来迷惑我们的。” 铁心兰未曾理会他们的对话,发了狂似的一心只跪在船上舀水。 季风看了心疼,花无缺与她相识颇久自然能读懂一举一动,但铁心兰就不同了。她劈手夺过铁心兰手里的桶扔掉道,“心兰,算了。” 铁心兰一双含着泪的美目,直冲冲的撞进了季风怀里,她浑身缠斗、泣不成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想活下去,我要去找我爹爹” 季风揽过铁心兰,轻拍她的背,低头耳语道,“我有办法,相信我吗” 铁心兰埋在她的怀里狂点头。 人鱼肺泡使用肺泡后可在水中连续呼吸两小时。时间一次。价值500晋江币 一个肺泡500,五个人用五个就是2500,刚当了没几天的有钱人,就一夜回到解放前,这钱又是无论如何都得花的。 季风狠了狠心付款,天生就是留不住财的人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绝代双骄 五颗肺泡落再手掌中如同握了五颗圆润晶莹的蓝宝石。 江水袭来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有了动作,极快的将肺泡推入美人的胸肺之内,铁心兰只觉上一刻她还能感受到水铺面袭来带给她的压力与窒息感,下一刻竟能呼吸自如,她带着一丝好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如同身处地面一般,半分不觉的酸痛。只见季风在每个人身前比划一番后,那个人的表情都会变得更为轻松。 铁心兰当即瞪大眼睛,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江中,要喊一句神仙姐姐,只可惜她一个“神”字还没有喊出,便吐出了几个泡泡,咕咚咽下一大口水。 花无缺按住了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这艘船的缘故,他们在江中竟没有飞速的降落,而是与船一起较为缓慢的往下坠。 方才钟芳逃走的时候,花无缺便观察到,她们二人落入岸边的一处灌木丛中,再也没了踪影,连那里的草木枝桠都没能再动一次,定是在暗处埋伏,等着他们死透了再打捞上来。 季风脑子转的快,只给了一个眼神,她便猜了出来。 船落到了一张大网上。从这里向上看,甚至找不到水面。 花无缺在自己的手掌上给季风看道,“姑娘可否练过龟息大法”龟息功起源于武当派,脉望载“牛虽有耳,而息之以鼻;龟虽有鼻,而息之以耳。凡言龟息者,当以耳言也。”简而言之,就是武林中人假死要诀。 季风火速查了一下系统,650点晋江币,她偷偷肉疼了一下,转身给花无缺一个坚定的眼神,会当长辈的必须得抗事儿 不巧,这门功夫铁心兰却从未练过。 花无缺一笔一划写道,“那到时我便点住姑娘的穴道,若是要查,定可以假乱真糊弄过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置他们于死地,使了这般阴损狠毒的招式,这么多年来移花宫还从没受过这种气 不得不说,钟芳她们还真沉得住气,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季风才感到撑住的网子缓慢的往上移动,显然是有人要打捞。 期间荷露两人醒了过来,解释工作便全权交给了花无缺。 五个人湿淋淋的被捞上来,装在平板车上往住处拉。季风现在才意识到,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装死人也是个技术活。内容之一就是地面不平,拉车的人技术也不过关,一路下来膝盖哐哐往车底撞,还不能动动腿。 内容之二就是现在,几个人被扔在地板上,正好季风是仰面向上,必须控制着眼球一刻也不许动弹。这件事听起来容易,闭上眼睛就难了起来。 听声音不难猜测出堂上坐的还有一个女人,应该就是的雇主。 另一位自然就是江北钟家的家主,钟芳。她的声音没有变,依旧带着活力与朝气,“我只是好奇,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做什么非要弄死人家呢。” 雇主的声音冷冷的,却罕见的有些熟悉,“我倒不知道杀手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雇主的事了”她显然不愿意多说。 钟芳倒好似来了兴致,拍手道,“你不说,我可不把尸体给你。” 雇主道,“银货两讫,钱我已经结干净了,你倒想黑吃黑不成”做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否则前去执行任务,看到对方为了活命多开一倍的价钱,扭头就把买凶之人杀了,这样的以后还有哪个敢找他做生意 钟芳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你交的是杀人的钱,可不是要人的钱。” 雇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你” 她这一着急,竟让季风猛地想起来了她是谁,正是前几日在峨嵋派第一个让她算上一卦的“雪花刀”柳玉如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柳玉如更算不得强龙。 不知钟芳做了什么,柳霎时间便收了声,她狠狠的看向季风。季风躺在地上装死都能感觉到那恨不得把她射成筛子的两道目光。 季风自己也纳闷儿这是怎么得罪了她,她们之间的交集只有那一卦,虽然要价黑一点,但是起码帮她找到了灭门的仇人,怎么算也不会闹得被对方杀人灭口吧 她静下心来细听,只听得柳玉如道,“她杀了我的夫君”竟是把赵全海的帐算到了季风的头上柳玉如愈说愈恨,拔下匕首缓步向季风走去,先捅上几刀缓缓心头的怒气 季风躺在地上,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心中已觉不好,随之听到了风声在身前响起,那是利器破空的尖叫。 她再也忍不住,反身起来便将柳玉如摁到在地。 柳玉如恨在心头,加上还是面对的一堆“死人”哪还会设下防备手上的匕首在季风翻身的瞬间便被拽着手腕拧了下来,再无还手之力。 花无缺和她默契满分,折扇已放到了钟芳的咽喉处。不过季风敢打赌,他对一个女人决计下不了杀手,果然他开口第一句便是,“得罪姑娘了。” 铁心兰已被荷露解了穴道,三人背靠背站在原处。 钟芳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五个人,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你们是人是鬼”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在水里呆多半个时辰不死,何况那条河是难渡河。 荷露从旁道,“是人是鬼,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钟家日渐没落,但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已有十余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只不过顾及着钟芳,不敢动手。 退一万步,就算动手,他们一群人加起来有不是移花宫的对手。 钟芳自然深谙这一点,否则柳玉如根本不用请他们出面动手,她也不用设置连环计,美人计不成,才将他们引致难渡河。她赔着笑道,“我等与移花宫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怪我接了笔赔翻天的生意。”一句话便将钟家和柳玉如两方摘了个干干净净。 花无缺对待女人,一向是宽容的失去底线,听完这番表明态度的话便移开了扇子。钟芳抬手道,“还不快给客人看茶。” 柳玉如趴在地上,一脸怨毒的看向钟芳道,“你可收了我十万两银子” 钟芳一脸玩味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是你很快就会不知道了。”毕竟,死人的嘴巴是最紧的。 季风听完这话反倒在心里冷笑,听这意思,钟芳是堂而皇之的把他们划入了同一阵营,也猜不透哪日会像对柳玉如一般,给花无缺捅刀子。 这时早有下人拿来绳子,将季风请入上座。 她假装漫不经心的问柳玉如道,“十万两银子,你从哪弄来的”江湖人个个都不缺钱花,但是十万两雪花银,豪富之家也要多费时日筹集,更何况她一个落魄小姐 柳玉如懒得与她多说,只道,“成王败寇,说那么多做什么。” 季风“啪”的一声把拿在手里装样子的茶杯扔下道,“你不说,我们就送你去见官” 这话一出可算惊煞旁人,武林中人放狠话哪有扭送官府的 柳玉如跪在地上不答话,她本也不是极要面子的人,更无罪孽,哪里怕见官 荷露从花无缺身后走出,拽着柳玉如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道,“姑娘,这审问的活儿就交给我来干吧。” 柳玉如咳嗽着咽下了那颗药,一双眼睛满是怒色盯着荷露道,“咳咳死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荷露也不生气,神色如常道,“自然是好东西,你生什么气” 入口的毒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柳玉如就开始在地上不正常的扭动,她的嘴里发出极低的呻吟声,应该是体内藏了无法忍受的疼痛。人在痛苦状态下发出的声音是极其惨烈的,尽管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意志压抑着音量。 季风很快便有些坐不住了,看见一位年长的同类在自己面前哀嚎仍然无动于衷,实在有违核心价值观。她不禁侧过头,用余光瞟了一眼花无缺。很好,古代妇联会长还稳坐如钟,她也坐的住。 铁心兰这时却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她开口道,“要不就算了吧,柳前辈也没把我们怎么样” 钟芳看得津津有味,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她笑眯眯的对铁心兰撒娇道,“心兰姐姐,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咱们就权当看白戏了嘛。” 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纵然铁心兰知道她并非善类,但也着实吃了一惊。 荷露倾身对季风道,“尽管问吧,姑娘。” 季风清咳两声道,“你那十万两银子怎么来的” 柳玉如疼得流下冷汗,断断续续道,“我我变卖了祖产。” 祖产在古人心中的地位不可与现代同日而语,若不是等米下锅,极少有人会走到变卖祖产这一步,将来到了地下愧对列祖列宗。 季风在游戏里呆了这么久,习俗之类的多少也知道一些,听完这个答案不禁咋舌道,“你杀了我能有什么用呢”若是柳玉如自己动手不计成本, 说她一把年纪还是恋爱脑也就算了,竟然还疯到倾家荡产买凶为杀父仇人报仇,还把他们一行五人一锅端,这也就太奇怪了。 果然,她边喘息边道,“峨眉放出话来,谁提了你们几个的脑袋,谁就能去禁地参拜先人。” 好嘛,原来是一笔她自认为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日柳玉如离开的早,自然不知道禁地中宝藏一事是真是假,所以她就决定赌一赌。如果里面真的有财宝,她绝对能大赚一笔,如果没有,五命抵一命也不算亏。可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能从难渡河里活着出来。 那几天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其中之事,余下的知道这财就算拿了,自己也守不住,更不敢得罪移花宫。 到最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全砸到了柳玉如一个人的头上。 季风的话是问完了,她看向花无缺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花无缺摇头,对荷露道,“把她带走吧。”说罢起身向钟芳施礼道,“如此,就多谢钟姑娘了。” 钟芳嘴上不说,可她也知道已经得罪了花无缺,现在巴不得他们快些离开,嘴角微微上扬,却还是强皱着眉头道,“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多留几天吧。” 花无缺推辞道,“我们此去武汉还有要事在身,在下恕难从命。” 钟芳一听更是大喜,急忙遣人相送。 季风生来最看不得这种两面三刀、左右逢源的人,坐在那里喝茶的时候心里就不住的冒坏水,最终决定花点钱解气。 倒霉虫全身上下自带霉运,碰一下保准喝水都能呛岔气儿。时限倒霉虫自定 价值200点 买了买了必须买了,为了钟芳这档子事,前前后后花了三千多晋江币,都是她熬夜点灯凑字换来的,好不容易变成了有产阶级,这一下子差点儿欠上外债,搁谁谁能咽下这口气 拿到虫子,她笑模笑样对钟芳道,“芳姑,姐姐走了。你自己好好的知道吗”说着顺手摸了摸钟芳的头,倒霉虫说着她的指尖便钻进了钟芳的身体里。 钟芳还以为她此举有诈,防备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威慑力,就按下了心头的莫名其妙,一脸假笑的送他们离开。 转身便踢到了门槛,一个不注意栽下去,摔折了小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绝代双骄 出钟家上官道一路往南,从这里到武汉大约只有两三天的路程。 一路上钟芳仗着他们对水道不甚了解,一路乱指混淆视听,但也不敢偏远的太过离谱,惹得众人怀疑,虽说多有曲折,但还是离武汉愈近。 经此一役,季风是说什么也不搭船了,生怕半路上又冒出来个杀手、河盗多生事端,驿站不远,租几匹马也不是难题。 柳玉如的毒早就解了,荷露怕她在路上闹腾,直接喂了些迷药把她撂倒,带着方便 季风伸手搭凉棚望了望前面不见尽头的官道,又回头看了看驮在马上的柳玉如,一时间不知道该揉揉眼睛还是挠挠头发,后面带一个昏迷人士和带一堆同等重量的行李感觉是不同的不同的她怎么又脑子一热,自告奋勇当了志愿者 季风两腿一夹马肚子,催促它快跑两步和花无缺并行,试探的问道,“咱们不会一路上带着俘虏去武汉吧。” 花无缺莞尔一笑道,“我们只带着她走出难渡河一带即可。”他见季风脸上似有难色,关心道,“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把她放到我的马上吧。” 季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我带她没问题。”她就算没节操,也不至于跑来压榨未成年,尽管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早熟的很,说他二十五岁都有人信。 想到这儿,季风试探的问道,“你把柳玉如带出来是有什么用处吗”柳玉如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想杀她、杀他们,若不是季风外挂在手,花无缺几个人现在估计在奈何桥喝汤呢。 按江湖规矩来说,就地杀了她都不为过。花无缺这一路带她南行,实在让季风想不清楚原因。 花无缺解释道,“钟芳言语间处处与我们交好,江北钟家虽说势力渐弱,但也在难渡河一带盘踞了数百年,在此地放了柳前辈,怕是要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这番清楚明白的解释把季风说了个目瞪口呆,诧异道,“你一路带着她走,就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放了她” 花无缺肯定的点头。 季风不禁提高了音量,“她可是差点杀了我们啊”既然她们几个都无甚大事,季风也不是非要一命抵一命杀了柳玉如,但好歹废掉武功或者扭送官府等基本操作还是要有的啊。 花无缺和声道,“她一个女人突然得知爱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荒唐之中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也可以理解。我们也没出什么大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没出什么大事季风心道,前前后后她都摇身一变成贫农了,还说没出什么大事呢。她摇摇头道,“我方才见你并未阻止荷露给柳玉如喂毒药,还以为你已经改了这个处处体谅女人的坏毛病了呢。” 花无缺道,“荷露喂下的不是毒药。” 季风问道,“那是什么”都疼的问啥答啥了,还不是毒药呢。 花无缺道,“那是移花宫以前做的仙子香,制药初时未掌控好分量,虽然能治百病,但却令人痛苦不堪。我出宫时荷露便说带着以备不时之用。”接着略带不解道,“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强壮,我时时让着她们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成了坏毛病”季风从小看着花无缺长大,在机缘巧合之下与他左右相伴,一路上亦师亦友。季风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谓不低,故而她说得每句话,花无缺都会记在心上。 这件事季风却是不知道的,她低头叹口气,打算现场教学,给他来一段人人平等,在这个古代男尊女卑的大背景下,花无缺竟然被教成了一个田园女权扛大旗者,邀月宫主真算得上是功不可没。 一路上从道德讲到法律,从权利讲到义务,花无缺听没听进去季风不知道,她差点儿把自己绕晕,还连带着半路放了一个柳玉如。 要按着花无缺的意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季风在旁边也不是干喝风不说话的,败光家财也得给柳玉如个教训,花尽最后一丝积蓄也得买个武功减值药水给她灌下去,免除后顾之忧。 放她时,铁心兰还担忧道,“峨嵋已经放出话来,若是之后还有人效仿柳前辈,跑来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花无缺从旁安慰道,“觊觎宝藏之人我们那天便已见得七七八八了,究竟藏宝图所说是真是假,各人心中都有考量。除了柳前辈,应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很快,武汉便到了。 这里不愧是座大都市,牵马刚进城门,便觉一阵繁华之气扑面而来,城门口人来人往拥挤不堪,拉车的、看病的、忙着出城进货的、忙着进城寻亲的好不热闹 穿过这条街便到了闹市区,远远的就能听到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衣服上皂角粉的香气、女人头上刨花油的甜腻和街边卤味店飘来的一阵阵肉香。街边乞丐也学得聪明,专挑人多的街口蹲着。 兴许是时机不对,季风来到这地方也有很长一段日子了,不是在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上、庙里住着,就是在杂草丛生的路上,去过最热闹的地方还是几个普通的小镇,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浙江金 这里的街道宽阔笔直,向前走几步便能看到一家坐北朝南的大客栈,牌匾上的大字涂着金粉,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荷露率先进去,熟门熟路的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掌柜道,“来五间上房,准备一桌好菜。” 做生意的见了银子哪个不高兴掌柜的也不例外,麻利的开了五间房,顺嘴吆喝过来一个小二招呼客人。 这时候,季风才瞧出铁心兰的反常。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每个人都很高兴,就连常年冰块脸的荷露,嘴角都轻微勾了起来,但铁心兰竟然兴奋到指尖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她抬手把铁心兰揽过来,关切道,“心兰,觉得武汉怎么样” 铁心兰回牵住季风的手,激动道,“季姐姐,你今晚有没有事” 季风最近快把算命的老本行忘得差不多了,晚上不用整人,当然闲着没事做,她一口应下来道,“没事啊,晚上去逛街” 这个提议刚好碰到铁心兰心里,与季风商量好吃完饭就出门后,她便拎包袱哼着歌回自己房间了。 季风低头一笑,果然逛街是一项不分年龄、不论年代,所有女人都极其钟爱的一项运动。 华灯初上。 武汉有不少成衣店,铁心兰对此兴致勃勃,每看到一家便要去里面试个高兴,想要找出件最衬她的买下来。铁心兰去里面试衣服,季风就坐在店家准备的长凳上抠手,随时准备着为新造型给出个客观且中肯的建议。她没有握紧荷包冲向战场的主要原因就是,一身逗比气息走不了甜系路线。 在给完一套新的建议之后,季风百无聊赖的调侃道,“打扮了一晚上,这是要穿给谁看啊”她意有所指,这几日凭着对八卦气息异常灵敏的鼻子,早就嗅到了些她和花无缺之间不寻常的苗头。 铁心兰付好了银子,半是羞恼的轻轻锤了季风几拳道,“我想先买下来,穿给我爹爹看。” 此刻只能用笑来缓解尴尬。 季风干笑两声道,“那咱们就接着看看吧,衣服买了,首饰胭脂随便挑,姐姐买单。” 铁心兰正在兴头上,听完便如同一只小鸟一般飞了出去。 季风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一路上铁心兰都姐姐、姐姐的叫她,眼看着她稿子就要改完了,临走前总不能让孩子白叫吧。 想到这茬,她开始左右留意着路边的东西,想着也给剩下的几个人带些回去。 可惜看来看去也没见着好的,反正交稿也不急于一时,等着明天再来看吧。西边店里的酱鸭脖闻着味儿倒是不错。 她出门时正好看见铁心兰在道边儿上同一位大妈说话,等她们说完季风才晃过去道,“这是怎么了” 铁心兰也没料到季风会过来的这么快,目光闪了闪才道,“问问路。” 她的确是不会说谎,直来直去一条路,有什么可问的 这种事情没必要刨根问底,谁还没个隐私了,再说了就铁心兰这个性子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季风随口找了个话题道,“这款口脂的颜色不错,很衬你。” “是吗”铁心兰不觉抿了抿嘴,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悬着灯笼,大大小小一齐把街道点亮,整座城市的夜晚被汇集成了灯的海洋,她就在这片灯火中间,冲季风露出一个略带苦涩是微笑。 逛街之旅自然就草草结束。 她们大包小包往客栈里走,一路上竟相对无言。季风已经猜到莫非是铁心兰的父亲那边出了事,但事关家人,她不说,季风也不好问。两人别别扭扭走到房门口,季风忽然叫住了铁心兰一字一句认真道,“若是遇见什么难处,一定记得告诉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绝代双骄 季风坐在桌旁,手里摆弄着两根筷子等着人来齐了吃饭。 今天早晨实在有些奇怪,众人都到齐了,只差铁心兰一人。他们一齐呆了一段时间,平日里都是季风在梦里闻着香味,摸索着起床后正好赶上早饭端上桌。今天平常戏照演,但不知为何无故换了女主角。 季风估摸着时间离菜上全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作为一个重度起床困难症患者加上昨晚事件的知情者,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起身挪开椅子道,“我去她房里看看。” 她还未离开桌旁,抬头便看到铁心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未施粉黛,走近了还能看到眼睑下淡淡的青紫色。 花无缺关切道,“心兰姑娘,你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铁心兰淡淡一笑道,“没有,这几日风餐露宿,乍一睡到床上倒有些不习惯。”随即又抱歉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荷露笑道,“姑娘下来的时间正好,饭菜晾了一会儿不烫口。” 众人边吃边聊,季风问道,“昨天你们查的怎么样了那几封信的来处有没有头绪” 花无缺笑眯眯道,“暂时没有线索。我昨日把城里养鸽子的大户人家都转了一遍,今晚再去看看,总能有所发现。” 这时铁心兰不动声色的问道,“无缺公子,你们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花无缺垂眸略一思索答道,“这也不一定,少的话十来天,多的话怎么也得住上一个来月吧。”毕竟武汉人海茫茫,谁也不能保证始作俑者下一刻便能自动送上门来。 铁心兰咬咬嘴唇道,“心兰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无缺公子答应。”她第一次说出求人的话,眼里已经含了一层薄薄的泪水,只瞪了瞪眼睛就迫使它流了回去。 花无缺带着疑问看向她,口中宽慰道,“姑娘尽管说,只要无缺办得到,一定竭尽全力。” 铁心兰强忍着说谎的不适解释道,“我前几日得到消息,爹爹可能已经离开了武汉。在这里找个两三天我便要启程离开,可能来不及和大家作伴了。”她停顿了片刻又道,“这一路上我深知江湖险恶,若是没有各位的帮忙,心兰现在死在哪都不一定呢。” 花无缺忙推辞道,“此话严重了,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我们都只是顺手帮忙罢了。” 铁心兰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大家。只是我就要与大家分别,不知能不能讨一支迷香来路上防身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花无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对荷露道,“去我房里取一束鸡鸣五鼓返魂香来,拿给心兰姑娘吧。” 荷露放下筷子,低头叹了口气,离桌提裙上楼。 铁心兰在后面小声道,“我不急的,等吃完”饭再去拿。她说着说着渐渐消了声,早晚都是要拿的,现在假情假意的阻拦有什么用 荷露性子直,最受不得这种惺惺作态,她冷哼一声用筷子敲敲碗边道,“吃着饭呢,哪来这么多话” 花无缺轻声喝止道,“铁萍姑。” 这也没有止住铁心兰的尴尬,她被荷露的话一激,手脚更不知道往哪里放。 季风见这场面,从筷笼里拿了双筷子塞进铁心兰,打圆场道,“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铁心兰握住筷子,强扯出一个笑来给季风道,“谢谢姐姐。”她吃了两口便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筷留了一句,“我吃饱了。”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季风敢打赌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回去抱着被子哭了。 这顿饭没人能吃得下去了。 花无缺对荷露说道,“你日后莫要再这样挖苦心兰姑娘了,她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闯江湖本就不易,何必在平白为她增添烦恼呢” 荷露反驳道,“她若一直跟着我们也就算了,可是一路上她明明有事隐瞒,到了此地不先去寻父,反而一脸委屈的问我们讨要迷香,谁知道她是何居心。” 花无缺和声道,“心兰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只是拿些迷香而已,不碍事的。” 季风正色道,“这几日你还是多看着她一些吧。” 花无缺也知道季风与铁心兰素来交好,问道,“出了什么事” 季风道,“我也不太清楚,估计与她父亲有关。” 铁萍姑早已将鸡鸣五谷返魂香拿过来了,花无缺将其递给季风道,“你素来与她相熟,这个就麻烦你给她送过去吧。” 季风接过纸包数了数,刚好五支,她想了一下又把它们递回给花无缺道,“还是你去送吧,顺便带张手帕安慰安慰她。” 每一个夜晚都和之前无甚不同。 大堂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就,季风的身前点了两根蜡烛,她坐在当中写稿。 没办法,白天没灵感,晚上想睡觉,只好熬夜点灯,效果最好。 她是没什么问题,倒把深夜归来的花无缺吓了一跳。 季风抬手蘸墨,恰好瞥见花无缺,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花无缺道,“我去看着心兰姑娘了。” 季风啊笑道,“你还真去了”说着顺手把右侧的蜡烛移到左边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花无缺坐下,小声道,“没暴露吧” 花无缺轻轻摇头道,“没有,我等她睡下了才进来的。” 季风一脸敬佩,感叹道,“厉害呀”别的不说,单在外面生生等到人家睡着再进来,就不是一般人能等得了的。好在她也没忘记正事,说着双眼向铁心兰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怎么回事” 花无缺微不可察的皱眉道,“她去了江南大侠江别鹤的住处,在他的卧房里点了一支返魂香。” 季风惊讶道,“小姑娘出息了啊,她没给江别鹤一刀吧。”鸡鸣五谷返魂香的威力可不是吹来的,别管你是什么侠、什么道,就算是齐天大圣来了,那也是一秒撂倒。 花无缺颇不赞同的看了季风一眼,严肃道,“江大侠当晚并不在房内,侥幸逃过一劫。他仁义之名誉满江湖,我实在想不出心兰姑娘要杀他的理由。” 季风搁笔拍拍花无缺的肩膀道,“他誉满江湖自然也就恨满江湖,这有什么稀奇的” 花无缺开口道,“季姑娘,明晚你能不能与我一同去若是她真要下杀手,你素来与她叫好,或许能劝她一二。” 生死之外无大事。她与铁心兰也只是区区几天的结伴之宜,怎么有能力劝的她放下屠刀但季风看向花无缺那双充满希冀的双眸,忽的住了口,她点头道,“好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绝代双骄 话虽如此,季风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不知道小鱼儿的运气是好还是差,他从高耸入云的悬崖上掉下,还能活蹦乱跳的成了江南大侠江别鹤的贤侄;不巧却遇到了誓要亲手杀死他的对头花无缺。 这处茅草屋已经很旧了,季风把身体倚在门板上时,耳边还听到它一下子打开磕在墙上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江别鹤在旁听闻花无缺为小鱼儿未死一事感到高兴,自是以为他们相熟道,“在下虽然武功难等大雅之堂,但定会拼死维护贤侄安全。” 花无缺悠悠道,“您拼死也要救他性命” 江别鹤见他神情不对,还未出口试探。小鱼儿趁江别鹤分神,跳起来躲开他按在自己死穴处的手掌,躲在其身后,附和道,“我爹与江大侠素为好友,你竟然想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要了我的命” 花无缺有些许为难道,“那可真是不巧,弟子对江南大侠多有敬意,却是一定要杀掉江鱼。” 小鱼儿从旁给江别鹤带着高帽,一口一个仁义无双江南大侠绝对不会不顾及亲侄儿。花无缺亦已坚定要杀他的决心。徒留江别鹤一人后悔不迭,这戏真不知如何收场。 突然间江玉郎捂着肚子冲了进来,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唇色已苍白的透明,颤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小鱼儿道,“你作何要在酒中下毒害我”说完这句话便再也站不住,扶着桌腿一点点蹲了下去,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种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别鹤更是当场怔在原处,随即便反应过来拔出剑柄,“我们父子待你不薄,谁料你歹毒心肠竟要加害于玉郎”这下江别鹤终于有了要杀他的理由,提起剑来,一下就能结束小鱼儿的性命。 这一招却被花无缺轻轻松松的挡住了,江别鹤满脸惊异的望向他,既为他年纪轻轻便已精深的武功,更是为他为何下定决心杀了小鱼儿又拦住这柄剑。 花无缺还是那副温润风雅的神态道,“不劳前辈动手,在下是要亲手杀他。” 此话一出,江别鹤的脸竟变得和他儿子一样白,他“噔噔蹬”几步退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俨然一副毒药发作的神态,他惨笑一声道,“那便有有劳了” 花无缺表面看起来冷心冷清,却一向心善,他将仙子香和素女丹从怀中掏出便要递给江别鹤父子服用。 可惜中途却被一只手拦下了。 花无缺疑惑的看向季风,“姑娘”二字还未出口,季风已经把两瓶药放入怀中,双手抱胸对江别鹤道,“移花宫有灵药可解百毒,就看江大侠愿不愿意出这份免灾钱了”说罢向前走了一步,将花无缺护在身后。 她来时便注意到了江别鹤的面向,双眉左高右低、眼眸微凸、面颊凹陷,一看就知是笑里藏刀、大奸大恶之徒。一时之间对小鱼儿的态度更改多次,一会儿是世交、一会儿又有了不共戴天之仇,皆以花无缺的话马首是瞻,哪像是位大侠明明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花无缺是被季风看着长大的,只这一个动作便明白她一定是看出这之间有什么古怪,他面上不表,心里暗暗警惕。 这君子爱财,取之“无”道的说法跑到了移花宫那里,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江别鹤看季风的神情不似作伪,花无缺更未加以阻拦,尝试与对方周旋道,“敢问贵派妙药怎么卖” 季风打量着这三间破旧的茅草屋和同样在屋内那个又聋又哑的老仆道,“制药艰难,一百两一粒的价格不算高吧。” 江别鹤听闻她的天价药,苦笑一声道,“在下在下囊中羞涩,暂暂时拿不出这么多。” 季风此时的神情忽然变得像一个不知百姓苦痛的药贩子,板着脸道,“您虽是大侠,但也没有白拿旁人东西的道理,是也不是” 江别鹤道貌岸然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场景,按常理来说,他这么大的名声,无论是上一辈的英雄还是新出的弟子都会给他三分薄面,一时尴尬只道,“姑娘所言有理。” 这一瞬间却让季风看出了端倪,脸色惨白瘫在椅子上的人,说话哪有这么流利她轻轻扬眉故意让江别鹤难堪道,“江南大侠这么大的名声,竟然连儿子的救命药都买不起。” 江别鹤苦笑连连道,“惭惭愧。” 抓着桌腿蹲在一旁的江玉郎为其父辩解道,“我父亲两袖清风,怎么挣得那么多钱买买你们的黑心药” 江别鹤身重剧毒再反驳已是吃力,只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江玉郎的无礼。 这倒是奇了怪了,武艺高强的老子喝了毒酒一副马上就咽气的样子,和小鱼儿功夫半斤八两最先中毒的儿子却还有的是力气说话。 小鱼儿趁乱早已跑到了床的另一侧,若不是花无缺一直盯着他,想必他早已一溜烟逃跑了。这会儿看到季风给狠狠耍了他一顿的江别鹤父子俩早不自在,赶紧在一旁帮腔道,“你书房里不是有几十万两银票吗区区一百两买颗药都舍不得,还盼着人家送你,真是越有钱越抠门”他边说边啧啧作响的咂着嘴。这惊天奇闻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好像是什么小道消息、娱乐八卦似的。 他这话不必说完,这要前半句就够花无缺暂且放下杀他这个行动了。 花无缺追问道,“此话当真” 小鱼儿满不在意道,“当然。” 江别鹤自发现小鱼儿暗访他的书房后便料到定会有这么一遭,他的心愈来愈沉,面上仍是一副虚弱痛苦的神色道,“你你何必血口喷人” 小鱼儿自幼在恶人谷无法无天的长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遇到被人冤枉的时候,他道,“那你们就跟我来,看看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说罢昂首走出了房门。 铁心兰此前一直以为小鱼儿已经死了,这下得知他还活着更是万分惊喜,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周围,可惜现下没有说话的时间,即便如此她仍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季风向花无缺使了个眼色,若始作俑者就是江别鹤,这么大一笔来路不明的银子又同在武汉,八成他们前来此地所为的藏宝图一事也有了结果。 花无缺轻轻点头。 季风上前掏出药瓶,将其喂进两人嘴里,抬手便把江玉郎劈晕过去,对江别鹤道,“失礼了。”随即掺起他,跟随在小鱼儿背后一同前往后园。 花无缺从旁谦恭有礼道,“一会儿怕是情况复杂,令郎还是留在房内更为安全,素女丹自会解毒,还请前辈莫要担心。” 不知江别鹤是怎么装饰的家里,放眼看去,他家后园竟比鬼屋还要阴森可怖。未等季风反应过来,一只黑猫如同鬼魂一般窜进了他的怀里。 仙子香和素女丹药效极好,他现在已能将猫抱起,轻抚了几下它头顶的几根绒毛。 小鱼儿将一手将门推开,拽下从屋顶悬下的几根蛛丝,小鱼儿不久前刚刚来过,已经清楚那是由乌金丝制成的假网,这时蛛网下的柴堆竟缓缓的移开,露出一处洞口。 江别鹤此时竟不见丝毫慌张,拦在门口道,“我这处房子乃是朋友赠予,这里是祭拜伯母的祠堂,想是不愿被人打扰,才费劲心思建了这一件密室,大家还是不要打扰了。” 小鱼儿哪会理会他这一点站在门口颇为欠揍道,“来都来了,我们跟着一块儿去拜会一下江大侠的伯母啊。”说罢抬脚进门。 在进门那一刻他便愣住了,供桌、蜡烛、牌位,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显然是一副刚刚被祭拜过的样子,哪有半分书房的影子他咬着牙对江别鹤道,“好好好算你江大侠技高一筹,我认栽了。” 花无缺与季风见了这番场景,分别低头向江别鹤道歉。 他极为大度解释道,“我今日曾来看望伯母时大概被他瞧见了,所以才被编造出这个谎话来,若你我易位而处,我也不免会上他这个当。” 这句话明显是在为跟风前来的两人找台阶下。 幸好季风向来是能屈能伸,脸上笑嘻嘻,心里那啥啥,早就是熟练工种。 熟悉而不失尴尬的寒暄之后,花无缺施礼道,“弟子尚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向前辈赔罪。”说完之后,一双眼睛便盯上了小鱼儿。 小鱼儿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咱们出去打,在这儿若是把他的草房打塌,岂非要找我的鬼魂来索赔” 花无缺闪身让开道,“请便。” 两人之间的差距明眼人轻易便能看出,小鱼儿走出这扇门就是在走向死亡,他在堂堂正正的走向死亡。 季风与花无缺并肩而行,走出一段距离才偏头在他的耳旁轻声道,“那江别鹤实在有古怪,一会儿我返回去盯着他们。” 这件事花无缺自然也能看出不对劲儿来,轻声道,“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季风便听到刀声,铁心兰的柳叶刀直冲着花无缺的后心飞去花无缺绝对能躲开,也绝对不会怪铁心兰,但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靠这一招搏回小鱼儿的命 这一刀的力度绝对不小,它的断刃飞出深深的插进地下。 花无缺现在不能看向铁心兰,因为这一眼会让她陷入极其难堪的境地,而花无缺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孩子感到不舒服。 花无缺考虑的多,季风可懒得顾及她的面子,她停下脚步转过头。 铁心兰此时却不敢对上季风的目光,她低头左右瞧瞧,从右眼角流出一大颗眼泪。 季风嗤笑一声,合着还委屈上了,这样的女生我上学的时候一个打十个。下了杀手再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这一招万里有一让她得手了,血溅当场的便是花无缺。 从初见时花无缺便已明确要杀小鱼儿,铁心兰如此介意,何不在峨嵋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一路相伴与花无缺言语暧昧,又要痛下杀手,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花无缺抬手拦下季风轻声道,“正事要紧。” 季风深深的看了一眼花无缺道,“你自己万事小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绝代双骄 房外有棵树正对着后园,是个蹲点儿的好地方。 季风还未站在树杈上就及时发现了不对,夜色深处,那只如同无常般的黑猫正趴在那里小憩,猫的感觉极其灵敏,呼吸之间的声响都足以警醒它们的美梦,而它醒来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钻进江别鹤的怀里,这无疑是最忠诚的守卫、最隐秘的护院。 此时此刻,季风腾在半空,半路回转已是无望,轻功再高绝也不可能有飞天之能,思量之时只剩半刻。这种事情只许快不能慢她的左手轻轻借了一下树杈的力量,右手便急速往黑猫的脖颈处捉去,手指碰到它后颈皮的那一刻,它睁开眼睛露出淡黄色的眼球。 动物的眼睛中也藏有情绪,季风怕它嘶嚎出声,瞬间便用另一只手钳紧了它的嘴巴,将吼叫声掐进喉咙里,徒留四只爪子亮出尖利的爪牙在空中胡乱飞舞,平白添出几分骇人的气息。 猫不能死,否则岂非是打草惊蛇。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僵局。 如何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就成了大问题。季风想着,不论怎样先跑远些再说,两手提猫,以这种奇葩的姿势轻功飞行,若非晚上绝对引人注目。 季风向后退了几里地,猫挣扎久了也会累,这时它的四肢已如同累了一般轻飘飘的垂下了。季风估量了一下距离,这么远也只有顺风耳才能听见声音了,她十分放心的放开了捏住黑猫嘴巴的手,果然连半分声响都未发出。 凉意袭人,季风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法子。她蹲在地上,将外裙拽了一个角出来,叼在嘴里一使劲就变成了布条,做个绳将黑猫栓在树的高处,漫漫长夜人迹罕至,就让它独自在那儿待着就好,等天色渐亮,再把它放回江别鹤那处即可。 还未等季风为自己这个极好的想法点赞,她的手拿着布带刚靠近黑猫的脖子,胳膊就被利爪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好个忠心护主的畜生 她这一疼,手上的力气没控制住,一扬臂,猫便撞到了旁边正准备绑它的那棵树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季风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流出鲜血的手臂,手上的布条直接系在了伤口上方先止住血,找了处干净的裙摆撕下来粗浅的包上。武侠世界玩了半天,第一道伤的直接凶手竟然不是什么极其厉害的大佬,而是落再一只猫的头上。这要说出去了季神算的名声还怎么混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在她脑子里极快的闪了一下,时间不容耽搁。祸福相依,昏死的猫更好处理些。季风忍着痛将它拎起,找了一处得以站稳的树杈,把它绑在了那处。 天将亮时,她再过来看一趟,猫死了就算了,还活着就给江别鹤扔回去。 她依旧没有选那棵最佳视角的树。看见的埋伏是黑猫,谁能知道看不见的是什么呢不去冒这个险最好。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 这期间,江别鹤父子竟无任何异动,安安生生的在各自简陋的房间中一觉睡到大天亮。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般人都会忍不住在旁人走后,清点自己的所有物,这个江别鹤竟然镇定到如此地步,也不枉他混出个仁义大侠的名号了。 季风趴在树枝上百无聊赖,不禁想对江别鹤做个专访,他藏那么多钱却不能正大光明的花出来,还有什么用留着在睡前代替绵羊吗 “姑娘。”有人在身后叫她。 季风早已听出铁萍姑的脚步声,向旁边挪了挪身子,招呼她过来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铁萍姑见到季风,犹如受委屈的小姑娘找家长抱怨一般,垂着嘴角开口便道,“我在客栈呆不下去。” 季风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父子俩的门窗,现下铁萍姑跑过来找她聊天正好打发时间,听到这句话不禁好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咱们铁姑娘了” 铁萍姑道,“您猜今晚公子杀没杀掉小鱼儿” 这种问题不过脑子都能猜出来,季风轻轻打了个哈欠道,“当然没有。” 铁萍姑好奇道,“您怎么知道” 季风道,“铁心兰跟在无缺身旁,她用尽一切办法也会阻止小鱼儿被杀的。”而这许多办法放在一向尊重女人的花无缺面前,随意拿出一个来就能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铁萍姑轻叹一声道,“您说的对。” 最近几晚花无缺都在留意铁心兰的一举一动,回来的晚实属正常。而今晚梆子一慢三快响了四声,不仅花无缺和铁心兰没回来,连带着季风也没了人影。 这种情况下两人在房间里怎么还呆的下去合计了一下便决定出去找人,好巧不巧花无缺被铁萍姑撞进,还未等她上前打招呼,便见铁心兰脱光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身裸体抱住花无缺,只为给小鱼儿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直到现在,铁萍姑都没搞清楚自己方才是怎么晕晕乎乎的与他们一同回的客栈 亲近的人被另一个女人以这种方式利用,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的。 铁萍姑抢先一步跑回客栈,下一刻就要冲进铁心兰的房间,准备把她的包袱扔到大门外面。她与荷露正好是前后脚,她刚刚走上楼梯便被荷露拉住了胳膊。 荷露冷静道,“你要干什么” 铁萍姑怒道,“让她滚。”她虽为奴为婢,但在移花宫长大的姑娘教养都是极好的,这下是真气得狠了。 荷露悠悠道,“公子会同意吗” 这句话正好问到点儿上,铁萍姑一下子便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楼梯上,花无缺绝不会同意。 果然在他们进门后,花无缺只字未提那刻的事,只说天色已深,叫他们几个赶紧回去休息。又道季风正在江别鹤那儿监视,天亮记得换班。 铁萍姑对季风道,“我肚量没有荷露姐姐那么大,听到公子说就赶紧过来找姑娘您了。”又补充道,“再待着客栈里呀,我怕自己做梦夜游去揍心兰姑娘。” 这句话太可爱,直接把季风逗笑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绝代双骄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的飞快。 季风方才去之前绑猫的树旁看了,这只猫还算命大,一双淡黄色的猫眼睁得溜圆,安安生生的卧在原处。黑猫看见铁萍姑竟好似遇到死对头,安静的趴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铁萍姑轻抚着猫咪背上的毛对季风道,“这小畜生吃软不吃硬,姑娘您给它口吃的,它二话不说跟着您走,抚一抚皮毛便能对您忠心不二 ,哪里还顾得上主子是谁。” 季风抱臂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看向黑猫,心里思忖道,还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货色,江别鹤培养出这么一只见风使舵的猫,也算信手拈来了。 东方已有曙光穿过晨雾,两人都熄了声四只眼睛盯紧父子各自的房间。 江玉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他换了一身粗布白衫打扮起来还有几分俊俏,能从眉眼中看出他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他揉着眼睛朝后园走去,清晨的阳光驱散了那里的阴森恐怖,但赶不跑它的破败。院里的树木死掉有一段时间了,明明是初秋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假山旁只余一个空了的湖,远处的小亭子也跟着蒙了一层灰色。 江玉郎抬脚跨过月亮门,走了进去。 铁萍姑随之就把猫扔到那棵最佳视角的树下,黑猫顺着枝干无比利落的爬了上去,纵身一跃跳进江玉郎的怀里。 他显然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才发现是猫。江玉郎一手抱猫,另一只手从头顶开始,抚摸它光滑干净的皮毛。他停在那处轻抚了两下竟对着猫笑了。 少年人的笑容在晨曦中显得干净而纯粹,铁萍姑第一次出绣玉谷,嘴上说着痛恨男人,见此场景也不禁恍了神。 季风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盯紧人。 铁萍姑这才反应过来,眼睛朝江玉郎的方向看去。他已经把猫放了下去,穿过乱石杂草拐弯就到了昨晚小鱼儿带着他们去的地方 那是一间小小的花房,门口还种着一大簇枯萎的菊花。 透过门,从他们这个角度大致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江玉郎搬过一把凳子,踩上去抬着胳膊在折腾那面乌金丝制成的蛛网。这件事看起来极为复杂,他站在那里半个多时辰才从凳子上下来,待到江玉郎再一次拖拽蛛丝,打开的却是同一扇门。 季风与铁萍姑对视一眼,不知道江玉郎在搞什么古怪。 季风凑到铁萍姑的耳边,轻声道,“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江玉郎鼓捣了那么久,定是有变化,说不定什么时候那间“灵堂”里就多了几份藏宝图。 铁萍姑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不赞同道,“我去。” 季风道,“我去起码跑的了。”说罢不等铁萍姑反应,便飞身下去轻随在江玉郎身后,她的轻功颇高,所求的也只是在密室门外远远的望一眼,这种程度不被人发现,简直是轻而易举。 密室大大变了样。 哪还有什么供桌、牌位、纸钱,这里俨然是一间书房。 季风从晚上便一直在院外呆到现在,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单单用断断续续一个时辰的时间,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全靠父子两人和一位又聋又哑的老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整个房间改头换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看来,这张蛛网并不只是一个打开暗室的机关,还可以选择这扇门打开之后出现哪间房间。 纵然季风从一千年以后而来,也不免为先辈的鬼斧神工惊叹。 接下来如何撂倒江玉郎、拿到证据,简直像是道送分题。 季风撸起袖子,刚准备来一场酷炫的打斗,还未迈出脚步,她的脖子忽然贴上了一把冰凉的刀具。季风慢慢抬起垂下的眼睑,向后方看去。 这人竟然是江别鹤 江别鹤 他不是早已回房休息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做到神出鬼没、不叫人发现的 季风在院门外看了这么久,她来时还特地注意到江别鹤正在房里蒙头大睡。 江别鹤也看出了季风的疑问,对于将死的人他是十分大方的,他微笑道,“今夜风凉,在下体谅老仆,便让他在我的房间休息。” 江别鹤不愧是老奸巨猾,他的秘密已被发现,又怎么能心安到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料定季风等人心思灵巧,必定不会因为亲眼所见就善罢甘休。 季风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想好对策给儿子安排下去。以江玉郎为饵,他在暗中伺机而动,否则这几人武艺不俗,想必不能一击即中,反而平添诸多麻烦。 江玉郎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便已转身出了密室,站在季风对面为其父帮腔道,“我父亲与姑娘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深夜前来加害于他”他被萧咪咪捉去当男宠时,家里还未养这只黑猫,今日来了后园它没道理会窜进他怀里。 那时江玉郎便察觉出事情有异,修缮蛛网时就在屋梁上有序敲击几声,用以提醒江别鹤。 深夜加害清晨的光辉薄而清透,十寸长的冷铁还压在她的脖子上。 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 季风懒得与他争辩,默默带着江别鹤向后退了几步,表露出一副极其厌烦的表情。 事已败露。江别鹤挟持着季风还不忘端着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道,“不告而来,可不是为客之道啊。”他的手臂如同钳子一般坚硬,再向前一毫足以隔断季风的气管。 季风的天生神力技能已经失效,两手按在江别鹤握住匕首的手臂上,半分也不敢轻易挪动,她道,“贼与盗本就是一家,这里哪来的客人一说”她这话虽说贬低了自己,但话里话外无一处不在讽刺江别鹤。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怎么会被这区区几个字气到,“这是自然,如此说来原是我江某人见外,给姑娘赔礼了。” 言语之间,季风与江玉郎之间已经隔出一段距离。 移花宫的身法轻盈优雅,眨眼之间铁萍姑的短刀已经抵上了江玉郎的后心。 这期间江别鹤竟好似毫无察觉,放在季风脖子上的匕首都没有推动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绝代双骄 铁萍姑把江玉郎的性命拿捏到了手上,她对江别鹤道,“放了季姑娘,不然小心你儿子命”父子血脉相连,江玉郎是最十拿九稳的人质。 谁承想江别鹤竟未见丝毫慌张,冷静道,“犬子一向至孝,定不会顾及己身性命而罔顾王法,放了企图害我的季神算。”兴许是季风离江别鹤较近,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江玉郎听完这话也怔了一怔,他轻扯了下嘴角苦笑道,“这是自然。” 有句古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铁萍姑此时就笃信这一点,她的短刀瞬间就送了进去,戳破了江玉郎的皮肉,看到儿子的鲜血,江别鹤哪还能站得住 结果却令铁萍姑大失所望,江别鹤风轻云淡道,“姑娘的武功不及在下,就算你将犬子杀害,结果也是在劫难逃。”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铁萍姑杀死江玉郎时,他便能瞬间了结季风的性命,等到俩人对峙,铁萍姑必输无疑。 他的话句句在理,却句句让人感到齿冷。 这样的话最能激怒一个绑匪。 季风此时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抱着江别鹤的手臂大声朝铁萍姑喊道,“停下” 幸好她出声及时,铁萍姑的短刀还未来得及洞穿江玉郎的心脏。 季风没有理会铁萍姑略带疑惑的眼光,她回过味儿来,镇定的对江别鹤道,“用儿子的一条命来扳倒移花宫,江大侠这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此话一出,尚被挟持命不由己的江玉郎瞬间看向了季风,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极为复杂半是惊惧半是绝望,想来他也是第一次想到这方面。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你我萍水相逢,季神算可真算得上我的知己。”即使被戳破了计划,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惋惜道,“不过知道了,又何必说出来话一出口,事情可就不美了。” 江别鹤在武林中混迹十余年,这十几年间隐瞒本性、方方面面滴水不漏才博得了一个仁义大侠的美名,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野心就藏在后园这间花房中精巧无比的密室里,而这个秘密竟然在两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发现。 小鱼儿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即使他看到了密室,出去后大肆宣扬以污蔑成名已久的大侠,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花无缺便不同了,他是移花宫的大弟子又明显与季风交好,这话传出去,一个搞不好就会毁掉江别鹤这么多年的心血。 况且单只一个小鱼儿,江大侠都没想过放过。 昨晚的事,若是花无缺众人转身离开,处理他与小鱼儿的私怨也就罢了,偏偏季风认定此事有鬼要回来察看,从门外那棵树到黑猫、再到江玉郎故意打开密室诱季风现身,趁其不注意将她挟持,统统都是计。 却不是完整的,还有一部分江别鹤并没有告诉他的儿子。 季风啐了一口,咬着牙道,“单以企图加害于江大侠但没有下手这个罪名,以仁义无双来看根本治不了我的死罪,更牵扯不到花无缺的身上。”所以他想出了一个高招,来人若是能重伤活着杀害他的独子,以这个在追凶不仅名正言顺,还会有诸多英雄好汉前来相助,说不定趁机还能把一直有他小辫子的移花宫拉下马。而这个计策最妙的就是一命换一命,甚至于一命换几命。 故而他顺着季风的步子,往后退让两步,挪出余下一人绑架江玉郎的空间。只是他没想到,来的不是花无缺只是他的一个婢女。 江别鹤坦然道,“对,对极了。你的确聪明,只可惜你的头脑偏巧用在了与我作对上,否则我还真不忍心杀你。”他又稍稍用力,将匕首压进了季风的皮肉,不过还不足以伤害性命,威胁铁萍姑道,“这位姑娘若是有意离开,那么我也不好强留季神算。”重重割下去,送她回老家。 铁萍姑现在也明白了过来,她与江玉郎站在原处,一时不知如何行动。手中的筹码变作烫手的山芋,这江玉郎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搞得她进退两难。 江玉郎趁机低声对铁萍姑道,“姑娘,我的命你拿了不仅没用还会惹祸上身,不如将我放开,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铁萍姑现下心里正烦,被他小声说话一扰,更是理不清思路,短刀又向前进了分毫,厉声道,“闭嘴。” 江别鹤道,“你们莫要惊慌,在下虽然卑鄙无耻,但也不会平白要了两位姑娘的性命。” 季风一边打开系统里的晋江商店,一边拖延时间与他周旋道,“你想做什么” 江别鹤道,“姑娘一向深知我意,怎不猜测一二” 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巨石古树挥拳可灭,有效期三个月。 这个技能她买过极其好用,虽然价格贵了点儿要660晋江币,但是胜在实用价值高啊。就算她现在已经穷到又要贷款三分利,还是得买下来。 徒有神力可不行,江别鹤为人阴险歹毒、两面三刀,但功夫不可说不低,他现在全力注视着季风,只要季风稍一皱眉头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季风掰开他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容易,顺势治他于死地却非常难。季风与花无缺两个人一起上都够呛打个平手。 季风尽量稳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道,“我猜你是要以我二人为饵,将也对此事略知一二的花无缺拉下水。” 江别鹤道,“不错。” 铁萍姑是花无缺的婢女,张嘴便骂道,“姓江的,你好毒的心肠”她的动作也变了,以手肘压住江玉郎的气管,拨出刀来狠狠的在他的背上划出一道,杀不了他解解气总是可以的。 这下却被江玉郎捉住了空子,他低头朝铁萍姑的手臂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星星点点的血瞬间就沿着牙齿渗了出来。 铁萍姑疼得一哆嗦,还好她没能让江玉郎顺势跑掉,再度在他的背上划了一刀后,铁萍姑只好把短刀重新挪到江玉郎的后心处,威胁道,“你再敢乱动,小心姑奶奶捅死你” 江别鹤没有把半分目光放到这段小小的闹剧上,反而接下了方才季风的话推辞道,“不敢不敢。” 季风冷哼一声道,“这两个字你不认,天底下也就没有人敢认了。”紧接着又出言打算挑拨江别鹤父子关系道,“别的暂且不说,如若花无缺顺着我们两个赶来你这茅草屋,难不成你还要 手刃亲子,栽赃嫁祸给无缺公子”她想着江别鹤再怎么看淡这个儿子,起码听到她挑拨之后,注意力会分一点出去,那么她成功的机率也就更高。 江别鹤就是靠着给邀月宫主告密才摆脱奴籍、翻身成功的,挑拨离间、离间人心的方法她最熟悉,哪会被季风这目的性明确的诱导混过去他仍假惺惺道,“犬子安全无恙便是大幸,江某人怎会去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难说。 只要于他有利,还有什么江别鹤不会做的事尽管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季风与他认识还未满一天,但她却像彻底读明白了江别鹤这个人一般,心思缜密、阴狠狡诈。 还未等季风把话说清楚,就见铁萍姑一个站不稳,“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手上的匕首也掉了出来。 江玉郎拿袖子使劲儿抹了一下嘴巴,反过身用脚将铁萍姑踩到地上,神气道,“爹爹,如何处置她” 江别鹤这时倒谦让起来道,“全凭我儿定夺。” 季风眼睁睁的看着江玉郎一件件脱下铁萍姑的衣服,他那如饿狼般贪婪的眼神一寸寸划过少女的肌肤。打败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激怒他,江玉郎把铁萍姑这一只洁白的羔羊挂在树梢上, 等花无缺来寻时,见贴身婢女受到这般羞辱不免怒发冲冠,在以身为囚徒的季风威逼,江别鹤的计划完成已是手到擒来。 江玉郎的武功不高,但他却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人露出马脚。刚刚被擒住时便是如此,他没有任何挣扎,让铁萍姑误以为这人胆小懦弱,谁能想到这个面黄肌瘦的男孩嘴里居然藏着剧毒的钢针 他自不会平白咬铁萍姑一口,只为自己的背上换得一刀,那毒针趁机就在铁萍姑完全不知情时扎进了她的皮肤。 倒地全在意料之中。 季风不断的在内心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猫抓老鼠最放松的那一刻便是他即将得手的时候,她只需要江别鹤的一刻分神。 江玉郎只草草包扎了一下背上的皮肉之伤,便扛起昏迷在地的铁萍姑,起身向门外走去。江别鹤的眼睛从季风身上挪开,轻轻看了一眼他的儿子。 季风抓住时机,右手陡然发力,江别鹤手中的匕首沿着季风的脖子狠狠的割了过去,最后深深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一切都只发生在分秒之间。 江玉郎呆愣片刻,下一秒即将背上的铁萍姑甩到地上,运起轻功便要逃脱。 季风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她随即就把匕首从江别鹤的胸膛中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溅湿了左侧的发髻和脸庞。 论轻功江玉郎远远不及季风,他还未跑出这个院落便被抓住了。季风身上鲜血淋漓,憋闷半天终于发力,早已杀红了眼睛,半分也没理江玉郎的告饶,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匕首随即插进江玉郎的喉咙,结果了这条命。 这两件事完成之后,季风只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虚,脖子上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用一只手死死的盖住这条伤口,摇摇晃晃的走进花房内,颤抖着手在铁萍姑已被脱下来的衣服里翻找着,仙子香和素女丹他们每人都会随身携带一些。 药丸混着不知是谁的鲜血,一把把的送进铁萍姑的嘴巴中。 季风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所有的药灌完之后,终于在意识里选择了交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楚留香传奇 季风是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单人间、刷白的墙壁,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床边做了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正低头玩着手机。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又痛又痒,完全发不出声音。 季风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病床的床边,将女学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女学生见季风醒了,连上班时间玩的手机都忘了藏,抬起头惊喜的叫了一声,“风姐,您醒了” 季风躺在床上一脸懵逼,不是,宝贝儿你谁啊 女学生压根儿没给季风说话的机会,拨了个手机号便道,“李主管,风姐醒了,您快来看看吧。” 一时间,季风甚至都搞不清楚是该问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风姐、还是该问这是什么情况。床头柜上放了几瓶矿泉水,她撑起身子打算喝两口水,等嗓子恢复真气了再从头问。 女学生挂了电话这才注意到季风的动作,连忙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季风接过水猛往自己嘴里灌了一气,清清喉咙,才勉强说出话来,“你是” 女学生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您叫我小林就成。” 鉴于季风上一秒的记忆还是自己割喉、还顺便拿下两个人头,对现在的事还是糊里糊涂,问小林道,“那我这是怎么了” 小林一脸敬佩道,“您连着工作小半年,昨天突然在岗位上晕倒了。这送来医院一查才知道是疲劳过度引发的暂时性休克,嗓子也染上了气管炎。” 季风躺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幸好是在游戏里,玩个狠的还有无限复活权。 还没过10分钟,只见李哥拎着一个在医院门口买的果篮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了。 小林见他来了,“腾”的一下站起来道,“李主管。” 季风抬头看了看他西装外套配条纹薄毛衣的经典造型,在心里默默感叹道李哥不愧是李哥,高升了也绝不抛弃审美,扬起笑脸道,“李哥升的挺快啊,恭喜你了。” 李绍把小林打发走,拽过床边的一条凳子,大刀阔斧的坐下,一脸不省心的对季风道,“别恭喜了。你个小丫头片子,玩个游戏都能把自己玩进医院,我真是服气了。” 季风脸面心虚的低头,为自己小声辩解道,“武侠世界里真刀真枪的,难免伤着碰着嘛。” 李哥可不吃她这一套,扬扬手道,“去去去,可别给自个儿找理由了。人家那玩综神话的、玩末世科幻的,哪个不比你危险,都全须全尾儿的回来了。你再看看你,得亏咱们这个游戏是半拟真的,要不你就交代了。” 季风眼观鼻鼻观心,状似极其认真的在那儿听着,李哥这人就这特点,虽然三十岁还是光棍一条,但却有着一颗老父亲一般要操碎的心。 末了,李绍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拿给季风道,“今天咱公司的年度最佳勤奋奖归你了。” 季风边接边道,“这才多咱呐,这么早就发年终了” 他作势收回手道,“要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 季风赶紧接过来,笑道,“要要要,当然得要了。”笑话,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得张奖状,还不得好好留着啊。 拿着证书,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摸着大红色的封皮,她的吐槽病又犯了道,“你说咱公司怎么这么抠,连个本皮都不给我配上。” 李哥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先把你嘴角那乐出来的口水擦擦在说话。”等季风好不容易乐够了他才补充道,“你看没看见那行小字” 季风只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怎么细看,经李绍这么一提,才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自己的证书,右下角一行赫然写着,“鉴于该员工表现优秀,特奖励年终奖3万元。” 李绍看到季风那双被金钱浸染的雪亮亮的眼睛,心底忽然一阵恶寒,把椅子放回原处道,“你上个世界顺利通关了,自己估摸着假期有多长到时候来就行了,我先去上班”开门便要走。 季风忽然出声叫住他道,“李哥李哥” 李绍的手握住门把手,回头道,“怎么了” 季风扯了扯病床上带有标志性医院属性的枕头,开玩笑道,“我这算工伤吧” 李绍给季风翻了个朝天的白眼,“算。” 接下来的两个月,累积休假、病假加上年假成功让季风以职场人员的身份体验了一把寒假的感觉,而且还不用写作业。 大年初七,准时上岗。 李绍虽然以荣升主管,但是综武侠这个游戏他一直负责着,瞅见放个长假足足胖了十斤的季风道,“小季,这眼见着都开春了,公司里都开着空调,穿这么厚容易热感冒。” 季风哪好意思说自己穿得还行,多出的那些是身上长得肉,附和道,“行,我下次一定注意。”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李哥,能商量个事儿呗” 李绍抱着他刚泡好的枸杞水道,“说吧,什么事儿” 季风扭扭捏捏的开口道,“咱这个世界,能把主角的年龄提升一下不”在这里她必须严正声明,真不是她事儿多。就上次那个世界她呆的时间最久,当然伤亡也最惨重。然而由于年龄问题当了小半年老妈子之后,季风痛定思痛,说啥也得让自己对比起来嫩一点。 李绍把保温杯啪一放下,欣喜道,“没问题,这次的世界刚刚好能满足你这要求,平均年龄三十岁,妥妥的成熟稳重。” 季风一听,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吧。 季风耳边先听到的人声的嘈杂,睁开眼睛之间街道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沿路走两步就能到少林寺门口,不知是什么节气,来来往往香客众多,寺里香火旺盛,俨然一副热闹情形。她人品大爆发,随机落了个好位置。 真别说,放了个大寒假没算过命,还挺怀念的。 这里人多热闹,又是在寺庙门口,算命摊自然不会少。 可惜的是,这前前后后近半个时辰,季风一笔生意都没做上 别的先不说,就她邻摊大爷那儿,人都多得围成一圈,到了她这儿,好嘛,干干净净、门可罗雀,十分对不起上个世界一挂值千金恶灵神算的名声。 这半个时辰里,她也对比了自己和那位大爷的不同,首先她这身打扮就没选好。 人家一身道袍,留一缕山羊胡、眉目端正,四五十岁的年纪往那儿一坐,看着算得就灵。别说摆摊了,季风打赌这副模样晚上拎着算卦的幡子去吃个饭,都能有好事者跑过来求上一卦。 想着,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袄裙,算了反正兜里也有钱,今儿晚上再置办行头吧。 她暂时歇了拉生意的心思,掏出纸笔来往桌上一趴开始进行每日任务。 许久不写了,手生。 待她被桌上的敲击声提醒回神的时候,才注意到面前的白纸上大大小小画了一堆的火柴人。 季风慌张的把纸张扣过来,带着半分忸怩边抬头边道,“您要算”什么 余下的两个字被她遗忘到了喉咙深处,桌前的人含笑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含着今年三月仍未来的春风。 季风在古代世界呆了许久,男男女女见了众多,直到今天她才敢说,遇见了一张全天下最完美的脸庞。 那人见她愣在原地,含笑提醒了一声道,“姑娘” 好在季风虽然半只脚迈入外貌协会的大门,但职业素养过硬,说快板似的张口便道,“测前途看姻缘还是捉鬼改风水” 京城来客楼的冻消酒远近闻名,酿造五年方成美酒,每年开春启封,是多少人揣着银子都买不到的,但楚留香却是个例外。 每年来客楼的掌柜都会为他多预备下两小坛,待他前来饮用。 江湖中对于成名的侠客总会多些优待。 纵然如此,楚留香肚子里的酒虫说什么也等不到启封后再来,新年刚过他便踏着未融的冬雪奔赴京城。 正巧无花在此讲佛,冻消酒开封还要等些日子,正月里当地庙会,两人便一同出门凑凑热闹。 今日吃完早饭,少林寺里外前来求签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想是街上早已人山人海了。刚出门,他就遇到了今天日行一善的对象。 少林寺周边一向摊贩居多,今天赶上人多的时候,街上更是喧嚷。在这闹市里,居然有一个摊子冷冷清清以至于周遭五米内都没有一个客人。仔细一看,摊主是位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旁边支的还是个“看相算命,十卦九灵”的幡子,这么做生意,能又雇主上门才怪。 没有顾客上门,却有楚留香赶着来送钱。 近来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若让一位姑娘做不成生意可就不好了,他却是没什么好算的,想了想才道,“姑娘看着算吧。” 顶着恶灵神算的名声混了小半年,她许久都没见过有人来找她算命像是吃顿饭这么简单了,好心提醒道,“公子,您来找我算卦可是想好了” 楚留香含笑道,“这有什么可想的” 季风道,“我这卦算了,结果或许不一般。” 楚留香听到这话,反而来了兴致道,“怎讲” 季风的笑里满是神秘道,“运气不好,说不准要倒霉的。” 楚留香成名已近十年,威胁狠话听了不知有多少,怎么会怕这点儿小事他爽朗一笑道,“我这人的运气一向说不上好,姑娘只管算就是了。” 季风听到他这话,自不会把生意往外推,从包里掏出签筒、铜钱、罗盘等众多摆样道具,装模做样比划起来。 期间她看着楚留香这副自信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之前找自己算卦,还偏偏不信邪的向天帮帮主的轶事。 算命过后他在赌场连输二十七把,回家在卧房门口睡了一月有余。 看出一个人的运道并不难,季风摆弄着手里的几根签,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阁下名为楚留香,在江湖中享有盗帅的美名。” 楚留香没有丝毫讶异,微笑道,“惭愧。”他成名已久,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虽说少见,但还称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季风继续道,“楚香帅少时师承当年的武林至尊夜帝,十八岁初入武林,二十二岁那年破了衡山连环诈赌的案子名声大噪。” 她说得分毫不错,楚留香的笑脸却在季风说出第一句话时便僵住了。他以海上漂泊的轮船为家,知己好友遍天下,这么多年来,不少人好奇过他的出身、他从何处来。问的人虽多,也只有自幼相识的好友胡铁花模糊的知道一些罢了。如今竟然在闹市之中、在一张算命的方桌之前,被清晰透彻的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听完她占卜的卦象,顾客的反应都是千奇百怪。有的抽刀转头便要报仇,有的跪地嚎啕不止,季风早就司空见惯,根本没有注意到楚留香的神情已变,平淡道,“之后运势不免多出坎坷,不过您运势颇好,总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在不远处等他的无花见楚留香微怔,快走几步上前站在他身旁,用眼神询问。 楚留香的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如同从未消失过一般,他向无花轻摇头,对季风道,“姑娘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在下佩服。”说罢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她,“多谢。” 季风手里摸着这锭银子,一时无语。 楚留香见她面有难色,关切道,“姑娘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季风犹豫片刻道,“你这给的不够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楚留香传奇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卦象算得无比准确,只付20两确实便宜了些,可是今日他本就是出门闲逛,口袋里没装多少银子。楚留香正打算向这位姑娘赔礼道歉,下午再将欠款双倍奉上。 无花抢在前面先开口了,他穿一身月白色僧衣,面容姣好唇红齿白,兴许是多年研读佛法,垂眸敛目站在那处更显得宝相庄严。若说楚留香是海浪中的波涛,那么他便是九天之上垂下一抹云。 他展颜一笑,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道,“可是够了” 季风估摸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两,看他俩长得帅又是来这儿的第一笔买卖,将银子收起来放进袋里道,“算是够了吧。” 做生意有一就有二,季风对无花道,“大师,您要不要来一卦” 楚留香在江湖中混迹多年,这点小尴尬只用一瞬便能将其抛到脑后,重新变作一副佳公子的模样,摇着折扇道,“姑娘卦象虽准,但他若是还要算一卦,恐怕我们两个都要被压在这算命摊子上做苦力还债了。” 无花看似平静,实则心思早以偷偷转了十八道弯,他双手合十缓声道,“我修习尚浅,当不得姑娘一句大师,叫贫僧无花便可。”随后又有礼拒绝,“贫僧乃是佛门弟子,就不多参与命理测算了。” 季风颇为可惜道,“那好吧,我就不留二位了。” 送走两人后,季风又一次陷入了闲暇期,临近中午她刚走到酒楼门口就收到了一条日常任务。 每日奇遇来客楼跑堂小李的娘这两天病了,却赶上酒楼用人正忙。请玩家001及时发挥乐于助人的精神,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成功奖励晋江币100点,失败扣除200点。 好长时间没有接到过这么五讲四美的日常任务了,季风感到十分怀念并且立马就接过了跑堂小二的活计。谁让她现在存款为负呢 有个人跑过来要白替他干两天班,还多给了八十两银子嘱咐他给自家老娘看病买药,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小李忙不迭的给季风道了谢,一溜烟就跑回家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季风来不及多感概,赶紧换装上岗。 不得不说,劈柴烧水的活儿干得多了再加上自带天生神力技能,她一个人能顶上三个,没过多长时间,账房先生都忘了拨算盘,眼巴巴的看着季风脱了一个大托盘,一趟就上了五六桌的菜。 绝对是人才啊 趁着空当,账房先生急忙把季风拉了过来,满脸笑意的问她打不打算长干。跑堂若是干好了,不仅能养家糊口,日后还能兴许还能自己开个小饭馆,一步步做营生。 可惜季风志不在做饭。 京城的确是个小地方,一昂头便能瞧见熟人。 楚留香饶有兴致的看着单手提了一缸酒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季风道,“姑娘,幸会。”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上午见时还在少林寺门口摆摊算卦,中午吃饭时就换了一身短打来酒楼当跑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缺钱呢。 季风将酒搬至柜台旁边招呼客人道,“香帅,吃点什么” 她刚刚将二人引至桌旁,还未开口招呼便被另一个伙计拉走了。道,“招你来的时候柳先生没跟你说啊”来客楼的账房先生姓柳,在这儿干了大半辈子了,这种临时招工的事儿也能做得了主。小伙计不知道她是来替班的,这才发出此问。。 季风一头雾水道,“说什么” 他看季风确实不知,好心道,“咱们郝掌柜的女儿一心向佛,凡是来了出家的僧人都要亲自招待的。” 眼下生意正好,季风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漫不经心道,“行,我知道了。” 小伙计用力按了一下季风的手臂,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知道不行,这可一定得记住了。” 季风听到伙计这么认真的提醒,多问了一句,“记不住也没事吧” 这小伙计是个爱说些闲话的,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捧他的场,当即就把手里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拽着季风猫到楼梯后面小声道,“记不住可不行。妹妹,哥看你第一天来必须得提醒着你点儿。” 季风心中暗暗觉得可笑,看这小伙计的也就十几岁,年纪还没她大呢,就跑来装老成了,面上却没表露,实际上她也有几分好奇道,“请讲。” 小伙计清了清嗓子道,“我来的时间算长的,今年是第三个年头。就去年的事儿,和我一块儿来的小吴,就因为来了几个和尚没通知小姐去招待,先是被当众骂了一个下午,接着就处处受挤兑,没过半个月就自己拎包走人了,连工钱都没敢要。” 季风不解道,“行善积德的事,谁做了不都一样吗” 小伙计显然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挠挠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他们正说着,来客楼的小姐手中端着一壶酒从楼梯上姗姗而下,她淡青色的纱裙随着走动一摇一摆,步伐之间藏在楼梯拐角处的季风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亲手倒了一杯酒放在无花面前,温柔道,“这位师傅想点些什么菜”她的身体向无花的方向倾过去,莫说也给楚留香倒一杯酒了,竟是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他。 一个女人对男人表现兴趣自然没有任何理由,若非无花是个出家人,面对一个这么美的女人,定免不了心神荡漾。他只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移开道,“我与朋友前来贵店用餐,施主上些招牌的素菜便可。” 没有女人受到这明晃晃的拒绝不会生气的,郝玫直起腰来,狠狠的瞪了坐在对面的楚留香一眼,这才缓步轻移走去后厨。 楚留香算是平白遭了无妄之灾,他摸摸鼻子,无奈道,“我有时真要替全天下的女孩子庆幸你是个出家人,否则她们非要为了你打个头破血流不可。” 无花自是听的出他话语中的调侃道,“多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楚留香传奇 酒楼里的生意饭点最忙,过了那个时候大堂只需留一两个人招呼不时赶来的客人就行,季风十分自觉的揽下了这个差事。 她不是十分想要那100点晋江币的奖励,只是在实时践行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奉献精神而已。 桌椅板凳都已经打扫干净了,洁白的稿纸留在桌面上等她落笔写下第一个字。这年头系统是越来越苛刻了,昨天晚上临近子时她刚把新写的稿子交上去,瞬间就被打回来了。拉过个人界面仔细一看才发现,好嘛,上个世界玩下来写作等级已经升到了五级,报酬为千字15点,级别升高了要求也得跟着提上来,雷打不动的一天三千字每日任务,瞬间翻了个番上升到了一天六千。 我 在学校时曾担任过精神文明生活委一职的季风,此刻也抑制不住心中想骂人的冲动,在心里翻来覆去把产品经理骂了个遍。当姐姐是打字机吗 再加上昨天没注意到级别提高、要求更改这件事,莫名其妙的没完成任务,瞬间背上了三倍的罚款,总计270点。这也是季风接了这个每日奇遇的直接原因。 这日子过的风平浪静没什么灵感,只好写篇什么论古代生活十大注意事项、京城生活一览之类的半科普向文章交差,幸好系统还没有变态到必须写长篇。 她这边正为凑字数苦恼到头秃,就见楚留香摇着折扇回来了,他专为冻消酒而来,自然是吃住都在这里。 来客楼被誉为京城第一酒楼,环境自然是极为雅治的,底下大堂摆的是方方正正的八仙桌,楼上靠外侧除开设的几间可凭栏而眺的雅间外,便都是客房。 酒楼的客房专请能工巧匠专门打造,听说有一点便是在墙壁之间夹上炭粉,纵然外面吃饭喝酒座无虚席,进入房内也只觉悄然无声神清气闲。 尽管只是吃一顿饭的功夫、负责招待他们这桌的还不是季风,但凭借楚香帅出色的外交能力,还是成功获取到了这位算卦先生的大名,姓季名风。 他见季风正在伏案写字,忍不住凑过来赞了一句道,“临窗作诗,季姑娘好雅兴。” 季风这时正在为要不要逼迫自己多写些字早点还清债而在内心挣扎,见楚留香凑过来,正高兴自己不用写了,赶忙把笔一扔,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客官您里面请。” 见他略带疑问的扬扬眉毛,季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道,“进来了那就请坐吧。”说完不尴不尬的去拿了壶热茶,给坐在自己对面的楚留香倒了一杯。 真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八字不合,每次坐在一块儿不超过五分钟,不是这个人尴尬就是那个人尴尬。 大桌子上摆的茶水是换了好几泡水的普洱,早已淡的没有香味,楚留香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他见季风仍在那儿端着茶杯不断缀饮,不禁问了一句道,“季姑娘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不然怎么身兼两职,一边算卦一边跑堂,看这样子还得随时预备着帮人写信。 季风用力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这身上都快债滚债了。 楚留香颇为热心道,“姑娘不妨说一说,兴许在下能帮个忙。”他一向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子为金钱奔波。 堂堂盗帅竟然有个乐于助人的良好品质,这也是非常符合核心价值观了。季风张了张嘴却发现她烦的这件事儿没法说,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道,“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这出去一趟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楚留香见季风不愿多言,自然也不好再问,只与她聊天道,“这几日无花师兄在寺里讲佛,我跟着听了一下午确觉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季风对寺庙的印象还停留在现代几十块钱一张票,进去导游带着个小话筒马不停蹄赶场子,烧一根香要上天价的时候,压根儿没体验过说佛是个什么情况,骨子里的看热闹分子又开始骚动,“她什么时候再说,我能跟着去瞧瞧吗” 楚留香欣然同意道,“自然可以,姑娘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风道,“今明两天我在这儿替人上班,后天能有空,成吗” 当然行。 结果晚上吃饭正赶上季风招待,楚留香递过五十两银子,极为大方道,“不用找了。” 别说,拿小费的心情还真不错。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 季风一大早就拎着自己的行李从大通铺搬到了来客楼的上房,不知是不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在作祟,她总觉着这上房看着哪哪都顺眼,就连床头的桌上都燃了清淡的马蹄香。 她还没来得及唾弃这万恶的资本主义,就被软腾腾的床抱了个满怀。 认识这两天楚留香也差不多明白季风跑过来打工是个什么情况了,他估摸着季风每日伏案而作也不是替人带些书信什么的,看着像是在写一本关于五行八卦的书,准备为后世做贡献吧。 猛然间看透了刚认识的小伙伴三观居然这么正,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为前几天疯狂给赏钱自惭形秽,还是该为自己没有这么深的思想觉悟而自惭形秽。 实则那天季风写的稿子正是浅谈命理学对人类社会关系的影响。 年节前后寺庙里正热闹。 绕过喧嚷的大殿,沿石子路多走几步就能看见一个六角门,两侧的墙上刻着衣服花底绿字的对联,大慈大悲,到处寻声救苦;若隐若现,随时念彼消愆。后院东厢房里无花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为众人讲佛。这里除了几位佛家弟子外,多的是俗世中的佛教徒,楚留香与季风来的稍晚一些,坐在最外侧靠门。 无花正说到达摩祖师释迦摩尼,他本名悉达多出家前是一位王子,他出生的时候发生了许多怪事。他开口便会讲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他不止会说话,还会走路,每走一步就生出一朵莲花 这种故事初听还好,听多了季风就有点疲,她偷偷动了动已经做麻的腿,一晃神便神游天外。 楚留香离她最近,轻轻撞了下季风的胳膊,在她耳侧低声道,“想什么呢” 季风一离神就开启问啥答啥模式,“在想你什么时候倒霉。”说完话才后知后觉揉揉耳朵。 楚留香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道,“你怎么总盼着我要倒霉” 季风早就尴尬习惯了,没有半分心理负担道,“找我算卦的人都会倒霉的。” 楚留香道,“你不是算了我运气好逢凶化吉吗” 那也得遇得上“凶”才行啊,季风在心中腹诽道,她转念一想有觉着自己这么盼着朋友出事,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刚要道歉,无花像是察觉到窃窃私语,目光已飘了过来。 两人当时就端正了坐姿,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活脱像两个上课不听讲的学生。 说完时已是百鸟归林、日落西山。 化身为土豪朋友的楚留香大手一挥道,“带你们去吃些好的。” 来客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 照例是郝玫招待无花,季风与楚留香两人变身空气。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裙,很衬她的肤色,更合她的名字。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音符,轻轻朝无花耳边吹过去。 无花遭此“优待”也别无他法,只好双手合十极力向一旁侧身。 待她走了季风才道,“楚兄,我真是对你佩服至极。”与无花这一路走回酒楼,她没学会别的,单学会了跟着无花叫楚留香为楚兄。 楚留香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季风没打算说什么正经的,闲来无事便道,“佩服什么” 季风笑道,“佩服你已经习惯被当作空气了。” 楚留香拍拍季风的肩膀道,“与无花一同待上两天,你迟早也得习惯。” 无花在一旁看他们一唱一和搭配正好,忍不住发声道,“楚兄、季姑娘,你们就莫要取笑在下了。” 受姑娘的青睐可是天下男人都求之不得的事,可这种好事竟落到了一个和尚头上,也不知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妒忌 常言道,有菜无酒不成礼。 待酒至半熏就到了月明星稀之时,郝掌柜前几日收完帐此刻正踏着夜色回来。 他一进门便看到了楚留香,惊喜道,“一年未见,香帅近来可好” 楚留香还未来得及寒暄,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在里面偷听的郝玫掀开帘子快步走到郝掌柜身边,惊讶道,“爹爹,他便是楚留香” 郝掌柜只假意斥责了郝玫两句,便为她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常与你提及的楚香帅。”随即又对楚留香抱歉道,“我这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平时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香帅莫要放在心上。” 楚留香当然不会时刻记着这几件小事。但当他看到郝玫闪烁着喜悦与崇拜的眼神望向他时,还是不禁在心底打了个颤。 还不到一刻钟他就亲自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受姑娘喜欢还真不一定是件好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楚留香传奇 单凭“楚留香”三个字就足以迷死万千少女。 前一刻还将他视而不见的郝玫,下一秒就爬上了他的床。 淡黄色的烛光将她的胴体染了一层暖色的光辉,她见楚留香推门进来,故作惊慌的把被子掀开盖到身上,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楚留香的眉尾微挑,转身走到桌旁好整以暇的坐下,若他的手边还有酒,定是要饮上几杯才好映对此时的美景。 郝玫见他也不答话,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赤裸着双足一步步走到楚留香身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撒娇道,“你怎的不理我”她的手指透着一股滑腻,像是握着一块温热的羊脂玉。 楚留香见多了这种场面,波澜不惊的微笑道,“我交了这个大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理你呢” 玫抬起头望向楚留香道,“前几日我未曾对你多加理会,你莫不是还在怪我” 她放足了低姿态,又主动提起前事,楚留香当然不会对她说出半句重话。 她拉着楚留香的手,带他走到床边,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离,随后便将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 楚留香是位浪子,可不愿做柳下惠,他的手掌一寸寸滑过郝玫的肌肤,烛火掩映下一切都变得朦胧且暧昧,他带着酒香味的气息喷洒在郝玫的唇边,眼底含笑道,“你的父亲会不会想要了我的命”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来一股微妙的窒息感。楚留香异常享受这种感觉。 郝玫压低了嗓子对楚留香道,“他不会。”说完一探头便吻上了楚留香的唇。 第二日清晨,美人早已不在枕边,楚留香清楚她是当夜离开的。 早餐破天荒是郝玫亲自端来的,她将一道道菜摆到桌上,依旧未发一言,只留给他一个带笑的眼神便离开了,楚留香从里面清楚的读出了她今晚一定会再来。 抬头,他便发现了季风笑得意味不明的眼神,那里面八卦的意思一览无遗,她夹起一个小笼包沾沾面前的醋碟,打趣儿道,“今日这顿免费的早餐真托了楚兄的福。” 楚留香惊讶道,“谁说的” 季风把包子送入口中道,“不然呢” 楚留香一脸神秘,招招手让季风偏过头来,开玩笑道,“昨晚郝姑娘同我说了,近日来客楼钱款颇为紧张,只能免我一个人的钱。” 季风自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的调侃,与他一唱一和即兴演起了小剧场,摇头叹息道,“我实在不应交你这个朋友,连早餐钱都省不下。”事实证明她绝不是一个好演员,说着说着自己便笑场了。 这几天季风的算命生意渐渐好起来了,无他,只算的准一个缘由而已。 她的身价水涨船高,好在失物招领服务一直没有涨价,在她完成每日奇遇后出摊的第一天就搞来了一副黑色的圆眼镜,套上一身土灰色的长褂装算命瞎子。 她以这副造型第一次出场就引得楚留香狂笑不止,最后被季风勒令严禁他出现在以算命摊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理由是怕路人以为她这儿包治百病。 围观群众可顾不上深究她是真瞎还是假瞎,只觉得这副打扮一看就靠谱,虽然找失费在寻常人心中还是有些高,但架不住她算的确实准,家里丢了什么贵重东西都跑来找她算一算究竟丢在哪里。 只有一点不能令人满意的便是,找这位先生算过命之后,总会不同程度的发生一些倒霉事,比如说走着走着就踩上一滩鸡屎、吃鱼结果被卡住嗓子、啃着啃着大骨头崩掉一颗牙、一觉醒来发现屋顶漏了 季风以楚留香本人的人格担保,她只敲过一户人家的屋顶而已。 这一来二去,几天之内她的名声倒也在少林寺周边响亮了几分。 楚留香被禁止入内,无花却是常来,他在端坐在桌旁练字竟从这闹市中开辟出了安静的一隅,等着申时季风收摊一同去郊外观星。 这项活动本也有楚留香一份,奈何最近郝掌柜回来之后,便常常拉着他一同饮酒赏月话家常。 楚留香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可以为冻消酒吃几顿饭。 算命摊后面坐了一个瞎子和一个和尚还不约而同都在写字,这种搭配立刻就把来求解的小丫鬟搞蒙了。 她拿着一张纸踌躇半响,最终决定走向无花,单手行佛礼道,“这位大师,您能不能算算” 话音还没落下,季风忍着笑意看了一眼懵在原地的无花,对小丫鬟道,“来我这儿算。” 小丫鬟发觉自己猜错了,涨红着一张脸向无花道歉后,才略带窘迫的打开手中的纸放在季风面前道,“我家小姐丢了一只耳环,还请先生算一算它现在何处。” 看纸上所画,那只耳环以白银为身,顶端凹成一朵五瓣花的形状,下面的链子坠着一颗翠绿的宝石,同花蕊相映成趣,一看便不是凡品。 寻找失物不过是小意思,加上又有精心绘制的图,对季风来说猜不出来才难,她拿着纸张略微端详了一会儿道,“在城南的雪地上,你们小姐近日去的哪沿着路找就是了。” 小丫鬟付了帐谢过季风,这才欢喜的走了。 算完这一卦看天也到了关张的时候,季风把幡子从木杆上卸下来装进桌斗里,一张桌子一个杆直接留这儿就行,没人费大劲儿来少林寺门口偷东西。 无花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季风收拾那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季风抬头看他道,“有事” 无花摇头道,“百闻不如一见,姑娘算的准。” 季风算了这么久的命,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脸上的笑容自己都抑制不住,嘴上还矜持的谦虚道,“寻找失物只是雕虫小计不值一提。” 她这么说反而勾起了无花的兴趣道,“姑娘还能算别的不成” 这个时候太阳落的早,估摸着才五点左右就已至黄昏,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每多迈出一步,天色便好像更暗一分。 季风道,“初见那日我便是在为楚兄算运道,若不是有你在旁付账,恐怕他真要被我留下当书童还债了。” 无花忍俊不禁道,“姑娘说笑了。” 城南远离灯火,算得上一片荒地,正因如此,最适合观星。 等到他们走到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季风将手上提的灯笼放在脚边的冻土上,不知怎么忽地想起了方才找她算卦的那个小丫鬟,一个疑问立刻就到了嘴边,“一位富家小姐冒着寒风来这荒山野岭做什么”眼下远远不到三月踏青的时节。 星空交错成网,季风却连半分都看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那只绿宝石耳环。 无花看她神色焦虑主动道,“你不妨卜上一卦,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风摇头道,“她只托我找失物所在,我不能无故替人卜算。” 无花另提议道,“不如我们帮那位小姐找一找,若是寻到了,她的丫鬟来找你,也可顺便还给她。” 季风欣然同意。 他们在城南找了近一个时辰,没有找到耳环,却发现了一具冷硬的尸体,神色安详身上有鲜红的尸斑,看样子是活活冻死的。 无花连道罪过,无花将手中的灯递给季风,盘坐在地上念了一段往生咒。 晚冬的风也未失去凛冽,他们在空中打着转的经过,激的纸灯笼内的火光拼命的跳动,明明灭灭的映照着无花的脸庞,季风的手被冻的通红,在经书的唱念中竟感到莫名的平静,待无花起身,她道,“怎么办”今日是正月十一,衙门还未开印。 无花起身长叹一声道,“是少行派的掌门佟北徒。” 季风惊讶道,“你认得” 无花道,“有过一面之缘,楚兄与他有些交情。” 木星逆行入侵执法星、四辅所在天区,停滞不前将有忧患。 两人是漫步而来,离开时已运上了轻功。 他们的脚步声比猫还要轻,脚尖在房梁上轻点,一下便跃出几丈远。 夜已深了。 季风没想到这个时候,来客楼中还有人未睡,心下一好奇脚步便慢了下来,只能隐隐的听到两人在后院中压低了嗓子在吵架,似乎是关于什么冻消酒的事。现下城南出了大事,她也顾不得好奇,三两个跟头就窜进了楚留香的房间。 饶是楚香帅见多识广,也被这裹着寒风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他见两人面色异常便知道出了事,起身点燃房内的灯道,“怎么了” 无花道,“佟北徒死了。” 这个消息将楚留香彻底吓醒了,“佟北徒少行派的掌门佟北徒”江湖中不会有人没有仇家,但佟北徒为人忠厚老实,他的仇家应该不会多于从不杀人的楚留香,现在无故身亡着实让人费解。 无花点头,“尸身就在城南。” 季风这才将前前后后事无巨细与楚留香说了。 楚留香思索片刻,拿过纸笔对季风道,“还记得那个丫鬟长什么样子吗” 季风回头细想却发现自己早就把小丫鬟的模样抛在脑后,愧疚道,“没印象了”随后补充道,“如果再看到我一定能认出她。” 无花那边亦是如此。 这也是人之常情,楚留香道,“那只耳环呢” 季风点头,只是她对画画一事实在太不在行,画出来的耳环基本不具有参考性。 无花接过笔听季风口述,这才还原了耳环的模样。 楚留香将纸递给季风道,“明日便麻烦你了,去珠宝店打听一下这只耳环。” 无花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楚兄,随我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楚留香传奇 翠玉轩。 季风为了冒充一个款爷,已经把最好的行头翻找出来穿戴上了,单头上就插了两支金光闪闪的发簪,好看不好看的先放到一边儿,旁人粗略扫一眼明白之前就够了,简直要把“有钱”两个字写到脸上。 依着这份冤大头的范儿,她刚抬脚走进门,店里的掌柜就满脸堆笑出来招呼了,嘴里念着,“姑娘尽管看看喜欢哪一款首饰。” 季风大致扫了一下这家店,和她逛的前几家比起来算大的了道,“你们这儿有耳环吗” 掌柜的听了笑道,“那可太有了,咱们家的首饰绝对是最全的。”说着引季风到里面走,取出一对十分符合她身上土豪气质的耳环道,“我看这一副与姑娘最为相配。” 季风差点儿没被金黄闪瞎了眼睛,在手里摩挲两把才扔回柜台,直接道,“我前几日在街上看见位姑娘戴的耳环极好看,想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一样的。” 掌柜的把这一对收回柜中道,“您说一下是什么样的,只要她是在京城买的,我绝对能替您找到。” 季风低头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道,“具体记不清了,她那上面好像镶了两块玉。” 掌柜的听后使唤身后的小丫鬟道,“从我房里把那两副金镶玉的耳环拿过来。”她心中暗喜,今天终于来了大买卖,看样子前些年犯傻叫师傅打出来的耳环终于能脱手了。 季风赶忙出声阻止道,“本姑娘今天不戴金的,你看看有银镶玉没有拿来瞧瞧。” 挑挑拣拣没一件合眼的。 掌柜的无法,又拿出了一排耳环道,“姑娘再看看这,兴许是绿宝石的呢。” 季风这才眼前一亮,眼前这几对虽然模样不甚相同,但看着做工样子像是与怀中纸上的出自同一人之手。 掌柜的见季风来了兴致,大力推荐道,“这绿宝石首饰卖的最好,不少京中贵女都抢着要呢,姑娘若是没有看上眼的,找好样子请咱这的师傅也成。” 季风的手指在一对对耳环上流连,看得出来是极其喜爱的。凭良心说,这家的首饰做的真不赖,白银缀绿既清雅又贵气。她挑出两对来道,“包起来。” 掌柜的看的心花怒放,用擦银布把耳环擦亮,装进锦盒中。 趁着这个空当,季风打听道,“打这几件首饰的工匠师傅是哪位,我过阵子直接去找他。” 掌柜的装盒的动作顿了一顿,心中后悔不迭但还扯起笑容道,“那个老头脾气颇为古怪,您把样子交由我们转递便是了,何故去他那小破屋受窝囊气。”做他们这种中间生意的,最怕雇主越过去直接找工匠,里外里差出来的中间费都够掌柜的心疼了。 季风不是第一天买东西,自然明白其中之意,从怀里掏出三百两银票拿给掌柜的道,“不用找了。” 这耳环纵然贵,但也不至于贵到天上去,总共加起来叫破了也就一百两银子,还没赏钱多,掌柜的哪会把到手的钱往外推忙不迭把银票收起来道,“我这不是怕您生气吗老师傅就住在打这儿往北三条街李氏胡同。” 银匠李本名叫李大春,他的手艺活干了起码有五十年,每一块坚硬的银到了他的手里就忽而变作面团,任其揉捏玩弄。 掌柜的确实没说谎,他就住在李氏胡同东边数第四户,这条小胡同窄的要命,混在纵横的街道中,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去,得叫当地人领着才找得着。不过冲旁人打听的时候可不能问李大春,得问,“银匠李家住何处” 季风敲门进去的时候,他面前摆了一碟白切肉,正坐在院里喝老酒。 冬天的石桌石凳很凉,季风直接开门见山掏出画纸道,“老先生,这对耳环是您打的吗” 他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指甲却修的很干净,他似乎并没有对季风这位不速之客感到厌烦,接过纸张细细辨认了一会儿才道,“是我做的。” 找到买主,这件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季风压住心中的喜悦道,“您方便说说买主是谁吗” 他不慌不忙道,“年轻人,急什么。”说着起身把画纸递给季风,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纵然她天生神力在身,一时也愣在当场。这一下就给了“银匠李”可乘之机,另一只手迅速点过季风身上的大穴,她的手指立刻便僵在原处,周身上下如同石铸一般。 季风想骂人、十分想。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少点套路,多点真诚不可以吗 所幸她还能说话,“你是什么人”她一边说着什么拖延时间,一边急速打开商店救急。 那人的声音立刻就变了,声如洪钟开口道,“死人不配知道。”说完挥起手掌,直直的拍向季风的天灵盖。 欸欸欸,大爷您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反派死于话多的经典定律竟然失效了。 看这力道和速度,季风断定要不是她有外挂傍身,闭上眼就直接凉凉了。 解穴之后一切都好说,季风当场便扭断了那人的手腕,下一刻他便被季风锁住喉咙扣在石桌之上,近的不用转头就能闻到桌上白切肉的香气。 他现在却早无吃肉的闲情,瞪大的一双眼里满是惊慌,喉咙上上下下转动了己此才费力的吐出几个音节,“九阴白骨爪” 这位大爷的行为实在不好用一般武侠定律来推断,季风断不敢将他放开,“咔嚓”几声将他的四肢全部卸掉才放开手掌。 那人如同丝毫没有感觉到脱臼的疼痛,喃喃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识到传说中的九阴白骨爪。” 季风早已顾不上今早可以维持的暴发户形象了,一脚踹上石凳,居高临下道,“现在我配不配知道” 他苦笑一声道,“自然是配的,不过我却不配说了。”说罢他的头往后一仰,当场自绝经脉而亡。 季风伸手去探他的脉搏,得凉透了。 一个上午、两具尸首,真假银匠李。 这次季风有了经验,直接跑去少林寺把讲佛的无花请了过来,“你看看认不认得他” 没想到他还真认识,“拒马帮的帮主孙峰。”他轻轻转过孙峰的头颅,时间一过尸身上的痕迹也就越发明显,纵然季风的九阴白骨爪功力颇弱,仍在他的颈部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痕,鲜血顺着皮肉慢慢渗出。 无花的眉头一跳,惊道,“九阴白骨爪”这种武功极为上乘,吃透一招半式便能在江湖上一跃而为一流高手,可惜早已失传百余年,如今见掌法再度现世,他又怎能不激动 季风会错了意,急忙摆手道,“他不是我杀的。”也难怪她理解错误,在季风眼里这就是商店里一个便宜些、名字还有些难听的武功而已,此前无情还叮嘱过她莫要再用,若不是生死关头,这几招还留在角落里落灰呢。 无花的眼神瞬间淡了下去,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我知道。”季风身上的筹码越来越重了,要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办事,还要一步一步来。他道,“孙峰与佟北徒是至交好友。”无花又补了一句道,“都是酒鬼。” 眼下他们一同前来京城所谓为何,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季风奇道,“这冻消酒你们不是年年都喝吗怎么唯独今年出事” 无花低头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画纸,轻吹几下道,“谁知道呢。” 除了这一张,屋里屋外再无一片带有字迹的纸张。 季风道,“这耳环上的线索若还未用尽,怕是只能指望楚香帅了。”盗帅一双妙手偷遍天下,只求翠玉轩常年与银匠李合作,还能留着一份多余的账目。 偷盗的事当然要留到晚上做。 与夜晚相伴而生的,除了珠宝还有女人。 郝玫的手指探进楚留香的衣服里,慢慢向上延申到整个小臂,她刚刚修剪的指甲还带有几分尖利。 楚留香拥着她笑道,“现在才什么时辰”此时刚刚入夜,楼下喝酒吃肉的声音还会顺着打开的窗子隐隐约约飘荡上来。 郝玫目里带嗔瞪了楚留香一眼,蹲下身将烛台吹灭了,她眼神里带着钩子,每走一步便要回头看看情郎,月亮的光华被彻底挡在窗外。 郝玫的身上只剩了一层纱,半挂不挂的披在肩上,伏在楚留香的胸膛咯咯笑道,“香帅,你说现在算什么时辰”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戒指中的利刃滑出,渐渐游离到楚留香的命门处。 她正要用力,那条胳膊却忽然被按住,郝玫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好在现今房内伸手不见五指,楚留香察觉不到她的脸色。她的脚伸到楚留香的腿上一上一下的磨,娇滴滴的喊夫君。 这依旧没有阻止楚留香拿到那枚戒指,端详片刻就随手把它扔到了床下,“这做工也太次了。”。 郝玫还没来得及想出说辞,楚留香的吻便落到了她的颈侧,“夫君给你买翠玉轩的可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楚留香传奇 翠玉轩怎会有银匠李的账目 楚留香的本意只是用“翠玉轩”三个字诈一诈郝玫,若她认了或许他们能从郝玫身上寻到些蛛丝马迹。 郝玫听完了这句话,心中却没有了丝毫慌张,她柔声道,“好啊。去年生辰我爹爹便在那里买了套首饰送我。”居然就这么交代了耳环的来历 楚留香道,“我送你套更好的。” 郝玫忍不住笑了道,“那里的一整套首饰贵上天,真舍得送我” 楚留香微笑道,“你若是想要,皇帝老儿桌上的玉玺我也能替你偷回来。” 男人总喜欢在床上吹牛,但楚留香说的却是实打实的真话。只是他愿不愿意做这件事罢了。 季风与无花在隔壁的房间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来客楼的隔音工作做的不错,任季风把耳朵贴在墙上都听不到旁边的丝毫动静。这样也好,最起码郝玫绝无发现他们的可能。 既然做不到,她也懒得难为自己,将窗打开后便坐在桌旁看着无花泡茶。 他已预料到等待时间的漫长,故而带了一包茶叶过来。 常年坚持饮用肥宅快乐水的季风哪能有心思去品茶所以就算她在古代的生活已非常熟悉,对茶水的印象仍然留在解渴与装逼的范围内。第一次见不免惊讶于泡茶手续的繁琐。 无花将茶杯向季风的方向挪去道,“请用。” 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菜烧得天下无双,泡茶的手艺自然不会差。季风轻呷了一口便觉唇齿留香,她道,“我现在可算知道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茶经这本书了。” 无花谦虚道,“不敢当。” 季风道,“现在我是越来越好奇你烧的菜究竟是什么味道。” 无花笑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等这事了了我为姑娘做一顿也未尝不可。”此时他心中的信心已越来越足,他深知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好感的开始就是好奇。 他将野心已藏了二十余年,季风又没练就火眼金睛哪里看的出来依然没心没肺道,“那你做之前可要提前几天告诉我,我好留着肚子来品尝美食。” 房间里很安静,季风以一种极不正确的方式双手捧着茶杯,这几天的事来来回回在脑子里逛却又什么都捉不住。 撇口的茶盏“啪”的一声放在盏碟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季风猛的站起身来道,“那天来找我算命小丫鬟自称是郝玫的侍女,可是在来客楼我却从未见过她。” 无花被这声响惊的抬起了眸子,他道,“郝家所有的宅子,上上下下我都找遍了,从未发现那名丫鬟的踪影。” 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京城多能人,一位易容高手隐于市极有可能,只凭一个极为模糊又不知真假的样貌来找一个人,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季风双腿突然脱力,一下子坐回凳上。这种感觉就像解了一个小时的物理大题,一翻答案结果发现没有一个数是对上的,还不如写一个“解”字便溜之大吉。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很明显这个案子是有人专门送到她的手上的。 季风面前的杯盖握在手里反复,那个小丫鬟来找她算命的时候,她来这个世界不超过五天,一个小透明罢了,何苦往她的嘴里递难题 无花从她的手里将茶盖解救了出来道,“现在你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无花坐的住,季风却坐不住了,她对无花道,“你在这先盯着,我去郝家的院子里找一找。” 郝家的下人酒楼的帮工男男女女都看了,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在郝玫的房间里却发现了些东西。 她是郝掌柜的独女,奇的是她不住自家院子,反而住在酒楼。 季风掏出一串佛珠道,“这是在郝家宅院里她的房间找到的,在衣橱里被成堆的衣服压着,一点灰都没沾。”看郝玫的行事作风,虽然每次来了和尚都亲自招待,但怎么看都不像个俗家弟子。 无花把这串佛珠拿在手里仔细打量道,“这位师兄似乎是出身少林。”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恋红尘,但暗中思恋女人的也不是没有。 季风道,“你先别急着惊讶。”说罢将从酒楼里郝玫房间顺来的首饰盒打开,一口气全倒了出来,发钗、手镯、珠串混作一团,十分容易便能从其中挑出一些纯黄金打制、分量极重的首饰来。看样子还很新,一点儿都没有戴过的痕迹,很明显她非常不喜欢这些。 虽然丑,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一个小和尚是送不起的。这也只是现在所看到的,郝玫的情人绝对不止一个。 季风意有所指看着隔壁的墙,幽幽道,“你说他们两个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无花警告的看了季风一眼道,“姑娘慎言。” 季风把首饰按记忆放回盒中道,“知道了。”又道,“佛珠你还用吗不用的话我还回去,免得被她发现。” 无花轻轻用手拨动链上的珠子道,“先缓缓,明日我去寺里打听一二,兴许能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季风点头道,“只能这样了。”拎起首饰盒便打算运功离开。 无花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斗篷给季风道,“方才忘了拿给你,夜里风大,多穿上一件吧。”这件斗篷被他用檀香细细的熏过,听季风说要去探一探郝家便知她定然不会太早回来,折身前往少林将斗篷带了过来。 女人远比男人对味道敏感。 他替季风系上带子叮嘱道,“多加小心。” 天水门的左堂主死了。 三尺白绫在酒楼大堂上吊。 大早上小二揉着眼睛收拾桌椅的时候,一抬头差点没被吓破胆,一嗓子便惊动了楼里的客人,账房柳先生边穿衣服边赶出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大惊小怪的,得罪了客人们你担待的起吗”定睛一看仍挂在三丈高房梁上的尸首,差点儿没喘上气。 没有人会选择三丈高的房梁栓上吊绳的,除非是被 他心头忽然一紧,已有了隐隐的猜测。 死个普通人风声过了也就算了,一位堂主在来客楼大庭广众之下上吊死了,天水门的人怎会善罢甘休 还好左丘左堂主是独自前来京城,否则以现在的形式,后果更加不可收拾。 柳先生算半个管事的,这会儿郝掌柜还没来客栈,柳先生只好先招呼跑堂的赶紧搬高梯把人抬下来。 大堂里乱哄哄的,赶来凑热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三丈高的房梁搬一具尸体,小二若是上去了能不能活着下来都是回事儿,柳先生的汗都要下来了。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白影闪过,借二楼的围栏助力,背上如生双翅般飞了出去,再下来时左堂主的尸体已扛到了他的肩上。 楚留香将尸身轻放在桌上,腾出双手整理匆忙穿上的衣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楚留香传奇 柳先生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香帅相助。” 楚留香扶起他风轻云淡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二人寒暄之际,一位魁梧壮汉从楼梯上冲下来道,“高飞龙回来了,你们他娘的还有心思在这儿闲说。” 眼下众多英雄豪杰齐聚来客楼,认得这种功法的自然不止柳先生和楚留香两人。 守了一夜、头刚沾上枕头就被吵醒的季风听到这话也把和楚留香算账的想法抛到脑后,在旁边小声问他道,“高飞龙是谁” 没有人知道高飞龙叫什么,这个绰号是后来江湖中人替他取的。江湖人取绰号和各家父母不同,父母取名多为吉祥如意、平安健康,江湖人叫你却只看你会什么。他使一招飞索龙爪手,那飞索长达五丈却不是由钢铁打成,而只是他身上的一根腰带,做得薄如蝉翼、尤为坚韧,有传言道其可独钓高楼而不断。 与他缠斗最忌碰到飞索,一招不慎就会缠住手脚被爪法谋害或锁住脖子挣脱无门窒息而死。 武林中人爱用的招式常常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格,例如昔日丐帮帮主乔峰光明磊落善使降龙十八掌,黄蓉古灵精怪则用一根灵巧的打狗棒,阴险狡诈的碧蛇神君以毒蛇为伴。 高飞龙擅用飞梭龙爪手,自然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能随手把价值万金的玉佩扔给路边的乞丐,也能为了一句话灭人家门。这样说话办事全凭喜好的人在江湖中不少,但能玩到这么大的,却是他高飞龙独一份。 这样一个人,已经消失二十余年了。 有人说他被仇家大卸八块死于非命,也有人说他是隐姓埋名退隐江湖。 谁也没想到能在二十年之后再见这一招。 可惜已经没有许多人记得他了。 凑热闹新年来品酒的大多是江湖中的新晋少侠,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还较为陌生,一时之间大堂内满是窃窃私语之声,仔细一听便知问的都是季风方才问过的话。 楚留香不至于和那发生之人当场辩个是非,轻声对季风道,“待会儿再告诉你。”随之朗声对魁梧壮汉道,“阁下若是有兴趣,下来一观便是。” 魁梧壮汉高声道,“老子可没兴趣和你们这群毛头小子一块儿找死玩。”说完竟然背着包袱昂首阔步从正门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躺在桌上的左堂主。 楚留香摇着扇子对季风道,“看到了吧,这样满口当年的人胆子通常很小。” 此话一出,不仅季风,酒楼里的人都一起哄笑出声。 柳先生站直身子对东南西北四方各行一揖道,“让贵客们受惊实属小店招待不周,为表歉意今日大家随意拿取均不收费。” 江湖中人四个字说出去好听,但又有几个包里不缺银子的何况死个人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过段日子天水门自会知晓,对他们这些吃瓜群众来说打什么紧滞留片刻后就四下散了。 柳先生擦了擦额上的汗,好歹局面算稳住了。 早餐时季风和楚留香还没来得及点,小二便已经满满当当摆上了一大桌子,端来的刚好是前些日子季风帮过忙的小李。 季风拉住他道,“小李,你是要请我们吃饭这可使不得。” 小李听季风这么说,挠挠头极为不好意思道,“姑娘,这不是我送的,是柳先生答谢楚大爷叫我们端上来的。” 自恋之后,分外尴尬。 楚留香没忍住拿着筷子笑了出来道,“快吃吧。” 吃过饭后,楚留香这才将高飞龙一事一五一十告诉季风。 季风若有所思道,“你是说退隐二十年的大侠重现江湖而且要在这家酒楼里来杀与他毫无恩怨的左堂主,这也太扯了吧。”左丘看样子才三十多岁,高飞龙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时候,他估计还是个在家玩泥巴的小孩,能扯上什么深仇大怨现在来报 楚留香道,“非也非也,这左丘怕是因为佟、孙二人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佟北徒与孙峰同来自关外,季风虽不认得左丘,但也知道天水门远在扬州和这二人绝无关系。而且那二人解释在暗处亡故、死法不一而同,左丘却是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功夫,他们三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楚留香解释道,“佟掌门与孙帮主的情况现在还无人得知,但日后难免不会被查出来,到时两处联合,岂不是来客楼之难如今高飞龙出现,所有的事情不就算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加上如今世界,他们三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为冻消酒而来。”世上没人规定飞索龙爪手只有高飞龙一人使得。 季风不甚赞同道,“香帅未免太过主观臆断了吧。” 楚留香道,“是非曲直一探便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京城中有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戏院、最好的医馆,自然也有最好的包打听。 赵一缸就是这样的人。 他叫赵一缸顾名思义就是他非常能喝酒,一下子就能喝一缸。这样的人请他办事总要有些规矩,他的规矩就是带上足够多的好酒和足够多的银子,问的事情只在酩酊大醉的时候才肯说出口,不够香的酒他是不肯喝入口的。 这也不算太难。 楚留香管来客楼借了两只大水缸,里面全部装上酒,又从街上雇了四个人,抬嫁妆似的把这酒抬到了赵一缸的家门口。 经常有人送钱送酒,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就算是个败家子也不会太穷,可看赵一缸的家门口却是茅草顶、破木门,一副穷酸样。这事谁都知道原因,赵一缸挣得多不错,但抽烟喝酒玩女人是一样都没落下,能攒着钱也是奇了。从前自然也有富家公子嫌这太过破旧,赠了他一座宅子,可他呢转手就换了海外运来的烤烟。久而久之人们就懒得操这个闲心。 就因为这,普通人哪个敢和他做邻居再赖着自己怎么办,家里孩子跟他不学好怎么办好嘛,方圆十里就他自己独门独户住着,他还挺乐。 赵一缸手里拿了个烟杆,闻着酒味就出来了,与楚留香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舍得离开酒缸。他矮下身子闻着酒味道,“来客楼的秋月白埋了起码有三年。” 楚留香心中好笑,赶紧叫人把酒给他抬了进去。 赵一缸一掀门帘,团团白烟跟着往外冒,一看就是抽烟抽的有段时间了,这会儿都进不去人。 楚留香挥挥手让四个人先走了,一手提一个酒缸往房里走去。 赵一缸讲究酒没错,但不讲究酒具,随便从厨房拿了个碗就出来了。他下手刚要舀,就被楚留香拦住了。 楚留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请您喝酒没错,这钱一样收好了才行。” 赵一缸把钱塞进怀里道,“好说好说。”又自言自语叹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喝的酒。” 一碗又一碗,赵一缸的酒量的确不错,第一缸酒见底之后只显露了些醉态,第二缸喝了大半后,楚留香估计着时候要到了,在旁问道,“二十年前的高飞龙现在还活着吗” 赵一缸醉到在床上,迷糊不清道,“活着当然活着。” 楚留香又道,“他现在在哪里” 赵一缸此时却没了动静,他的眼皮渐渐开始合上,跟一个醉鬼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楚留香拿过他的碗,从酒缸里舀了一碗酒,直直的送到赵一缸的嘴边。 他的眼睛还闭着,嘴却先张开了。 楚留香又说了一遍道,“高飞龙现在在哪” 赵一缸追着面前那碗就坐起身,嘴里咕哝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 高飞龙若是活到现在,起码有六十多岁了。而楚留香认识的人中,六十多岁久居京城的,想来想去只有郝掌柜一个人。 这是再去问赵一缸,他却怎么都叫不醒了。 来客楼。 现在刚过饭点儿,酒楼里的生意不算忙,柳先生正在柜台内拨着算盘算账。 楚留香走上前去道,“敢问老先生,郝掌柜现在正在何处” 柳先生见来人是楚留香,客气道,“掌柜的这几日说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慢待之处,还望香帅海涵。” 楚留香道,“先生言重了。”又道,“看柳先生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多着说今年有四十五了吧。” 柳先生知道他这话是在客气,但脸上也不禁笑出了褶子,摆摆手道,“香帅说笑了,我今年五十有三。” 楚留香摇摇头,笃定道,“不像,我看可一点儿都不像。” 现在的的确确只剩下郝掌柜一人了。 季风道,“不管怎样,现在这几条人命是板上钉钉与郝掌柜父女俩有关了。” 楚留香疑惑道,“事出有因,他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季风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为了冻消酒”她又道,“我从城南郊外回来那晚便听到酒楼后园有两个人在为冻消酒而吵架,今日一想保不齐就是郝掌柜和郝玫两人。” 楚留香叹道,“年年都喝的冻消酒,这次究竟出了什么岔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楚留香传奇 无花推开门走进来道,“冻消酒我不清楚,不过这串佛珠倒勉强有了些眉目。”说着将季风昨晚偷拿来的佛珠放到桌上。 楚留香将佛珠拿到手里左右翻看,疑道,“怎么回事” 季风这才一边揉着黑眼圈一边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没成想楚留香却笑道,“季姑娘考不考虑转行,不干我这一行怕是会埋没人才。” 季风红着眼睛去瞪楚留香道,“楚香帅这一行可不是我等普通人能干得了的。” 无花等他们两个斗完嘴才对季风关切道,“你昨天熬了一宿,现在要不要去歇息” 熬一宿就要休息,这怎么行想当初季风可是外号蝙蝠侠,每日嚷着要决战到天亮的人,论起熬夜的功底,就别说在大学同学里称王称霸了,吹起牛来非得说自己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第一人。问她是不是困了,不管现实情况如何,永远都得不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季风条件反射似的立即放下了自己的双手,明明已经困到神游天外还固执的睁大眼睛道,“不用,我精神的很,现在去跑个八百米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 彳亍口巴 。 无花发誓季风绝对是他撩妹生涯的瓶颈。 楚留香见气氛有一丝僵硬,忙在旁边打圆场道,“季风想听就听吧,无花师兄请讲。” 无花早已调整好状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道,“这串佛珠的主人算是我的一位同门师兄,法号德培。” 那天正好是七月上元节盂兰会,来客楼去少林寺请法师来放焰口、飞铙,郝掌柜素来信佛,一个是宣扬佛法慈悲,再一个就是给街坊邻居图个热闹。 盂兰会放焰口是大事,又是佛教礼,旨在施食饿鬼道众生、救起饥渴之苦,方丈自然就同意了。德培正是所去的十位法师之一,为正座。放焰口时正座与其他人不甚相同,大多都要独唱上几段经,所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法师不但要有条好嗓子、相貌也尽量要好。 一个大焰口要放十来天,这几日众位法师自然在来客楼吃住。 郝玫那时才十九岁,平日里只不过是看书、扑蝶、绣花,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天的菜色不合心意,日子过的如一潭无波的池水。 直到德培来将它搅乱。 他们从未说过话,郝玫只是在每晚放焰口时第一个到旷地上等着,临近深夜跟着旁人一起散,她却固执的认为德培认得她。 女孩子的心里仿佛住了一头小鹿,她去绸缎庄买来许多针线布料,被脑海里的声音甜到睡不着时就翻起身来对着烛火一针针绣上红豆、纹上鸳鸯、放上比目鱼 她自然也知道德培的归期。 来人就住在她自家的酒楼,单独述明心意容易的很,但是只有离别的恐惧才会激起她们表白的勇气。 郝玫站在德培的对面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涨红了脸把手里快搅成丝的手绢塞到他怀里就跑了。 自那以后,郝玫便成了少林寺的常客。 郝掌柜信佛,也乐得女儿天天去寺庙拜佛抄经。 事情竟然就这么瞒了下来。 无花话锋一转道,“纸永远包不住火。” 那年冬天非常冷,滴水成冰。 大年三十郝玫还是借着祈福的由头奔去了少林寺,郝掌柜正为年底的总账与柳先生一块儿焦头烂额,没细想便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把这一茬忙完,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郝掌柜“呦”了一声,急忙去厨房把厨子临走前包好的素馅饺子下到了锅里。一心向佛是没错,但女儿不懂事大过年的也要去打扰高僧,他说什么也过意不去,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盒进了寺庙。 郝掌柜乐善好施,同寺里的僧人都熟悉。拿着把扫帚扫地的小僧见了郝掌柜便道,“施主,郝居士与德培师叔在厢房讲禅。” 郝掌柜乐呵呵的道了声谢,转头便往东厢去了。 郝玫怎么都想不到父亲会亲自来寺里找她。 盒内的饺子散落一地,滚上了门前的脏雪。 门内的事情在一刹那变得众人皆知。 佛祖允许僧人七进七出,既然尘缘未了,那便下山去吧。 德培踏着千家万户的红灯笼走出了佛寺,等待他的是一双龙爪。 没有任何人能躲过那条五丈长的飞索,更没有哪颗心脏躲得过龙爪。 德培不能躲,这是他的孽。 郝掌柜不能接受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被一个和尚玷污,更不能忍受他们背着他苟且这么久。他狠不下心对女儿生气,但可以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和尚”身上。 提心吊胆一整晚的郝玫等来的只有一颗情郎的心脏。 它被装在一盏琉璃碗中,待郝玫把早餐吃完之后,才被端到她的面前。郝玫能从中想象到它跳动的情形,却再也感受不到覆盖着它的温热的肌肤,她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季风追问道,“然后呢” 这种事情哪来的头尾无花无奈道,“就这还是一位师侄偷摸给我讲的。”夹杂着方才得知的郝掌柜的身份,勉强凑出了一部分故事。好在只是五年前的事,尚有踪迹可寻。 季风自嘲道,“我看现在咱们做个好人好事,帮他们父女俩重归于好比破案容易的多。” 楚留香同意道,“这未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季风大跌眼镜道,“不是吧楚兄,郝玫前几天差点儿杀了你,你这么快就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了” 楚留香作势要打季风道,“能不能有点儿人文关怀破案归破案,好人好事也不能落下嘛。” 无花深以为然。 季风分析道,“那现在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郝玫做下案子,凭飞索龙抓手将一切推到郝掌柜身上。第二便是郝掌柜将事情冤在了郝玫头上。” 楚留香认真道,“或许还有第三种情况。” 季风与无花的眼睛立时看向了楚留香。 他缓缓答道,“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凶手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他多希望之前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郝玫想杀他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而已。 季风叹了一口气,这话说不说有啥区别。 楚留香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道,“我去郝掌柜府上一探虚实。”自从他得知郝掌柜就是高飞龙后,心中五味杂陈早滚成一片。他与郝掌柜私交虽不是最好,但每年的好酒对方都会主动留给他,单这份情意就够楚留香记一辈子。 只可惜不论出了什么岔子,郝掌柜现在已经成了追寻线索最明显的一条线。 他在查案件的真相,更在帮朋友洗脱嫌疑。 无花将季风送回房中道,“你先休息片刻,我来看着郝居士。”不知怎的知道五年前的一段故事之后,无花已自动换了郝玫的称呼。 季风这会儿渐渐清醒起来,大白天的手里还没个手机,更不肯回去躺着睡觉。 未等她开口,无花便将双手放在季风的肩膀上,低下身子道,“盖上被子去睡觉。” 季风晕晕乎乎的点头、关门、回到自己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才反应过来,妄图大喊一声,“持靓行凶啊” 可惜她那时正与周公棋逢对手下得难解难分,这句话,只能在她这儿留一段时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楚留香传奇 临近傍晚。 季风早就醒了,无花回寺后便一直在窗边看着后院的郝玫,见楚留香回来漫不经心的打了声招呼道,“她在后院呆了一下午,也不知想做什么。”大红的罗裙穿在冬天本应十分抢眼,但今年还未下雪,看客也只有季风一人而已。 季风庆幸道,“幸好她不懂武功,否则我在窗边看一下午,就算万般小心也早该被发现了。” 冬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凉意,郝玫的脸颊和鼻尖已被迫抹上了一层胭脂,她的指尖翻红,手掌却几近透明,正在抚摸身后那棵树。楚留香凑到季风身边,随着她往院中看去,不禁叹了一句,“她应该多穿些衣裳。” 季风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道,“你去郝掌柜那儿探出什么了”说着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两杯冷茶 楚留香又把窗户关小了些,他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递给季风。 季风伸手接过,将其仔细延展开来,一张皮虽然没有附在颅骨上时容易分辨,但季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皮的样子,她惊讶道,“这这就是那天拿着图纸找我寻耳环的那个丫鬟,绝对错不了”她定定的看向楚留香道,“你从哪找出来的” 楚留香并未喝茶,只在手里把玩着那个盛满水的茶杯,苦笑一声道,“当然是从郝掌柜的书房里。”他杀了人又扮成丫鬟找季风算命,顺着这条路子把罪名推到自己女儿的头上,却未能想到左堂主能逼得他显露出看家本事。 不过楚留香还是有些疑问,“我观郝掌柜并未受到内伤,但当时他为何不将左堂主从房梁上解下,毁尸灭迹呢” 这正好提醒了季风,她左右观察疑道,“郝掌柜人呢你没带回来” 楚留香道,“被我点了穴,放在胡同里一个姐儿的床上。”谁都不能保证对方有无帮手、仇敌,将人留在娼妓的院子里也算多了一道保障,毕竟有谁闲的没事去那里面找人呢 季风嗤笑一声,暗骂了楚留香一句混蛋。 方才在郝宅时,楚留香未曾与他周旋,在卧房里找到郝掌柜后便亮出了那张面具,开门见山道,“这是不是您的失物” 郝掌柜似乎早就猜到楚留香会来找他,见到面具后连眉头都未抖动一分,爽快道,“是我的。” 楚留香向前走了一步道,“左堂主也是你杀的” 郝掌柜丝毫没有被揭露身份的惊惧与怒气,反而赞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无疑默认了他的问题。 楚留香继续问道,“少行派的佟掌门拒马帮的孙帮主” 郝掌柜和气道,“咱们走远一些到院子里打,莫要惊着门前这两株梅花。”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楚留香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位温和慈祥的老头,竟然会是二十多年前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鬼高飞龙。 他的招式早被岁月磨炼的无比柔和,眼中更少了一匹渴望鲜血的饿狼,几十招后便败在了楚留香的双手之下。 季风忽然灵光一现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面具” 楚留香答道,“郝掌柜书房的抽屉里。”紧接着他又恍然大悟道,“若是我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容易找的地方。” 刹那间季风仿佛找到了由疑点穿成的珠串,“正如你所说的,他没必要藏面具,直接毁了便好,更没必要将左堂主的尸体留在房梁上,以将祸水引向自己。而且你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郝掌柜杀的人,他不必就此认罪。” 楚留香顺着窗缝看向院中道,“除非他是想替什么人顶罪。” 季风道,“无花讲的故事没有结尾,我很好奇郝玫究竟把那颗完整的心脏葬在了哪里呢” 楚留香将茶杯放下,看着雕花的窗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道,“但愿我们猜错了。”说罢起身打开了那扇窗子,两三个呼吸之间就到了郝玫的身旁。 若要从还未死的他和左堂主三人之间找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郝掌柜一共要为他们四个人提前备好冻消酒,而他们皆为冻消酒而来。 郝玫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略微有些惊讶道,“你来这做什么” 楚留香的手揽上了郝玫的肩,柔声道,“怎么穿这么少” 郝玫懒得理他,却急忙耸肩将楚留香的手抖了下来,与昨晚不同,他的手掌和臂膀如同变作了毒虫蛇蚁,一点儿也不受人待见。 楚留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到院边拿了把铁锨过来,垂下头开始挖树下的土。 郝玫慌忙去推楚留香,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家的酒还用不着外人来动手开封。”这树下埋的果然是酒。 她的手凉的像一块雪山上的寒冰,楚留香莫名有些不忍,但还是重重的闭了闭眼睛,睁开后随即道,“你的父亲去世了,临走前他将最后一茬冻消酒都留给了我。” 郝玫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意外,震惊道,“这绝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她忽然踮起脚尖,狠狠的抓住楚留香的衣领道,“是不是你杀了他” 楚留香将铁锨插进地里,轻轻将郝玫的两只手从衣领上拿下,温和道,“不是我杀的。”他解释道,“我寻出实情后马上去找了郝掌柜,他看我手里拿着的人皮面具后,对所作案件供认不讳,且承认自己就是高飞龙。随后挥剑自裁。” 楚留香说的比珍珠还真,郝玫一心谋划的也是这样一个结果,自然毫无理由的便信了。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报仇的快感,“哈哈哈”的干笑几声便有些失魂落魄的扶着那棵树,嘴巴里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但却没忘记甩开楚留香扶着他的手。 楚留香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铁锨,挖着土平静道,“人皆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哪来的什么不可能” 挖土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郝玫,她边使劲全身力气去夺铁锨,边骂道,“你他妈聋了就这也配喝我家的酒” 楚留香的功夫,十个彪形大汉都未必能从他手里得着便宜,更别提郝玫一个半分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了。他成功发挥流氓本质,顺势将郝玫揽到怀里道,“我年年都配喝,今年怎么就喝不得” 郝玫已近崩溃的边缘,懒得同楚留香诡辩,一双玉手直直的掐向了他的脖子,再慢慢收紧,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睛也随着瞪的很大,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滚落似的。 但这些力气对楚留香来说,还不值一提。他看着郝玫因得意而扭曲的神情,点住了她的穴道,随后掰开了她的双手。 窗内的季风闻音知意,跳下来用绳子绑了郝玫拖到一旁,才解开她的穴道。 楚留香依旧没有停止挖酒的动作,这会儿他手中的铁锨已经触到酒坛的边缘,发出清催的一声。 被绑在一旁的郝玫神情更加激动,她的眼眶里急出泪来,口中大声呼喊,“那是我的” 楚留香终于停下动作,厉声问道,“什么是你的” 郝玫边吞咽着呼啸的北风边道,“冻消酒是我的。”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落下,黑暗侵蚀了最东边残存的日光,凭想象也猜得到现在大堂中定然一片人声鼎沸。 楚留香放缓了声音道,“你说这酒是你的,是因为树下埋了你爱人的心脏,对吗” 将尸体或器官埋在树下之后,树木会因为吸取了土壤中的养分而长得更加茂盛。所以有人相信,这尸体也会护住与他同样埋葬在土中的酒,使酒的味道更加甘甜醇美。 将因冻消酒遭难的人与那棵心脏联系起来,就不难推断这事的前因后果。算时间正正好,已经过了五年。 郝玫点头。 季风惊道,“你杀人,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喝酒”她复而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置郝掌柜于死地呢” 郝玫咬紧了牙关道,“那是他该死” 一个女人若是想屠戮男人,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而且郝玫这并不是初犯。 她今年二十六岁还没有出嫁,自然有郝掌柜想将她多留几年的原因,还有一个缘故便是每次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少爷,不出三个月对方便会暴毙而亡或者路遇意外,摔残了胳膊腿。久而久之,郝掌柜便有察觉,再也不提了。 女儿在店里厮混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人的年纪一大,要求便越来越低。起初想有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儿,现在只盼着郝玫能陪着他就成了。 郝家年年都卖冻消酒,今年的却有些不大一样。 当初郝玫得知德培的死讯后,几日几夜卧床不起,只剩一口气还吊着。郝掌柜看宝贝女儿病的这么重,又是不忍又是后悔,恨不得随着郝玫一块儿去了算了。 这时候也忘了是哪个小厮出的主意,说是劝着大小姐,把这颗心脏同要酿的酒一块儿下地埋了,只当这德培变做了酒灵,等五年后开封那日把这些都拿给郝玫喝了,两人也算得成双成对。 不管怎样,终于是把人给劝过来了。 之后这五年里,郝玫一句都没提过德培,不仅如此还在暗中与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爷、这派的掌门、那帮的帮主混着玩儿。 郝掌柜就以为她把酒这事儿给忘了,年前腊月广发请帖,邀众英雄到来客楼品冻消酒。 德培是她的半条命,郝玫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她却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向父亲痛哭哀求,反之她一句话都没说,把所有人都杀了,酒自然是她自己的了。 父亲也跑不了,她心道。五年前的债,是时候该还了,她下不了这个手,就把所有的罪名都送给父亲,让官府来动这个刀吧。 所有的男人都一样蠢得要死。 佟北徒只听她要请喝酒,便巴巴的跑到城南郊外候着,等那一坛子酒喝完,把他留在雪地,他就离冻死不远了。 果然。 拒马帮的孙峰还不如他。自己只是稍一暗示,他便跑去招惹季风,果不其然又把命送了。 至于左丘,的确不是她下的手。 郝玫事前故意跑到季风的算命摊前面,扮成丫鬟说耳环丢了。她这几天已听说少林寺门口出了个女先生,不仅卦卦灵还与无花、楚留香二人交好,正好利用她发现佟北徒的死,顺便把怀疑引到自己这处。 最后一步就是把这张面具放到她父亲的房内。 她着实没料到郝掌柜能帮她结果一条人命。但郝玫努力劝自己,他就算做的再多也是报应。终究把面具粘到了郝掌柜的桌下。 那处平常没人会注意,但若是搜,绝对会搜到。 楚留香叹口气拿出了面具,对郝玫道,“你猜我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面具” 郝玫木然道,“在他书房的桌下。” 楚留香道,“他把这给自己判刑的证据放在了抽屉里。”如果说黏在桌下的东西还需要人费力找一找的话,放在抽屉中就无异于把东西拱手相赠。 这句话像压倒郝玫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瞬间泪如泉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楚留香传奇 事情已经问完了。 这一切是始末听起来像个不完美的故事,郝玫作为最大的赢家输的同样更多,最无辜的恐怕是为这事而枉死的无数人了。 季风看她哭的实在悲痛,便松开了自己禁锢她的手,同时解开绳子。 郝玫看都没看她,挣脱开后就扑向了那个被楚留香挖了一半的坑,低温把土冻的很硬,她用手刨了两下自觉不行,就拿起了旁边放着的铁锨,一心将酒坛挖出来。当初郝掌柜编来哄她的那番话已经化作了支撑郝玫活着的信念。 季风最看不得这个,鼻子一酸就要往外走。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旁也打算往外溜的楚留香,季风三两步过去拽住他的衣袖道,“你打算去哪里” 楚留香道,“我去把郝掌柜接过来,怎么也得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吧。” 季风担心道,“你刚才故意使诈匡郝姑娘,不怕她得知真相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从这件事中就能看出郝玫的脾气,她不仅够聪明,还够偏执、够坚定,这样的人若是真的盯上一件事,无论武力值大小,她都有办法折腾的你不得安宁。 楚留香没少遭遇过桃花劫,叫季风这么一说,心中平白有些摸不着底儿,他摸摸鼻子道,“不至于吧。” 季风看着因挖酒坛而折掉两片指甲的郝玫,幽幽道,“说不准。” 楚留香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扬起笑脸轻松道,“江湖中想要我性命的人不在少数,加上她一个也算不得多。”他见季风还拽着他不松手,看一下眼前的情形突然猜到季风怕是应付不来这件事,嘱咐道,“你先在这儿守着郝玫,顺便把行李收拾好,等我回来再议。” 季风点头同意。 楚留香以轻功闻名,一来一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将郝掌柜放到季风一直待的那间客房,这才解开了他的穴道。 郝掌柜惊讶道,“你不杀我” 楚留香道,“你知道我从不杀人。” 郝掌柜匆匆一抱拳,说了句多谢便急着下床要走。 楚留香出声阻止道,“郝掌柜不妨多待一会儿。” 郝掌柜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楚留香,以他对盗帅的了解,他既已放人离开就不会临时变卦。 楚留香冲窗户的方向微抬下巴对郝掌柜示意。 郝掌柜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提,走到窗前顺着楚留香的目光向外看去。 只这一眼,郝掌柜心中的思量全部放到了一边去,他的眼里只剩下在院中喝酒的郝玫,口中叹息道,“这孩子,大冷天喝这么凉的酒是要生病的。” 楚留香没时间留给他悲伤,直接道,“她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里的一声惊雷,郝掌柜转过头诧异的望着楚留香。 楚留香解释道,“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楚某只能出此下策,给掌柜赔礼了。”说罢,躬身向郝掌柜深深行了一礼。 郝掌柜急忙伸手去扶道,“当不得香帅的大礼,日后郝某隐姓埋名于山野之间,还要靠香帅相帮,隐瞒一二。”他话里话外均是在求楚留香莫要把事情的真相吐露出去。毕竟郝玫祸害过的人算不得少,从前人家以为是意外,自认倒霉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是郝玫在背后搞鬼,几个世家名门联合起来,就算有是个高飞龙在世,也救不了郝玫的小命。 楚留香苦笑道,“我们查案时并未避人,如今三人的死讯早已散播开去,各帮派来要人总会查到真相,这个忙我帮是不帮都于事无补。” 这是的的确确的大实话,但郝掌柜却不能接受,他既是不平又是愤怒,郝玫再怎么做遍万千错事,都是他的爱女。退一万步说,若不是楚留香多生事端,郝玫心思缜密、滴水不漏,怎么会被人发现 他越想便是越气,瞬间抽出了缠于腰间的飞索向楚留香攻去。 楚留香并不是第一次看他动手,只不过今日上午在郝宅抓他之时,郝掌柜已下定决心为女儿顶嘴,与楚留香过招只是做样子抵挡片刻而已。眼下,却是用上了真功夫。 楚留香犹如一只燕子在屋中闪避两下,喝一声“好” 别看郝掌柜已上了些年纪,但手中一条飞索舞起来依旧是虎虎生风,楚留香闪避不及一下子就被他在左臂上抽出了一道血口。 酒楼的客房能有多大桌椅板凳已占了大半空间,一时间屋中叮当乱响,被砸了个干净。 窗户还开着。 来客楼隔音绝佳,但这么大的动静旁人就算听到了,也明白大都涉及江湖恩怨,不会多加干涉。 季风就不一样了。 她正在后院吹着冷风观察郝玫饮酒,抛却掉悲伤的气氛,算是有些百无聊赖。听到打斗声不要紧,一抬头忽然发现是从自己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保不齐就是楚留香与他带回来的郝掌柜发生了冲突。 想到这儿,她背着包袱就窜上了窗户。 战况单方面看来很激烈。 郝掌柜用尽全力在打,楚留香一门心思将跑字诀进行到底。 他像一只不小心飞进房间的白鸽,被害怕羽毛的主人拿着鞭子驱赶,抽得已有好几道血痕,却没有用尖利的喙喯啄。 季风见了这种情形哪还站得住 手臂一使劲儿就越了进去,拦下郝掌柜便开始与他对打。郝掌柜已杀红了眼睛,下手就是杀招。季风的轻功卓绝,但手上的功夫还是差了些,一上去先被飞索抽出了两道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缠住了腰,幸好她随机应变一把扯断了身前的绳子。 楚留香见此情形,即使他对郝掌柜心存愧疚但也不得不出手,他将季风挡在身后,与郝掌柜对上了阵。 季风哪是受了气往下咽的主儿 躲在后面喘了两口气就打开晋江商店要买个厉害的,反正现在无债一身轻,是时候更新下技能了。 时间紧迫,等不得季风细细品味,她只好选了个搞好学过两招的。 太极拳太极阴阳、以意导气、以气催形、圆融一体晋江币5000点 贷款就贷款吧,怎么说也是个较熟悉武功,应该更容易上手吧。 季风点了购买键之后,只觉一股力量在经脉中流转,几个呼吸之间灌注丹田。 她现在早就顾不得身上的两处疼痛,咬咬牙就冲了上去。 郝掌柜也为季风的变化感到奇怪,他与季风对招每一次下手都用尽了平生所学,但却如同陷入汪洋大海一般,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自己反而被使出来的力气带偏了两三步。 掌法刚开始用时,季风还显得有几分生涩,招过后,一套拳法便被她使得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现在的情况早已不需要楚留香,他退出战圈在一旁观看,不禁赞叹季风涉略之广、功力之深。 郝掌柜作为挨打一方,自然看出了季风这套拳法重在以柔克刚以力化力,他从前只听说过闻名天下太极拳法,这还是第一次对上。心下畏惧自是占了下风,他出招迅猛但以完全没了章法,十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败下阵来。 季风将他的两只手肘向后弯折,压在桌子上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郝玫造的孽,楚留香逼过她一分一毫吗只管杀人不用偿命,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问话一句接着一句,郝掌柜却再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死人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优势。 待季风察觉这件事后已经晚了,她松开手脚便见刚刚还威风八面、力敌万夫的郝掌柜软成了一根面条,从桌椅上滑下去,“哐”的一声撞到地上。 季风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在院中坐在酒坛边的郝玫,一切都成真,父女俩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竟已天人相隔。 她只打算出出气,从没想过对郝掌柜下死手。 见此场景,季风心头涌起百般思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留香安慰的抚了抚季风的背,解释道,“他虽已退隐二十余年,但依着当年高飞龙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救不了郝玫的情况下,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被当作牲畜一般呵斥。”他坚信自己比天下人高贵。 季风沉默半响道,“那郝玫怎么办”她手上沾了无数条人命,但季风见她此刻借酒消愁又新死了父亲,还是忍不住关怀一二。 季风与郝玫只是半个陌生人,楚留香却与她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百感交集最后换成一声长叹,他对季风道,“我下去告诉她。” 季风道,“我与你一同去。” 那只从后厨随便拿来的瓷碗滚了几圈停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郝玫枕着坛边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楚留香终归稍稍安下心来,弯腰打算把郝玫抱到房间去,让她睡个好觉,坏消息不准打搅美梦。 但当他触碰到郝玫时,她却脱力向旁边滚落,楚留香心下一惊,连忙伸出手指试探鼻息。季风也连忙凑过来蹲在旁边,焦急问道,“怎么样” 楚留香试了些时间,似乎一直在确定她的生死,半响终是遗憾摇头道,“没救了。” 质本洁来还洁去,同断在凛凛冬日。 楚留香笑道,“这样的结果倒还不错。”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楚留香下一句话比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轻,“只可惜以后再喝不到冻消酒了。” 楚留香当晚就离开了京城。 无花第二天在少林寺门口碰见照旧来摆摊算命的季风十分惊讶。按理说,他们现在还被来客楼的案子忙得脚不沾地,加上季风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来出摊呢 走进一瞧,他才看到季风面色憔悴,显然又没有睡好觉。无花这么想着双腿一拐就跑到旁边的早点摊买了两根油条、一碗馄饨汤给季风端了过去。 昨夜的事情处理完就接近凌晨五点了,但冬季天短,还得过上一阵子才能亮。来客楼住不得了,季风也无处可去,想来想去便跑到自己的摊子前耗着。 季风呆愣愣的看看眼前的吃食,一时间忘了动作。 无花看她的神情便知她来这等很长时间了,他蹙着眉握住季风冰凉的手,带着她捧住温热的汤碗,关切道,“冷不冷” 葱花的香气打着转往鼻子里飘,只是闻着食物的香气便驱散了身上一半的寒气。 季风的眼睛忽然发酸,她仰头望着无花道,“郝掌柜父女死了,楚留香连夜前往他的船上,临走时叫我给你带一句再会。” 兴许是没有亲眼得见,无花听到这些消息并未和他们一样激动,只轻声道,“我知道了。你饿不饿快吃饭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楚留香传奇 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平淡又无趣,找她来算命的人通通没有一点新意,数量不多但全是失物招领。季风深感开个失物招领处的必要性,由她担任荣誉处长一职。 季风正伏在桌上写稿,前方忽然走过来一人,他身形较为高大,一弯腰就将桌上的稿纸和季风的半边身子放到了阴影之中。 季风抬头道,“要算什么” 来人长了一副温暖和气的相貌却满脸焦急道,“少林寺怎么走”他一边说一边朝身后看,仿佛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穷追不舍。 季风莫名其妙的指了指旁边的寺门,这里距离少林寺不过两百米远,他竟然没找到 ,看来真是急昏了头。 那人匆忙的说了一声谢,运轻功逃入寺庙。 季风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她话音还没落,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位姑娘,先是在四周打量了一下,又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季风,直爽问道,“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青色的胡茬。”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大约这么高。” 当然见过,不就是刚跑庙里去的那个人嘛。 季风一指少林寺的门口道,“进去那儿了。” 女孩子立马就变了脸色,朝季风一抱拳,飞身就向寺里去了,生怕那人跑了一般。 把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当作“豺狼”,季风还是第一次见。 今天的事情一出接一出,像是故意不让她消停似的,刚落笔写了不到三百字,不远处的少林寺传来一声巨响,“轰隆隆”几声,只见一处偏殿渐渐从围墙处沉没,看来应该是塌了。 塌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附近居民百姓纷纷放下嘴里前几天来客楼的瓜,成群结队涌入少林寺。 笑话,这个热闹要没能提前看了,晚上和街坊四邻聊天都隔着一道代沟。 这声响也把季风吓了一跳,当时她心里不知怎么蹦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别是刚才那姑娘一生气把庙给砸了吧 这么想着,季风甩手把桌子一推跟着挤进了少林寺。反正也没啥生意,看看热闹总比发呆强。 进了里面看才知道,偏殿的情况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屋顶的部分损失较为严重,那两人正站在中间给方丈道歉,男人还念叨着出家什么的。 季风正是奇怪,一偏头恰巧瞥到无花就站在一旁,三两步凑过去问道,“这什么情况” 无花对这种情况也觉得好笑,解释道,“胡铁花非缠着德丰师兄要出家拜到他的门下,结果不到半分钟就被高女侠逮住了。” 接着两人不知怎么回事就在殿里打闹起来,别听高亚男非要嫁给胡铁花,但她打起人来一点儿也没示弱,得亏胡铁花也不是吃素的,否则脸上就该开水彩铺子了。 两人一个打一个逃,中间胡铁花被逼急了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直接撞破屋顶钻出去。 他确实这么做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偏殿的屋顶本来就不大结实,方丈本打算出了正月工匠们都回京之后,再请人来修缮。这样一个“老弱病残”的屋顶,哪顶得住胡铁花这么一撞,当时就散了架,上面的房梁、泥土、瓦片跟着哗啦啦往下掉。 胡铁花活这么大没遇见过这般场景,跳出了屋子也得随着蹦回来。算起赔偿时总不能让高亚男一个姑娘自己掏腰包不是 千万难中唯一的幸事就是掉下来的零零碎碎没砸到大肚弥勒佛的金身像,它头上那块屋顶还老老实实的在上面悬着,把闻讯赶来的老方丈欣喜的直念佛。 胡铁花一看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自然也放下心来,随着便又开始担心高亚男一事,求着方丈说自己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这期间还能帮忙修偏殿的屋顶。 可想而知,这件荒唐事无论是方丈还是高亚男都绝对不会同意。 胡铁花见自己实在躲不掉高亚男也认了,他转念一想,反正这段日子肯定要在少林寺卖劳力,不会被捉去成亲,算是暂时安全了,逃跑什么的有机会再从长计议。 季风刚听完前因后果,就见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这会儿和和气气正打算散,满脑子都是问号,这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了什么别出心裁的发展吗 胡铁花离开时正好经过她身边,先冲无花打了个招呼,又对季风开玩笑道,“姑娘,您就不能多帮我保守一会儿秘密” 季风无奈耸肩道,“人家给了钱的。” 胡铁花为人豪爽,时间又接近正午,便拉着季风与无花两人去下馆子。 待众人坐定后,无花含笑道,“胡大侠若是早来两天,就能遇见楚兄了。” 胡铁花还没点菜就先叫了两坛酒上来,他欣喜道,“是吗我们可有几年没见过面了。”他转念一想又道,“我说嘛,这新春佳节他肚子里的酒虫绝不会放过冻消酒。”他远道而来,现在还未听说那个噩耗。方才见店门紧闭,招牌被卸下来插了根草标,还以为老板嫌地段不好,要转让店面。 无花简略道,“店老板家里出了些事情,关门不干了。” 众人边喝酒边聊天,等着菜一道道端上来。店面虽小但五脏俱全,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这时忽然有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缓步而来。 这样的人与眼前的小饭馆格格不入,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步步朝季风走来,季风已有所感慢慢将筷子放下,等着来人开口。 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拱手交给季风道,“在下姓连,这有一份八字,还望姑娘赏脸算算运道。” 今天这卦真有点儿新鲜,终于是要算点儿别的了。 信封摸在手里的感觉很厚实,季风接过时还在心中吐槽,八个字能在一张纸上占多大地方,难道有钱人家习惯特殊,一张纸一个字当打开封口后,她立即就关上了画外音。 里面的确只有一张纸,剩下的都是整整齐齐叠好的银票。 大庭广众之下不便点数,她只将求算的八字取了出来,一看心中便是一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楚留香传奇 她端详片刻道,“这是你什么人” 那位连公子却不像是诚心找她算卦一般,倒犹如是别人催着他来的,依旧是那副贵公子的模样摇扇道,“姑娘算一算不就万事皆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冲着那一打银票季风都不好说什么,她坦然一笑道,“连公子这是要考考我” 那位公子微微一笑,“不敢不敢。”他口中说着不敢,眼睛中却露出跃跃欲试的光华,不加遮掩的怀疑这类神鬼之说的可行性。 胡铁花和高亚男哪见过这一出,当时就来了兴致。胡铁花满是好奇道,“季姑娘竟然有这番本事,不如亮一手让我们瞧瞧。” 饭已半饱,小二颇有眼力的撤下了桌上的残羹剩饭,端上瓜果点心、泡好茶、斟上酒给众人送来。 季风道,“算算也不打紧。”就是多倒霉点儿呗。 她上下打量面前之人道,“公子是江南人士,家中排行第二,名为连云望,此次前来京城是在年节时期来外祖家探亲,我说的可对”连云望嘴角的笑容已慢慢隐没,眼睛里闪烁着几分不可置信。这种绝对无神论者三观重塑的过程季风见得多了,并没有当回事儿道,“当然,你这次是被大舅母遣来的,为的就是算算她的运。”季风说完后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处,等待连云望重启完毕。 胡铁花见他如此反应有些坐不住了,在旁边端着酒壶道,“季姑娘说的准不准” 连云望把手中的折扇合了起来,在掌上一敲道,“准。准极了。” 季风将八字还给连云望道,“她的运道可不怎么样。” 连云望早恢复了之前那副纨绔少爷的模样,笑道,“愿闻其详。” 季风道,“八字太轻压不住贪痴欲,金银压断天灵盖,命不久矣。” 连云望仍有些疑虑道,“什么”方才季风那一手着实让他震惊,但是从小到大一直坚信的观念怎么会轻易改变况且从小他爹就教他,那些算命先生都是骗人的,你若一相信,他们必定会说近期有什么大灾大劫,要钱做法事。 连云望试探的问道,“姑娘可有破解之法”他与外祖家不太来往,但终究是血脉相连,口吻里也多了几分关切。 季风叫他先搬张椅子坐下来,无奈道,“这能有什么破解之法。若是接下来行善积德,她可能会多活个三年五载,若是执迷不改,要不了几个月就要暴毙而亡。” 这倒与一般神棍骗人的套路不太相同,连云望信了多半,暗暗记着回去提醒大舅母一二,他将纸片揣进袖中道,“多谢。” 胡铁花极为敬佩的看完整个过程,待连云望道谢之后就急忙偏过头来,隔着无花对季风惊叹道,“小季,有没有兴趣帮我也算上一卦”他大江南北走过许多,能人轶事常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眼见,加上正好身边有高亚男这件麻烦事,迫不及待便想试上一试。 季风看着胡铁花饶有兴致道,“我当然有兴趣,不过”她的眼睛向后一瞟,正好连云望抬脚迈出门槛。 一盆热汤正正好从上面泼了下来,一点儿没剩全落到了连二少爷的头上,还好瓷盆落的慢些被躲了过去,不然这就是比拼头硬还是盆硬现场。 胡铁花跟着季风一同看了过去,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被劈头盖脸淋了一身汤站在原处,怎么看怎么滑稽。 逗得胡铁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季风忍俊不禁道,“瞧见没有找我算卦是要当倒霉蛋的。” 胡铁花猛摇头道,“不劳烦您动手了。”高亚男一事还未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倒霉蛋却是说什么都做不得的。 连云望只是懵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急步返回小饭馆,顾不得一群人看他,揩了一把脸上的汤水,随便把小二抓过来道,“怎么回事” 京城里多的是位高权重之人,扔块儿板砖出去都能砸着个大官,看连云望周身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小二哪敢多做言语,这一逼问竟给愣在当场。 掌柜的见这场景心中连道了几声不好,拧了块热毛巾小跑着递了过来,赔礼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估摸着是楼上端菜的老赵手脚不利索,把汤碗给打了。” 说话间老赵也知道自己泼着人了,赶紧下楼跟在掌柜的后面道歉。 掌柜说的话的确不假,看老赵的年龄怎么也得五十多岁了,偶尔一手抖也是情有可原。连云望瞧着比他爹还大上几岁,更不好发火,只当吃了个闷亏,一摆扇子道,“得得得,赶紧给我找身衣服来吧。” 胡铁花目睹了全程,对连云望这接二连三的闹剧抱有很大的兴致,感叹道,“要不是他现在像只落汤鸡,我倒真想和这位连二少爷交个朋友。” 高亚男道,“等咱们成了亲,你要几百几千个朋友都没问题。” 胡铁花最怕听到这一句,胳膊被高亚男拽住逃脱不得,一双眼睛急忙往四处瞟,正好逮到了季风手边那个信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转移话题道,“小季,刚那连云望给你东西还不赶紧瞧瞧” 刚那一折腾,季风差点儿没忘了这事儿。多亏了胡铁花提醒,季风拿过厚厚的信封边撕封口边道,“正好有外快,这顿饭我请了。” 无花含笑道,“那我们今天就托你的福了。” 季风美不滋的一句,“那可不”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掏出的一叠银票正当头那一张五两的。 小额银票的确有,但季风打来了古代,没来得及过两天穷日子,就睁眼闭眼几百两上下了,哪还存这个心 当下就开数,总钱数和平常差不多。估计连云望本没有想占她的便宜,只是存心戏耍一下而已。 无花看着季风一瞬间僵住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连二公子年纪轻,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莫要当真。” 笑话 论起整人季风就没输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楚留香传奇 贺夫人半躺在床上,素手端着一支长长的烟杆,右侧的炕桌上放了一盏灯。她的唇对着烟嘴,极为享受的吸食烟锅中烤出来的烟。 她半闭着眼眸,时间的流逝在烟雾升腾中变作了无法感知的事物,她顺从着感觉慢慢从这具躯壳中逃离,夹杂着欢欣与快意飞上云端,转眼又变作一尾浸泡在深海的鱼。 大丫鬟连唤了两声才叫回夫人的意识。 重新回到现实中,她有丝恍惚,但顺着嘴边一口一口的烟只觉得身上又软又轻,说不出的惬意,懒得对下人生气。贺夫人抬起眼睛,慵懒道,“什么事” 月禾在旁边恭恭敬敬道,“连二公子来了,说办完您交代的事儿了。” 贺夫人现下如在梦中,但也记起了托外甥办的事,她将烟杆儿挪近,看了看烟锅,这个烟泡眼看着就要吸完了,吩咐月禾道,“叫他在外面等上一会儿,我收拾了再去。” 贺府是京城中的大户,先祖是上过战场跟着皇上把江山打下来的人。纵然如今贺府在朝堂上势弱,只做个闲散官,但祖上把什么东西都挣下了,根本不用为外物发愁,生出来就含着金汤匙。 寻常百姓都知道,贺家抵千万金。 况且家里也不都是纨绔子弟,赶上他们这一辈的运气也是顺顺当当,官场失意商场却得意,她的大儿子管着家里的布匹生意,小儿子在书院念书。年节过后老太太说想外孙了,这才把连云望从江南叫过来。 贺夫人的愁直到吸完了这颗烟泡才回到她的心上,人人都说贺府的生活好,但在管账的贺夫人看来已经快入不敷出。 她吸的芙蓉膏价格水涨船高,家里的账快合不上了,为了填补差漏,她把名贵的首饰都当的差不多,外面的庄子也捡了几个不重要的抵了出去。再这样下去,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总会被发现。 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种极大的落差感令人无比难受,她有那么一瞬间还想继续在烟雾中沉沦。 她掀开银盒的盖子,里面的烟土只剩了两块。贺夫人的手指轻轻拨弄包着烟土的锡纸,终是把吸尽了的烟杆放下来,唤月禾扶她梳洗。 月禾把擦脸的巾子递过去关切道,“夫人的芙蓉膏快用完了,这次要不要奴婢去给您买” 这句话算是正点在怒气上,贺夫人的火噌地就涨起来了,她一把将手中的巾子甩到地上怒道,“下贱的奴才,就你也配。”她抽大烟的事情可没敢跟家里人说,只道是得了个名医治头疼的方子,次次都找借口自己去金玉赌坊来买。 见平日里温柔和顺的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月禾吓得当时就跪下了,求饶道,“奴婢不敢。” 贺夫人揉揉额头平复心情,淡淡说了声,“起来吧。”方才她的确有些着急了,这样子可不能让外人瞅见。 连云望在外头坐着,新沏的茶水都换了两道,贺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连云望盖上茶盖半是抱怨道,“舅母若是有急事,叫我隔两天再来不就行了”溜溜等了半个多时辰,不在话里说上两句,连云望怕是能被憋疯。 贺夫人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就爱开玩笑。” 两人寒暄了几句,贺夫人便急切问道,“云望,先生可是看过我的八字了”她十分笃信命理学说,这次快撑不下去了,便托外甥找最近京城中风头正盛的神算季风来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解决之法。 连云望将八字交给贺夫人,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先生说舅母近来的运道不太好,得多做些善事才行。” 他这话是婉转了再三说的,连云望本就与这位舅母不甚熟悉,再加上这两天看她有些神神叨叨的,怕直接转述季风的话舅母接受不了。 没想到贺夫人听完后反而双手合十,满脸喜色道,“我就说季神算肯定有办法。”接着又对连云望道,“云望,你来京城这么久还没去过少林寺吧,明日与我一同去,也好为你外祖母抄经祈福” 别说京城里的寺庙,就是江南的庙,连云望都一间也没有去过。他父亲的一位挚友就是不只哪间寺庙的一位大师,幼时常去做客,故而连云望对寺庙与和尚的印象只有一位方丈手上缠着一串佛珠,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一呆就是一整天。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坐得住的人 连云望的身子赶紧往后撤,脸上堆笑道,“舅母,我什么也不懂,去了给您添麻烦就不好了。” 贺夫人亲亲热热的拉着连云望的手笑道,“你这孩子,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随着吩咐月禾道,“你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我和云望去庙里住几日为家里祈福。” 不等连云望开口便道,“你外祖母准高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连云望自然无法拒绝,只能咬咬牙应了声是。 话分两边。 季风一直没有停下思考整人方法的步伐,泼热水、画鬼脸太幼稚,想买个夺命连环ca又碍于设备原因无法实现,今日下午没什么事情,她索性跑去少林寺和高亚男一起当上了哈哈党,看着胡铁花修房顶取乐。 或者说看着高亚男在旁边盯着房梁上胡铁花笑。 一个没留神,高亚男又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季风瞧着上面的胡铁花,从哪个方向来发散思维联想都找不到丝毫的笑点,她挠挠头问了一句想过好几遍的问题,“你笑什么呢” 高亚男咯咯笑道,“你不觉得他现在的姿势很像一只蜈蚣吗” 胡铁花从上面探出头来笑道,“你们偷摸编排我,我在上面听的一清二楚。”说着从房梁上一跃到另一端。 高亚男拍手道,“现在像只麻雀。” 就这,还要一个追一个逃 完全不给单身狗活路的节奏啊 季风十分识时务的当场开溜。 少林寺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从这里穿过去,无花正在后院东厢房讲他那催眠程度堪比微积分的佛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楚留香传奇 出了正月,天就肉眼可见变长。 季风瞧着西落的太阳便知时间已经不早,庭院中的早无落叶,树顶的枝条染了一丝新绿。季风心里左右一较量立时决定,在门外等无花。她现在没什么睡眠问题,暂时不需要大师级别催眠服务。 就算到了春天,风里仍夹杂着几分冷意。季风把两只手揣到袖子里,百无聊赖的靠在门口等,心中不住的后悔刚才没抓把瓜子再出来。 她在门口溜达了两圈,没等出无花,倒是遇着了前两天与她结梁子的连二。 连云望这次算是亏本亏大了,不仅舍命陪舅母踏进寺庙,而且还聆听了一个下午的佛法,现在好不容易找着空儿遛了出来,转头便遇上刚刚得罪过的季风。无神论者连云望有一瞬间非常想研究一下出门之前看黄历的可靠性和必要性。 他觉着倒霉,季风也有些不自在。常言道,“不打无准备之仗,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她可倒好,人都自己撞到了眼前,连一个行之有效的整人方法都没想起来,真是愧对前阵时间刚得的整人专家称号。 相对无言。 沉默半响,连云望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核桃来,将布包往季风的方向递了递道,“吃吗”随着又补了一句,“打不开我可以帮忙。”别看给核桃的时候没想到这里,此刻他心中的小算盘忽然打得啪啪响。待会儿他稍微施以援手,正好化解前些日子戏弄季风的矛盾。 他带来的是需要用小锤砸开的厚核桃,到了季风的手里却犹如纸皮核桃一般轻薄,一只手那两个核桃轻轻一握便开了。 一边儿的连二看得眼睛都要直了,捏核桃的能耐谁都有,但要把这么厚的核桃完整的捏开,期间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自认没这个本事。 季风发觉连二的眼神,不解的抬头道,“怎么了”嘴里还不忘嚼着核桃。 这么一问,连云望当时就没词儿了,总不能说是敬佩人家姑娘力气大吧,此话一出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打脸情况。 他沉默不要紧,一旁的季风看着他手中的两个核桃,还以为是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比如说捏不碎厚壳 当即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把连云望的核桃拿了过来,轻轻一用力便碎了。 一阵风吹过 连二的语言能力直线下降,混乱不清道,“这不是我不是打不开核桃嘛,轻轻一捏就碎了” 季风的眼神里表现出了十足的理解。她从来没隐藏过天生神力的这个外挂技能,初次看到的人表现多种多样,语言系统暂时性混乱不足为奇。她把手中的核桃连壳带肉全放进了连云望空着的那只手中,将计就计万分敷衍道,“是是是,连二公子哪里是需要姑娘帮忙捏核桃的人” 连二此时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句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他瞧瞧手中的果肉,又看看季风,你你我我的辩解不清,不知怎的干脆吃进了嘴里。 别的不提,味道还真不错。 待到无花讲完经,一行人陆陆续续从禅房中出来,便见到两人正守在门口不远处的柳树旁剥核桃吃,穿绿衫的姑娘左右手各拿三个,稍一用力外壳便应声而碎,再分一半给旁边的公子。 贺夫人是随着无花出来的,道,“方才无花大师所讲之事令我茅塞顿开,敢问去除厄运广交善缘,有什么好的方法”施粥作法花费甚高,她现在早没了铺张的心思,只想寻些既管用又不花钱的法子。 无花单手行了一礼道,“种善因则得善果,时时刻刻与人为善心怀感念,便可远离一切苦得大自在。” 贺夫人有些焦急的问道,“这些我明白,只是有没有什么见效较快的方法” 无花心中可笑,这种东西信也就罢了,竟然真有人妄图借此来解除灾祸,不知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他面上不显,口中道,“夫人诚心向佛是好事,想要行善平时点滴之事皆可为,何必如此心急” 季风与连云望二人自然早已看到他们,两人把最后一点儿核桃吃完,拍拍衣袖这才走了过去。 无花见季风的双手已被初春的寒风冻得有些泛红,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道,“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季风撇撇嘴道,“胡铁花修房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干脆来你这瞅瞅有什么新鲜事。” 贺夫人见连二与季风一同前来,问道,“云望,这位姑娘是” 连云望忙为舅母介绍道,“这就是您前些日子叫我去看八字的季风季神算。” 贺夫人听得来人是季风,眼睛里都放出光来,不加掩饰的犹如见到鲜鱼的花猫一般。 饶是季风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瑟缩了一下道,“夫人可是有事” 贺夫人定了定神道,“院外风凉,季神算来房内相谈可好” 季风本就是闲的没事过来寻无花玩,这会儿竟好似赶上了赚钱的时机,哪有不赶紧跟着去的道理 贺夫人是少林寺的常客,这里早已备了客房。她未和季风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您已算了我的运势,不知有没有快速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季风早已与连云望说过,想来是中间有人传话没能说明白,简要解说道,“眼前夫人烦心之事,早日回头便可破。”看她现下面色昏暗、眼神飘忽、身形消瘦,再加上衣衫头饰皆素净,便能大致猜出来。无非是吸大烟快吸死了身、吸败了家,早日戒了早日好。 贺夫人自然明白季风所指,她面有难色道,“神算能否换个方法” 换个方法摊上这事到最后能留条命返回正途就以十分不易,哪来的那么多招数供她选择季风脸色一变,拉着无花起身就要离开。 贺夫人忙道,“云望,快去送送季神算。” 屋内这一番话早把连云望弄得摸不着头脑,赶忙追上季风道,“我大舅母出了什么事” 季风见他确有不解,解释道,“吸大烟上瘾了。” 连云望疑惑道,“大烟”他只知道男人抽的烟叶,不知道这大烟是为何物 季风叹口气拍拍他的背道,“你只记着日后她向你借钱,千万别借就是了。” 人一旦吸了毒,就不再是人了,她会变作一台不眨眼的碎钞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楚留香传奇 无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季风攥了攥无花的手腕道,“今日我看心经时,有一处实在不懂,无花师兄不妨为我解说一番。”一边说着一边催促无花快走。 无花与季风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哪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莫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估计心经这两个字都是随意听来的。他看着季风拼命压下的嘴角,终是认输般的叹口气与贺夫人告辞。 直到两人走出百步远,再见不着连云望的人影时,季风终于忍不住站在原地便笑了起来。她刚刚趁着说话的时候,偷偷把暖手炉中仍带些微烫的灶灰倒在手上,拍了两下背便全都留给了连二的衣服。 无花见她笑的这么欢,脸上也不禁带上笑意,干咳两声后压下嘴角,把季风沾上灰的左手掏出来,用宽大的衣袖擦拭,好笑道,“连二公子也是个认死理的,你们两个这么冤冤相报下去,可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季风看着无花纯白衣袖染上的一道道灰痕,如同落在雪地上的黑色垃圾袋,一张巧言善辩的嘴忽然变得理不直气不壮起来,抽回手支支吾吾的为自己开脱道,“我有的是时间。”看着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进度,离完结还远着呢 她这话说的轻巧,实办起来却显出几分啼笑皆非。 这几天季风懒得摆摊,每天的外出活动仅限于到众人面前露个面,连云望较之更甚,除去听无花大师讲佛“洗涤心灵”,顺便在结束后刺探情报外的一切活动,皆是能遛便遛。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也懒得付,干脆闭上耳朵专心思考如何对付季风系列问题。 那日他根本未发现这件事,顶着背上的一团黑灰便遛出了门,兴高采烈的跑去戏园子听戏听说是新编的关公战秦琼,直到夜里换下衣服才明白事情始末。 可怜连二公子还以为是自己长得英俊不凡,才会频频招致路人的目光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如此“废寝忘食”,哪里是打了胜仗后就偃旗息鼓的季风对付的了的 没过两天,连云望就想出一条妙计。 天一亮他便马不停蹄的跑到染坊门口,以压倒性的金钱优势对店主说要买一瓶染料。 被伙计急急催起来的当家掌柜看着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心里也不免犯嘀咕,但仍有礼问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颜色的染料” 这事连云望还真没想过,眼珠转了两转便道,“什么颜色,倒不重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华道,“只求质量上佳,染上色就不能被洗下来。” 掌柜附和道,“这是自然。不是我自夸,我们家这染布的手艺可是京城头一份”随即将连云望引至院中,要他亲眼瞧一瞧。 还未至后院,连云望便被冲天的气味震的皱起了眉头。 掌柜的哈哈笑了几声解释道,“爷您别介意,染坊就是这个味儿。”他说着随手拿起身边架上晾晒的布料展示给连云望道,“您瞧瞧。” 布匹晾干了还未急着收,顺着院中的风轻轻摆动,料子很轻很薄,用明黄色染了透出一股活力的气息,想是为今年开春后的姑娘们准备的。 连云望的心情更好了,他拿出一定银子道,“拿一瓶最好的染料粉。” 掌柜接过银子,表情却开始犹豫起来,抿了抿嘴唇道,“店里染料是现成的,染料粉却要等上一等。”染坊平日里接的都是记账的大单子,偶尔有这么个人来单买的确少见,而且怎么看都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连云望略一犹疑道,“等上多久”恶作剧这种事情不立即做岂非失去了乐趣 掌柜笑道,“公子出门吃个早饭的时间便能成。” 话这么说没错,但敌不过店老板舌灿莲花、一再推脱,直到傍晚连云望才将染料粉拿到手里。 傻白并不甜连二公子回过头来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被糊弄的事实。可不是嘛,若店老板提前说明了侯上一天才能拿到东西,凭连云望这站不住的性子,绝对是当时要回银子转头便走。 他只当把这笔帐往后记,先与季风算完了再提。 整整耗了一大天,才终于等到夜黑风高之时。 季风眼见着任务完不成,一直住客栈并非长久之计,干脆租了个院子,离摆摊的地方也近来来回回的方便。 连云望够下本,在少林寺呆了两三天,两人打了不少交道。他自然清楚季风猴一样的精,为了逮着个“报复”的机会,早在前几天便踩好了点。 最近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只叹季风轻功虽强,反侦察能力却没能随着一同水涨船高。 她租来的这院房不大,三两步既可观览全貌。连云望找得东西近在眼前,与洗衣的铜盆搁在一处的皂角粉。他把瓷盒内换上染料粉只在表面铺一层皂角粉做伪装。 直接下手未免太过无趣,看着被害人亲手把洗衣服变成了染衣服岂不快哉 此举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待季风闭着眼睛把脏衣服倒进铜盆浆洗起来,才惊觉双手已变作黄色。尽管抢救及时,盆中的衣物也早已随之惨不忍睹。 这可是她所有的衣服 季风这才注意到手边已被偷梁换柱的皂角粉,气得差点没拿上一块摔碎的瓷盒片去找连云望算帐 这缺德事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他干的,准没错。 胡铁花一生中最爱的便是酒,第二位才排得上朋友。 一天中起码有七八个时辰是醉着的,连身处清规戒律的寺庙内也不外如此。 此时他刚从酒肆吃饭回来,喝足了后手里还拎了两壶,“阿风,你这是在做什么”季风正在无花讲经的厢房外来回踱步,她清楚连二别的能逃便逃,这件事却是要被他舅母盯紧了要去的,他一个没有正事的晚辈推脱不了。 季风手举着碎瓷片道,“报仇雪恨。”可惜无花的佛经课外学习班都是从午饭后开始,一个半时辰起跳,眼下怕是要让连二那小子多活一会儿了。 若真要报仇哪还会等上这么长时间胡铁花揽过季风的肩膀带着她往偏殿走,笑道,“在这干等有什么意思走走走,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季风一时被气昏了头才跑过来,被冷风一吹反而清醒了不少。 他们两个一来一往都是整蛊,这次自己跑来打架赢了即为胜之不武,还不如赶紧想个主意整够了本赢回来。 胡铁花听完后不禁咋舌到,“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来打发时间,也是难为你们了。” 季风撞了一下胡铁花,强词夺理式的笑道,“去你的打发时间,这可都是正事。” 胡铁花喝下一口酒,抬起头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道,“你们这正事尽管折腾去吧,我老胡只要想着怎么把这屋顶修慢点便成了。”看进度便知,他前几日一丝懒都没有偷,塌了少半个顶的偏殿,今日已经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来了。按这个速度进行下去,不出十天,高亚男便能如愿把胡铁花绑回家里成亲。 看着愁眉苦脸的胡铁花,季风忽然觉得衣服被毁与之提起来并不算得什么大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嫁给你,你还能亏了不成”这种说法岂不是忽略了两人合体时散发出八百瓦亮度的季风 胡铁花沉默半响,似是不愿与季风提起这个问题猛灌了两口酒道,“你的卦术那么灵,算算他的运道不就成了” 季风见他不愿意谈,更不会追问,只在心底默默惋惜了一刻便重回主战场,听胡铁花给自己出主意,解释道,“当事人同意了我才能算,否则只能大致看下面相。”这项外挂基本呈放弃状态,最近商店里的药水更是没什么性价比高的。 胡铁花另辟蹊径道,“他舅母不是找你算了吗,都是亲戚哪差得了这么多。”说罢搁下酒壶,飞身上房梁研究他那进度超速的屋顶了。 季风靠在门边暗自吐槽,差的多多了。 她尚未走出房门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吵嚷声,天大地大看热闹最大,季风与胡铁花打了声招呼便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现在正值午后时分、又非年非节,寺里清净,有一点动静隔上大远就能听见。来的是一些青壮家丁和几位婢女,看样子像是接哪位夫人、太太回家的,但这么大阵仗季风却没有见过。 她的耳力不是太强,远远的看着只能听清几个词,什么管家、夫人之类的,似是遇到些棘手的事。商讨了好一会儿,主事的师兄唤过一个小和尚来,叫他给一群人带着路。 季风见这些人的方向像是朝着无花讲经的厢房而去,左右闲着没事,正好跟过去瞧一瞧。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打断讲经后被带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贺夫人。与之一同解放的还有连云望。 贺夫人与领头的嬷嬷低声争吵了几句,后面两个粗壮的丫鬟便上前来,一左一右搀着夫人往外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季风抱着胳膊撞了一下和她藏在一块儿的连二道,“你不用跟着去” 连云望无奈的耸耸肩道,“他们贺家的事,我哪里管得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楚留香传奇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两个人一样的游手好闲再加上天气正好,溜溜达达便出了寺门,去外面逛一逛。 连云望嘴上说着不在意,言语之间却不知不觉绕回了贺夫人,他望着的那处早已没了影子,“我这个大舅母虽说烦人了些,但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有辱家门的事吧” 季风心里压根没把这当作一回事,漫不经心道,“你大舅母一个高官贵府的正房夫人能做什么事”未出阁时养在深闺,嫁人后住入朱门绣户,哪会做出什么以身犯险、谋财害命的大事别的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连云望十分不赞同季风的观点,忧虑道,“我这右眼皮跳个不停,怎么说贺家都是我外祖家,作壁上观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他看向季风,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季风心中好笑,眼前这人见方才的架势,怕是心里都急得冒烟,这是见着她在,不知怎的忽然维持起了浪荡公子的人设。她心里明白,却打算逗逗连二,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挑拣着身前摊子上的丝线道,“这有什么打紧,你只管和平时一样喝酒看戏不就结了”说着拿起一缕给连云望看,颇有兴趣道,“你瞧这个颜色打成剑穗好不好看” 连云望的眼神都没拐到面前的丝线上去,敷衍的答了两声,“好看好看”,便又出声努力的扯回话题道,“我从未听说贺家出过这种大事”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季风已经笑了出来,掏出银子结了帐,拽着连云望便往贺家去。 连云望还未反应过来,疑惑道,“你拉我做什么” 季风将丝线揣进袖里道,“我再不往贺家走,怕是有的人都快急得上了房。” 连云望面有喜色,但还中途拉着季风道,“这可是你非要去一探究竟的,我两肋插刀陪朋友而已。” 季风无奈中也不忘敲竹杠道,“我可用不着你两肋插刀,怎么弄坏了我的衣服,原样各赔出两套便是。” 财大气粗连二公子怎么会计较几件衣服的钱当场满口答应下来。 论起大白天穿夜行衣,连二公子可称为古今第一人。 这还是他在房顶上瞄了一眼,看着阵仗虽大但感觉应该无甚大事,托季风先看着,自己赶忙回房里换的。 为此他依旧振振有词,夜行衣与屋顶的瓦片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敢打保票没人能看得出来。 连云望摸摸自己的脸低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季风比了个大拇指赞叹道,“论中二程度,我甘拜下风。” 连云望不明所以,直觉这是个夸人的词,笑道,“承让承让。” 接下来,他可就笑不出来了。 贺家老太太还按捺的住,连云望的舅父贺知海却是个急性子,忍着怒气听了一会儿后,再也控制不住,径直把手边的茶杯掷了出去。碎瓷片散落一地,好在茶已半温,不至于烫伤人。 贺知海颤抖着拿过一只锦盒,把里面的契约一一取出来道,“你瞅瞅、你瞅瞅,家里让你败的还剩下几个子儿”他的力气太大,那一张张薄薄的纸都被攥出褶皱来。 贺夫人跪在地上,边哭边道,“老爷,我这几日都在少林寺为老太太祈福,怎么会做出这等事若是您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云望,做什么平白诬蔑我清白” 贺知海咚的一声把锦盒放到桌上道,“若非前几日母亲发现你行为有异,派冬青在暗地里悄悄跟着,怕是你把祖宅卖了我都还蒙在鼓里” 贺夫人为自己辩白道,“常言道拿贼拿赃,冬青空口说我去赌,可有凭证” 贺知海拍着案几上的锦盒道,“田产铺子不翼而飞,你夜夜流连金玉赌坊,还敢冲我要凭证” 贺夫人听到“金玉赌坊”四个字身体明显抖了一抖,但仍嘴硬道,“家里对下人一向宽待,说不定就是他们从我房里偷拿了契约。”随即厉声呵斥道,“月禾,我看分明是你手脚不干净,借着贴身服侍之便以盗取主人家财务,若早把昧下的钱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月禾是她的陪嫁丫鬟,更是她的心腹。交易虽是由贺夫人亲自前去,但部分被悄悄带出的契约却是藏在月禾那里的。此番让月禾做替罪羔羊,着实是弃卒保车的无奈之举。 月禾“噗通”一声跪倒下来,冤叫道,“老爷,冤枉呐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断断不敢偷取钱财。” 贺夫人的心已经定了下来,“月禾与我身形相似,夜漆如墨借着月光冬青看走了眼也是常事。老爷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清点一下我的东西,可有多出来一分一毫” 房顶上的季风听言瞠目结舌,感叹道,“你舅母当真不一般呐。” 贺知海性子虽急但生来嘴笨拙舌,哪敌得过贺夫人的巧言善辩三言两语便被绕了进去,无法把冬青拽过来道,“你说。这几夜去金玉赌坊的究竟是夫人还是月禾” 冬青受命夜夜跟随,真是如此怎会分辨不出只是此刻连他也被贺夫人忽悠过去,怀疑世界了,嘴里只会“这这”的分辨不清。 最后还是老太太拍的板,“家中出了此事不好声张,你虽未赌博偷盗,但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这几个月先不要出门了。至于这个下人”月禾被两个粗壮的使女按住,跪在地上难以逃脱,口中仍在求饶,“老太太,这真的不是我做的。”早有家仆从她的枕头底下翻出了几张剩余的契约,此刻已是百口莫辩。 老太太端着茶杯,却是一口都没喝,思量片刻道,“拉到院子里打五十板子,若还活着就发卖出去吧。” 连云望拉着季风听了一下午自家的八卦,到头来还要倒贴出钱来。他一面在柜子里找着自己扔下的钱袋一边道,“你那几件衣服怎么值得了三百两银子,这不是明晃晃的抢钱吗” 季风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啊,这可是咱们事先说好的。” 连云望道,“我看你敲竹杠的功夫可比算命强多了,没从事这一行真是泯灭人才。” 季风附和道,“我也深有同感。”她说着,几步来到连云望跟前道,“找个钱袋而已,哪有这么费劲,你不会想赖账吧” 连云望嗤笑一声,不屑道,“我连二公子怎么会赖账” 他的钱袋掉到了柜子底下,空空如也。 连云望崩溃道,“这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钱袋里分明还有五千两银票。” 季风看他着急的情态不似作伪,把钱袋要了过来拿在手中翻看,上面绣了松竹的暗纹无比精致,“你这钱袋平日里就随意扔到柜子里” 连云望反驳道,“我可没随意扔。”碰到季风的目光后才小声说,“我那是把它好好的放到柜子里。” 季风无奈道,“你这屋子什么人都能进,又懒得上锁,被谁偷走了都不稀奇。” 连云望皱眉道,“我看不然,我与贺家一同失窃,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看起来傻白甜冤大头一个,实际上许多事都懒得过脑子细想,略一琢磨便能察觉到其中异处。 季风道,“依你猜测罪魁祸首乃是何人” 连云望道,“无疑是我大舅母,这还用猜”但他心中也有疑惑道,“据我所知,从没听说大舅母有赌博恶习。她的娘家又远在保定,变卖家产后又能把银子藏在哪呢” 季风望着连云望幽幽道,“你别忘了她抽大烟。” 显然,连二公子对毒品等物所知甚少,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多么严重的事态。 待季风解释清楚之后,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半响,连云望方道,“若是如此,她究竟去哪里得来的大烟,又被谁教唆去赌场一搏” 季风道,“这你急什么别看她现在狡辩得清,待过几日毒瘾犯了便什么都招了。”她起身打开窗子,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道,“无花该找我吃晚饭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楚留香传奇 连云望来得比季风预料的还要早几天。 出了正月天气暖一些之后,她终于记起了自己扔在街上的摊位,带着纸笔过来看摊了。以至于连云望把她的住所、少林寺、茶馆、戏园子都转遍了,偶一抬头才发现这个坐落于街角的小地方。 季风见他这模样急忙从旁边茶摊要了一碗热水递给他道,“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连云望把热水一饮而尽,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不喜欢喝白水。” 季风算是明白了,就这人是不能给他好气的,怼就是了。她把碗还给茶摊大爷,白了一眼连云望道,“不喜欢还喝的一滴不剩。” “耐不住我渴呀”,他打量打量周边街景道,“你怎么又跑来摆摊了” 季风道,“做人不能忘本行嘛。”她敲敲桌子让连二在对面坐下道,“你这么急着找我,出了什么事” 连云望道,“我这不是一开始没找见你,怕你走了嘛。” 这话说得季风满头雾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连云望不好意思的揉揉脸颊,转眼就挂上了一副讨好的笑,乖巧道,“能不能借我点钱” 视金钱如粪土的连二公子开口找她借钱,借的能是小钱吗 季风捂住荷包,立即施展瞬间变脸神技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姓甚名谁我同你见过面吗” 连云望显然早就预料到她如此反应,立即道,“我姓连名云望,是你的债主,你前几日借了我一千两银子,不会忘了吧”无比精湛的先发制人一击中的。 季风抄起桌上的纸向连云望扔去,“我可去你的吧,你欠我那三百两银子还没还呢” 连云望把纸接住,顺手揉成团,刚想开口时却又顿住,搬着小板凳到了季风一侧,悄悄说,“我舅母把什么都说了。” 事情得从四个月前说起。 治宁街北头有一个近几年兴起的糕饼铺子,名叫芙蓉馆,口碑甚好但价格颇高,由此过了一两年,它竟在京城里一群百年老字号店面中争得了一席之地,不少高官富户都前来采买。贺夫人正是这其中之一,并有幸成了最倒霉的一个。 这几年常来常往,买东西时与看店的掌柜也说上几句话,那几日她不知为何身体疼痛,便是看了大夫也只道是忧思略深、操劳过度之故,好好将息便可无碍。 贺夫人开始还借着郎中的话与老太太诉苦,昭显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做的多够格。老太太也没驳她的面子,安慰她这断时间别再操劳,回去好好休养。 但贺夫人在床上连躺了两日就再也坐不住,她仔细想想贺府虽说是高门大院、人常往来,但府里人口简单,离各家走动的年底还早得很,哪会有成山的事情累着她第三天一早就派月禾叫来轿子,去芙蓉馆买些糕饼吃吃。 她这才与掌柜的聊了起来,说近日还真是怪了,身上不知怎的就开始疼起来,连大夫都说无事,想来吃吃点心嘴里有些甜味没准儿还能好的快一些。 看店掌柜当时就笑了,凑近贺夫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夫人来的正好,赶巧店里的伙计前些日子进了些新货,说是吸一口可祛百病,要不我拿出来给您尝尝” 古往今来不论哪里的商人都有一副金牙齿,能把随便什么东西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贺夫人心中没当真,好笑道,“那你给我拿出一块来,若是有效我遣下人常来买。” 看店掌柜应道,“没问题”,又道,“这新糕点实在特殊,我不好拿到前面来,不如您跟我去后面瞧瞧。” 古董铺、玉器店的确有金贵物件不售于门前这条规矩,但什么时候糕饼铺子也跟着掺和上了贺夫人心中不免觉得可笑,但闲来无事又耐不住心中好奇,索性叫了月禾与她一同前去。 芙蓉馆的门脸小,里面还算整齐,布景称得上错落有致,便是贺夫人也要感叹一句,“你们这儿的老板不仅会做生意,眼光也不错。” 看店掌柜笑道,“身为老板,自然有些过人之处。”他头前带路将贺夫人引入房中,神神秘秘的从柜中掏出一只锦盒来,把上面的小金锁打开。 贺夫人心中纳闷,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皇宫大内的瓜果点心也不可能与奇珍异宝一般风采,伸长脖子往里一看,却只瞧见几个四四方方的黑土块。色香味形哪一点都与门口的花根土别无二致,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道,“掌柜的,你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我拿您寻开心做什么”看店掌柜一边说话,手上动作依旧未停。他把土块加水调成糊状,从黄纸之上淋至铜勺中,放在炕桌上摆的小炉子上烤,“夫人见谅,要尝到美味总得花费些功夫。” 好在看店掌柜动作麻利,还未到贺夫人厌烦之时,便早早把云铜黄竹的烟枪双手呈送到夫人手中,“您品品看” 贺夫人当下便冷了脸道,“我不抽烟。”说罢,扶着月禾的手臂,起身打算离开。 看店掌柜见状急忙拦了下来,陪笑解释道,“这里面装的可不是烟丝,是我们家老板花大力气制成的芙蓉膏,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祛病消灾起的都是神仙的作用,一般人就算怀揣雪花白银也不会给的。” 贺夫人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烟枪道,“此话当真” 看店掌柜拽过贺夫人的袖子,引她回到炕桌旁,“这我还能骗您不成”说着再次将枪杆递回到贺夫人手上道,“今儿您就尝尝看,若是觉着好,以后常来便是了。这东西,我短谁的货,都不会短您的货的。” 贺夫人被他捧得飘飘然,心下想着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拿过来照看店掌柜教的法子顺势吸上了一口。 只这一口便足以让她步入深渊。 那种感觉无法言说,烟雾中带着香甜的气息。贺夫人吸了几口感觉越发头晕,刚想放下时扑面的烟雾却让她感受到了泼天的快感,她被这种陌生的感觉刺激的发抖,整个人宛在仙境。 一颗烟泡很快便抽完了,丧失快感后的空虚立刻蒙上贺夫人的心头。她抢过锦盒,急切的上下翻看那把被重新扣上的金锁,对看店掌柜命令道,“再给我点一支。” 看店掌柜如同得了惺的猫一般奸笑起来,但这个表情贺夫人再没精力去观察注意,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锦盒之上。 看店掌柜慢慢的与贺夫人讲价格,“夫人,这一颗烟泡是我请您吸的,剩下的可得付现钱。” 贺夫人道,“多少钱” 看店掌柜道,“五十两银一盒,一盒六块。”他最明白放长线吊大鱼的道理,如今这种情形,贺夫人仅仅是尝到了甜头,还没到上瘾的地步。长此以往慢慢来,不怕赚不到钱。 看店掌柜叫的这个价格可谓刚刚好,虽说是贵,但也没贵到让贺夫人望而却步的地步,她抬手叫过月禾来,“拿两盒回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芙蓉膏的价格像滚雪球似的飞涨。 贺夫人想停下来,可惜她无法忍受戒断期间的焦虑与丑态,更拒绝不了芙蓉膏带来的快感,整个人如同上了一架明知会掉下悬崖的马车。 先是她身边的珠玉钗环、手里的铺子田产,再到家里几座偏远的庄子,上面还有老太太,她不敢动眼皮子底下的钱,而这时的芙蓉膏已涨到八百两一盒。 天无绝人之路。 看店掌柜看出贺夫人的窘境,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说起金玉赌坊来,一般平头百姓可能不知,但那些高官富商纵然没去过,也多少有些耳闻,是以路途多机关、以面具遮挡、进门无可改等知名。 看店掌柜只三句两句就让贺夫人动了心。一来落笔自成契,只待全部输光之后再将房契地契交上即可,再者运气天定,赌术里没有真正的王,说不定三两局下来,不但没能亏损,反而能赚回一笔。 可惜她只在最初时候痛痛快快的赢过几场,到后来便是十赌九输。 赌赢了还想赢,赌输了想翻盘。赌瘾与毒瘾很像,沾上了就别想拿。 贺夫人还在庆幸,幸亏她的对家还算好说话,赢了东西也未急着收,还肯听她的哀求宽限一阵子换张契接着赌。她只想着尽量拖延求个喘息之机,以便日后翻盘能将所有输进去的全赎回来。 然而断断续续的银子仍是送到了芙蓉馆。 贺夫人静下来时自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地,听了季风的名声后方遣了月禾去算一卦。她去少林寺念经拜佛盼望得到佛祖开恩,大赦于她。谁料,寺庙刚刚好是个方便逃离、前去赌坊的好地方。 拉着连云望听无花念经一事更是一石二鸟,既能让佛祖知道自己诚心,更能在日后借他的口在家里好好夸耀自己一番。 连云望讲完后感叹道,“多亏我外祖母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派了人跟着她,不然只等着家业被败光的那天吧。” 季风问道,“现在贺府情况如何” 连云望叹口气,“牙行拿着主事夫人亲手签的契来要东西,上面还盖了私印,哪有不给的道理只当扔了出去,算是及时止损吧,好在没到流落街头那份儿上。” 听得季风也不禁一阵唏嘘,其中又有疑问,“你大舅母虽犯了大错,但之前没招谁没惹谁,不见得被人谋害至此。莫不是贺府惹了什么人,故意下套” 连云望点头道,“我舅父也以为然,派人去调查了芙蓉馆。” 季风直觉事情一定不简单,追问道,“结果怎样” 连云望叹口气,“铺子早在两个月前便签了约转出去,现任的店老板见有人寻之前的掌柜,拿出一个锦盒来说是那人留给他们的。打开一看,只发现一张人皮面具。”摆明了是告诉他们不要白费力气。 由此,找出罪魁祸首只剩一个办法。 季风心中一惊道,“你不会是输光了,向我借钱去赌吧” “当然不是”,连云望抿嘴一笑,“我寻思着,你若是肯借钱给我去赌,说不定也能陪我一起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楚留香传奇 贺家虽因此损失惨重,但好在及时止损远远未到伤及筋骨的惨状。贺夫人偷盗家财行乐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忌讳大肆宣扬,这事只能当吃了个闷亏。 可惜偏偏有连云望这个重度中二病在场,平日逛街买把桃木剑都能计划出遇鬼捉鬼十八法,更甭提撞上门的行侠仗义,哪有不行之事刚在家答应好了外祖母出去绝不惹事,出门拐弯就进了金玉赌坊。 他的想法并不复杂,玩大的赌一局赢一局用不了多久,总会招惹嫉恨,顺藤便能摸到背后操纵者。 别看连云望只来京一月有余,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早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兄弟朋友一大堆,进入金玉赌坊的门路不用两天就找好了。 奈何赌术实在不精,没几局就把全副身家输了个一干二净。 没办法这才来找季风。 季风嘴角抽了抽道,“我从来没去过赌场,你带着我做什么” 连云望冲季风眨眨眼,自认聪明道,“这简单,咱们赌大小猜单双,你到时算上一卦不久什么都明白了” 季风顿时有种拿连二脑袋撞墙的冲动,就“未经当事人允许不得占卜”一条,她早就对连云望说了八百遍,怎么还记不住之前的各个世界,也没见nc这么费劲过啊。 好在连云望的脑子还未真的秀逗到如此地步,他看季风面色不善,尴尬的笑了两声道,“算算棋子、骰子还得找当事人” 季风把写了一半的稿子收进包里,问道,“现在去哪” 连云望抬头看看日头道,“赌场可不管饭,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季风明白了,连云望不只想找她一同去赌,还打算着顺便蹭一顿饭。她不禁感慨自己方才是着了什么魔才会答应下来。 酒足饭饱却还不够,因着季风从未去过赌场,连云望干脆成立了一个赌术观摩学习小组,由他担任讲解员,冒着被打的风险,两人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场转了个遍。 金玉赌坊,子时开张。 季风在京城待的时间不算短,善喜街多少也逛过几趟,只是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 连云望将他的猪八戒面具戴上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但知道内情的人大多清楚,金玉赌坊虽仅有一窟,但却有十八道门,而且每道门到赌场大堂的通道皆是曲折蜿蜒且设有机关,只能由他们自家的护院引领才能进入,而每个人的相应大门各不相同。 开了门走进去只有一条漆黑狭长的小道,透不见半点光亮,空气中大量的粉尘将人刺激的不住咳嗽,季风的手臂用力在前方挥舞了两下,随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从兜里掏自己的火折子。 连云望好似早就猜到了季风的做法,急忙按住她的手道,“不能点火。” 季风冷不丁被他吓得哆嗦一下道,“怎么了” 连云望解释道,“带我来的朋友特意嘱咐过,千万不能在这通道中点火,否则爆炸之后尸体都能崩成碎末。” 季风道,“不至于吧。” 连云望道,“我前几日来,听他给我讲了许久的爆炸先例,最近一位勇于证实的人在三年前,是当时双鱼帮的夏帮主。” 通道又黑又长还不见尽头,季风走的实在无趣便开始忽悠连云望寻开心,故作玄虚道,“夏帮主身在双鱼帮,英年早逝确属可惜,但仍在情理之中。” 连云望信以为真,一本正经地问道,“怎讲” 季风立即开启编故事模式道,“鱼和虾同在海里相生相克,他一只虾跑到鱼群中当家作主,最最不吉利啊。” 连云望细细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个理儿他之前本不信占卜,但遇到的第一个神棍却是自带外挂的季风,不知怎的就形成了一种季风说的都是真理的潜意识,就算一听到觉得不对劲儿,事后想上一会儿也能顺利到达“季风说得都是对的”这个结果上。 季风还没来得及对他进行无情的嘲笑,额头便狠狠的撞在墙上,空气中粉尘的浓度已低到微不可查。 连云望见季风撞上墙,差点没把鼻涕乐出来,凭感觉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向右转,还不忘挖苦道,“你怕不是练过铁头功刚才那一下整个通道都震了三振。”他生怕季风听不明白,特意解释道,“武当派的一位前辈练过,没到三十岁脑袋顶就亮了。你可悠着点” 季风哪会等他把话说完抡起拳头便开始揍。 连云望一边笑一边逃,还必须得说出剩下半句,“日后若有人问你是在哪个尼姑庵出家,答不出来多尴尬。” 这条路的尽头差不多能看到尽头的光亮,再一右转便可直接见到不远处四个守门的护院,墙壁上绑着燃烧的火把,将此处映照的亮如白昼。一位身穿长衫的人赢了上来,客气道,“欢迎两位来此处休息,未曾远迎着实不敬。” 连云望不喜欢寒暄,但真到了这些场合,他说的还不错,“您这是哪里的话,见外了不是”说着把季风往那人跟前一推道,“我这朋友听说这里有趣,吵着要一起来玩,老板您看是不是” 那人笑道,“这事不忙。”随即往连云望这边走去,连云望见状轻轻将他的面具整个抬起一公分左右。 季风这才知道,原来金玉赌坊发的面具左侧缝着一条一寸来长的布,藏在面具与左册额头中间,上面用毛笔写了“连云望”三字。 此举是为了避免客人的面具被偷,不怀好意之人潜伏进入赌坊,特意将门与面具相对应,若是走错门,余下的就该交给护院处理了。 那人极快的看了一眼后,痛快的问出季风的名字缝在给她的狐狸半脸面具上,叮嘱她道,“赌场中有人为少生事端,会把自己的面容遮起来,另外,姑娘下次要从这个门近。”那张薄宣纸被折了四次,变成一个硬哒哒的纸片,被塞到季风的手中。 四人其中的一个护院走过来,为季风二人带路。接下来这一段路便没有东南西北一说了,不单路多弯曲,且岔路颇多,密密麻麻的路线如同迷宫一般。若不是由前面的人领着,怕是让季风他们在这转半个月都转不出去。 远远的便听到人声吵闹,季风与连云望对视一眼便知道赌坊近在咫尺。 果然,没用上一盏茶,金玉赌坊赫然矗立在眼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楚留香传奇 一层赌场内金碧辉煌、人声鼎沸,赌徒们喊得撕心裂肺、角落里有人在打架,看不出一丝该属于夜晚的安静,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季风在厅内走走停停,最终选中了番摊。番摊又称分豆子,庄家将众多棋子放置于方桌上,随后用一只碗扣住部分棋子,坐庄分别有1、2、3、4四种,待到买家下注后,庄家再翻开改完,用长尺以四为数,将它们一次次分隔而开到不可再分位置,余下的棋子数目即是胜利数,只开一摊赔率为一赔三,而金玉赌坊的最小筹码为一百两。 选中这个不为别的,只是纵观全场它最为简单而已。别的太复杂了,仅仅一个下午的特训足够季风用一顿饭的功夫忘掉规则。 连云望道,“咱们买哪个数” 季风心里更没谱,这事只能凭运气,她问连云望道,“你几月的生日” 连云望道,“我生在二月。”他随后就明白了季风的想法,忙阻拦道,“我上次买过2,赔了。” 季风心中忐忑,表面却显得自信满满,“上次赔了是你买的,这次换我买,怎么会一直赔呢” 连云望回想回想季风那出神入化的占卜,不到一秒钟便完全被她劝服。 买家下注,庄家开碗、分子。 不止季风,方桌周边每个人都无比紧张,等待结果的时间最为缓慢,不知是谁第一个将这种紧张的心情宣泄出来,渐渐带动身边的人都为自己所买的数字叫嚷,一声声将气氛推至最热烈。 结果是3。 一百两银子瞬间打了水漂。 季风欲哭无泪道,“早知道就买我的生日了。” 连云望从旁安慰道,“咱们下一把买3,不久能赢回来了” 季风道,“你当次次结果都一样吗”然后口嫌体正直的买了3。 结果是2。 连云望继续开发脑洞,紧急预测道,“是不是自己的生日自己买才能赢” 季风深以为然。她不知是输了两百两输糊涂了还是怎样,奇迹般的对上了连云望的脑回路。 两人将所有排列组合均试过一遍,毫无意外全赔进去了。近几次的结果也是邪性,开出的只有2和3,诚心不让她赢的意思。 季风与连云望这边愁云惨淡,与之相反,方桌边其他的买主脸上却是喜气洋洋。他们算中了规律,开出的结果只有两种,季风买哪个,他们就买上相反的数,不到两局便赚得盆满钵满。 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季风接着输了几盘后,脑子忽然清醒了。按理说,一般人只输不赢都会选择及时止损,离开赌场或换一家玩。偏生她脑回路清奇,派给连云望一个任务,与桌边找个普通买家商量,借钱下注以便他赢,结果五五分。否则他们现在实在输不起,该走了。 谈好这事根本不难,谁不愿赌桌上有个指路明灯,巴巴的让庄家往自己兜里送钱 时候不长,连云望手里拿着一小叠银票塞到了季风手上。 这下番摊这边更热闹了,季风每局一百两趟雷输银子,余下的买家以一赔三,数千两为计买入,联合做扣把庄家坑得脸色铁青。 可惜的是,这个主意想出来后没玩上几局,便有一个身穿圆领衫的中年男子过来,拍拍季风的肩膀,和气的抱拳道,“二位赌术实在高明。”他头上并未戴有面具,是赌场的人。 季风岂能不知道他是何意,不就是把庄家输急了,坐不住了来轰人了吗当下也没有客气,回头看了一眼上一盘的结果,还是输,似笑非笑的对圆领衫道,“不敢不敢,我进来运气不佳,已经白白的输了一个晚上,怎么能称得上一句赌术精湛呢” 圆领衫犹如戏精附体、演技精湛道,“单凭输赢这点小事,何能用之评价赌术只是这里赌局实在沉闷,您不妨去二楼试试那里,真叫一个精彩、刺激。” 没有一个赌徒不喜欢钱,更没有一个赌徒不喜欢刺激。 他们这样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赢”,如今有人来请,正好歪打正着达成目标。 季风给连云望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赶紧去拿钱。随后对圆领衫微微一笑,示意他头前带路,自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等连云望。 二楼的场景与一楼大不相同,若说一楼大厅内的赌众形形色色遍布士农工商各行各业,到了二楼便更加单纯,只剩下武林中人。 赌法由庄家开局变作两两对决,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这是什么“决战金玉赌坊二楼”。 连家世代习剑,连云望也不例外。 以三千两为注两方对决,斗争得难舍难分,短时间内没有停下的趋势,更看不出输赢。 这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季风知道天就要亮了。 金玉赌坊日出时关门谢客。 此时两方的动作逐渐变慢,胜负初见端倪。 连云望的剑被挑落在地,剑刃对上他的咽喉。 赚钱很快,输光更快。 等连云望把气喘匀,季风哀声叹气道,“还不如让我去举大鼎,保证能赢。” 连云望捏了捏季风无甚肌肉的细胳膊道,“就你这还和别人比举鼎” 季风瞬间扎心道,“我一个举你十个,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 离开的路比进来时简单许多,由赌场的下人抬轿将众人一一送出至京城的任意地点,随后自行回家即可。 那轿子与平日用的极为不同,它甚至不能被称为一顶轿子,而像一只单个柜子,前面的轿帘内侧有两扇木门,关上的那一刻,季风甚至听见了“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 天空微亮,街上的早点摊陆陆续续的支了起来。 那四人抬着轿子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连云望揉揉肚子道,“咱们去哪吃早饭” 季风纠正他的措辞道,“你现在该问咱们去哪蹭早饭。” 经两人一致商讨后,决定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无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楚留香传奇 时候甚早,便是寺庙中也刚刚上完早课拜了第二支香,要去吃早饭。 两人一左一右抱住无花的手臂,可怜兮兮道,“无花师兄,你想不想请我们吃饭” 无花无可奈何的笑道,“想,当然想。” 修屋顶工作尚未竣工,胡铁花的吃喝也在寺中,见无花三人进门,当时就笑了出来,“无花,你去哪雇来的一左一右两大护法” 方才在赌场玩了一夜尚不觉着,出来阳光一照,内里的困倦一下子就泛了上来,懒得同胡铁花打闹,拿起饭勺埋头苦吃,余光瞥见连云望的状态与她相差无几。 无花拍拍季风的背示意她吃慢点,感叹道,“你们两个昨夜去了哪里,累成这副样子” 连云望头也不抬答道,“去赌场玩了一宿。” 胡铁花一听乐了,“你们两个去玩,没被人家赢得把衣服压在那儿吧。”季风与连云望一看就不是经常出入赌场酒肆的人。 季风道,“没那么惨也差不多了”,转过头来对无花道,“无花师兄,近几天我的吃喝全靠你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无花道,“这是自然。”随后话锋一转,笑吟吟的看着连云望对季风道,“只要你不再去赌。” 连云望刚要辩解,只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匆匆跑到饭堂冲他耳语几句,连云望登时脸色大变。 季风跟着清醒过来了道,“怎么了” 连云望道,“我大舅母出事了。” 贺夫人的死相极其惨烈,她横躺室内、四肢俱断,周身上下被砍出不少伤痕,血液四处喷溅,就连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都未能幸免,凶器是一把斧头,就插在她心口,而头颅却在离尸体一丈开外。 季风等人赶到时,尸体前已七嘴八舌地围了一群人,饶是连云望没心没肺见到这种情景也吓得脸色发白,只顾扶着门框在后面观望。 无花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紧念一声佛号。 胡铁花冷笑一声道,“我老胡有些年头没见过这种死法了,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季风看着横死的尸体道,“去问连云望吧,他的家事我不好多说。” 方才围着的家丁看完尸体的惨状后,便四散开来寻找蛛丝马迹,留下贺知海站在一旁看着发妻的惨状,半响竟一句话都没有说,茫然无措犹如迷失在人群中的婴孩。 季风上前一步抱拳道,“贺老爷,能否给我们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贺知海这才稍稍回过神来,看着季风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道,“不知姑娘是” 季风道,“在下是连二公子的朋友,季风。” 贺知海略一沉吟,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对外人有什么可说的他的话刚到嘴边一转又返回去,他忽然记起最近声明远扬的算命先生,貌似是个姑娘名叫季风,贺夫人生前向他说过一二。既有通天之灵便无关避嫌,何况此等大事,他也想查明经过,扬手示意道,“季神算,我们别处谈话。” 贺知海将她拉到祠堂的一块僻静之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卷,递给季风道,“这张纸条就放在供桌上,想是凶犯留下的。”尽管贺夫人犯了大错,但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仍在,见她惨死家中,定会桩桩件件交代清楚,想方设法查明凶手身份令其伏法认罪。 季风将其接过定睛一看,是一张约有五寸来长的纸条,上面用金色的毛笔写了八个大字,“多管闲事,罪有应得。” 贺知海道,“我我夫人,她,她一向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季神算劳您驾算一算,凶犯为何留下这张纸条。” 季风轻轻摸着纸条上带金粉的笔墨道,“凶手当然不会给她留判词,这句话应当是用来警告我们这些活人的。” 贺知海惊道,“什么” 贺知海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还请季神算卜上一卦,杀害我发妻之人究竟是谁” 季风细思一阵道,“天机不可泄露。”随后向贺知海示意与她一同前来的几人道,“那边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您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我们定会将罪魁祸首抓获。” 她见贺知海的表情仍有疑虑便道,“我已知道凶手是谁,不过将他抓获十分困难,有我这些朋友帮忙定能为夫人报仇。” 贺知海捻了一把自己的长须道,“那人是否与金玉赌坊有关” 季风点头。 半响,贺知海长叹道,“麻烦神算将那几位英雄请到这边来吧。” 贺夫人自禁足之后便被罚禁足在祠堂思过,她惹得这回事令贺家损失惨重,下套的人招数更是一环套一环,又与金玉赌坊有关,贺知海便留了个心眼,叫家里的家丁、护卫在祠堂门前轮班倒,不仅是监视她,更是为了防止有人暗中来找麻烦。 今天贺夫人在祠堂中呆的第四天。 她吸毒上瘾,就算只身一人在祠堂中,瘾上来了也会哭叫、呼救,前几日家丁们还如临大敌,怕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已是习以为常,只管盯紧院门,纵然贺夫人有过几声叫喊也未放在心上。 噩耗是今日清晨丫鬟提着食盒来送饭发现的。 这一会儿时间家丁们已在贺家转了一遍,全无踪迹。 连云望道,“看来我们现在只有等了。” 现在距午夜还有八、九个时辰,非等不可。 时间会随着人期待值的升高而变得异常缓慢,等到深夜便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季风的地点在城郊的一艘木船上,那处没有河水,船只架在树梢上。她与无花在船舱中坐定之后,就摇响了船上的铃铛。那只铃铛用一条丝线长长的挂着,船到船舷边上。 “当当当”响过三声后不久,季风便觉着船只被摇起来了,如同在水中一般。她好奇撑篙的“船夫”,更好奇在天上充当水流的云彩。奇怪的是,这一路颠簸船上的布帘竟未露出丝毫缝隙。 接下来的流程与昨日一般无二。 四人在赌场的正门处汇合。 胡铁花自称喝酒是一流赌术是二流,这厅中的人全在三流以下。这次用不着季风和连云望奇差无比的牌运。三人抱着胡铁花的大腿,齐刷刷上了二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楚留香传奇 二楼仍旧两两对决比刀比剑比试拳脚。 待季风举着大鼎力压群雄之后,一位相貌极英俊的男人上前称赞道,“姑娘好内力” 饶是季风览遍众多江湖少侠、风流人物也必须承认,单论容貌面前这个人在她的年度男神榜里绝对够得上前三。他未带面具,必定是赌坊中人,季风摆手笑笑自谦道,“不敢不敢。” 英俊男子道,“二楼未免太过嘈杂,姑娘一番比试后想必累了,随我上四楼歇息片刻可好” 季风心中疑惑,为何是四楼而非三楼,但这句话正好碰在她的心坎上,便没有细想。她极隐晦的给附近正在比试拳脚的无花使了个眼色,可惜对方正在酣战未能察觉,季风微笑对男子道,“求之不得。” 四楼的装饰极为雅致,并非敞开的大厅,而是分成了一个个的雅间,那人引着季风转了一个弯便到了门口。他将房门打开道,“姑娘去里面歇会儿。” 季风饶有兴致的走了进去,里面的装饰极为简单,正中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几盘干果,随意一看似乎是桂圆、瓜子等物,果盘中摆了时新的柑橘,一叠红笺用丝线绑了和笔墨一齐放在右手一侧。 墙边有一只矮柜,旁边的碳炉中一直温着热水。 房门的正对面说不清楚又没有窗户和墙壁,用一幅巨大的窗帘挡着,仿佛一张幕布,拉开便能看到戏台。 英俊男子道,“姑娘喜欢什么茶叶” 季风对这一事一直呈无所谓的态度,只道,“给我一杯白水便好。” 那人从善如流将热水给了季风道,“此处并无旁人,姑娘是否愿意更换一张面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质面具放在季风面前的桌上。 这张面具不同与她脸上的狐狸半脸面具,以飞鸟为图,制作工艺尤其精美。季风的手指细细摩擦银质面具上的纹路道,“换上这张有什么妙用不成” 英俊男子微微一笑道,“称不上有妙用,只是姑娘日后若想来四楼歇息,便可以直接上来。”他又补充道,“姑娘若是不想让在下知晓,我可以转过身去。”他口中说着这话,眼睛却含笑看着季风。 季风内心一片槽点,一个长得如此貌美的人含笑看着你,哪会有什么拒绝之理怕是全天下的女人,任意挑一个放到这儿来都会昏了头,出声道,“不必。” 她此时并不清楚金玉赌坊究竟有何玄机,四楼不是赌场,怎会有人只图上来歇息只能将疑问按在肚子里,揭下了面具。 英俊男子笑着道,“姑娘是爽快人。”说着翻开银质面具内里,照样是左侧脸庞处,有一根特意为绑布条留下的细丝,他将写有季风名字的布条重新绑到飞鸟面具中,帮季风戴了上去。 季风道,“我的朋友一会儿上来能和我一起吗” 英俊男子犹豫道,“楼上的雅间大多是一人一间,姑娘确定要与他人一起” 季风点头。 英俊男子道,“不知姑娘的朋友作何打扮若是他们愿意,我便将他们带至房中” 季风一一把几人的穿着打扮向其描述清楚,英俊男子这才离开。 季风比试的是举鼎,比试的人少过程也简单,较之其他几人自然快了一些,她抱着果盘吃了两块,才等到一同前来的胡铁花,引他过来的照旧是一位绝代佳人。 他接过季风晾凉的白水饮了两口嫌弃道,“这水一点味儿都没有。” 季风问道,“下面比的怎么样” 胡铁花轻笑一声道,“还算有意思。”宛如一位回忆着两青铜对决的大佬。 季风磕开一颗瓜子道,“他们两个呢” 胡铁花坐下来道,“无花下不了重手,应该还有一会儿。至于连云望,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上来。”他一边说着眼神却在旁边那位佳人身上,几句话后便从容摘下了面具。 季风好笑的敲敲桌子道,“你这样如鱼得水,不怕我出去打小报告” 胡铁花装傻道,“什么小报告” 季风道,“若是让高亚男知道,不得跟你闹个天翻地覆” 季风一说这话倒是提醒了胡铁花,他三言两语便把佳人请了出去道,“你是老臭虫的朋友,可也就是我老胡的朋友。” 季风点点头。 胡铁花道,“等到这件事了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算上一卦。” 季风笑道,“你不怕当倒霉蛋了” 胡铁花道,“只要不用娶她,当一当倒霉蛋有什么不行” 季风好奇道,“她这几天怎么吓到你了” 胡铁花道,“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许与旁人说。” 季风举手发誓道,“我绝对保密。” 胡铁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前天偷看到她飞鸽传书,问她她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定是偷偷给亲朋好友传信,不日就要一起来少林寺堵我。”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季风不禁被胡铁花的自信逗笑了。 胡铁花急道,“我老胡说的都是比珍珠还真的真话” 季风轻咳两声道,“说不定她是给家人写信报平安呢,女孩子出门父母、师父都惦记,不告诉你也是常理。” 胡铁花道,“写信是常理,去绣庄问嫁衣的样式总不是常理了吧。” 自前日胡铁花看到高亚男有所隐瞒,心中便有些疑问,连修房顶的活儿都专门跑去和寺里的方丈请了假,跟在高亚男后面看个究竟。 随着她进了绣庄胡铁花就觉着不对劲,隐蔽身形在一旁偷偷听着,高亚男确实提到了“嫁衣”等话,吓得还没听完便赶紧溜之大吉。 高亚男的确不是寻常女子,任何听起来不靠谱的事的放在她身上可信度都要先提高20,季风道,“这事你可要想好了,我没有售后服务。” 胡铁花十分痛快道,“没问题。” 两人说着话,无花与连云望先后进来了。 无花依旧丰神俊朗,全身的衣物连个褶子都没多,反观连云望的状态可就不怎么好了,他累的直喘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拎起茶壶就要喝水,结果那里面一滴都没有。连云望看着碳炉上的水壶绝望道,“你们都不喝茶的吗” 胡铁花将一果盘的柑橘推到连云望面前道,“小兄弟别急,吃些橘子解解渴。” 跟着两人的女孩子十分有眼力的冲泡了一壶茶水给四人分别倒上。 她们帮着换完面具走后,连云望也差不多歇息过来了,手中剥着橘子问起那个早就注意到的窗帘,“那帘子后面就竟有什么” 胡铁花道,“拉开看看不就接了。”说着走过去从中间将“窗帘”拉开一些,那后面既没有墙壁,也没有窗户,只有拦腰高的一排栏杆,栏杆上系了一根金线径直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三楼则在正底下,离房间有两丈左右看不清细节,而他们的房间周围则是一样的“雅间”,四四方方围在空地前后左右,不同的是它们的幕布还未拉开。 季风感叹道,“难道赌坊请了戏班子来给咱们唱戏” 无花按了一下季风的肩膀,示意她莫要出声,随即走到幕布之前将其拉上。他看众人疑惑不解,走到幕布的右侧飞身上去将顶上的布料轻轻揭开。 纵然只有一瞬,房内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窗帘背后有个圆圆的小孔,不知通向哪里。那处靠近房顶又有幕布遮挡,一般人怎么会想到别有玄机一般人见到幕布拉开,只想着看前面有何新鲜,根本不会注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谁能想到会有无花这个大bug 在场 季风在手上写下两字,“窃听” 无花点头。 房内的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季风绞尽脑汁想说几句话,让他们显得正常一些,对连云望张口便道,“你今年多大啦” 连云望如临大敌道,“十九。” 季风笑眯眯道,“父母有没有给你说门亲事” 八卦果然是古今中外第一热门话题。 这个话题还未来得及继续深入,之前那位英俊男子走了进来道,“拍卖会要开始了。”他走上前去将幕布拉开,于此同时所有房间内的幕布全部拉开了,正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两个人一站一立,不同的是这两人不仅带了全脸面具,而且披上了厚厚的斗篷,隔着两丈的距离,看不出身形。 四人眼神交汇片刻,季风开口问道,“什么拍卖会” 英俊男子道,“老板举办的拍卖会,每月十六举行,无需金银,只要拿出对等的物品竞拍即可。” 季风道,“竞拍什么” 英俊男子道,“一件事。” 季风奇道,“一件事” 英俊男子道,“金玉赌坊帮你做一件事。” 季风道,“若是做不成会怎样” 他仿佛回答过很多次这种问题,如同流程一般淡淡答道,“三倍偿还。” 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一张纸顺着栏杆上缠的金线飞了下去,正好落到三楼的桌上,站着的那人拿起大声念道,“回风落雁剑法。” 四人心中皆是一惊,回风落雁剑是衡山派的看家本事,怎么会拿到这儿充当竞拍的筹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楚留香传奇 季风他们心中惊奇,同在拍卖场中的其他人却未这么想。话音刚落,西南方又有一张纸条滑下,“天罗地网式”几个字被高声读出。 这是古墓派的入门武功,掌法绵密无比,一双手足以困住八十一只麻雀。这种拍卖不比实打实的用银子喊价格,两种武功门派有别、功法各异,平日里讨论个高低就让众人吵翻天。 三楼坐着的那位戴金面具的人指了指之前那一张纸条,他身后人便重复高喊一遍,“回风落雁剑。” 这即是四楼拍卖会的规矩。 一张张红笺在金线之上滑落,拍卖愈加狂热,筹码也出的极重。季风听着金线颤动的声音,再没有说话。在还未兴起的时代,招式、心法对人来说极为重要,学会了甚至能够掌控无数人的生死。 金面具摆开这么大一场局究竟有何居心四楼一个个雅间中坐着的都不是寻常之辈,这点道理想必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何必上赶着来给金面具送枪炮呢 季风多坐了两刻这拍卖便出了结果,出价是大摔碑手。 一身穿长袍商人模样的人从四楼窗外飞身落下,将一本拳谱当众放在桌上。 金面具将其拿起翻看两页,开口道,“姑娘想要金玉赌坊为您做什么”他一眼就识破了那人的伪装,声音中灌注内力,尽管距离甚远,听起来却如同近在耳边。 武当派什么时候背着江湖众人收了一个女弟子 那姑娘沉默一瞬,坚定道,“我要变得美貌非凡。”此言一出可谓震惊四座,拼着一本无上的拳谱不要,只为换一张脸 金面具仿佛对一切的要求早已见怪不怪,平静道,“以一月为期,到那时金玉赌坊保你貌比貂蝉。”说完后拿起桌上的印,在姑娘的红笺上盖了一个章,交给她道,“以此为证,一月之后若不能实现,赔偿三本拳谱。” 银货两讫,拍卖即散。 今日出来时候稍早,四人在街上闲逛一会儿,才遇见第一个支起来的油条摊。季风看着他们几个自下轿之后越来越沉重的脸色,赶紧叫了四碗豆腐脑两筐油条,拉着他们坐下道,“有什么想法” 连云望率先开口道,“这家赌坊的老板野心不小” 胡铁花道,“他必定做了许多准备,怕是想把整个武林收入囊中。”想成为一流高手实在太难,需要有颖悟绝人的天赋和夜以继日的刻苦,但多练上几门绝佳的武功却没有那么难,若悟性高,几日便可成。它们作为杀招也同样十分有效。 连云望喃喃道,“我那胸无城府的舅母怎么会摊上这么大的一出事。” 季风本能反驳道,“你舅母胸无城府”别是忘了她偷你五千两银子的事。 连云望道,“她的娘家是周府,祖上几辈子都是读书人,家里的姑娘成日在府里圈着,又只教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哪会与江湖有这么大的牵扯” 这话确实不假,贺夫人从不好赌,若不是沾染上大烟,绝不会与金玉赌坊有半丝干系。季风突然灵光一闪道,“每日拍卖的是一件事,今天的女孩想要的是貌,保不准哪一天有个人拍下了财。” 大烟膏是饵,贺夫人就是那条倒霉的鱼,被鱼竿钩住后开膛破肚将一切有用的东西算计好了出售给买家。 从她第一次迈进芙蓉馆就注定了必然会有一天,她要作为傀儡通通将夫家的钱财送给金玉赌坊,而这一切的缘由只是一项不知为何的武功而已。幸而阴差阳错的被贺家老太太察觉出来,力挽狂澜结局还不算那么糟。 连云望气得拍案而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这就去报官,把他们一锅端了省心”他再怎么说着与贺家生疏,身上却有一半的血液姓贺。 季风一把按住他,用余光看了看左右,天才刚破晓,摊子老板正将炸得金灿灿的油条从锅中捞出来,马上就要达成两筐成就,除此之外再无旁人,低声道,“报什么官你一不知道赌场的位置,二拿不出半点证据,空口白牙过去,衙门做什么接你的案子” 胡铁花早已解下腰上的酒葫芦,边饮边道,“六扇门与神捕司,各大派的弟子都不在少数。”谁能保证方才雅间之内没有一两个公门中人呢稍不留神便会打草惊蛇。 办法急不出来,这事目前一团乱麻,任谁都想不出辙来。季风接过油条和豆腐脑摆在桌上道,“快些吃饭,一会儿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胡铁花拍拍连云望的背,把酒葫芦递过去安慰道,“我老胡请你喝酒。” 季风咬着油条注意到身边的无花陷入沉思的姿态,关切道,“你还好吧” 无花扭头看着季风的眼神,扯起嘴角微勾一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要找到金玉赌坊的线索,除非咱们与他扯上关系。” 季风道,“你是说要咱们赢下明天的竞拍” 无花点头。 一时间桌上气氛极为安静,季风恍然间甚至听到了远处东方第一声鸟鸣。 他们所学的武功无一不是师门或家中所传,磕头拜师尚有不授,就算是作为竞拍的道具,怎可拱手让与他人想来如果不是急着找出真相,无花也不会说出这个如同鸡肋般的主意。 季风瞧着无人说话道,“明晚我来拍,武功我练的不好,但好歹拿得出手,拍下他的一件事不算大问题。”这话不假,太极拳、九阴白骨爪、凌波微步,拆开放出去,任意一项都是一等一的功夫。 胡铁花听完,爽朗笑道,“这样听来,我的魄力还不如你这小丫头,真叫老胡羞愧。”说着倒出一碗酒来对季风道,“我定要敬你一杯。” 季风笑着推辞道,“不了不了,这个点酒馆还没开门,喝完后可就没有了。” 胡铁花一饮而尽道,“没了也成,有什么大不了”随即补充道,“若是你的武功拍不下来,我老胡的剑法虽算不得精妙无双,但拿出来也未尝不可。”他没见识过季风真打实斗,既佩服她的慷慨,又怕她不能一拍即中。 季风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惭愧,她的武功是完成任务后从晋江商店换来的,并非夙兴夜寐苦练方成,在心中的分量怎能有他们的珍贵当下保证道,“放心,我定能一举拿下。” 连云望从他们两个一抱拳道,“多谢。” 季风见他表情少有的严肃,忍不住打趣道,“不用谢,事成之后多给我买些衣裳就好。”说完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这身衣服我得穿三天了。” 连云望连连保证,“一定一定,到时候我把裁缝铺子都给你搬过来。” 胡铁花道,“这就对了,庆功酒定在宴客楼,那里不止好酒管够,而且菜做的不错。” 连云望道,“这是自然。”他将豆腐脑往嘴里送了几口,又觉得不放心问道,“金玉赌坊既能满足拍中者的任何要求,若是我们直接说要换十种顶尖武功,他们该怎么办” 他说完这句话茫然间一抬头遇到了无花的眼神,那双眼睛中如同住着捕食的虎豹。连云望平日与无花接触不多,但一向知晓他的超脱万物、远遁红尘,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般神情,吓得立即移开了目光。回过神来再度望去,却不禁怀疑当时只是一时眼花。 余下两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胡铁花道,“这个赌坊牵连甚深、人脉广泛,我怀疑前后两次换面具,就足够让他们知道我们各自的身份。” 季风补充道,“雅间中的多数竞拍者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的出价和求取所差不多,没有人敢狮子大开口。” 一切只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楚留香传奇 火焰是火神的赐予,更是魔鬼的帮凶。 祝融将保存火种和使用火的方法告知世人,让其可食熟食、免受蚊虫苦难,驱除邪恶消灾免祸。 火是施恩者,却非救世主。 它强大而不易控制,大雄宝殿的房梁被熊熊燃起的大火烤成焦炭,再支撑不起千斤的重担,轰然向下倒去,将无辜者绝望的呼喊烫成火花溅出。 季风是被正殿的呼喊声惊醒的,她吃过早点才见到床榻,晨昏颠倒此时睡得正沉。虽说寺内烧香拜佛信众极多,但也不至于将远在客房的她叫起来。季风揉着眼睛打开窗,这才发现不远处滚滚的浓烟。 待季风端着满满一洗衣桶的水赶到正殿时火势正猛,烟雾几乎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她正要往里冲将这桶水浇上,不防被寺内的方丈拉住,“正殿的火太大,旁边几处地方都跟着烧起来了,先去救那边。”一桶水救覆于烈火中的正殿无异于杯水车薪,还不如先将火势稳住,好在火兵快要来了。 季风忙不迭的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旁边闪过,直直扑进了烈焰中。季风的手一下子就麻了,她把抱着的木桶快速交给旁人,对方丈急道,“那是不是无花”甚至连她本人都未察觉到声音中包含的颤抖。 方丈显然也被无花这等举动惊到了,怔愣一刻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极度紧张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的快慢,忙乱中不知谁递给了她一只戽斗。季风的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跟着众人一趟趟的将水浇在火势尚不严峻的地方,以遏制它的蔓延。 她总用余光瞟着大雄宝殿附近,无花一趟趟的背人出来,眼下那里只有他敢进了。随着火势的增大,他在里面逗留的时间越长。在他第三次进去之后,已经过了很久。 火兵来了 他们手中有唧筒和水袋,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合力火光终显褪去之势。 无花是被救出来的。 他白色的僧衣被熏上了焦黑,被火烧燎得丝丝缕缕挂在身上,鼻腔中只剩一丝微弱的呼吸。 季风从未见他这般狼狈。 水火无情。 季风从未把无花看作一个普通人,他武功高绝、精通佛理,诗书礼乐无一不是上上乘,是像她一样自带外挂的存在,既然自带外挂,就永远不会死,永远可以反败为胜,不管面临的是邪魔还是丧尸。 但在烈火面前,一切生命都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 季风跪在地上,死死握住无花的手臂,她无比的后怕又无比的庆幸,种种复杂的感情凝结成泪水从眼眶中洒出。 胡铁花和连云望两个人才能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胡铁花有心道,你又不是大夫,在他旁边看着有什么用但看着身旁哭到钗环皆乱的季风,还是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请来的郎中这才指挥着众人把无花搬回房间。 高亚男在季风的房门口候着,见他们终于把人押到房间中,赶紧迎上去把季风扶到床上,轰走那两个大男人后,将厨房刚熬好的热汤递到她手上道,“你就放一百个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季风手中抱着温热的汤碗,手指渐渐停止了颤抖,终于冷静下来,但她还是略微不确定的向高亚男求证道,“他真的没事” 高亚男意有所指的笑道,“真的没事,等到你睡醒,他肯定早早就醒了,到时候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任你怎么看都行。”她见识过失火的场景,只要人在火灾后活了下来,浑身上下没有大的伤痕,基本上休息两天便能行动自如,更别提无花身强体健,想也是季风关心则乱。 傍晚时分,季风去看过无花,他已经起来了,重新换上一袭白衣坐在桌边写字,除了略微有些咳嗽外并无其他异常。 季风坐下心有余悸道,“火窜得那么高都敢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她心里记挂着无花的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只略微合了合眼便赶忙跑来看无花的情况,出门才惊觉天色已晚,时间过去好久。 无花莞尔道,“我要命,被困在正殿中的人也想活着,我能多救出来一个算一个。”他稍稍向季风的方向靠近温柔道,“再说,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季风平白觉着有丝古怪,搓了搓胳膊拿出方才从商店中兑换出来的万物归原水道,“这个给你。”她还特意买了显形粉洒在玻璃瓶身上,以便无花能看到。 无花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是何材质,状似琉璃的瓶子,微笑问道,“这是何物” 季风道,“万物归原水。”随即解释道,“日后你若遇到什么险情,遍体鳞伤或身患重症,直接把他喝下去,定保你恢复完好。”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只要你还没凉透,来灌一瓶,全身各装置直接恢复出厂设置,保证皮肤比婴儿还娇嫩。 无花看着这个瓶子,好奇道,“这等珍贵的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借口季风早就想好了,“我之前游历算卦去过西南边,算命救了一家的儿媳妇,那家人前来道谢就把这个送给我了。”随着算卦年限的不断增多,瞎扯早就成了季风必备的职业素养之一,争着眼睛把刚从晋江商店买回来不到十分钟的东西吹成了什么族中圣物,说得比珍珠还真。 无花听完后握着它面有难色,想了想竟又放回季风手中道,“你一个小姑娘天南海北走街串巷的算命,难免磕磕碰碰多一点,这东西你仔细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他在借着推辞隐蔽的推敲季风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如果真的有,先把东西骗到手再考虑一笔交易不迟。 天然傻白甜季风哪会想得到无花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见他不要药水心中也急了道,“这东西我还多得很呢,分你一瓶,赶紧拿着。”说完后把那药水好似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往无花怀里塞。 无花转过身子,面对面冲季风坐下道,“你若是还有,便拿出来给我瞧瞧。” 季风再回扯谎也拦不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近些天来只顾着忙连云望的事情,每日任务能完成就不错,有时还拖着写不完被系统罚款,剩余的点数只够凑着买了这瓶药水,再余不下什么了,加之药水类不可分期,季风这这那那了半天什么都没拿出来。 无花见此情景心里便有了谱,双方争执不下,到了还是他先低了头,无奈的把药水放到桌上道,“我争不过你,只当先帮你收着了。” 季风心满意足点头同意。 无花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建议季风道,“今日忙了一天,你们几个晚上好好休息,等明天再去赌坊吧。” 季风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她顺秆就爬,刚被无花以生死之事批评过后,又就主持正义刻不容缓一事对无花展开批评道,“金玉赌坊盘根错节,必须一鼓作气,容不得片刻耽误。” 无花见实在拦不住她,也不强求,一时不知道动错了那个动作,本来浅浅的微咳忽然重了起来,他一手扶着桌子,肺里彷佛住了一个残破的风箱。 季风急得赶紧倒了一杯冷茶,拍着无花的背帮他把气顺过来。 无花缓过来后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道,“等到子时,我与你们一同去。”因为方才的重咳,他的眼睛中多了一层薄薄的泪水,望着季风犹如天上星。 季风心疼的连连拒绝道,“你留下好好休息,今晚哪也不准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楚留香传奇 金玉赌坊四楼。 灯火、面具、红笺在金线上纷飞。 季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与连云望和胡铁花两人交流片刻,将写着“太极拳”三个字的纸条放了下去。太极拳法阴阳辨证、借力打力,是武当派的绝学。 起初的确如她所料,这门武功将剩下零零落落的招法都比了下去,无疑是胜券在握。 岂料到了最后关头,竟然凭空多了一个拦路虎,是对面雅间传下去的条子,名讳报的是“飞花掌。”那屋中没有点亮一盏灯,遥遥望去就是漆黑一片,什么都见不得。 季风心中疑惑道,“飞花掌是哪门哪派的武功”她在江湖中呆的日子不算少,各门各派八卦新闻小道消息,怎么都能打听一点,这套掌法却是从未听说过。 胡铁花皱了皱眉头道,“不清楚。” 连云望问道,“会不会是老板看走了眼,偶尔见着没听说过的东西,还以为是哪个深山老林中密不授传的绝世武功,其实是村口大爷自创的” 季风听到这种可能性,跟着抽了抽嘴角道,“不能吧。” 有的时候人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便会在心中无限脑补,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季风和连云望已经双双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反正今晚算是栽了,天大的事不如先笑了再说。 胡铁花年纪比他俩都大,面上一片肆意洒脱,行事却不免稳重。赌坊的老板布局甚广、深谋远虑,怎么会阴沟里翻船,挑中这个闻所未闻的掌法更何况,这大庭广众之下,容不得抵赖,看走了眼便要老板自己担着。他极隐晦的瞥了一眼幕布后窃听的铜管,将心思按下,留着出去了再说。 这位竞拍者无比神秘,他将秘籍拿给金面具后不发一语,全然不提自己想要什么。 金面具稍翻了一两页就把大红印章扣在了神秘人的红笺上,“以此为证。” 临近破晓,刻钟之内来人便已走尽了。 金面具遣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到桌对面对神秘人道,“阁下请坐。” 他也不客气,撩袍坐下后直接将自己的假发和面具摘了下来,银面具之下还盖着一层人皮面具,都撕干净之后,金面具看着他笑了,“无花大师。” 无花道,“贫僧没有丝毫隐瞒,您是不是也应该坦诚相对” 金面具点头笑道,“言之有理。”说罢将面具摘下拿给身后人。 这有些出乎无花的意料,他本以为做了这么大的局,这人会是哪位江湖的正人君子、顶尖高手,怎么他也会见过一两面,如今看来竟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 金面具拿出此前无花交予他的秘籍,掀开第一页问道,“不知大师此话是为何意”上面写着“恶灵神算季风”,余下全是白纸。无花手中那张红笺除了“飞花掌”三个字外,在边缘右侧还有几个小字,“神机妙算、可通阴阳。” 无花微笑道,“您可曾听说过前一阵子声名鹊起的季神算” 金面具当然听说过,然则这等算命先生的手段大多是找一群人先造势,等到名声起来了,自然会有一大批普通百姓前去求算,一时间赚个盆满钵满,算不得新鲜事。 前阵子来客楼冻消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季风跟着风光无二。近来她却有些销声匿迹,想来也与骗人的算命瞎子差不多。故而金面具也未将其放在心上,今日无花这么一提,他不免有些兴奋,此人若有真才实学,倒真是可堪大用。 没有一个有野心的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无花观察着金面具的表情,一点点投放手中的筹码道,“她的卦象极准,谈笑之间便可看透前后一百年。” 金面具挑眉道,“此话当真” 无花有恃无恐道,“她过些日子会在少林寺门口摆摊,施主大可一试。” 金面具听着他这话说的有条有理,不免又信了几分,直接开口便道,“无花大师来我这里有何要事” 无花轻笑道,“只想与施主您谈个交易,不知意下如何” 金面具抬手道,“请讲。” 无花道,“我想要的不多,施主的赌坊开了这般久,顺手的武功怎么也积攒了不少,将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和全真剑法借我一观即可。”华山派与全真教算得上武林中两大派别,若是将他们两派的一流剑招互相授予,假以时日必然会引起两派内斗、武林动荡,控制整个武林便不难了。 金面具含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无花继续陈述他的优势道,“季风机敏过人、轻功卓绝,若要以蛮力相抗怕是难以收归旗下,近来她要找金玉赌坊的麻烦,有我从中调和周转必然会事半功倍,将她一举拿下。” 金面具故作赞叹道,“无花大师好计谋” 无花道,“承让承让。” 金面具的手指轻抚着无花的空白秘籍道,“大师不怕我反将一军,威胁你如有不从便将这件事情广而告之” 无花笑道,“金玉赌坊的老板权势滔天,找出一位能人模仿贫僧笔迹栽赃陷害,应非难事。” 两人谈笑之间就将彼此的底线试了个一清二楚。 金面具冲身后之人耳语几句,不一会儿那人就拿了一本剑谱过来,交给金面具。 金面具将其拿推给对面的无花道,“这是清风十三式。” 无花道了声多谢。 金面具道,“大师莫要笑我小气,待事成之后,必会将全真剑法拱手奉上。” 无花笑道,“这是自然。”他只粗粗翻了两页便将剑谱放入怀中,随后把盖有印章的红笺放到桌前的火苗处,将其燃成灰烬。 无花这才将季风的整个计划仔仔细细的对金面具和盘托出。 金面具听后感叹道,“若非我事先知情,当真会着了她的道。”他思虑虽深,但拍卖的生意半年多做下来,盈亏另算,还真没碰到过被人坑骗的大跟头,遇见季风抛下的这个无比附和情理的诱饵,当然会一口吞下,如此便丧失了先机。 无花起身道,“我不便在此停留太久,他们今晚必定会再次前来,施主做好准备。” 金面具客气道,“多谢大师提醒。” 无花的动作还算快,他算准了季风三人从赌坊出来后必定会去早餐摊上吃饭,掐着时间赶回寺中房间。他这次动作似乎太快,躺下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不远处季风的脚步声。 她吃完早餐后见天色还早,想着寺庙里开饭的时间,无花现在应该还来不及吃饭,便跑到前些日子吃饭时无花赞不绝口的宴客楼,把还睡得迷糊的小二喊起来,指挥着要几个小菜带回去吃。 吃饭这回事单有小二还不够,厨子还没起床呢。 小二告诉她,这时候叫厨子做饭贵,不如等一会儿到了饭点,第一个上她的菜,又便宜又快。 季风不知怎么想的,今儿就舍得花这个钱,连带着把厨子叫了起来,做些清粥小菜,拿着食盒给无花端了过来。 无花搅动着碗里的百合薏米粥,不知怎得忽然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楚留香传奇 又是一夜子时。 季风以凌波微步拍下了今夜的卖品。 她学着往日他人的样子从四楼飞下到桌前,将从商店中下载下来的轻功功法交给金面具。金面具将其接过,饶有兴致的翻看两页,赞叹道,“当真是绝世的轻功。” 这一点季风心中早就有数,随意谦虚了两句道,“过奖。” 金面具依流程问道,“姑娘所求为何” 季风道,“白梅水玉。”楼中的明眼人一听便知,她求的是长生。水玉乃是炼制不老药的原料,其中以白梅水玉为最,洞渊里天然而生的无色水玉中包裹着朵朵乳白色的梅花,混药炼制是能增寿。而这白梅水玉盛产之处就在珍龙谷深处,距京城不过数十里的路程,未被人开采至尽只因谷内确有珍龙,前后几百年更有无数人为这个渺无边际的传说丢掉性命。 金面具听完这个要求没有半分犹疑便盖下了印章,将红笺交回给季风道,“七日为期,以此为证。” 胡铁花混迹江湖多年,奇闻异事见的极多,更别提他还有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发小,楚留香。 两人互通了几次信件,一致确定将所求物定为白梅水玉。 一来,凡是带上长生两个字总会平白添上几分假象。达成交易后,不用担心引起武林骚动。 二来,藏有白梅水玉的珍龙谷距京城不过数十里的距离,足够为他们留下布局的时间。 三来,胡铁花曾救过珍龙谷守龙人家的小公子,而且没有人知道珍龙谷有守龙人。 平心而论,胡铁花一开始并未想过救人。 他与楚留香自幼是带头上房揭瓦的孩子,混世魔王的称号一直到十四岁出门闯荡才被摘掉,在江湖上是有“蝴蝶穿花七十二式”傍身的花蝴蝶。从小到大,自然没人想着来给他找麻烦。 可偏偏在十年前扬州城里,有个小孩与他扛上了。 那天夜里他在酒楼里喝完后,好不容易没睡死过去,摇摇晃晃的往客栈的方向走。这时候一个脏的足以在夜色中隐身的小男孩狠狠撞了他一下。小男孩连声道歉,随着他的手就飞快的拽下了绑在胡铁花腰上的钱袋。 胡铁花是个十足十的穷人,没有一件衣服上不打着补丁,但他仍然把钱财一事视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稀奇的。如果这点钱能让孩子吃顿饱饭,拿去便拿去了,他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道就是。 这种事情偶尔来一次,胡铁花可以放过去,次次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别的不提,单是钱袋,他就连着贡献出去了五个。 终于在第六天晚上,胡铁花便没有放过这个小男孩。他一下子便抓住了小男孩还未收回的手,厉声问道,“小毛贼你好大的胆子,偷到大爷的头上” 小男孩被这一声吓得哆嗦了起来,半响才瑟缩着断断续续嗫喏道,“我错了,求求大爷饶一命。”他的表现不似作伪,看模样当真被胡铁花这一声吓到了。 胡铁花见这副情景,心中不免奇怪。这小男孩看着绝不是个老手,也不像个胆子大的。若说是为了温饱铤而走险,这几日的银子加起来,就算把家里老小都算全了,怎么都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上些日子,不至于接二连三的偷盗。 他心中虽然奇怪,但也并未深究。 夜色浓郁虽说街上人影寥寥,但他一个大男人与一个八岁的孩子纠缠不清到底说不过去,略微教育了几句就把小男孩放了。 说到底是胡铁花该着遇见这个事情。他连着在这个酒馆喝了七天酒,第七天依旧遇到了那个小男孩。 胡铁花估量了一下四周的人员分布状况,显而易见小男孩的目标人员依旧是他。 小男孩显然比前几日谨慎了些,遥遥的便开始观察胡铁花的清醒程度,以便估量这次的偷盗能否成功。 胡铁花不信邪,他未作声响,如往常一般摇摇晃晃的往客栈方向走去。 小男孩满以为昨天只是意外情况,兴许是他运气不好,昨日眼前这个高大男人喝的不够多,神智依旧清醒。毕竟他前几日的行动都无比顺利,没有突然失手的道理。 当小男孩的手再次伸向胡铁花的钱袋时,他的腰忽然一拧,躲开了这事。 小男孩立即意识到了不对,转身拔腿就跑。可惜他就算背上生出一对翅膀,也敌不过胡铁花一双腿。很快,他就被堵到一道窄巷中,再也无处可退。 小男孩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坚硬的石墙。他之于胡铁花,如同被老鹰抓住的鲤鱼一般,虽然已被捉离水面,但仍不忘奋力挣扎,以求一生。还未等胡铁花开口,他便急道,“我没有我没有”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 胡铁花心中好笑,依旧板了脸问,“你没有什么” 小男孩见他搭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底气不足道,“我没有偷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而易见的自己都不信。 胡铁花道,“你跟了我七天,除却今明没有得手外,连着偷了我五只钱袋。” 小男孩垂手呆立在原处,这事情只要当事人知道,就是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胡铁花见他熄了声,又问道,“你来说说,做什么接连几天只逮着我一个人偷” 他的语气不似昨日一般强烈。小男孩定了定神答道,“偷你的容易一些。”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大街上无论谁都把自己的钱看得很紧。小男孩命好,碰到了胡铁花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既然碰到了,又怎么能轻易把白花花的银子放走 胡铁花被这个理由说的无言以对。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不抓你是看你可怜,请你吃顿饱饭而已。”这种只偷过他一个人的小毛贼,他懒得扭送官府,只想着把事情说清楚,摆脱这个麻烦就成了毕竟扬州城内的美酒无数,他还不愿这么早离开。 没想到这时小男孩竟主动开了口,他低声祈求胡铁花道,“我今天也很可怜,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银子” 胡铁花几乎要被气笑了,这是偷盗不成反改行乞了吗他对小孩子说不下重话,只冷着脸道,“我没看出你哪里可怜。” “我真的很可怜”,他的话变得清晰起来,不知是为了劝服胡铁花还是自己,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映着皎白的月光,能看见他的身上、背上、腿上交杂的伤痕,许多一眼便能看出是新添的伤口,其中一些尚未结痂,时不时的往外渗血。而小男孩本身并无异常,他彷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感觉。 胡铁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找出来塞到小男孩的怀里。 生活太艰难,不敢去考虑明天。他只清楚今天能安全的过去了,咧着嘴送给胡铁花一个笑脸,把银子揣到怀里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胡铁花在原地留了片刻,待小男孩走远了才跟上去。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父母这么狠心,孩子偷不到钱便要下死手打骂。 目的地并不太远,穿过几条小路便到了,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 他只敢从侧门进去,刚一进门就挨了看门人一棍子,“怎么这么晚今天的银子呢” 小男孩忙不迭将怀中所有的银子都拿给看门人。他掂量掂量觉着凑活,又给了小男孩一脚,骂道,“饭在那边,杵在这儿挡什么路。” 小男孩听了这话却如同得到特赦一般,急忙跑到粥桶前与几个同伴分食桶内菜粥。 这个小男孩无比幸运交的出钱,与他相比,同样在院内的小孩自然会有不幸的。 他们无一例外都回来的特别晚。看门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今天一文钱都没有要到,抬手便打。他自己一个人打不够,还要喊出两个同伙一起围着几个不幸的孩子殴打。被打的小孩只来得及抱头躺在地上。 胡铁花趴在墙外,额上的青筋都要气得蹦出来。他必须要忍住,这样才能知道的更多。 孩子是赚钱的工具,那三人不敢下死手。末了,其中一人对躺在地上的孩子狠狠唾了一口,“明日再拿不着钱,变成屋里几个那副鬼样子,可别怪爷下手重” 这话似乎是极有力的威胁,躺在地上的孩子遭受毒打之后,还不忘拼命点头。 估计这就是昨日小男孩遭遇到的情形。 这家的后院极其破旧杂乱,沿着墙根起了一排四面漏风的小柴房,其中一间一直掩着房门,想来就是对话中所说的屋里。 胡铁花悄悄走了过去,隐蔽身形向内望,一下就吃了一惊。 里面大概有三、四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是丢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从方才的话中便可推断出来,十有八九是这里的人动的手。他们总也偷不着钱,干脆把人变成这样,扔到街上乞讨。扬州城富庶,虽说所得比不上偷抢,但大家发发善心,一天下来总也不会太少。 这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胡铁花安静的等着孩子们睡着,这才走进去,一个个割下了为首作乱那三人的脑袋。他方才不敢动手,无非是怕混乱中有哪个孩子害怕逃跑,再也没机会回自己的家。 接着,他就把还在床上幽会周公的知县大人“请”到此处。 这位县太爷虽说有些昏庸,但远远到不了傻的地步。能混到扬州当官,没有一个人是傻的。在他管辖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发酵起来就被拦下的结果已是最好的,否则真要等事情闹大,上达天听,莫说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脑袋都两说。 这所宅子的主人是当地一个土财主,各个时节给知县送的礼从没断过。知县只当土财主在背后有什么猫腻儿,从未细查过,今日才知道是多大的事。 听完胡铁花说的前因后果之后,知县连忙命捕头趁夜把这座宅子包围起来,里面的人都要逐一拷问、把事情追查到底。 困在后院的这十几个小孩子便由捕头看护,一一送回原籍。 其中却出了个不愿意的。那便是连着七天找到胡铁花的小男孩,他姓龙、名叫龙方,求着胡铁花亲自将他送回家,家在京城。 胡铁花道,“你不怕我也是拍花子的,路上转手就把你卖了” 龙方尽管被救了出来,但听到这句话仍不免打了个哆嗦,固执的看着胡铁花,只要他送。 正好胡铁花那阵子没什么要事,他与龙方有缘,走一趟京城未尝不可。 等到了京城,胡铁花一路打听着才寻到龙方的家。龙方是家中的独子,他家中原在城里开了个粮店,那段时间店里的生意本就周转不开,又撞上他遇见祸事。家中为了找他已散尽家财搬到郊外,靠几亩薄田为生。 今天晚上从田地里回家,竟见着儿子好端端的站在门外,旁边还有护送他回家的恩人。老龙当即就把胡铁花请到了屋里,遣着老婆把院里那坛重新埋入不长时间的酒挖出来,给恩人饮上几杯。那坛酒是龙方的爷爷小时候酿下的,前些日子搬家更是费大力气搬了过来,怎么说距今也得有个六七十年了。 胡铁花这才明白龙方央着他来送他回家,是为了感谢他。 感谢一位酒鬼最好的东西当然是美酒。 老龙却觉得不够,他道恩人喜不喜欢白梅水玉,若是想要就带上几块。 胡铁花心中奇怪,老龙一个以耕田为生的农民是哪里来得白梅水玉。普通人想必连这东西是圆是扁都不太清楚。 老龙这才解释道,他们家祖上曾发现珍龙谷,并以珍龙为友,命令子子孙孙世代守卫珍龙。只是他们家头几辈早没落了下去,自那以后,他们便搬到了珍龙谷附近改龙为姓,守玉养龙,以告诫自己不忘祖训。只可惜又过了几代,剩下的只有老龙这一家了。 胡铁花对长生一向没什么兴趣,这种事听个新鲜就罢了。 谁料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季风也曾问过他,此人是否可靠。毕竟金玉赌坊的水极深,万一此处玄机早被他们发现并先一步下手,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铁花拍着胸脯保证靠得住,老龙与四邻八乡关系都淡,且以种地为生,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的儿子小龙,任谁也想不到老龙会与大名鼎鼎的珍龙谷扯上关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楚留香传奇 这个局早在几天之前便设好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事先彩排几遍。老龙掐着量给喂食珍龙的食物中添了些迷药,待它重复吃上几次便自然而然引发了药效,潜入深处的洞穴中休息。老龙还叮嘱他们道,“珍龙毕竟是猛兽,就算现在它开始休息,但也不能太过大意。” 季风几人点头应了。 文人多力弱,就算寻到这里。见到白梅水玉自然会惹上珍龙,没有出去的命。武人又极为务实,与连云望一般信奉唯物主义,压根不相信长生一说,觉着那只是别有用心的商人编出来骗钱的。种种因素综合作用之下,几百年间除去守龙人外竟无人进过珍龙谷。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世人只知白梅水玉有神兽庇佑,但传言不可尽信,守着的是龙是鱼估计不会太在意。 于是四个人一合计,季风便出了个损招,让连云望托关系搞了一条鳄鱼偷偷运过来,在充足的金钱保证下,这项活动得以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将火云霹雳弹混入鳄鱼的饭食中,令它吃了下去。 那颗霹雳弹被胡铁花找人做过手脚,内里的少量炸药换作了极强力的迷烟,待到鳄鱼爆体而亡,将闯入珍龙谷的几人波及到无法动弹之时,再迫其吸入大量的迷烟,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法子全身而退。 结果正如他们预料的一般。 金玉赌坊派来的有三个人,他们踏入珍龙谷的洞渊后便与饿到发慌的巨鳄缠斗起来,洞穴很深,他们只来得及将手中的火把卡在岩壁之上。 三位高手对战一条鳄鱼,受点小伤无所谓,怎么也是胜券在握。但巧就巧在他们激战之时,一把飞刀破空而来,直直的扎到鳄鱼的胃部。 顿时它便疯狂的扭动起来,尾巴一甩就把其中一人甩到了石壁上,其余两人察觉到洞渊内还有其他人存在,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霹雳弹炸开的力气冲开来。他们离鳄鱼最近,受到的波及更大,几乎被爆裂的声音震破了耳膜,坚硬的鳞甲混着碎石向三人扑来,瞬间扎进了他们的皮肉中。只有先前被甩开的那人得着些便宜,就地打个滚避开要害位置。鳄鱼的肚腹瞬间就空了,血肉和腥气崩裂出来,一块块四散而落,与之相伴的就是迷烟 三人都明白糟了暗算,但被刚才那一下伤到内脏,呼吸之间都能感到火辣辣的疼,尽管竭力抑制但仍免不了呼吸,猛的爬起来走了几步便再也抵不住药劲儿昏睡了过去。 迷烟的力道虽强但是量少,少顷就散了。季风与连云望从暗处走上前来,刚刚鳄鱼肚子上那只力道极大的飞刀正是出自季风之手,为这她还花点数买了个暗器一级,天生神力本就具有,发暗器只求描个准就成。做完这事他俩拔腿便想外跑,听见一声闷响后等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回来,找躺在地上的“战利品”。 计划不出所料执行的异常顺利,季风走在前头正要上前弯腰背起最外面那人,猛地听连云望大喊一声,“小心”借着角度的不同,他看到那人的大腿外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尽管洇在衣服上的血迹已无法让连云望在顷刻间分辨出,这道伤口是不是由本人造成的,但多加谨慎总是没错的。况且,痛觉是抵抗昏迷的良药。 连云望的顾虑果然没错。 说时迟那时快,本在地上昏迷的人腰一梃劲儿就挥起了手边的刀,直直的向季风的腰腹砍去。若不是季风听着连云望的提醒,这一下就得立马滚回公司外加奖金泡汤,她眉头一跳,当即提了口气,给在场两人表演了个利落的空翻。 刀刃贴着衣服划过。 还未等她停下来喘口气,只觉一阵地动山摇,季风心中直道不好,转过头去竟在洞口深处瞥见一只硕大的眼睛。距离颇远,但季风仍看出它的眼睛淬满了怨毒,无故叫人心底发凉。 她当场踢下地上俘虏的刀,连带着打断了他的右臂,随后便拎起脖领子拽着他往外跑,这三人中必定要留下一个活口,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连云望的反应也不慢,随便从地上扛起一个人后,紧跟着往外跑。其余两人伤势都重,早已陷入昏迷,由不得他们有埋伏。 胡铁花在外面接应,只要能留着口气儿成功逃出洞穴就算成功了一半。 珍龙远比他们想象中来得要快。它夹杂着潮湿的碎石和碎玉呼啸而来,石壁上三个火把只剩一个上头的火光在飞快的跳跃挣扎着照明。 季风不敢懈怠,没了命的往前狂奔。 洞渊对于他们来说略显宽敞,但对于隐藏在深处的龙来说,还是过于狭窄了一些,它一旦出来就没有空隙可供人周旋闪躲,只能拼命往前。 巨龙左冲右撞,将洞穴中的散石一并撞散下来,这里一下就变得岌岌可危。以它的力气将洞穴撞塌未必不是难事。 这时候保命最要紧,谁还顾得上俘虏 季风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拎着那人脖领子的右手,挡在头顶上躲避碎石的撞击。 那人自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峻,待季风放下他后,稍微调整了几步就开始一门心思奔向外。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被龙够着了缀在后面的他。 季风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的回头一看,正瞧见龙已经把那人的半边身子含进嘴里,一经咬合他立即会被分为两半。 那人自不会甘愿受死,抬起在珍龙口腔中还未手上的左手死死打向它的上颚,企图迫使珍龙将自己吐出来,谁料这一下便激怒了它,疯狂的张大嘴巴当即就要狠狠的咬下去 正当这时,连云望突然发力,将背上的人投向珍龙的嘴巴。 人在危急关头总愿意倾向于救拼命挣扎求救的生命,连云望甚至没过脑子,下意识就有了这番举动。 这一下投的正当好,堪堪能够暂时抑制它的行动。这一会儿时间足够那人逃离。 还好珍龙对所捕食的对象并没有特定的选择,三两口就把“替罪羊”咽进了肚子。 他们三人趁着这个时机逃了出去。 待到迈出洞渊口,季风才终于慢下来,好好的喘上一口气。她呼出这口气后却发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沉铅一般,再迈不开一步了。意外来的太突然,为了逃命更是费劲平生所学,现在她这般反应也算正常。 胡铁花见他们如此狼狈,赶紧上前一手一个扶住,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季风指着正欲溜走的俘虏道,“先把他打晕扛走再说。”他的安全区与季风不同,季风现在大可好好歇一歇,但是他却不能放松那根紧绷的弦。 胡铁花从善如流,就在这当口洞穴中的龙忽然冲了出来 连云望只觉身后冷风阵阵,就地滚了好几个圈远离了洞口。 他在瞬间的慌乱后惊讶发现,这条龙似乎不能逃出洞穴,最终只能将头探到洞口处,彷佛那里有一道透明的屏障。 如同一条被铁链拴住狂吠的看门狗一般。 季风难以置信的走近几步,看着癫狂到左右晃动的龙,小心翼翼的吐出几个字,“锁龙井。” 胡铁花已把那人打昏,听到动静回头也吓了一跳,问季风道,“什么是锁龙井” 季风望着洞口道,“这不是龙,而是蛟。”方才逃跑的时候没有细看,现在仔细一瞧便觉察出了端倪。它的形状比起传说中的龙更像是蛇,颈部团团白色的花纹,周身上下没有鳞片,而是坚硬的甲皮。 她接着说道,“锁龙井本是先夏禹王为治水患制成,他用铁链拴住兴起风浪的蛟龙,将其困在深井中,以保当地风调雨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有龙有水在风水中乃是大吉,于是就出现了许多人故意寻蛟以困,用它的龙气充盈自家的气运。”蛟的寿数本就长达万万年,它留下的涎水可制不死药也不仅是传说,只不过无人知道制药之法。洞渊深处的白梅水玉便是例证。 季风缓缓道,“老龙并不是守龙人,而是困蛟者。”它一直无法逃出,想来洞穴深处必有锁链将其捆住,而且一定有水。 连云望一脸不相信,“若是那老龙家是什么富商巨贾、高官鬼爵我还会信,但是他就是一个家有薄田的农户,你这也太扯了吧。”他家近年来的生活一直起起落落,前两年老龙的老婆也更是因得急病撒手而去,怎么看都不像运气好的人。 季风白他一眼道,“兴许是老龙倒霉,一家子属相全部与龙不合;兴许是他许久未曾献祭。” 胡铁花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问道,“蛟要用什么祭祀” 季风定定的望向胡铁花道,“人祭。” 老龙在十年前正是想用白梅水玉骗胡铁花进入珍龙谷来为蛟献祭,可惜并未得手。他如今想的也是同样的法子,只管哄骗他们几人进入洞中,余下一切只用坐享其成。 季风拍了拍胡铁花的肩膀道,“走了,洞中的两条人命足够保他家三年的运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楚留香传奇 珍龙谷到少林寺不过半日的路程,众人再不愿在老龙家呆,原地歇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一路上快马加鞭,竟在晚饭之前便赶了回去。 他们带回来的这名俘虏嘴巴十分严,众人围着问到了月上中天只得出了个名字“喜六”。这个名字天生就带有一种幽默色彩,它实在不像个人类的名字,更不像一个杀手的名字。 季风对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便道,“你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喜六不愿回答别的,对这倒是有问有答。他道,以前出门正好遇见一只喜鹊,觉着是吉兆就从了它姓“喜”,六则是自己的排行。 此外便不再言语。 这处是在寺内,又在秒僧无花的眼前,怎么都不可刑讯逼供,他们几个也没人下的去这个手。 季风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自己单独问他,并向众人再三保证绝不会让寺内见血腥。 连云望瞧着喜六,不放心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喜六受的伤不重,回来稍微医治一下便已经满血复活,他的右臂刚被装了回去,现在被胡铁花点了穴,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但毕竟事有万一,若是反过来被他擒拿,他们就完全陷入被动。 季风颇为无奈道,“你是不是对我的武力值有什么误解” 胡铁花一把揽过连云望道,“行了行了,季风鬼点子多的是,说不定真能让她问出来呢。”说完顺势拍了拍季风的肩膀,与无花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季风现在才方便行动,她看常年观看狗血电视剧,对这种结果才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几天在珍龙谷守株待兔时,除了忙着更文之外几乎没干别的,为的就是存满点数,好在商店买一粒吐真丸,她最近忙着金玉赌坊的事,几乎都快忘了来测评游戏的初衷,以至于钱包频频唱空城计。这时候把众人轰出去,正好没了编理由的烦恼。 喜六见空房内只剩季风一人,反而更为坦然,颇有一番大义凌然的气势。这在季风的眼里活活的演变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现场直播。 季风大刀阔斧的坐下,喜滋滋在心里过了一番反派大佬瘾,可惜这里一没观众二没摄像,身后连个反派必备狗腿子都没有,唯一的受刑对象更不可能配合演出。 她徒然坐了一刻便觉着索然无味,干脆站起身来直接把吐真丸喂进喜六的嘴里。这东西价格卖的死贵,有效期却只有两个时辰,她要抓紧时间。 季风重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喜六。” “是谁派你来的” 喜六老实答道,“老板。”说出这两个字后,他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惊异的望着季风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本以为方才吃进嘴里的是什么,没想到却是这般功效。 季风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道,“老板是谁” 喜六摇了摇头。 季风见此就换了一种问法,“他长什么样子” 喜六接着摇头。 若不是季风了解吐真丸的可靠性,几乎要以为是喜六配合玩耍,故意变着法子的挤兑她。她又道,“他平日衣着有何特点” 喜六道,“他总戴一只金面具。” 这就跑不了了,他是金玉赌坊派来的人。 既然确定了身份,一切都好说了。季风道,“你可知道从这里去金玉赌坊的路怎么走”他们每次进出赌坊都是在子时固有的地方等着,故而时间久了,对赌坊所处之处仍没有概念,这样自然无法堪破。按理说城内四楼高的建筑物寥寥 喜六点头,“知道。” 季风大喜,上前解开他的穴道递给他一只笔道,“画下来。” 喜六满以为被解了穴道就可伺机而逃,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朝桌上铺开的宣纸走去,提笔向上画。 结果令季风有些意外,喜六画下来的地方不是任何一处楼阁,而是一院普通的平房,若真说它有什么特别,或许是建在皇城边上。 吃下吐真丸的人不可能说谎,但这处院子无论是高度还是面积,都不具备成为金玉赌坊的条件。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团乱麻,现在她终于找到了麻线的开始,并打算由此打开彻底被动的局面。 季风把众人喊进屋里,重新给喜六点了穴道,“他招了。” 连云望看着桌上的路线图啧啧称奇道,“你这都能算出来,真是神了”他满以为这图是季风画出来的,接着看向喜六,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他得倒霉几年” 季风笑道,“他没要我算,我哪会知道这么多” 连云望惊道,“难不成是他画的”他们一群人围着问了几个时辰只得出两个字,季风却分分钟全问了出来,其中落差不言而喻。 胡铁花摇摇头道,“当然是喜六画的,你没注意到我重新给他点了穴” 连云望被他一副观看傻逼的眼神噎住了,随即转向季风找平衡,极其明显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连点穴都没学过” 谁料季风半点都没被他的优越感秀到,“我那是不想学,否则早就成点穴高手了。” 连云望暗自腹诽,我小时候还吹是我不想当状元学习才不好呢。 无花及时中止了这场闹剧道,“今晚去那里闯一闯说不定能找出线索。”他对季风道,“去吗” 季风义不容辞当即同意。 无花对胡铁花道,“胡兄,寺内就请你多加保护了。” 胡铁花本来摩拳擦掌打算一同去,这会儿听了无花的话不由疑惑道,“寺里有什么可保护的” 无花道,“前几日寺内突然失火,我近来怀疑这件事与金玉赌坊有关。寺内没有武僧,只能麻烦胡兄了。”他的功夫与胡铁花相差无几,若再加上季风就是毫无胜算。所以就算这个谎言说得不够周密也没有办法,现在已是最后一刻,他想要的东西必须一击即中。 胡铁花立即应了。 连云望紧跟着问道,“那我用不用留在寺内” 胡铁花道,“这里有我一个足够了,不用再多派人手。”他一眼就看出连云望想去的愿望十分强烈,反正这次只是踩点,未必会有什么危险。 无花知道连云望的水平,多他一个惹不出什么风浪便没有多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楚留香传奇 现在距晚饭时间仅过去一个时辰,喜六所画的院子内却没有一盏点燃的灯。 他们白天问过了附近的商贩,从未见过这里有人进出,想必还留在牙行的手里。 季风打听着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小贩寻思了半天道,大概得有个三、四年了。 季风点头,走的时候手里还带了一把韭菜。 三人翻进院内,轻手轻脚的走向主屋。细听之下,里面的确不像有人的样子。季风伸手一推房门就发现了不对,她轻轻抹了一把门把手,上面干净如新,根本不像个三、四年没有住过人的样子。 她与无花和连云望对视一眼,进不进 这里面可能有诈。 他们三个都是艺高人胆大的主儿,好不容易到了万分关键的时刻,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得往前走下去,否则后半辈子晚上都睡不着觉了。还没过一秒钟,三人便迅速达成共识,进。 他们将全屋上下仔细搜寻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无花点燃了屋内留下的油灯,提议道,“机关暗道一般都藏在主屋,我们先在这里搜寻一遍再探查其他。” 季风对机关一事显然一窍不通,在她上上下下查完床榻后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之后只好努力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一块块敲着墙壁摸鱼。她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敲地砖的连云望,明显水平和她半斤八两。 无花笑着劝道,“你们两个先坐在椅子上歇会儿吧。” 季风与连云望齐齐尴尬一笑,从善如流的坐在桌边看着无花忙上忙下。 他们等的时间不久,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无花就摸索到了机关,他的手指按在灯台上,在暖黄色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白皙。他的表情无比严肃,沉声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机关一开,谁也不知道下面是吉是凶。 季风反将自己的手按在灯盏上道,“我来开。”成败概率对半开,万一开出来的不是暗道而是箭羽,无花离机关最近,妥妥的领便当去了。 无花深深的看了季风一眼,对连云望重复声明道,“你们两个一同出去。” 季风与他对峙一会,发现无花实在不肯,这才不再坚持,与连云望一同出门,扒在门口向内看。 灯盏拧动,堂屋中间的地面缓缓下沉,出现了一条漆黑的暗道,季风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条暗道不长,仅走了大约两里的路程就到了尽头,前方有一扇门。 无花接过季风手上的油灯。 季风轻轻试了试,这扇门关的很紧。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门已经是非打开不可了。季风深吸一口气,用力打开了门。 没想到这扇门轻的像一张薄纸,只是关的紧,季风是力气没有收住,门刷一下被打开了。突然间亮如白昼。 季风受到强光的刺激,本能性的闭上眼睛,将手臂挡在身前,谁承想无花突然发难,他猛地扔下了双手的油灯,迅速从怀内扯出一根绳子将季风的两条手臂反绑在身后,这时两盏油灯才应声而落。 这一切来的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待连云望把手臂放下时才惊讶的发现,季风已经被困得结结实实,如同一尾砧板上的鲫鱼,再无挣脱之能。眼下情形他不敢再做耽搁,扭身便跑,他已经知晓来这里的路线,回去叫帮手才是上策。 可是他刚刚有所异动,便差点被近处无花抛过来的两枚铜钱一前一后飞向他的心脏和咽喉,连云望心下大惊,猛地提气翻身跳转才堪堪避过铜钱镖,他躲过了这两枚,却怎么都躲不过下一个。 幸而无花下一个发出的是一块碎银,直接击中了他的穴道,留在原处动弹不得。 事已至此,只能过过嘴瘾了。连云望冲无花啐了一口道,“假仁假义的和尚,我一见你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剃着光头瞎转悠,一看就是十恶不赦的贼人。”这层窗户纸点破后,将所有事情前后联系看,不免会发现他们中间一定有内鬼,而鬼就是无花。 季风经过迅速的心理建设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轻咳两声平静的对连云望道,“你骂他一个就行了,打击面太广,刻板印象标签化要不得啊”她方才尝试着挣了挣胳膊上捆的绳子,麻绳浸过油绑的猪蹄扣,想必只有灵魂出窍一招能逃出来,可惜她的系统并不支持神话世界观。索性留下来听听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把自己抓来究竟有何目的。 她望向无花笑道,“我又不是猪,你用捆它的方法捆我做什么”她的口吻与平常一般无二,只是尾音稍稍带了些颤抖,被故意压制下来。 无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季风,这种事情他做的多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朋友等着他的刀锋。他昂首看向上座中人道,“这位便是恶灵神算季风。” 经他一提季风才回过神来向前看去,坐在主位上的不是金面具又是哪个 金面具注意到季风的目光,对她道,“今日劳师动众将季神算请来实在抱歉。” 季风知道他有求于自己并不敢怎么样,没好气的动了动胳膊道,“我竟不知道贵府有这等待客之道。” 金面具被她的话刺了一下并不见愠色,反而上前命人将季风身上的绳子接下来。暗道门早已关了,想来她也逃不到哪里去。 无花试图阻拦道,“她的招法近妖,若要解绑恐有逃脱之患。”无花的这个七绝妙僧名号还要接着用下去,如果季风侥幸逃脱并将这件事广而告之,以她神算的声望足以让众人相信,到那时一切就不好办了。 金面具嘴上不说,却亲自过来先将季风的神封穴点上,封住她身上大半经脉,为保万无一失又将其余几处大穴一一点上,随后才不紧不慢的一圈圈绕开困住的绳索。 没有人知道季风的武功不靠内力,就算将穴道点的严严实实,也只是有几分酸痛之感罢了。但该配合的演出还是要继续配合,季风揉揉手腕,眼睛看向连云望道,“解开他的穴道吧。”他临跑的姿势十分搞笑,现在如同雕像般立在室内,给紧张的气氛徒增了几分幽默感。季风此时并未想着溜走,一方面连云望与她一同在此,未了解敌情时不好先动。另一方面,她越来越好奇金面具绑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以连云望的水平在这般场合活动自如也无大碍,无花干脆利落的解了他的穴道。 连云望一获自由赶紧奔到季风一侧,护在她身前。季风恍然间觉得只要她一声令下,连云望立刻能冲上前去,痛痛快快的给无花几拳。她拍了拍连云望的肩膀,示意他一同坐下。 金面具看着他们两个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不置可否,反而抬手吩咐下人上茶。 一时间室中只余无花一人在原处不尴不尬的站着,季风与连云望厚着脸皮随意找地方坐,他却不能。 季风与他相处不短,自认对其有些了解,她知道此时无花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一般淡然。她饶有兴致的观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是来这里做客的,不知无花师兄无故闯入,有何贵干”这话摆明了颠倒是非,亏得她能说出口。 无花笑道,“贫僧稍后自会与连施主一同离开,不打扰季神算做客。”连云望对金面具来说只是个添头,没有任何作用,想来必定不会对他有所求,是生是死皆非定数。这样一来,他之前答应让连云望跟着过来,反倒给自己找了麻烦,还是带走悄悄处理掉放心。 季风还未听完这番话时,就已经猜到无花打的什么算盘,她轻轻放下茶杯道,“云望与我乃是表亲,我们姐弟二人在此做客,怎敢麻烦无花师兄一外人”血缘一事本就盘根错节、复杂无比,这里的人虽有虎狼之心,但总不免做些表面功夫,有“姐弟”二字撑着,叫无花平白带走连云望总归不合情理。 无花道,“我怎从未听说过两位是亲戚” 季风道,“高僧远离尘世多年,怎会了解我们这些世俗亲缘” 一时间,无花只好站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金面具在上座瞧了半天的戏,这时才招呼无花落座。他似乎不在意在场之人,对季风道,“听闻神算一手卦象堪比周朝姜尚,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季风道,“给够了卦金,你想看见识多少次都没问题。” 金面具听后拍手道,“季神算果然爽快”随后点手叫过一人来,显然是早有准备道,“烦请神算看一下我这位护卫得了什么病” 季风道,“我是算命的,可不是看病的。你怕是找错了人吧。” 金面具道,“季神算一双眼睛看透万物,区区小病小灾不值一提。”他既是在试探,又是在刁难。 季风若真是个普通人,估计现在就已被他难住,这问题虽然荒唐,但抵不住季风有主角光环疯狂护体。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名护卫,那人只有些脸色苍白,但大体仍是健康之相,没有半分病容,季风道,“穷病。” 金面具没料到听见这般回答道,“愿闻其详。” 季风道,“一个人为两个主子卖命,家里的外头的老婆都盼着他往回拿钱,娼馆里还有两个姐儿等着他赎身,这难道不是犯了穷病”偏着是赖着金面具手气好,这一点正好点出个双面间谍,让季风明白的指了出来。 金面具听完季风的卦象,眼睛一眯扬手差人将方才算命的那位护卫拖了出去道,“让季神算见笑了。” 季风道,“不敢不敢。” 金面具亲眼见识了季风的神机妙算,言语中不觉多了几分恭敬,他应是知道些季风的规矩,遣人拿了两封金子递交到季风的手上道,“在下还有一事询问,烦请神算如实相告。” 季风漫不经心的掂着金锭道,“自然。” 金面具缓缓将他的面具解了下来,他的相貌不见得有多英俊,但眉宇间却有一份威严从容,半分不见将大半武林玩弄在股掌间的卑鄙小人的皮囊。他道,“请问我的气运如何” 季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可惜。” 金面具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双眼睛紧盯着季风道,“怎讲” 季风道,“你是东宫太子按理乃是大吉之人,若是将来荣登大宝,便是一国之君。奈何有气无运且好弄权术,就算将天下武林控于掌中也终究是个一败涂地的命数,还不如早日收受,兴许能保住全家性命。”当今圣上年迈,传位已是迫在眉睫之事,金面具虽身为太子,但朝中二皇子势力日益强盛,双方势力竟得以均分朝堂,况且二皇子手中还握有兵权。 太子渐渐坐不住了,他门中的谋士出了个主意,网罗天下高手,以一敌百对抗大军。 季风他们都猜错了,太子要各门派秘籍并非为了至高的武功,而是求的高手的把柄,并以此要挟江湖人士加入他的集团。 季风将话说出来后,连她自己都被惊呆了。她见过的人不算少,向面前东宫太子如此脑洞清奇的却是第一次见。 太子的眉头紧锁,半响才出声问季风道,“可有解决之法” 季风道,“紫微星南移,天司反向贪狼,本就是易主之相。太子当知天命不可违。” 没有一位野心家会甘于败落,太子亦是如此,他冷笑两声道,“神算只顾占卜他人命数,可曾算过自己死于何时吗”既然天要亡他,他已无后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最好的选择。动作一定要快,在场的人不能逃出一个。 场内瞬间陷入混乱。 季风不必恋战,眨眼之间她就窜到暗道出口处,重击几下竟然将门撞开。太子本以为她已被点穴无法动弹,故而未对其多加防范,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她顾不得拳头上迸出的几朵血花,正欲喊来连云望一同逃走,余光处只见银光一闪,季风无暇思考,拧身横飞出去,一排钢针飞速迎来,没入地砖三寸来深,形成一道齐刷刷的银线。刚落地,她迎面就对上了身前之人的剑锋。 此处地处东宫内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太子的人,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把人打咽气也不会有人前来询问。季风边打边向连云望的方向移动,这孩子能抵抗到现在实属不易,身上多处都挂了彩,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无花那边的情况也不甚乐观。 季风寻思着要不拼拼命把连云望送出去,玩家死亡顶多就是这季度的奖金变成蝴蝶飞走了,和眼前朋友的性命相比算不得大事。 打定主意后,季风拽着连云望即往出口方向溜。堂屋不大,仅走了几步便被发现意图,一拨拨的高手全往他们这边涌来,反倒给了无花喘息之机。 连云望的手臂再也抬不起来,只好尽力闪躲紧跟着季风。众人之下,季风不免受了些伤。 眼下,他们距出口仅有一步之遥。 谁料暗箭陡生,一根钢针悄无生息的向季风的脑后飞来,一击即中必死无疑 而季风此时正在与数名高手相斗,已是勉强支撑、无能,竟未能发现当下之变。连云望正好在她对面,事发太快来不及言说,只好转身过去替她挡下了那一针。 事发突然加上尸体沉重向前倾斜,无意间将围得紧紧实实的出口留出一条缝隙。无花顺着这处飞身窜出,只余下半截被斩断的白麻僧袍。 情急之下,季风只来得及再兑出一瓶万物复原水来,强撑着一口气偷偷给连云望灌了下去。 药水的复原期是七天。五日后太子发动兵谏意欲逼宫篡位,谁料皇帝早有预防,启用虎符从各州调来兵马,将反叛兵士逐个诛杀,次日颁布诏书废太子,将东宫内家眷奴仆一干人等压入大牢,或赐白绫或流放充军。 连云望到那时就安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七侠五义(二) 季风对醒来时的消毒水味早已见怪不怪,她浑身上下没别的大碍,只是肺部一抽一抽的疼。陪床的照样是她的老领导,李绍。他还是以倍加熟悉的模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键盘敲得啪啪直响,其敬业精神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季风轻咳了两声引得李哥注意,刚打算开口为自己又一次的英勇牺牲做解释,就见李哥瞧着她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吓得季风赶忙端正态度问道,“李哥,您这是怎么了” 李绍道,“我这是在后怕啊。” 季风十分不解,“后怕什么” 李绍略带庆幸的解释道,“当初得亏我把你分到了综武侠区,如果一个不留神让你去开机甲,保险公司怕不是要哭死。” 季风听出了李哥对她总把自己弄进医院一事无奈至极,只好变着法儿的调侃她,领了心意后当即转移话题道,“李哥,两、三个月没见,我发现你这头发越来越多了,最近用了什么产品,给我推荐推荐。” 李绍见她这一副插科打诨的劲儿就知道并无大碍,扬了扬手笑骂道,“去你的,别跟我在这贫。” 李绍把放在腿上的电脑收起来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季风在游戏中就想好了坏消息该是什么,今日一听竟还有个好消息,赶忙道,“好的。” 李绍道,“恭喜你获得公司出资的医院三日游。”他的冷幽默果然一如既往。 季风见天上掉下的大馅饼随风飞走,万念俱灰的问道,“那坏的呢” 李绍道,“季风同志,由于你多次向晋江公司借用点数购买商品,导致信用值极低,暂时关闭贷款渠道。且未完成本次字数要求便已死亡出局,本季度奖金全部扣光。” 尽管已经预料到,季风仍不免发出一声死亡哀嚎。抓住李哥的袖子道,“能知道怎么再回一次楚留香世界吗”她非得再回去暴打无花一顿不可,怎么也得出了这口破财有灾的气 公司中测评游戏后,喜欢到出血购买传送机,抱着资料片回家玩游戏的员工确实不在少数,不过季风还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李绍道,“楚留香世界测评已经结束,你再想玩一次可就得交费了,而且也不算工作时间。” 贪财小季心里有气哪管得上那么多事,只想现在掀被子起来玩游戏。她知道受无花骗时,心里无比平静,谁知睁眼之后心头竟冒出一股无名火来,只想拽着无花哐哐砸大墙。 第四天早上,季风勇夺全公司第一,刚七点就坐上了工作岗位,早早的等着李哥来上班。他们的半拟真游戏并未投向市场,只对小部分玩家开放,想玩游戏只能来找直接负责人李绍。 李绍见季风早早的来公司果断吃了一惊,喃喃道,“游戏的力量果真是无限的。” 季风早在原处摩拳擦掌了好久,她手握请假条一口气请下了两个月的假,当真是为无花下了血本。 走进传送机场景瞬间转换,睁开眼睛之后季风却觉得眼前的场景不大对劲儿。就算补上三天的时差,游戏中世界变化不至于会这么大吧。 她轻轻敲着身后的砖石墙壁,颇有一番魔幻现实主义之感。 她还没感慨出个结果,就听旁边有人喊道,“你有什么冤要告” 季风茫然道,“我没冤情啊。” 那人长了一副瘦长条身材,眼睛向下耷拉着,人中极短嘴唇很薄,他听闻季风无事挥了挥手把季风推至一旁道,“没事在这晃悠什么,挡着爷报案。”说着拿起鼓槌,咣咣咣敲起了登闻鼓。 经他这么一提醒,季风才顾得后退几步,抬头看门前的匾额,看完之后差点没气得当场倒地碰瓷,那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开封府。”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季风已经请下了两个月的长假,开始即放弃就亏了大本,还不如在这经历着剧情顺带写一本书,说不定还能赚赚稿费,攒钱去眼科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怎么能犯了把第一个资料片和最后一个资料片搞混的错误呢 她的算卦桌离开封府大门口不远,就在街对面几步。 今天不知怎的,才坐下就来了生意,一个大约十八、九的女孩小跑着过来,问季风道,“先生,您这桌子能不能租我半天” 季风诧异道,“租你半天”她在游戏里玩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出租桌子的生意,不禁问了一句道,“你用我这桌子做什么” 女孩见她毫不知情,从旁解释道,“展护卫今天上午巡街,我坐在这里正好能第一个看见他,又不显得突兀。”前几日开封府就现有情况,三令五申不准妨碍公差办案,城里的大小姑娘都怕给展护卫惹麻烦,不敢在街上跟着偷偷瞧了。她在家里想了几天才琢磨出来这个折中的办法,整条街上只有季风这里生意冷清、门可罗雀,自己租半天的桌子不会打扰到生意,这才跑过来开了口。 季风心中感叹,在几百年之后她就已经猜到展昭的魅力极大,今日来了开封还未得见真人,便已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她十分乐于帮助追星女孩,高高兴兴收下钱后,就跑到茶馆听书了。 这时候时间尚早,说书先生的桌子刚搭起来,还得一会儿才能上台。 季风无聊的把玩着茶壶盖,实际上,她不喜欢听书更不喜欢喝茶,跑来这儿纯粹是习惯使然。她望着茶壶里嫩黄色的茶水出神,忽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桌上那只没有盖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季风不爽的抬头,这一看却令她惊叫出声,“白玉堂”他较从前长高了许多,面部五官舒展开来,一身武生打扮。 白玉堂笑道,“你来开封多久了” 两人许久未见,叙旧时自然万分欢欣。 季风道,“刚来第一天。”她问白玉堂道,“你不在金华呆着,跑到开封做什么” 白玉堂听完问话,回答时不知怎的颇有些衣锦还乡的荣耀感,“我在开封府任职。” 季风拍手道,“白五爷果然厉害。”前两年整日游荡乡里的公子哥当上了公务员,这说出来妥妥是励志之路上的又一碗心灵老鸭汤。 这中气氛并未维持多久。 忽然,白玉堂重重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厉声问道,“你这两年影子都没有,跑到哪去了”他的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提,显然在为朋友的重逢而欢喜。 季风心道,中华上下五千年我都跑了一遍。她转到白玉堂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含笑道,“跑去深山修习武功了。”这话虽然和事实有点出入,但是不离十。 白玉堂看着她狐疑道,“不能吧。”说着从筷笼中抽出一双筷子,其中使得是刀招,直接向季风招呼过来。 季风来不及有丝毫犹豫,一双手便迎了上去,系统给的功夫绝对不含糊,玩笑之间几十招后竟真让她把白玉堂手中的筷子夺了下来。 论季风最初的水平只有白玉堂最清楚不过,她的武功进步得太过神速,白玉堂说什么也得信她进山学武的规划,还问道,“你的师父是谁”能教出这种水平,季风的师父绝对是个超一流的高手,若不是他已经在开封府任职,说不定现在就要拜入季风的师门了。 这话还真问住了季风,她挠挠头道,“只知道姓晋。”可不是姓晋吗 白玉堂点点头,武林高手多爱隐居山林他不认得实属正常。他对季风道,“今天我甘拜下风,改日咱们可得好好的比上一比。” 季风欣然同意。 白玉堂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啪啪的打着快板,抿了一口茶问季风道,“你来这儿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没有” 季风从怀里掏了掏,找出一张房契拿给白玉堂看道,“我在这里有一院房子,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她早已忘记这处院子是何时买的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玉堂把房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地址皱眉道,“这院房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季风看他表情有异,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白玉堂道,“没什么对的。”他说着又似不解气似的,拍了季风一下,“你心能不能再大点儿” 季风揉着肩膀道,“你说清楚点。” 白玉堂道,“你的房子没有托给朋友看管。黑市上见它长期搁置不用,便会砸了锁偷偷另拟一份房契,低价卖出去。”他说着抖了抖手上的房契交还给季风,“这房子是你的,又不是你的。” 季风道,“那怎么办” 白玉堂道,“这种案子虽然简单,但就算去衙门告状怕是也不易解决,顶多判你们两个一人一半。首先就得抓住这个黑市上的卖家,可惜这种人滑的像条鱼,在一个地方干不长久,找人只能说大海捞针。另一个买家是个赌徒,只上个月就被我逮了两回。” 季风听此消息如遭晴空霹雳,“不能吧。”所幸她现今只剩下两套房产,忙问白玉堂道,“我金华的房子没事吧。” 白玉堂道,“我娘给你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季风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下午去这边看看,你带个路。”她手所指的正是房契上的地址。 白玉堂大跌眼镜道,“那人是个泼皮无赖烂赌鬼,你报个案便成了,去招惹他做什么” 季风理直气壮道,“去要房子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七侠五义(二) 季风砸开门后发现,眼前这人正巧是自己来到这里大半天之内为数不多的熟人,正是他今日早晨在开封府门口击鼓鸣冤。 他着实奇怪,早上时还精神百倍,到了下午竟然睡眼朦胧,任季风他们砸了许久的门才揉着眼睛过来打开。若不是他家附近的肉铺老板说见他回了家,两人真要以为门内无人。 他对季风半点印象全无,见有人扰他清梦刚想发作,便看见季风身后的白玉堂,脸上瞬间堆满了笑道,“五爷,我最近一直安分守己,没办过什么糊涂事。”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惊异。 白玉堂走上前一步道,“钱开,今天来找你是为别的事。”他说着示意季风将房契拿出来道,“你住的这院房是这位姑娘的,现今她已写了状子搞到开封府,你应当腾出间房来给她住,直到包大人找到嫌犯、判出结果。”上午在茶馆时,季风已在白玉堂的指导下写好状纸并递了上去,现如今他带着季风来与钱开理论,既是公事又是私事。 钱开知道白玉堂不是来抓自己的,登时便放下心来,又听闻眼前这小姑娘跑来分自己的房子,当时就急了道,“我这房子是从牙行买来的,当初一个子都没少交,跟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干系” 白玉堂冷笑道,“房子你拿几个钱从黑市买来的自己清楚,别在这装什么老实人。”他在开封府当差以来,对这种事情也略知一二。黑市上卖的房子价格极低,大多都是来源不明的宅院,这种地方平民百姓不敢买,生怕招惹上什么是非。只有类似钱开这种人,才不会避讳这些。 双方一番纠缠之下,白玉堂已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的无比清楚,见钱开仍旧是一副装疯卖傻、油盐不进的模样,心火气涨的老高,手指紧握着钢刀恨不得把人揍一顿,咬牙切齿威胁道,“钱开,五爷许久没揍你,皮痒了是不是” 谁料白玉堂此话一出口,钱开当即躺倒在地上大声叫嚷道,“开封府打人了白五爷您可不能公报私仇”他身材瘦弱,嗓门却很洪亮,这番操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万遍。 没有一个地方的人不爱看热闹。 他的嗓音一落,周边就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这里面多是钱开的邻居,对他的脾气秉性再清楚不过,其中一人劝解白玉堂道,“五爷,您素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您值不当的给自己找气受。” 他在这劝着,旁边一位大妈反而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抓紧了时间拱火,小声嘀咕道,“钱开虽然说为人不怎么样,但一向是听官府的发落。难不成这次真是白五爷跑来找他的麻烦” 大妈的声音虽小,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只把白玉堂气得脸色铁青站在中央。 季风见聚的人越来越多,急忙想办法,打定主意后蹲下身子给了钱开一左一右两耳光,先把他打懵了堵住那张嘴才好,接着向围观的乡亲解释道,“钱开欠我半院房子不肯认账,如今我追讨在这里他还躺在地上撒泼耍赖,着实可恶。在下多谢众乡亲帮助,待要回了钱财一定请诸位喝酒。” 她这话说的真假参半,最易让人信服。看热闹时没有人会注意前因后果,大多只想着瞧个乐子。再加上钱开本就好赌,平日里家门口众人来来往往,讨债的和求他放自己一马的人络绎不绝,这次牌桌上输给旁人半院房子也不足为奇,估计只是想着耍赖不还钱,这才攀咬上了无辜路过的白五爷。 季风说完后冲白玉堂一抱拳,“麻烦白五爷了,改日定向您赔礼道歉。”随后不待众人反应,抓起钱开的衣领子把他拖进院中去。季风的天生神力技能虽早已失效,但她体内融有多门武功,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钱开虽说身材瘦弱、面无三两肉,但好歹是一个大男人,谁能想到他一把就被季风拎了起来,就算手脚挣扎也无半分用处。 一个大男人被女孩子打了,说出去都够可笑。况且季风白丁一个,被议论两句也无妨,街坊四邻的话题转而由“开封府打人”变作“刚刚有个姑娘的力气好大” 季风把他扔进院子,回身把门踹上道,“我的房子好端端的在这放着结果被易了主,我都没闹呢,你闹什么” 钱开并未从地上爬起,梗着脖子道,“凭什么说这是你的房子,老子照样出了钱” 季风方才在街上就深刻体验到了和他讲道理如同对牛弹琴,便放任他在地上躺着不理,径直走向房内。还好钱开为人并不勤快,除了他住的那间房收拾出来了之外,季风的房门依旧紧锁着,看样子并未有人进去过。 钱开见季风硬往里闯,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迈步伸手去拦。 他的手还未碰到季风的肩膀就已经被注意到,季风有心给他个下马威,免得他再缠着自己,扭腰回身便捉住了钱开的手腕,用力往怀里一扽,膝盖随之跪上了钱开的胯骨。她这一前一后都收着力气,否则以钱开这两下子,想必现在就要哀嚎着喊人把自己抬紧医馆躺上一百天。 钱开没做过正经工作,但什么三教九流都见过,他心中同季风想的一般无二,这一招便瞧出了季风绝不是好惹的,他向来是能为五斗米折腰之人,当即松掉了力气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只来问问你想不想喝茶” 季风见他不再胡搅蛮缠,便将人放开了道,“我不渴,你先忙你的去吧。”她满打满算也只在这里住上两个来月,待游戏完成后便会走了,下次分配的世界地图在不在开封还两说。无非是最近赶上点背,说什么也不能再吃亏罢了。 钱开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当作没这回事,他无比迅速的接受了自己多了一个室友的决定,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季风对他这种大白天睡觉的行为着实佩服,在心中感叹两句后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这屋子放置的东西不多,除了床铺便是几张桌椅板凳,许久未住只是多落了些灰,收拾起来倒是不难。 麻烦的是季风正收拾着忽然听见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每日奇遇灰尘是细菌增生的土壤,过多的尘土会招致虫卵和疾病。请玩家001即刻化身环保小卫士,明日清晨将门前主干道洒扫一遍。成功奖励晋江币50点,失败扣除100点 季风由于在晋江商店欠款太多,如今信用值已成负数,现在只有抓急正点数才能还请债务,恢复清白之身,毫不犹豫的接下了任务。 这任务接了,但她想起来要打扫一条长街当真有够头疼,洒扫街道一定要起得够早才不会打扰摊贩做生意。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太阳逐渐偏西。季风瞬间计划好了接下来三项计划。 买笤帚、吃晚饭、睡觉。 第二日季风气得的确十分早,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月亮,敢肯定现在鸡都没起床呢。她这时起来却见旁边钱开的房门大开着,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扫街的笤帚异常宽大,若用不习惯起初定会废力。季风拖着它回家时,日头早已高高挂起,一双臂膀比打了一夜群架还累。 未进门时她便被门口的肉铺老板叫住了,正好现在门前没什么客人,他见季风扛着大笤帚便搭话道,“姑娘这是跑去扫街了” 季风点点头道,“我刚搬来这,想着让街坊四邻都方便些。” 肉铺老板竖起大拇指道,“姑娘人长得漂亮,心底也好。” 季风鲜少因做好事被旁人夸赞,听到这话不禁骄傲的挺了挺腰杆,嘴上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肉铺老板道,“咱开封的地界大,姑娘扫一天我们便心领了,您明天就别早起扫地,累坏了身子不值当啊。”说着从店里拿出一块猪大腿递到季风的手上道,“我今天早晨刚宰的,拿回家去补一补。” 季风扫地后已得了系统给的50个晋江币,怎好再拿肉铺老板的东西,急忙推让道,“这可使不得,大哥您快拿回去吧,我饭量小,一顿吃不了这么多的。” 肉铺老板半步不让道,“你必须得拿着,一个人吃不了就叫朋友来一块吃。” 两方退让之下,季风回家时手上还是多了一块肉。 她这一进家门刚好碰上钱开,一看就知道钱开照样是从外面回来的。 季风扬扬手上的猪肉道,“吃不吃” 钱开看到季风眼睛当时就放了光,拉着季风在院中石桌旁坐下道,“肉有什么好吃的。姑娘,我给你找了个活计,若是干成了,一睁眼就吃佛跳墙都没问题。” 季风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好奇道,“你给我找了个什么活计” 钱开道,“催债。你干不干” 半年前钱开在赌场鬼混的时候,碰见一位员外老爷打扮的人,一看就是和朋友初次来这,人傻钱多又好骗的典型。碰上这块肥肉他怎能不上前去碰碰运气在旁边与人搭了几句话便摆上了一局。 钱开在赌场浸淫已久,里面的弯弯绕绕怎么出老千、怎么钓大鱼,他再清楚不过。前两场先让这位老爷尝了个甜头,待到后面便是输输赢赢一场连着一场。一夜过去,员外老爷在钱开手里捡不着便宜,反而倒赔进去二百两。 钱开为人吊儿郎当,脑筋却转的极快。他看这员外老爷的打扮便知他身上的油水不止这么多,算完帐后没冷着脸要钱,反而笑呵呵的对他道,“孙老爷,今儿算是我运气好。我看您为人爽快,不值当的拿现钱,你先把单子签了,日后再来和我一同玩,说不准您明天运气好,还能赢回来呢” 做商人的都爱财,孙老爷一听这钱还能押后再给,日后说不准还能赢回来,当下乐不可支的同意了,签下这每月三分利息的欠条。 说起孙老爷,也是个倒霉催的。他偏要挑个黄道吉日找钱开再去赌,钱开落到手里的钱怎会再叫他拿回去若是孙老爷当即就把钱结清了,或是过一阵子生意周转开,最多花些利息钱把赌债还给钱开,便没了日后屁股后面催债的鬼。 日子一天天过,钱开见自己把孙老爷兜里的钱差不多掏干净了,便召集几个狐朋狗友,白天晚上的围在孙老爷家门口催债。 他是街上的小混混,自然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孙老爷开了两间铺子,怎敌得过他这般折腾,闹了不到三天就关门大吉,求钱开再宽限几天,定把钱凑齐了还给他。 钱开追债与被追债的经历异常丰富,他知道孙老爷虽嘴上这么说,但仍要日日去催才能把钱要到手里。 昨晚他为了犒劳自己这两天追债的辛苦,特意跑到赌场玩了两把,天亮时摇着色子忽然想到了刚搬来的季风。追债效率一事向来与武力值成正比,待他回去说和说和,兴许能让此人帮帮忙,还能早一天拿到钱。 季风听完事情始末后直摇头道,“这么缺德的事我可不能帮你。” 钱开反驳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怎么能算缺德呢” 季风一时语塞,谁叫现在没有聚众赌博这个罪名呢她转而道,“我还得去街上看摊子呢,没功夫替你去催债。” 钱开对季风有工作一事感到十分惊讶,“你这么好的身手还摆什么摊子啊” 季风把猪肉放进厨房后,出来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专业打手” 钱开一脸肯定的表情叫季风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他好奇道,“你摆了个什么摊子” “算命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七侠五义(二) 今天季风出门极晚,被钱开拖了一会儿,喝了碗馄饨才不紧不慢的来到自己的摊子前。现在非年非节,一般没有什么人跑来她这算命,故而她极其熟练的拿起纸笔,慢悠悠的坐在桌前开始了每日进行的写作工作。 太阳越挂越高,到了午饭点,季风听见有人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显然是来了客人。 她埋着头写完最后几个字,心下还奇怪,难不成展护卫今日下午又要巡街结果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室友”钱开。 钱开一手托着个木托盘,上面稳稳的放着两碗面,颇有耐心的等着季风开口。 季风被他这个姿势吓了一跳道,“你以前在饭店打过下手” 钱开把托盘放下道,“可不是嘛。”他说着把其中一碗面和筷子端给季风,从旁边店里搬来一个凳子坐下,吃自己碗里的面。 他的动作进行的无比自然,把对面坐着的季风都搞蒙了。季风手持筷子问道,“这是给我的” 钱开把嘴中的面条咬断道,“当然。”他见季风还未动筷,又把碗朝她的怀里推了推道,“大中午的,赶紧吃饭。” 季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来求她,忙道,“说好了我不帮你去催债。”她能想到的钱开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钱开放下筷子道,“行行行,绝不让你去催债,先吃了饭再说。” 这顿饭吃的不明不白。 待两人吃完了饭,钱开将面碗收拾了还给不远处面摊的婆婆,走回来坐到季风对面准备开口发言。 季风早就料到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整以暇等人开口。 钱开在对面搓了搓手道,“你算卦准不准” 季风见来了生意,颇有兴趣的直接答道,“当然准,我初来开封你还不清楚,不然你去浙江问一问,人人都知道我算的灵。” 钱开激动道,“当真” 季风道,“不信你去问白五爷,他就是浙江金华人士。” 白玉堂这个名字足够让所有说法变得可信,钱开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补了一句道,“咱俩这关系比近邻还近,你可不能蒙我吧。” 季风含笑道,“绝对不蒙你。” 钱开凑近些季风,神神秘秘道,“能不能给我算算今晚赌场的色子数是大是小”他自从早上得知季风是个算命先生,保证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跑过来让季风给算上一算。若是卦灵,日后常找她算几卦,至少吃喝不愁,若是不灵,今天初五赌场子时便要关门,顶多输上几把为止,不叫亏。 此番话把季风听得目瞪口呆,她的算命摊摆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要算这种卦的,要么说赌徒的想象力当真是无边无际。季风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的手气差得很,进了赌场就是输光的命,这样怎么算” 可惜季风刚才一番保证,已让钱开对她的卦术深信不疑,立刻劝道,“你运气不行,卦术不差嘛。”他一拍胸脯道,“我今天就豁出去了,让你算个遍。”他有求于人,倒把自己说得大义凛然。 季风听人家都这么说,送上门的生意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当即道,“先说好,我的卦金可不便宜。” 钱开来这找季风算根本没想着花钱,未等季风说完便摇摇手道,“咱俩这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你谈钱不就见外了吗” 季风一时语塞,她摆摊做生意不谈钱谈什么 钱开见季风面色不善,话锋一转便道,“你知道我现在债还没催回来,手头实在紧。要不就这样,你给我算一卦,等到晚上我赢了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还未听说过哪里有先算卦后给钱的规矩,季风当时就想退了这份废力不讨好的活儿,打发钱开另寻他人。 钱开哪里肯干他与旁的算命先生并不相熟,没有赖账的道理,按下季风的手道,“别再推辞了,咱们这么近的邻居,你给我算准了,日后我天天叫朋友来照顾你的生意。” 钱开一阵软磨硬泡之后,季风终于受不了他这麻烦劲儿点了头。 起算之前,碍于良心季风提醒了一句道,“先告诉你,找我算卦的人大多要倒霉的。” 钱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只要不在牌桌上倒霉,怎么都成。” 季风心道,那可说不定,不过算个大小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不多时她就将点数算了出来,一一告诉钱开。 钱开揣着季风给的那张纸,如同揣着宝贝似的乐不可支的走了。 晚上钱开的房间依旧是房门大开、毫无人影。 奇的是次日清晨季风出门时,钱开的房门罕见的关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季风看他这生物钟日益颠倒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爆肝打游戏的架势,摇摇头推门便走了。她得快着点去摊子上,系统不知怎的最近迷上了为环保事业做贡献,今天给的每日奇遇竟然是抄100份宣传清单 她正埋头苦抄,摊前竟又有人来。季风心中疑惑,自己这几天是撞了什么大运,平日里个月不开张都是常事,现今竟然日日都有人来。 来人不为算卦,他身穿一身大红色袍服一脸正气、气宇轩昂。 季风见他前来不禁放下笔,直起腰身问道,“您找我所为何事” 他道,“你可认识家住顺平街的钱开。” 季风道,“认得。” 来人点点头道,“在下开封府展昭,有几句话想问,还望姑娘如实回答。” 季风与钱开相识不久,三言两语便将自己与钱开相识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说完后,她仍是一头雾水的问道,“钱开出了什么事” 展昭如实道,“他死了。” 季风大惊道,“什么”她最后一次见钱开是在昨天中午,没想到不到一天的功夫竟只剩下尸体。季风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事算不上秘密,展昭道,“昨夜被人用刀砍死。” 季风后知后觉的沉浸在这个消息中,钱开为人虽不算太为讨喜,但还没到众人恨其不死的地步,究竟是谁下的这个手呢 展昭见她眉头紧皱,还以为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安慰她道,“开封府在着力缉捕真凶,姑娘不必惊慌。”又道,“姑娘若实在害怕,可以暂时找旁的地方落脚。”安慰几句便风一样的走了。 他走了,季风的摊子也看不下去了,她必须得回家看看究竟情况如何。 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季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了进去。钱开房内围了一大群差役看守,正巧白玉堂也在其内。 季风与他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白玉堂进去了。 场景较展昭描绘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开仰面躺在屋内的小床上,他的脖子被重重的砍了一刀,几乎与身体分离,从巨大的伤口出喷射出来的血液早已凝固成暗红色,在身旁的墙壁和床榻上留下一片片干涸的血迹。 饶是季风见惯重口味的场面,也禁不住抖了一抖。 白玉堂站在她身旁感叹道,“钱开活着的时候差不多月月到开封府一日游,谁能想到断气了他也不忘折腾我们一回呢。” 季风道,“抓住凶手了吗” 白玉堂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钱开这个人混迹人间,几乎和谁都有过口角,但又没闹出过什么大事。乍然间找起来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他又补充道,“初步怀疑是财杀。” 季风道,“何以见得” 白玉堂道,“赵虎去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家中调查了一番,同行的几人都说他昨日手气出其的好,几乎赢到手软。若非初五赌场关门,说不准得抱着金元宝回来。”白玉堂顿了顿上下打量着他这间混乱不堪的容身之所道,“我们连你的房间都搜查过了,钱开昨日赢的钱已经不翼而飞。” 终钱开一生从未信奉过什么干净整洁、持家有道之类的鬼话,他一向都是挣一天花一天的主儿。房间仅是一个卧榻之处,全部的家具除了一张床和两个堂柜,就只剩下当中一张红木八仙桌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赢了钱一时兴起买回家的。脏衣服有钱时候就五个铜币全扔去洗衣婆子那里,没钱了就自己凑活着穿,一天一天得过且过孑然一身。 白玉堂忽然给了季风一巴掌道,“你晚上睡觉怎么这么死有人进了院子都不知道,得亏他只看上了钱开赢的钱,若是顺便去你房里摸一圈,我看你还有没有命活” 季风捂着头愤而反击道,“我周身上下穷的叮当响,贼人找到我这只能走空,他有什么可来的。” 白玉堂听季风哭穷,心下忽然一紧道,“你晚上可别图省钱接着在这住了,虽说衙门有人看守,但难免有主意不到的时候。” 季风从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道,“我至于省这几个钱吗” 白五爷一双透亮的眸子明明白白映出两个字至于。 他这眼神让季风清晰的回忆起了初到浙江时把白玉堂当作提款机的一系列操作,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心虚道,“我那时候不是穷吗” 白玉堂挑眉看她,心道,你什么时候不穷了 季风两年多没见白玉堂,早已从当初浑身上下掏不出一个铜板的穷光蛋,一跃成为了嘴上哭穷,实则对钱完全不感兴趣的大佬,一拍腰包道,“晚上什么时候下班,姐姐请你吃饭。” 酒楼。 季风极为无聊的用筷子戳着面前鱼香肉丝这道菜里剩的一大堆胡萝卜,一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白玉堂对展昭声嘶力竭的控诉。 在他的话语里展昭每天每夜一心只想着夺他的功劳、压他的威风,而一干人等彷佛都看不见似的偏心向着讨人厌的猫,他则变作爹不疼娘不爱地里那颗小白菜。 可怕的是,白玉堂只自己说不够,非要季风重复他刚才说到了展小猫的第几条罪状。 季风颇为头疼的看着白玉堂的“醉状”,忽然间极其庆幸自己定了个雅间,对白玉堂道,“咱能别啃鸡爪了吗若是让街上的女孩看见你不修边幅,说不定展昭就越过你成为想嫁榜第一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七侠五义(二) 话赶话,季风数着盘子里的萝卜丝百无聊赖的往窗边看去。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不少,大多是赶来逛夜市的男女,在人群之中,季风一眼便看到了上午找他问话的展昭。他的身段气质太过出众,只借着天上的月光和街市上的灯火便能准确的抓住楼上人的眼球。 季风耳朵里灌满了白玉堂的碎碎念,这会见了展昭如同发现救命稻草一般,兴奋的打断了白玉堂的话指着街上之人道,“展昭在那儿。”他驻足了一家丝线摊子之前,似是在挑选剑穗。 白玉堂饮至半醺,猛然间遇到了“对头冤家”,一时情绪上涌,掀开窗子一跃跳了下去,正好落在展昭对面,上来便抓住了人的衣领。 展昭被这突如其来的空中飞人吓了一跳,右手抚上了腰间的巨阙剑,待他定睛一看飞来的是白玉堂才卸掉身上的力气,疑惑道,“白兄所来为何” 白玉堂被他问愣了,他从楼上飞下,被街上的凉风一吹自然清醒不少,哪有与人当街吵架掰扯陈芝麻烂谷子的道理,岂非被人笑掉大牙他极为尴尬的把手从展昭的衣领上离开,作势拍拍他肩上的衣服,强词夺理道,“展昭,你这么大人了,出门怎么都不知整好衣服,还得要我从楼上下来帮你” 展昭看着自己肩膀被沾上的油渍不发一语。 白玉堂丝毫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道,“想吃鸡爪了对不对”说着冲楼上看热闹的季风喊道,“把盘子里剩下的鸡爪带下来些。” 季风与白玉堂呆了一顿饭的时间,不知不觉与他的脑回路碰到了一起,竟也忘了走楼梯这回事,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撑开窗从上面跳了下来。 瞬间街上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这盘鸡爪,忽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头痛。他认出季风后极为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姑娘与白兄是旧相识” 白玉堂锤了一下季风的肩膀道,“这你还看不出来” 展昭心道,看这行动力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路人。他道,“钱开惨死,姑娘还是尽早搬出那里为好。”他边说着边引着两人往顺平街走,意在带着他们离开这熙熙攘攘的主街。展爷被众人看一看倒无所谓,一个官差一个姑娘在街上表演卖艺着实离谱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三人还未走出二百米,店小二便追了出来道,“姑娘,您这饭钱还没结呢。”他看着季风手中端着的盘子道,“对了,还得加上一个盘子钱。” 季风后知后觉把盘子往白玉堂怀里一塞,掏钱结账。 所幸季风才搬来两天,家中收拾起来并不困难,她一边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往包中塞,一边腹诽道,与白玉堂做朋友真是开了眼界,一晚上的时间把脸丢尽了不说,吃饭吃到一半还得连夜收拾行李卷。 她在心里编排的正欢,白玉堂已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收拾好,手一撑桌子便坐了上去,面对面对季风道,“你不是在说我坏话吧” 季风不打自招道,“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凑近了季风的耳朵道,“你当五爷没说过别人的坏话”说着握住了季风的胳膊向后一拧。 季风岂能叫他如愿当即反握住白玉堂的手腕,向下翻身就要将他甩下去。 他们两个都不是正经干活的料,刚起个头就一来一往的打闹起来。 两人你追我赶闹得正欢,就见展昭从厨房提了一大块肉进来,白玉堂差点与他撞上,耍帅的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堪堪躲了过去,道,“什么事” 展昭提着肉对季风道,“这是你买的”钱开与季风个顶个的懒,一到饭点便直奔酒楼,由此饶是季风搬了进来,厨房仍是一块未经开辟的无主荒地,里面连个盐罐都没有。这种情境下厨房里放着一块新鲜的肉,的确是件怪事。 季风摇头道,“旁边肉铺老板送我的。” 白玉堂道,“非亲非故的,你又刚搬来,老杨送你肉干嘛” 季风道,“你认得他” 白玉堂道,“他是法场砍头的刽子手,春夏两季就看着这间肉铺,秋天去刑场当班。” 季风自来之后从未去过法场,若不是经白玉堂提起,她差点忘了世上这个古老职业的存在。她回答道,“昨日我扛着笤帚扫街,天亮回来时他见我心好,便把肉送给我了。” 此事的确极合情理,老杨虽是一名刽子手不招人待见,但平日里心肠不错,见哪家有难处都上去帮一把,肉铺价格也颇为公道。 白玉堂挑眉道,“清扫街道你”语气里显而易见的不信。 季风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不是我难道是你” 白玉堂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随后赞许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还是当初那个无利不起早、专骗他零花钱的神棍季风吗 季风将肉拿给白玉堂道,“这我也不会做,你拿回去炖了分给大家吃吧。” 白玉堂跟她也不客气,接过来道,“明晚去开封府吃饭。” 时辰已晚,现在来不及重新找房子,几个人一合计,季风干脆就住在了晚上吃饭的那间酒楼。巧极了,开门的正是方才追出来要饭钱的那位。店小二看见他们这大包小包的架势,当即头脑有些发懵,心道,这不能酒醒之后回过味儿来发觉给的赏钱太多了,来着碰瓷吧。他拿捏着语气客气的问道,“几位有事” 白玉堂将肩上的包袱甩到店小二怀里道,“不住店来客栈观光吗” 听到是住店,小二舒了口气熟练的将包袱背到自己肩上,带着季风往楼上走,笑道,“客官来的巧,现下小店正好还余下一间上房。” 到了第二日晚上,季风如约提着几个街上卖的凉菜敲开了开封府的大门。怪不得人人都说公务员的待遇好呢,瞧瞧人家这伙食水平。厨娘手艺不错,满满当当做了一大桌子菜,一起吃饭的只他们几个护卫加上季风七个人。 季风拉了张凳子坐在展昭身旁道,“怎么不见白玉堂了” 展昭道,“他与赵虎去查案子还未回来,大概一会儿就到了。” 看来公务员这个饭碗也不好捧。 显然众人都听白玉堂介绍过季风,王朝凑过来道,“姑娘,你算卦真的那么准” 这话季风已经听无数个倒霉蛋说过,照例答道,“准。” 王朝道,“那你不如把钱开的魂魄招过来,我们问一问他不就清楚真凶是谁了顺着查下去定能逮到真凶。” 季风哭笑不得道,“我只会算命,不会招魂。这事怕你得去茅山找个道士才成。”开封府的人果然不是寻常之士,不要求她直接把凶手算出来,反而要把阴魂招来亲自审问。 张龙取笑他道,“大哥,都说了这招定然行不通,你非要问问做什么。” 正当这时白玉堂与赵虎一前一后回来了,见他们说得起兴,坐在季风身旁道,“聊什么呢” 他们一回来正好举筷吃饭,季风倒了一杯酒道,“钱开的案子怎么样” 白玉堂吃着饭道,“别提了,这一天跑来跑去你猜查到了谁的头上” 季风道,“我才认识他两天,这事哪里猜得出”她话音刚落,灵光一现道,“不会是孙老爷吧” 白玉堂叫她猜本是与季风开个玩笑,谁承想她当真猜的这般准,惊道,“你怎么知道”随后又狐疑道,“你刚刚不是给我算了一卦吧”说着搬着自己的凳子往外侧挪了挪,自他少年时被季风一卦算折了腿就长了记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算命先生给他算命,否则碰上一个和季风一样要命的,他可受不起。 季风举着一双筷子作势往白玉堂头上打道,“我闲的没事算你做什么,你给钱了吗” 白玉堂正色道,“你怎么知道” 季风这才将前日钱开要雇她去孙家要债的事说出来。 白玉堂喝着酒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季风道,“这话怎么讲” 白玉堂道,“此事与孙家有关不假,嫌犯却不是孙老爷,而是孙老爷的小妾林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七侠五义(二) 钱开虽没什么正经朋友,但好在有一群狐朋狗友。 他死前的那天晚上,正好一群人聚在一起赌钱。 李二昨日清晨便对展昭交代道,“赌场每月初五关门,不知道钱开那小子手气怎么那么好,刚玩了几把就赚了一百五十两,搁着平时肯定得玩到第二天早上。”李二偷眼瞧瞧展昭,见他没有半分不耐,接着道,“赌场关门是惯例,钱开玩得上瘾赶上这事自是没好气,就喊了我们几个兄弟一同去孙老爷家寻开心。” 经过钱开去开封府告孙老爷拖欠赌资一事,满衙门没有不知道孙老爷欠钱一事的人,展昭道,“怎么寻开心” 李二搓搓手掌,嘿嘿笑道,“没什么特别的法子,无非是半夜三更堵着他家门口叫骂几声出出气罢了。” 展昭有丝怀疑道,“只是这样” 李二道,“追债没别的法子,只得这样,我们又不是江洋大盗,总不能翻墙去他家里不是” 展昭点头,想不到他们如此遵循地痞流氓的行事原则,又道,“你再细想想,那天没什么特别的事人北海前必有反常,若非出在这处便是出在了其他地方。 李二眯着眼睛寻思着昨晚的事,猛然间眼睛里出现一丝亮光,又不确定的对展昭道,“只有一点屁事,不太特别。” 展昭道,“但说无妨。” 李二与钱开去孙老爷家催债已不是第一次了,他道,“以往我们去孙老爷家门口叫骂,他总是大门紧闭,不然就差下人说正筹钱呢,过两天就能还上把我们对付走。只有昨天晚上孙家的下人给我们送来两大坛酒。” 送酒展昭抓住了这个词道,“他送的什么酒” 李二摸摸头道,“这我也不清楚,味道特别烈,肯定是好酒。”他听展昭问起这个还以为是他馋酒了,谄笑道,“我那儿还剩了一些,展爷您不嫌弃就去尝尝。” 展昭心想看看这坛酒的来历,便跟着李二去了他家。 李二家里和钱开家差不了太多,床头边的酒坛十分醒目,展昭拿起来一闻便觉这里面的酒无比烈,若将一坛全部灌进肚子,必定会昏睡过去。他皱眉道,“这两坛酒是你们兄弟一起喝的” 李二摆摆手道,“不是,钱开素来喜欢灌酒,这次拿着这么好的,肯分出一坛来给哥几个就够意思了,剩下那一坛肯定拿回去自己喝了呗。” 展昭顺着他的话问过其余几个人,得到的结果一般无二。 当晚喝了酒,醉后即被人割掉头颅。送酒之人定逃不了干系。 更巧的是,孙老爷当晚并不在府内。 据他供述,昨晚和娘子去了临镇岳父家借银子还债,今日清晨方才回来。 他身上本有嫌疑,案发当晚又不在府内,当即就被展昭扣了起来押送开封府。 升堂。 孙老爷跪在地上直声喊冤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包公一拍惊堂木喝道,“你将昨天的事原原本本的招出来,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定论。” 孙老爷被他吓得定一定神,良久道,“小人欠了钱开的银子,近日被逼得紧,没办法先去隔壁镇子岳父家借些银钱周转一二。昨日下午动身,在岳父家歇了一宿,娘子决定在娘家多住几日,我今天早晨才回来的。” 包公问道,“你可有人证” 孙老爷急不可耐的点头道,“有有我全家上下,还有我岳父家都能证明。今天清晨正是小妾林珂在街口接我的。” 他说的这些话不可尽信,都是沾亲带故的亲属,难免会包庇一二。尽管如此,包公仍是让他暂且下去,叫把小妾林珂带上来,遣张龙去孙老爷的岳父家查探清楚。 所幸孙老爷家离开封府衙并不远,不多时便将人带了上来。包公道,“林珂今日清晨你去了哪里” 林珂虽是第一次上堂,但远比孙老爷镇定许多,她跪下禀道,“我家老爷昨晚去亲戚家之前就说好了今早要回来,我便早早的起来去肉铺买了馅,去街口等着老爷,打算中午包饺子给他接风。” 少顷,肉铺杨老板赶来作证,话与林珂说得一般无二。他的肉铺一向开门最早,林珂第一个跑来买肉,记得十分清楚。 事情件件发生,看似合情合理,将孙老爷的嫌疑洗刷干净,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包公在院内来回踱步,细细思索此案的每个细节,只觉得有些关键的要素没能抓住。此时正是巳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要开饭了。他不经意间瞥到后院厨房运菜的板车,忽地灵光一现把厨娘叫出来问道,“府里中午的肉菜都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厨娘听闻一向忙于案件的相爷问起此等杂事,心中不免奇怪但仍老实答道,“大约就现在这个时辰,送菜的老刘刚走,您找他有事” 包公听闻此话,心中已有定论,摆摆手道没事。林珂清晨便前往肉铺买中午的肉馅,之后在人来人往的街口等待,这样一来很少再有人怀疑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下午继续升堂,而这次的嫌犯仅有林珂一人。 包公道,“犯妇林珂,还不将你杀害钱开之事速速招来” 林珂惊跪到地连声喊冤。 包公见她拒不认罪,吩咐将孙老爷带上堂来道,“你昨晚为何携妻前往岳家” 孙老爷还未清楚事情发展,顾不得问身旁的小妾发生何事,如上午一般答道,“我欠钱开赌债,去岳家好筹钱还债。” 包公问道,“你欠钱开赌资已不是一日之事,为何偏要在昨日前往岳家借钱”他见孙老爷跪在堂中依旧是一副迷糊样,便道,“你且仔细想一想。” 孙老爷毕竟是经商之人,脑子拐了几个弯就隐约猜到是旁人故意陷害,他缓缓道,“借钱一事我娘子曾提过几次,近日被钱开逼得紧,身边诸人都劝我去求岳父借钱周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一顿,扭头看向林珂道,“是你” 林珂跪在地上抖若筛糠慌乱道,“不是不是,老爷这绝对不是我。” 孙老爷怒道,“小娼妇,怎得不是你分明是你这几日直往我这儿吹耳边风,昨日还不忘问我何时归来,分明就是图谋不轨”说罢,指着林珂对包公道,“大人是她是她要陷害于我你一定要还我个清白” 包公道,“林珂,你还有何话要说”说罢,他命展昭将证物呈上。 砍死钱开的凶器只是一把随处可见的菜刀,展昭已暗中将孙老爷府上搜查一遍,这把刀已经被洗刷干净,藏在林珂的枕头之中。以林珂的谨慎态度来看,这必定是杀害钱开的凶器无疑。 果不其然,林珂一看到这把刀便再也忍不住,直接签字画押。 季风听完咋舌道,“这姑娘不简单呐。”感叹过后她又有疑问道,“她这么做图什么”林珂虽是不入流的妾室,但傍上了孙老爷起码一辈子过安稳日子吃喝不愁,眼前这些赌债应该只是一时之困。她做什么想不开设计让孙老爷背上杀人的官司 白玉堂饮酒道,“你有所不知,孙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欠钱开赌债不假,但又不愿意让自己暂时受困,便与娘子合计了个法子,将府上没多大用的下人卖出去,好歹还能赚上一笔,这名单盘算来盘算去,就打倒了林珂的头上。 林珂是两年前孙老爷纳进门的,漂亮是漂亮,但现在已无甚新意不如将她发卖出去,她姿色不错,定能多卖出几倍的钱财。此次去岳家借钱,正是打的卖掉林珂后就还上银子的主意。 这话正巧不巧,刚好被林珂听见。 市局如此,女人被卖掉后无非是两种结果。一个是去勾栏院当卖笑的姑娘,另一个就是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杀了钱开,令孙老爷顶罪当是最妙之法。林珂若不抓紧了替自己打算,才是真的傻。 季风啐了一口道,“这还是人吗” 白玉堂本已平静下来,这会儿竟又被自己说的蹭蹭直上火,把酒杯一摔道,“我现在就去他家里,把那个龟孙子的耳朵割下来下酒” 展昭一把按住他道,“白玉堂,莫要冲动” 白玉堂丝毫不领情,肩一抖将他的手甩下来道,“五爷不像你,胆小怕事。” 季风早已将自己的椅子后挪一米退出战区,趁空急忙打圆场道,“两位英雄好汉,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展昭道,“姑娘请讲。” 季风道,“林珂再如何狠得下心,也是个妇人。就算钱开已经醉死在床上,她如何能够将一个大男人的头颅活活砍下” 展昭道,“正因如此,包大人无法将林珂定罪,她如今只是关押在大牢中的嫌犯。” 白玉堂道,“可不是吗今日审了她一整天,认了自己手刃钱开一事,却死活说不出同伙为谁。” 季风道,“可能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同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