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只为你》 第1章 山如许 云崖雪峰山腰,溢寒殿外,白雪飘洒,寒风凛冽。 大殿外廊下隔几步便悬着的铜铃,被鬼叫似的寒风搅的叮叮乱响,震的廊顶上的落雪也跟随着寒风大团大团落下,砸在廊下负责护卫的弟子的黑衣上。 两队劲装打扮的护卫素面的夹棉黑衣外套着一套合身的皮质软甲,腰系长鞭,手扶长剑在萧肃硬朗的回廊上长廊上交叉巡走过,一双双利眼透过铺天盖地的暴风雪来回扫视着周围的情况,身上因风翻飞的衣摆随着主人跨步,一下一下摆动的更加厉害,脚下一双合脚又暖和的鹿皮靴来来回回踩过廊内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像要将它们踩实踩硬,踩回土里去。 风雪越来越大,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只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身心俱都悬了起来,周青额间已经起了些细密的汗,巡视到尾转过身,冷风一吹,冷到了骨子里。 修真之人本也不怎么惧风寒,这样的天气两件单衣也就够了,不过殿主体恤,他们也就穿了,一来不用损耗灵力保持温度,二来衣饰齐整他们也是一门的体面不是。 只是平日比这恶劣或明媚的天气都有,大家也都穿的好好的,舒舒服服的,今日他却是出了汗,那些人已经进去好一会儿,里边还没传消息出来,望一眼紧闭起来的金光闪闪璀璨夺目,丝毫不透声光的大门,周青暗叹一声,指不定什么时候里边便要打起来的。 唉... 眨眨自己因风雪扑面而眯起来的大眼睛,周青心道管他呢,一声生,两声死,他只需要听着钟声就行了。 相对于外边因暴风雪的肆虐冻到骨子里的冷,殿内却是一片温暖似春,十六根打磨的无比光滑的石柱上刷着金漆,描着花纹,立在地面撑起了巨大的厅堂,厅内布置也简单,底下流淌着滚烫热的水的大理石面上铺着一整块色泽杂乱,颇具异域风情的地毯,头顶复杂雕饰内镶嵌着的一颗颗用来照亮的明珠,映的整个大殿宽敞又明亮。 除此之外只大殿尽头八阶石上一张与厅内格格不入的,足以容纳四五个人横卧的沉香长塌,背后一张泼墨的屏风。 长塌之上一张小几并几个靠枕,小几上一把黑陶的大肚三足茶壶,配着五只黑陶的三足盏。 此时如许也没穿鞋袜,光脚踩在了温暖的地毯上,外边披着的那件素白的衣衫松垮着漏出了里边素白的里衣,额间一抹白色长带缀落在披散着的及腰长发上,他斜靠着木塌搭着眼,有些漠然的看着厅中正跪着指天对地喋喋不休,誓死要效忠于他的众人。 小几上那壶之前滚烫滚烫的药茶已经温凉了,这些人还在指天立誓的表决着忠心,不过不同于刚进来时面上的惶恐与孤注一掷,现在这些人一张张激昂的脸上已经溢出了得意的春风。 如许又想起了那些十不存一的故人。 那是他们几个主要部司的主次席,也是看着他陪着他长大的亲人,他们之间从来没说过这些听起来让人安心热血的话,却一个个的都为对方拼上了性命。 他最近时常会想,如果他并不曾在山谷长大他会是什么样子呢?被拆骨碎尸入的豺狼腹,还是在飘着蒙蒙瘴气的丛林中腐烂死去?亦或是与祖师爷爷山婴离一样被失子的老虎当成虎崽养大? 呵呵,老虎吃了还差不多,他才不要呢。 下辈子,他还想是师尊捡了他去,带回山谷,养他长大成人,看他接管门内事务,看他娶妻...看他护住同门师兄弟,看他生子,看他接任掌门位。 下辈子,他的师兄弟,他的师姐,和师姐腹中他那不足三个月的胎儿,他定都能护住的!下辈子,师尊定要捡了他去! 所以他对那些过来要臣服于他的人,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然后他心里紧跟着默默地答道‘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师尊自烟瘴林,将还连着脐带的他带回山谷。 可他这一生,他这注定坎坷的一生,才将将过去二十七载。 在外人看来让他风光无限足以傲睨万物的这一战,对他而言,恰恰是他万念俱灰的开始。 自记事起他就顶着春园峰长老大弟子,山谷核心弟子的身份,整天跟在几个师兄弟后边光着屁股瞎转悠,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师尊亲生的孩儿,可那又怎样呢,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 师尊从不以长辈的身份,打着为你好的旗子来管束教育他,都是让他自己摸索着去完成一件事,完成了师尊会夸奖他奖励他,完不成师尊会和他一起回想整件事情是哪里出了问题,下次怎样才能避免。 师尊对他,是爱护,更是放纵。 譬如,法源寺与金珏兄妹的事师尊是这样问他的。 “占理否?” “占。” “赢了吗?” “赢了。” “那就好。” 然后狠夸了他半个钟后让他带着阿烨去看望金珏,自己根本没出面。 当然这是他占理且赢了,如果没理赢了呢? 没脑子有拳头一莽夫,忌冲动。 有理输了呢? 有脑子没拳头一秀才,暂回避。 没理且又输了呢? 一顿板子是没跑了。 一句话,有脑子有拳头方是本事。 譬如,金陵城内他们丢尽了脸面后师尊是这样告诉他的。 “人贵自知,有多大本事铺多大摊子,切不可自大自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吃些亏不算什么,一直吃亏才叫丢人。” 譬如,他十一岁第一次因“需立威”而使了手段时师尊是这样说的。 “世上有三种人,好人,坏人,不好又不太坏的人,好人大多不长命,我做不了,坏人呢太多大多时候又无底线我不想做,所以我只能做不好又不太坏的人了。” “不止我,你诸位师叔伯也是如此,你掌门师伯十八岁起在约束战部的情况下对内掌门内事宜至今,对外始终让师门立于一流世家行列且风评极佳,你说他怎么做到的呢?修士从来不是单靠拳头来说话,大象也有被蚂蚁绊倒的时候,所以有些时候手段比刀剑来的更震慑。” “这些话也不是教你玩弄权术算计人心,而是告诉你手段并不是褒义。” “又不是圣人,谁还没个偏爱喜好七情六欲,你心里有想要守护的东西,那手中染血就是必须的。” “谁手上也不是绝对的干净,只是处在这个不干净的世道多做些干净的事罢了,这些话你今日或受不住,待他日你或许明白。去吧!” 上有溺爱小辈的师公,护得他们极好的师叔伯,中有待他们五个极好又极其护短的同门师兄。 他们五个那些年称得上是恣意潇洒,鲜衣怒马。 一直到在他十五岁,泰安十五年无怨谷一事后,让他泄尽私愤毁誉参半的屠门一事,如不是诸位师叔伯有意放纵,他一个刨了金丹身无灵力的废人,就算头上顶着着战部首座的名头,也不可能仅凭着一块火焰令就能调动数万弟子。 同年与西昌炼尸门一战,战部更杀出了‘绝户军’的名头。 次年北地妖兽祸乱,多年不见踪迹的北海鲛族趁势入侵,众派联手攻防那一战,更是无人可望其项背,得‘血青锋’之名。 泰安十七年除虎兽天罡,天都云霞宫因养蛊祸世灭门,靖广海星宫养食人鲛灭门。 泰安十八年率战部踏平凶灵阁鬼域,除鬼灵巨蟒,同年闭关无悔崖,着手压‘青锋’修复金丹。 泰安十九年底法源寺云台之上‘二剑’重现,领命亲率战部刑罚堂奔赴北境,平蜥蜴鬼尸之乱,灭与之勾结的鬼修程曲亦一门。 五年的时间,狠绝杀伐的手段,让师门成了跺跺脚修真界便要抖三抖的存在。 他的师尊从不曾阻拦过。 直到泰安二十年,一直供养在法源寺的阿尚的魂魄被人强行献舍夺取三魂,他费心找寻,后来诸位师叔伯又渐次放权,他开始奔波忙碌于门内事务,少有机会能率部亲赴血雨战场,才渐渐的敛收了锋芒,收起了那双噬血的爪子,脾气也平和许多。 在加上他虽面容清淡不爱言语,多年来对势内百姓却是极为照顾,且每次对战后获救,或受灾的门派百姓的安抚工作一直也都安排的很好,慢慢地,他又得一‘清和君’的名号。 师尊也终于再次与他谈话。“你能明白,很好。” 六个字,七年。 七年的时间,他与师尊多是讨论门内事宜,最近的一次关于他的交谈,还是因无怨谷一事的屠门之战后掌门师伯劝他的话。 他知道那些也是师尊心里的话,可他当年未曾听到心里。 索性当时还不晚,师尊也从未放弃过他。 可这次,师尊是失望透顶了吧,腹部被‘雅正’透穿留下的伤口似在隐隐作痛,如许扯了扯嘴角,是幻觉吧。 他的师尊那样疼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今夕 白玉般纤细修长的右手在腹部揉摁了下,如许突然坐直了身子,惊的殿内还在表决忠心的众人,像是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卡人住了脖子般瞬间失声,厅内倏地安静了下来,静的都能听见他们彼此胸腔里的咚咚咚跳动声。 殿中跪着的一群人低着头颅,转动着眼珠子不安的互相交流了一番,半响,一个着青衫的修士向前跪行一步,试探的开口道,“山首座?” 一毁灵器‘轻斩’,再折灵剑‘二剑’,三除山氏如许之名,他那里还敢应一声山首座。 要是周青在这儿,听到这话定要一剑捅死他才好,如许却是连眼皮都未动一下,起身光脚走进了那扇屏风后。然后,未待殿内众人有反应,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后方大门打开,众人转身向后看去,见周青周身挟着风雪大步迈进来,站在门边,扬声对他们道,“诸位请吧。” 这...这怎么说呢,来了这么久,他们说的口干舌燥的,腿都跪麻了,也没见山如许再说一句话,这会儿让走?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那个着青衫的人不明状况,起身走到周青身旁,道,“山首座可是同意了?”他与周青之前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刚又是他引着他们过来的,故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却不想刚还温煦和善的周青听到这话勃然变色,眉眼一凛,厉声道,“闭嘴!!!”冰冷的目光扫落在那人身上,周青这才看清这青衫男子的面容,一望之下怫然而怒,清润漂亮的双唇吐出一句阴冷威胁的话语,“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今日你就舍下一身浆血,为我云崖茫茫雪海点缀一处风景吧。” 先轻扶着剑柄的左手因骤然用力指节间有些泛白,周青压下要溢出胸腔的杀意,恶声道,“既想跨入我云崖峰的地面,脑子就先要给我想清楚了,殿主宽和,我可不是好惹的!脑子惯常不带出门这种事不算错,不带入我云崖峰就是来寻死了。”几句话却是一点旧情不念,把那人脸皮扯下来碾在地上踩了又踩。 那青衫男子在周青怒斥出第一句话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不等他在解释一句,后边这句揉着他脸皮在粪坑里来回滚的话,便紧接着炸入他的耳中,背上利剑出鞘,抬手握在手中,出声斥责道,“刚不过念着旧情给你三分颜面罢了,黄口小儿也敢这样不敬。” 周青挥手拦下身后拔剑的弟子,嗤笑一声,“世道真是多变,我竟不知这尊卑高低是由年岁决定的了。”上前扫开指在他咽喉的利剑,周青直视着他愤怒的眼睛,嘲讽道,“站在我云崖峰的地面,怀着想要入门的心,竟在我面前摆起了长者的款来,笑话,你我之间一无恩、二无情、三无义,我为何要对你尊敬!再说了,像我们这等叛门出教都做得出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出门,记得把你脑子摆正了来。” “你!” “怎么,戳着你肺了,还是说你来这不是为求庇护,而是你想与我云崖峰为敌,今日是过来下战帖的?那你可想好了自己有没有备好个装烂肉的棺材,有没有生出摔盆打碗的儿女!山脚下熔炼死尸的尸宗可等着这等没人要的烂肉呢。”瞥一眼铁青着脸色站在厅内敢怒不敢言的一群人,怒道,“彭韬,把他们赶出去,谁再敢给我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他!” 门外一直听候指示的彭韬听罢,带着护卫进入厅内,木桩似的将众人一围,冷声赶人,“往来是客,宾主尽欢,请~” 那些人也知今日已是触了人家的霉头,这会儿他们一群都能当人家爹的人,被人家一个小辈骂个狗血喷头脸面皆无也是活该,再有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又不是来寻死的,所以彭韬一开口,他们顾不得什么,忙飞似的跑了出去。 周青不屑,刻薄着一张脸,“脊梁骨这么弯,天生的贱人命。” 彭韬扯了扯嘴角,望一眼厅内深处,拉着他往外走几步,细声道,“你这脾气越发大了。”今儿这嘴也忒毒了。 周青瞄他一眼没说话,半响,终是没忍住,“那个着青衫的人是耿建。”他知道师兄是记着那日的恩情,今日有意放他们一马,所以他也摁下心中的杀意,只他到底年少。 彭韬也是如此,拉着周青的手猛的一个用力,随即松开,淡漠道,“原是他。” 是夜,三声清脆的叩门声敲响了静室的门。 门内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后里边亮起了来,昏暗的灯光几个跳跃,“什么事。”声音混沌不清,嗓音还有些嘶哑。 “那边儿有人过来了,彭韬带人拦了下来。” 门内静了一静,良久,昏黄的灯光自深处跃起,颤动着向外蔓延,变亮,静止。 如许披着件粗布的灰白外披打开静室的门,“别让他们胡闹了,去把人请了过来,还有让他们都睡了,几间破屋子还不值得安排人巡夜。” 周青也不接话,吐一句,“是。” 如许无奈,光着脚披着外披出来,越过他,走到廊下站在风雪里,看着已经快要没过台阶的落雪,轻声道,“去让他们收拾了,明日一早咱们搬去上峰。” “是!师兄进去等吧,这雪太大了。” “我站一站就进去了,先去把人接过来,惹急了他,没你们好果子吃。” “师兄伤口刚愈合不久,该多注意。”周青再劝一句,转身出了小院,如许听着脚步声走远,俯身蹲在雪地里,任由狂风吹鼓了外披,吹乱长发。 静室内昏暗的光自打开的门里透出来,穿过廊下,映在雪白的地上,莹莹光芒拢着那副单薄身躯,寂寥无助。 像极了那天,他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生机丸 “蹲在那里做什么,莫不是想用手把这雪捂热了给我泡茶喝。” 如许起身,拍拍手中化开的雪水,“无根之水,稀罕的很。” 来人站在已经被雪覆盖的石子路上,摇摇手中两个圆滚滚的小坛子,“我稀的你那无根之水,冬宫峰里挖两铲子能把你埋了,赶紧出来,我拿了梅花酿来。” 如许回身自雪中走出,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抬头与那人目光相对,“深更半夜的烫杯热茶给你就是了。” “行了,别啰嗦了,快出来。”说着来人不再理会如许,快步走至廊下,跺脚将身上的落雪抖下去,先一步进了静室。 等如许关门进去时那人已经自发的除了披风,收拾出了茶具坐在席上,仰头喝了起来。 清冽的梅香,沁人心脾。 “我这是喝茶的。”如许将拿来的火盆放在一旁,歪着身子靠在凭几上道。 那人不理,握着酒坛满上两杯,一杯推至如许,“还不都是装水的。”广口的素瓷斗笠杯,以他的审美来看也就成色好点,杯壁薄点,然后怪透的,用来喝酒也还成吧。 如许扫他一眼,伸手将他弃之不用放在一旁的壶器放在几上,倒了些酒扔进火盆里,火盆里上好的银丝碳正燃烧的通红,热烫的火舌包裹住素瓷的酒壶,越发映的酒壶润透晶莹。 “你这是什么搭配。”绕是他的眼光都看不上那壶器,还有这家具的布局装饰也与山谷的舒朗广阔的风格不同,太清雅了些。 “这本是阿尚寻来让我放在小几上插花用的,后来师姐喜欢,便拿来温酒了。”圆底的细颈广口瓶,一掌不到的高度,插几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放在临窗的高案上,晨起时望一眼,心情极好。 那人看着如许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块湿棉布,垫着手将那怪模样的酒器取出来,又将自己推到他面前的那杯酒倒回他的酒杯里,为自己倒上温酒。 “嘿,死小子,老大人了还干这幼稚的事。”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端着杯吸吸鼻子,“哪里来的茶香。” 如许举杯在他眼前晃了晃,饮尽,“来试试。” “能好喝么。”梅花酿味儿淡,甘爽,平时他喜欢冰镇一下后再喝,那样香气更浓烈,口感也会更加清甜些。温酒,还不曾试过。伸手给自己倒一杯,呷呷嘴,“也还成,口感好像更润一些了,就是这股子茶味儿突兀了点儿,咦~这花儿不赖。”温酒入杯,素瓷的杯壁内侧伸出一支遒劲清疏的梅枝花骨。 “你偏收拾出来这套茶具,我这是用来喝茶的,肯定有茶味儿。” “你那一柜子不是陶的就是竹制的,也就这个看起来还配我的身份。”也不知卧室里放这些个茶酒具干什么。 “那一柜子也就这个不值钱。”也不知是不是眼神还是这么不好,还是自贬自个身份呢。 “那你放台上玲珑盒里。”别的都只配着托盘大喇喇的放在柜子里。 “唬唬那些不懂还瞎懂的人。” 那人白他一眼,“多余理你,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帮忙。”伸手夺过如许送到嘴边的酒杯,随手扔在小几上,又一脚蹬开放在一旁未开封酒坛,“这事儿我不好出面,你现在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你去办吧。” 素白盛花的茶杯在小几上打了几个旋儿平稳的立在了小几上,里边盛着的梅花酿却是一滴都没撒出来,如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什么事。” “去帮我探一探吉逸阁。”伸手又将盛着温酒的酒壶拿开。 如许转手将那罐打开的梅花酿捞在手里,狠灌一口,又像是嫌凉一般甩手丢开,“可是为了生机丸?” 来人眸中难掩惊意,“你哪里来的消息?”这消息他也是傍晚时分才收到,然后急忙安排了事务,瞒着师门,隐着行踪深夜赶了过来。 “暗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 暗堂 “楚堂主来过了?可有说什么。”瞒的这样紧,还是瞒不住么。 “亦亲亦友的师兄弟,成婚不过两年的发妻,唐师兄,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可我,明明谁都没有对不起。 刘扬还在琢磨着是谁过来漏了消息,如许却突然崩了情绪,挺直背脊,双眼赤红的盯着他道,“即便是那杀伐铁血的十年里,我也从不曾对不起他们中的任何人一个人,那我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我是除北海鲛族错了,还是灭程曲亦一门错了?我自问从未做过弃信违义之事,也从不曾有害人之心,更不会主动插圈弄套的算计人心。” “说我手段残忍枉顾人命,可不论是程曲亦还是当初的云霞宫,在当时已经为祸一方,在那时如不震慑,岂不人人效仿。可是你看,当初是他们几番上门请我出手,现在也是他们亲手将我摁进了地狱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尽是不甘。 “又说我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可我从来都不屑主动去招惹他们!说我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可弟子潜心修行,为的不就是师门得以荣光绵延,可护得一众后辈不用在残酷的底潭里苦苦挣扎么。我们这样拼上性命苦苦挣来了权势地位,却不能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想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么?我不过是活的恣意潇洒些,怎么就碍了他们的眼呢。” 刘扬先是盘腿儿坐在席上,看着曾经一力撑起师门荣耀,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变成一个哭包,只听着听着也不由的怒了,一掌将眼前小几拍碎,怒道,“又是哪个嚼的烂舌根子!都是什么屁话!作死的玩意儿!一刀活劈了他!” 如许恍若未见只是发泄,睁着发疼的眼睛,继续说道,“酷热严寒的天气里也不间断的训练,晨兴夜寐未敢一刻放松,我努力坚持数年,又拼上性命得来的地位,他们一句名门之子便都抹杀了去......” “我想过会埋骨尸山血海的战场,也想过会死在仇人的手里,可偏偏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这些我们揽在身后,一生守护的人。”抬手抹去眼中泪水,仰头,眼里迸发出恨意,咬牙,喉管里涌出让人惊心的话语,“他们既有这般能摧毁铁臂铠甲的力量,哪里还需要别人的保护,我为何不能出手,我为何不能报仇,即这般算计诋毁于我,那我这高傲的名门之子便做一次真正的恶人让他们看看!” “我就是要看他们失了这铠甲还能撑的了多久!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毁了我,那也尽都不必活了。这些个人都得死,就是要他们都得死!一个一个,不得好死!” 事发到现在,除了城外乱葬岗那次,如许从不曾失态过,或是压抑的太久了,今日猝然爆发下,平静无波丝毫不见起伏的声音,听得刘扬都有些胆儿颤。 刘扬看着似是陷入了疯狂的如许,急忙踢开火盆,上前握住他的手,正声道,“行止无愧于天,最重持保本心。”话毕,用力握住如许冰凉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权重望崇之时有万人为你锦上添花,跌落泥潭时亦有万人要拉你入底,好让你一蹶不振,万劫不复。世道如此,你何须在意,何必在意。” “如果说为兄为弟为妻为子为友报仇是错,那什么又是对呢,逐你出门是师门对不起你,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刘扬眼里满是疼惜,这是他自小看大的师弟,谁也没有对不起,“那时...太过了,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扛下全部的,那些,莫须有的责任,“对不起,是师门放弃了你。” 如许回握住刘扬的手,眼里噙着泪,咽下刚溢出胸腔的恨意,温声道,“师兄又何必说这种话,我知师尊因何逐我出门,也知当时师兄和严师兄的打算,可事皆因我而起,又怎能是师门来替我承担。” 成串的泪水落下,砸在刘扬的手背,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压在上面,刘扬抬头,见如许颤抖着双唇轻声道,“暴戾恣睢,枉为人子。师兄,他们说的我真的做到了。你看做个恶人多好,如今生杀予夺,恣意擅专,背着一身恶名肆意妄为,无人敢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斥候监 是啊,做个好人多难啊,为兄为父的师兄惨死在荒岭野坡,济苦怜贫医者仁心的师兄被溺死在地牢的水银池内,乖巧懂事的师弟被割了头颅吊在城墙之上,还有他新婚不过两载的师姐。 刘扬压下心里的酸涩情绪,微转了下胀红发疼的眼睛,劝他,“这素衣白额都除了吧,百天已经过了。”修真多杀,为父师服丧也不过七天。 “丧礼未去,服白一年。” “你这样他们受不起,也不会安心。这些在心,不在表。” 如许轻声,“这是我欠他们的。” 那时,五峰挂白,千派吊唁,天地含悲。 法源寺云樾、禁世宗柳方城亲至山谷主持的那场盛大的丧礼,他一直未能亲至。 直到七日下葬,一身蓝衣披白的核心弟子抬棺至后山墓园时,如许才见到了,那砸在他心口上的,或黑或白的二十八口棺木。 可就这样,他也未能行成一礼,未说一句。 掌门师伯说他,“离经叛道,不敬师长的叛教之徒还敢入门。” 师尊说他,“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为他们接灵送葬。” 和安和清两位师叔一言未发,只和宁师叔为他说情,“大哥,只看在阿赟的面子,让他送一送吧。子煦他...”后面说情的话还未说完,师尊便出言拦下,怒不可遏的道,“冥顽不灵,欺师灭祖的悖逆之人,看的谁的情面!” “既不是我山谷门下之人便滚出我山谷的地界!!” 后来,要不是众师兄弟冒死挡剑为他求情,阿言阿烨拼了命的护他出山,他可能都走不出那条往生路。 “你欠了谁的?你谁也不欠!这些事也不是因你而起,那些个屁话你少听,说这些话的人要有你的本事还不都一下子蹦到天上去,自己一个个的屁股上的屎都擦不干净有什么脸来说别人!”刘扬抽手将引燃起青烟的碳火扫到地面,淡淡的道,“‘惘顾师命不可教,叛出师门不可恕,今起,除山氏如许之名’师门从未说你有错,哪里轮得到这些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再听到谁说这种屁话只管打到他中堂上去,看他一张破嘴还整天没事瞎他妈叭叭。” “不过是看你独木无依想打压你罢了,你理他们呢。有那闲心操心他们那张只会喷粪的破嘴,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早饭吃什么,中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这些个玩意儿该脱脱了,今日都沾了酒水了,在服白也不诚心。” 如许将这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诉了出来,整个人也平顺许多,他也只是不甘那些人对他们下手的原因罢了,他翻了天的那一场闹他从没后悔过! “师兄也说了这些在心不在表,我心里愿意。那身蓝衣也穿了许多年了,如今换换花样也挺好。” “那把你脑门上那烂布条子摘了吧。”大晚上睡觉系着你也不嫌勒。“还有,把鞋也穿上!”什么年代了服白还不穿鞋。 如许勾起嘴角,点头,“听师兄的。” 刘扬见此也放下心来,说回正事,“那师兄托你的事儿就劳你跑一趟了。” 如许顶着两只红眼好奇,“斥候监都摸不透么?” 刘扬觉得头晕,“你不知道新提上来这几个多笨,每天都要给他们蠢死了。”傍晚收到消息时他真的是又喜又气。几个人做把杀人的刀倒还罢了,理事真不行。 “默契是需要培养的,你也别急。”话毕,又直接开口,“我这儿这几个......” 刘扬摆手,“可拉倒吧,那几个小子心里不知道多怨恨师门。年轻啊!” “轴了些,与阿烨当年一模一样。” “阿烨当年也没这么轴,刚没把我气死,死活不让我进门,我要真硬闯他们几个木头疙瘩还能拦得住不成!这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个个的笨样儿。” 如许听的好笑,低头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后勤司有位...” “谁?!” 看这反应就知道刘扬这些日子被折磨的多痛苦,“那位女次席,谭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什么都不怕 听如许说出人名,刘扬瞬间就像只河豚一样泄了气,“我还能不知道她,她卸任预备席那事儿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如许淡淡的瞥了眼紧闭起来的屋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小几碎片里找出茶杯,起身又将那坛被踹的远远的酒坛捡起来,走到内室,“找严师兄去跟她谈。” 刘扬跟着起身,勾勾嘴角没进去,挥袖突然将静室的门打开,“滚进来收拾干净了,再偷听把你们耳朵割了做下酒菜。” 周青尴尬的和彭韬一起自地上爬起来,先上前将翻了的火盆碳火收拾好了,起身,挺直腰杆对着刘扬道,“我们是过来给师兄送夜宵的。” 刘扬抬抬下巴,“你带来的笨鸟儿都飞了。” 俩人不用他说也知道其他人早一股脑儿跑了,既然这样也不用装了,周青哼一声,坦然道,“伪君子,你来我云崖峰必要受到监视的。” 刘扬噗嗤一声笑,“你这笨样儿能监视的了谁,出门别说是斥候监出身,丢人。” 被老上司一顿奚落,周青也很没脸,强撑着面子硬声道,“我跟你们早就划清了界限了,以后你少来。” 彭韬也跟着道,“我们这不服管教之人与你们早就不相干了。” 刘扬笑一声与他俩道,“我偏来,我不仅来,我今儿还睡你们殿主屋里,明儿还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你们还得伺候我。” 彭韬气的,指着他道,“胆小怕事的伪君子......” “不得无礼。”话未说完,声轻,却极具威严的话自内室传出,“都去睡了,今日唐师兄在这儿休息。” 俩人听命,垂头蔫了气焰,不乐意的道,“是。”然后狠剜一眼刘扬向门外走去。 刘扬看那俩小子走路那衰样儿,嘱咐他俩,“明儿早饭我吃蛋饼、山药糕、银丝卷、燕麦粥啊。” 俩人头也不回的将门关上,异口同声道,“喝风吧你。” 刘扬转身也向内室走去,撩起幔帐与如许道,“俩笨蛋。”走两步又道,“你这睡觉的地怎么整的跟书房一样。”品味下降的真快。 如许头也不抬,“现在没那么多事要处理,就放了两本杂书睡前翻一翻。过些日子便把他们都送回去,到时候治得他们不敢尥蹶子。” 刘扬上前坐在如许对面,看他蹙眉在纸上写下一溜人名,“这送回去谁管的了,跟着你吧。”拿起他已经写完的一张,指着其中一个人名问他,“外门?” 如许将笔放下,“入门三年,身负着灭门的血海冤仇,如今大仇得报,今年应该会参加内门考核,你到时多注意些,别让战部抢了去。” “哪一门的公子哥儿。” “明月庄。” “裘家那个失踪的小儿子?藏的倒是深,别又是一个夏天若。”那个垃圾,如今提起来都恶心。 “不会,师姐盯他盯了他许久,我也亲自找他谈过话。”他才不会说那会儿是吃醋才去找他谈的话呢。结果一见面,四十出头儿,平淡无奇,能力本事是有的,与他比差远了,师姐才不会喜欢呢。 “那我抽空去见见他,真有能力的话到时候我亲自考核。。”末了又道一句,“他仇家是乐诗阁?” “嗯,祖坟都给他帮忙掘了。” “呵呵。”将两张写满人名的纸拿起来细看了看,一大半是他也暗中观察过的,这得亏战部换人坐了喂,要不他斥候监抢人可抢不过战部!翻篇看到最后几个,刘扬又叹,“这是要和严铭那脏心烂肺的结仇啊!” “你理他呢。这几个人你抢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刘扬哼一声,“恩~这可都是他盘口的小喽啰。”几个狗腿子脑子活络,办事儿也靠谱,之前小唐也提起过,不过那会儿他们斥候监不缺人手,也就没想着去挖人。 如许道,“谭静的事儿让他去说,当年他也算半个当事人,等他说通了你在抢他的人。” “那烂了心肝儿的滚刀肉这回得下回血了。”嘴里说着不好惹,心里已是定了要去抢人,将人名单折吧折吧搁袖子里,“行了你睡吧,我走了。”起身要走。 “师兄不在这儿歇息么。” “还有些事要去忙。” 如许道,“是去暗堂吧。”伸手将书案上刚清洗干净的毛笔摘下,蘸墨,笔尖轻巧的落下,写出来的字却是铁钩银划,力透纸背。“劳师兄帮我带句话,七日后,太苍山由云崖峰武子煦‘接管’。” 他这话一出来刘扬往外迈的脚瞬间就收了回来,嗖的坐回原位,“你可老实几天吧,心都要给你操碎了。” 如许呵笑,“既知我的名声还敢出手,爪子先给他剁了。”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管那许多做什么,刀子硬了谁也不敢惹你,掌门他老人家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几次三番的让人欺到脸上去。” 掌门脾气好不好的另说,刘扬真怕这个师弟真一路歪下去,语重心长道,“你是理过事担过责的一部主位,也是师门内定过的未来掌门人,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了呢。”这哪里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这其中牵扯上的又何止是几十个门派。刚出了这么些个事,悠悠众口,不能不谨慎对待。 如许写字的笔不停,低着头满不在乎的道,“我不论在这后边谋事的是谁,我只看是谁做了这出头的椽子,这把杀人的刀!乖字不知怎么写那就教他们怎么写,杀一人不成那就两人,两人不成就三人,打的他们疼了,也就知道那乖字怎么写了。”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向他示威不满,“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如今,我什么都不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顾子煦 当年无怨谷一战,师姐被困化怨阵中,他半条命都没了,可他一想,他背上还背着师门,扛着责任,所以他不敢累,不敢倒,不敢停,如今,且放肆一回吧。 “你不怕也还有周青他们,他们跟着你出来,你也该为他们想一想。” “我提前会送他们回去,师兄,他们还有一辈子要活,我不会拉着他们垫背的。” “山如许!” 如许抬头,目光微凉,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扬,“我姓顾,顾子煦。”子煦,他大婚时师公亲为他取的字。 说完眼睛又突然化软柔和,撇开眼睛,右颊边似有暖意爬上。 情动时师姐曾用她那只因长年执剑而有些粗糙的手拂过他的脸颊,迷离着那双他爱极了的杏眼,依偎在他的怀里唤他子煦。 从小到大师姐从不曾直接叫过他的名字,师公为他大婚娶的字,师姐也是偷偷欢喜的吧。 毕竟那时的山如许是战部的首座,师门的荣耀,师门内定的掌门。 如今,他终于可以是她一个人的子煦,武子煦。 刘扬捶桌,“阿赟要是还在,不会让你这么妄为的。” “她已经管不到我了,再也管不到我了。”他倒是希望她还能沉着脸训一训他,可万箭穿心魂飞魄散的她,已经带着他那颗跳动的心,封入木棺埋入墓园,再也不会醒来了。 刘扬将笔夺了他的,嗒的一声掷出去,然后也不理窗外那声异响,继续说教,“阿烨这样在乎也没直接杀到太苍山去,他都懂了的道理你怎么又不懂了呢。” 如许戳穿他,“阿烨是应了阿真的诺,楚世伯也亲去劝了他的。” 整天在云崖峰这么老母鸡孵蛋一样的窝着,知道的事儿还不少,刘扬泄气,“睡觉睡觉,外边儿那冷呵呵的天儿,早睡晚起了。” 如许将刚写好的纸拿起,看了半天,漏出一抹讽刺的笑,随后转头与爬上床铺的刘扬道,“师兄不走了?” 刘扬将脚上的鞋踢了,袜子捏在手里,脸凑近了闻一闻,唔...可惜了没啥味儿,在手里团吧团吧,顺着纱窗上留下个那个洞砸出去,“小青子,给大爷我洗干净了,明儿还穿呢。”说完坐床上开始脱衣服,一时将外衣除尽,往后一仰,双臂张开唐躺进软绵绵的床褥里喟叹一声,“我又不是属老黄牛的,回去又是一摊事儿,轻松一日是一日。屋里热死了,闷的都出不来气,还点着火盆,快把那盆碳熄了。” “这么睡吧,就是熄了他们也得半夜过来添上,这些日子睡的我口干。”说着右手手指微微晃动,看着手中写满字的上好宣纸顷刻化为粉屑,如许起身,除去身上外披也滚进床里,捞个枕头在怀里,挥手将灯熄灭。 “小时候都是师兄们照看我们睡觉的,后来自法源寺回来师兄们就不管我们了,说我们长大了。” “嗯~现在倒是想接着管,可惜人家嫌烦了。”还好意思提法源寺那几年,他们五个整一事包儿,没个不惹事的时候,三五天的请家长,开始还好,怕他们想家都是长老们去。不过这几个事包儿实在忒能造太丢人,所以后来都是他们几个轮流去,那些个事儿就不用提了,要不是法源寺与山谷几百年的世交早被赶回家了。 如许蹭到刘扬枕边,将枕头放好抻着小被子枕上去,乖巧的将手放在肚子上,睁着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吓人,“现在也是仗着有师兄们,师兄要护我一辈子才好。”他这次要不是诸位师兄暗中护他,乱葬岗一战后世间哪里还有一个他。 “师兄们年纪大了,现在要靠着你了,豆包儿,担起你的责任来,不要让师兄们失望。” 如许应诺,“好!” “睡吧!” “嗯。” 窗外暴风雪依旧肆虐,室内却是温馨祥和,角落里燃着的碳火腾出阵阵热浪随着轻鼾声透过纱窗飘进风雪里,似是要融化了那冰冷的雪,拦下了呼啸的风。 一夜好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晨起 第二天一早,刘扬睁眼就见如许正拿着本儿书,半靠在凭几上看的入迷,揉揉眼,支着床板抬起半个身子问他,“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巳时了。” 刘扬闻言又咚的一声躺下,“多少年没睡过这安稳觉了。” “快些起来吧,早饭已经温了好几次了。”说话间指指床头置着的的熏笼,“净室里备好了热水,衣服也熏好了。” 刘扬歪头瞅一眼,“可真贴心,我这孤寡老人多少年没人管了。” 如许笑一声,翻页手上的话本子,“师兄莫不是想成家了。” “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挺好。”起身坐在床边醒醒神,捞起熏笼上的衣服进了净室。 如许见状将手中书扔到书桌上,跟着走出内室,开门招手叫来像是化成廊柱一样,矗在廊下站岗的周青,让他将饭菜拿些过来,回去又将床铺铺好,书案收拾了,再出来厅里已经置了小几摆满的饭食。如许大致略过碗盏,盘腿儿坐在一侧等着刘扬出来。 一时,刘扬头上搭着块大毛巾出来,见他坐在餐桌旁,挑眉问他,“你还没吃?” “我等师兄。” 刘扬随意的呼啦两下头发将毛巾丢在一侧,将还泛着湿意的长发用发带束起,坐下,捏个指拇大小的饼干扔嘴里,“早知道多睡会儿让你接着等。” “那样的话就让师兄站在峰顶灌北风。” 刘扬就着小酱菜咕噜咕噜灌口粥,又拿个蛋饼在手里咬一口,“就不能做大些,费劲!” 如许捏着勺子喝口粥,“都辟谷多少年的人了,尝个味儿就行了。” “抠死你得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扫去大半桌,半响,拍拍肚子打个饱嗝儿,“这才是安稳日子啊。” “师兄现在退下来也无妨。” 刘扬哼声,“那还不反了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刺儿头。过几年吧,再过几年等他们在稳一点儿。”师门的管理层失了大半,他那里敢退。 如许听罢咽下口中似是变苦的香甜牛奶燕麦粥,“今日师兄带着斥候监出门溜溜,下午我去吉逸阁,有消息了通知你。” “换身衣服出门,这一身走出去,在院里一卧都找不到你了,还有你那头发,把头上长的毛都给老子扎起来了,你那头发上绑的,那是什么玩意儿,让你把那烂布条子扔了没听见是不是,不系额头改发带是是不是。” “这样多好看,名士都这装扮。” “你这头发有点风就糊一脸,没有那个名士喜欢。你是不是想着以后都不用拔剑了,直接转几个圈用头发把对手抽死就行?那你这头发短了点,得再长几年再说。” “......” “怎么,你做那副表情干什么,你这一身白天渗人晚上吓鬼的,跟那戏班子里那女鬼一个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同门呢。” 如许将滑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撩到后面, “我觉得挺好看的。” “审美下降的真快。”以前眼光多高一人吧,现在竟然喜欢这瞎眼的打扮。 “师兄以后打算用嘴谋生了么。”嘚嘚嘚个没完没了。 刘扬起身,一个爆栗赏过去,“我看你不止下降了审美,还欠揍!” 如许摸摸头,没回嘴,起身跟在刘扬后边走了出去。 “我走了。” “我与师兄一道。” “你干嘛?” 如许偏头看一眼刘扬,笑道,“我去趟法源寺,找云舟世兄有些事。” “那你小心些。” 如许也知自己现在的名声,暗堂已经连累至此,他也不想再将法源寺牵扯进来,“放心吧,我悄悄的去,不会惊动旁人。” 刘扬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和平师叔最近一直都在法源寺。” “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法源寺 路上,刘扬想了想也没急着回山谷,转道去了暗堂,如许去了法源寺,只他还是小心,没走法源寺山门前的那条必经百槐路入门,而是自后门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却也是熟门熟路的溜进云舟的小院。 翻墙进来后见院里还是那副样子,飘散着淡淡香味儿的紫藤花铺天盖地的爬满齐廊的花架,盖住了写着藤园的牌匾,花架下搭着几个秋千,秋千旁还置着几把藤制的摇椅并几个藤制高桌。 如许整整外衣,大步流星的上前推门进去,空间被灰扑扑的幔帐隔出了三间屋子,左手边是书房,右手边是内室,正中被隔墙隔出两个稍显逼仄的空间,如许迈过几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几个蒲团,上前,透过隔墙上一扇八角的木窗将室内扫了个干净。 灰扑扑的幔帐,灰扑扑的床,灰扑扑的摆设,整个就房间溢出两个字‘寒酸’。 踢开脚下一个破了洞的蒲团,扫一眼乱糟糟的床铺如许转头进了书房,蹲在书架前找了半天,才在最底下翻到一本儿合心的书,拍拍手将书抽了出来,唉...连书都是灰扑扑的......将书房的窗户打开,拿着书整个人趴在窗口,对着院门开始看起了书来,那惬意的姿态,倒不像是偷着溜进来的,更像是被八抬大轿请进来的。 法源寺晨课严苛,自辰时一直到午时一刻才会散,好在如许来的也晚,不多会儿便听到了动静,抬眼望向门口便见一颗锃光瓦亮的头随着一道极其敷衍的声音延伸进来,又抽回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吧。” 门外似是有人在央求什么,死赖着不走,纠缠了好半天,如许看的好笑,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合上,随意的向后一扔,手臂拄着窗框歪头看起了热闹。 如此来回数遭,那颗摇摇晃晃的大头终失了耐性,不耐烦道,“我说了,我知道了!”说着还把头伸进院里先向天倒翻个大白眼,只是刚翻一半,就见他美美的紫藤架下的窗框上多了一坨白东西,正扬着手臂正给他打招呼,大头不确定的又往前伸伸,眼睛又猛的一瞪,两条粗粗的眉毛扬起盯了半晌,猛的将身子又缩回去,大声道,“你现在走我还能考虑考虑,你再在这墨迹这件事就不要想了,怎么着,是走还是不走!” 门外那人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终于走了,云舟这才哐的一声将院门关上,把插销插上,挥着袖子布上结界,噔噔噔的一路跑到窗前,把腰挺直,一指如许,“哈,这不是那个扬名天下的清和君么,怎么来了我这。” 如许漾着一张笑脸,不要脸的说道,“有件事来找世兄帮忙。” 云舟咽下要脱口而出的担心的话,扭曲着脸,“鼎鼎大名的清和君也有过来求人的时候呢。”当初那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今天还有脸来求他,呸! “世兄还记着这些个小事儿呢,那不是给您闹着玩儿的么,怎么能当真。”一拄窗框,翻身出去,拉着云舟坐在摇椅上,亲自倒杯茶给他,“世兄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则个。” 云舟翘起二郎腿斜着眼,也不接茶,“呦,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还不大量了?” “那不是,世兄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与我计较呢,哎...我怎能把世兄想成那种小气的人呢。”说罢屁股一沉,坐云舟旁边的摇椅上,轻啄一口香茶,“世兄这里还是这么清净。”清净的谁没事也不愿意来。 云舟让他气个好歹,站起来,伸手捞过藤桌上的茶壶,猛的砸在地上,嘭的一声茶壶碎了一地,瓷片飞溅起来擦过如许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基友吵架 云舟黑着一张脸,指着他大骂,“当初与我割袍断义,今天你还拿什么脸来求我,呸!滚回你的云崖峰去!我可不是个可以共苦担责的人!!!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你现在背负着恶臭的名声,咱们之间还是划开界限再不来往才好,要不岂不是连累了我这爱惜羽翼的世族之子。”臭不要脸的好声求他倒还罢了,现在还敢在这儿装傻,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如许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一大跳,愣了一下才将茶杯放在藤桌上,起身,去拉云舟的胳膊,“世兄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气冲我撒就行了,干嘛砸了这茶壶,这还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呢。”这事他理亏在先,怪不着人家发火生气,更何况这事要是反过来,他说话得更难听。 云舟黑着脸,奋力甩开他的胳膊,继续骂道,“瞎喊什么,谁是你世兄了,你是谁,我又是谁,你可是名扬天下的云崖峰殿主顾子煦,我只是法源寺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弟子,我可与你攀不上丁点儿的交情!至于这茶壶,这是我世弟送我的,只是不幸,他命短,早死了!” 如许不能分辨这件事的对与错,利与弊,毕竟他们不是合作的伙伴,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没办法,只得歪缠,“世兄干嘛说这种话。” “那说什么?说我这等名声万不敢连累世兄!说山如许已经死了,你是顾子煦!说我是世族之子不该与你往来!说你我再见不识!我哪句说错了,这都是你当初说的话,现在不过是复述给你!”云舟真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他,他还敢在这舔着脸笑,“滚出去!”说着开始反手拽着如许的胳膊往外推搡他。 如许重心下沉,暗扎个马步不动脚,还得继续说好话,“我早就知道错了,世兄总得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吧,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里还能真因为一件衣服断了情分。” “情分?哪里来的情分!老子在云崖峰差点冻成冰棍的时候,你怎么不给老子讲情分!” 如许心道,你这话敢在法源寺正殿上说,云樾世叔不敲了你的牙,只是这话他现在是不敢说的!只得小声回道,“世兄不也拆了云崖峰的大门么。”现在还没装上呢。 云舟又呦一声,将他推开反身又坐回摇椅上,盯着他道,“呦,感情咱们顾殿主今日是找我算账来了,来来来,你把我这小院门先拆了,我再领你去大门处,你也把法源寺的大门拆了,哦,是了,凭你顾子煦拆个法源寺算什么,回头你再回去把山谷的大门也拆了呢!” 如许更小声了,“世兄还老说这些做什么。” 云舟见如许回避却是突然哼笑一声,自嘲道,“做什么,你说做什么?你威名赫赫安平富贵时,我是你的世兄,你落魄遇难人人厌弃时,我就是与你恩断义绝的路人甲一个。我在你心里既不是可以共苦的人,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说完声调猛的拔起,起身上前将他推个趔趄,又拿起他之前放在藤桌上的杯子砸在他脚下,怒声质问,“这么多年我是做了什么让你看不起的事么,你说,你为什么这么瞧不起我!凭什么这么瞧不起我!” 如许让云舟这一系列的变换搞的有点傻眼,这...这还是他世兄么...不是让什么人夺舍了吧? 只现下不是多想的时候,如许当下站定当地,抬手指天字正腔圆的正声道,“我那会儿是一时想左了,今日自当给世兄赔礼道歉,我给世兄保证,以后要是再干这种事就让我立遭天谴,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他的错,何况,错不错的,低个头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呸呸呸!快将这话吐出去。”云舟急着上前将如许放在头上的手拽下来,大力的拍拍他的背,也顾不得生气了,着急道,“快吐出来,我还不知道你,这种事你少不了干!” 如许连呸几声,嘿笑,重新将云舟拉到摇椅上,半开玩笑,“就知道世兄会担心我,放心,放心,我举着手呢。” 云舟气自己不争气的给了他好脸,只是这会儿也不能在拉下脸来闹气了,只得没好气道,“举着手做什么?等着应验呢?!”真是包天的胆子,在法源寺内敢发誓的可没几个人。 如许随口道,“没,我是放头顶。” “干嘛?” “避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来自好基友的威胁 如许深恨自己嘴贱,非多说那两个字,结果被云舟捶个半死,他还不能还手,一还手云舟便丝毫不考虑形象的,掐着腰指着院门,叫唤着让他走,没办法,他只能硬挺着扛揍了,他何时吃过这亏吧。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造的什么孽吧! 不过,这会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现下如许去了担忧,整个人没啥形象的瘫坐在了灰扑扑的蒲团上,看着背对他宽衣的云舟嘟囔,“世兄也真舍得下手。” “我受了这些气,还不许我讨回来了,更何况还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说话阴阳怪气的,心里还生气呢。 “以前世兄最‘和气’。” “是呢,要不你怎么不敢那样对别人呢,原是知道我好性儿,所以专挑我这软柿子捏。” 天呐,他世兄什么时候这么难缠了!如许可不能在接这茬儿,急忙掉转话头,“我今儿有事找世兄帮忙。” 云舟换件在如许看来依旧灰扑扑的在外衣,走出来,讽刺道,“威风堂堂的顾殿主要不是需要我帮忙怎么还会登我的门。” 如许只当没听到他的挖苦讽刺,自顾自道,“过两天周青他们几个要去月华山庄,劳世兄半路将他们截下,送回山谷。” 云舟瞪眼警惕道,“你又要干嘛?” 如许本想笑一笑的,结果一抿嘴拉扯到了有些淤青嘴角,嘶一声,“世兄想什么呢,我是觉得他们还小,身手也不好,跟着我招人恨,迟早丢了命。” 云舟松口气,“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有他们几个在好歹还能有个帮手。” “这世间想要我命的很多,敢直接对我出手的却没几个。”这次伏击他的人手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他的底线和山谷的反应,要不王远之他们早就没命了。话落,见云舟沉着脸看他,他又道,“我自己也更轻松些。” 云舟也知如许的本事,也明白他现在与当初的如烨并无二致,他自己一个人反而更放的开手脚,点点头向外走去,“知道了,说完没?说完赶紧滚,看见你就生气。” 如许起身,大步跟着云舟到院里,“我大老远来了,世兄也不说请我喝杯茶。”他都过来了,什么事还能比他重要? “哦,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得赔我套茶具,我记得那年你烧了好几套茶具来着,其中是有套双彩琉璃的吧?把那套拿来赔给我就行。”那年他烧了好几套漂亮的瓷器,却偏送他一套外观有屎一样纹路凸起的茶具,还美名其曰“螺旋纹”,并勒令他不能收起来,必须摆在院里用来待客喝茶。 那丑的,他姐好几次都非要给他扔了! 如许不可思议的盯了云舟半天,“那明明是世兄自己砸的。”怎么还学会趁火打劫了。 云舟却是看都不看他,仰头,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你要不乐意就算了,事你自己办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弃徒 “......”做人真是不能做亏心事,一辈子腰杆都挺不直,“回山我派人给世兄送来。” 云舟给他一个那还差不多的眼神,道,“行,那就这样吧,师尊找我有事呢我要走了,晚上应该就回来了,书房书桌下的地板掀开里边儿有风流子新写的话本子,堂内后客室隔断里有吃的,你多留会儿,晚上有些事告诉你。” 这藏食的毛病还有呢,不过他下午还有事呢,“我也要走了,一会儿要去吉逸阁。” 云舟正在着急忙慌的往院外走呢,闻言好一个吓,转身问他,“你去吉逸阁干嘛?” 如许挑眉,“到现在了世兄还要瞒我?” “你都知道了?” “嗯,阿真这事儿不该瞒我,也瞒不住。” 云舟心道原来你不知道,不过这也算知道了,算了算了不等晚上了,既然都知道了,也不用他提心吊胆的拐着弯儿的说了,“阿真昏迷之前不知与阿烨说了什么,阿烨出来后只说这事要瞒下来,别的什么话也不说,我们也不知是为什么,问他吧他那嘴紧的跟蚌壳似的,没办法,只得另想别的办法...不过...现在也不用了,今早吉逸阁连野带着女儿连漪亲至山谷提亲,阿烨已经应了。” 嘟噜嘟噜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也难为如许因知了些事,所以直接抓住了重点,“为了生机丸?” 云舟点头,“算是吧,主要是为了一味药引。”其实暗堂身为鬼道大家,淬尸炼体,借尸还魂这种事完全是手到拈来,哪里用得到生机丸这么麻烦,真是搞不懂。 “为了那三滴甘愿的心头血?” “你怎么又知道?”云舟心道看来昨晚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去了吉逸阁,只是不知是谁能逼的人家一大早就去了山谷,主动提了条件要将生机丸拿出来。 如许还以为云舟几天不见贼性了呢,原来还是这么憨,笑道,“世兄,我也掌了这些年的事务呢。”不说他,那些没有师门庇护的散修都知道生机丸是可以重生骨肉身躯,只是这些年到底没人真正见过罢了。 他当年也是在北地妖兽祸乱时无意中见过,要不他也以为这玩意儿是那个缺德的胡诌出来的呢。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斥候监还查了这些日子?和谦世伯不知道吗?” 如许道,“世兄可知道这生机丸怎么用?五脏尽除六腑剜去,削肉断骨后将身体放在密闭的容器内,然后三滴心头血融开生机丸含在嘴里,直到百天后才可成人。”生机丸是可重塑身躯,可过程亦是常人不能忍受之痛,掌门师伯不说,是不想阿真受这个苦。 一副身躯而已,哪里值得受着多么苦,所以昨日阿烨和楚世伯去找他时,他也劝过了,就算换个身体,换个面容,心性没变,楚真还是楚真变不成其他人,何苦要受这个罪呢。 云舟瞪圆一双眼睛,“削肉断骨?金丹怎么办?” “生刨出来,与三魂七魄一起放在容器内等待新主。” “那阿烨是疯了么!!怎么舍得阿真受这种罪!!他妈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小王八蛋把人都撵出去后瞎胡咧咧了些什么!做的什么狗屁烂决定!楚世伯也不说拦着!就知道惯着这两个王八羔子,也不管他们两个的嘴里放的什么臭屁,脑子里灌的什么狗屎。”骂完不解气,歇一会儿又对着如许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都是你纵的他们!一天到晚的什么都依着,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你看现在都惯成什么样子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样子,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都是你!平时不督促着他们训练掌事天天带着他们东游西逛,你这也是做师兄的样子!” 云舟鼻子呼哧呼哧的出半天粗气,又叽里呱啦的骂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事到如今,多说已是无用,诸位世叔世伯都已经同意的了事儿他一个小辈也阻拦不得。云舟愤愤的在心里又低声咒骂了片刻,才对如许道,“吉逸阁你不用去了,今日连野都亲去了山谷,你再去没用。” “我知。”连野要是没去山谷,他去抢了来,想些下作的法子也能得到三滴甘愿心头血,那样顶多就是与他私下结了仇。只是现在人家将事摆在了台面上,他再去就将暗堂和山谷卷进去了,他现在名声不堪倒是可以不用在乎,但这事关乎山谷名声,他不能再往上泼脏水了。“世兄可是要去暗堂?” “嗯,师尊说下午重塑,我去看他。”原以为生机丸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原来还要受这罪,也不知是那个该遭天谴的鼓捣出来的。 “都去了么。” 云舟掀起眼皮撩他一眼,看他脸色还算好,才开口道,“也没,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如许不用想也知道都有谁,看云舟那小心翼翼的样儿,如许道,“怪模怪样的干什么,赶紧去吧,我这也要走了。” 云舟一点也不体贴的揭穿他,“怕你不好受,想哭就哭吧,世兄这儿没人来。” 如许道,“走你的吧,时候不早了。” 云舟抬头看看太阳,点点头,再没说话,撤去结界大步走了出去了。 如许在院中看着小院的门关上后又无声的静立了半响, 只是...... 怎么紫藤花的香味突然变浓了呢,熏的他有些眼疼,胸口也有些闷,像是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上面,又像是一杯含着剧毒的美酒流入心房,渗入了他的骨髓,让他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好半响如许才深吸几口气上前打开院门,提步要跨出院门时却突然又哐的一声关门转身进了屋,踉跄着爬上床,拉过那灰扑扑的被子盖住头哭了出来。 不大的内室里顷刻便传来如许一声声委屈到崩溃的嘶嚎,不同于昨晚因不甘而宣泄出来的恨意,今日他的声音里尽是委屈,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挤在床脚,双手抱头埋在膝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门上的铁环还在,他却已经不是山谷的弟子了,他再也不是师尊的弟子了,他再也不能踏入春园峰了,他再也不能顶着山谷战部首座的身份行事了。 如今他还有法源寺通行牌如何,他今日不能背着‘二剑’正大光明的走进来,他有暗堂黑曜令又如何,他今日也不能去暗堂为阿真设阵防护。 弃徒...... 他如今是弃徒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 备战开刀 “师兄还没回么?”昨晚还说要搬去上峰呢,今天怎么没信儿了呢,周青挠挠头,又问,“师兄出门前说什么了。” 彭韬白他一眼,“你一大早的就过去站岗,你都不知道,那我还能知道了?” 周青没理会他的白眼,开始肃着一张脸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心里开始回想昨天的事。 山谷那场丧礼后,烨师兄言师姐与众部司执事弟子被打了个半死,此后师兄便很少再见那些旧人了,山谷弟子也再没人敢明目的过来云崖峰,怎么昨天扎堆过来了呢? 当初云舟世兄过来,把云崖峰的大门砸了师兄也没露面,怎么楚堂主和烨师兄递了个纸条,师兄就见了,还密谈了那么久。 还有大唐师兄为什么深夜过来呢?他是斥候监的正使,总不会大半夜的过来叙旧吧? 周青开动脑筋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继续问彭韬,“彭韬,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彭韬道,“没有啊,跟往常一样,来咱们云崖峰的除了寻仇就是过来投靠的。” “外面呢?” “师兄有令无事不得出山,外面的消息我......那个......” “怎么了?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彭韬拧眉想了半响,抬头看向周青,“昨天王远之回山时刚巧遇到了赶出去的群人,无意中好像听他们说了句什么,暗堂都这样了。” “暗堂怎样了?” 彭韬看周青这么着急心里有些不安,“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没细问,你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说呢?!在这风口浪尖上,谁平白无故的会说这种话!你啊!要教你多少遍才记得住!” 彭韬面漏愧色,“那怎么办?”他是灵工局出身,处理这些个琐事真不是专长。 “你带着王远之去护山阵的阵眼处留守,我带人出去看看。”说着指尖聚灵向外一指,一口巨大的钟凌空出现在广场上,发出了震耳的嗡鸣。 咚~ 咚~ 两声过后,廊下的铃铛也齐齐响了起来。 叮叮...叮叮...叮... 只待三声响过,弟子齐聚。 突然,一道如月华般清幽的剑光泄下,珰的一声脆响斩断震耳的钟声,叮叮响的铃铛也瞬间失声,安静的悬在廊下不在动荡。 周青和彭韬正在向厅外走,见状急忙迎上去,抱拳对着广场上道,“师兄。” 剑光呈白的‘青锋’在上空几个回旋,几道温和剑气搅碎广场上虚影的灵钟,如许挥手隐去‘青锋’倾身落在二人身前,“何事需招弟子回山?” 周青抬头回话,张嘴却是看见如许嘴角的淤青和仍泛着红线的眼角,周青愣了一愣,过了会儿才道,“我以为师兄自己去了暗...暗堂......” 穿着白衣溢着满身悲凉的如许自二人中间穿过,闻言,打断周青的话,“那件事不用管。” “可......”彭韬待要问话,刚开口周青就拉了他一下拦下了话头,周青道,“师兄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如许没说话,脚步不停地向厅内走去,“去点了人来,后日去月华山庄,咱们去给他沈大庄主拜大寿,送份可心的寿礼。” “几队?” “自己人。” 周青跟在后边皱眉,“是否太过轻敌。”月华山庄虽算不得高门,在修真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尤其这位庄主的二儿子这一年可是风光的很,凭他们几个自己人,再加上领头羊山如许也凑不够二十人的卫队,还不够人家吐口唾沫的呢。 更何况现在这十几个人中,还有七八个伤员。 如许闻言冷笑一声,轻声道,“比乐诗阁如何?比天机门如何?之前不屑与他计较罢了,如今也敢一次次欺到我的脸上来了。” 周青干巴巴的笑一声,磕巴道,“师兄...师兄都知道啊,哈...哈...哈...呵......”哈到后面,干巴的连自己都哈不下去。 “你们这些小把戏还想着瞒过我?” “没...没...没...”周青又没了半天,还是在彭韬那快闭嘴吧愚蠢的土拨鼠的鄙视神态中,选择了闭嘴。 大雪刚停不久,广场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打扫,三人嘎吱嘎吱的踩着松软的积雪一路踩到大殿门口,留下三条长长的脚印,“药堂里有我刚从法源寺带回来的伤药,你们两个先去理一理,我给杜铮发了信让他过来,一会儿人来了直接带他过去给受伤的弟子医治。” 彭韬接过话,疑道,“杜...杜师兄……” “怎么?” “山谷的弟子...” 如许停住,转身看向他,“山谷的弟子?怎么,你不是?” 彭韬一噎,“我......”他到现在并不否认他是师门的弟子,可这次的事,师门的作为让他寒心也是真的。 如许看他不说话,将目光转向周青,“他不懂,你可明白?” 周青抬头,直视如许,“师兄,我明白。” “既明白那去清点一下现在有多少弟子在山,下令,警戒山门谢绝探访,擅闯者,杀!另今明两日无谕,任何人不得出山!” “任何人?” “任何人!” “是!”言罢,周青扯过一旁仍在懵逼状态中的彭韬退下。 如许回身看了眼眼前金光闪闪的大殿,拐脚去了后院静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梦魇 回静室的路上如许有些心不在焉,挥袖开门时不防,一大团火红的绒毛球嗖一下子掉在了他的头顶,前爪搭在他的头上,慌乱的拍拍他的头,“揪揪...揪揪...” 如许回神,散去刚那一瞬间涌出的杀意,头顶上一道月白剑光也随之消散,晃晃头,顶着一团红毛进了静室,“你怎么来了?” “揪揪...揪揪...”那团红毛球扒在如许的头上又蹭了蹭半天才闪身咚的一声跳到了静室席上,只见落地后它后腿卧起,前腿触地伸直,高傲的扬起毛茸茸的脑袋,睁着一双绿豆大的眼,努力的做出了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 只后边摇的欢疼的扫把巴,暴露了他雀跃的心理。 如许见状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道,“呀,淑女了。” “揪揪...揪揪...” “你小青姐姐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只火红的绒球是去年他跟师在荒林里随手救的一只小赤狐。 刚见它时它瘦了吧唧的,正拖着两条露骨的废腿,按着一只不知哪儿捡的死老鼠瞎啃呢,这会子也长这么大了,说来这小东西也怪,一般的赤狐的耳朵和下颏都会有些别的颜色,就它,身上清一水的红,不过也得亏它这一身的红,要不师姐也不会想着把他带回去。 小狐狸低头张嘴,吧嗒一声将一粒密封的蜡丸吐到了席上,而后抬头睁着绿豆眼对着如许邀功,“揪揪...揪揪...” 如许伸手将蜡丸捡起,顺手摸摸它的头,夸奖它,“真棒!只是下次不要突然蹦出来了,这次算你命大‘青锋’还记得你,下次,我可不保证了啊。” “揪揪...揪揪...”那小狐狸点着脑袋应了两声,终于立起了后腿,开始围着如许的打转,头也不停的往如许手上蹭。 如许蹲着的姿势不变,左手逗猫似的摸摸它的下巴,右手用力一捻漏出蜡丸里的字条,展开,“戌时,暗堂,盼兄亲至。” 如许神色不变,左手拍拍小狐狸的脑袋,直接道,“让你小青姐姐告诉他,祈安,勿盼。” 小狐狸点点头,又高高的仰起,再次邀功请赏般眨眨自己提溜提溜转小绿豆眼,“揪揪,揪揪!” 如许好笑,拍拍它肥肥的小屁股,“膳堂今日蒸了蛋羹,去吧,记得把话传到。”小狐狸点点头又在如许手上磨蹭片刻,这才甩着尾巴跑了。 如许看着小狐狸一跳一跳的跑的不见了狐影才挥手将静室的门关了,落下上扬着的嘴角,整个人瘫在了席上,直至深夜,再未动身。 梦中... “重伤师长,违背谕令,你是要翻天是不是!” “凌水镇冤魂遍地残骨累累,乐诗阁天机门串通朝廷算计于我山谷更是铁证如山,师尊,我们为何还要...” “你可知战火一燃会有多少城镇生灵涂炭,又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你要报仇,要平冤,为师何曾阻拦过你,可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 “人敬一尺我回一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现在如何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当初要算计于我的时候,他们心里何曾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的犹豫!!我们师兄弟也曾是他们的恩人呢......可,结果又怎样了呢?......师尊从小教我敬人三尺有恩涌泉,那为何没人教他们最基本的与人为善呢!既如此,既不知,那先教他们什么叫有仇必报又有何错! ” “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如此又怎能堪当重任!逆徒!” “师尊为何要这样做。” “师尊!弟子何错之有?” “师尊,他们不是你的弟子吗,这些人的命是命,弟子的命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师尊,弟子不是佛,放不下手中的刀!” 梦中... 又是那日... 白骨堆山,尸横遍野,金陵城外阴雨笼罩的乱葬岗内血流成河。 “唔...咳咳...”如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遭重击落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散着铁血杀气的蓝衣被血泥污湿,手肘脸颊亦被身下白骨勾破,背部和胸腔的剧痛传来,一旁的如许右手感同身受的抚上胸口,看落在地上的‘他’轻摇下头,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半响才撑地看清眼前那颗被辗翻出来的可怖的头骨,空洞的眼窟,半合似张的骨齿,似是再嘲笑‘他’又似在可怜‘他’。 之后‘他’抬起沾染了血泥的手抹去嘴角鲜血,抬头,整个人瞬间崩溃失措,昏沉沉的吐出一口鲜血,翻身撑地努力向前爬去。 一时红光异闪,如许看着身旁半趴在地,满脸血色尽数退去的‘他’一声的凄喊,“师尊!不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枪手 “师尊!” “师兄!师兄!师兄醒醒...师兄。”莹亮的烛光填满整个静室里每一个角落,周青跪坐在席,嗅着斥满鼻间的清甜桃香,轻轻推着如许绷紧着的身体,“师兄,师兄。” “嗯...怎么”声音有些恍惚,面色还有些发白。 “师兄你没事吧?” 如许撑席坐起来,睁开眼,“没事,怎么。”声调稳健,恢复平常。 “杜师兄过来了,要见吗?” 如许瞥一眼一旁计时的沙漏,“过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等我去请他呢。” “师兄设了禁,杜师兄进不来。”周青伸手将如许扶起,看着他额间细密的冷汗,担忧道,“师兄没事吧?” 如许摇头,挥手将静室门窗打开,扬声道,“杜铮,进来吧。”在转头对周青道,“去休息吧,我没事。” 强大如斯也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要不是今日撞见,周青一直以为他已经是钢筋铁骨了呢,周青看一眼神色已然如常的如许,道,“受了伤的师兄弟杜师兄已经看过了,人数也清点过了,几个重伤的弟子...” “重伤的一会儿随杜铮回山谷,轻伤的随同照料。” 后日要去月华山庄,现在还要遣人走,周青脸色一沉,急道,“师兄!” “去传令。” “师兄!” “不得违令!” 话音刚落,周青还没再次反对,自静室外进来那人便接过话头直接道, “行了行了,去通知他们收拾行李,一会儿跟我走吧,他独断专行惯了,让他听劝那是妄想!”蓝衣马尾,腰坠墨玉令牌,往厅里一站吊儿郎当的直接打破二人僵持的局面。 周青沉着脸转身向前两步,“杜师兄。” “嗯,行了行了,你去忙吧,我跟他聊会儿。”杜铮说完两手一揣,闭眼立在一旁等着周青出去。 周青半张的嘴一噎,好悬没让杜铮的话气撅过去,原还想着杜师兄能帮着劝劝呢,不成想倒得这么快。心里不松气,继续拱着手,像个傻子跟聋子说话一样给杜铮使几个眼色,又来来回回扫了几遭闭嘴念佛不吭声的两人,周青终于黑着脸关门走了出去。 杜铮这才松气,挺直的腰背瞬间就软了下来,愁道,“一步踏错,步步皆错,你可想好了。” “对也好,错也罢,早就没了回头路,我怕个甚!”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了。”杜铮知道劝不动,干脆不提了。 如许也乐的转开话题,“益安堂两位师兄还好吧。”昨晚心里藏着事,也没顾上问一下山谷其他部司的情况。 “挺好的,就长桓脾气大了不少。半个月前接令去受瘟的村落施医赠药时他也不动手,还跟我拍桌子,说此生再不医治外人,现在,等闲没人敢跟他说话。” 如许道,“他是卫师兄带进山谷的,一时受不了。”师尊将他逐出师门时,他也是心灰意冷下怀着满腔的愤恨愤而出门。后来,他知了师尊和掌门师伯的苦心,只是,知了他也不能回头,因为他忘不了,也放不下。 “他是冷了心了,只是了可怜我呦,新一上任就被落了颜面。”杜铮怕他想起那些事,整个人往席上一摊,翘脚晃晃,不在说益安堂内的事,“今年的玉面郎君远比出来了,哎,你猜猜是谁。” 玉面郎君这名儿听着俗气,可因着出过不少风流无双的人物,所以这一头衔每年都有不少人去角逐,在修真界也是一项算的上盛事。 这事起初只是几个只侍风花的高门风流公子闲来无事间搞出来自娱打发时间的,开始多是一些不操门中事务的闲散世家弟子参与,所以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再哪儿办着。直到多年后,横空杀出了山和谦这个高门的智体美骨干,一下子将这个‘人杰盛会’推向了那年的盛事巅峰不说,次年又选出了山和安,山和清这对‘双玉郎君’,‘人杰盛会’因此爆燃成名,并延续至今。 “谁?”年初出了那些事,多少高门牵涉其中相互倾轧,几大仙门世族更是洗牌重组几番动荡。所以今年应该并没什么世族高门的弟子参加。 杜铮躺席上继续晃腿,轻悠悠的道,“白衣清敛,公子无双,月华山庄二公子,白杰。”说完又一声笑,“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在预洪道西岸,这位二公子白衣翩翩不沾尘土的将阿言堵在桥上刨心立誓的好一番表白,阿言当时忍的那个脸色,哈哈哈,哈哈哈...” 杜铮乐的在席上打滚翻身好一番笑,如许只回应了一个字。 “呵。” 他这一呵,杜铮立刻停下乐的发抖的笑声,“你又要干嘛?”这语气这声调,要不是他自小也是在山谷长大,他还真怀疑山如许到底是不是和平长老的嫡亲弟子,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会遗传到掌门这神经兮兮的呵~ “不干嘛,你还不走?” 杜铮吐血,骨碌一下坐起身来,“你这磨卸的也太快了吧。” “你干嘛这样说你自己。” 杜铮歪着身子踹一脚如许,“滚蛋,忙了大半夜我饿了,你去叫他们给我送点吃的过来。” 如许道,“没饭,饿了你就回山。” “那给我泡壶热茶来,我暖暖胃。” 如许起身自书架上拿本书,站在那里随口道,“没水了。” “我这给你做牛做马大半日不让吃饭就算了,茶也不给喝一口,没水,没水你去捧点雪化开让我喝口水行不?” 如许眼皮都不抬的扫着手中的书,“活儿干完了不赶紧走,在这儿讨什么嫌呢。” “你可真是...”算了,他要是那种能听的进劝的人,也到不了这种地步,“行行行,不讨你的嫌,大唐说你要去太苍山,你准备怎么着?” 如许漫不经心的翻一页书,“不怎么着。” “?”这性子变的真欠揍,“你多说几个字能累死你吗!多说几句话影响你发财怎么着!” “不累,不影响。” “......”真是要气死了,“懒得理你了,困了,我要睡觉。” “你还不走啊?” “你这也忒区别对待了,大唐过来又是美酒又是美食又是同榻而眠的,我就连口雪水都喝不上!” 如许掀开眼皮扫他一眼,“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你多没面子。” “......” “好好好,我走我走,不在这儿碍你顾殿主的事儿。”起身整整衣襟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问如许,“通信纸还有没有?”如许失了山谷弟子的身份,没了弟子墨玉佩,弟子间传信的纸鹤纸已就没资格用了。 “昨天大唐师兄给了二十张。” “财大气粗的人哦,好大的手笔。”这种纸按门规是不能交于外派弟子的,大唐莫不是在找死?杜铮捂着心肝儿呷呷嘴,关门出去督促受伤的弟子收拾去了。 如许等他关门出去后丢开手中书本,自书架上拿了张信纸转身进了内室,研磨落笔,“预洪道上青云台,白衣跨马,好不风光。兄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不吉利 第二日,朝阳初升,天色尚早,如许便已经到了溢洪道上,那条最繁华的青云街。 以前青云街不叫青云街,以前那名儿特土,叫石头路,‘人杰盛会’大比也不在这溢洪道大比,这是后来山和谦以‘山青云’的名字夺冠后,撒下战帖,在溢洪道这个风景秀丽的小鱼村内,短短五天击退数十位往年夺冠的玉面郎君后,由溢洪道上边州府内闻名而来的,各个花楼里的姑娘们出资修建了比武台青云台后,才一并改了名的。 溢洪道上这个破烂的小鱼村也因此繁华了起来,甚至越过了州府的吉祥路。 ‘人杰盛会’的决赛在昨天已经落幕,今天是玉面郎君游街宴客的好日子,街上的小贩们洋溢着亮的发光的笑脸早早的就支起了摊子,准备迎接溢洪道上一年一度的最热盛事。 如许在街上七拐八拐的逛了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的一个馄饨摊旁停下了脚步,扬声让摊主煮了碗素馅的馄饨,又要了两个烤的脆脆的火烧饼后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 今天是这街上的大日子,来来往往的锦衣玉服的世家公子都是往青云台公子楼或青云大街上那些豪华的酒楼里去,这犄角旮旯的一个小摊上突然坐下这么一位公子,摊位上正在用食的众人说话声都不觉压低了。虽则如许今日穿的是细麻的灰外衣,可那通身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矜贵,顿时就将周遭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如许无视,安然的坐在长凳上,静等着他的馄饨上桌。 馄饨摊是一对老夫妻在经营,摊位铺设不大却干净,四张老榆木的方桌擦的光亮,夫妻俩收拾的也利落,以前没任务时他跟师姐常来,别看这摊位支在了深巷里,可这儿的馄饨味儿是真好,入口即化。 热气腾湿的沉重木盖掀开,清香的气味瞬间飘了起来,薄薄的馅皮上映出包裹在里的鲜绿的荠菜和豆腐,黄铜的勺子沿着锅边儿轻撩几圈,捞起,盛入灶台上那个豁了口子的白瓷碗里,如许闻着味儿伸手在盒子里拿只勺子,等着美食的到来。 “公子好久不来老汉儿这了。”摊主将瓷碗放在桌上,亲切同如许唠起了嗑。 “是,最近有些忙呢,阿伯生意还好吧。” “还不错,尤其这几天,一天的盈利顶的上平时一旬的了。”摊主笑呵呵的说完,见如许不懂筷子,催他,“吃吃,快吃,一会儿凉了味儿不好,我小老汉儿最喜欢你们这俊俏的后生。” 如许点头,听话的舀起个馄饨送入口中,说话也接地气,“清香清香的,味儿更好了。” “还是得多谢那位女公子,多亏了她的指点。”说完又笑呵呵的道,“今日女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如许舀汤的手一顿,喝口汤道,“我独出来的,师姐她在家等我。” “看那女公子在乎你的紧,办完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嗯,我知道。今日怎么就老伯自己,伯娘不在吗?” 那摊主一张笑脸扬起更高,欢声道,“小牛子媳妇有啦,你伯娘去州府里看她。” “真是喜事,老伯就要做祖父了,这回小牛兄弟可以如愿了,这回得搬回去住了吧。” “不搬不搬,他们孩子家过得好就行,我们老两口又不缺吃穿,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当心小牛兄弟过来闹。” “哈哈哈哈,他敢闹我就捶他,就怕小牛子媳妇闹,前一阵装病装了半个月,就为了让我们老俩过去,把你伯娘气坏了。”嘴里说着报怨的话,脸上已经笑的起了一层又一层褶子。 “他们是心疼呢。” “心疼啥,我老汉儿忙了一辈子,可过不了那使奴唤婢的日子,开始过去两天,哎呦,没把老汉我吓死,我可享不了那福,这多好,没事出来摆个摊吹吹牛,自在。” “您到自在了,小牛兄弟得气坏了。” “理他呢,自己都当爹了,还不让我这当爹的轻松轻松。”说着向前走几步,自灶锅里拿出两个烧饼,“公子这是要去青云台吗?” 如许点头,“嗯,凑个热闹。” “怪不得穿了细麻的灰衣,是没买到白布吧?哦呦,往年玉面郎君也没这样,今年那个郎君夺冠后白布头子都跟着涨了三分价,不过我看你还是穿那身蓝色的衣裳俊,这白衣裳,不吉利。”最后几句话压低了嗓子,靠近了如许身旁说的。 如许闻言轻笑一声,呵道,“是,是不吉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爆 公子楼高七层,二层横跨青云街道,所以知道‘人杰盛会’的都知道,公子楼贵,二楼为最。 二楼中间那间南北通透的更是有钱都订不了的。 所以穿着一身穷苦人家才穿的细麻灰衣,邻近晌午才来,却住进了公子楼最好的雅间的如许,让那些来定房间却被告知一个月以前便已经没有空房的大哥小哥们瞬间不满,偏在这个时节,这个地方又不敢在这儿闹事,一群人挤在大堂里吵了好久,如许上楼后听着有趣还好心情的扣着那个他在街上买的那个做工粗糙的脸谱面具,在二楼栏杆上扒着看了许久。 直到那些人说话来来回回的没了新意,他才将那绿油油的王八盖似的玉牌拿了出来。 二十五块玉面郎君令兑出来的,身份的象征。 这下一群人才闭了嘴,如许也转身进了雅间。 午后的阳光照在室内都有些烫了,如许百无聊赖的捏着块青玉王八盖歪躺在公子楼二楼视野最好的那间雅间里的榻上,等着今年新晋的玉面郎君入场。 原还打算自己动手来着,现在...真好,多谢青云台这个捧人的舞台。 阳光一点点后移,在室内映画出一条灼人的光线,如许翻身抬手将王八盖放在眼上用来遮挡午后眼刺目的阳光,好半天,起身,随意的将王八盖子丢开走到窗边儿看向远处。 青云街上各式的摊铺都已经收了起来,等候在道路两旁的人群有序的涌在一起,伸长脖子手里拿着白色的花朵等着一朝成名的郎君入场。 锣鼓声已经传了过来,好戏马上就要开了。 阳光还微有些晃眼,天气也有些闷热,但这并不影响青云街上热闹的气氛,随着姿容昳丽轻纱妙曼的圣莲女摇曳身姿着踏入青云街道,鼎沸的人声瞬间盖过了走在队伍最前方那支为舞龙闹狮点鼓的锣鼓队发出的声音。 一步一莲,落地生辉,朵朵圣洁的莲花绽放在圣莲女的脚下,将宽阔的青云街道铺满。 随着持续热潮的欢呼声,今年的玉面郎君终于被簇拥着出现在了青云街的街头,白衣如雪跨一匹毛色黑亮的高头大马,腕系一条轻纱,打马向前轻纱落地,微拂过的街道飘出清甜的莲香,青纱拂过的地上生辉的白莲慢慢升起,悬在半空,将整个青云街道笼下。 马上之人头顶乌发缠绕着发珠梳到脑后,由一条银白的发带束起,发带两端又各坠一粒珍珠披落在肩头的乌发之上,乌发下一双流光轻转,星目剑眉,嘴角微浅,端的是意气风发。 如许只瞅了一眼马上之人便收回了目光,双手静静地扶在栏杆上,看着热热闹闹的的队伍,穿过公子楼一层踏入青云台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枪手二 一。 二。 三。 三声一过, 银色剑光流泻而下,劈开青云台上那朵巨大的的莲花,莲台之上正要完成最后仪式的白杰脚下轻点躲过一击,旋身落回马背,将马鞍上的利剑拔出大喝一声,“谁!” “看来二少庄主记性不大好。”一道清亮冷情却异常悦耳的声音随之传入广场。 白杰微笑一声,握着剑柄的手不松,调笑道,“原来是言姑娘,怎么,姑娘是过来应诺的。” “呵呵。” 一声轻呵,然后剑光闪过,直冲白杰的面门而去。 银白剑光相教碰撞出火花发出冰冷的剑击之声,须弥便有被砍成碎片的青纱飘飘洋洋的自空中飘落,而后轻纱主人随后也掉落在地,白杰狼狈的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恼意顿起,“言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人前我好意让着你,你别逼我出手!” “当日二少庄主的意思,就是我今日的意思。”随着清冷的话音入耳,一个身着白衣腰系红绳的少女出现在了青云台上,轻挽几下手中长剑,负手收起,“预洪道西岸上二少庄主说过的话,莫不是忘了。”说话间不经意的抬头垂眼的动作,漏出了面上厌世的妆容,冷艳无双,疏离又孤傲。 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发包,压在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缠枝梅水晶小冠中,耳坠一条通透的梅型玉髓耳坠,映着一面雪白的肌肤,一双潋滟勾魂的桃花眼。 一张倾城的容颜。 白杰双眼微眯,塌下嘴角惯常挂着的笑,问道,“那言姑娘今日是过来求嫁?” 如言未语,足底轻点地面,负在身后的右手轻挽着剑花向前去,白杰见状讥笑一声,持剑迎上。 这人们都是爱热闹的,如言在这时候过来明摆着就是过来打脸的,所以在台上二人剑光又相撞那一刹,轰的一声爆出一声巨大的起哄声。今年可不缺谈资了,这种场面,也就是经历过山和谦那次夺冠的人经历过了。 青云台上好事的人群自发的向后退到边缘位置,将青云台的主场留给场上的二人,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二人,等着最新的八卦出炉。 绚丽的银白剑光相交挥洒,俊男美女,门户恩怨,还有这等爱恨情仇的稀罕事儿,百年不见啊! 青云街脑子活络的老板们闻风而至,挥手开盘! 新鲜热乎玉面郎君白杰对阵山谷娇花山如言,玉面郎君胜一赔二,山谷娇花胜一赔一百。 这天差的赔率一出,直接又将氛围再次提高。 如言听着这场分外热闹的赔率,手持‘三剑’攻破白杰的防备,手腕微动,带着温和的杀意向白杰的颈边划去,白杰见状神色不变,眼里甚至溢出些许冷意,手中长剑一拐,泛着寒意的剑尖冲着如言的左脸刺去。 冷凝的剑尖像是淬了巨毒,斩断了如言几根偷跑出来的秀发,眼看着就要划上她的左脸,青云台上眼神明亮的人们顿时揪起了一颗心。这赔钱事小,山谷这朵温室里生长的娇花可是修真界的界花了,这脸蛋要是毁了,修真界的天都要塌了啊!!台上的众人想到这儿加油的加油,捂眼的捂眼,哀嚎的哀嚎,下一秒又爆出一声惊天的叫好! 原是如言持剑的右手不知怎么挽着剑花挥到了二人中间,手臂用力改用握刀的姿势‘铮’的一声挑开了贴着脸边儿的利刃,而后拧身抬起长腿踢开挥至额间的手掌,一手还控着‘三剑’搅着白杰的佩剑连转几圈,削断他半头的披肩长发,随后‘三剑’收回,白杰的佩剑也铮的一声震响插入他左手边儿。 如言这才旋身落地,左手手指轻拭过剑身,挽花收起,欺身赤手空拳的再次出手,一系列的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飒爽不凡。 出掌,抬腿,躲避,旋身,跳跃,两人一连串的动作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捂眼的人群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场上二人又已经战作一团,裙角叠起的的红梅因着主人大幅的动作漏出了全貌,遒劲的梅枝,冷傲的花瓣,白衣飘飘的晃花了人眼。 凌厉激进的攻势打的白杰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狼狈的防守,如言动作却是越来越快,旋身,出手,右手挡过袭来的劲拳,左手一拉白杰的左臂,低身侧过,长腿抬起一脚蹬在白杰的胸口,将他踹到在地。 “咳咳......”白杰倒地,吐出大口鲜血,睁着一双恶毒狠厉的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如言。 如言面色不变,双手捏诀成阵将白杰禁锢在里边,随后挥手招出‘三剑’冲着白杰那把嵌入地面的佩剑飞去,珰的一声将它折成两段。 “你小看了我,这就是下场!”声调清凉,白衣如画,“我的确是被师叔伯娇养着长大,也一直被我师兄弟们护的很好,可我,我山如言,从来也不是个废物!” “你以为我能担着我山谷安励司次席的位置凭的是这张脸,你以为我师门女弟子是为了摆设着好看,你却不知我山谷女子也能顶起来半边天!我师门是失了大半管理层的弟子不假,我二师兄也确被逐出门,可我山谷还没没落,也不是谁都能欺的了的!”说罢再次收回‘三剑’,不屑的扫过狼狈倒地的白杰,轻启朱唇一声讥诮,“你,不过如此。” 淡然叙述的语调里透漏出来的那种不屑的鄙夷生生将午后烈阳压下几分,让人听到不由的有些背脊发凉。 多年来修真界对于如言的评价只有一句,‘山谷有子,三子如言,貌美性温,如水柔泉。’却不想今日一出手也是这般冷硬杀伐毫不留情的性子。 以至今日如言这抽脸的话一落,青云台上都静了半响! “以往只觉姑娘性柔貌美,不想姑娘如此厉害。”终于,啪啪啪几声轻响,打断青云台上冷凝的气氛。 如言偏头扫了眼,不认识!又转头漠然的扫过台上众人,回一句,“有人护着,我乐的清闲。” “姑娘如今是没人护着了?” 如言又轻掠他一眼,“你来试试?” “不敢不敢,只是今日到底是玉面郎君游街宴客的好日子......” “与我何干?” “额...”那人刚吐到嘴边的话忽被一声叮响打断,之后一道爽朗的声线插入,轻斥一声道,“言儿,不得伤人性命!” 如言几个旋身稳住身形,不耐的召回被斥退的‘三剑’,冷声道,“我已是手下留情了的。” 来人冷扫一眼刚与如言讲话之人,挥手向如言走去,跟在他身后几个弟子看着他的手势走出两个人,上前将刚出手暗算,却被拍晕死过去的白杰扶起。“决出胜负即可,你不得伤人性命!” “我与他本就有旧怨,今日且一并算清楚了,省的日后麻烦。” 来人又是一声轻斥,“胡闹!挑战赢了不说回师门报喜,在这儿拉扯什么往日旧怨。”轻巧的一句话,将如言今日专程过来打脸的行为贴上了高大上的标签。 闻言如言一张俏脸稍稍回暖,悄悄眨下眼,与来人道,“前几日的账我必要算的。” “我们都死绝了,轮得到你自己算!去回山!师兄自会为你讨个说法。” 如言恢复往日在外的乖巧,听话应声,“奥。” “彭年,你带人护送师妹回山。” “是!” “白二少庄主和他的亲朋部下什么的也都好生安排了,明日咱们去向白庄主问个公道。”这话一出,青云台上的众人才惊觉这台上的异处。 玉面郎君的游街宴客的日子自是需要亲朋好友同门弟子过来相陪的,现在这玉面郎君被削的没了颜面不是没人出手相帮,而是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包收拾了个干净。 究其原因不过有些许口头争罢了,至于么,让人丢这么大脸不说还要去人家家里讨说法去。 也忒霸道了吧。 来人却不甚在意,还在哪儿故作惊讶的拍手,“呦,巧了,明日还是白庄主的大寿呢,在备份厚礼来,明日我们也去蹭杯水酒。” 这什么护犊子的烂脾气啊,整一山大王!青云台上众人哗然,议论不休。 不过这也是不知里边儿掺杂的那些事的人议论罢了,那些知道其中恩怨的人则心下琢磨过山谷的意图后纷纷发信师门交代情况。 多事之秋。 公子楼上,如许看着这场盛事以闹剧收场,心情颇好! 这样的好日子,就要生些事才是呢。 明天,也是个好日子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后续 阴沉昏暗的黑云压在溢寒殿外寂静无人的广场上空,黑压压的恐有暴雪。如许又是一身白衣披发的模样安坐在溢寒殿内那张沉香长榻上听着弟子汇报消息。 他昨晚自预洪道回来也没露面,今日一早将整装待发器宇轩昂的周青彭韬打发下山后,他便来了这金光闪闪却空旷的可怕的溢寒殿里。 午后派人去打探消息,傍晚终是带回了两个消息回来。 第一件事是周青、彭韬在去月华山庄的路上,路过熊瞎子林时被山谷刑罚堂堂主严铭堵个正着,一行人都没来得及出手反抗,直接就被一道剑气扫落在地,然后被等候在地的刑罚堂弟子摁在杂草丛生的道路两旁各赏了五十板子,之后又被封了灵力扔进熊窝里,被熊撵了大半日方被捆回了山谷。 第二件事是山谷刑罚堂堂主严铭带人亲上月华山庄,先问庄主白耀辉身体康安,天伦永享,再问白庄主何以纵子戏耍家妹,是否不满家妹行事或是对他师门有意见,要宣战?如是,他严铭代师门接了。 如许听罢,歪着身子笑了笑,“白庄主怎么说的。” 殿内弟子恭敬的回道,“我儿白熹,元配嫡子,可代庄内事务。”这话何其无情。直白说了就是白杰还代表不了月华山庄。 如许闻言大乐,抚掌大笑道,“好一副铁石的心肠。”多年来将元配儿子视若无物,逼出家门换了母姓,废了多年的心血培养个“公子无双”,这不,说弃也就弃了。“刁熹兄呢?”白熹母亲姓刁。 殿内弟子躬身,“人未至,礼也未到。”其实自两年前他们殿主大婚时有人欺上山谷寻事后,就再没人在别人办喜事时上门寻事了,毕竟,赢了还好说,输了...当年那群在山谷婚宴上闹事的人,在山脚就被人解决个干净不说,还被绑在出山的必经路上,接受了来自参加婚宴的各门弟子的眼光洗礼。 当然,那时云崖峰的殿主不是山如许,山如许也还不是武子煦。 所以,他得令去探消息时还纳闷呢,想谁这么想不开去人家寿宴上闹事,不成想是严铭。 严铭那在外的名声,啧啧...... 不过,不稀奇了,别看山谷总一副得过且过爱答不理的样子,你真惹了它,它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杀招,月华山庄这次悬了。 “大善!严铭怎么说?” 回话弟子继续原句传达,“既是误会,我便罢了,只是师门兄弟皆视阿言如珍宝,我小小一个堂主管不得,也管不了。” 如许又笑一声,“哈哈...果然!白庄主怎么说?” “三日后,携二子亲上山谷致歉。” “处事果断,能屈能伸,不算无能,奈何瞎眼。”竟把个废物当宝贝,如许又是一声轻笑,“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殿主,可要请刁熹过来?”他虽跟着山如许时间不长,也知道刁熹与殿主是旧友了,复壮着胆子一问。 “不用,他自会来找我的。退下吧!” 如许语调转冷,那弟子却是突然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对如许道,“殿主过几日可要去太苍山?” 如许端起几上火炉上置着的茶壶,将里边煮的滚烫的药茶倒在圆肚的白瓷杯里,热气腾上遮掩了他的神情,“是。” “殿主可是要舍了云崖峰?”声音开始发抖,像是期待又有些恐惧。 “是。” 那弟子闻言咚的一声将头抵在地面,趴在地上哆嗦了半天,咬着牙颤声问,“为...为何?” 闻言,如许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下台阶立在那弟子身前,“前殿主朱弘仪死在我的剑下,一众亲信弟子也被我杀个干净,我与你们来说,是有灭门之仇的。现在我舍了云崖峰,不正如你们所愿吗。”说话间死白色的衣摆晃动,轻扫过那小弟子的颤抖的手背。 那弟子听了如许的话瞬间僵硬在了原地,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快要贴上地面的嘴几次张开都没能发出声音,整个人贴在地上,煞白着脸又开始抖了起来。 空旷明亮的大殿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他嗒嗒嗒嗒的牙齿在发抖出声。 直到手背上传来衣料拂过的触感,他觉得他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整个人又微僵了片刻,然后出手猛的向前抓住如许将要迈步离开的脚踝,哀求道,“殿...殿...殿主,求...求殿主...允弟子跟随您左右。” 如许立在当地不动,抬头望一眼极尽奢华金光灿灿的殿门,低声道,“我走之后,凭你的身手,殿主之位如探囊取物,到时,当家作主不好吗。” 山如许对云崖峰众人一向蔑视冷淡,从不曾说过这些话,那弟子扑在地上还在紧抓着如许的脚踝,听到这些话后深深的出了两口气,沉声表决,“以前云崖峰如何殿主您是知道的,以后...弟子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弟子想堂堂正正的,有尊严的活着。” 如许失笑,“堂堂正正,有尊严?你可知我现在的名声?” “我知殿主您为何灭了前殿主诸部亲信,前殿主之前妄图勾结鲛族......”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当时立威罢了,杀谁不是杀。” “是他们误会了殿主您......”那小弟子还要再说,如许却是不耐听这些话,出言打断道,“行了,什么误会不误会,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个废话我也不想听。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 那弟子闻言松下一颗高高吊起的心,沉思了半响,重新伏地,恭敬道,“忠心。弟子能给的唯有一颗忠心。”忠心,他新学的一个词。 “私下组织云崖峰过半弟子密谋夺位的暗部二把手,朱弘仪的死士影卫。” 一句话,又将那弟子打入了地下岩溶地狱里,万念俱灰。 如许理理袖口,冷淡道,“装的这般胆小怕事又渴望新生,是怕我这个新晋的魔头走了之后正道道友会转过头来对付你,还是你怕制辖不了云崖峰的弟子被人砍死在梦乡里?忠心,忠的谁的心?” 那弟子不想山如许还知道这些,颤抖着在地上趴了半响,直起腰背,再次躬身伏地,无声臣服。 良久,眼角的余光里还是看着死白的衣摆划过他的身侧走远,心内倏地空了下来,以头触地,闭眼道,“任您......” “三日后随我去太苍山,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便允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掀起那弟子刚刚沉寂下去的的一颗心,他猛的抬头转身,对着那个着一身丧服的背影大声道,“弟子侯长憬,多谢殿主。” 溢寒殿外风雪又起了,侯长憬心里却有把火在热烈着燃烧着,舔舐着,告诉他,以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 他也再不是没有感情的杀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后续,手下。 今年青云台上的玉面郎君彻底的成了笑柄。 往年的玉面郎君不是没人过来挑战,不过那会儿输也好,赢也好,真也好,假也好,两方利落交接,游街宴客还能照常进行,那种得世人认可,不愧玉面郎君之名的风范气度展漏无疑。 像今年这种风度尽失,名誉皆毁,又被扒了家族身份还要上门道歉的,白杰算是第一人了。 吃遍众仙门世族,得百姓追捧喜欢的风流子江止在最新的戏文里写道, 预洪西岸翩翩公子,未名自耀,调笑往日梦中红颜,失男人风度之气量; 青云台上玉面郎君,顾盼自雄,意伤来战姑娘容貌,再失为人处事之胸襟; 月华山庄高门子弟,战败不认,暗剑伤人,三失世家子弟行事之风范磊落; 这三句话,一日之内飘远万里,妇孺皆知! 如许在云崖峰听到以后,还亲自带人抬着箱珠宝去金陵城青衣馆里坐了会儿,在撒着银子听完这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好戏后,把手一挥,包场!青衣馆一天两场,连唱一月! 山如许这一出,世人更是哗然。 当年十万黄金砸开青衣馆大门的程曲亦也不过得了江止一句‘满身铜臭,不屑与之’。 天知道他青衣馆包场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当然这包场还不算什么,如许临走前又带走了江止的图绘手稿和戏文原稿,然后命人去京师最大的刊印店里连夜刊制了两箱带回云崖峰,第二天那些原稿手册被披红挂彩敲锣打鼓的送去月华山庄,剩下的分装在金镶玉镀的盒子里,一本儿一本儿分敬给月华山庄的故旧姻亲,或与之龃龉不合的有隙之门。 然后, 一封封熏香盖印的谴责书、斥责信,彻底压塌了云崖峰本就已经不太结实的大门。 修真界彻底炸了! 仙门望族之子一朝踏错,沦落邪教,愧对师门教养,此番竟还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实乃天理难容! 侯长憬手里捧过一沓沓内容相差无几的信笺书贴,悠闲的在山门前上演着天女散花,“谁在递了这信笺过来只管回他挑战书,搞这些个东西有个屁用!” “是,可侯...侯总管,这么多......”是的,侯长憬给自己安了个云崖峰总管执事之职,跟着他的小弟子在人前喊出来总觉得...有些蛋疼,侯长憬倒是挺享受。 侯长憬大手一挥,不甚在意道,“怕什么,都是些邀名射利之徒,这种人你空手站他面前,他也不敢捅你。” “......”挨捅的是我们,你这殿主面前新晋的大红人自是没人敢捅。 “对了,一会儿记得派人去书画阁催催,让他们手脚都麻利点儿,这刊印速度也太慢了。”这是那天他自荐后,殿主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将舆论视线拉到云崖峰顾子煦的头上。这事儿,他可不能办砸了。 “是...” 侯长憬又抬手,矜傲的指指山门前拿着拜贴的那一溜长队,“还有这些人,去问问他们,他们在这排着是何用意?让他们赶紧走了,云崖峰空气本来就薄,一会儿憋死个一个两个的,外边儿又得传我们云崖峰滥杀。” “是...”他...他其实是有些懵的,跟着侯长憬的这个弟子在心里回忆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侯长憬之前的脾气,甚至在前朱弘仪在位时他都没见过,听过他这个人。 也不知怎么在新殿主的旧部走后,他就入了新殿主的眼,成了云崖峰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管...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话一点不假。 以前的山谷战部首座山如许,现在的云崖峰溢寒殿的殿主顾子煦,在云崖峰里是没有一个人敢去违逆他的命令,挑战他的威信。毕竟,谁也没有两颗脑袋...谁也不想自己的脑袋被切了晾在云崖峰的大门上... 想想前殿主朱弘仪的下场,这个跟着侯长憬的小弟子不由的打个寒颤,他们这些末流厮混的弟子还好说,已经软下来的膝盖跪谁也是跪,跪谁也能混口吃的,可那些位高亲近之人不同...云崖峰西墙上仍吊着的尸体就是后果。 只是不知,侯长憬这个他都不知道的无名小卒是怎么入的山如许的眼,也不知,他还能活多久... “你不敢去?”侯长憬见他跟在他身后还不走,问了一句。 “不是,侯总管,这些人都是过来投靠的,赶不走...” “赶不走?”侯长憬给那小弟子一个真没用的眼神,提步向前,高声道,“山谷的战书已经递到了我们殿主的案上,诸位,要入我云崖峰的耐心等了~” 他这一嗓子嚎下去不过片刻,山门前排队的人便散了大半,侯长憬转身对那弟子道,“看到没,再有不走的你就把他们带校场上去,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山谷战部亲访,云崖峰已备战。” “是...是...!” 侯长憬看他小弟子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白他一眼走了。 一路上侯长憬都保持着仰着脑袋吊着眼的姿态,脚下挎着四方步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一晃一晃的进了溢寒殿内,然后前脚刚迈进溢寒殿内,后脚他整个人便长舒了一口气,吐了胸口那口牛气哄哄的气,拍拍胸口轻松了下来,心道他应该学的很像了,他看周青他们平时也是这样走路的。 他之前说是暗部,其实跟个傀儡没两样儿,上边儿吩咐什么他做什么,让杀人杀人,让训练训练,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知道什么叫感情。就是之前密谋的夺位,他也只是听上级命令去办的,当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直到山如许带着人夺了云崖峰的权后,他才知道原来人跟人之间可以这样相处。 当初山如许攻上云崖峰时周青和彭韬两人已经身负重伤落在了朱弘仪的手里,当时他以为他们二人死定了,却不想山如许能在万人的包围圈内一定乾坤,一剑取了朱弘仪的命。 而后更是连斩朱弘仪心腹六十八人,掌了云崖峰的大权,那时他以为山如许是狠辣暴厉的,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后来他却见了,那张整日不苟言笑的面上也会弯起嘴角与他的师弟们围坐在一起在溢寒殿的大殿里烫锅子。 水灵灵的小青菜,白白软软的豆腐,圆润润的小香菇......还有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各种素菜丸子,铺满了溢寒殿内的那张由十几张高桌拼凑起来的桌子。 他候在溢寒殿外,听着里边不时的传出一两声轻笑,竟然会想到那个在周青他们捧着罐子在草上拿鸡毛扫雪的时候,不知谁说的那么个词,感情真好。 那日在他们师兄弟散后,他鬼使神差的去了膳堂,将膳堂里一个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铜锅搬出来,学着他们放入青菜,放入豆腐,放入丸子,可他怎么都吃不出来那种“感情真好”,他又放下筷子,急忙拿了罐子去周青他们扫雪的地方扫了些雪,又学着他们,放进水壶里用红泥小炉煮沸,静待一会儿,用细棉布过滤,换壶煮再次沸,还是没有那种可以让人沉浸进去的“感情真好”。 怎么才能“感情真好”呢。 之后,他便开始观察周青他们行事,看他们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办事,然后,深夜里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一遍遍的学,一遍遍的练。可是他不知道周青他们那种带着勃勃生机的步伐是怎么迈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那种从容自若又坚定敏锐神态是怎么散出来的,更不知道他们那种谈笑间夺人性命的人是怎么能在战场上为对方拼上性命的。 冷漠疏离又温情。 他不懂。 不过他在在学了,总会懂的。 他学着周青他们去了山下的私塾里,在那胡子老长的老夫子被他染血的长剑吓晕之前,用块拳头大的银子买了本翘了角的三字经。 那本书他见过,在溢寒殿那张沉香长榻上出现过。 他是认识字的,所以能读下来,可他又不懂,什么是本善,什么是七情,所以他又提着剑去那私塾,笨拙的学着那些小孩儿的模样行礼,之后一个人承包了老夫子惊惧捂心式的教学。 之后他懂了,原来,周青他们是义,他对他们是羡。 不过现在好了,他现在也能光明正大的理事了,再也不用整日或与黑夜为伴或与杀人为联,偷偷摸摸的不能现于人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严铭 “抬头,挺胸,双眼目视前方,把肩打开,肩!肩膀打开。” 侯长憬入殿站定后刚迈第一步,右脚刚抬起来,就听殿内深处传来一道似是长着眼睛的声音,惊得他立马又将身板扳直。 “不要踮脚走路,抬头,再抬!别摇头晃脑的走路,像只开屏抖屁股的孔雀,伤眼!别做那鬼祟的模样,看人就正大光明的看,斜楞着眼能看清什么!”又是一道女声插入,侯长憬一惊,转手拔剑。 拔剑的右手探了个空,抬头,见看似温润实则锋锐的剑尖已经到了眼前,侯长憬忙转身侧身避过,抬手接过一柄飞至身侧的利剑,转手“珰”的一声截下再次递到他眼前的长剑,而后不待他再发力反击,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已收剑撑地身体悬空,双腿交替着剪踢,刹那间便将他手中利剑卷走,然后以剑撑地回转将利剑甩回,之后转回身形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几个旋身落在殿内。 “朱弘仪的暗部就这点本事,不怪云崖峰半天不到就拿了下来。”侯长憬刚停下踉跄的脚步,那女子已经说着话转身向殿内走去。 “姑娘可有婚配......” “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在找死?” “......”这是昨天他去青衣馆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问他的话,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秃噜着说出来了,“不...不好意思...” “原来是有病!师兄你怎么放他在身边。” 侯长憬追上那女子步伐,不服气的问道,“我...我怎么了!” “形象不好,身手不行,脑子还有病,还有脸在这儿问怎么了。” “言儿。” “哼,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如言几步登上石阶转身坐在如许身侧道。 “说吧说吧,我们阿言想说什么说什么,出了事有师兄给你顶着。”如许指间白子落下,开口宠溺的说道。 如许对面之人微皱着眉头盯着棋盘,抬起的右手犹豫半响落下,嘴里还不忘回顶如许一句,“惯的臭毛病,以后谁还管的了。” 如言回怼,“要你管!”起身自棋盒里摸出枚白子,想也不想的摁倒棋盘上,“你输了!” 如许忍笑,将指间白子扔回棋盒,与对面之人道,“严师兄你输了。” “死丫头,我刚给你出完气。”严铭放下手中茶盏无奈笑斥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摆你严堂主的威风。” “胡说八道。” 如言翻个白眼,“反正我更喜欢我二师兄给我出气。” “不识好歹的丫头!”说完转头又对如许道,“都是你惯的她。” 如许正收拾棋盘呢,闻言笑眯眯道,“我聋了。”不参与俩人斗嘴。 “我二师兄自然是向着我的。”说罢,晃晃如许的胳膊,“二师兄,我要在云崖峰住几日,你给我安排间屋子。” “不行。” “不准。” 两个人想也不想直接否决。如许还多说一句,“明天白耀辉要去山谷,你这当事人不在算怎么回事。” “我不去,师兄这儿清净,我要在师兄这玩儿几天。”白杰在她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一个烂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挤到如许身边儿诉苦,“师兄也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场合了,我不想去,我这两天都烦死了。”说她娇宠着长大的这话是一点儿也没错,她在师门别的事不说,只说这次白杰这回事,师兄们当着她的面笑是笑,私下里一个个的都给她送了新鲜玩意儿让她宽心。 多少年了,总是习惯性的把她护在身后,总怕她受一点委屈。当年无怨谷一事是,这次连折他师门十三位管理层的赤江城一事也是,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如许好声好气的道,“你在,也是给白耀辉个面子,要不显得山谷太霸道了些,掌门师伯也不好做。” 严铭看如许惯孩子家长那模样都牙疼,说如许,“给她商量什么,不准就是不准。” 如言呛声,“我给我二师兄说呢...” “你二师兄现在说话没用,明天下午安励司有任务。”说完一指如言,“你带队。” “最近都没事儿。” “我说有就有。” “我不去!” “你敢。” “我不管,我就要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去干嘛!”如言没办法,干脆使了万年有用的撒泼大法,最后还顺嘴一句,“不让我去我就去告诉掌门。”她告状那是一告一个准儿,甭管她错没错,只要她去了,她就是对的! “哦呦,真是厉害死了呢,我好怕哦。” “......” “......” “......” “行了去玩儿去吧。”又指指厅里满脸艳羡戳着不动的侯长憬,“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哎呀,行了,愿意叫什么叫什么吧,你去带着言儿玩儿会儿,去堆会儿雪人什么的。”挥手打断侯长憬要说话的架势将二人赶了出去。 如许一笑,并不阻拦。两人只得退了出去。 走远些!”两人走出去好一会儿,殿内却突然一声大喝将殿门外偷听的二人吓个好歹。 “喂!说你呢,还不走远点儿!”紧接着如言又是一声喝将侯长憬吓的又是一抖,如言见他还抖了一抖,拍拍手嗤笑一声,“切~还是暗部呢,素质真差!” 侯长憬让这接连两声喝吓个半死,尴尬的站直身体,挠挠头结巴道,“言...言姑娘...我领你去广场堆...雪人...”他分明是学着如言才听的,她到推到他的头上来。 如言向天翻个白眼,“土都埋到小腿了,还堆雪人呢。有练武场没,咱俩去练练。” “有...有,那个言姑娘,你刚那一招好厉害。”侯长憬刚刚都不知道手里长剑怎么脱得手。 如言抬头,眼里满满的都是骄傲,“跟我师姐学的,我师姐更厉害。”这招胜在出奇,但她的腿部力量不比师姐,真碰上硬茬她是不会用的。说完还不忘再次鄙视他,“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进的暗部?你们云崖峰能存在这么多年也是个奇迹了。” 侯长憬自动忽略后半句,继续实心夸赞,“言姑娘已经很厉害了。” 如言斜他一眼,“走快点吧你,马屁精!” 侯长憬忙引路,嘴里还不忘道一串是是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劳师兄费心了 听着门外声音慢慢走远,殿内才重新响起了说话声。 两人盘腿坐在榻上重燃了战局杀了起来。 “阿真很好,掌门带人去死海崖底凿了死亡之冰。” 如许震惊,抬头,“死亡之冰?”死海之境地下水流极大海面却是平海无波,境内温度又极低,寻常之物入境后不生,不死。所以才有了死海这个名字。 死海崖便在死海尽头海水泻流处。 清音阁镇阁之宝‘冰亡剑’便是在锻造时在剑尖处融入了一块死海崖的冰碴,又因此剑剑身极寒,被伤后伤者伤口医治不愈也不流血,所以世间不明真相之人都传那剑为死亡之冰所锻。 不过山谷和清音阁是老祖宗辈儿开始的世交,那冰碴子又是山谷老祖宗山婴离在锻剑时融进去的,所以山谷高层弟子自是清楚那死亡之冰的由来。 又因着山谷选拔各部司次席选拔时都会去死海,所以他们几个部司的正职副手也曾结伴数探死海崖,那地方,真不是人去的...从那儿捞出来的东西称为死亡之冰一点儿也不为过。 “也不知怎么采出来的,掌门就带了暗堂傀儡去。”严铭甚憾,他要知道掌门去死海崖说什么也得跟着。 “咱们之前也曾试过傀儡呢。”结果呢,要不是他们怕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丢人又将那傀儡捞出来,没准这会儿掌门去还能在那瀑布迷雾中看见那傀儡在哪儿飘呢。 严铭道,“到底是掌门。”人虽不大正经,本事还是有的。 如许点头表示认同,又问,“你见过了么?” “见过了,掌门着人凿成棺材样抬回来的,雪白的颜色,外边温润,内里却极寒,躺进去没什么其他感觉,就是硬了点儿,你也别念着了,阿真很好。”知道他担心,一反常态的话多又温情。 如许微抿一下嘴角,扫严铭一眼,借机问道,“都谁去了?” “就小舟我们几个在。”落子,装作心不在焉的敷衍过去。 如许见此也不在提了,问不问的,师门里师兄弟间感情一向极好,他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没任务的只怕都去了。落子,随着严铭的思路八卦,“云舟世兄没追着骂你?”小秘密什么的,肯定又被抖个干净。 严铭笑,“他那些鸡毛蒜皮的破锣事儿,我懒得听。”又说如许,“周青他们那事你托他干嘛,小舟那性子还得跟他们一块跑了呢。” “几个人年纪小,对师门有些隔阂,在法源寺静静心也好。”主要也是怕他们不同意,毕竟,现在这个时期想要他命的何止一门一派。 他这点心思傻子都知道,严铭也不揭穿他,只说周青他们,“一顿板子下去就老实了。”这不一个个的都撅着被打肿屁股扫地扫的好着呢,谁敢说个不是? “不是怕他们拧么,阿烨当年......” 严铭摩挲着手中黑子开口打断他的话,“阿烨当年,你呢,你当年呢?” 如许将手中白子按下,垂眼逃避着没有说话,殿内也沉寂了下去,空旷的殿内一时只有抓子落子的声音。 “我,我背不动了。”好半响,如许才开口道了一句似是埋怨又似逃避的话。 “你是不想背还是背不动你自己清楚,这话说出来恐怕你自己都不信。”严铭目光不离棋盘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的顶他一句。 如许也干脆,“反正我是不想管了。” “不想管就不管,你没事别老装什么深沉,那天把大唐吓个半死。”那天刘扬在暗堂看见他以后死拽着他说了半天画,非让他过来看看,这几天又一直死命的催催催,真要烦死他了。 大唐也是,只顾着怕他一路走一路错,也不想想他也是掌了十多年战部的首座呢。真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 “我不劝你,也不逼你,想闹就闹吧,这次的事深的很,你先蹚蹚道也好,只是你做事不要再出格了。”刨人坟头拉人上吊这种事他不想在听到看到。 如许微惊,执子的手微滞了下,而后眼里含着笑点头应声道,“嗯,我知道了。” 严铭颔首,略过此事,又道,“我带了人来,已经交代去客房休息了,明天跟你一起去。” 怪道如言被欺之后诸位师兄集体做了哑巴,跟着他出来的这些人出门遇袭一事严铭他们几个怕是早就知道了。 他没提是此事他另有安排,严铭他们几个没提就是在等一个契机了,现在阿言这股东风一起可算是给了他们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狠打月华山庄那张脸,顺带着也给了暗地里那些小动作不断的门派一个警告。 杜铮送来的消息,他的反应,阿言的忍辱,一个个的脾气秉性都算了进去,又因着大唐师兄对他道出的担忧而找上云舟世兄那张吐噜嘴,而后一边顺了他的心思不说还借机一并收拾了周青他们几个刺头儿。 今日又是纵着阿言比武又是跟他哩哩啦啦的说了阿烨当年的事,就为着能在他身边布上些隐秘的人手可以护他安全。 如许捋清其中关联,笑一笑,并不拒绝,也没打算拒绝,“那个部司选出来?”他确实没有可靠人手,无奈留下的侯长憬也只是心性尚可,办事能力......他任战部首座时率领指挥的皆是能力出众的核心弟子,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 严铭抬头一乐,“没,都是师叔辈的退役弟子。”山谷核心,且有担任过部司内任意职务的弟子才能够的上退役二字。 当然退役也并不是不担事务或能力不行了,山谷各峰教习也都是退役弟子担任的,他们退下来一是有了出色的弟子接任管理,二是掌了这些年事务也想着松泛松泛,但松泛归松泛,师门里但又召唤在外的退役弟子第一时间皆会回山。 不过山谷不担事务的较多就是了,如山和谦这一代,除了他们师兄弟五个担着长老位和山和谦掌门位,其余多数核心弟子在山如许接任战部首座之前就已经退了大半了。 或是青山绿水逍遥度日,或是‘驻镇’一方‘培育’子弟,或是混于三教九流混吃混喝,他们出门历练或任务时路过知道或碰到时也会去拜访,当然,他们这样过去拜访很是让掌门唾弃,时常气的他拎着剑打过去,然后回来还要再次拎着鞭子教育他们,“借词卸责不担责任,活该窝在山窝里没吃没喝!有的什么脸面伸手给你们要银子!!老子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皮!” 要是这些师叔们能良心大发回山谷执事,掌门梦里都得笑醒了。 “掌门师伯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的有关系吗,他又管不了。” “......” “师叔们形单影只的来不免有些孤单,师叔们不说,你身为人子也该尽尽孝心,这次去太苍山你长点儿心多选几个弟子出来去伺候师叔,师叔们也高兴。” “......”这就要借师叔们的手为他培植自己亲信部下了啊,“不用,师兄,我很好。” “行了,就云崖峰这点儿阿斗能选出两个来就不错了,你脑子里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 “你先保住你的狗命吧。” 如许听罢微弯着嘴角道,“我知师兄担心我,劳师兄费心了。” “屁话!”严铭嘴里骂着手上也不停,落子,如许刚扬起的一张笑脸都僵了。 “脸变得也太快了。”真是。 “她眼里除了阿赟就是你最好,我刚要赢了你她又给我臭脸。”这一波儿神经错乱的知心师兄戏码演下来要累死他了。 “她与师姐最好。” 严铭盘腿坐在如许对面见他说完这话后眼里的笑意都淡了,捏子,眼睛扫过棋盘附和一声,“是,要阿赟真是男儿身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阿言那股霸道劲儿...就阿赟给她起的那肉麻兮兮的小名儿你喊过没有?我私下不注意喊过一回,啧啧...险没把我喷死!” 如许听他说这些旧事又笑,“那师兄你还好,阿真那次就顺嘴说了句肉麻,阿言三个月没跟他讲话,连带着阿烨也吃了挂捞。” “山大王一样,难伺候的很。” “这话儿你别给我说,我听不见。”话毕,敲门声远远的传来,如许正皱着眉头研究下一步棋呢,听见后不甚在意道,“何事?” “殿主,乌海山、戎山、星耀堂执事长老带领弟子前往太苍山联盟,誓师大会明日举行。” “知道了,退下吧。” “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狗日的严铭 “行了,你也紧着安排吧,我先走了。”严铭手中棋子落下,堵死如许的后路,“联众盟那你不用管,有事儿师兄给你顶着。” “沦落至此,它还管的着么。” 严铭嘴角溢出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淡淡的道,“给他个面子罢了。”联众盟十三位执事长老,万千门派中选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因这次的事退了九位。如今的联众盟真是什么人都能扯着盟里的大旗呲着狗牙乱吠了。 “它不来,我不去,它要来,也不用师兄再费心拦着,让它只管来就是了。”联众盟新上任的其中一位执事长老白耀辉的脸都被严铭这一巴掌抽烂了,联众盟还谈的什么面子。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严铭怼它他一句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些天掌门动不动就跳脚,有事没事招长桓过去骂一顿,长桓这些天脸都是黑的。” “倔驴!师兄该治一治他。” “天嘉也是,以前多和善的人,现在整天骂骂咧咧的没个住嘴的时候,安励司的人快被他那张臭嘴喷死了。” “......” “还有阿言,你是不知道她躲着哭了多少次。” “师兄放心,我再不会了。” 严铭这才起身,忍着憋成猪肝色的脸对如许道,“这是阿言交代我说的,你也听听吧,她是真盼你能回去。”话到最后还是劝了他。 “我知。” “出事后掌门封了四宜楼五楼上那间你们成婚时的新房,阿言偷偷去过很多次,也哭了很多次。” “我知。” “师兄们也盼你能回去。” “我知。” “别在出格了。” “好。” 两人说着话走出了溢寒殿的大门,一路踩着冻得硬邦邦的雪去校场接了如言。 “我就不送了,太招人眼。” 如言道,“我不怕。”本就没错,何来的怕! “我怕,师兄怕。”我披甲撒血的师兄为何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任由满山的恶鬼食人,我救死扶伤仁心仁术的师兄为何会袖手旁观任由蛊役蔓延。 怕,是了,是要怕的。这样阴毒的手段是要怕的! 如言抬头,正视如许,“师兄总把我当小孩子,我也已经二十七岁了。”她十二岁就已经上过了战场,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 “在师兄这儿你就是二百七十岁也是小孩子。” 如许说完,如言还想要说些什么,严铭却是不耐烦了,一拉如言的胳膊对如许道,“行了,搞得跟死别一样,以后说话的时候多着呢,回去吧,我们走了。”说完拉着如言转身不见了踪影。 一旁跟着如许左右的侯长憬见状道,“殿主,怎么办?” “去剑室。” “?啥??”好端端的去啥剑室。 如许瞥他一眼,“剑室。” “哦!哦!”侯长憬转身向前引路,只是走着走着他又突然停下,回头问跟在他身后的如许道,“殿主,您的‘青锋’坏了吗?”殿主不是有‘青锋’吗?当年日内屠尽三门的屠门之战就是山如许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青锋’杀出来的战绩。 有这样好的佩剑,还去的什么剑室。 如许又扫他一眼,冷声道,“你还真是脑子有病!”抬脚不用他引路,自己走远了。 侯长憬见状急忙跟上。 然后直到进了云崖峰那个不算小的剑室外的院子内,侯长憬才明白殿主为何来这里。 “一直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飞啊......” “压了啊压了,买定离手了啊......” “大、大、大。” “小、小、小。”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八匹马...” 侯长憬跟在殿主身后进来看到的就是一群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放浪形骸的人挤在剑室小院里的那几张石桌上吆喝。 他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云崖峰,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来的,可...侯长憬偷偷抬头望一眼面无表情的殿主,侯长憬心道,看殿主这样子是知道的,要不然怎么严铭走了他就要来剑室呢,难不成是殿主在外的人手,今天严铭给他送来了?侯长憬想到这心里肯定道,是了,高门子弟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势力,怪不得把周青他们都赶走了呢,原来是有后手。 侯长憬在这七想八想的做着殿主后手这等不切实际的美梦,却不知山如许心里只有一句话。 “狗日的严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师叔们 这句狗日的严铭刚在如许脑子里走过一遍,那边院里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一群人笑着扔掉手里的东西嗖的一声就冲到了如许的身前。 “小铭那厮说给我这糟老头子介绍桩一日百金的活计我原还不信呢,原来是你这大财主。”这是退役后一头扎进深山老林的小破茅屋里,然后还时不时下山去装神弄鬼的骗钱捉鬼的师叔,山和谦同辈,行六,掌过灵工局次席位。 “小铭果然没骗咱家,咱家这不是进了金窝窝了么。”这是退役后在京师的净身房里做了刀子匠的,还因手艺出众下手从无伤亡而得了个‘敬一刀’名号的师叔,山和谦的同辈,行九,掌过刑罚堂预备次席位。 “老娘就说跟着小铭铭有肉吃,果然不错!”这是退役后整日流连各地花楼红馆,以诱骗蛊惑各地世家公子哥为乐的师叔,山和谦同辈,行十,掌过斥候监预备次席位。 这是他的师叔,也是他年幼时的噩梦。 当然一起来的不止这几位师叔,可其他几位师叔的品性德行的恶劣程度加起来翻倍,再翻倍,也不及这三位师叔其中一位。 阿弥陀佛真不是他不敬师长,实在是...... 谁家长辈会带着弟子去看阉割净身,并详细讲解其中该注意的事项呢? 谁家长辈会带着群弟子涂上水彩,穿上烂衣,蹦蹦跳跳的扮僵尸,然后自己摇着铃铛跳大神去哄骗有钱人家的老太太呢? 谁家长辈会让扎着总角小辫儿的小弟子涂上胭脂水粉,穿着低领开叉的小袍子,在秦楼楚馆里端茶倒水呢? 不怪掌门之前时常站在山头上拎着剑骂街,谁有这么一群糟心的师弟还能笑的出来呢。 如许脑子里走过一遍又一遍打爆严铭狗头的场面,面上挂着一副教养极好的世家弟子笑,道,“弟子如许,请各位师叔安。” “大侄儿多礼啦!” “大侄子见外了不是!” “看我大侄子还是这么可爱。” “大侄儿几年不见越发懂礼了哈。” “哎呦!我说诸位也别整这虚头巴脑的了,一个个还套起近乎来了,行了,先说正事儿吧!” “滚蛋,你懂个屁!山沟子里待傻了你!你懂这是什么不,这叫客套!你能上来跟他谈钱吗,伤感情知道不!” “可以的。”如许张口,三个字打断了这场目的性十足马屁赛。 “啥???” 如许点头,“谈钱。” “哈哈...上道!上道!我大侄子上道!” “大侄儿就是会办事儿!!哈哈...” “不亏是咱的新星,说话办事儿就是利落!” 如许这话一落,几位师叔拍手就是一阵畅快的哄闹。 如许又道,“不过我有条件。” 诸位师叔一致摆手,就一个字。 “说!” 如许笑笑对几位师叔慢声道,“事后百金的酬劳得劳师叔亲去刑罚堂取,取得来,小侄这儿,翻倍。” 闻言他那位行九的师叔眼一撩,开口道,“大侄儿这话说的,咱家还能要错账不成!” “这不劳大侄儿你费心,雇人的是严铭,要账也找不到你身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替严铭消的灾,那财自然是严铭破。至于这奖励啊...哈哈...大侄子你看我们辛苦想给,我们也不推辞。哈哈...”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之后颇为默契的看一眼如许,如许点头,一群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片刻之后,如许道,“师叔先选了佩剑,然后我带师叔去洗漱休息,晚上溢寒殿设宴我给师叔们接风。” “大侄子去忙吧,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先耍一会儿,不用你陪着,你把你这个小跟班留下就行了。” “我也没事呢。” 他十师叔道,“行了,老娘又不是跟你瞎客套,忙去吧,一会儿我们这把老骨头自己去涮就行了。”说完,又轻轻眯下一双如丝的媚眼笑道,“难不成这云崖峰里还有水货。”言语中已经透露出了杀意。 如许自负一笑,微抬起他见了师叔后一直恭敬着的身体,开口道,“谁敢?!” 他十师叔听罢看一眼面色不变,眼角却已泛了冷意出来的六哥,哼道,“那不得了,下去吧,我们先去这装着破铜烂铁的屋子里选件趁手的棍使。” 如许听话的点头,之后偏头交代侯长憬,“你在这儿候着,一会儿师叔们挑好了就带师叔们去上峰洗漱休息,师叔们有任何需要不必回我,办好了就行。” 侯长憬领命,“是。” 十师叔细瞅一眼侯长憬道,“这小弟弟挺乖,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哪个部司的。” 侯长憬一惊,心道这...这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要交代殿主把他灭口吗?不不不,他还算不上灭口,灭口还得有价值有秘密,他,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啊。侯长憬在这儿脑补的一头冷汗不知道怎么回话,如许却是已经替他答了,“朱弘仪的旧部,品性尚可,也不算愚笨,打发时间调/教/调/教。” 如许这话一落他十师叔又道,“呦,你那眼睛向来长到天上去,看来这个弟子不错,来,过来先给师叔过两招考察考察。大侄儿你也先走吧!” 如许看一眼已经抬掌出手的师叔,轻道一声是,之后转身走了。 及至天光微暗,有弟子过来通知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殿主请他们过去,侯长憬才终于顶着一头包,拐着一条腿摆脱了他们殿主这一群一点也不着调的师叔们。 他们殿主潇潇洒洒的转身走了,可怜了他要遭受这种心灵上,□□上的荼毒。 要不是这群师叔们在洗漱换装之后,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姿态让他有种看着周青他们的感觉,他还真怀疑这群人是不是他们殿主之前师门里的师叔。毕竟山谷上一辈人中只有山和谦他们师兄弟五个的事迹广为流传。 人间地狱! 再不能回想! 下午执剑的右手稍动一下就酸麻无比,侯长憬站在师叔们休息的院内咬着牙抬手行礼道,“殿主已经在溢寒殿外等着了,请诸位师叔过去。”也不知溢寒殿什么时候成了饭堂了,前殿主那会儿除了议事其余时间都不许弟子进去的。 其实让他说师叔们的肚子哪儿还盛的下饭食呢,云崖峰酒窖里储藏的酒水一个下午就让他们喝了大半,更别说他还着膳堂每隔半个钟送一回甜点零嘴什么的呢。 “小侯子。” 侯长憬心道这是那位长相妖媚声音摄人魂魄的师叔,“师叔您吩咐。” “你们殿主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侯长憬道,“我们殿主亲拟的单子,说是十八宴。” 十八宴,师门里最高规格的宴席,这小子成婚那年都没用,他们这群老不死的为财而来哪里够的上这席,更何况,这小子现在还在穿白。 “去让膳堂收拾些简单的素菜来,下午灌了一对子水不耐烦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 侯长憬道,“殿主说已经去了前边六道干果茶点,六道二菜,八道甜菜,四道汤菜。” “也不知你们殿主留下你这呆瓜能干嘛!”话落,院内房门全部打开,一溜利落的黑衣劲装打扮的师叔们走出来,挨个敲敲他的头,走了。 侯长憬,“......” “还待在哪儿喝风呢,过来带路啊。”这是那位下午给他讲解怎样剥皮抽筋才能完整的师叔。 “是。”侯长憬说着就颠颠的跑了过去。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半山腰的广场,侯长憬老远便看见他们殿主一身白衣披发,揣手静立在溢寒殿前,等他们走近又扬起那张素来无情的面,之后行礼道,“师叔。” 六师叔笑笑,而后道,“怎么还外边等着来了。” “来迎迎,也是刚走过来。” 满身的寒气还敢说刚走过来,“你这样师叔们以后都不敢来了。” 如许道,“师叔们自己不来,我让严师兄去请就是了。” “大侄儿这张嘴真不实在。”当我没看你刚进门时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呢。 “乱葬岗一战侄儿能活下来全靠六师叔出手。”能从师尊阵下将他救走并逃脱的,全天下也只有他的六师叔山和风能做到了。 师门从未发过诏令令山谷在外弟子回山,可师门打过的每一战里都会有退役或挂名在外的核心弟子身影。师门里的每一个人,也从未背弃轻侮过师门,这是他们的道,也是他们的信。 “知道就给老子老实点,再敢瞎胡闹就让小九给你阉了。” “老六你真恶心,还让不让人吃席了。” “呸!恶心,你跟朔风一块搂着那光/着/屁/股/的艳尸跳舞的时候不嫌恶心,你跟寒玉一人抱着只狐狸精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嫌恶心,这会儿你恶心个屁!”说完又呸一声,“恶心,要不连你一块阉了,那样你就不恶心了。” 山和风这话一落,侯长憬就见这群师叔里跳出来三人冲着他就扑过去了,而后一身黑衣劲装,高挽马尾,一张素面示人却仍压不下那一身妖媚的师叔道,“让他们打吧,咱们先吃。”抬脚先进了溢寒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终 扑鼻的饭香迎面而来,十师叔边走边吸吸鼻子道,“嗯~六哥爱吃的灌汤香包、糖醋排骨,九哥爱吃的一品老鸭煲、四喜丸子,白冬瓜最爱冬瓜云腿汤、冬瓜鸡肉卷...” “还有你爱吃的拔丝山药和油炸小银鱼儿并各馅饺子!行啦小十你别念了,再念口水都滴答到脚面上去了。” “饿死鬼投胎吧你!”十师叔听这话先是笑骂一句那人,然后偏头对如许道,“大侄儿费心了。”她刚说的这些菜名都不是十八宴上的菜,却都是他们各人最喜欢的那么两道家常。 如许恭声道,“应该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用这十八宴的席面的,他借着名头用不过是为全个礼数罢了。 如许话落,又一道声音飘过来,“只是...唔...这也太多了吧?”十八宴规格已经够高了,这还另外加了菜品。 师门十八宴规定是四干四鲜四蜜饯,十二道干果开席,然后冷荤八道,二菜八道,主菜八道,甜菜四道,汤菜四道,药膳四道,各样点心十六道,然后随时节另备酒茶。菜品不多,也不能跟那些动辄上百道的盛宴相比,可十八宴用菜品用料多数来自山谷,外边任你翻遍也找不到。 如如许去掉的那六道二菜,四道甜菜,四道汤菜都是在烧制时或需山谷特有的梅花酿、梅雪水浸泡清洗入味,或上桌时需新鲜的竹盘装盘盛放。当然他可以用其他的黄酒,雪水和竹盘代替,可十八宴之所以是最高规格的宴席就是因这种不可代替,所以他宁愿删去,也不愿代替。 所以他借了十八宴的名头全了礼数,剩下的是他晚辈的心意。 十师叔闻言略扫过眼前那张巨大的酸枝木圆桌上摆着的香气四溢的菜肴,又转眼扫一眼圆桌左右,那张由三张长案拼起来的长桌上摆着的甜汤点心主食香糕,最后看一眼刚开口说话那人,骂道,“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就捞个汤圆吃我还能堵着嘴了,切~” “你塞你的吧!”随意的捞个圆凳落座后招呼如许道,“大侄儿过来挨着师叔坐。” “哎,小静儿你天天抱着小美男聊/骚/揩/油还没够呢,把大侄子让出来!半老的徐娘了大侄子看你再伤了眼。”一人听到山和静这话立马道。 “放你娘的屁!老娘我风韵正茂!闭上你的臭嘴,在叫老娘名字老娘把你狗牙给你掰了!!”山和静抬箸给如许碗里放颗白灼的青菜道。 也不知师公他老人家当年是怎么想给他起的这破名儿,害得她这些年一直山十山十的叫。当然,这破名儿不止他有意见,他们师兄弟几个都有意见,他们师兄弟十个,和字辈,和谦、和平、和安、和、和、和清、和宁、和风、和澜、和谧、和明、和静,他娘的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矫情。 她宁愿叫山丫、山妞、山妹这样的土死人的村名儿,也不愿叫山和静! 当然不止他们的名难听又矫情,小一辈的也一样难听,如字辈,如赟、如许、如言、如烨、如尚。 当然了他们的名字还好些,尤其如赟如许这俩货成婚时他们的师尊,小辈儿们的师公,更是亲自赐了字,山从心,山子煦,这对夫妻算是终结了这中二的名! 可,他们几个都没成婚哪来的字呢,没办法,这么多年只能顶着这么个二百五的名儿! 山和静想到这儿越发生气,复又骂一句,“在瞎叫唤老娘的名儿,老娘把你睡那群小凤仙花不给银子的事儿说出去。” 却不料那师叔拿根筷子插个酸甜丸子放嘴里道,“嘿,姑娘们上赶着,没办法。” 山和静不屑,“当鸭子让姑娘们轮着白嫖还在这儿美呢,丢老娘的脸!” “......” “咳咳......” “哈哈,季云在外还有副业呢,哈哈...” “年纪大了多保养,季云,切勿贪欢,哈哈...” 诸位师叔顿时一阵大笑。 那位名唤季云的师叔一听这话,更是瞬间就住了要扎丸子吃的手,嗖的一声将手中筷子掷了出去,“今日非给你小静儿立立规矩不可,没大没小的!” 山和静抬箸“叮”的一声截下那迎面而来的筷子,之后手腕微动旋转几圈,转手又给他甩了回去。 “腕力虚成这个样子还敢跟老娘叫板!我劝你没事多喝点鹿血炖点鹿鞭,别哪天让姑娘们骑的直不起腰死在床上,到时候你烂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今日先让你试试!”季云嘿一声,拍桌立起,揉身穿过中间隔着的几个席位一揽山和静的腰肢,道一声失陪,翻身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老皮子老脸了求个欢还这么多话,有这斗嘴的时间早滚一个圈了,瞎耽误功夫!”他九师叔山和明一屁股坐在之前山和静的位子上,偏头对如许道,“吃吧,不等他们,你季师叔且完不了。” 如许,“......” 如许没动筷,山和明看他一眼又道,“放心,误不了明儿的事,小季明天要是耽误事,咱家帮大侄儿把他阉了。” 如许,“......” 山和明给他夹筷子糖糯米藕道,“吃吧。” 如许点头,“好。” 殿外暴雪骤起,里边却是一副热闹肆意的样子,侯长憬吹着冷风站的笔直的候在殿外,听着里边儿穿出来的哄闹笑骂声,心道,真好。 以后他也会有这样一群师兄弟。 夜深。 侯长憬跟在如许身后站在溢寒殿门口,看着弟子小心的搀扶走最后一位打着饱嗝昏昏沉沉的师叔后,问如许道,“殿主,几位师叔都喝成这个样子能记得住明天计划吗?” “计划,什么计划。” “明天去太苍山殿主您没定计划吗?”他们这种死士影卫行事之前也会设定计划啊,直接上?那是送死!还有,您与严铭唠了半日,就纯唠了? “太苍山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我设定计划。”如许垂眼看一眼梁上高悬的风灯照出来的影子,转身道,“去睡了,明天你按时出发。” 侯长憬纳闷,怎么还我按时出发?难不成殿主是和诸位师叔们一起?哦,肯定是了,肯定是嫌弃他们走的慢,所以让他们先出发,侯长憬想完回神见殿主都走远了,又忙行礼道,“是。” 第二日,精神过度亢奋的侯长憬早早就起来穿上一身湛湛新的,跟昨日师叔们一模一样的劲装黑衣,又将那把昨日师叔们给他选的佩剑拿出来擦的光光亮亮的,之后看着时辰起身去校场整顿好弟子后,跨着四方步去了殿主的静室院外。 “殿主。” ...... “殿主?” ...... “殿主...殿主...”不对啊,怎么没人啊,之前他们这些人但凡跨入这静室外的院子都会被拦回去,怎么今天...侯长憬纳闷,壮着胆子抬腿跨入院内,咦~没设阵?再走几步,真没设阵! 难不成是听到他的声音殿主将法阵撤了?侯长憬这个想法一冒,整个都轻飘了,几步跑到静室外的走廊上,躬身道,“殿主,时辰到了,弟子先带人过去了。” ...... “殿主?”侯长憬疑惑,抬手刚要敲门,就听身后有声儿道,“那个侯总管,殿主去了太苍山。” 侯长憬大惊,“什么时候?” “今天一大早,跟昨天溢寒殿的那些客人一起。” 侯长憬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道,“殿主说你另有任务。” 侯长憬听罢急道,“你,你去校场通知等候的弟子让他们立即出发,就说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得那弟子回话,抽剑走了。 太苍山山路之上一杆杆红底烈阳旗被整齐的削断在路边,红血泼路,尸体遍地,一股浓烈刺鼻的铁锈味儿悠悠的笼在空气中。 侯长憬压着心中的惊惧,踏着那条血路一路到了太苍山的仓阳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殿主鲜血染妆的半面上浮现的惊慌与无措。 和那一声痛入骨髓的厉声凄喊。 “师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青春正好 回春馆二楼靠窗位置,一身红衣的楚真看着眉毛都快挤成疙瘩的如许道,“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眼晕。” “还不是因为你贪玩。”如许瞪他一眼,转身走到栏杆处看向楼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香烟缭绕,纱帘摇动,艺伎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缠绵的曲调,台下男子坦胸露乳左拥右抱,□□随着那曲调不时闯入耳中。 “我还不是为了阿烨。” 这次下山是如赟十五岁生辰将至,众人瞒着师门偷跑出来的,中午刚到金陵城中,如烨听闻平王府得一灵剑,说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偷着去看看,他听到后不就是想着偷偷抢回来送给心上人么,谁知道那阵法那么难破。 要真是一柄好剑平王府闯了就闯了,谁知去了才发现什么好剑啊,就是一柄镶着明珠的“豪剑”,一把没灵的破剑还值得请人布下法阵来,他在法阵方面向来弱只得求助了。 “嗯,阿烨得多谢你。”手扶在栏杆想着事情,心不在焉的答道。 如烨从小喜剑,养灵器时还小,师尊问他喜爱什么,他说剑,三长老就给他养了‘弓箭’,五岁入法源寺临走才匆匆认主,小阿烨那天握着那‘弓箭’哭的稀里哗啦的,三长老也知自己会错了意,安慰他说等长大后锻剑给他一柄好的。 后来十岁从法源寺回山谷的路上,他就盯着别人的剑瞧个不停,如赟就领着他爬了几遭墙头,入了几回剑室,只为看看人家的剑。 只是后来山谷这一小辈锻剑时也不知怎么,都是银色剑身,青黑色剑鞘,要说不同那就是剑柄的颜色,只是如烨大概真是倒霉,‘四剑’锻出后不仅剑身,连剑柄颜色都是银色的,如烨只得在爬人墙头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年龄小时还被发现过几次,结果一直到现在谁家剑室招了贼都说如烨去了。 “给阿烨通信了么。” “没,没有。”楚真心虚的吞吞口水,支吾着又道,“你说我都这么这样了,阿烨什么时候能明白我的心意啊。” 如许发完消息放下手里的铜檫不甚在意道,“你心悦阿烨?那你平时撩拨人姑娘们干什么?” “我不是想着让阿烨吃醋么,书上不都是这样写么。” “......”如许点头,“嗯,那你得向男子表示才行。” “如赟长得那么娘里娘气的,个头还矮,我总给如赟献殷勤也不见阿烨生气啊。”楚真愁眉苦脸的说道。 如许笑笑,答道,“嗯,那你得表现好点。”转脸看向楼下眯眯眼,手一指,“诺,看到没。” 楚真走过去,看向下方,“啊?穿成那样啊。”看着楼下裸露着,腰扭着,捏着手绢的女子,抖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如赟是说在这集合么?,为什么要在这啊。”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地,被在外的师叔们逮到了回山怕是要挨打。 “你看哪儿呢,让你看台上。”低头说话间看到门口进来一位穿蓝色劲装,头戴斗笠手持佩剑的的男子,如许不在理会楚真,忙迎了下去。 来人进门后抬头四处望了望,看到如许笑道,“怎么样?开眼没有。”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白皙的面容长眉入鬓皓齿明眸,翩翩少年举手投足间仿若天上的星河,明晃晃的映入眼帘,钻进心里。 如许溢着满眶的笑意走到他身前抬手把斗笠摘了下来,俯身在耳边悄声说了句话,来人眉毛一扬,足尖轻点地面,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二楼。 楚真看着翻身上楼的人,后知后觉的想到刚刚对如许说的话,磕巴说道,“如赟,你来啦,哈哈哈......” “阿烨在后面呢,马上就到了。” “那,那我先去躲躲,你...你就说..说没看见我。”说着就跳窗出去。 如赟还没出声,就听到外边喊,“楚真,看见我你跑什么。”如赟顺着声音看过去,招招手,“快上来快上来。”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挤眉对如许道,“怎么样,开没开眼,哈哈哈哈...” “如赟。” “什么如赟,别没大没小的,小二来来来,叫声师兄听听。” 如许看着把脚搭在桌上,抖着腿的“师兄”坐在椅上不理他。 阿烨阿尚上来就看到他们的“大师兄”眯着眼靠着椅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二师兄半低着头望着酒杯,扯着嘴角,一脸的无奈。 “师兄,为什么要在这啊,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啊,之前不是定了客栈吗。”阿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花蝴蝶一样的姑娘们,眼睛瞟来瞟去的新鲜的不行。 如许瞥一眼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如赟,拎着阿尚过来坐下才道,“嗯,今晚就在这住了,在三楼,三楼还安静点,一会儿吃完饭都去休息。阿言,时妩世姐他们呢。没一起过来吗?” 如烨一手板着阿尚不老实的脑瓜,一手抓着松糕道,“三师姐和时妩世姐不是不舒服吗,我让云舟世兄让护着他们回山了。” 话闭,惊得如赟忙坐直身体,把酒杯放下,“怎么了,窈窈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没事,小姑娘一天好啊歹的,不高兴了就不舒服,高兴了就舒服。”阿尚喝着杯里的酒,嘴里说着,大头转着,跟教学的夫子一样,如赟看得想笑,“阿尚,你这以后还娶媳妇呢,让小姑娘听见这话捶你。” “那我以后娶个‘大师兄’你这样的,最是疼爱我,就不捶我了。”阿尚龇牙冲着如许飞眼。 如许乐道,“天若小兄弟呢,他不是跟着下山了吗。” “哦,天若啊,去看他的母亲了,说是顺便去趟青衣馆,去看看以前的朋友,我不方便跟着,收到师兄的传信就先过来了,我给他留了信。”用手肘碰碰一旁的如烨,又道,“走到楼下看到了阿真,四师兄,阿真他又惹你啦。” “没有,谁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人嫌狗怨的事,你理他呢,来时没见金陵城里戒严了吗,指不定就是追他呢。”说着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箭’放下道,“言师姐他们去清音阁了,路上碰到了时阁主。” “嗯,我们一会儿去找阿真,阿烨阿尚你俩一会儿去三楼休息,不要乱跑知道吗。” 阿尚大惊,“二师兄今天真在这休息啊?”指指楼下,又道,“这..这要是师尊知道了怎么办。” “怕什么,师兄给你们兜着。”拍拍胸口,如赟又笑,“阿尚阿烨,今晚怎么着,见识见识不,师兄给你们安排,找几个好看的。” “如赟!”如许看着她又开始不着调,声调加重,催阿尚他们上楼去,“金陵城最近不安全,都警醒着点,房间两人一间在楼梯左侧,第二间是我和如赟的,左右两侧是你们的,这样有动静我们听得见。” 话说完就拽着如赟下了楼,去找楚真,路上又确认了如言安全到了清音阁,两人放了心。 两人在不远处酒馆找到楚真,把他拖回来,在巷口又碰到了夏天若,四人一起回到回春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青春正好二 等把各种事情安排妥了如许才回房间,推开门就看着如赟在翻他的乾坤袋,袋子是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如赟喊饿,要买那种夹肉的肉饼时,他取荷包拿钱,如赟嫌弃他慢夺过去的。 如许看她把乾坤袋里东西都取出来铺了一床。小箱里放着玉佩,发簪,耳饰,项链,手镯...无一不是女子饰品,包袱里放着女士衣裙,丝带,团扇,竟然还有月白色底绣红梅的.....小衣和女子用的月事带~ 如赟一边翻看一边道,“小二你有喜欢的姑娘啦。”这也忒早熟了,十五岁,还没过生辰的十五,还准备着这种东西,真是不羞。 如许望着如赟的背影,脸红红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开口,“嗯。” “谁家的啊,我认识吗?”如赟也顾不得腹诽他早熟不知羞了,一脸八卦的转过身,捧着脸看着他,说道,“多大了,长得漂亮不。” 如许走过去榻上,坐下喝口茶水才说,“嗯,你也认识。” 把水杯放下,拿了靠枕支着身子,半垂着眼帘又道,“比我大些,很漂亮。” 如赟凑过去塌边,把他拉起来让他坐直身子,“真的啊,咱俩从小就在一块,我怎么没发现呢,是谁啊?多久啦。” 如赟心想不能够啊,楚真喜欢阿烨我都能知道,小二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去法源寺那五年俩人也是同住的,回山谷后她自己不爱住冬宫峰,也是拉着他去其他三个峰轮着住的,平时别说吃住了,就是洗澡也是一起去四宜后楼温泉的,眨眨眼,“你确定我认识么?” 如许推开拉着他手臂的手,躺下,把手枕在脑后闭着眼道,“十年了,你认识。” “啥??十年??”如赟扶额,“小二,十年前,你刚五岁就知道喜欢小姑娘啦?!”死小孩儿,五岁,五岁不应该就着尿和泥巴么,小小年纪不学个好,就长个色心知道喜欢小姑娘。 “是时世姐么?不能是阿言吧?”如赟急的在厅里打转,转着转着,突然啊的一声道,“不能是赤霞宗的那个金钰吧?” 也不知当年入法源寺时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小破孩儿在广场上打的不可开交,后来如许领着阿尚找了人家三年的茬,惹得人小姑娘天天哭,惹得人家哥哥也是天天过来打,阿烨又整天的带着楚真打,闹得寺里没个安生的时候,一拨人天天挨罚。 后来金钰倒是成了如许的跟屁虫,天天跟后边许哥哥长许哥哥短的。可是也没见小二给她笑脸啊,总一张死人脸对着人家。 如许闻言皱眉道,“不是她。” “啊?是,你说比你大些!那是谁啊?”走到榻边,边拉撤如许的衣角边道,“小二,快说快说。” 如许抻抻自己的衣摆道,“是个瞎子。”睁开眼看着她,“眼瞎,心也瞎。” 如赟吓得一声尖叫,“什么!!!”心想完了完了,我玉树临风,才貌双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高大威猛,额...高大威猛现在还没有。跳上榻去,跪坐在如许身边去拉他耳朵,“起来,起来,小二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如许起身,一双明亮的杏眼,眼里盛着深夜里绚烂的星空,看她,“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日夜都深了,快睡吧。”说着走到床边收起摆了一床的各种物件,也不管耳边如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收完快步走到外间道一声,“晚上有事喊我,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好戏看呢。”说着就关了门,把外间的灯烛也灭了。 如赟拍门他也不理,如赟没办法,想着明日还有事,只得带着一肚子问熄灯睡了。 第二天辰时未到,就听见楼下开始吵嚷。 回春楼是供男子取乐的地方,平时都是酉时开门迎客,丑时闭门,找“乐子”的去休息,不找“乐子”的回家,这个点平时楼里不会有人。 如许醒来后直接穿着里衣出了门,低头扫一眼楼下,见阿烨,夏天若已经收拾的清清爽爽的坐在二楼在吃早饭,只是不见楚真。 如许眼角闪过笑,转身去叫阿尚起床,盯着阿尚收拾完后,又赶他下去吃早饭,这才回房间把如赟喊起来,两人只清了清口腔,也不换衣衫,拖着如赟,俩人疯着头发,一身黑色里衣,趿拉着鞋子就下了楼。 如烨见俩人这么下来,嘴里的包子一下噎住了嗓子,如赟忙走上前去给他拍拍,手里接过如许倒得茶水,给他喝了才道,“怕我抢你包子吃啊,多大了,吃个包子都能噎了。” 如烨好不容易把包子咽了下去,指着如许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平日‘大师兄’没个形象的样子,他习惯了,可师兄在法源寺也不曾这样衣衫不整的出门啊,哪回不是裹得整整齐齐的才出门,那头发除了‘大师兄’给他扎的时候歪着扭着丑着,平时也是梳的一丝不乱,今日.... 阿尚也笑,“师兄,你俩这是干嘛。” 如许也不回答,只笑,笑的阿尚心里发毛。 如许把粥放到如赟跟前道,“今日你也喝粥吧,别老是喝那怪味儿汤了。”如赟口味儿重,平时他们一块出来赶不回去,就得歇在外边儿,晚睡前都得提前和店家打好招呼,早饭要喝酸汤,昨晚如许把楚真他们安排好,就去说了今日众人的早餐,只是今日人家这不是客店,所以只得喝粥。又取把汤勺放在她碗里,“快吃。” 如尚左右望望问,“阿真呢,怎么不见他,师兄没喊他下来吗,他不吃啦?”呼噜呼噜喝口米粥又道,“四师兄,你昨晚是不是又欺负人啦。”他俩从小不对付,但算起来他们几个从法源寺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他们俩最好,只是楚真一直爱缠着他四师兄。 如尚这话刚落如烨就见一楼厅里乐师,舞女来来往往的开始忙了起来,如烨瞟一眼皱着眉头道,“我可稀罕他,昨晚就翻来覆去的,嘴里嘟嘟囔囔一晚,吵得我睡不好,一大早又不见了人影。”指指楼下的众人,“傀儡。”说着就要拔剑。 如赟忙压下他要拔剑的手,笑嘻嘻的说,“阿烨阿烨,无事,小二准备了好戏呢。”眨眨眼看向如尚,“阿尚赶紧吃,一会儿看了戏师兄领你们玩去。” 一旁夏天若看着他们师兄弟相处的画面,不禁想到了自己,卷卷微僵手指笑着道,“还没给如赟你道贺呢,来来,我这以粥代酒贺你生辰快乐。” 如赟笑,道一句,“多谢。” 众人举碗。 ...... 早饭还没用完就听楼下传来琵琶声,琵琶声脆,空灵悠远,如尚好奇向楼下望去,见台上粉衣飘动,若灵若仙,随着身体的摆动,手脚腕处竟还响起铃铛声,格灵灵的,好听的紧。阿尚爬栏杆上问如许,“二师兄,这是你准备的啊,这傀儡...”如尚一句话没说完就见一身红衣的楚真走至台中央,琵琶声也是曲调逆转,潺潺的发出旖旎之声。 如尚微愣一下,就见楼下楚真抬头看了看二楼,冲如赟抛俩劣质的媚眼,脱口便唱,“山那边的人儿,身着蓝衣。” “春园梧桐树下。” “夏阁青竹林里。” “秋池枫树林间。” “多情的人儿啊,怎不望我一眼。” “趁今日良辰美景,倾吾独为君喜。” “隐语亦是情欢,不惧世人轻你我。” “多情的人儿啊,可愿可愿。” 阿尚听罢楞楞的望着楚真,嘴大张着说不出话来,如赟在一旁笑的直扶腰。 如烨黑着脸一声大喝,“楚真,你唱的什么烂狗屁?”傀儡术一出他就该想到的,就没个正经的时候,这么多年了,这人就是个瞎子,脑子也缺根弦!什么隐语亦是情欢,呸! 如赟笑的倒在如许身上,轻佻的吹个口哨,对楚真嗔道,“阿真,你这生辰礼,心意我收下啦,哈哈哈....可是...哈哈哈...我受不起呢。”抬手抹了把笑出来的泪花,斜一眼阿烨又道,“阿真,你当心挨打啊,哈哈哈...” 楚真还在那儿傻唱,“多情的人儿啊,可愿可愿。” 气的如烨拔剑指向他,骂道,“睁开你那狗眼,死断袖还敢调戏我大师姐,看我今天不把你瘸了的狗眼挖出来。”欺/身向他扑去。 楚真看着如烨黑脸朝他挥剑过来,还在暗暗心喜,果然,世兄说的对,我向男子表达他就吃醋了。回神,见剑尖已经刺到面前,忙侧身避过,伸手向背后拔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青春正好三 银红剑光相击,光束波及处傀儡化作一缕轻烟。 如赟揉揉笑的发僵的脸,看向如许,“小二,这是你送的生辰礼啊。”忒坏。 如许还没回答,如尚就捧着脸,满脸的笑,两眼放着光问,“阿真这是怎么啦。”昨天在平王府被夺舍了么。 一楼两条矫捷的身影,你来我往的招呼着,如烨黑着脸,楚真却是一脸的笑,嘴也不闲,喊阿烨,你生气啦,哈哈哈...再笑两声,还学着如赟吹了两声轻佻的哨子。 阿尚看着楚真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飙,在看看低头摆弄灵器的始作俑者,撕一声,“师兄,我们一会儿怎么办啊。”山谷如烨,那是剑痴!喜剑,还爱比剑,每次出剑都得耍个痛快,山谷内比剑都得把耗到灵力耗尽才罢,如尚摇摇头,把手放到嘴边冲台下喊,“阿真,加把劲啊。” 如许听着拍拍阿尚得大头,乐道,“好了,好戏看完了,让他俩玩儿吧,今日我带如赟在金陵城里逛逛,你和天若去玩吧,申时在城门口集合回山。” 阿尚扯着如许的袖子嚎,“不行不行,二师兄,今儿大师姐就换女装了,我要师姐带着去玩,师姐带着出去我多有面儿,说不定还能碰到别的师门的弟子呢,到时候惊掉他们的下巴。”想想就有面儿。 师姐这个子在男人群里,那就是个小矮个,眉心又有一点红,穿男装稍显阴柔,妖!可他师姐温柔谦和又飒爽有担当,最受那些小姑娘们喜欢,今天女装换了他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呢。 如尚在这边儿抻着如赟不撒手,一旁的夏天若还在消化着他们话里的消息,如赟?女的?不能把,他们十岁相识,平时除了休息,吃饭上课都在一处,她竟然是个女的?? 虽平时也疑惑如赟为什么不长个子,骨架小还没喉结,可女的.....天天在三峰转悠,捉兔子逮鸡,溜门撬锁,还领着一众师弟成天霍霍,一天到晚的要决斗,今天把这个宗门弟子堵路口套麻袋揍一顿,明儿把那个门派的长老气的胡子直抖,成天站课室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掌门气的三天一顿板子伺候着她,怎么是个女的。 夏天若仔细想了想,一直没认出如赟是女的,可能是第一印象太深的缘故。 十岁时他还是个在青衣馆做端茶倒水的小伙计,还不知修行为何物,迎客的时候接待了他们师兄妹五个,四个蓝衣的小小公子,一个戴帷帽的白衣小姑娘,几人也不往单间走,只在大厅坐了下来,他过去招呼。 期间只一人专心的看着单子点菜,他弓着身子耐心的立在一旁等着,心里琢磨着一行人穿着不凡,年纪又小,他要是伺候好了肯定能得点打赏,所以分心听他们师兄妹谈话,只是可惜谈的都是些没营养的。 后来不知怎么厅里就打了起来,伤了人,也伤了他,后来那红痣少年的师尊到了,几十手板下去手都打肿了他也不认错,去马厩拿了骑马用的鞭子,二十鞭子抽在身上,血迹都渗透过了蓝衣,小小的年纪咬着牙却是哼都不哼一声。 怪不得呢,如许... 回神过来,就见如许已经拉着如赟的衣领往楼上走,如赟手忙脚乱的扯着阿尚,阿尚拽着如赟还在嚎,他忙走过去一把拉过阿尚道,“阿尚,先让你师兄他们收拾收拾,我们在这儿等着就行。” 然后看着如许把如赟拎着上了三楼后,夏天若拉着阿尚静静的望着楼下纠缠着的两人。 三楼。 “小二,真要穿这衣服啊。”如赟看着床上放着的白色衣衫脸都要皱到一起了,“这衣服太娘了,还绣着花。”低头看看自己围着束胸的胸口,拎着手里的物件,抖一抖,“还有这个?我用的着吗”再看看梳妆镜台上摆满的发簪丝带一阵无语。 五岁起她就在也没穿过女装了,裙子穿着不方便不说,山谷女弟子衣服还是白色的,阿言穿着那是仙女,这他要穿上不得是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穿着绫罗走在脂粉堆吗。 她就是晚上的睡衣,平时的里衣也都是也黑色的,这白色纱衣.... 如许在一旁看着她师姐手里拿着....小衣...睁大着眼睛,心好累。 为什么如赟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女子,能不能有点女子该有的反应,拿着女子的小衣在男子面前一直抖一直抖,饶这些东西是他偷偷置下的,他也有些受不了,“师姐快换装吧,我去阿烨屋里梳洗,咱们昨天是偷跑出来的,今天你换了女装回山,也省的掌门发怒了。” 如赟想想下山前一夜,师尊一脸徒儿终于长大了的神情看着她说,“妮妮马上就满十五了啊,要换回女装了啊!明日我发帖请相熟的朋友来山,后日就让他们见见我们山谷大弟子。”说着仰头奸笑两声。 她心里发癫,第二日就领着几位长老的大弟子下了山,这会儿穿着男装弟子服回去简直就是在找死!没办法,只得一脸不情愿的拿起衣服,磨磨蹭蹭的走向屏风。 如许关上房间的门,去阿烨房里拿出下山前准备好的衣物也开始收拾,深蓝色圆领衫,窄袖上点缀少许银色丝线,腰间系着深棕色皮质腰带,腰带一侧坠着灵器铜檫,一侧坠着个微发旧的荷包,收拾齐整之后出门去看如赟。 进屋就见如赟坐在梳妆镜前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拽着头发咬着牙在哪儿用力刮,身上已经换上了女装,如许见状走过去道,“这是头发,不是你的仇人,你这样刮仔细刮秃了你。”上前接过梳子细细的梳着如赟及腰的长发,“要披散下来一部分吗?那样风一吹好看。” “好看什么?一转头吃一嘴头发!风一吹还刮脸,搔的脸痒的不行。”如赟边说边在镜子里看如许轻轻的拿梳子刮着她的头皮,手时不时的顺着长发,心里翻个白眼,真娘!“还梳以前的吧”,捏捏自己的脸,使劲搓搓额头上的红点又道,“长个这个干什么,娘们兮兮的。” 如许听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干脆也不理他只安心给她梳头,两人又因配饰争了一会儿,总算是收拾妥了。 如尚还爬栏杆上给楚真加油鼓劲兼嘲笑,听着楼上开门的声音,夏天若先转头向楼上看去,平时见如赟都是高束马尾穿着山谷深蓝劲装,个矮,面白,唇红,一双杏眼却总是发散着流里流气的神态,今日如赟白衣裙装,下摆一侧绣着红梅,腰间指粗的红绳上挂着她的灵器扁鼓,两侧的鼓槌随着主人的走动来回晃动着,头发分批向两边梳,在脑后成发包矮髻,耳边饰着红珠,配着中间沿着发线伸出一粒红珠,映着额间的胭脂痣,红白如此的明显,搭配起来却是意外的好看。 一旁阿尚看着夏天若转头也跟着看去,见师姐一身白衣下来大喊道,“大师姐,你穿这衣服好看死了。”转身向楼上跑去,跑到半路见二师兄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停下脚又喊道,“师兄,你怎么也换衣服啦,我也要我也要。” 阿尚那大嗓门,惹得大厅里还在较量的两人也向楼上仰头看去,“阿尚!什么师姐。”楚真听着阿尚喊师姐还以为如言又来了呢,望过去却没看到,还在发着愣找呢,就见刚刚还疯狗似缠着他的如烨,趁他不注意挑飞他的剑,而后一个纵身上了二楼。 “大师姐。”又看看换了衣衫的如许问道,“二师兄,你怎么....” 如许嘴角溢着笑,“嗯,今日我跟师姐出去,你跟阿真阿尚还有天若玩儿吧,银子我放在你房间里了。”想了想不放心又叮嘱道,“山门外不要惹事,更不要怕事!!有事儿发消息给我。” 如烨,“......”我还没说啥呢.....我这是被抛弃了么... 楼下呆成雕像的楚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跃上二楼,一脸懵逼的指着如赟问道,“这是如赟?”拍拍自己混的成了泥浆的头,又道,“如赟你可拉倒吧,赶紧把你这衣服脱了去,难看死了,大老爷们穿什么裙子。” 阿尚看着楚真大张着嘴满脸的蠢像,想起刚才他唱的那句隐语亦是情欢,先哈哈笑两声复又指着他道,“哈哈哈哈,阿真....哈哈哈...”笑着走下楼梯,扶着楚真的肩头,“阿真,哈哈哈哈...独为君倾,隐语亦是情欢,哈哈哈......”一旁的夏天若也跟着笑。 楚真,“......??” 半响,看着还在一脸我是谁,我在那儿,为什么会这样的楚真,如许笑笑,交代了他们一些事便拉着如赟出了回春楼。 路上如许看着还在一脸别扭的拉扯着衣服的如赟道,“去镇国寺去看看吧。” 如赟还在气闷,穿着女装不说还不能带着师弟们一道,“先办事,那儿也不去,小时候天天看光头还没看够啊。”撇嘴又道,“为什么不让阿烨他们一起,我们从小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今日就想单独跟师姐一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青春正好之不长眼的如赟 另一边阿尚和夏天若也出了回春楼。 夏天若走在中央大街上看着金陵城繁华依旧,物是人已非,心里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阿尚,你师姐为什么” 阿尚随口道,“好玩吧,男孩在一块玩的自由点,丫头们在一块就是过家家,小时候的事儿我也记不太清了,我也是在法源寺课满回山才知道,在法源寺那几年师姐和二师兄一直住在一起,也就二师兄一直都瞒着我们。” 看阿尚不愿多谈夏天若便转开话题,“嗯,那我们就这么走了行吗?楚真...” “阿真啊,他俩不用管,四师兄刚还提醒我呢,天若你灵力弱多当心,金陵城最近聚了不少怨气,你看金陵城里都戒严了。” 夏天若右手微握,顿了下问道,“怨气?戒严昨日不是楚真闯了平王府。” 如尚转头笑,“怎么可能,引蛇出洞罢了,是二师兄唬了阿真,昨日入城咱们就被监视了,这次下山一是师姐生辰,二是查案,平王府传信给师兄说最近凶案频发,请师兄过来查案的。”说到这儿阿尚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两句又道,“要不你看昨晚四师兄都没寻阿真的不是,要是平时早追着砍他呢。” “楚真昨日不是困在了平王府阵内?” “哈哈哈,阿真一向对阵法不感兴趣,要不怎么唬他去呢,就是个聚阴阵。” 说完银剑出鞘拉着夏天若御剑升空往东而去。 夏天若看着如尚脚下的‘五剑’,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接受。 修者佩剑在锻出后,认主刻名,如尚他们师兄妹佩剑名字倒好记‘一剑’开头一直到‘五剑’,爱剑成痴的如烨佩剑也是个‘四剑’,灵器也一样的奇葩。如赟的灵器是枚扁鼓,如许的灵器是檫,如烨箭,如尚是个木鱼,也就是如言的灵器稍微正常点是面镜子。 不怪总有人笑山谷五子是艺班子。 “我们这是去哪儿?” “凑热闹,咱们去平王府查怨灵,师兄这次还不带我们,哼,偏去!”说罢控着脚下灵剑走了。 ...... 镇国寺内香火弥漫,禅音悠悠。 鬼祟着翻墙进来的两人此时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处荒废的院内研究那口枯井。 “小二,你看。”如赟看着眼前聚灵的法阵,伸手向下点点,波痕荡漾,“镇国寺这枯井里设这阵法干嘛?”抬头看看向如许,见他低头沉思不由再次向下点去,只这次指尖凝聚着灵力。 “别动。”如许大惊伸手去拉如赟,只是还没来得及拦,就见如赟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如许来不及多想跟着便跳下井台。 一身孝衣污秽,满身的鲜血混杂着蛆虫蚂蚁,满脸的脓包还有被啃咬的痕迹,面上双眼惊恐的大睁着,前伸的双手皮肉翻开漏出白骨,右脚向前迈去,落地,变成一具具冒着黑紫气的骷髅,牙齿嗑哒哒的响着,再一步又变成一个个鲜活的人,嘴里疯狂的呼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如赟被一股大力牵引着下来后,看到的就是现在的这幅场景,空旷的地下阴风阵阵,刮的凉到骨子里,搓搓手臂强忍着一阵阵发麻的头皮,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人。 是的,人,却是活死人,会呼吸的怨灵凶鬼。三息一步,一步一变,活人到死再变成骷髅 。 怨气生成,如此不断。 如赟闭闭眼,抛开脑中见到的事物,顺着阴风的方向走去,阴风强劲挟着刺骨的寒意笼罩着全身,通道内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来越暗,如赟不敢拿明珠照亮,只能侧身凭着感觉摸索着向前,手掌无意的扫到墙壁却发现灵力快速流失,惊得她手忙离开墙壁。 脚下黏腻的感觉让她有些恶心,整个人都僵硬着身体向前继续走了百步,空间才再次变大,只是却被一条阴河挡了去路。 阴河河沿边趴着脸色灰白头上顶藻的水鬼,黑紫的嘴一张一合的诉说着什么,身体浸在阴河内一寸寸的被阴河腐蚀着,三息一过阴风顺着河流飘下,水鬼不见了踪迹,阴河上空悬起一具具骷髅,再三息河水变得清澈见底,只及腰的水里人们像一条条游鱼,争先恐后的向上游游去。 如赟见状指尖聚灵试探着向河心遥遥一点,莹莹光晕眨眼便消,如赟心道果然,抬手刚要捏诀,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如赟面色一凛,拔剑大喝,“谁。” 水鬼会唤人,三年寻一具替身,只是法阵下封印聚集的水鬼怨尸却不能招呼引导,所以每具怨尸身上都种下了三步枯,三息一步,一步快活,一步恐惧,一步怨恨,三步生怨,如此反复。 这地下怨气笼罩之地不见真正活人,哪里来的灵力? 如赟挥剑向前,尖锐明亮的剑气在河流中央碰撞爆炸,过后半空撕裂出丈高的口子,如赟揉身腾空而上,却看到对面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不及敛去剑势,只得松开‘一剑’右手凝聚灵力向下一拍,借力一个翻身轻点那人剑身又一个旋身落回岸边。 “师姐,我接一剑又不会死,你这样也太危险了。” 如赟听着身旁之人的埋怨,心上一直提着的那根绳徒然断开,拍拍胸口,“小二,可恶心死我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腐尸了。”装模作样的干呕两声,“腻味死我了,满身的虫子还有脓包,我三天都要吃不下饭了。”说着还抬起胳膊撩起袖子在如许眼前晃晃,“你看我鸡皮疙瘩。” 如许看着眼前卖力晃动着胳膊的如赟,嗯,很白,很白,很嫩,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细看只能看到上面细软的绒毛。 至于鸡皮疙瘩..... 如赟见他也不答话,把袖子拂下去,尴尬的哈哈两声,“肯定是刚才在那边掉完了,刚才把我恶心蒙了。”说完见‘一剑’还在半空飘着忙伸手招回。 随着铮的一声一剑入鞘,一件红色的披风也落在肩头,如许眼里溢着笑给她系着扣子,她伸手抻过大摆望一眼,蔫蔫的问道,“怎么又是梅花,我这一身不是白就是红,不是白底红梅就是红底白梅,我跟梅花是亲戚么。” “......师姐在这边有什么发现么?” “发现,什么发现,除了冤死鬼就是淹死鬼,身上都中上了三步枯,这得多大的仇恨啊,让冤鬼时时看着自己身死腐烂。”说着呸呸吐两下,又道,“恶心。” 如许笑,“是五阴阵,在阴河对面是些厉鬼和凶兽。”指指阴河,与如赟一道顺流往下走,“只能顺着阴河去找阵中眼了,可能是邪修锻体,也可能是在有人炼制极阴的法器。” 沿阴河向下阴风渐弱,一股股的腐尸臭味儿迎面而来直冲的如赟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拉拉如许的袖子闷着嘴支吾道,“我要吐了,你快去看看是什么。”说着又拉着如许的手指指不远处的深坑,“那里是什么?有虫子吗?”她小时候发生些事儿,这些东西,她恶心的很,见不得。 不过,她对他向来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依赖,所以和他一起时不会有太大反应。 如许望一眼前方,毫不犹豫道,“嗯,有的,各种动物,人尸体深度腐烂,哎呀,那虫子从那人嘴里爬出来了,哎呀呀,脚趾头被咬掉啦。”如许这话吓得如赟直接闭上眼,他说一句如赟的身子便是一抖。 如许大笑,“哈哈哈,骗你的,是血池。” 闻言如赟睁眼抬腿向如许踹去,“小二,看我今儿不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 多少年了不肯尊称,天天如赟如赟的喊,今天倒是听话,师姐前师姐后的乱喊,如赟刚还美呢,现在又开始了。 “师姐舍不得打我。” “你看我舍得舍不得。”抬掌向如许拍去。 两人笑闹了一番才向血池走去,巨大的深坑上飘着血雾,蒙蒙的一片,如许挥剑斩出一道清明,见血池里黏浆翻滚着,混着时不时的滚上来一具具黑色骷髅和被大卸的凶兽,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御剑向坑中央而去。 在接近坑中央附近便觉耳边有人兽在嘶吼咆哮,让人不寒而栗,坑中央红色阵眼下血浆也像是被什么吸附着成漩涡不住地汹涌向下。 “也不知为何聚灵阵下会有这种现象。”如赟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道,“聚灵阵下的五阴阵,我们上次在寻山也是这样的情况。” 金陵镇国寺常年超度化怨,帮助死者脱离三恶轮回,化解枉死之人怨气,金陵城内除了乱葬岗就是这里接触魂灵最多,亲近之人在为死去的亲人朋友祈祷来世时,魂灵总会出现,却不知寺中枯井竟然布着这样的阵法。 “去看看吧。”说着如许捏闭水诀,不一会儿两人身围光波粼粼形成一层隔膜两人开始随着粘稠的血浆向着阵中而去。 “该领着阿烨他们一起的,阿尚最喜欢研究法阵了。” “可惜阿尚他们今天不会来的。” 如赟看着如许小人得志的脸,哼一声,“你等着,阿尚一会儿就来了,平王府的传信他又不是没看见,难得的凑热闹的好日子。” 如许失笑,拂一拂袖口,“我布了禁制,今日不到申时,阿尚出不了金陵城。” 如赟一噎,“禁制?”这都用到阿尚身上了,伸手隔着那层薄膜时不时戳戳弄弄,摸摸黑乎乎的头骨,拽拽凶兽的小尾巴,又嘿嘿乐道,“还有阿烨呢,阿烨能解的。” “阿烨啊,阿烨有阿真呢。”回春楼里一曲诉情,阿烨今天....呵,有的忙了。 正在隔着薄膜研究凶兽鼻孔的如赟脸一方,转头,“真个心机男,芝麻糕吃多了你。”天啊,我白胖正直俊美无双的小二呢,小小年纪长颗色心不说,现在良心都没了,为了自己竟然把阿烨推向了.... 两人在河里顺着水流向下游而去,说话的功夫便见刚还粘稠的血水,渐渐的清晰了不少,一时便化作清澈的河水汇入一条河流,两人自水中出来落到岸边。 青翠瘦弱的小草上摇摇欲坠的开着碗大的紫花,花蕊处趴着一只幼蝉,花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幼蝉也长出翅膀飞走,花苞再次开花,放眼望去满山满山的都是。 如赟看着眼前的景象道,“是蜘蛛,上次在寻山也是这样。” “这次不比上一次,这五阴阵...师姐昨日追踪的那人应该就是了。” 如赟一脸的晦气,没精打采的道,“别提了,出了城就丢了,害我在外边晃悠半天。”用脚踩踩那花又道,“你为何知道镇国寺内有问题。” “师姐注意到平王府聚阴阵是设在哪里吗?” “就在佛室暗厅啊!”蹙眉想想半天又道,“不是,不是佛室。”寻常人家的佛室收拾的极为干净明亮,平王府内却是设在暗厅内,阴暗潮湿不说还背靠马房,燃的也不是线香或者小香炉而是炉鼎,鼎,谁家小小的佛室用的到鼎呢。 “那佛室里的炉鼎是镇国寺的?我说你今儿要来镇国寺呢,我还以为你看小和尚没够呢。”如赟大悟,又问,“小二,你怎么知道?” “长眼的都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色/诱 两人说完继续顺着河流继续走,半响,如许脚步一顿,嘘一声,如赟静听,有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乱糟糟的,好像在吵架,‘二剑’自动出鞘向前,片刻又自动回鞘,如许还在惊讶,如赟就已经撒丫子往前跑了,手臂大张着披风让风吹的鼓起,鲜红的衣摆处红梅飒飒,声音随着风飘过来,“阿烨,阿尚。” “小二快来快来。”心里想着切~这不来了么,还禁制。 如许刚要提醒她,如今穿的是裙装不是之前那一身利落的劲装了,就看如赟身子踉跄,忙向前奔去,却见如赟矫捷的一个转身向右边侧去... 然后就又踩了裙角,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如许身子猛地一扑落在下方,想要接住如赟,只是手还没有够到,如赟又一个利落的翻身,吧唧扑在了地上...... 伸着手的如许,“......”算了,习惯了。 如赟从那花丛中抬起头,没好气,放开握着的‘一剑’,抓把泥土向如许扔过去,“穿裙子就为了这个啊,还哄骗我师尊会生气,生气,生气打一顿不就行了。” 如许起身去拉她,她也不起来,翻个身干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如许没办法还得使出杀手锏,直起身看向前方,“师姐,阿尚他们要来了,你这样...” 如赟听着他说话忙坐起身来,垂着个头,伸手要他来拉,如许弯腰伸手要拉她,她忽的抬头,双眼闭合,微翘的眼睫相叠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线,菱唇微张,耳边红珠微微晃动在脸颊旁,如许从没见过这般神色的如赟,不由怔住。 如赟久未听到动静,嘴角划过笑意,双目猛睁开,杏眼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出手如电,猛地抓住他的腰带借力蹿起,抬脚便拌他,如许不防被她压在地上,佩剑被甩到一旁,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如赟压着他的腰背腿抵到他身上,嘴里叫嚣,“小二,你这色心都长师姐身上来了啊,想挨打呢是不是。”空出一只手来捏捏他的发髻。 如许,“......”我这是被□□了么? 如赟见他不说话,抬手将一旁紫花上的幼蝉用灵力粉碎,然后将紫花摘下,放在他头顶,如许偏偏头把花晃下去,身子动动,挣扎着要起来。 其实小时候如许没少被如赟压住暴打,孩童时期女孩总是比男孩战力强大许多,后来渐渐大了,才不这样了,只是如今都这么大了,今天又被压了。 如赟被她晃得不稳,让他别晃了,他却挣扎得越发厉害,手臂用力也要挣开,如赟还没玩够,再有毕竟力气比不得他,让他晃得要掉下去了,一急用手重重的在他臀部拍了一掌,“别晃了,在晃揍你了啊。”,顺手又拧了一把,“小二,你这屁股挺翘啊。” 伸手把花捡起来别他耳边,却看见如许耳尖红红的,脖子上也闪着绯色,如赟得意,笑,“山谷二弟子还会脸红呢,山如许,冷面煞神,呵呵呵。”说着还拍拍他的脸颊。 梅香侵鼻,扰着心神,如许干脆闭眼在不理她。 如赟见他又不说话,也不再挣扎,又感无趣,放开他的双手,拍拍他肩膀,“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赶紧起来吧,阿烨他们要来了。”站起来揉揉发酸手腕,踢踢腿看他还不爬起来,抚掌大笑,“怎么小二,你还享受起来了啊。”拎着裙角蹲他身旁,见他涨红着脸颊,还闭着眼睛,嘴微抿成一条直线,如赟心里不知怎么一紧,结巴道,“额,你,你赶紧起来吧,阿烨他们真要来了,你不能这样见他们吧。”呃呃半天,如赟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站在一旁。 如许看也不看她一眼,爬地上沉默半响,挥开蹲在一边一脸便秘像的如赟,双手撑地爬起来,也不理一旁跟着的如赟,走到河岸边,低头照照河水,见耳边还别着紫花,赌气似得把花儿拿下来,大力的扔水里,砸的倒影里的如赟一阵扭曲,一圈圈的涟漪围着紫花荡漾着向下游飘去。 如赟看着这般作态的如许,想着两句好话哄一哄,捏捏嗓子,斜着个眼,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刚要开口就见如许转身走了,如赟还没出口的话被噎在嗓眼里。两人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如许,还会闹气了,如赟心里暗暗的给自己鼓劲,大人我大量不给他计较,讲个笑话啥的让他美一回。 转身,看向刚拿起‘二剑’的如许,正伸手要拿她的“一剑”,如赟眉眼微弯,想着小二还是舍不得生她的气,不用哄他了,拎着裙子要去追他,却见小二手伸到半截,倏地又收回去,直起腰一脚踢向她的“一剑”,力气大到剑身都出鞘半分,剑光瞬间将周围的花草削断粉碎,他还不解气,又接连踢了两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青春年少时 “小二!”妈的,小色胚还耍起性子来了,五岁就知道喜欢人家小姑娘了,这会儿还不让调戏下了。 站定身子,右手向前两指并拢,控着地上“一剑”出鞘,剑身回旋冲着如许而去。 银色的剑身发散着逼人的气势直抵在如许的心口,如许却是看也不看,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走。 如赟看如许理也不理只管向前走,只得他进一步,‘一剑’便退一步,如赟又不能真伤了他,飞快的向前跑两步,捡起剑鞘,心道不行直接打他一顿得了,召回‘一剑’,低头看着脚下碗大的紫花,眼里闪过一丝狡捷,控着剑身掀起一片花雨呼啸着向前。 如赟看着如许只右手抬起轻轻挥了挥,‘一剑’便裹着花雨落在他的右前方,如赟撇嘴,还学会刷帅了,看来今儿不打他一顿狠的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紫!脚底轻点,欺身猛地一跃跳到如许的背上,两条修长的腿就要盘上他的腰。 “哎呦!” 今天只干这丢人的事了,忘了今儿穿的是裙子了,打人?这怎么打有气势?腿卡不住,身体慢慢向下滑,如赟连忙勒着他的肩膀,挣扎着不让自己掉下去。 “......”如许忙微弓下身子防着别把她掉下去。 如赟爬着还不老实,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他肩膀上,一只手松开他的肩膀去揪他的耳朵,“小二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又去捂他的嘴。 “......”右手背到后边护着如赟。 因着如许手在后边托着,她两只手都解放了出来,身体用力往上蹭,两只手挤他的脸, “怎么不说话啊,刚不挺厉害么,嗯,还敢踢我佩剑。”如赟侧头看他半垂着眼,脸被挤的有点变形,唔,这要是其他门派弟子见了还不惊掉下巴,“说话!” “丝接......” 如赟哈哈哈的几声,爬在他背上等着他的后语,半响不见他说话,不由的使劲伸长脖子观察他,却见他左手‘二剑’出鞘卷起地上的花朵携疾风之势向前去了。 剑击之声传来,如赟疑道,“咦?没看见人啊。”想了想,刚才也是“二剑”在前方游走一圈,因着“二剑”自动回鞘,她只想着肯定是阿尚他们一心往前跑,也没细想为什么看不到人。 “师姐没发现我们一直在向上走吗。”如许为她解惑。 “额...还真没注意,我只顾着玩儿了,不是有你呢,嘿嘿。”揪揪他的发髻,尴尬的笑几声,多年的习惯了俩人单独在一起什么都是如许操心,她跟他在一起整个人智商行为都是负数,就是个吃喝玩乐的。 如许因他这话愉悦的勾起了嘴角,刚要说话就听前方传来音声,“二师兄,我...我错了...我是阿尚。” 如赟看着自己还在如许的背上,忙拍拍如许的肩膀,“小二小二,你快松手。”身子不老实的扭来扭去,“快点让我下去!” 如许瞬间又变脸,不高兴的道,“怎么了,又不是没背过你。” “不怎么...哈哈...快放我下来吧。”推着他的背向后仰, 如许右手微微加力紧箍着她不松手。 听着阿尚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如赟急了,手握成拳,边捶边道,“快点一会儿他们过来了。”大力捶他几下又道,“你别伤了阿尚。” 如许沉默片刻,松开手放如赟下来,如赟站定拂拂衣服上起的褶子,提脚踹向如许,“我看你今儿是作死呢,赶紧把你破剑弄回来!”哼一声,然后向前迈两步,兴奋的喊道,“阿尚快过来。” 如许抬头看她一眼,抬手召回‘二剑’,剑身泛着银光围着如赟转了几圈后一朵紫花稳稳的落在如赟的耳边,而后剑身合入鞘中。 “......”死小子还记着仇呢。 如尚哒哒的跑过来,脸上红扑扑的,额角挂着汗珠,嗬哧嗬哧的道,“师姐你们也在啊。”转头看向如许,埋怨道,“师兄明明就知道是我还出手那么重...”说完又不等如许回话,又转头看向如赟,伸手把她耳边的花儿摘下来闻一闻,凑在耳边叽叽咕咕的抱怨师兄给他设了禁制,和师姐出来玩儿不带她。 如赟好笑,“嗯,下次我单领阿尚你出去,不带他,让他坏!” 如许听着阿尚在哪儿故意嘟嘟囔囔的,不停的控诉他的恶行,问他,“天若呢,阿烨阿真没来么。”阿尚既然能出的了金陵城那必然是如烨给他解了禁制,他要来如烨不可能不跟着。 阿尚道,“天若他在金陵城碰到了一位朋友,我就让他忙去了,四师兄他们在后边呢。”掏掏耳朵,“我这一路都快被阿真烦死了!” 话音刚落,楚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我还被你烦死了呢,赶紧背上你那破蛇!” “不许你这么叫我的花花!”阿尚气急道。 楚真瞪着眼睛,“什么花花啊,我看就是个凶兽,还花花,你怎么不叫草草啊!!!” “多可爱啊,就叫它花花怎么了!” 楚真呸道,“可爱个屁,凉腻腻的,恶心死了。”说着还抖抖身子,“咦,鸡皮疙瘩起一身,你看它都没动过,肯定早死了,赶紧扔了拉倒!” 阿尚把刚在师姐耳边拿下来的花儿丢楚真身上,“我的花花才没死呢,花花怎么了,我又没让你背着,你管的着么你。” “你的花花,你的你自己怎么不背,我管不着,我管不着你让我救他干嘛!”把那朵花又踢回阿尚脚下。 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少年时光 阿尚看着楚真的口水都要喷他脸上了,忙拉过如烨挡在身前做盾牌,“我让你背了么,我四师兄给我背着呢。”做个怪脸,口语道,“切~气死你!” 如烨翻着白眼背着个小背篓被俩人拽来拽去的都无语了,多少年的臭毛病了,出门就吵,一路上为条蛇吵个不停,俩人叽叽喳喳的,最烦的是他好不好。 如许拉过便秘像的如烨,把他背上的小背篓放在地上,如赟钻着脑袋凑过来道,“哎呦这么小呢,赶紧让你师兄看看,死了就炖汤给阿尚你补一补。” 他们几人就如许不嫌麻烦还辅修了医,其他的都只辅修法阵而已,当然如赟还是修了厨艺的,只是...那手艺...不提也罢。 “师姐!” 看着阿尚又要炸毛,如赟忙道,“没死没死。”摸摸小蛇头,“还没僵呢,小二你快看看。”说着去拉如许的胳膊。 如许一躲如赟抓个空,如赟转头看他,见他低个头,因着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面色,如赟撇嘴,暗道有毛病,一时好一时歹的。用脚尖踢踢阿尚,努嘴,阿尚面漏诧异,不过他也没提,谁知道他俩又作什么妖呢,“二师兄快给花花看看吧。” 如许这才俯下身子,把蛇从小背篓里倒出来,见小蛇身上布满伤口,掐着它蛇头细细看了半响,从怀里掏出乾坤袋,拿出一粒丸药给它喂下去,问道,“这蛇哪儿捡的?” 如烨指指前边,“就在河边,我们闯了平王府的聚阴阵,刚落下就看到这小东西了。”想了想又道,“刚见他时还冒着怨气呢,刚从河里游出来那会儿河边的那个幼蝉都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吸食什么。” 楚真听着如烨的话,又接上了接着刚才的话题,“要不说你这花花蛇是凶兽呢,都是怨气。” “阿真!”气的阿尚一下子站起身来。 “怎么了,实话都不让说啊。” 俩人把如赟乐个够呛,叉着个腰哈哈哈笑个不停,身体还习惯性的向如许倒去,却不防如许又向后倒退了一步,如赟身体向后倒去,惊得如烨连忙扶一把,等师姐站好才道,“师兄?”平时二师兄护的师姐跟什么似的,这情况不对啊,刚发生什么事刺激他了,难不成师姐又调戏谁家姑娘了? 如许也不说话,把背篓背在背上,往前走两步才回头道,“走吧” 如赟,“哼~走就走!” 如烨一脸懵,“......去哪儿啊?”看着他们走远,没办法只得拽着吵架二人组一边跟上一边问道,“师兄我们去哪儿啊?这里怪得很,看着都是平地,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走上坡路。” 阿尚听见也顾不得和楚真拌嘴,扒着如许背上的小背篓道,“是啊是啊,二师兄,我们落地开始就迷了,怎么走都是在爬山,我和阿真御剑查看也不行,升空不高就被雾迷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如许把如尚拉到前边来,拍拍他的大头笑道,“嗯,所以我们不走上边,走河底,顺流走。” 几人距离河边儿也不远,一会儿便走到了河边上,如许借着水里的倒影看如赟正勾着楚真的脖子说着什么,楚真在哪儿手舞足蹈的兴奋着个嘎怪叫。一身的红衣映着如赟的披风,刺眼!右脚不受控制的踢一脚脚下的紫花,花上的幼蝉被甩到河里,砸在两人的倒影上,只这幼蝉却是化作了一缕黑烟飘散了去。 如烨正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不由道,“师兄?” 如许见他一脸的忧虑,安抚道,“没事,阴河水而已。”看一眼也凑在如赟身边儿的阿尚又道,“记着以后到了陌生的地方先确认没了危险,再由着阿尚胡闹,别老是惯着他,他就是这个性子,平日里看见个什么都恨不得拐到秋池峰去,你看他的住所都被各种小动物包围了。” 如烨腹诽你不也惯着呢,面上却点头道,“嗯,知道了师兄。” 如许听他说完,望一眼阴河水,抬手要掐闭水诀。 如赟见了忙先他一步结成,她虽一直在和楚真玩笑,余光里还是关注着他的,拉着阿尚他俩走进去,进去之后楚真见如烨和如许还在原地待着,忙招呼他们快进来。 如烨伸手戳破薄膜拉着如许进去,如许笑笑,如赟哼一声,俩人谁也不理谁。 几人在薄膜内顺着河流顺流而下。 一刻钟不到河底便渐渐变得污浊,河底升起红色的小水泡,如赟看如许半跪在地上控着灵力提取了阴河水和水泡,不时的结着掌心阵向下拍去,阿烨也在一旁蹲着,俩人对着脑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好奇死了。 如赟正在这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办才好,楚真就给他递了话头,他围着如赟转几圈,“阿赟,你穿这衣服还挺好看的,比你穿那身劲装好看多了。”这人心大,一起长大的朋友突然变成女的,也没啥你们瞒着我不把我当朋友的心思。也没觉得如许让他给如赟告白是在坑他,他还为如烨生气吃醋打他美滋滋呢。 阿尚也跟着起哄,“是呢,就是不方便了点儿,步子都迈不大,还不能卡着腿坐。” 楚真点点头,“好看,这远远的一看还真像我们暗堂弟子呢。” “呸,吐你一脸啊,我们山谷女弟子都是白纱裙,红披风,什么你们暗堂弟子,你们暗堂弟子服丑死了,我四师兄说你们弟子服远处看着像腊肠。” “什么腊肠,他什么时候说的。”俩人又开始日常拌嘴。 如赟没理他们向前蹦了几步,在隔如许七八步的地方停下来,把披风扯下来在手里团一团,揉成个球,踮脚手举高把披风扔如许的小背篓里,嘴里还说着,“哎!给你。”如许轻轻转了下头,“嗯。”没说话的又转回去。 背篓里的披风的绑带随着如许的动作荡了荡,如赟脸色微僵,觉得那是抽在她脸上了。 如烨有点懵,不由的侧首望了一眼,楚真见他蹲在地上右手托着脸,眉头微皱着,眼里有点懵懂,楚真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处敲了一下,震的他手臂乱挥,踉跄几步,一把拦揽过如尚的脖子,“阿尚阿尚,你师兄...阿烨他....”这..天呐..这也太可爱了吧! 如尚看楚真一脸蠢像,撇嘴道,“我师兄,我师兄怎么了,我师兄平时一直都这样。”妈的,今儿出门该烧香的,都至于么,一个个的! 如赟气闷,又实在是好奇,直接打断又吵起来二人组,喊阿尚,“阿尚,你问你师兄干嘛呢。” 阿尚乖乖传话,“二师兄你干嘛呢?” 如许低着头,摆弄半天掌心又一化怨阵成,翻手向下摁去,好一会儿才道,“你给你师姐说,想知道让她自己过来看。” 如尚,“......”至于么。 楚真笑喷。 如赟闻言心火蹭蹭蹭的向上冒,气的要死,也不知道小二今儿抽什么风,迈着大步踩过去,刚在如许身边站定,他右手就猫上来抓她的左臂,如赟气的用右手去打他,却突然感觉如许放在自己左臂上的手倏得收紧一下,如赟右手停顿一下,转回如烨的头上,手一抽如烨头顶上的束发带,“哎呀,手贱了。” “......”如烨起身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发带上一旁束发去了,就连刚要过来看凑热闹阿尚看见如赟的动作也识趣的回身拉着楚真玩儿去了。 如许起身附在如赟耳边说事,如赟听着心里渐渐下沉,面上却不漏,瞥着一旁束发的如烨,逗他,“行了,别捣鼓你那几根毛了,一会儿师姐给你绑。” “......”转过身去,给她个背影。 “嘿,你孩子家家的还闹脾气了是不是。” “......”懒得理你。 如赟一边听着如许说话,一边看着如烨道,“都大了,有脾气了,以后管不了了。” 如烨,“......” 如许在这和如赟说事,如烨在绑头发,吵架二人组无聊的趴在薄膜上抠抠弄弄,河底的水草越来越浓密,随着河流流淌摇摆着身体。 如尚百般无聊的爬薄膜上,扬着两条淡眉,“师兄,确定是五阴阵吗?”几人自遇见虽一直都在玩笑,正事也是没忘的,刚师姐也都跟他们说了镇国寺的聚灵下的五阴阵,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在镇国寺做了手脚。 “啥,五阴阵?不是聚阴阵吗?”楚真一直顾着玩儿了,没仔细听说话,可五阴阵他也是知道的。 虐杀无辜之人后拘其魂魄使之不能超生炼凶兽之体,放空血液后割体分尸,将两者牵引在五阴阵下,产生的怨气和血液就是供养阴物的圣品。 山谷五子成名一战,就是五阴阵下的黑毒鸦,两年前寻山一战他们五人战至筋疲,灵力几乎耗尽才除了那邪物,破了阵法。 阿尚眼睛提溜乱转,嘴里哼哼个不停,“阿真,你该多用些心了,小小的聚阴阵你都破不了。” “我,我怎么破不了,我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阿尚瞟他一眼,“哼,我师兄没去救你吗。” 楚真瞄一眼如烨,红着脸立在哪儿。 不是他对法阵不上心,他也想着好好学习法阵,剑修虽善战,也有有人多顾及不到的时候,可他学法阵就跟如赟的厨艺似的,死记硬背半天,脑子里倒是记得了,可其中的意思他是怎么也参悟不透。 他对家族鬼道倒是天分很高,各种法术咒语闻一知十,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可是,因着鬼道损心性,再加上对寿数也有妨碍,他父亲便在他五岁时把他送去了法源寺修身养性,十岁才回湘南山,刚回湘南他一时没了玩伴不习惯,他爹又不许他学习鬼道,便和如赟他们几人联络的频繁了些,他爹知道后,就又厚着脸皮把归家不足半月的他送去了山谷。 说来他爹也是疼他,从小也舍不得他受苦受累,五岁时匆匆入寺,他爹也只是告诉他让他去玩儿就好,五岁在其他的家族早就开蒙习字了,去法源寺也知道是去做什么,就他爹什么也舍不得他做,什么也不告诉他,他大白目一个,傻乎乎的就去了,得亏入寺第一天就结识了如赟他们几个,当然认识的过程也不大友好,不过也幸亏有那么不大友好的相识方式,让他们几个一直到现在,要不按他爹的那种教育方式他还得长歪了呢。 这些年他在法阵方面一直不行,只得在剑术方面下苦功,死心费力的学习,可他在山谷,与一众门人子弟中剑术也不算高,只是中上水平,算不得佼佼者。这倒不是他心气高想着做第一什么的,他只是想大好男儿生在世,以后总得做出一番成绩来才是,可他剑术不行,法阵不通,符制也不行,火符,燃火阵什么的依葫芦画瓢他也能制,可这种阵法寻常修士随手都能做出一沓来,他实在是没什么优势可言。 在瞄一眼如烨心道怪不得如烨不喜欢他呢,搁他,他也不喜欢这样笨的。 如许刚跟如赟说完事情就听楚真他俩又在拌嘴,如烨在一边抱着臂,眼皮耷着,不时的翻个白眼,看样子是烦的不轻,如许心里闷笑一阵,招手叫他俩过来,对阿尚道,“眼里只看到阿真的不足么。” 阿尚道,“师兄我说的是实话,阿真他...”看着师兄的脸色下沉,他又不说话了。 如许装模作样的端着个脸,“怎地看不到阿真上敬师长,下护幼小,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懂吗?” “是,师兄。” 阿尚低个脑袋,垂着手,楚真看他老实巴交怪可怜的,拱拱手对如许道,“世兄我跟阿尚是闹着玩儿的。”难得正经一回。 如许拍拍楚真的肩膀笑道,“这是在教他,眼里不要只看到人家的短处,自大!” 楚真打诨,“世兄也知道阿尚在外人面前从不失礼的,自家人面前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如烨在一旁看他师兄戏演的差不多了,咳咳两声就要上前凑个热闹,步子刚迈开就见楚真咧着嘴嘻嘻乐道,“世兄你也说了我下护幼小,阿尚他比我还小呢,我做哥哥不给他计较。” 如烨身子一僵,抬眼瞥一眼楚真转身就走了,挨怼的脑袋,师兄好心给他解围,自己却上赶着作死,有什么办法。 如许也是瞪着眼睛惊奇的看着楚真,唉,清净不了了。 果不其然,阿尚听见楚真的话瞬间就炸毛了,“阿真,你说什么呢。”如尚这么大一直想要个比自己小的师弟,也好自己也有个小跟班,当然最重要的是能行使作为兄长的权利,指示小师弟颠颠的给自己端个茶水,训训话什么的。可山谷门人弟子虽多,到底不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好容易来个楚真勉强能算吧,俩人生辰又是算做一天。 楚真道,“我说什么了,本来就是比你大啊,我是早上生的,我这也是真话。” 阿尚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屁,我师尊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我都那么大了。”说着还用手比划比划。 楚真嘿嘿的乐,“我问过和清长老了,你是下午捡到的。” 阿尚气的扬手就要捶他,俩人争闹不休,烦的如烨堵上耳朵,继续翻白眼。 河底开始出现异常,水流越来越快,浑浊的河水变得血红,翻滚着向下涌去,水草也变得柔韧纤长,随着水流一下下抽打缠绕在薄膜上,空间渐渐缩小,如许输着灵力,加持着薄膜的厚度和空间。 拌嘴的俩人可能是累了,也安静下来,爬薄膜上拉扯着水草玩儿,楚真无聊的问道,“快到了吧。” 如赟难得的肃着一张脸,“嗯!”话闭,身子不稳,一个趔趄,就感到一股力量吸附着他们旋转着向上,如许拉着如赟站稳,加大灵力的输送再次加持薄膜的厚度,看着阿尚他们稳住脚步,沉喝一声,“起!” 几人听声御剑而起,薄膜也在他们突破地面时便倏的消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五阴阵 楚真踩在他的“正阳”上面慌手忙脚的半天,还是如烨御剑至他身旁扶了他一下才站稳,用手扇扇鼻子,呸呸吐了两声,大声道,“这什么玩意儿,臭死啦!!” 如赟凌空挥着‘一剑’斩断束缚在阿尚身上的蛛丝,哈哈哈的乐道,“定是阿真你太招人稀罕了,人家欢迎你呢。”一手拉扯阿尚一边还道,“人家庆祝你来了,还给你放响呢,阿真你快闻闻香不香。” 如许砍断眼前的一对触肢翻身落在地面,随手结阵后笑斥,“又在胡说八道,这是头部。” 如赟拽着阿尚落地,戏谑的看着楚真道,“那也是阿真魅力太大!”说着又笑个没完。 一旁阿尚摘完身上的蛛丝,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问如许,“二师兄这是什么啊?” 如赟看着眼前冒着黑气的蜘蛛,抢着答道,“你问他啊,你想想你的蓝眼的猫,红眼的兔,卷毛的狗。这个,就四眼的蛛呗。” 如许笑望一眼如赟答道,“嗯,就是四眼的蛛。”指指眼前的蜘蛛,“上边有灵力波动,一会儿阿烨阿尚在左右两侧,阿真你在后边负责蛛网,先救人。”五阴阵下有灵力的波动,这里怕是还有活人。 楚真抬头目测了下,那两对泛着绿光的眼睛,比他人还高呢,那蜘蛛口部呼呼的吐着腥臭的白气,一对布满刚毛的触肢,四对步足,胸板浮在地面滋滋的吸食着怨气和血浆,后边腹部微翘着还在结着蛛网。 楚真问如许,“这网有什么用?” 如许掏出乾坤袋交给楚真道,“粘人呗还能有什么用,一会儿听我和师姐的,不要怕,万事有师兄呢,还是那句话,能结燃火阵就结阵,对自己的修为也...” 话没说完,就见楚真右手猛地抬起盖在如许眼前,打断如许的话,“我知道!不用说了!”每次都嘱咐,也不嫌烦,婆婆妈妈的,真该让外人见识一下叨叨叨的山如许。 如许笑骂,“你知道个屁!”也没揪着楚真继续唠叨,转头对如烨。 如烨木着个脸,“我也知道。” “......”嘴角抽抽抽个不停,还是嘱咐他,“一会儿听我和师姐的,老实点,敢作妖回山敲了你的狗腿!” 如烨应声,看着蜘蛛刚被砍断的触肢重新又长了出来,想了想还是问道,“师兄这次...” 如许没等他说完就说道,“没事。”如烨双眼直盯着如许,“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师姐故意把他支开。 “在我这就是小孩子。” “咱们都是同岁,又没差几天。”说的你是我爹是的。 如许在如烨脑门上拍一巴掌,“就是差一刻也是差,要不怎么我是师兄呢。”又开始哩哩啦啦的说个没完。 这边儿如赟也在嘱咐阿尚,只她方式特别,就一句话,“把腿儿砍下来,回去师姐给你烤着吃。”说完就拉着阿尚,对楚真和如烨挤眉弄眼。 如许又想了想还有没有漏掉的事,抬眼看见蜘蛛的刚毛掉落在地上腐蚀了地面,张嘴刚要开口,就见几人对视一眼,抽出佩剑腾空而上,银,红色的剑光交织着向前飞去,如许忙道,“那刚毛有毒,别蹭身上啊!” 半空中几道稀稀拉拉的几道拉着长音的声音传来,“知~道~啦!”饶了他们吧,先忙事行么。 如许听罢‘二剑’出鞘,紧跟着足部轻点,身子一跃向上扑去。 银色剑身被裹挟在剑光内,凌厉的剑气斩断蜘蛛的步足,如烨持着‘四剑’长剑挥洒,一剑又一剑的斩断蜘蛛的足肢。 四对足肢,他和阿尚分别负责左右的后三对足肢,只愈战他心越沉,蜘蛛的步足被斩断后恢复的时间不断的缩短,断口处还燃起了黑烟,黑烟飘散雾蒙蒙的遮迷着双眼。 “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还掉毛!!”阿尚手里握着‘五剑’颇是狼狈的躲闪着四处飞扬的刚毛。这该死的四眼蛛,腿掉了掉了吧,还特么杂毛乱飞,又没给它刮! 楚真坐在他的‘正阳’上边正逛的悠闲,听见阿尚的话,仰个着头笑道,“阿尚,以后可少吹牛吧,天天吹你多厉害,牛皮盖天挡眼了吧,哈哈哈...嗝...” 阿尚边挥剑边透着黑雾看楚真,手臂怀抱着一根红鞭,鞭子一端勾在蜘蛛的后边,一端卷着他的‘正阳’,他在手心里不停的画着掌心阵,整个人正随着鞭子悠哉悠哉的晃荡,“阿真,你怎么把“拭方”勾屁股上啦,以后可少把“拭方”缠在腰上啊,有味儿!” “少恶心啦,我这是除妖呢!”说着话一个燃火阵被推送出去,后边蜘蛛结出的蛛网被燃烧殆尽。 俩人打的热闹,吵得也热闹。 这边如赟在蜘蛛的上方负责一对步足的同时,还得找寻着灵力的波动来自哪里,时间一点点的消逝,却是半点发现也没有。 如许运着‘二剑’飞梭在她下方。 剑光如电,发出及其尖锐的破空之声,剑气所及之处蜘蛛一对感知的触肢折断,腥臭的白气冲在如许的身上,他小心的躲着乱飞刚毛再次伏身向蜘蛛的胸板处疾去,‘二剑’明亮的剑气旋转着绞断连接在一起的胸板和不断上涌的血浆,蜘蛛吸食不到血浆胸板不断的下压,巨大的压力混着翻滚血浆的腐臭味儿,压着他的背脊,扑着他的面额,背上背篓里的蛇好像受到惊吓,也不安的冲撞着他的背脊,冲的他血气不断上涌。 如赟还在嘴贱。 “哎呦卧槽,这他妈灵力哪儿来的啊,气死老夫了,转的老子眼晕!非得让老子砍了它狗头,呸,蛛头!” “......”如许伸长耳朵准备迎接听她的‘长篇大论’ ,不料如赟大喊一声,“艹艹艹,小二!”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4章 五阴阵二 “在他妈眼睛里藏着呢!”如赟刚是怒上心头,全力一击,发泄似直刺了这蜘蛛的眼睛,岂料真在眼睛里藏着呢。 蜘蛛眼睛虽是视力感低感触全靠触肢,如赟一开始却也没大意,首先攻击的就是镜子似的眼睛,只是那会儿灵力未出现波动她也就不在太关注了,只在眼睛复原长好时粉碎就是。 如赟话音刚落,如许便道,“阿烨,过来接替师姐。” 如赟闻言利落的斩断一对步足,虚踏几步利落的和阿烨完成交替。 如许交代他,“别的什么都不要管,只管眼睛即可。”自己接过第一对步足。 如烨点头,御剑退出战局,随手从腰间解下“束真”,扔在半空,默念几句,掌心大的弓箭一转,银光闪过,半身高的弓箭现在眼前,古朴未雕花纹的漆黑弓身,暗金色的弓弦,如烨将弓身拿在左手,右手搭弦拉满弓身,同色的箭身划破空气‘铮’的一声钉在蜘蛛眼上。 破空的余音还未消散,二三箭又接连而至。 说来当年和安长老也是废了心思给如烨找来了“束真”箭,弓身自是不必说,箭身还不用背着,拉满弓弦箭身自现,轻巧的很! ‘铮’‘铮’两声,蛛眼‘轰’的一声爆裂开,蜘蛛开始疯狂的的挥舞着步足,口部的白气呼呼的极速喷出,吹得地面沙石乱滚,步足疯狂的舞动,砸的地面深坑遍布,五阴阵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刚毛滋滋冒着黑气腐蚀着树木和地面。 爆炸的余波过后,几道身影御剑而出,有几个被吓得失了神志的竟甩出了几十道符纸,如烨全神的对着蛛眼并未在意,身下的如许惊得掷出手中’二剑’,剑身银光一闪将大半符纸点燃,余几张灵力加持过得直冲如烨而去。 如许忙又将腰间的‘轻斩’拽下,狠掷出去,‘轻斩’一分为二,一面横在蜘蛛胸板和地面的接连处,一面在蜘蛛的头部,飞旋着隔断蜘蛛挥舞着的触肢和步足,而后自己纵身一跃,挡在如烨身前。 轻飘的符纸沾身,在如许的胸前爆开,气浪冲的他从空中落下,如烨见了忙御剑过来,‘二剑’也急速的向着如许的方向过来,横垫在他的腰间,硌的他侧身闷哼一声,背上的背篓里的披风险些被甩出去,如许忙伸手一捞,而后挣扎着坐起来,微抿一下嘴将口中咸腥咽下,抬头见如烨慌张的冲着他过来忙道,“无事,先救人。”伸手在身上点了几下,抬头看如烨还在往这边赶,沉着脸怒道,“怎么,师兄的话不管用了是么?” 如烨停下回声,“师兄...”刚才他又不是躲不开,每次都是这样,谁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老是护着他们,小时候护着他们打架,回山护着他们自己挨板子,出门护着他们不被欺负,明明他们都是一样大的人。 “救人要紧,听师兄的。”看了眼阿尚的花花蛇还好,重新将背篓背上,执剑起身。 如烨见状转身飞回原位,对刚冲出来御剑乱窜的人冷着脸骂道,“瞎了你们狗眼了,还是没长眼,长这么大没出过门还是怎么,分不清好赖是么,不想活是么,都滚!”话闭,不在管他们,再次拉满弓弦对准第二只蛛眼,一箭射出后见师兄又御剑挡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如烨眼角微红,静静心继续射向蛛眼,几箭之后不经意的低头却见落到地面上的人竟在乱窜着躲避深坑沙石,冷笑一声,拉满弓弦对准地面,银色的箭身散着寒光向下,‘砰’的一声炸在地面,如烨看着被气浪扑倒在地上的人群,呵呵冷笑两声,不等他们出声张口便刺,“平日里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张口道,闭口义,人模狗样的,遇见点事就怂了,活着干嘛!趁早抹脖子死了算了,省得以后给师门抹黑丢人!” “阿烨!”如许无奈轻斥他一声。 “哼!” 地下的五六个人听了这话不由脸红,急忙抽出佩剑御剑冲着阿尚和如赟二人去了,楚真见了忙喊,“有火符的没,来这来这。” “我有,我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听见御剑而至,随手撒出一叠火符后看向眼前晃来晃去的少年,一身泣血的红衣上大片大片烧焦的痕迹,脸颊两侧垂下几缕头发,双臂怀抱着红绳,红绳之上那双伤痕遍布深可见骨的手还在掌心画着阵法。 楚真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都不眨的撒出少说二十张火符,瞪着眼叹道,“真个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苦求不得视如珍宝的,你却弃之如敝履,不公啊不公!” 那紫衣少年拿不准楚真话里的意思,不由的尴尬的御剑停在那儿。 楚真见他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默默的扔着火符,暗骂,“傻子,又没成网呢,真个不知节省的。”弯着嘴角招手叫他过来。 那少年接连又扔出两个火符后到他身旁问他,“怎么了?” 楚真抽出一条腿,小心的坐在剑柄的一侧对他道,“道友你不用扔这么快,等他结成在扔就行,来来来,道友过来坐吧,那么飘着太危险了,那蛛网结成你就粘上去了。”说着话还不忘将掌心的燃火阵推送出去。 紫衣少年见状不由的暗暗惭愧,楚真看着没多大,警惕性倒是不小,他刚扔出两个符纸后因着楚真叫他便把注意力放在楚真身上了,在没观察蛛网的结成情况,当然楚真可能是一直在战斗比较了解结成情况,“这,这可以么?”修士的佩剑一般都宝贝的很,那比较爱护的被人摸摸的都不成,更别说坐了。 “没事没事,‘正阳’它不会介意的,它喜欢交朋友,哎哎,世兄过来坐。”两句话,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称呼上就发生了质的飞跃。 紫衣少年只好坐在剑身的另一侧,只是他腿刚垂下还没来的急晃一晃,就见楚真边扔符纸边腆着脸问他,“世兄你还有火符没?还多不多了??” 他想都没想就开口,“不多了。”伸手往怀里掏想着拿出来,只是他还没掏出来呢就看楚真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他纳闷这是咋了,刚要开口说话,脑子里又是一晃,笑道,“唉,平时也用不着这玩意儿,也不大在意,幸亏出门习惯性的会带点儿符,现在我估计火符也就不到二百张了,我放乾坤袋了。”说着话把一个掌心大的乾坤袋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楚真。 楚真两眼泛着光,一把抢过去,打开口袋大致看看了,而后眉眼一弯,笑的见牙不见眼,小虎牙露出来,“哎呦!世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呢,我正需要呢,可真是太好了,来世兄你往这边坐坐,别掉下去了!”说着还挪挪屁股给人家腾点地方。 紫衣少年心道,亏的我常备着这玩意儿,不然你还得甩脸子给我赶下去呢,随手扔出张火符后拱手笑,“玉华门丁远易,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暗堂,楚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5章 楚真 多年的默契,再有人加入后如赟和阿尚相继退出战局,开始寻找破阵之法。 五阴阵包含四个分支组成阵和最重要的阵眼。 破晓、正烈、落向、阴向四个组成阵,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煞。 阵眼就是炼制的邪物所在的地方,四个小阵支撑依靠阵眼,两者之间相辅相成,要说破阵其实不太难,只要除了阵眼的物体,毁掉四个阵法即可。 不过不同于寻山那次,这次阵法布阵巧妙,四个小阵未设在阵中,镇国寺聚灵阵下的聚阴阵位东,平王府聚阴阵位北,剩下南,西两个方位尚不知在什么地点,所以除了这蜘蛛也没用,四个小阵毁不掉还是会产生邪物的。 精妙的心思,巧夺的技艺,这样的好的修为,只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两人细细的探查着另外两个小阵的方位。 阵内沙石乱滚,树木断折,乱糟的刚毛纷飞,散着寒光。 随着一声凄厉的巨吼,蜘蛛的二三只眼睛爆开,人群下饺子似的落在地上,没再出现之前仓惶出逃乱扔符纸的现象。 面容呆滞,眉间暗运黑煞之气,双眼瞳孔缩小,眼白泛青,嘴唇乌黑,如赟随手捞起两个个差点被巨石砸到的人,拎着领子抖了半天也没见有啥反应,低头看向地面见地面的众人竟已经持着佩剑,机械的动作着厮杀在一起,如赟切一声,扬声对不远处撅着屁股的如尚喊道,“阿尚,你当心栽下去,过来敲个曲儿。”手一松又把俩人扔地上。 如尚听着师姐的话,直起腰解下腰间木鱼,闭眼,在睁开,双眼刹间清亮,平静无波,手上的木鱼变大,‘笃’‘笃’‘笃’的声音随即响起。 ‘追魂曲’响起,地上的众人渐次放下手中佩剑,随着木鱼发出的声音不自觉的转着身子,追寻着阿尚的身影。 如赟在半空拧着眉头心里疑虑,对魂魄不全神志丧失缥缈者,追魂曲作用是巨大的,可这些人对“追魂曲”好像没啥大反应。心下琢磨,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刚出声,如许便道,“换“清心曲”来,这些人魂魄尚全。” 阿尚闻言点头,‘笃笃笃笃’的声音响彻阵内。曲调颇是轻快,却是静心曲。 如赟随着曲调御剑巡视护卫了几圈,见下边儿一群人双眼渐渐清明,已是懂得躲避那乱飞的刚毛沙石,面上虽白,神志已然是恢复了,在细瞅一眼,呦!还有几个老相识呢。 这边儿最后一只蛛眼在阿真的‘束真’箭下终于爆开,只这次“不长眼”的更多,那五颜六色的飞剑,符纸迎面而来,如许如烨两柄银剑掷出,剑身飞旋交叉斥退飞剑,而后一个挽弓,一个控着‘轻斩’继续对付那四眼的邪物,如赟却是极速穿过如许身下,御剑猫着腰从蜘蛛胸板下穿过,追上前边一身黑衣的男子。 “天若?你怎么在这儿?”俩人你追我赶的差点粘蛛网上被楚真给烧着,气的楚真晃着脚直骂街,如赟没顾着理他那张骂骂咧咧的嘴,虚空一点,而后向前一扒拽住前人的腰带,使劲一扽,把那黑衣人给扽下剑来,拖拽着飞走。 俩人倒是走了,丁远易却是惊讶,山谷如言也这么...嗯...不拘么,谣传山谷如言一眼入心,一语酥身,眼波含情,温柔似水的女子,眼前一闪而过的这个流...氓.... 看来谣传有误啊。信不得,信不得。 他又瞅瞅这帮人的灵器,心道如许的檫,如尚的木鱼,如烨的箭,如赟是一面扁鼓,如言的是一面灵镜,要不都盛传山谷杂耍呢,名字好听有啥用啊,‘轻斩’在好听也是个檫,‘曲卜’是个木鱼,当然如烨的还正经点是弓箭‘束真’,如赟的扁鼓更是奇葩了叫‘古尘’,恐外人不知道你鼓沉呢。 想完心下又奇怪这次怎不见山谷大弟子如赟,随手扔出一张符纸,装作不经意的对身旁人问道,“那个楚道...额...世弟,刚那是山如言吧...”他年纪也就比楚真大两三岁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对着别的男子打问人家女生还怪不好意思的。 楚真却是转头看着他楞了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笑的发癫,“哈哈哈,哈哈哈...”一手扔出符纸,一手怀抱着‘拭方’直拍大腿,“哈哈哈,刚那个那是山谷掌门大弟子,他们老大,哈哈哈哈...” 楚真侧头看向身旁的丁远易,看他一脸蠢像,大张个嘴笑的浑身哆嗦的道,“哈哈哈哈,今儿是她15岁生辰,你爹,你师父啥的没收到请柬啊?” 丁远易却有些走神,凝神呆了片刻,没接他话茬,重拍了他肩头一下,他也不在意,继续给这傻哈哈。 “哈哈哈哈...嗝!”他只顾着笑了,连丁远易起身,如烨御剑到他身旁都不知道,丁远易起身是听着前方传来声音,说蜘蛛腹部三分二处集合,因着声音不算小以为楚真听见了,就拍了他下肩膀直接就起身了。 楚真和他分别坐在剑身两边,他一起身剑身失衡,楚真差点滑下去,多亏着如烨过来揪着领子把他拎上‘四剑’,那声“嗝”是衣领勒他脖子了。 楚真把自己的脖子解救出来站好,手上扔个符纸,然后杵在那双露骨的手整整头发,又理了理他那一身被烧坏的破衣。如烨看他动作气的咬牙,握着拳头给他头上捶两下,狠声道,“耳朵塞什么毛了,你美什么呢,吃蜜蜂屎了还是吃喜鹊蛋了,乐成这个样子!”手下用力把楚真的鞭子从蜘蛛身上扯下来,脚下一踢,“正阳”剑身微鸣一声,打着转儿将“拭方”鞭卷在剑身。 如烨力气大了点,敲的楚真直叫唤,右手摸摸被敲的地方,嘴里直抱怨,“干嘛干嘛,疼死了!” “干嘛,我叫你知道干嘛!!”在给他两下子。 “嘿嘿嘿,我没留神不是...”楚真喜上眉梢,咧个嘴心下琢磨,哎呦哎呦,阿烨这是...嘿嘿。 如烨寒着一张脸带着他往蜘蛛腹部去,理都没理一边跟着的一脸歉意的丁远易。皱眉看楚真翘着个嘴,手上捧着脸一脸□□猥琐的对着他笑,如烨觉得就不该管他,永远都分不清局势好坏,一心不是吃就是玩儿,“手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不小心燎了下。”心花怒放的自我陶醉,手在身上胡乱的蹭蹭。 “没碰到这蜘蛛毛吧?”将楚真的佩剑接过来,鞭子缠在手上, “没有没有,我躲着呢,那会儿听见你喊了,听声音就威武的不行,霸气!阿...阿烨你没事吧?”还关心一下人家。 如烨低头深看他一眼,“你觉得呢?”声音有点沉,因刚刚动作气息还有点急。 那一眼似是带着莫名的情意,看的楚真心砰砰的跳,口不择言道,“阿烨,你...你是吃醋了么,我...我刚一直记着你呢。” 如烨额间的青筋都快要跳起来了,把他的正阳又塞回他手里,神色不变压着嗓子,“我也记着你呢,转过身去,你这样不安全。”楚真狂喜,听话的转过身,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兴奋,傻子一样啊啊啊啊的喊出声! 如烨看他闹心,哄骗他转过身去后想也不想的直接提脚照他屁股上踹去,楚真不防,一下就扑出去了,如烨冷着脸看着楚真手脚并用的乱扑腾着下坠,心里这口气总算是顺了,臭不要脸的早上对着我师姐唱那难听的诉情,这会儿又在这□□,不让他知个好歹就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扬鞭将楚真身旁的杂毛挥开,听他还在啊啊啊的喊也不知道拔剑,呸一声用鞭子将他卷住,手上用力连同拭方鞭一同给他甩前边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6章 男人的心 丁远易御剑跟在如烨身旁,看着如烨动作不由得摸摸屁股,默默地和如烨拉开些距离,心里暗道山谷弟子是不是有病啊,好不好的把人给甩出去。 在看一眼还在半空扑腾的楚真,刚想着过去将他拦下,就听如烨一声轻哼,斜睨他一眼走了。 丁远易,“......”再一晃眼,缠着楚真的鞭子已经被山如许握在了手里。 如许握着鞭子给他抖开,左手顺手轻拍正阳剑鞘,正阳出鞘接住楚真,如许踩着‘二剑’看着他乐道,“你又招惹他了!” “这是情趣!”楚真得意,“唉,有什么办法呢,打是情骂是爱,情到深处上脚踹,他这是在乎我呢。”,将拭方缠在腰间瞥一眼如许,惋惜叹口气道,“你个光棍可懂啥呢,跟你说你也不懂。” “......”显摆的太浅显,我是个瞎子听不出来。 “哼~”楚真得意的轻哼一声,看一眼“轻斩”檫下安静的蜘蛛开口问他,“你这破檫这么厉害呢?刚开始直接压不就行了。” 如许把背后的背篓解下扔给楚真,而后右手平举指尖凝聚着灵力,“又瞎扯呢,那样“轻斩”下的人也不用出来了。”挥臂画圆,圆中心空白发出刺眼的光芒,周围繁琐的纹理交汇形成四个小阵,片刻后如许右手向上托起,嘴里默念一句,“以我之力,消你之怨。”转头看向楚真,“要学阵还是过去找阿尚,哦,天若也在那呢。” 楚真接过背篓点头如捣蒜,留在只会让自己再次认清自己是榆木脑袋,,“我去找阿尚,你忙你的吧!”话都没说完,人就跑了。如许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也没理他,回身面向如赟的方向问道,“师姐,好了吗?” 如赟回话,“没大碍了。” 闻言如许控着阵翻手下压沉声道,“化怨阵启。”青绿色的法阵旋转放大在蜘蛛身上,蜘蛛脚下绿色的光柱平地而起像牢笼一样将蜘蛛困在阵中。如许抬头遥望一眼手持宝剑悬在空中的众人,又望一眼站在‘古尘’上正在和楚真打闹的如赟,抬手召回压制在蜘蛛上空的的‘轻斩’。 阵中的蜘蛛没了辖制,身躯开始疯狂的摆动,灵活的步足支撑起前部身躯,蜘蛛头部扬起张开大嘴怒吼一声,附着在身上的刚毛如利剑般直冲如许而去。 如许随手挽个剑花将身前的刚毛化尽,旋身立在蜘蛛头上,瞧一眼蜘蛛空洞的眼睛抬手就是一道剑气,蜘蛛受袭头部不受控制的摇摆,嘴里呼呼吹着的白气将地上的黄沙再次吹起,如许立在蜘蛛头部不管背后快要将他包裹的蛛网,也不管眼前快要将它撕碎的灵活触肢,向前掷出‘二剑’,双手食指合并在胸前大喝一声,“破。” ‘二剑’幻化出数把灵剑,钉在蜘蛛周身。 身前的触肢被砍断,背后的蛛网也不用在关心,如许在蜘蛛头上静待片刻,在第一声爆炸声传来时应声退出化怨阵。 如许落地,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嗡响个不停,心里莫名的烦躁,胸腔像是被烈火烧灼一样的疼痛,转身含腰轻咳几声吐出几口黑血才觉得好多了,右手抬起来敲敲脑袋,抹去嘴边的血迹立在地面等候消息。 追灵诀噬主,所御灵气乃怨灵气,而怨灵气是身死尸灭之人的一缕神存,神存也可理解为执念,生前放不下的事情死后便会化作执念,直到心愿完成才可散去。 可神存没有攻击力只好为他人所用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能量,而雇主召唤怨灵气的方法只有解除他的执念或反噬雇主使自身执念力可以更强,以期待下个可以帮他完成执念的雇主的到来。 执念当然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所以怨灵力可为正道之人所用,也可为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人驱使,不分好恶亦正亦邪。因此山谷有训,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追灵决。 当然怨灵力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克星,鬼道! 可今日未有修鬼道的道友,楚真家族倒是鬼道大家,可他从小便送出家门未曾习得。这种情况下如许也顾不得了,化怨阵也困不了这个不断被滋养着的蜘蛛太久,‘轻斩’倒是能压制,可‘轻斩’之下怨灵气无一丝外泄,无法寻找破阵之法,只得撤去‘轻斩’使用追灵诀。 钉在蜘蛛周身的灵剑开始出现空缺,爆破声依次传来,如许还在探查,如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二,好样的。”爽朗的声音里满是赞叹与骄傲。 如许回首弯起嘴角,笑道,“成阵吧!” “得嘞!” 如赟转身面向‘古尘’上面的众人,边走边道,“依照刚才分配的来,分四队轻伤的照看着伤重的,阿真你带第一队!” “好!” “阿尚和阿烨带第二第三队。” “好!” “第四队...” “第四队由我来罢。”说话间一个灰衣白发,苍白着面容的男子自队伍中走出。 “额...小.额.方..额..”如赟望着自人群走出的男子噎了半天,最后不得不瞥着眼,遮掩着答道,“君不惧危挺身而出,大善!然,山谷从未临阵脱逃畏缩不前者,山门有训,责有攸归,非异人任,无畏前行。” 灰衣男子让他几句话麻个好歹,哭笑不得道,“得了得了你别装了,也别拽文了,还责有攸归,非异人任,你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么?”展开手中的扇子摇一摇,环顾四周指着众人道,“这是你的责任么?,用得着你负责么?你们不来这些个人都早死了。” 如赟瞪他一眼,“为善乃美德,我是为君身体着想。” 灰衣男子笑笑也不拆穿,逗她,“哦,这会儿认得我了?”还装模作样的装作不认识他,生辰日都敢背着师门偷跑出来,天大的胆子。 如赟看他得理还不让人了,“哪里哪里,君容貌俊美,赟自不敢忘。” 灰衣男子闻言哈哈大笑,“我来带第四队吧,五阴阵四小阵是重要不假,可阵眼却是封印这蜘蛛的关键所在,一会儿强破这五阴阵结界,这蜘蛛发起疯来如许可支撑不住。”说着不在理她,对着一旁的如烨道,“小没良心的,见了我连招呼也不敢打了?男子汉大丈夫你还怕她这么个丫头片子!” 如烨让他打趣的挠着头向前迈两步,拱手道,“方小师叔。”楚真也自如烨身旁蹿出,对着他挥手道,“方小乔,阿赟是怕你训她。” 如烨拧眉,轻喝一声打断他的话,“阿真!” 方小师叔甩手,“阿烨你还是这么无趣,还是阿真你得我心。” “方小乔你可别乱说啊,我心里可是有主的!”找着机会显摆显摆。 方小师叔戏谑道,“哦,几天不见阿真都有主啦?” 如赟夺过方小师叔的扇子,使劲儿呼扇几下对他说道,“哎呦,这话可长了,等回山咱们聊啊,没准以后还能让你喝上我俩喜酒呢” “你别乱说。”听见如赟的话楚真急赤白脸的争辩。 如赟听着楚真的话把扇子又扔给方小师叔,右手锤着胸口,摆出伤心欲绝的脸对着方小师叔哭诉,“上午还说独为我喜呢,这会儿都不认账了,真是男人心嘴上深,阿真你可是伤透了我的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7章 方知憔 几人凑在一块说的不亦乐乎,丁远易听着都无语了,这大战在即就不能重视点么? 同门师兄弟在阵内厮杀,他们这都能开席了,场面搞的跟游玩儿一样,看他们这架势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下来,丁远易不得不凑上前去打断一声,拱手对如赟道,“那个山道友,不是要结阵吗?” 如赟因着和楚真笑闹一时笑的停不下来未能回话,过了一会儿如赟喘口气缓过来道,“道友别急,等我师弟发号再说。” “怎么现在还不行么?”话闭又对如赟道,“玉华门丁远易,叫我远易就好。” “远易兄,过多的也来不及给你解释...”如赟说到这顿了顿,之后突然抬高声音对他,也是对众人道,“破阵之法是我师弟之前瞎捉摸的,成与不成并不能保证,诸位各尽全力,自求多福吧!”话毕也不管这话产生的骚乱,又对丁远易一礼道,“阿真年幼,你与阿真一队一会儿还请远易兄多担待!” 丁远易扫一眼的确“年幼”的楚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下方有声音传来,“右侧二对步足五十六步,四对步足七十三步,左侧二对步足六十七步,四对步足二十九步。” 步是他们儿时的玩话,一步是一个呼吸的距离。 “行了,诸位,全力以赴吧!”如赟话还没说完,楚真便急忙的御剑走了,丁远易可算知道为啥要担待了,领队不靠谱能咋办?追吧! 紧跟着阿尚,阿烨也各自领了一队御剑走了,方小师叔稍慢一步交代如赟,“别担心,我且死不了呢。” “小师叔要保证第一个走。” 方小师叔一笑,并不推脱,“好。”随后‘问心’出鞘御剑而走。 如赟站在‘古尘’上方看着众人归位,抬手收回‘古尘’,叮嘱一声注意安全随后纵身跃下。 如许站在五阴阵内目视着如赟落在身旁,稍显英气的眉宇下一双杏眼里噙着笑意,一身白色纱衣衣沾染了点点血迹与裙角的梅枝辉映,白与红,纯与艳,淡然又热烈。 “师姐。” “你乐什么呢?” “没乐!” 如赟抬起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擦去如许脸颊的血珠,踮脚敲他大头一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昂,我是个瞎子!” “嗯。”随着如许满心欢喜的的一字落下,压制着蜘蛛的化怨阵也随之不见,无数把灵剑飞起,如利箭般汇集着搅成一把,停在他的眼前,如许伸手点点剑尖上带回的血迹对如赟道,“意外收获,血祭阵!”佩剑有灵,从不染血,染血归来必是布阵者在当时灵力不足以支撑,从而选择血祭。 如赟撇一眼他指尖的血迹不在意的道,“还能找到布阵之人不成?” “试一下。” 如赟眼皮微微颤了下,“你也怀疑?”如许从来不是胡乱猜忌之人,看来十之八九是了。 如许却是不答,拉过对抗蜘蛛的如赟再次挥臂画圆,化怨阵再次按下去。如赟在一旁看着他他动作,“小二这事出去再说吧,他不敢对阿尚下手...” 如许铁口道,“不行!破阵之时暗箭难防,他不对阿尚下手别人呢?布阵之人不是一人,这些人即布下这等阴毒的阵法难防不在背后下黑手!” 如赟略一沉吟,“布阵之人即布下阵法便是想练得阴物,以后好称王得霸,他既在这人群中自是要先保命的。” “这等违天悖理丧心病狂之人,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要与众人同归于尽怎么办?” 如赟听着如许的话也不无道理,众人破阵成功出去后,布阵之人自会查出,到时他们一样没有活路。如果布阵之人真要在破阵之时孤注一掷不管不顾的厮杀起来,这等丧尽天良之人豁得起,他们可豁不起!脑中闪过各种的情节也不过在一瞬间,如赟抬头望一眼正在努力破阵的众人道,“你在这守着,我去!” “师姐在这守着化怨阵,我去吧。” “你的伤?” “师姐不信我么?” 如赟瞄一眼如许的袖口,“没吐一盆吗?” 如许一愣,复又失笑,“吐了,等回去师姐好生给我补一补。” 如赟瞪一眼如许,腹诽道给你补个屁,“行了,去吧,这儿交给我了。” 方小师叔这边进行的很顺利,眼前地面上那些被腐蚀的尘石混合着刚刚蜘蛛喷洒的黑气,在众人刻意外放的灵力勾引下慢慢变成一具具丑陋无比的死尸。 如许手心托着小血团走到方小师叔身边儿时,一道清冽的剑光贴着他的身侧划过,脚下留下一颗圆滚滚的活人头。 头插一根通体碧绿青玉簪,一张充满稚气的脸上瞪着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里面瞳孔透漏着惊恐与不安,如许驻足细瞅了半天,拧着一张神色复杂的脸问道,“小师叔,这是?” 方小师叔置身在一片厮杀红眼的死尸中慢悠悠道,“头呗。” “......”他就知道,多余问他,抬起右手将手中的小血团抛出,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完,小血团晃晃悠悠的刚飘起来,小师叔的话又传了过来,“哎,那个小子我看的见啊,不用点灯。” 如许不理他,意念指挥着“二剑”绞死了一片死尸,血雾迷蒙碎尸遍地,刚还晃晃悠悠的血团子一下就激动了起来,雀跃着飘忽在半空开始转圈圈,如许看它转了几圈突然又蔫了下来,不解,转头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对方小师叔问出口,“小师叔为何要这样做?”血团未在血迹中有任何变化,说明这颗鲜活的人头未参与这血祭阵成,即未参与要想出去就不可对小师叔出手,而且就单看这人打扮小师叔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动手吧。 头簪碧青玉,脚踏祥云履说的是海清凌云居,赵家。 凌云居赵家和云海楼方家是祖辈姻亲关系,方小师叔的祖母是赵氏嫡女,现凌云居掌门是赵氏嫡亲的侄儿,方小师叔的表叔。 现在方小师叔砍了人家的儿子,方小师叔表了说远不远的表兄弟。 “呵呵。” 如许等了半天就听他方小师叔说来这么俩字,趁着砍死尸的空挡侧目觑了眼小师叔的脸色,却见小师叔面沉如水,周身蕴含着一丝杀气。 自与小师叔相识,如许从未见过小师叔这般喜怒形于色,杀气,对着阵内不断涌出的死尸都不在乎的小师叔,如何对着舅爷家的表弟会动了杀气?哦,不止是杀气,人都杀了!头直接砍下来了。 如许心下左想小师叔为何这般直接取了表弟的性命,右想小师叔如何对表弟动了杀气,又心道等出去也不知小师叔如何对祖母交代,如何对舅爷家交代。 如许在这边想个没完,小师叔却没如许这样多的想法与心思。 世人都说八苦,他虽不曾都品尝过,可来自至亲的谋算他却经历过了,生也好,死也罢,他从不放在心上,只愿他生时能杀尽仇人,死时已完成心愿。侧身见如许头顶顶着血团端着脸挡在他身前,想起了与山谷那帮畜生相识的过程,不由敛去自身戾气,柔软感叹道,“山和谦这厮真是走了狗屎运,随手捡都能捡你们这么一窝可爱的崽子。” “......”崽子什么的也就算了,一窝是怎么说的? 如许木着脸没回答,小师叔也不在意,看着脚下地面逐渐裂开一丝缝隙,跺跺脚反身跃至半空,双手握着‘问心’举至头顶向下划去。 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地面分裂成两半,狰狞着面目的死尸伴着灰尘不断自缝隙中爬出,小师叔瞅着眼前景象突然呵呵乐道,“哎,不得不让嫉妒啊!” 如许笑问,“怎么?”看来这个法子是有用的,这不,第一小阵已破,杀出去就行了。 “想踩狗屎呗” “......” “哎,小子忒呆,你这样是没有女孩子会稀罕的哟!” “......” “阿赟也不会稀罕的呦!” “......”师叔我求你了闭嘴好么? 小师叔表示没收到如许内心的吐槽,还在不停的嘚嘚嘚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8章 疯了 当一把乌黑利剑突然指向楚真后背之时,如许心口绷着的一根弦瞬间断开,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在肚子里,右手猛然将手中‘二剑’向前掷出,同时左手反手向后一撩一握,用力一拽,将身后一人拖拉至跟前问道,“姓甚名谁?师承何人?出自何派?” 地上的人呸呸呸的吐出两口混着牙的血水,抬起头冷笑,“师承何人?出自何派?呵呵...呵呵...哈哈,师承何人!!师承何人!!”如许的话似是戳中地上之人的旧事,趴在地上的人突的面若癫狂,歇斯底里的嘶吼,一拳拳的重砸在地面。 如许抬手将手中夺来的筋鞭甩在他的脸旁,冷声道,“师承何人,出自何派?何以杀无辜之人?” 地上之人闻言又呵呵大笑两声道,“哈哈,无辜人...无辜人..我何尝不是无辜之人。”说着声音一落,眼里迸发出无尽的仇恨,“一个个道貌岸然,卑鄙无耻之徒何谈无辜?这等人杀之何其快哉!”话毕,抬头看如许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哼笑两声,眯眼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天质自然,落日的余晖喷洒在地面落在他的肩头,使他看不清楚眼前之人的面容,费力甩一甩昏沉的脑袋目,目光不自主的下移落在了腰间悬挂的灵器上,那人又笑,随后拉扯着如许的衣摆攀坐在地面,昂首笑着道,“像你这等仙门望族的大家出身,怎会懂我们这蝼蚁之人的苟且生活。” “人并无贵贱之分,法源寺云游散人少时乞讨果腹,清音阁若素居士儿时也曾为奴为婢,家师叔伯更是出生便被扣上“灾星子”的命格,人的出生无法选择,可你的人生确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有今日皆因你持心不正!” “大道理那个不会讲,针未扎在你的身上你自是可以在这儿夸夸其谈。”说着继续攀着如许立起身来,嘲讽道,“你们这般的天之骄子如何知道我们曾如何的苟延残喘!” 如许静望着眼前这双阴毒仇恨,又满是酸涩与伤感的眼睛,还是道,“师承何人?”五阴阵,世间极阴不容于世,其阵内冤魂过半方可阵成。 冤魂,冤魂就是与布阵之人无丝毫恩怨的人。他或许是有莫大苦衷的吧?可是再有苦衷那些枉死的冤魂又做错了什么呢?一个是视人生命如草芥的人,就算有再大的苦衷也是不可原谅的。 眼前这人似是没想到如许会这般答他,愣了半响,苦笑一声道,“山谷有子,玉树盈阶,可见传言非虚啊。”说着凑近如许的耳边轻声道,“你这般做派是为了楚真罢,我这鞭子路数和他如出一辙。可你就为了他在我这浪费这大把的时间?弃你师兄弟于不顾?” “诛心无用!” 眼前之人再次大笑,而后大声道,“师承云阳山鸽虚洞纨喆座下,四席冥阳。”话音还没落下,一把明亮的匕首自袖口掏出划向如许的脖颈,如许后仰脖颈,眼都没眨的避开一击,拿鞭的右手随即甩出,卷去再次刺向他胸前的匕首,刀刃翻转划向匕首主人。 “冥顽不灵!”扔掉手里的筋鞭扑向了楚真身侧。 正在独自忙碌的‘二剑’得到感应落回如许手中,如许右手持剑平举在胸,对眼前之人道,“回头是岸。”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找死!”说罢挥舞着乌黑长剑向如许砍来,如许一挥‘二剑’迎面而上,却不防眼前那柄长剑倏的上升,化作数把利剑要把如许钉在此地。 如许面色不改手持‘二剑’向前猛地一挑,将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挑向半空阻隔了一下向下的剑势,而后趁这人吃痛就地一滚到了这人身后,起身躲过一击后再次将‘二剑’抛出赤手迎向这人。 黑剑的主人吃痛大怒,杀个小小的楚真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还失了一条手臂,望着如许眼里像是淬了毒,怒喝一声开始疯狂的挥着一条手臂,捯着双腿,一拳一脚的砸向如许。 如许再是出色毕竟年幼,且这无阴阵不知为何限制了他们师兄弟的大半灵力,再有之前查探布阵之时又受了内伤,无奈之下想取“轻斩”可这黑剑的主人一招一式的出招太快,如许渐渐不敌,黑剑主人察觉,右腿变换招式改式上踢,完好的左手向前抓向如许的脖颈。如许只来得急向下压退袭来的右脚,上身躲避不及被抓脖颈,整个人被人揪在了手里。 “剑耍的不错,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夺人手臂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左手一甩将如许丢在地面,招手唤回黑剑后嘴里默念了几句,然后如许再次被掐着脖颈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被摔的昏沉了的如许一下被掐的回过劲儿来,微睁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整截的手臂,眼前持剑之人似是享受他给如许带来的惊讶,狰狞的脸上漏出得意的笑,“今日就叫你命丧此地,为我这右臂陪葬!”说着举起左手向如许的右臂砍去。 只在黑剑却在离如许手臂一指不到的距离处停住,然后和如许一起掉落在地。 如许双手艰难的将自己的脖子自那人手里扒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后起身,走到插着自己‘二剑’的尸体身前感慨道,“师伯说的没错,果然话多丧命。”,弯腰拔起‘二剑’再次确认这人的确已丧命后提着剑向着楚真走了过去。 楚真在忙,真的很忙,他砍杀死尸凶兽找寻关键的破阵之地的同时,还用他贼兮兮色眯眯的远望着如烨,难为他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一直追着如烨的身影。 如许气煞,走至楚真身旁杀死尸的同时用‘二剑’在楚真脑后轻轻一敲,楚真大惊,转头看到如许后不满的大声道,“干嘛打我!” “把你溢出来的□□收一收,这个时候浪什么浪!” 不想楚真嘴巴一咧,“哎哟,就是舍不得,你个老光棍可不懂我们这陷入爱河里得人的感受。” 被二次鄙视的老光棍道,“哦,那你怎么不跟阿烨一组?” 楚真不能说他刚调戏如烨不成差点被打吧,幸亏他刚跑的快,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提剑砍尸的空挡故作姿态道,“战事当前我自分的清轻重,儿女情长什么的那是我的风格吗!” 如许听他胡侃心里好笑,斜他一眼故意大声感叹道,“啊~好长时间没和楚世伯联系了,怪想他的!” 楚真闻言就要撸袖子给如许干一架,这么多年了还要拿这个来威胁他,今天就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不怕地不怕。可最终心理上怒气没战胜屁股上的疼痛,让他的现实战胜了冲动,瞪一眼这个只会告状的告状精,不情愿的道,“知道啦!” 说来楚真他爹在修真界算的上是一颗瑰丽的奇葩花,别家长辈都是盼儿成龙女成凤,楚真他爹却是一心让儿子高兴的宠孩子家长,小时候在法源寺他嘴直缺心眼老是惹祸,他爹一把年纪的人了知道了还非要抄家伙揍人家。楚真那会儿那真真是个宝贝,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喝稀的不给稠的。 一直到后来,他跟山谷这一群人接触越来越深,他爹就越来越不“疼”他了,也不知怎么的如许这么个豆丁跟他爹关系好到不行,他爹现在每次见他也是你许世兄长许世兄短的,不知道的以为暗堂和山谷还是世交呢,可苍天有证,他进法源寺之前暗堂和山谷就是个面情罢了,也不知如许怎么跟他爹就和的来,每次如许给他爹去信后他爹隔天就会来山谷,逮住他先拿板子敲一顿,然后边给他上药边跟个妇人似的一唱三叹哭他早逝的夫人,在哭他这个不争气不孝顺的儿子,他真是怕了他爹了。 如许见他识趣嘴角翘了一翘,随即摆出师兄的派头冷哼道,“知道了就给我老实点,再给我搞事请你吃竹笋煸肉!” 楚真也知如许是为他好,嗯一声收心开始专心对敌,丁远易在一旁觉得他心脏受到一万点的暴击,山谷的弟子都这么神经么,如赟就算了,女扮男可以说是从小养的刁气,如烨如许今天可算刷了他的认知,如烨话少面冷,他却亲眼见了什么叫美男计,如许这个......都说山谷五子,二子拔萃,严肃谨慎,中正清明,今儿一见......好像不甚相符啊... 先凭一己之力在这刚毛乱飞死尸遍地中接连斩杀两人洗脱了试图浇在暗堂身上的脏水,还能称的上是谨慎一词,可后来先软后硬,威胁楚真...啧啧,山谷神经病真多,管理师兄弟竟然还靠“爹”。 丁远易在这边七想八想的发散思维,楚真却在砍伤了一具虫子似的凶兽后发现了端倪,“哎,世兄你快来看,你这血团疯了!” 如许回首发现原本老实漂浮的血团子分离成两份,其中一份燃起了火焰,快速的围绕着那具凶兽的尸体来吸取黑气血液,疯了,真是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9章 半子 这个疯了是说的布阵之人! 血祭阵开启只需布阵之人的心头热血,妖兽血祭却是需要布阵之人的灵宠生祭,亲挖肝脏,片片削肉,敲碎骨头碾压成泥,这样灵兽才会产生极大的怨气,对养在阵眼处的恶灵兽也是极好的滋养。 不过能布下五阴阵的人又怎能不是疯子呢,无数人的命都填在这阵中了何况一个小小的灵兽。 凶兽脏污丈长有余,软绵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缠绕,身旁的各种死尸凶兽直接被碾压成泥,乌黑冒气的脓水流淌了一地,旁边有人避闪不及直接被扫昏了过去,楚真见状一拍腰间缠绕着的长鞭,右手紧握,向前一卷一扯将那人拉到眼前,抬手猛扇那人脸颊,"哎呦,你可差点就被人包了饺子了,赶紧谢谢我吧!" "......"楚真还在一个劲儿的猛扇,丁远易在楚真一旁看着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呆萌”不得不道,"那个...楚世弟你可以掐人中试一下..." 楚真恍然,给丁远易一个还是你聪明的眼神,然后开始猛掐那人人中,丁远易接受到楚真的眼神表示,"......" 不过三息那人便醒了,睁眼知道自己被人救了,还未道谢,楚真便把他一推道"你重死了,我胳膊快疼死了,你醒了就赶紧起来啊!" "......"你救了我的命我一点也不想谢你。 丁远易"......" 这边楚真还在捏他酸酸的胳膊,就听如许在不远处喊他,回头见刚才那条软绵的虫子被切成五段用阵法固定在地,如许御剑站在上方单手掐诀画阵,楚真将鞭子向前一甩缠上‘二剑’,脚底一踩那乱飞的刚毛借着巧劲儿翻身站到‘二剑’上,见脚下光波阵阵,白芒不断旋转,惊呼一声,"老天爷,竟是破虚阵。” “......,就是这里了。"好悬,差点跟着他喊出来,他也是第一次用这阵法,前几天师尊在堂上刚讲过,他们还没实习,谁知今日就用到了。 楚真歪头看了半天疑道,"确定吗?" "......"是时候给你恶补一下法阵了,且,师姐为什么要让你带队!"你试试。" 楚真带着疑惑轻抽了一鞭,便见脚下地面出现一个虚幻的城门,只是因着灵力输送的少只现了一下变消失了,"哎,真是这儿啊!"再次输送灵力向下抽去,开始一下一下玩儿得不亦乐乎。 如许刚加持了禁锢住那虫子的五个小阵,回头就见楚真又在犯二了,扬手一巴掌摁他头顶,"还不赶紧走。" 楚真摇晃着脑袋从如许的掌下挣脱,"知道啦知道啦,我学不会法阵都是你老打我头,把我打傻了。"将‘拭方’缠在腰上,拔出二剑一剑劈下去的同时不经意的嘀咕道,"哎,破虚阵不是山谷秘阵吗?" 如许目光微沉,面上却笑,"这么说罢了,要真那样你怎么会识得?你可不是我山谷核心弟子。" "我啊,我是山谷半子自是不同。"以后我是要娶阿烨的,嗯,算是半子了。 "呵呵。" 破虚阵开启第二个小阵便破了,还在地上忙着厮杀的人们看到急忙七手八脚的御剑至上空,楚真看着地面虚幻的城门一点点打开,地面渐渐被撕裂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入的黑洞,这时突然有人挤上前问如许,"未见怨气,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楚真偏头看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要不你先试试?下去活着的话就喊一声,死了就不要托梦给我了,我怕鬼。" 那人闻言一缩肩膀御剑后退一步不言语了。 楚真见他这窝囊样更瞧不起,哼一声就要向天翻一个英俊的白眼。只白眼翻了一半就被如许大掌无情的镇压了下来,"老实点。"哪里值得为了这个生气,谁不想活命呢,这种时候管你是不是于我有兄弟之情,救命之恩,同门之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楚真低头看一眼地面的黑洞,更大声的哼了一声! 对于楚真的这一大声哼,如许的回应就是突然一拍他的肩部,楚真站在‘二剑’上一个趔趄差点掉下去,‘正阳’却是出鞘向黑洞而去。 楚真气的鼻子乎乎的直冒气,一会儿瞪一眼如许,一会儿扬着拳头冲他比划,龇牙咧嘴的做那怪样,如许气他不庄重又给他一下子,拍的他直咳气,对着如许呲牙道,“你再这样儿我生气了啊!” “来生一个让我看看,我看你生气什么样儿。” 楚真听这话气的又是一阵咳,伴着他一副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劲头,‘正阳’回旋负在楚真背上,如许见状道,“行了,别做那怪模样了,走吧。”话音还未落,不远处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阵扑面的热浪,冲的一群人后退险些跌落,混乱的一阵过去后众人向下望去,却见黑洞顺时针旋转正常,一群人见状再也忍不住,忙极速御剑向黑洞而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0章 幻境 如许当机立断一拍楚真背上‘正阳’提着他的脖领将他扔下‘二剑’,双手极速结阵,逼迫着被正阳接住的楚真向洞中飞去。 丁远易因为在这一队人中只和楚真稍微熟悉一点,所以一直跟着楚真左右,在他被如许扔下后也一直护在他的身边,可就在一群人一股脑的冲向可以出去的黑洞时,楚真却翻身破阵调转身形往左边去了,瞥一眼身旁逃命的众人,丁远易转身追着楚真的方向去了。 "你来干什么?"赶至半路楚真被拦了下来。 "世兄,阿烨他..." "回去!"如许一指腰间轻斩安慰道,"阿烨回信安。" "世兄!" "闭嘴!"如许厉声一声大喝后抱拳对赶过来的丁远易道,"有劳道友了。"而后手猛的向楚真的后颈砍去,楚真不防一下子被敲晕过去,"正阳"没了灵力加持瞬间就要掉落,如许眼疾手快的捞过楚真,又解下他的鞭子一卷一撩,‘正阳’入鞘。 须臾之间完成所有的动作,丁远易还未反应过来就半身侧一沉,楚真压在了他的身上,丁远易面露不解,还未开口就听如许道,“阿真年幼不知轻重,为安全计不得如此,还望道友看在咱们共同破阵的份上护我师弟周全,大恩大德来日必报!” 丁远易了然,忙道,"不敢,不敢,今日要不是道友相救我早已命丧于此,救命之恩莫不敢。",侧头看一眼靠他右肩上的楚真又道,"道友请放心,我定会护他周全的。" 如许点倾身在楚真肩胛部位一点,道,“有劳道友先送我师弟出去,阿真灵力已封,待醒后如有得罪还请暂且担待,来日我必亲自致谢。” 丁远易也只此时不是婆妈的时候,点点头道一声,“保重。”扶一把快要掉下去的背篓,伴着不断的爆炸声御剑走了。 如许看在两人身影消失在那黑洞里,这才低头看一眼灰尘满天黑气缭绕的地面,一头钻进爆炸圈中。 等穿过气浪冲天的爆炸圈真正进入内里,却发现这里面一片安馨,轻灵的鸟叫,潺潺的流水,清水之上歪脖的垂柳,湖中飘荡摇曳的几条小舟,高耸入云的山脚下,巍峨的城墙内,繁华街道,庭院深深。 如许放下心来御剑在上空盘旋了两圈,终于在城墙外的果树下找到了如烨。 “阿烨。”你是不是对果树有什么误解?这果子还没纽扣大的山葡萄枝能叫树吗?枝干还没拇指粗,要不是他这一身山谷弟子服如许还真发现不了。 “师兄。”佩剑和灵器被扔在身侧,如烨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手探进一个被野草盖住的洞中,脸也埋在草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 “可安好?” “安好!” “可有伤?”在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如许被吓的一身冷汗,刚也顾不得好生交代楚真什么便急忙将他送走就急往这边赶,中途还不忘用灵器询问可伤,如烨回信安好,他才镇定下来回去确认楚真是否已进洞中。 “没有。”刚铺天盖地的爆炸是他的‘束真’引爆了炸点。“其他小阵都打开了么?” “没,还有阿尚呢,听到爆炸我怕你出事儿先过来了。” “师兄我没事。” “那你干嘛呢?”彻底放下心来后实在好奇。 “逮兔子!” “......”神经病,“起来说话。” “师兄是幻兔。” “哦。”蹲下身子扒开草丛也伸着脑袋探望。 俩神经病爬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兔子抓了出来。如烨坐在地上一手提着兔子耳朵,一手一抹头上的汗珠道,“一窝就剩这一只了,得亏这兔子笨,没有三窟。” “呵呵。”如许看着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一只黑兔笑道。 “这样养起来才亲。”听懂了他师兄话里的意思。 “......”你喜欢就好,起身将如烨头上的杂草摘净,又道,“你要养这兔?别给养死了,你养死的小动物都可以堆山了,你再养阿尚真要把你爪给你断了。” “......送人......”我不敢养。 “阿尚?阿尚你不是给一只啦,养两只要打架啦,这只公的母的?"话痨上线。 “......”如烨眼睛不由自主的悄咪咪的瞄了瞄兔子的性别,“给阿真。”俩人天天为了只兔子吵吵烦死了! “哦~” 阿烨抬头看一眼怪声怪气的师兄,“怎么?” “唔,没事,起来了。”伸手将他拉起来,“这“兔崽子”老子呢?”那么小只,肯定还没断奶。 “死了。”指一指不远处的一撮焦毛,‘束真’太烈直接往生了。 “那你还逮人家儿子。”他刚也看了,是公的。 “我又不养,给阿真!”反正训练是他的事,管他好兔子赖兔子,以后不烦他就行。将兔子塞怀里拍拍袖口的土,指指游湖泛舟的一群人道,“叫醒他们么?” 如许扶额,"你去吧!"一般幻兔制造的梦境破解很容易,直接暴力打破就行,不过进入幻境的人都是对某人或某事某物太过执念形成幻像,从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所以... “长幼有序。”师兄您先请。 “你怎的没入这幻境?”如许笑着横他一眼问。 “稍微有那么点定力的也不会入这等劣境。” “不要卖瓜。” “......”请注意"稍微""劣境"好吗?“师兄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能坠了我山谷的名声。” 如许摸摸没毛的下巴,“这是在师兄眼前。” “......” “嘘......”如许突然静声,不走了。 如烨反手就要拔剑,却见他师兄神经兮兮蹑手蹑脚向前边草丛走了几步,静听了一会儿,而后大步跨回来捂着他的眼睛道,“少儿不宜,快闭眼!”然后抻着他又原路返回了,走开一段距离如许才拿来盖在如烨眼睛上的手,招手‘二剑’出鞘卷起水花,"哗"的落在了那边草丛里。 随即惊叫声响起,如许一拉如烨的腰带道,"快走快走..." “......”你也知道会挨打啊,“吓萎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学好的如烨送一个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给他师兄,然后闷个脸不吱声了,俩人又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在泉眼处停下,如许道,“要不就用那个开刀吧?”指指刚才的那丛草丛,就他离得最近。 “......” 如许哈哈一声大笑将‘二剑’猛的插入泉眼深处。 如烨看着‘二剑’深入,耳边听着师兄鬼上身似的鬼笑,左手拼命按着忍不住要拍死师兄的手问道,“师兄何不用‘轻斩’?”檫面对着咣一下不就行了。 “‘轻斩’太过霸道,这些人受了些惊吓,还有人受了重伤,‘轻斩’下去这些人不死也得筋脉尽断,以后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余生了。” 如烨点点头没说话,两人静静的看着‘二剑’没顶,看着高耸的青山崩裂倒塌,泉眼瞬间干枯龟裂并逐渐发烫变红,而后一条火龙盘旋而上将岸边的歪脖垂柳焚烧殆尽,火舌蔓延卷入城中,滔天的火海吞没一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毒 粼粼水光的湖水变成狰腾咆哮的巨浪拍上岸边,摇曳的小舟变成一座座披红挂绿,轻烟缭绕的胭脂楼,只传来的却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十年很快,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 十年又很慢,那些悔恨伴着自责,混合着无力与牵绊,在往后的岁月里缠绕着,压抑着,时刻提醒着,不断交替着的是昼夜,流逝过去的是没有色彩的岁月。 如烨时常在想,如果他和师兄不救那些人是不是这十年我们都会好过一些? 如果自私些,为我些,那我们就可以不用浪费这漫长又难熬的十年。 可真要是那样,我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二剑’没入泉眼的那一刻,对于那些入了幻境的人来说便是师兄毁了他们美好的生活。干枯龟裂的土地,奔腾的巨浪,满天的大火,支离破碎的房屋,鲜血淋漓的胭脂楼。 这些人是恨的,如许这一剑下去,毁掉了他们幻境内的美好生活。 他在救他们,可他们不知道。 或许他们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可如烨不想原谅,师兄不过是打破了他们虚构的生活,他们却差点毁了我师兄的人生。 剑光交错,幻境内肃杀之气翻滚奔腾着直冲如许而来! ‘轻斩’旋出挡在师兄弟二人面前,挡住了烈火和风浪,面上红缨化作丈长红绫招展着将一众人卷起抛入离如许不远处的空地上。 “山如许,你我之间有什么深仇宿怨,你为何毁我山门?”冲在最前的一位穿着一身绣雪色云气纹的金衣少年人厉声道。 “嗯,无怨亦无仇。”如许大脑只顾跟着‘二剑’在下方探查,漫不经心的答道。 “那你是失心疯了!”那人继续道。 如烨握着弓待在如许身旁暗暗吐槽,心道还不直接拔刀打一架,大男人叽叽歪歪什么呢,怪道三师姐一直看不上你。见师兄直接没理如烨默默叹口气道,“你们入了幻境,我师兄...” 话未说完“叮”的一声响,一枝漆红暗羽的箭矢被‘四剑’拦下,落在了泉眼附近。如烨回头见是一位颇为面熟的锦衣“落魄公子”,凝眉想了半响,忽笑,抬手就是一箭钉在那人脚下,“下次就是这儿了!”用手指遥指那人心口。 手挽长弓的锦衣男子怒道,“你们山谷弟子不要太猖狂,屠了人家山门,烧了这“万和城”还不够,还让无数黎民丧于这无情的水火之中,你不但不知悔过竟还要在这里花言巧语魅惑人心。 如许听到这般言论顿觉熟悉,挑眉回首见是“故人”眉间一蹙,而后冲如烨微抬下巴。如烨无奈点头,表示接受信号成功,“大名鼎鼎的“摸象”真人原来也是暗箭伤人的主儿啊,偷潜入后方莫不是不敢面对我们师兄弟?” “休要胡言!”“摸象”真人怒道,“黄口小儿不敬师长还敢在此污蔑,山谷主是如何教育你的?你们毁了这城,我这是为民除害!” 如烨放下挽着‘束真’的手,嘲讽道,“我山谷弟子家教如何不劳你费心,师谈不上,长字嘛...”看一眼向‘轻斩’灌输灵力护着众人,守护着他的师兄道,“我山谷弟子从不以年龄来平德行!”意思就是你老而不尊,幼自不敬。“还有,眼见可不一定为实,这一点真人你五年前不是亲眼见识了么?” “摸象”真人面色铁青大怒道,“五年前在青衣馆的确是我未弄清黑白的情况下冲动出手,可今日你师兄弟二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我亲身经历,这次如何能与上次相比!” 如烨本就是没什么耐性的人,耐着性子与他撕扯不过是顾念着楚真和他之间微末的一点关系,闻言不耐烦的道,“可见真人你的确是个瞎眼的。” “你...” 如烨懒的跟他废话,直接挽弓冲着“摸象”真人胸口而去。 如许,“......” 如烨转头见师兄木瘫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深深的将胸中郁气叹出,“蠢而不自知太可怕了。” “......”跟人吵架的方式不能改变一下吗?你这样真的很猖狂。 “山如烨你放肆!” 如烨回头,“呸!” 入了幻境的人就是解释再多也没用,各种符纸小阵接连而出,在一片势要将二人直接绞杀的厮杀中,如许握着阿烨的‘四剑’,如烨挽弓配合,师兄弟两个并肩连挑四人经脉,封住灵力。 ‘二剑’深入的地方变得空灵白芒一片,温润的水汽腾上,地面开始变化,黄色的沙土地上枝丫乱石污血漫地,恶臭扑面黑气刚毛肆虐。 正奋力对抗如许师兄弟的三人不由得停住双手,炫亮的剑光开始收敛,几人隔着百步摆好进攻的姿势,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对峙起来。几人静静地看着随着蒙蒙水汽的蔓延,燃烧着的烈火和要吞噬众人的巨浪化作沟壑纵横死尸遍地的现实世界。 刚被封了灵力的四人被红绫裹卷着放在了笼罩着黑气的黄色沙土上,四人瞬间回神,如烨转身上前,一点他们右手手腕处,被封住的灵力自丹田内向四肢流淌,其中两人瞬间倒地,“摸象”真人见状指着如烨大喊,“就是他,快,杀了他!” 三个字像是咒语般蛊惑着对峙的三人,齐刷刷的剑光带着仇恨直冲如烨而来! 本以为剩下几人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应不会再对他师兄弟出手,却不料这几人实在是见识短浅,哪怕以前没经过幻境师门也应传授啊,也不知是那个穷乡僻壤的师门里教出来的弟子! 如许摇头,暗骂一声愚蠢,握剑的右手向前一掷,迅速斥回两柄利刃,而后点地翻身右脚一扫,直冲如烨心口的得箭矢失去方向,如许反身右手向前一探,握住剑杆反身用力一甩。 如烨在给倒地的二人塞完丹药后,转身看到的就是极速冲向他的,泛着寒光的利器。还不待他挽弓就见他的‘四剑’散着银光将两柄利刃扫回出剑之人的脚下,随后而来的箭矢也被师兄截下反手甩回那人头顶,“啪”的一声发冠断裂,头发尽数散下。 出手的三人在掷出利器便后悔了,只他们来不及召回,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佩剑箭枝飞向他们师兄弟二人。 只是三人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突起的状况,山如许竟能安然自若的接下并且反击。其中两人颇是狼狈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不待他们起身,便见身旁一着浅蓝长袍的男子披头散发的狠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时头发微动,一缕鲜红的痕迹已顺着额角流下直至下巴。 那浅蓝长袍的男子在地上挣扎半响想着爬起,可脑袋像是爆炸一样的疼痛,头顶头皮也腻腻的刺痛,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疼的他倒吸一口气,身体稍微动下就觉得身上又酸又麻又疼,折腾半天起不来干脆直接放弃,摊开手又躺倒在地上。 如许踏着‘四剑’御至三人上方,低头轻问,“清醒些了么?要不要再来一次?”声音很轻,三人却不由得打个寒战。 躺在地上的那个浅蓝长袍男子甩甩不清醒的头问,“真是幻境内么?那为何你二人没事?” 如许未答,呵笑两声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扔到距离泉眼不远处,“现在呢?” 浅蓝长袍的男子脑中猛的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还未捋清便见眼前如许突然向前一扑,拎着他一起摔下‘四剑’,等他起身就见一杆笔挺的漆红暗羽的箭矢出现在如许的背上,他吓一跳,抬头见‘四剑’游走一圈后立在如许上方银光大闪将如许包围起来,吓得他更是手肘支撑在地,双腿使劲挪着往后退。 不远处的如烨看到忙急忙往这边冲来,跑到半路又一杆箭矢擦着他左边脸颊射入身前的土地,如烨头也未回,大步跑到师兄身旁搀扶起他上半身,见师兄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头无力的垂在一侧,胸口那杆红漆描画的箭头赫然映入在他的眼中。 如烨哆嗦着手在师兄身上急点几个穴位,又手忙脚乱的将装着丹药的瓶子拿出,手哆嗦的倒了半天却什么也倒不出来,一时慌神又急又怒不知怎么办才好。箭头上都是倒钩,拔箭只会让师兄伤的更重,可胸口流出来的血又渐变成青黑色。 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2章 毒二 耳边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又是两箭钉入地面,直直没入半个箭身!如烨转头见“摸象”真人拉满长弓,淬了毒似的双眼紧盯着他,右手松开弓弦再次向他射来! 如烨瞳孔骤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他和师兄不过是念着阿真的面子才忍着他,让着他,想着把他救出去,可幻境里的人怎能留情呢,本就是愚蠢又伪善的人怎能留情呢?如烨想如果刚刚胸口那一箭他未曾留情,是不是师兄就不会受伤?如果他在“摸象”出口杀了他时不是用个小小的法阵将他禁锢,那师兄也不会受伤。 随性的一个挥手一个小型防御阵成,将逼近眼前的箭矢搅碎,然后控着小阵直接将“摸象”旋转着提到半空,如烨回头将师兄小心着侧方放地上起身,左手前伸一抓,‘束真’现身,紧握,右手紧拉弓铉。 杀了他!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如烨却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香蘼,是香靡!这毒不能耽误,解毒的丹药我有,你先帮你师兄把毒解了,你佩剑形成的保护阵我进不去。”声音很弱,很虚,却如黑暗里一束突然映入的炙阳照在他的身上,暖烘烘的融入他的心里,软化了他眼中的杀气! 如烨回头,见是一身金衣的金珏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正担忧的望着一旁保护阵内的如许,如烨见状猛的将‘束真’丢开,弯腰伸手将装丹药的棕瓶拿起,“多谢!” 金珏道,“相识多年何须谢字,以前不过意气之争,何况今日你师兄弟救我在前。”金珏自顾自的哩哩啦啦的说了一堆,如烨也没心细听,拿着瓶子大步跨到如许身旁,甩手撤去“四剑”,急忙将丹药放入口中在以灵力送服。 送服的丹药还未化完,‘二剑’便自泉眼处钻出。 山河动荡,水浪倒流,燃烧的烈火也瞬间覆灭,幻境内的一切骤然消逝,只留泉眼处的水流依然荡漾,‘轻斩’旋转移到泉眼处贴紧,而后向上拔起形成水蓝色瀑布,“二剑”配合用力一划,剑气如刀将瀑布左右分开,出口现。 金钰看着不过片刻幻境内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之前他们之间真的是意气之争,之前因着小妹他们曾交手多次,可他们师兄弟可从未露过这样的身手,可见人家不过是小打小闹,从未放在心上,只他一直介怀。 出口既然已经出现,人们自是争抢着往水帘方向跑去,只剩如烨顾着师兄的伤势未动,金钰在他二人周身护着砍杀死尸恶兽,另也再防有人动手,也没动。 那身穿浅蓝长袍的男子因离的最近自然是第一个到达的出口,可就在他确定的确是出口,要走时,出口却倏地消失了。 ‘轻斩’也缩成掌心大小出现在如许的腰侧,‘二剑’哐当一声落在他身边。 剑鞘自现灵力已封! 浅蓝长袍的男子呆在了当地,不可置信的向前摸了摸,又爬地上在泉眼附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可以出去的出口,不由的大喊,“出口呢?出口怎么没了?出口呢!”正疾步往出口处赶的人见状更是加快速度过去查看。 刚在出口出现时众人不管不顾的只想逃命,并未感谢,也并未管过于他们有救命之恩现有危险的师兄弟二人,这会儿自是没脸问如烨为何会消失,没办法得合力想法突破出去。只是努力半响,别说水帘门,就连泉眼也越来越弱,波光几乎要不见了。 在望一眼不远处正在激战的最后一队,众人突然慌乱,急忙跑到如烨附近想问缘由,却被‘束真’拦在了距离三十步的位置,冰冷的箭尖瞄射当先之人眉心,那人害怕的停下脚步,慌乱开口,“山道友你可有出去的法子?” 如烨仿若未闻,一心给师兄除毒,用灵力将毒液逼出后,又迅速取一滴心口血滴在檫面内侧,强行催动了‘轻斩’。金钰以为如烨听到那人的话,要重新开启出口,回头正要说话,却见‘轻斩’嗡鸣一声浮于如许胸口利箭处,而后红缨舞动,檫面旋转,红漆暗羽的箭矢被清除出来。 金钰见状忙一挑腰间荷包,“这里面是我小妹配的药草,你挑一些给如许敷一下。”说来她小妹还是比着如许的喜好才辅修的医,人家别人配荷包都是清香脾人的清神药草或是可以驱虫逐蚊的药草,就他小妹道那种荷包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累赘,哥你用这个,在你受伤流血要死,丹药用尽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然后死命给他挂上的。话虽不好听,可毕竟是为了人好不是?可惜如许是个瞎子看不见小妹的好,只成天跟在如赟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 如烨接下再次道,“多谢!” “不用...”金钰怪不习惯如烨这样客气,之前多冷面寡言不服劲儿的人呐,哪里像现在左一句多谢又一句多谢,哎,怪道如言那么温柔又体贴,可不都是平时照顾师兄弟的原因。 如烨将荷包打开,细细的挑拣出一些他认识的可用的药草敷在师兄的伤口后,刚要再次与师兄输灌灵力时,又听有人叫嚷,“山道友你可有法子,这泉眼要消失了!” 如烨闻言冷笑一声,握着师兄的右手小心的将灵力推送入体后方道,“有。” 那人面色一喜,激动道,“那山道友快将这出口打开啊。” “为何?”声音平缓,没有丝毫波起。 那人急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哦。” 见如烨未曾动手,又有人道,“还请山道友救我等一命,大恩大德定会相报。” “我师兄将你自蛛眼内救出是救命之恩,自幻境救出救出亦是救命之恩,这两恩,你待如何相报?”你是如何相报? “可,可我们未曾出去...” 一旁仍在护着二人的金钰让这些人刷新了他对不要脸的认知,“你未曾出去,出口也未曾打开吗?山道友师兄受伤昏迷你问都没问一声,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你是打算这样相报的吗?” 这人脱口又道,“这,这是“莫襄”真人出的手...” 金钰道,“哦,那这五阴阵也是你自己走进来的。”你没义务帮助他人,他人也没义务救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3章 金丹 一句话噎的那人面色通红,尴尬道,“可出口打开了,他师兄不就可以出去疗伤了吗?” “十数之内师兄未清醒的话,你,你们,便都陪葬吧!”如烨的声音忽的插入,却像极地的寒冰一样刺入众人的焦急又恐惧的心里。 “你...”一句话,众人脸色瞬间变青。 如烨没再理会他们,他手里握着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反攥住他的手,并制止他还在输送灵力举动,低头,正见师兄睁开一双和师姐颇为相似的杏眼,眼神微懒带着不解,吐出的话却蕴含深意,“掌门师伯的教导你尽都浑忘了。”右手松开握着如烨的手,前伸,“轻斩”掉落掌心再化在腰侧。 如烨笑,“师兄,莫不敢忘的。”搀扶着如许起身。 如许拍开如烨要搀扶他的手,再踢一脚脚下的‘二剑’,“别挺尸了,赶紧给老子起来!” ‘二剑’雀跃而起,自动附在如许背脊。 “......”师兄,人设要崩。 “......”山如许你真的没被夺舍吗?如...如赟附体? 天色已经有些灰暗,将“摸象”牵制在半空的防御阵愈发明亮,求饶声不断传来,如许低头,嘴角扯出个讽刺的笑,“真人这次又怎么跟我们兄弟道歉呢。” 莫襄真人大喊冤枉,“我入了这幻境一切便由不得我,心智迷失也并不是我的本意!” 如烨听得这话凤眼微眯,握着‘四剑’的手倏得收紧,手背青筋暴起,悬在腰间的‘束真’一闪一闪只待师兄令下便可直接将“摸象”钉死在此。 如许冷声道,“真人这话我是不信的,真人心里怎么想的真人自己明白,这次我看在阿真的面上可以不咎,如若再有下次...真人明白,暗堂可保不了你。”这话说完对一旁在设阵对抗的金珏行礼谢过。 金珏道,“当不得谢字,我这条命也是你们兄弟救回来的。”还礼。 如许未语,侧头不着痕迹的瞥一眼如烨,如烨紧握‘四剑’的手稍松,抱拳一礼温声对金珏道,“多谢你!”然后挥手,防御阵撤去。 金钰,“......”难道今日他被夺舍了?什...什么...时候山谷弟子会对他一再道谢过。 金珏心下感叹,看来如烨是真变了性子,却不料变了性子的如烨在“莫襄”掉落时状似随意一踢,几颗石子飞起撞在莫襄胸口处,莫襄闷哼一声狠摔在地。 金钰,“......”我错了。我早该想到了,如烨这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变。 说来他们几个的恩怨还得从五岁入法源寺开始,他们一群小孩儿在广场等人,就因为小妹指着个胖豆丁笑着说了句,“哥,你看那个蓝土豆,还拉着个鼓。”这下了不得了,如烨那会儿正拉着如尚从他们身边儿走过,当下就推他小妹一屁墩,疼的他小妹咧嘴就哭了,哭的直打嗝,他顾不得别的先把他小妹哄好。 等一会儿追上如烨他们,却见他们师兄妹五个你追我赶的在广场玩儿的正好,金钰拉着他小妹过去找如烨说理,刚近身还没开口,如尚那个胖豆包就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哼一声,说他兄妹俩,“师尊说背后说人,不是好孩子!” 她小妹抽噎着道,“我跟哥哥开玩笑呢。” 如许也道,“我师弟给你玩儿呢。” 这话说出来直气的他头顶冒烟,大着小嗓子道,“我们以前都不认识怎么玩儿!” 如许将如烨护在身后道,“我师兄妹也不认识你们。”就许你们开玩笑不许我们玩儿啦? “那你们也不能打人” 如尚哼一声,“我师兄没打,推的。” “那还不一样,他就是打人!”他就是走过去说话的时候指了一下如烨,如烨却瞅准机会嘴一张咬住他手指,趁他手疼忍不了时又使劲儿一推他,把他也推个跟头。 其实他也不是怕事或讲理的人,五岁的年纪正是胡闹打架的时候,他会拉着小妹去和他们讲理一是因为家里严格,一言一行皆代表了赤霞宗,二是因为法源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他自要多注意言行。况且今天又是第一天入寺不能惹事,他就想着吃个亏,让他们道个歉就行,谁知道他们这么不讲理呢。 他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爬起来就要给他个好看,却不料人家师兄妹更是这么想的,也不知谁拌他脚一下,他趴地上摔个跟头,紧跟着腰上一沉有人跨坐了上来,对着他铺头盖脸的一顿拳头。也不知山谷是怎么教的孩子,脾气大,嘴巴好使,武力值高,心眼还多!是的心眼还多,一个个跟成了精一样,说不准是藕化的! 开始不过几人的打闹,山谷是师兄弟五个和他赤霞宗在法源寺入寺的门派中几家故交家的朋友,谁知这几个藕精故意推搡着他们把范围扩大,一群围观的也被迫参与了进来,你推我个跟头,我拽你的头发,你咬我胳膊,我掐你大腿,鼓劲儿加油的,起哄的,还有几个胆小的扯着嗓子使劲儿嚎,偌大的广场上尖叫声哭喊声震天! 等管事的赶过来的时候拉也拉不开,劝也劝不住,只得各家发信-请家长! 将刚迈出法源寺大门的各家家长又请了回来。 然后他就被他爹赏了二十戒尺,疼的他爬床上都不敢翻身。 他山谷的呢,屁事没有不说,始作俑者还敢跟着他师兄屁股后边假惺惺的过来看他,如许还歪着头跟他爹道,“大伯,我领着弟弟过来给阿珏道歉。”说着就松开如烨的手道,“阿烨快去给阿珏哥哥赔不是,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然后阿烨听话的点头,颠颠的走到床边儿,对他诚恳的翻着白眼说道,“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我给哥哥斟茶赔礼。”自发从床边小几上给他倒杯水。 他爹还笑,转头在一边逗如许,“你这么小都能领着弟弟出门啦?” 如许拍着胸脯奶声奶气的道,“我做哥哥的,已经大了!” 他爹也不管他,继续问道,“哦,几岁啦?” “五岁啦!”伴着这声啦字而落的是怒拍床榻声和杯子打碎的声。 如许还故意拉着他爹的手跑过来问阿烨怎么了,如烨怎么答的,如烨说,“哥哥说要我喂给他,我不肯。” 他都冤死了,明明是如烨倒完水后突然把水杯举高道,“哥哥喝水。”然后往杯子里呸呸吐了两口。他今日本就委屈,这下更是气的了不得,当下就要爬起来再给他打一架,不想他屁股疼人没爬起来,再有法源寺的床板被褥又少,所以拍床的声音听起来大了点。 所以道歉之后他又挨了十戒尺。 更甚至在以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如烨一直领着个跟屁虫找他麻烦。 这也忒能记仇了! 其实这也是金钰误会了如烨,这吐口水的心思如烨可想不出来,是他如言教他的,后边找茬都是闲的没事干的如许安排的。 如烨他就是个背锅侠! 金珏在一旁回忆着相识的往事,如许扫一眼滚地哀嚎的“摸象”,在扫一眼瑟瑟不敢言语的众人,冷意透出眼底。“各位,这出口打开便生死由命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兄弟二人仁至义尽了。 说话便催动灵力欲御‘轻斩’,如烨见状忙拦下,故意埋怨道,“师兄,我要自己打开,阿真都是自己打开的出口。” 如许眼底冷意化暖,面上透出笑意,“好!”他知道如烨担心他的身体,更知道自己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了。 如烨上前,‘束真’轻挽。 泉眼处出口打开。 如许的‘轻斩’和如烨‘束真’却突然红光大闪,越来越烫,烫的泉眼处的水滋滋滋的冒着白气,如许见此心里一急,吐出一口血,然而如许也顾不得擦一擦,直接反身御着‘二剑’往阿尚的方位去。 金珏摸摸头表示搞不懂,却见如烨也直接收了‘束真’奔着那边去了,他瞪着眼睛还没闹懂发生了什么,就见前方先走的如许再次从剑上坠落,灵气也开始从他身体溢出。 金珏匆忙握着佩剑追着如许坠落的方向赶了过去,脑中挥不散的两个字直击着他的心弦。 金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4章 化怨阵 半路,金珏突然回身大声道,“你们谁有保命的丹药没有?”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人们都在忙着支撑又再次缩小的出口。刚才在如烨打开出口时有人留了心,将佩剑和灵器插进了出口,以防山谷师兄弟二人再次翻脸。 如烨赶到如许身旁将‘二剑’自地上拔出挎在腰间,然后扶起如许背在背上,御剑继续往往阿尚的方位去了。金钰赶上如烨,觑着如烨斟酌一下还是道,“如烨,你师兄...” 如烨未答,金钰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愤怒和慌乱,金钰闭嘴不在言语,跟着如烨赶到最后一个方位,远远的看见一身深蓝劲装的如尚正拉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僵在半空,地下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出口处,七八个人正打的不可开交。 如烨一边输着灵力加速,一边急喊,“阿尚,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听师兄的话!” 传来的却是如尚奔溃的大喊,“我不,我就是要他死!就是要他死!”话音未落,如烨的‘束真’弓铉还未拉开“嘭”的一声巨响。 自爆! 翻天的气浪将如烨掀翻到地面直接晕了过去,背上如许也被甩开,金钰因有防备,再有如烨加速后拉下他不少距离所以只是迫降到了地面,并没有被冲昏过去。 等气浪掀过金珏忙起身先看了了离他近的如许,然后大步走到如烨身旁刚要探一探如烨的颈部就听一声巨吼,滋养在阵心处的蜘蛛冲破了化怨阵,咆哮着冲他而来! 金珏沉心,举剑面对。 金钰从未觉得剑气可以这么凌厉,那么耀眼。 一道闪电似的剑气自上方突然劈下,咆哮的蜘蛛便停步不前,粘稠腥臭的污血随着不断滚动的头颅染了一路,死尸恶兽狂啸着消失,金钰抬头,见是如赟持着‘一剑’落在他身边。 衣角的红梅扫过地面,坚毅决然。 金钰以为如赟会和他一起正面作战,却不料如赟先跨步走到如许身边,在如许身上翻找片刻取出锁灵囊召回如尚的魂魄,然后把如许拉到他身旁,又把锁灵囊交给他手上,看着他磕巴着道,“咱们虽面见从未好语好声,但说来也有同寺之谊,今日我厚脸求你救我师弟一命。”弯腰行一大礼。 金钰呆了片刻,缓过神来道,“你不必交代于我,我这命也是你们师兄弟给的。”洒脱恣意的如赟,沉稳收敛的如许,骄傲不羁的如烨,今日都曾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弯下他们的背脊,放下他们的骄傲。只是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出口已关,咱们还是先合力除了这蜘蛛再说吧。” 如赟摇头,“要能除早就除了,这么多人何必浪费这么长时间,寻山上的五阴阵便是我们五个合力除了那阴物才得以破阵,可今日不成,这蜘蛛在阵内是杀不死的。” 金钰道,“那你说的救?” 如赟放肆一笑,“我既交代于你,自是有可以让你出去的法子。”话毕,青绿光柱平底起,化怨阵再次开启,只这次困住的不是蜘蛛而是他们。 光芒骤起,血色的纹路渐次将阵覆盖,金钰不解,“如赟,你这化怨阵怎么是血色的?” “献祭,这是生命的献祭。”地上不知何时转醒的如许突然插声悠悠的开口道。 正蹲在地上细究化怨阵的金钰闻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声怒吼,“山如赟你他妈的,你疯了!”声音高亢尖锐到如许都皱了眉。 “疯就疯了呗,师门遗传。” 大地震动,被砍断头颅的蜘蛛已经重新长起并开始攻击,如赟望一眼阵外狰狞咆哮着的蜘蛛,闭眼加快了口中的咒语,慢慢地,地面污血开始褪去,飘散的刚毛和幽幽的黑雾消失殆尽,地面黄土化作青山,绿油油的地面上,不知名的小黄花悄然绽放,香气萦绕,鸟声灵灵。 口中正在默念咒语的如赟突然睁眼,一道轻盈的剑气融入阵心处,水声缓缓,光面凌凌,“快带我师弟走。” 大脑迟钝的金钰道,“好。”话毕,愣了一下又道,“你不走?” “你以为五阴阵是叫着玩儿呢?” “寻山那次?” “寻山上五阴阵不过刚建,尚不成熟,里边的阴物虽多杀得却不是人。” “那现在出口都打开了走了又如何?” “死!献祭了生命的人,哪里还能入了这出口呢。”如许踉跄着走到如赟身边对金钰道。 金珏提剑,“反正都是死,何不赌一把!” 如许毫无血色的脸抬头望一望上空的化怨阵,平缓着开口,“师姐要走你们就都死了。” 金珏也光棍,“奥,反正这命也是捡来的,那死便死吧!” 如赟不耐,“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唧唧歪歪个甚,五阴阵里好不容易厮杀出来,让你走便走,我师弟的命在你手里,还怕我害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想活我师弟还要活呢,我不想跟你死一块。” “......” 如许看一眼又要呛声的如赟,“阿烨伤势太重,再晚恐怕真要死在这儿了。” 如赟撑着化怨阵,转头对金珏道,“还不走,等死呢你!你可欠我一条命呢,今天你先还了!” 金珏看一眼地上昏迷的如烨,无奈叹口气,将他自地上扶起对如许道,“走吧。” 如许摇头,“我要陪着我师姐的。” 如赟转头看了眼如许没出声,金钰了然,扶着如烨对他俩道,“保重。”拉着如烨跳入河中,潜进水底。 如许看着河面不再涌起波纹后,鼓起勇气伸手拉着如赟的手指将他揽入怀中,“师姐,生辰快乐!” 如赟抬头望进如许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明亮欢喜又饱含情谊,“小二,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如赟双手回抱如许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早恋不好。” “师姐今天及笄了。” 如赟小女人似的挥着小粉拳轻轻砸到如许胸前,“诓我穿女装就为了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的?”话毕,见如许疼的直颤,又调转声调娇着声儿哄他,“疼吗。” 如许惨白着一张脸,背脊弯下把头搁在师姐的肩膀,“不疼。”气若游丝飘散入耳。 “会怪我吗?”推开如许围绕着他的身体,顺着他的臂膀握紧上他的手指。 如许摇头,嘴角挂着耀眼的笑容,“今日,我欢喜的很。”本就受了重伤,又受了那“摸象”的一箭,强撑起来的身体终于还是倒在了那阵法上。 “摸象”那一箭本没多大碍,他是栽在了附在箭矢上的那个隐藏的法阵上,封灵阵。 这种阵法极其难画可对灵力充沛的人作用又并不大,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择会用,可今日如许重伤,箭矢又有毒,那一箭瞬间就让他晕死了过去。后来阵法运转过程金丹未免受损只得自封。 本来如烨的‘四剑’为他封禁了封灵阵,他只要控制好体内灵力的舒缓不与封灵阵相交便好,可‘轻斩’传信阿尚出事,他强行运行大量灵力和封灵阵碰撞,金丹破碎。 微弱的呼吸喷在颈部有些痒还有些热,像拿鸡毛搔一样,怪怪的,如赟松开如许的手,忍不住把他脑袋拨一边儿去,“再这样我揍你了啊!” 如许低笑,把头转回,变本加厉的用唇轻轻蹭了一下,“师姐要是舍得就揍我吧。” 如赟看着快要支撑不住的化怨阵心里有些黯然,故作轻松道,“好啊”,话毕掌心汇聚灵力奋力一推,如许后仰着倒退几步,胸口剧痛传来,如许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伤口,瞳孔里爬上绝望,大喊道,“师姐要做什么!” 如赟回他一笑,控着‘一剑’向前,“说好不怪我的呦。” 随后‘一剑’现着银光猛的刺入如许胸口,冲击着他的身体落入河中,带着他沉入水底! 如赟看着水中血丝不在,‘一剑’的剑芒不在透出,挥手化怨阵开始散去,抬头见‘古尘’静静地飘在她的上方,“师弟不会怪我的,不会的。” 双手落在胸前,修长的手指凌乱复杂的动作着,半响,口中落下最后一句咒语,“以己之身合阵化怨,幽幽圣灵助我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困 尖叫嘶吼之声响彻云霄,无数枉死之人的魂魄冲破五阴阵聚在如赟的上方围着她打转,‘古尘’一击后魂魄并入鼓中,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原本挂在鼓两侧的鼓槌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鼓面,鼓槌上的红绫将如赟猛的拽起。 “啊~” 如赟忍痛不住喊了出来,万鬼噬灵之痛比起追灵决的噬主那是一门之主与凡人的区别,皮糙肉厚做好准备的如赟也承应不住。 献祭进行... 愤怒的魂魄争抢着如赟的灵力,化怨阵再次成型将蜘蛛困在阵中,一束青绿色光柱自上向下穿透蜘蛛的腹部,光芒由腹部不断蔓延伸向蜘蛛身体各处将蜘蛛固定在地。 如赟被束在半空感受着自己的灵力流失,渐渐的有些神智不清快要昏迷时,一声暴怒的喝骂声传了过来。 “老子这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如赟听到熟悉的声音,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却见发现什么也看不到,试探着开口,“师尊?” “给老子闭嘴!” 山和谦气都要气死了,做长辈的没享到一点弟子的福不说还见天生气!好好的生日宴主角带着一串师兄弟偷溜了不说,这闹心的弟子还带着师弟们去了那烟花之地,从小到大咋咋呼呼没个安生的时候,好容易在法源寺学了女工,做的荷包还不是孝敬他的!捡什么小破孩,当初就该一顿板子直接敲死他们! “谁教的你献祭生命!” 如赟迷糊迟钝的脑子已经听不到山和谦的话,所以迟迟未答。 山和谦布完手头的事见如赟面容平静已渐渐沉睡,抬手就是一鞭狠狠的抽在如赟身上。 鞭子是山谷教鞭,打在身上生疼入骨的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答话!” 如赟疼的挣扎着睁开双眼,“师~尊~”咬牙挤出来两个字。 “谁教的你!” “我...我在四宜...后...后楼地下...暗...室...看的。” “老子上辈子肯定刨你家祖坟了!还有谁!” “都...都...” 灵力肆虐着的教鞭卷曲着又一鞭裹抽在如赟身上,“在给老子装死抽不死你!” 如赟疼的一个激灵,大声回道,“师尊,都有,我们五个!”万鬼噬灵算什么,这才是疼! “看老子回去不敲折他们的狗腿!” 感受到纯净的灵气包裹上她的身体,身上的剧痛渐渐被安抚下去,如赟哽咽开口,“师尊,弟子有负您的教导...” “现在才知道有负为师的教导,早前干嘛去了!”做个荷包不孝敬老子! 如赟默然,“下辈子弟子还给您做弟子。” “这辈子老子还没受够,下辈子还赔你这个狗东西身上?老子造的什么孽!” “行了,你叽歪个没完没了还。”赶到的冬宫峰峰主山和宁娇斥一声,把和谦噎个好歹。 山和谦瞪眼,“老子辛辛苦苦的给她操持生日宴,这狗东西竟敢背着我跑了,骂她两句还不行了?” 山和宁道,“你那是给她操持的?不是为了显摆你藏了这么多年的变了质的宝贝?” 如赟,“......”变了质... 山和谦直接无赖,“我不要你管!” 山和宁懒得理他,“不让管就回去,一天到晚没个样子!” “我徒弟还在这,我不回!” 不回不回吧,和宁也不能赶他,“那你老实点儿!” 山和谦一抬下巴,仿佛打了一场了不起的胜仗一样得意的眼珠都快要掉了,和宁看着辣眼,“二哥一会儿就到了。” “他来干什么?” “他说要养蜘蛛,还有他不来你管的了这献祭?” “哼!” 俩人斗嘴也并没有耽误阻止如赟的献祭,两人合力用灵力将如赟保护在内,将冤鬼魂魄被压迫在底层。 只献祭哪里是阻止了的呢,不过片刻包裹着如赟的灵气变被吸食干净,两人试过所有能使得法子都没能阻止的了献祭的蚕食,且如赟又是自愿献祭,自己的心力阻止不了一丝一毫。 山和平赶到时如赟的神智又开始不清了,偏脸疼的都快扭曲到一块了。 “缚地回转阵” “强压传送阵” “绝地禁阵” “起怨束灵阵” “化怨阵” 一个又一个阵法按在他的脚下。 山和谦看着时空扭曲,看着山河变幻青山高起,看着如赟灵器内的魂魄泄出,看着‘古尘’化作掌心大小消失在如赟的心口处,看着阵内被禁锢的蜘蛛被移送出来后化怨阵启,看着如赟面色平静的落躺在化怨阵内的地上。 “回山,四峰弟子轮流值守。” “二哥,好啦?” “嗯” “那阿赟?” 和平刚要开口就听和谦道,“是啊,妮妮怎么办?” 和平正一肚子火气,本他还想着回山在给他算账,巧了他这会儿就撞了上来,“怎么办,怎么办你不知道吗?你脑子里是不是可以放羊了?还好意思问怎么办,四宜后楼地下暗室的钥匙是不是你给的阿赟,暗道入口的阵法是不是你给解得?喝二两猫尿就要上天,上辈子是馋死的吗!” 和谦虚虚的道,“就那一回...” 看和平气的要变脸,和宁忙拉过和谦拦下他的话头,“二哥,这个你要带回去养吗?”用手指指地上的蜘蛛。 “什么狗屁破烂玩意儿!”将蜘蛛身上飘荡着的血团收起,反手一道剑气直接将蜘蛛碾成渣渣,身形一闪人不见了踪影。。 和谦给气的,“他这是什么态度!当不当我是大哥了还!” 和宁心道,人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硬气呢,“好了,先回山吧。”拽着骂骂咧咧的他追上和平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6章 后续 四宜楼前广场上的宴席已悉数撤去,山谷护山阵启动,山门前钟声大作,全部医修齐聚益安堂,各峰弟子全线戒备分班轮流巡视谷内一切事务,各个出口严加把守,外门弟子无谕令不得进入、探视主峰。 四宜楼一楼侧厅内小几上汤罐里热气蒸腾药香缭绕,旁边一个着灰衣男子窝在塌上,手里捧着个陶制的小碗在静静地出神。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榻上之人侧头,笑言,“阿言怎么过来了?” “净江师叔。”如言快步走到榻前,将手中托盘中的小碟摆在桌上,洁白莹玉的小碟内分装着各式蜜饯,林林总总十数碟。 看着脸上大写着不高兴的如言将身前的小几摆满,方知憔放下手里的小碗,两指拈起一枚霜糖金桔放入口中,眯眼笑道,“怎么,谁惹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 “师叔,我想下山......” “不能。” “师叔~” “不行!”接过如言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拂拂袖子懒洋洋的歪在了靠枕上,“这蜜饯是你平师伯腌制的吧?” 如言侧坐在另一侧挎着脸点头,和平师伯出门前特意交代过和清师伯不要让她出山。 方知樵嘿道,“你这是给我吃果子呢,你直接给我颗□□毒死我算了。”和平嗜甜,外边买的他嫌弃不干净,厨房里制的他嫌弃味儿不好,自己一个大男人溜下山去,在山下一家百年的老号里偷学了三个月,回山自己鼓捣了多少年,糟蹋了多少的果子才学会腌制。只是自己腌制的还赶不上自己吃,所以平时宝贝的不行,怕人偷吃就放在床头柜子里,柜子上还上了锁。 如言哼一声,“我都给他撒了!” 方知樵一下子坐直身子,“快,都撤走,再给我倒碗汤药压压这股子糖味儿!”说完又抚掌大笑,“这么多年了,霸道了这么多年可算有人能治的了他了!哈哈...” 如言看着方知樵乐的发癫,苍白的面容都染上了一丝愉快的绯色,趁机央道,“师叔你送我下山去吧。” “不行。” 如言眨眨眼,抽噎两声眼泪就掉了下来,方知樵将脏了的手帕拈起来还给如言,如言接过擦擦泪,“门内弟子俱在戒严,师叔你又亲将我自清音阁接回,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山我也细细查探过了,师叔你说,如是小事为何斥候监和战部次席均不在?战部一向非战不出,斥候监也是师伯亲自下的密令!我师兄姐弟未有任何消息传于我,‘灵一’也未带回信来,护山大阵都启动了,师伯又独拦着我不让我出山门,定是我师姐他们遇了事。师叔你眼看我急得要死还不告知于我,就瞒着我一人。”话到最后还装作没了条理,哩哩啦啦说了一大堆。 方知樵听罢看都没看他一眼,垂着眼道,“你去找你和清师伯。”小丫头子还拐着弯儿套话。 如言蹭的站起来,将蜜饯一股脑儿都放进托盘里,“哼,不给你吃了!”转身气哄哄的走了。 方知樵瞧着可乐,目送如言走到门口,张嘴刚要安一安她的心,就见如言坠在腰间的‘灵一’红光闪烁。方知憔目光一沉,坐起来双脚还未沾地就见如言扔了托盘快步跨了出去,他忙追上去拦下如言,“你自己下不了山,我带你去。” 如言面色稍缓,抬手就要唤“三剑”,却不料颈间一痛,眼前一黑倒在方知樵的身上。 “必要时还是这招管用。”招手叫了两个在门前监看如言的两个弟子道,“把如言扶进去好生看着,去请如清长老过来,醒了别让她胡闹。”说完便提剑走了。 山谷护山阵启动后所有山谷境内的外门弟子,其他门派人员均不能使用任何灵力只能徒步。山谷主峰五千阶,所以虽是下山,方知樵也被累的微喘,额角冒出几粒细细的汗珠。 他刚迈下最后一阶台阶,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气血就听前边广场传来争执声,一群人乱哄哄的,还夹杂着拔剑声儿,走上前一看是一个紫衣青年背着个穿红衣的少年,俩人被围为中间。那紫衣少年双眼戒备单手持剑和山谷弟子对峙着。 方知憔上前,一群弟子见他过来抱拳行礼,方知樵点头,问那紫衣少年,“你是何人?” 丁远易蒙了,之前在阵中不是见过么?“玉华门丁远易,受山谷如许之托送楚真回山。”其实人如许并未说让他送楚真回山谷,只是他想着山谷弟子为救他们还被困在五阴阵内,他想着过来报个信,顺便也把楚真送回山谷。 至于为什么不是送回暗堂,一是暗堂太远,二是他在暗堂从未见过楚真,既然山如许那般在意,不如直接带回山谷,至于三是怎么想的其实他也说不清,只是没想到还没进入山就被拦了下来。可把楚真交给这些人吧他不太放心,入山吧,人家说了山谷护山阵已启所有外门弟子不可入内,更别提他这个其他门派的人了。 “玉华门。”方知憔点头,招手找了个眼熟的小弟子,“把阿真送去益安堂。”又要招手再来俩弟子把丁远易送去待客厅,可晃了一圈也没个眼熟的了,只得还交代那个小弟子道,“你在找两个弟子来,一个把这位公子送去四宜前楼待客厅,一个去四宜楼请你们和清长老。” 丁远易,“......”这是要变相软禁他?“不用不用,晚辈出门已久又遭此劫难,路上晚辈已传信回家,家中长辈收信后想来也在担心,万不敢逗留!” 方知樵仿佛没听到后边的话,点头笑道,“要的要的!”对那小弟子又道,“请你们和清长老传信于玉华门,让他们管事的来亲自接他,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了贵客,顺便叫俩医修给他看看。”那小弟子应是,忙将楚真接过,又安排人手安置丁远易。 可能有时候就是那么寸,方知樵就差几步就要迈出广场了,有弟子追上来说楚真醒了,闹着要出山,他摆出身份来一众小弟子阻拦不得,这可真是!方知憔返回去将被一众小弟子压在地上的楚真挖出来,骂道,“你就不能老实点别添乱了!” 楚真道,“我没添乱,我要去金陵城!” “你去金陵城干嘛?” “去找如赟他们!” 这笨的,“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谁告诉你他们在金陵城的。” “我是自金陵城进去的!” “......”笨死你算了,给离楚真最近的一个小子使眼色,那小弟子点头,上前一个手刀! 方知樵赞许,“有眼色!” 小弟子,“......” 还不待方知樵收回赞许的眼神,广场前边的传送阵光芒大作,金珏和如烨也到了。 金珏还在迷糊中就有小弟子们赶过去将如烨接过,方知樵深感不好,问金珏,“如赟他们呢?” 金珏一身的泥水脏乱不堪,头上还顶着水草,累的直接瘫在了地上,胸口起起伏伏的大喘着粗气,睁眼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谁...我...我要见山谷的长老。” 刚那有眼色的小弟子刚要介绍方知樵的身份,就听方知樵道,“去,先让和清来这里!”那有眼色的小弟子见方知憔脸色凝重道一声是后直接御剑走了。 方知樵查看了如烨的伤,问金珏,“是谁?可是如尚?”,金钰点头,他又问,“魂魄可带回了?” 金钰防备着他的身份没回答,直接闭上了眼睛。他想,守在山脚下的弟子虽说不是外门但想来也不是一派核心,众人对他虽恭敬可在山谷内他竟不能直接传信,也未着山谷弟子服或长老服饰,想来不是山谷弟子。他不能冒险干脆直接哑巴了,任凭这人怎么问都不开口,躺地上也不起来。 他不开口方知樵也没办法,只交代弟子将如烨先带回去安置,这个金珏到没有像丁远易那样拦着,入了山谷如烨也就安全了,外门弟子没胆子伤他。 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和清到了,先看了眼提着剑的方知樵,而后转头问躺在地上的金珏道,“魂魄可带回来了?”他来的路上遇到了被抬去益安堂的如烨所以晚了些。 金钰这时才将怀里的锁灵囊取出,“如赟让我带回来的。” 和清接过,“如赟他们呢?”?”他剑柄上镶嵌着的那块甲盖大的水晶溢了黑,阿尚...是保不住了... 金珏张口嘴里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右手死命捶几下胸口和清,又转头看了看方知樵直接道,“如许金丹碎了,如赟,献祭!”说完便闭上了眼。 方知樵看他这模样都着急,问他,“如许呢?” 和清看一眼他,“他舍不得他师姐!”,金珏在一旁点头,把手盖在眼上,“我们回来时如许陪着如赟呢。” 方知樵恍惚,感觉像极了那年,恐惧与不安爬上他的心头,慌张无措的转了转头,颤抖的左手猛的握紧手中长剑,提剑就要走,和清见状忙拦下,“三哥已经去金陵城查了,五阴阵那有二哥,你去陪着阿言罢。” 方知樵却突然发狂,挣扎大喊,“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弄鬼,我去杀了他!” 和清看他眉间蕴上一层黑气,不由怒道,“我看你是在找死!”,一指方知樵,“把他绑了,扔去和你们言师姐一起关瑞园里。”方知樵转身要跑,和清不慌不忙的把定身符一扔,冷笑两声,“在我的地盘还能让你跑了?绑了!敢跟阿言多说一句嘴,你就等着好看!”转头又对金钰道,“还请小金公子先进山来休息片刻,待收拾利索再回师门。” 金钰也很累了,道,“多谢长老。” 和清道,“先送小金公子去益安堂看一下伤势,包扎好后请去四宜前楼前边的客房歇息。”等弟子上来掺着金钰走后,和清攥紧手中的锁灵囊冷声道,“传令,凡擅闯,窥探山谷者,不问缘由,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7章 刨丹 方知樵到底没走的了,和如言一起被关了紧闭,因防着方知樵犯病,和清还遣了十名医术精湛的医修跟随着一起关在了瑞园里。 不多时和平归来。 四宜楼侧殿。 “去晚了。” 和清道,“二哥也没有法子吗?” 山和平皱眉,“不成,死丫头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转头见和谦晃头迈进了大殿,山和平哐的一声砸了手中的茶盏,“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阿赟都跟你学了什么!”和谦脚刚迈进门吓一跳,脑子短路没跟上,下意识的就要拔腿跑,和宁在后边忙打手势,和谦一愣神儿就听和平又骂道,“那是做的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又舔了猫尿了,想去哪儿?” 山和谦反应过来,走进去直接坐下道,“我没喝,我去安排了值守的弟子。” “没脑子的,这事儿用得着你亲自安排?” 山和谦争辩,“阿赟不在,我不自己安排谁安排。” 山和平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就阿赟一个弟子,别的弟子都是摆设不成!” “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主峰二百余弟子,四峰各二百,这还只是核心弟子,其余二十八峰内门弟子加起来两万余人还选不出来一个让你放心的?!” 山和谦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习惯了,我这会儿总不能把阿言拉出来吧。” “这是你一派掌门能说出来的话吗!” 山和谦双手拜佛状,“你来,你来。” 山和平拍桌,“你能不能有点正行!” “我一天天的容易吗,我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天天挨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脑子有病被你架空了呢,干脆你过来当吧!” 山和平听罢蹭的一下站起来,走上前拧着和谦的耳朵将他拽下上中央的掌门椅,“你死性不改是不是,别以为师尊他老人家不在就没人能管的了你!”山和谦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唤,和清和宁俩人一人捧着一盏茶颇为默契的举盏遥碰,低头喝茶。 这时刑罚堂的次席严铭进来回话,“阿赟的‘一剑’携师弟在护山阵外徘徊,众弟子均靠近不得。”严铭说完想“携”这么说也没错的吧。 山和谦拍开和平的手,揉一揉发红的耳朵怒道,“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山和平瞪他一眼对严铭道,“知道了,让弟子都撤了,我和掌门亲自过去。”严铭应是,憋笑退下,和平道,“一大把年纪了,你能不能稳重点。” 山和谦呸他一声,“稳重个屁!”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了四宜楼前广场和谦才明白刚严铭的“携”是什么意思,明晃晃的‘一剑’插在如许的胸口,正吊着如许在半空疯狂的想进山谷内,可每次只进来一半就被阻在了护山阵外,所以‘一剑’越来越深。 也亏得‘一剑’不傻知道用灵力托举着如许,要不以如许这个年龄重量剌都剌劈了。 山和谦上前将‘一剑’召回,却不想‘一剑’退出如许身体后翻转几下,在山和谦面前争鸣一声掉头走了。 和谦见状,负手立在半空久未言语。 一旁的和平捞起如许下落的身体,转身直接去了益安堂。 在益安堂重症室门口被和宁拦下,之后将如许交由四个医修抬进重症室,“二哥在这里等吧。”山和平点头,看着山和宁转身进了医室。 山和平看着重症室的房门关起,转身去看了尚在沉睡的如烨之后在益安堂的客厅内坐了下来,收上捧着一杯小弟子送上的益气药茶,静坐在椅子上出神,茶杯很烫,烫的指尖泛红,他却恍若未觉,端着茶杯一动不动。 十三岁便实力坐上战部首席,担起山门过半在外历练事务,心思缜密,手段多变,小辈中的杰出佼佼者,师门内定的未来掌门人。 他平生最得意弟子,从小由他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弟子,现躺在重症室内金丹破碎,生死未知。 和谦的关门弟子如赟,和清口中的宝贝如尚,一个困在化怨阵中,一个自爆。 谁又不伤心呢,面上装的在若无其事终究还是伤心的。 和谦越是无措越是玩笑,和清也一直将如尚的魂魄挂在腰间,未放入魂灯。 良久,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位穿月色交领袍外罩着一件深蓝色纱衣的男子,行礼道,“长老,和宁长老请您过去。” 和平拿杯的手一紧,道,“明晚,阿烨可醒了?” 卫明晚道,“和安长老带他去了寒冰泉。” 和平闭眼,如烨算是保下了,寒冰泉内虽是折磨,但总是可以保下的,“阿真呢?” 卫明晚道,“和宁师叔下令把他关瑞园里了。”说完,他想了想又道,“长垣给他喂了颗麻药。”免他多嘴。 禁言、点穴也可,但如言在,可解。 和平点头,起身,“走吧!” 卫明晚看着面带疲色的和平道,“长老,许师弟性命无碍的。”性命无碍,其他的...活下来就好。 和平点点头没说话,跟着卫明晚去了重症室,等进了重症室见如许上身□□着躺在寒玉台上,胸口贯穿的伤口上已经凝固了浸血的药粉想来已经清理过了,那...是...是经脉还是?山和平不敢想。 台周边围了半圈的医修,见和平进来后先行礼,和宁跟着叫一声二哥后也不废话,直接道,“豆包儿的体内隐藏着个封灵阵,我不敢强破。” “怎么会这样,来时路上我已查看过了他的伤势了。” 和宁道,“我先也未发觉,胸口的箭伤和‘一剑’贯穿的刀口清理的时灵力并没异常,是修复金丹时世斐发现的。”说完,郭世斐出列,“弟子自金公子处来,是金公子对弟子说许师弟中箭后瞬间就昏迷了过去,他开始以为是箭矢上的毒,是后来许师弟灵力泄出后他方怀疑。弟子来时两位长老正在修复缝合,弟子没打扰,一旁观察许久才发现。” “和安试了吗?” “我和四哥试过了,可...不行,只能...” 只能怎样和宁不说和平也知道,“你们都出去吧。” 和宁摆手,卫明晚带着一队医修退下,“我来给二哥打下手。” “不用,识医断药不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你去吧。”和宁也知,帮着备好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又看着和平用烈酒消过毒后关门站在了门外。 看一眼寒玉台上的弟子,和平褪去如许的下衣,伸手教鞭现出,抬手狠狠地一鞭抽在在如许的身上,可台上之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九,十,十一...... 十八,十九,二十...... 二七...二八......守在门外的和宁心里默默的数着,心疼的直掉泪。 和平握鞭的手都有些抖,灵力灌输的也越来越多,如许的身体也疼的扭曲抽搐,可人一直没醒。 三五...三九...四七... 一直到门外和宁数到五十才听里边儿传来动静。 “师姐?” 和平道,“醒了” 如许混沌不清,“师尊?”和平见状,狠心又是五鞭拍下,如许彻底疼的清醒过来,睁眼,汗水流进眼里蜇的疼,猛眨几次后也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些,如许咬牙想着抬起手来擦一下,却突然感觉一双粗糙的大手盖上他的额头,一下一下将脸上的汗全部擦去,“师尊......” “哎。”山和平心疼的擦掉如许眼里的泪,“做了我的弟子就莫喊疼。” 如许眼若灿星,苍白的脸上勾出笑意,“是。” 随即锋利的刀刃割开小腹皮肉,和平的右手瞬间被鲜血浸湿,一刀两刀,如许的双眼一直噙着笑,和平终是不忍,左手盖上如许的双眼,“不疼的。” 如许点头,只是不过片刻便牙关紧闭着呜咽出声,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他想大喊,可嗓子里像是噎了什么东西,他喊也喊不出,身体动也动不了,整个人频临崩溃。可他脑子里却又异常的清醒,“疼”的他不得不清醒。 不同于教鞭入骨的疼,也不同于受伤剜骨疗伤时的疼,这种疼是你眼看着你最喜爱、最珍惜的事物,被打破、被抢走的那种愤怒揪心又无力的疼。 “疼”着提醒他,你将要失去... 疼痛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几个呼吸过后和平放下手中的刀,右手的手指开始在如许的小腹内摸索,之后如许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手指突的一勾一抓将金丹自他体内取了出来,如许微滞片刻终于崩溃大喊出声。 声音里的那种无力不甘,喊的门外的和宁心不由的一紧。 喷涌出来的鲜血顺着寒玉台流下,滴答滴答的砸到地上,和平右手握紧被封灵阵包裹的金丹,抬起被泪水打湿的左手,心疼的摸摸如许的额头,“莫哭。” “明晚,带人进来缝合伤口。” 卫明晚推门进来,见一向挺拔意气的二长老佝偻着背脊像是垂垂暮年疾病缠身的老妪,“长老也去清理一下。” “无妨。” 卫明晚也没再劝,亲自上手把伤口缝合好,之后和平便带着如许也去了寒冰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8章 查 等送走了丁远易和金钰已是后夜了,巨大的法阵笼着明珠高悬在半空照的广场上亮如白昼。 四宜前楼办事厅内五位长老手中握着调查回来的名单安坐在椅,听着战部和斥候监带回的消息。 此时战部次席章彭正在回话,“四个出口三个在金陵城外,乱葬岗、菜市口、一处破败的庵堂,最后一个在城内平王府。” “章彭,莫襄呢?”山和安已经知道如许这样是莫襄下的黑手故直接询问出声。 “莫襄真人自五阴阵逃出后回了慈悲观,观内停留时间不长,在他卧房小暗室里穿了一件护体软甲、取了一匣紫玉珠、一匣魂魄坠、一套裂红玉盏、带了慈悲观的镇观之宝化魂幡、暗堂弟子出入令牌、由暗堂转法源寺,经金陵平王府最后入镇国寺地下暗室,由传送阵送去了海清凌云居” “暗堂可留人了?” 章彭道,“没留,在山脚下便被守卫的傀儡收去了黑曜令。” “呵呵呵。”和谦突然神经兮兮的笑了一句。 和平瞪他一眼,“天若呢,夏天若怎么回事?” “天若和平王府关系甚深这次的事...”章彭话没说话,斥候监次席唐锦摆手打断他的话,向前一步道,“他是平王府庶出三子的私生子。” 山和清又出声打断唐锦的话,“他不是青衣馆里的小伙计吗?” 唐锦道,“十六年前三子平海夜宿芳香楼与烧水丫头香杏苟合,得一子。” “可有实证?” “芳香楼在十三年前因得罪了人被砸了,人也换个干净。不过有个以前在芳香楼跑腿的龟公现在在平王府做门房,这个门房就是夏天若后来安排进去的,跟他同屋的小厮说这人刚来时好酒,酒后跟他说过他家夏公子是平三爷的儿子,后来这小厮观察了两年发现平三爷的喘病和不食花生柿子,对桃花粉过敏的症状夏天若都有,他又跟伺候平三爷的小丫头问过了,平三爷背后也有巴掌大的一块胎记,查证后他用这个秘密威胁这个门房每月可得二两银子。” “那夏天若和他母亲怎去了青衣馆?” “是他母亲后来显了身子,被楼里的老鸨拉去灌药的时候,让青衣馆当年的的台柱夏晟碰到救了下来。” 山和清道,“平家三爷不知道吗?” “知道,天若私下里和平海谈过,但平家这个三爷风流成性,膝下儿女成群并不在乎,天若也并未宣扬。” “那领着夏晟的龟公是不是就是那个门房啊。”和谦又突然插嘴问一句。 唐锦道,“是。” 和谦神经病似的又来一句,“真是烂俗套了,书里都这么写,能不能有点新意!” 山和清道,“芳香楼现在的东家是谁?”没理会山和谦。 “明面上是个吴姓的商贾实,则是赵子阳六房姨娘的远方表亲。” “天若和凌云居有联系吗?” “有,凌云居和老平王二子平焰书房都有天若密信。” “可有印?” “有,在天若房间搜出的印鉴和密信上的火漆印比对一致。” 山和宁听到这不解,“天若既是平王三子的儿子为何又与平焰私下有来往?”平王府当年因袭爵之事老平王的二子出宗毁谱情断松鹤堂,立誓与平王府生死为仇,后代姻亲皆是陌路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 唐锦道,“坊间只知二子皆是嫡子,其实并不同母,老平王的嫡长子母亲是老平王在外征战时自娶的,只是老平王母亲不喜,便又瞒着老平王让弟弟代娶了安阳伯的长女安氏送去边关。等老平王战胜归来只带回了安氏和两个儿子,所以世人以为出自一母。” 山和谦又怪笑两声,捏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道,“这个安阳伯长女是个厉害的。” 唐锦道,“是,平王府祠堂里老平王牌位下有一锦盒“景荣二十年春,吾妻岸岸丧于戎边,尸骨无存,夫晚归,查!奈何,人证不在物证不存。时光匆匆二十载!天怜我今无意发现安氏之密,恶毒之心。今手刃凶手,报吾妻之仇。怜我儿平焰,不该来这肮脏的世上,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山和宁道,“一个杀母之仇,一个弃子之恨?”所以凑成一堆。 唐锦道,“是。” 山和宁道,“即有弃子之仇一刀杀了岂不痛快!何苦绕这些弯子。” 唐锦道,“天若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山谷,阿尚又照顾他...”山谷的大门,迈进来了,谁想出去呢? 山和宁道,“那又和凌云居有什么关系?凌云居瞎掺和什么?莫襄为何会去平王府?”她都听迷糊了。 唐锦道,“平焰的妻子是赵子阳的同母妹妹,莫襄去平王府...是因为平王府的求救信是莫襄给平家二子平洋出的计策,成功后可栽赃嫁祸给天若。平家嫡长房儿女接连夭折,只剩一个身体孱弱的侄儿,可谋爵。”三子私生子天若谋算山谷必能连累三房,长房只留下个只差一口气就要升天的废物,平王爵位必是他的,哪怕降级袭爵也只是他的。 山和宁道,“平家二子是怎知天若身份的?” 唐锦道,“是莫襄。” 山和清道,“天若既是这种身份怎么进的了平王府的大门?” 唐锦道,“是平海的妻子听说他做了山谷的弟子,想着把自己的儿女送上山谷,所以把他奉为上宾。” 山和清道,“平海没说什么吗?” 唐锦道,“没,那小厮说要不是那门房喝多了吐露出口,真不知这是父子俩。” 山和谦道,“神经病!” 山和平道,“五阴阵是何人所设?”大宅门里的这些腐臭的脏烂事他懒得听! 斥候监另一次席刘扬出列,“参与阵设的有云阳山鸽虚洞、慈悲观、夏天若、平焰嫡子平嶂、平王府庶出二子平洋。” “鸽虚洞纨喆是为何?” 刘扬道,“为锻一至阴之物来提高修为,凌云居是想扩大实力将金陵城吞并,慈悲观...”,抬头看一眼好似满不在乎,无聊到玩儿茶杯的掌门,“是因五年前青衣馆之事令他声名扫地记恨在心。” 和谦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和平传于你的血团查了么。” 刘扬道,“是纨喆和慈悲观,凌云居虽未参与但血祭的法子是凌云居透出去的。” 不过半天的时间,所有参与之人具都查个底掉。 和安不屑,“好生难看的吃像!”搅屎棍一样的搅来搅去,名门正派经世大族,扩展势力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和谦听罢咧嘴自嘲,“蝇营狗苟沆瀣一气,怪我,太约束弟子了。”抬头扫一眼厅内的弟子,然后猛的将手中茶盏砸在脚下光亮照人的黑色大理石板上,起身,“给云阳山和慈悲观发信,就说我后日亲自到访,让他们好生准备了,别到时说我山谷欺了他们!!”迈步,鞋底踩在破碎了的茶杯上,“凌云居,让他看好了!” 安励司次席武茗茵和门天嘉领命退下,和宁道,“大哥早该这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9章 方知憔二 丁远易到家后仔细的把今天的事给他爹说了,他爹点点头就说了三个字,“等着吧。” 丁远易等了半天也没听他爹再出声儿,只得问他爹,“爹,等什么啊?” 他爹,“呵呵,等着吧。” 丁远易抓狂,在你儿子面前能不能不这样故作高深啊,“爹,你说等,等什么啊?” 他爹呵呵笑两声道,“去传令,召回所有在外弟子,候令!外门弟子让他们老实点儿,出了事可别怪我这个做掌门的没叮嘱他们。 虽则山谷委婉的表示过此事不需玉华门相助,玉华门又与民间口碑极佳慈悲观、落魄的世家大族凌云居、一步登天的鸽虚洞这种显赫名门不能相较,可这种直接拍上脸的巴掌...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忍不了! 他们在前边除恶斩兽抛洒鲜血,这些个人窝在窝里在这儿养阴物,布阴阵。 哼! 丁远易没办法,他爹不说他总不能把他爹嘴掰开来吧,只好起身去传令,只是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返回来将厅内奉茶的小弟子打发下去,坐他爹旁边轻声道,“爹,今儿我见了一人。” 他爹眯着眼,手指哒哒哒的敲着桌面,“怎么?认识?” 丁远易道,“不认识!” “不认识说什么,去休息吧!” 丁远易鬼祟道,“不是,爹,山谷掌门那一代不是师兄弟五个吗?今儿我见了一位姓方的师叔!” “有交罢了,你管他方的扁的呢。” 丁远易,“爹,真的,第一队就是他带出去的,爹你想,如果不是十分信任的话怎么可能让他带队,我还远远的听见如赟叫他净江。” “什么净江脏江,我还彩江呢。” 丁远易无语,他爹平时真不这样儿啊,也不知为何,今天他爹自看到他就一直绷着乐,面上虽是不显吧,可他心还不瞎,他爹走路时那憋的恨不得蹦起来! 也不知他受伤他爹为什么这么高兴! “爹......”他刚要摇摇他爹的身子让他爹好好听他说,就见他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面色郑重的看着他问道,“那人姓什么?” “方,怎么?” “方?!叫什么?” 丁远易严重怀疑他不是他爹亲生的,他今天差点没命他爹竟然兴奋成那样儿,这会儿又不好好听他说话。 没好气道,“净江!” “是他?!方净江?是他?不可能!十六年前不是死了吗,死了...你不是见了他们山谷师兄弟五个吗,其他人呢?” 丁远易听他爹自言自语了半天不可能,答道,“如烨叫他师叔!其他人...奥,楚真叫他方小乔。” “楚真?” “暗堂弟子,不过爹,暗堂有这个人吗?”暗堂和他玉华门也算熟悉,所以他在五阴阵内是先朝着穿暗堂弟子服的楚真过去的,谁知道去了才发现不认识。 暗堂内门弟子他大都认得,没有姓楚的,可外门弟子也不能啊,暗堂的外门弟子不可能进的了山谷的大门,何况山如许还那么拼死护着他。 他爹狐疑道,“他不是你拖回去的吗?”你不知道你往山谷带什么。 “......”爹,我这一路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哪儿去了。 “楚真...楚真...难不成是楚王八那个不见了五年的儿子?” “爹,您是说暗堂的堂主?”楚王八是什么鬼,“这样称呼不好吧??” “咬住不松口,不是王八是什么?自己嫡亲的儿子都能给他送去山谷,当年法源寺不也是厚着皮去的。”当年五年一期入法源寺他儿子本也能去呢,就是因为这不要脸的,害的他有苦说不出。 “爹,山谷入门考核是登顶者入,爹你要能走完那五千阶你也能入。”也不知这老头儿今儿到底怎么了......“哎呦,爹你干吗?”丁远易捂着头道。 “不干吗,手痒了,想打人。”老对头的儿子去了法源寺不说竟还上了山谷,怪道每次见他,楚枭都是那种谢您当年的大恩样儿,哼! “爹,那楚真是楚世伯的儿子啊?我怎么没见过?” “怎么没见过,你脚底那疤就是他给你弄得!” 丁远易挠头,“我怎么不记得啊?” “早了,那会儿还小呢,大概三岁的时候吧,后来你娘就把你送去了你外祖母家,六岁才回来,你不记得正常。”叹口气,“都怪你娘,要不当年去法源寺也不能只楚王八的儿子去。”谈一会儿楚真,骂了会儿楚枭,他爹又接上问他,“楚真称他小乔?” 丁远易,“额...嗯...是爹!”愣了下又道,“不是不是,不是爹,是小乔。”丁远易磕巴了半天才说清楚。 他爹又长叹一口气,“也就山谷有这个魄力了。” 丁远易懵了,“爹什么啊?” “你还小,不知道他,你说的那个方师叔是云海楼方岁平的小叔,是个可怜人。” 丁远易想了半天不知道是谁,继续发问,“爹,云海楼不就方知忻一个吗?”方知忻早逝,留下一双儿女方岁平和方娇娇,现管着云海楼。 “十六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是云海楼老安人赵映嫡亲的孙子,赵映是继室,是方钊行的母亲。当年为着掌门之位与娘家合谋害死了前边姐姐的孙子方知忻和他的妻子崔蕊蕊。” “十六年前?方岁平还没五岁把?怎么能掌的了云海楼呢?”丁远易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他爹唏嘘道,“云海楼子嗣少,方慎行和方钊行哥俩在战时赴了黄泉,老掌门知道一口气没倒上来也去了,留下方知忻和方知樵两堂兄弟苦苦撑着云海楼,本来两兄弟感情深厚又有山谷暗中扶持着,恢复父辈的荣光不过是时间问题。哎,还不是那无知又恶毒的蠢妇人,在得知方知忻妻子崔蕊蕊有妊后失心疯的使了手段造成了早产,方知忻慌乱在去求医路上被截杀,崔蕊蕊听闻噩耗以后挣扎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山和宁匆忙赶到,剖腹取子才保住了孩子。” 丁远易打断他爹的话,“爹,云海楼没有医修吗?方知忻为何亲自去求医啊?”这个时候不应守着妻子吗?传信什么的不更方便吗? “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云海楼医术精湛的医修在三日前被赵子映打发了去凌云居看望嫂子,本来医修不在传信于相交甚密山谷也行,可山谷的通讯纸鹤被住在云海楼的赵钦把玩,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派出去的亲卫也有三波,一人也没回来,只能自己亲上山谷了。”说是遍寻不到,可傻子都知道纸鹤有灵只要神识探查就能找到,遍寻不到只能说明被毁了。 “赵钦?” 他爹道,“死了,被方知樵掐死后扔出云海楼的大门喂了野狼。”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丁远易瞪着眼张大嘴,“啊?”合上嘴又道,“爹,方知樵的祖母......” “祖母,什么母也不管用,方知樵知道他大哥出事后第一件事就是遣了亲卫回去围了祖母的院子!”然后将院里的上下一干人等直接带去刑室审问。等他带回他大哥的尸体,看望了没有声息的嫂子和刚出生的侄女后就是将赵钦自他祖母的院里揪出来掐死,不过方知樵与他祖母并不亲近也是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0章 方知憔三 方钊行娶妻时她祖母原本是看上了她大哥的女儿,可方钊行年轻时立誓不婚后又执意娶了散修房晴,后来有次方钊行出远门,有孕在身的房晴出了意外,卧床三月生下方知樵后一直也不见好,赵映又不喜她,所以方知樵从小是罗氏养大的,跟他祖母并不亲近。” 丁远易像个好奇宝宝,“罗氏?” “方慎行的妻子罗娆。哎,可惜了两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命都短,俱都早逝。他八岁时罗氏遭袭去世,母亲房晴同年也走了,父亲和大伯又忙于楼中事务,都是方知忻这个做哥哥的照顾他。后来方知忻成亲聘礼中有把音序软剑就是方知樵寻回来的,嫂子有妊后更是成车成车的补品往家拉。”说着说着又歪了话。 丁远易又把话题拉回来,“那他大哥出事时他不知吗?” “知道也晚了,方知忻亲卫都跟他一块死了。后来是云海楼一个受过房晴恩惠的小弟子冒死闯了山谷才知道出事了,可惜方知樵赶到时尸体都凉透了。” 丁远易道,“爹,我就不信方知樵和他大哥没联系方式。”云海楼的弟子传信戒不知道比他们玉华门的玉佩好看多少。 他爹道,“有,方知樵小时候嫌弃云海楼的传信令女气不肯戴,罗娆就寻了块极品玄铁锻造成了两块兄弟翎,两兄弟一人一块,可在出事前他祖母说要仿制两块给娘家的侄孙儿便借了过去。”喝了口茶,又深叹了口气,“他哥嫂出事时他正在领着方岁平在山谷暄凛真人哪儿磨侄女的名字呢,唉。” “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人家内宅里的事儿说的头头是道的。 “当年这事闹得很大,不过这种家事我也是听你娘说的,你娘当年遇见方知忻就是个花痴样,要不你也不能这么晚出生。唉,说来你爹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人人称颂的郎君呢。” 丁远易无语,又问,“后来呢?” “后来他就疯了!” “疯了?”今日见他还好啊? “嗯,在他大哥大嫂发丧后就疯了。” 丁远易带着疑惑又问,“爹,不对啊,凌云居死了个儿子就这么算啦?” 他爹道,“那赵钦是赵映的娘家侄儿现掌门人赵子阳的庶出长子,他并未在意,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丁远易道,“凌云居并未在意,在意的是方知樵!”为兄为父的大哥,温柔贤淑的大嫂,一天之内接连去世,这等深仇不可能不报。 他爹道,“他当年看着棺椁下葬后,先后去了父母,伯父母的坟前磕头请罪,最后去了祖父的坟前,磕头起身后就一句话,“长不慈,莫怪孙儿不孝”,然后下令把他祖母送回凌云居,自己带着云海楼弟子在山前负剑等候。” 丁远易张大嘴,“啊~”把自己亲祖母送回娘家? “凌云居也是猖狂,认着云海楼好欺,当天就又闹了回去,结果两个掌事长老,连同二百内门弟子都死在了云海楼。” 丁远易跑题,“不对啊爹,那老安人现在不是在云海楼好好的吗?” “好什么?看着两个嫡嫡亲的弟弟死在眼前能叫好?当时就吓晕了,方知樵着医修把她弄醒,不用审,他自己就交代了整个事件始末原因。” 这种问讯的法子,还有这拷问自己祖母的事儿......正常人还真干不出来。 “是谁?” “赵子阳。” “他?那他怎么没死?” “赵映交代了事情以后就被关到了院子,方知樵带着弟子杀上凌云居,将凌云居山门内的嫡系杀了个干净,最后在明光殿揪着赵子阳的衣领道,‘表叔,三月后就是您的生辰了,侄儿我盼你啊,千百年的活着,这,就是侄儿送您的生辰礼了,侄儿祝您百子千孙生满堂,月月年年子孙丧!’,唉,一报还一报,自作孽啊。” 丁远易脑子浆糊,“爹,那赵子阳现在不是凌云居的掌门吗?” 他爹道,“掌门又如何,凌云居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战战兢兢十余年,在外门派凋零不得志,于内,各峰内斗不断,他死撑这么多年,还不是把躲过方知樵屠门的亲妹子送去了金陵联姻,联的还是那等门第。”结发的妻子,亲生嫡庶子还俱都见了阎王。 “那爹你开始说什么不是死了吗,既然是凌云居被屠,他怎么死了?” “蠢材,我怎么有你这榆木儿子!你以为凌云居的姻亲故旧是吃素的?” 丁远易摸摸被打的头,“奥,是。可是爹,那怎么云海楼没事。”不仅云海楼没事,方岁平和方娇娇还活的好好的,山门打理的也不错。 “方知樵自凌云居出来便带着自己的六十名亲卫走了,称无颜面见先祖,与云海楼再无瓜葛,自出山门立户。” “那...?”那些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云海楼能执事的方知樵叛了山门,只留下嗷嗷待哺的方娇娇和不满五岁的方岁平,这样好的机会。 “是山和谦,亲自坐镇云海楼保下了两个孩子。” 丁远易想到山和谦种种不靠谱的传说事件,疑道,“他?” 他爹瞥他一眼,“你以为山和谦凭什么坐的掌门位?就凭他是暄凛真人的大弟子?” 他山和谦当不过在云海楼撂下一句,方知樵已叛出云海楼,寻他仇的我管不着,来云海楼的,就是与我山和谦过不去了。一句话就能保了云海楼的平安,可想而知他当年是何等风采了。 “爹,山和谦这样厉害方知樵怎么还死了?” “蠢材!蠢材!山和谦能保下云海楼是因为云海楼两个稚子年幼未参与屠门,再有方知樵叛了云海楼开山立派将云海楼摘了出来,山和谦可以名正言顺的护着恩人后孙。方知樵,他得罪的何止一门一派!你以为我说他疯了是脑子疯了?他屠了凌云居嫡系不够,自立门派后将所有参与截杀的凌云居弟子一个个查出,一个个灭门,就连凌云居的姻亲故旧也搅了个天翻地覆,山和谦怎么保他?” “爹,恩人后孙?方岁平吗?那方知忻是恩人之子?即有恩怎么没一块报仇啊?”丁远易脑子全乱了,找不到重点了。 “山和谦少时历练受伤遇到了方慎行,方慎行怜他年幼给了他一颗丸药。”其实哪里是年幼了,那会儿还不到八岁,跑还跑不快呢,自己胡乱练了个一招半式就以为无敌了,结果私自下的山遇到了豺狼,后来被暄凛真人发现捉回山后给他吊在树上风干了三天。 想着当时他跟着师尊上山谷拜访,看到山和谦那衰样不由的呵呵笑了两声,而后盯着儿子的眼睛隐晦着道,“当年从事发到方知樵死,两年多的时间,五派人的追杀,况且他的名字还在悬赏令榜首挂了两年,钱财乱人心,多少杀手出动全都无功而返,只凭他那区区六十名亲卫?还有那些参与截杀的人员名单,云海楼,可拿不到。”这种仇定是要报的,山和谦的做法亦是在成全方知樵。 丁远易点头,“那他怎么死的?”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能有什么好死,连同凌云居在内的五个门派弟子将他和他的十个亲卫困在戈岐山困了两个月,围杀了。” “那爹,他怎么又活了?” “围杀的时候山谷和谦他们师兄弟五个也是去了的,或许是那个时候救下来的吧。”当时五大派合围打的口号是要挫骨扬灰,只是在最后被和平的阵法阻了下来,道,“人死,事了。种因得果,如果当初不曾有这因,这果也不会砸在身上。你们要他死,他死了!你们要挫骨扬灰,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了。” “那爹你去了没?” “怎么没去!大半门派都去围观了,要不是他那蠢蛋似的祖母,哼!”过会儿又是一声长叹,“唉~方知忻稳重,方知樵跳脱,顶好的少年郎。” 丁远易听他爹左叹一声右叹一声的叹个没完没了,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叹的。修真本就多杀戮,每年遭受打压,灭门的小门小派都不知有多少,两条人命有什么好叹的。 “爹,你别叹了,叹的我心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扩张门派,搜寻灵宝,抢夺资源。修真杀戮是自然,可这种来自至亲的谋算却是并不多见,方知忻死的时候二十岁,方知樵被围杀时十八岁,哥俩小小的年纪就没了母亲,好容易长大了为兄为父的兄长又死了。”还都不是好死,方知憔不必说了,当年方知忻身边带着的二十名亲卫被砍手断脚的堆在路边,方知忻眉心的一杆长箭让那双失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双目再也没合上,插满箭矢的身躯跪在泥泞的血地,鲜血淋漓的右手紧握着‘飞扬’。 方知樵在看到大哥尸体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疯了! “那爹,方知樵现在已经漏了面...” “漏了面又怎样,当年方知樵死是他们亲自确认了的,金丹打碎灵力尽除魂魄打散,连假死药的可能性都验了的。更何况当年的五个门派除了凌云居都不存在了,他是生是死谁会在意。” 历史的车轮喧嚣着碾过,崛起、煊赫、没落,匆匆一晃十六年。 千千万的修士,成百上千的门派,多少修士门派落得个昙花一现。没有绝对的实力,一流的眼光,出色的后辈,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淹没不过就是瞬间。 “那爹,那你说山谷这次?” “呵呵,行了,去传令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1章 云阳山灭门 山婴离在人命如草芥,死尸视珍宝,炼尸成风的扭曲时代,与云游,时婧,楚湛四人一道联合寥寥无几的正道道友在屠尸大劫中力挽狂澜始,开山创派后,遇战迎上从未有败。 虽不知山谷为何在云海楼事件之后敛收锋芒轻易不出,山和谦又亲上法源寺请了云衍常住山谷授课传道,山谷一门抽身退出三门合鼎之势,可这并不代表他放下了手中的“道”。 他们这种人你看他平时一副救济劳苦悲天悯人的样子,其实是惹不得的。 修者路上,强为尊,中为安,从不曾有下!它不过是平和了几年,你却不能当他真的好欺。 ...... 午后的阳光斜入玉华门宗堂至贺堂厅内给嘈杂的室内镀上一层金光,空气中飘散着的微尘混着袅袅茶香扑在丁远易那一点一点的脸上。 堂议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丁远易自会议始便在了,会议刚开始合算的不过是这次无怨谷之事玉华门的伤亡损失,各个长老,太长老峰主踊跃积极,两盏茶的时间便整理清楚明白,然后不待其他人再有事商,玉华门的掌门,丁远易他爹丁文杰便砸出个重弹。 “上午玉华门的合战书已敲开山谷的大门。” 至贺堂内因着这一重弹一下子炸开了锅,几位太长老抖着胡子沉着脸就一句话,“狂妄!山谷沉寂十几年如何与慈悲观,云阳山相较!” 丁文杰充耳不闻,安然坐在座位上。 几位太长老是他父亲或嫡或庶的弟弟,自他接位开始几位太长老便仗着辈分开始插手一些门内事务,他那会儿年轻不好太拂面,导致玉华门松散无规越发不成样子,前两年他也曾大力整治过,可因着几位太长老的反对,还有几位长老与外门的利益勾连,效果并不理想。 直到昨天,山谷安励司的小弟子来报信,儿子遭人暗算,差点命丧无怨谷,现在山谷休息请他前去接人。 他知道,机会来了。 借着无怨谷之事,顺着这股东风,输也好,赢也好。赌一把! 堂内激烈的争了起来。 他端个茶杯不说话,他儿子坐在最后一列的位置上低个头满不在乎。 然后会议开始升级,自开始不赞成合战,到现在讨论到的分家?! 何其可笑!同处一派不说如何光大门楣,竟想着分家?修真界每年多少没落的家族与门派,合并还来不及呢竟想着分家。 不过,他赞成!他不想在这样无为下去了,他不想让玉华门落败在他的手上。说来也是可悲,身为一派掌门的他并没有一派之主的野心与狠心,他对自己叔叔下不了手,所以,一拍两散,各自安好,最好。 终于,在几位太长老,长老各抒己见争执不休中,会议落幕,众人在充满算计与□□味儿中签下了分家书,摁上了红手印。 丁远易亦在一声声虚伪的关怀与幸灾乐祸中想真好!再也不受几位多事长老的牵连了。虽则玉华门剩下只有可怜的三分之一,但好在都是他爹的嫡系弟子。 一时忽有门童来报有弟子带来了山谷的消息,丁文杰叫人进来。 其中一位太长老见此鄙夷道,“咱们虽是分了家,你玉华门如何以后也不关我们的事,可叔叔还是告诉你一声,它山谷十几年前是煊赫,可自云海楼以后,无声没落十余年,虽然与法源寺和清音阁交好,但你看,它山谷刚有点名声的亲传弟子不也折在了无怨谷,侄儿你不要拿玉华一门开玩笑,我劝你还是再想想的好。” 当年莫襄真人败名一事,山和谦亲到金陵城将亲传弟子山如赟打了个半死,山和谦的性子要不是惧怕慈悲观的势力怎么可能不护短? 丁文杰笑笑并不言语。 闭塞耳目的井底之蛙,只知头上不时停下歇脚的麻雀,却不知伏在暗处的雄鹰。 这位太长老见丁文杰不知好歹拂袖转身离去,却不料正撞上过来回话的小弟子,这位太长老眉毛一竖刚要发怒,就听小弟子气都没喘匀的急道,“掌门,山如许连挑云阳十八峰,云阳山灭门!” 众位长老,太长老不由回首,停下了脚步。 丁远易忽觉得他明白了他爹说的“等着吧”。 丁远易又不明白! 他觉得他耳朵幻听了,问了一遍又一遍,可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山如许连挑云阳十八峰,云阳山灭门。” 丁远易走上前来张嘴还要再问,一双无情的手堵了他的嘴,“安生点,闭嘴!”丁远易看着他爹的脸点头保证,他爹才放下手掌。 “你真确定是山如许?” 他爹,“......” 回话弟子,“......是...!” 看着丁远易又要犯傻问个没完,他爹斜眼代替丁远易问道,“他金丹不是碎了吗?!” 丁远易在一旁跟着傻瓜式点头,回话的弟子“......,是,弟子是前几日因伤不得不留在了云阳山脚下的村落,今早在返程路上听人议论山谷弟子无怨谷遇难之事,发现有大批灵剑自头顶飞过,弟子疑惑,赶上去才发现是山谷战部的弟子......” 丁远易听到这儿又急急打断道,“你怎知是山如许?他金丹不是碎了吗?还有你说听到有人议论?山谷未封锁消息吗?”像他们这种门里漏风的门派消息自是封锁不住,可山谷亲传弟子受伤的消息不应封锁吗?虽然这消息是封不住的吧!可这种事也没人会大肆宣扬吧,这种救命恩人为救人而命陨之事,逃出来的人哪里再有脸提呢。 往后,怕不是要给人戳脊梁骨戳死! 回话的弟子耐心答道,“五年前弟子在金陵城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得。弟子自发现后一直跟在身后观战,山如许确不曾用灵力,‘二剑’未见,‘轻斩’也未出,用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佩剑。无怨谷之战消息也并不曾封锁,回程路上都在谈论这次的无怨谷事件,还有一些门派已发出了剿杀信,扬言要围剿参与此事的门派!”山谷哪里是未曾封锁,而放了风,大肆宣扬了出去。 丁远易道,“锈迹斑斑?普通灵剑么?”修真之人佩剑尤其重要,同等状态下一把合适的剑可将战力提升一半左右,所以有能力的修真之人佩剑并不是所谓的名剑,而是由师门长辈亲自锻造的认主灵剑。 不过在剑主去世之后也有灵剑再次认主的时候,所以各门各派都设有剑室,一是保管自派的灵剑,二是收藏在战时或斗争中获得的灵剑。 “是,在主峰时模糊听到纨喆说是青锋剑。” 那弟子一提青锋,丁文杰身子便是一震,问道,“‘青锋’?剑芒泛白,剑身可围于腰间?” 小弟子听罢,努力的想了想道,“这个弟子并不清楚,不过剑芒的确是泛白的。”侧峰观战时还好些,他跟的上,可等到主峰时他动作太慢,又得隐蔽着身影,所以他追上云阳山主峰时已经打了起来,只看到纨喆自半空掉落摔成了一滩肉泥,山如许掉落到中途山如烨接走,之后山如烨留下句“一个不留”直接走了,手中长剑,他的确是没注意。 不过当时的情况他也没心思关注什么剑不剑的,他那时基本就处于呆滞状态。 惊艳绝伦,自信飞扬。 挺拔身形,蓝衣执剑,舒朗的气质里包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气场,金丹碎了的山如许一人单挑各峰洞主,身后是威风凛凛的战部保驾护航,为他挡下来自各方的各种法阵暗器与灵力攻击。 山谷战部那阵仗,一连十八峰,每上一峰就一句“妄动者死”,摆明架势复仇威慑,云阳山的弟子自始至终都不曾近了山如许的身! 连挑十八峰说起虽夸张了点儿,可云阳山各峰洞主谁又是吃素的呢,充沛的灵力,合一的灵剑,在自己的地盘硬是被一个未束发的十五岁少年送上了黄泉路。 那小弟子回话之后好半天丁文杰才按下心中的波澜,道,“确定是山谷战部?” “确定,出战的弟子左臂上有白巾。” 山谷战部,右执剑,左扛巾。一手杀,一手度。 丁文杰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小弟子闻言不由的吞口水,“赤霞宗金宗泽接收云阳十八峰,以报救命之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2章 凌云居 语调平缓,毫无波澜,可不难听出声音里溢出来的惊叹与慕羡。 这样惊天的消息比青锋剑出还要霹雳,直接砸懵丁文杰,让众长老倒吸一口冷气! 丁远易不知青锋所以更是呆在了当场。 回话的小弟子也静默了下来,虽然这个消息是他口述出来的,也已经在心里消化了一路,可这样豪气冲天的事情,还是令他再次咂舌。 半响,丁文杰回神,这种事也只有山谷这财大气粗的干的出来,复又暗叹云阳山算得了什么,青锋剑一出只要山谷愿意,别说一个云阳山,统领大半修真门派于山谷也不过七八载时间。 “其他门派没伸手吗?” “有,戎山万吉安,隆昌冯宇。” “那两个“风流倜傥”的仙君?”丁文杰嗤笑。 “是。” “此次山如许重伤不也与那个风流的吉安仙君有关,他还敢伸爪子。尸体呢?” 小弟子道,“两人尸体并着一块玄铁令,一起着人送回了各自门派。” “死有余辜!” 这时几位太长老回过神来,几步围上丁远易身边问他,“元夕你于山谷有恩的吧?” 丁远易按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没有表情的道,“没有,我没救。” 一人不悦道,“昨日你爹亲自将你自山谷接回的,你小孩子家不要撒谎。” “我没撒谎,我爹在这儿呢,小叔祖你可不要诬赖我。” “你......”见丁远易不耐,又有人出来圆场呵呵乐道,“元夕别和小叔祖计较,他也是为了咱们玉华门着想。”云阳十八峰,三个玉华门都比不了。 闻言丁远易道,“分家书在伯父你的手里拿着呢,你忘了,身后祖宗可没忘,手上的分家书也没忘!”话毕,见那小叔祖吹胡子瞪眼的又要开始倚老卖老,不屑的哼一声道,“山谷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于山谷并没有,我是自五阴阵内拖出一人,可他是暗堂的弟子。不过既然各位叔伯、叔祖如此好心为我玉华门打算,那简单,把分家书拿出焚毁,并立誓自此听从掌门安排与玉华门共进退,以往的事我爹可以不计较!” 那小叔公大怒,斥责道,“你这是对你叔公说的话吗!目无尊卑!” 丁文杰抬手打断他的话,出声道,“小叔严重了,元夕是我儿子,玉华门未来的家主,他说的也是我要说的。” 另外几位长老闻言不在言语,一是不知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二是丁远易是否于山谷有没有恩情他们不知,再有就算赤霞宗接收云阳山属实,还有凌云居和慈悲观呢,两派联手山谷要是败了,现在分到手的也就没了。 厅里一时又静了下来。 这时门童又来禀告,“山谷安励司次席武茗茵来访。” 丁文杰忙让人请进来。 背负长剑,步伐稳健无声,铁臂长腿包裹在一身隐有血腥气的深蓝色劲装内,莫名的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开口声音却异常悦耳,“山谷武茗茵,请丁掌门安。”抱拳行礼。 丁文杰道,“不必多礼,可是山谷有何差遣?”直言相询。 武茗茵也直接,“差遣不敢,山谷想请丁掌门压阵戎山。” 丁文杰道,“此次无怨谷之事戎山可是有参与?”山谷玄铁令是战牌,山谷既着人送去了戎山那定是要战的。可山谷不可能因为吉安插手云阳山之事便开战啊。 丁文杰疑虑,武茗茵却没解释,“还请丁掌门出手。”弯腰行大礼。 都已经递了合战书,有没有疑虑的此时也不是耽误的时候,丁文杰上前扶起武茗茵,转头对丁远易道,“何来请字,元夕,去清点弟子。”丁远易得令退下。 武茗茵也顺势起身,道,“多谢丁掌门仗义,大恩日后定会报。具体情况一时也说不清楚,还请丁掌门派人速去,到时一切事物皆由戎山下山谷弟子接应告知,近来师门事务繁忙不敢逗留太久,望准茗茵告退。”说完就要退下。 丁文杰点头,着人送他出去,他并不因武茗茵的做法不悦,也并不因山谷只是派遣一位安励司的次席过来通知而动怒。云阳山灭门在人们口中说着轻松,可这次山谷多年来非大战不出的战部都被拉了出来,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武茗茵走后至贺堂内又吵闹了起来。丁文杰静静听着他们吵的热闹一直没出声,直到丁远易点好弟子过来后才出声打断几位太长老、长老的交谈,“山谷的意思各位都清楚,愿同我玉华一门共苦得的可以准备了。” ... 丁文杰接了山谷的请令带着弟子来了戎山却发现戎山紧闭山门,护山大阵开启,方圆数里不闻一丝声音,安静的可怕。 两名山谷弟子衣角翻飞的踩在人家护山阵顶上,肃着面容,倒提着长剑来回巡视。 丁远易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了了,问他爹,“爹,咱们等什么呢?”自他们来了,山谷的两名弟子和他爹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没出过声儿。 “等!” “又等什么呀爹。”就没一次直接说清楚了,故作高深什么的最讨厌了。 “让你等就等!”丁文杰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纳闷着呢。 他们刚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是过来山谷的两名弟子一脸谄媚的迎了他们上来,然后其中一人拿着个玉佩不知和谁交谈一番然后就变了脸色,一脸兴致缺缺的道,“师门有令不得擅离,有消息会有弟子过来通知,丁掌门有事唤我。”然后俩人就开始踩着人家护山阵开始散步了。 他只能下令弟子警戒防范,确保戎山有异动。 入夜,凌云居护山大阵被剑刃挑开一道缝隙,一道身影快速略过,无声无息。 凌云居明光殿的门缝里漏出一丝烛光映在门外黑色的石板上,在不盏灯光的走廊里显得分外明晃。 来人几个纵身站在了明光殿的门口,持剑抱臂静听了片刻后,突然转头查看一番翻身上了屋顶。 屋内先是静了半晌,而后只听“啪”的一声,屋内顿时爆出几声惊吓和几句压低嗓音的喝骂声。 随之紧闭的房门打开,又关上,就听又有人道,“护山大阵已开,如有人闯动静自是不小,门外还有来回巡视的弟子,各位不必担心。” “呵呵...”一黑帽罩头的男子呵笑一声,边将帽子取下边道,“云阳山已被灭门,我慈悲观也被掘地三尺晒个干净,名声扫地的是我等,赵掌门自是不用怕的。” 赵子阳目光沉下,语气不善的道,“莫襄!”手中佩剑已出鞘一分。 莫襄见状呦呵一声,“赵掌门这是要灭口了,别着急。”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他轻声道,“下一个,你!” 赵子阳身后的两名弟子见状长剑出鞘剑指莫襄,莫襄冷笑两声又道,“杀了我你凌云居也摘不出来,淤泥没腰了才想着要抽身,呵呵!”向前两步按下赵子阳手中长剑,“山谷暗中打压你凌云居十多年,你要有这杀我的气魄凌云居早发达了!” “你!” “如何?” “为何害我!” 赵子阳得话像是玩笑一样入了莫襄的耳朵,“哈哈,害你?寻山那次不是你着人故意引着山谷的五个孩子过去的?夏天若不是你引诱的?我害你?” 赵子阳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跟你们一道设下五阴阵!” “我的大掌门,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面前,本性即可。”拂拂衣袖又道,“今日来就想问你赵大掌门可有夺舍的法子。”慈悲观虽是仙门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士,他又不能像楚真一样去受教去它门,所以尽管这些年他也暗地探查过,尝试过,可夺舍,他从没成功过。 “呵呵...”一声呵笑打破屋内提着心弦剑拔弩张的众人。 赵子阳一惊,喝道,“谁?”剑光如电猛的劈向屋顶,明光殿自中间坍塌,落石巨木砸落下来,屋内的几人见状迅速逃了出去。 迷蒙的飞尘中,见屋脊上散着白色剑芒的长剑旁安坐着一人,身侧就是断壁残垣他却一手握剑,一手扶膝,谈笑自若,“我道你们是品性相同互为挚友,原不过是各藏私心臭味相投。” 赵子阳又一惊,“山如许,你怎么进来的。” 山如许没心情跟他闲谈,“赵掌门也看了一天的戏了,不如你我切磋一下如何?”右手松开‘青锋’指尖轻点剑柄,嘴角弯起个讽刺的弧度,“真人也在,不如一起吧!”提剑轻点将冲他而来的弟子拦下定身,而后提剑飞掠几步便到了两人身前。 青白剑光交缠在一起,剑击的铮鸣声回荡在明光殿院内,不过百招众人便被掀翻在地,莫襄更是直接被剑柄拍晕了过去,山如许见状道,“这样的废物也敢染指算计于我山谷,不知你们是胆子大还是脑子小。” 赵子阳手撑在碎裂的地板上,顾不得被挂伤的手肘,咬牙后缩,“山如许,你不能杀我,锁灵囊只能保魂魄不散,可我...我凌云居有一密宝可供养魂魄化身,你饶我一命我就把他交给你。”莫襄不知山谷实力他心里清楚,正面刚,凌云居,拍马也及不上山谷。 蓝衣摇曳,明亮的剑光照亮身前的路,如许倒提青锋慢步走至赵子阳身前,摇头怜悯道,“杀了你我一样拿的到!”举剑刺向赵子阳。却不料赵子阳出手更快,在如许说话的时候便准备了好捆仙绳,如许一动身便将捆仙绳撒了出去将如许捆在了身前。 “山如许,你答应放我一条命,我就松开这捆仙绳。” “我今日就是来取你命的。”低头看一眼捆住他的绳子道,“我山如许今日要取的东西,它?挡不住。” “你这样怎么取,你放我一条生路,凌云居都给你,金银地产,珠宝财富。”活,只要能活,只要他能活,一切都还会有的,家破人亡算什么。妻离子散算什么,只要活着,什么都还会有的!他之前能苟延隐忍十多年,以后也能,只要能活!! 只是不待如许再次回答,一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的莫襄嚷道,“赵子阳,老子偏不让你如意!”握剑爬起来冲向如许。 他恨!恨山谷,恨他们这师兄弟五个,要不是他们,他慈悲观何以落到这般境地,轮落到苟延着在民间和一群打卜摇卦、求姻问缘的抢饭碗! 慈悲观之前纵不是名门世家也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就是他们五个,金陵城青衣馆一事让他身败名裂,慈悲观沦为笑柄。 “要让真人失望了。”平淡的一句话后‘青锋’一转捆仙绳断开,如许转手卸去莫襄的剑势,上前揪住莫襄的衣领,狠鸷的双眼紧盯着他道,“真人今日就先把命留下吧!”抬手要掐上他的脖颈时突然猛的拽着他的衣领往背后一侧,躲过一击。 莫襄趁势摆脱山如许,惊道,“你刨了金丹!”修真之人很难摆脱捆仙绳的束缚,常人一旦被捆仙绳锁住只会越挣扎越紧。 “拜真人所赐。” “山如许,你即刨了金丹又拿什么来我凌云居,护山大阵已启,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赶来的凌云居弟子喝道。 如许闻言,环看了一下将他包围的三层外三层的凌云居弟子,之后微微扬起一张稚嫩的脸,轻蔑道,“护山大阵?”扬手一划,剑芒凌厉像是某种信号直冲云霄,片刻后,轰隆之声不断传来,凌云居护山法阵挣扎着化为虚无。 数百把御剑的呼声在头顶掠过,如烨带着楚真落在如许身边。 赵子阳莫襄见状撇下一众弟子转身御剑便逃。 如许抬手,‘青锋’一闪而过,赵子阳的尸体便自半空落下,砸在了如烨的脚边,如烨低头,右脚踩在赵子阳的尸首上挽弓,箭现,“咻”的一声,利箭自后心穿透莫襄的身体,随后哐的砸在了地面。 如烨擦去面上穿透后心喷射出来的零星血点,将‘束真’收好,恶声嫌弃,“这等人的血竟也是热的!”转头看向楚真,“我杀了你小舅。” 楚真,“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3章 谢礼 丁文杰睁眼就看到一面目方正,魁梧挺拔的人正盯着他看,那双利眼见他清醒,弯眉笑道,“今日多谢丁掌门出手,还请丁掌门稍作整顿之后前往凌云居。” 然后浑浑噩噩的丁文杰带着弟子跟着来人又去了海清。 丁文杰路上还在想他出什么手了,他带着一众弟子就在戎山等了一天,从最开始的严阵以待不敢放松,到夜幕降临原地休息,再到皓月当空一群群的人跟着俩山谷弟子逮兔子抓鸡,在后来他就在他儿子的安排下守着火,靠着树眯着了。 枯等一晚。 路上来人一直拿着玉佩在和什么人沟通着,丁文杰又不便打扰,只得领着弟子,带着一肚子疑惑上路。 等他赶到海清凌云居山下时天色已经大亮,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烟火味劈头盖脸的扑了上来,再加上昨晚吃的那些半生不熟的山鸡野兔的反胃,冲的他一时都有些干呕,死忍着不适走到凌云居山门前就见一人携两排挎剑而立的弟子站在原先雕墙峻宇,现在破败不堪的凌云居大门前。 那块鎏金绘彩的凌云居金匾也被一双黑色的靴子踩在了脚下。 那人见他来了那也不废话,拱手直接道,“山谷斥候监次席唐锦请丁掌门安,凌云居侧八峰三十二处,房屋八百七十二座,主峰三处,房屋九十七座请您接收。”说话之人身体有些瘦弱,语气也有些不羁。 丁文杰都懵了,“这?” 唐锦还不以为然,“您别担心,正规手续合法合理。”招手,等后边弟子将放着清单地契的托盘硬塞给丁远易后咧嘴乐道,“房屋地契,珍珠宝石,灵剑灵石,假一赔命。” 丁文杰回过神来,忙道,“无功不受禄,此次玉华并未出手,且无怨谷五阴阵内也是贵派救我儿性命在先。” “令郎于阿真有救命之恩,丁掌门于山谷有助阵之情,小小谢意还请您笑纳。”言下之意就是救命之恩,压阵之请今日俱都还了。 “这......”这怎能是小意思,这个年头南有前堂后有花园,东西配房北正五间,够上这个标准的才能勉强称为小座,更何况这救命之恩更是... “一门之势不在这些黄白阿堵物,丁掌门冒着生死之危助我师门一战,这些,小物矣,您当得起。”话毕见丁文杰张嘴还要开口,他又道,“丁掌门也知赤霞宗接收云阳十八峰,两地相隔不远,您不防过去打个招呼,以后都是邻居也好来往不是。” 人家摆明了车马两不相欠,又给他牵了赤霞宗的线,丁文杰也并非不识趣,先前只是觉得这谢礼太厚罢了,“受之有愧,还请唐次席代我向山掌门问好,待来日必携子亲去拜访。” 唐锦一笑并不接话,“您应得的。”话毕,拱手道,“您也知近来我师门内事务繁忙,这会儿就不叨扰您整顿了,告辞!”说完挥手就要撤退,丁远易见到忙将托盘放他爹手里,上前一步道,“道友你知楚真的下落?” 唐锦回头,嘴角扯过一丝玩味儿的笑,点点头,“知。” 丁远易道,“他可是回了暗堂?” 唐锦挑了挑眉,看着丁远易道,“我山谷弟子为何回暗堂?” 丁远易不解,“他不是楚伯父的独生儿子吗?” “奥,是这样啊,瞧我这记性!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要姓山了。好了,不与你唠嗑了,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呐。” “......”丁远易无语,看着眼前之人走了几步又回头指着几个不动身的山谷弟子对他爹道,“看我都忘了,丁掌门,这几个弟弟是帮你搞灾后重建的,随便打发他们干点啥就成,他们手脚不成,眼光还是有的。不过您用过记得要还阿。”说完还挥手冲其中一人喊到,“小白你保护好自己啊,好了您收拾吧,这一烂摊,告辞!”转身带着一队弟子下了山。 丁文杰,“......”我沉浸在暴发户心情中没有醒来。 丁远易,“......”吊儿郎当的。 两人半响没说话,气氛有点冷了,这时山谷那几个不动身的弟弟中出来一人抱拳道,“丁掌门别与我小唐师兄计较,小唐师兄他就是这样不正经。” 丁远易道,“小唐?你们还有大唐?”气氛好怪,玩笑一下。 那人道,“是,斥候监有位次席叫刘扬,我们叫他大唐,他俩长的可像了。” “那怎么不叫大刘小刘?” 李文白皱眉,“也太难听了,小唐不肯。说是村里二嘎子。” “大唐乐意吗?” 李文白点头,“我大唐师兄也说大刘显老。” “呵呵...你叫什么?” 那人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我是后勤司次席,叫李文白,小唐师兄了可不正经了总是骗人,道友你可别与他接触...”话音未落,就听一声远处怒喝传来,“老子还没走远呢,小白就说老子坏话,毁了老子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文白道,“你看,小唐师兄他多善变!不正经!” 丁远易,“......”你也正经不到哪儿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4章 处置一 明媚的阳光笼罩在四宜前楼广场上,血腥味混着沉闷的拍打声揉进微风里。 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两队着蓝衣,左臂上箍一鲜血淋漓的刑字黑巾的刑罚堂弟子手持刑杖站列两旁等候人来。 广场最前方四宜前楼堂前置着的一溜长凳上趴满了正卖惨求饶挤眉弄眼的弟子,身旁执刑的弟子却是目不斜视两耳不闻,手里紧握着刑杖一下一下挥的正欢。 刑杖是刷了黑漆的毛竹片制的,约五尺最宽处四寸,上宽下窄又薄,打下去又疼又痒,不过那窄面的把手处倒是挺喜庆,裹了棉布绕了几圈红绳,挥起来一点儿也不硌手。 “掌门~弟子知错啦~下次再不敢啦~饶过弟子这次吧~哎呦我去,师弟你是不是新来的,有必要这么认真么,你能不能轻点!” “掌门~弟子错了~错了~” “错了~错了~” “知道错了~” “再不敢了~” 身后唱戏一样的,十分没诚意又不走心的认错声闹哄哄的回响在广场,小唐爬长凳上看一眼旁边半死不活的如许,心里叹息一声,回头,“你们他妈的能不能换个词,有点诚意行不行!哎!嘶~我日,他妈刑罚堂去哪儿拔拉出来你这么个楞的,给老子轻点!”他刚从凌云居回来,到山脚一口气还没喘匀呢就被刑罚堂的摁住了,那弟子轴的都没容他多说一句十板子就已经招呼完了!这还罢了,闹了这么大事儿打一顿就打一顿吧,但是至于么,山下打就打了,至于还把他小鸡子似的揪回四宜前楼广场继续打么!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真想吐他二升血!他妈的!刑罚堂里都是些什么呆货! 在他一旁趴着的灵工局次席季未玘深知严铭胸腔里那颗烂了的黑心,应声助阵,“他妈的严铭呢,准是这狗东西特意交代了的,老子跟他没完!” 李文白被夹在俩人要被烦死了,他才是最倒霉的好不好,接令回来竟是挨了板子,他还没哭呢。“小唐你快闭嘴吧,让他们也别嚎了。”叨叨叨个没完,吵死了!动动身子,偏头看向执刑的弟子,慢条斯理的与执刑弟子讲道理,“师弟,你看到益安堂卫堂主没,看到那边儿待命的益安堂医修没,掌门就是吓唬吓唬我们,要不明日门内事务谁处理呢,你不用使这么大劲儿,还有你得为师门着想啊,咱们师门穷酸成这样哪里还有钱买药草吧~哎!日!!你这孩子耳朵塞毛了是不是,老子让你轻点!”一个个的,脑壳在刑罚堂待方了。 “噗~小白,你没见招呼咱们的这些都是临时借调过来的外门么。”灵工局另一次席连穆嘿笑一声回他。 李文白闻言扫一眼小弟子的腰间,愤声道,“严铭那厮是不是故意调了你们过来的。”一个个的还没刑杖高呢,他们也不认得,情面都没得讲。 唐锦道,“狗日的严铭,他给你们多少好处你们这么给他卖命!老子跟他没完!”负责行刑的小弟子听了也不搭话,就只管闷头闷脑的挥着板子,气的唐锦面上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四宜前楼大厅内山和谦大刀金马的坐在前方椅上,听着自广场上飘进来的不成样子的求饶声,沉声道,“去告诉他们,谁在装模作样的大喊大叫就加时杖刑。”挥手,“去将咱们战部的首座拖过来。” 不一会儿刑罚堂依言将正在受杖刑的山如许拖至掌门身前,山和谦瞅一眼半死不活的山如许道,“违抗师命枉顾门规,野了你们了是不是!” 如许道,“师伯息怒,徒儿知错。” 山和谦道,“错哪儿了?” 如许撑着身子诚实的磕巴着交代,“徒儿...徒儿不知。” “那你上前来。”如许跪着向前挪动几步,俯身,山和谦还道,“在前些。” 如许又跪行几步,刚要俯身磕头就被一双边角处镶了银边儿的丑靴蹬在了肩上,如许抬头,“师伯?” 山和谦指着在下首端坐的山和平对如许道,“他是谁?” “养我长大,视我为子,我视为父...” 一句话让山和谦勃然大怒,腿上用力一脚蹬开如许,厉声道,“你也知他养你长大,教你为人,视你为子?看你做的这些事儿!这就是你身为人子该做的?金丹碎了不老实在山门窝着,带着他们挑了云阳山,挖了慈悲观,屠了凌云居,很痛快是不是?很出风头是不是?可想过后果?今日要不是你和宁师叔你早与阎王碰了头了!”起身踱步到正在挣扎着起身的如许身旁站定,“你是要让你师尊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还是说你对你师尊有意见想气死他?” 如许被山和谦一脚蹬翻在了地上,耳边听着山和谦的话努力想直起身,可他在无怨谷内受了重伤,又刨了金丹,昨天又带战部亲上的云阳山和凌云居,刚又受了杖刑,这会儿身体实在是到了极限,挣扎半天还是瘫在地上没能起来。 山和谦垂眼,看着他在地上肌肉紧绷着挣扎半响,道,“你师姐弟出了事就你担心,就你厉害,就你能讨个公道来,我们都是死的!” 如许闻言咬牙挣扎着爬到山和平身前,又顶着一头汗水弯膝跪下,磕头道,“徒儿不孝,请师尊责罚。”腹部的伤口好似是裂开了,里边鲜嫩的皮肉剐蹭在了凝血衣衫上,胸口缝合好的贯穿伤口也裂了吧,鲜血已经渗透出来,滴在了光可照人的地板上。 山和平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椅子砂砾没出声,山和谦继续道,“告诉你师尊你哪儿错。” “弟子不该以身犯险不顾身体,也不该将各位师叔伯骗入粼水阁,更不该带着战部、斥候监....” 山和谦呵笑一声,解下腰间教鞭反手一鞭抽在如许左肩,“怨有仇债有主,为何要屠人三门?为的什么?” 一鞭下去如许疼的立刻蜷缩了手臂,佝偻起了背脊,颤声道,“五阴阵内冤魂飘散,万千枉死之人又有何错?师伯,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说的这般凛然为公,私怨还是大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五个是我们费尽心思教养长大的,因着我们年轻发生的一些事,所以你们五个从小娇宠着长大。五岁时又送你们去法源寺历练,十岁回山至今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恶心事从不曾进了你们耳朵污了你们脑子,为的就是让你们保持赤子之心,你们就是这么交待师长的栽培的?冲动热血为了一些私怨就早不管不顾的痛快了这一时!悠悠众口你可知暴戾的名声传了出去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今日不过是有人伤了你师兄弟你捏着火焰令就敢反了天,等以后掌了山谷是不是要欺师灭祖了!” “自己门内折腾还不够,赤霞宗、玉华门、暗堂、云海楼你也敢拉扯进来,你可知你岁平世兄扛着云海楼多不容易!” “你以为我下令三日后拜访云阳山慈悲观是怕了他们?原觉得你稳重知事却不料只是小事清楚!我问你,今日你屠了三门明日有人来问你,你做何答?五阴阵是由他们所设?物证?人证?你说你手里有什么??无凭无据各派群起围攻,我是不怕,云海楼呢?玉华门呢?你想过没有!!” 如许跪在地上一直听着山和谦骂完才道,“无怨谷内...证据累累。” 山和谦道,“怎么,昨日你不曾去看你师姐吗?” 如许茫然,抬头看向山和谦,低头又低唤一声了师姐,良久,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痛哭出声,“阿尚呢?” “他们是你的师姐弟又何尝不是我们教养长大的子女!!就只有你的心是肉做,我们都是玄铁铸的!”山和谦将教鞭缠在手中坐在椅上又道,“醒来之后不闻不问带着弟子就走,你即心疼阿尚,那我问你,你可去过秋池峰?可过问你和清师叔?师长失了教养长大儿女,你身为弟子你可有体谅过我们为师为父的心?不敢奢求安慰,你可曾问候?” 如许以头触地,“师伯,弟子知错了。” “哪儿错了?” 如许抽泣道,“弟子不该因...恨意...迷失,不该...因私人...恩怨...便致师门于险地,更不该造下...这般杀孽...” “致师门于险地我不怕,你们入了山谷称我一声掌门,那我自是要为你们撑腰。这点,我希望你刻在心里!”说完,静了静又道,“你知不该造下杀孽这一点就不枉为师的这一番苦心,众师叔伯对你期许甚高,你能明白最好。”挥手,“明晚你着人拖他下去,扔寒冰泉内让他在醒醒脑子。” “师伯,阿烨他们......”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循循善诱的劝导,而是一记响亮的鞭声,“青锋剑的事老子还没给你计较,你还管的了别人!小王八蛋,给老子滚去寒冰池思过。”说罢不在理他,一直等刑罚堂弟子过来将他拖下去歇了口气才又道,“把如烨给老子提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5章 处置二 刑罚堂又将如烨请了过来。 不同于如许半死不活的被拖过来,如烨是背脊挺直咬着牙走了进来。 山和谦看他那样子慢悠悠呷口茶道,“了不起,一战成名后竟连规矩都忘了。” 如烨弯腰行礼,“今日师伯无缘责罚我在先。” “你觉得你没错吗?” “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扣押私人信件,假传求救令的不是你?” 如烨跪下,“弟子不得以为之,杀姐杀弟之仇,师伯忍得了我忍不了。” 山和谦道,“好,姑且算你有种!那我再问你,那个“风流君”于你可有过节?” “五阴阵内暗箭伤人,该死!” 山和谦一拍椅背怒道,“我看你是在刑罚堂待方了脑子!一人之罪何以连累全派?你以为玉华门压阵戎山我不知,还是暗堂欺上隆昌我不知?违抗师命,囚禁师长,假传师令,你还不知!” “你师兄金丹已碎,你却不知劝阻致你师兄于危地,你还不知错在哪里!我问你,你跟你师兄屠了三门难免有无辜的人,来日找你寻仇你待如何?” 如烨道,“这等深仇不得不报,即便有无辜之人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谁让他入了那等师门。有亲朋旧友要寻仇便寻仇,拼上性命又如何!” “老子教养你这么大还没享福呢你就要去死?”提鞭狠抽如烨几下,见他抖个身子额角冒出冷汗,山和谦嘲讽道,“还以为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还知道疼。既你这钢铁硬汉不知错...严铭,再赏你师弟五十个板子。”说完看一眼如烨皮开肉绽的后背又道,“去广场,别脏了老子的地。” 严铭道,“是。” “言丫头和阿真呢,带过来。” 严铭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道,“掌门,言师妹带着灵工局的弟子去了无怨谷,阿真去了粼水阁。” “冬宫峰弟子在我这娇嫩所以不曾惩罚,你刑罚堂不同,今日是用到了你刑罚堂所以不曾惩罚,账,我还是记着的。再有下次,你这次席的位子便让出来吧!” “弟子不敢!” 山和谦冷哼一声,“去把各部司的次席传来。” 严铭退下,命人又将广场上受刑的诸位次席拖来。 ** 寒冰位于四宜左楼的一处后园里,池上雾气缭绕,寒气袭人,冰凉刺骨的泉水触之便如针芒扎入手指般生疼,可这儿确是山谷疗伤圣地。 寒冰池内一跃,无伤可健体,轻伤当天愈,重伤内伤之人待在池中会仿若置身火海呼吸不畅,身上也会如万蚁咬食般的难耐,可同样的强势却会尽快恢复。 所以尽管寒冰池内难熬,过来寒冰池疗伤的依然不少。 寒冰池内说起来与谷内其他的温泉也并无二致,池中心位置最深,也最高,中间有一块凸起的泉眼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新鲜的泉水,池边是形状怪异的嶙峋石头,清可见底的池底铺设着光滑的青石板,池边两侧各有一处更衣的厢房凉亭,用于弟子换洗新旧衣物。简单也方便! 此时如许靠在池边的一块模样还算平整的怪石上想着事情。 他现在重伤难行,哪儿也去不得,只得先把伤养好再说。 一时,呼喝声传来,乱糟糟的打乱他的思绪。睁眼见一波波的师兄弟正相互搀扶着走到池旁的厅中。 “哎呦呦,老子的腿叫刑罚堂那帮狗腿子敲废了。” “卧槽!师兄你身上这么黑呢。” “你懂个屁,这才是男人。” “呕,师兄你掉了张脸皮。” “捡起来给他贴屁股上去!” 听着各种不着调的话语,如许刚要闭眼养神就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在他身旁一个猛子扎下去“扑通”一声,溅他一脸水。 如许抹掉脸上的水道,“小唐!去把裤子穿上。” 小唐在水里扑腾几下钻出个头来一抹脸道,“都是男人你怕个鸟!”在扑腾几下,站在池里指着四宜前楼的方向骂道,“严铭那个狗东西,老子好了非打折他腿,腰差点给老子干折。” 如许道,“你别乱拍了,呸呸,溅我嘴里了,一把年纪了成熟点不行吗。”抹抹脸,又道,“我有事问你。” 唐锦道,“什么事儿?” “昨日斥候监可有伤亡?” 小唐闻言啪的一声仰躺在水面上又溅起一阵水花,“死了二十,伤了一百七十五个。”斥候监平日只负责探查,上至侦查卧底易容缩骨,下至溜门撬锁小偷小摸这些自是不在话下,可是此次山谷倾巢而出只为战,斥候监众人又是第一次“明光”作战兴奋过头,所以直面而上的结果就是甚是吃亏。 二十个人,斥候监还从没在一场战役中折过这么多人呢。 如许静默片刻,道,“连累你们了,师兄。” “屁话。”唐锦骂如许一句,钻水里跟个泥鳅一样围着他游几圈,又钻出水面走到他身边,抬起胳膊放到一块凸出来的长石上,头也歪歪的拄在胳膊上,眼睛却飘忽飘忽的问如许,“哎,伤到没?”要是在昨天唐锦自是不这么玩笑的,毕竟修真之人刨去金丹就跟个废人没个两样,可昨日青锋一出唐锦就知啥叫因祸得福了。 虽然这也不算啥福吧。 如许大窘,怒道,“师兄!” “这有啥,你天天跟如赟在一块我就不信你没立起来过。”唐锦猥琐着嘿笑两声后面再要调笑的话还没出口,张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我日,小白,老子跟你没完!”侧身用力一蹬池边巨石,扑上去将李文白拖到了池底去喝洗澡水。 如许看着打闹不停的二人微垂下眼睑,舒口气又睁开,抬头看只着短裤的师兄弟跟下饺子一样跳水里“扑通,扑通”的跳下,又狗刨着游向深处,看他周遭的泉水渐渐泛红,又渐渐变清。 他的身旁何时这样冷清过。 伸手拽住一个刚下水,正疼的龇牙咧嘴瞎扑腾的小师弟道,“山堂主呢?” 那小弟子是刚入山谷不久的小弟子,第一次来这寒冰泉有些新奇正自嗨的高兴,突然有人还打断有些不高兴,“干嘛!挨打呢呗,你这不也挨打了。”他新入内门时山如许正在外出任务,好容易要赶上掌门为自己大弟子筹办生辰,几位大长老的弟子又偷跑了出去出了事故,所以并未见过。 如许道,“诸位次席都已经过来了,为何山堂主还没到?” 那小弟子呦一声,“哎,看不出来你还认识诸位次席呢?”扒住如许的胳膊道,“快跟我说说咱们山谷战部的次席是那两位?”说完又一脸神秘的左右看了看凑近如许的耳朵小声道,“听闻战部的首座是位未束发的少年郎?我就不信他能凭实力挣上首座的位置,肯定走后门了,哎,你认识不?”他还没有经过各项考核,山谷几个部司他暂时还摸不着门,所以昨日只跟着灵工局的挖了挖慈悲观,并不曾参与屠山。 如许听他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话不停一时恍惚,总觉得是阿尚在两眼冒光的凑着他聊一些他认为的笑死人的八卦,不由的点头道,“认识。” 那小弟子抻着眼持怀疑态度,“那你说他今天来了吗?” 如许点头,伸长手臂似是表明自己没说假话指给他道,“那两个是斥候监的次席,刘扬、唐锦,那两个是安励司的门天嘉、次席武茗茵,那四个后勤司的次席,刑罚堂次席今日你应该见过了严铭和荣阳,战部,喏,你现在身后左侧,距离你不足半臂位置的就是张思,右侧不足半臂距离的名叫章彭,他们两个就是战部的次席了。”说到后面还开起了玩笑。 “那战部首座呢?”小弟子也不知是缺根铉还是怎么,左右回头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继续问道。 “咱们战部的首座就是你手里挽着的少年郎了,少年。”背后俩人伸手将他自如许的胳膊上扒了下来。 张思板着一张铁面将他拎到身前,“怎么,你要试试咱们首座的身手?” 小弟子反应过来,扬起一张谄媚的脸笑,“不敢不敢,我去池底冰冰脑子。”说着身子一低,像泥鳅一样滋溜一下钻到了水里。 章彭见状随口道,“这小家伙挺有意思,招进来玩玩儿怎么样。” “不用,他考核不过得。” “哈,简单,你求求师兄,师兄给你走走后门。” 如许无奈,“章师兄。” “哎哎,好了好了,长大了就不好玩儿了,不好骗!走了走了。”翻身走了。 如许见状笑笑,看着张思道,“师兄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昨日战后我去无怨谷看了,阿赟在无怨谷很好,阿言今早也带着灵工局的弟子过去了。”说完见如许眼眶泛出红痕,又道,“你要掉金豆儿的话,那边~”一指远处凉亭,“咱们战部兄弟给你准备了娟巾凉茶。” 一句耿直的话让如许压下了酸涩,“战部伤亡如何?” 张思抬头,飞扬意气透出眼底,“战部十年不出也还是战部。” 如许明白,自来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只看张思的模样便知相对于“失”此战“得”更多。 如今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事就让掌门操心吧。抬手猛拍一下张思的背后,就听他嘶的一声喝道,“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这他妈是刑罚堂干的。” “哦!” “不他妈给你扯瞎了,如烨被掌门扣下了,你得空,靠,忘了,你他妈还瘸着呢。” “阿烨怎么了?” “犟驴呗,明晚透了信儿给我,他拒不认错,还说掌门无缘下令责罚他在先,哎,掌门平时都高兴不高兴的敲一顿板子拿咱们撒气,何况昨天的事。”反正他们几个次席都没啥节操,认错就认错呗,反正事儿已经做了。 “他在哪里。”如许想着阿烨那个脾气,右手撑着池边就要起来。 张思见状忙一扯他胳膊,却不料正扯到伤口处,疼的如许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刹间布满冷汗,“你别挣扎了,你这会儿跟死了比也就多一口气罢了,他在四宜前广场上跪着呢,我托了刑罚堂的兄弟送信给阿言了。” “阿真呢。” “那小子贼着呢,早跑粼水阁去了。”他们回来的时间赶个正寸,刑罚堂正在山脚下堵人,逮住了先就地敲十板子,在拉去广场享受集体挨罚。 如许白着脸道,“那阿真可惨了。” “啊?哦。该!” 人生苦逼的事儿是什么事儿?就是你提前知道了即将发生的坏事儿,并悄悄躲了过去,你正沾沾自喜时坏事儿亲自找上了门! 楚真前脚刚躲过刑罚堂的弟子悄声潜进了粼水阁,呆在暄凛真人的卧房里正大侃特侃,后脚就让山和谦揪了出来,先咣咣给他两脚,然后也不挑地,直接把他摁在外厅的圆凳上,一顿板子直接给他敲晕了。 等他醒来人就已经在他爹的床上了,旁边站了俩娇花儿一样的小侍女,他爹在离他十步远的六角桌上咕噜咕噜吃的正香。 他委屈巴巴的喊了声爹,就见他爹一抹嘴,风一样的坐在了他的床头,握着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楚真委屈死了,捏着他爹的衣角委屈道,“屁股要掉了,疼死了,我再也不去山谷了,老头儿忒坏,不拦着不说还笑话我哭像难看。”如果他和阿烨他们一块到山谷那敲一顿板子便敲吧,可他不是啊。他本来是和阿烨他们一块返程的,谁知在路上收到了阿言的讯息,说要去慈悲观问他可同往,他看这边儿没事心里也记挂着他爹,所以赶去和如言他们汇合,回山因着严铭着人报了信儿刑罚堂弟子没堵住他,让他溜去了粼水阁。 谁知在他被发现后那老头儿一点也不讲义气,哼!在不跟他好了! 看他哭的委屈,楚枭挥手让两个侍女下去,当头一句“夏阁峰山氏如烨,违抗师命,劣根难除,今起逐出师门,以正纪法。”止住了他的哭闹。 要是平时楚真回来暗堂,对着楚枭这么撒娇他得高兴的一步两蹦,可这事儿他不敢不说啊,他儿子这几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他们倒是兄弟情深了,可怜他这个当爹的想儿子了还得山里迢迢赶去山谷,去了还不一定见得到,山谷历练任务较多,基本他去五次三次见不到他儿子。 看吧,他这话一出他儿子蹭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叫疼了,就嚷着要回山谷。 “你去也晚了,已经三天了。” 楚真惊吓,“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6章 太苍山一 一声师姐,一声泣血叩心的嘶喊,道尽了心中万般的思念。 仓阳殿内笑魇如花眉间一点,白衣红梅,长发披肩,启唇,轻巧的一声子煦便让他收起了手中那把随地捡起却招招夺命的长剑。 “师姐”如许眼里溢着满目的欣狂,踉跄着上前一把将她勒在怀里,颤抖着身子不可置信的道,“师姐?” “子煦。” 如许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勒紧她急声道,“唤我!唤我!师姐唤我!” 她依言,唤他一声,“子煦!” 又是一声轻唤,如许怀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却是微微一僵,眼中光彩遽然陨落,随后,紧箍着她的那具身躯压着她向后倒去。 “豆包儿!” “师兄!” “大侄儿!” “殿主!” 仓阳殿内几道惊心的呼声瞬间打破殿内厮杀的战局,九师叔山和明当即抬手,一剑斩下面前之人的头颅,高声对殿内一个黑巾覆面猥琐着身形的身影道,“严铭,别在哪儿给老子装了,给师门发信让战部斥候监过来。”说完又对一个已经快跑到如许身旁的人道,“你,去回暗堂看护你该看护的人,请楚枭过来。” 话音落,另一边儿十师叔山和静也已经持剑快步走出了仓阳殿,扬声对广场上那个弯刀嗜血,无情横扫的身影道,“季云,带人去给老娘堵了这太苍山所有的暗道密室。”说完转身间见六哥山和风已经跃上了仓阳殿的屋顶,翻飞落手间搜魂阵按下,锁魂阵开启。 山和静回殿,见侯长憬那个蠢蛋正担忧的立在山如许身旁静听着那个穿白衣的女子怀抱着如许一声声的轻唤,山和静眼里掠过杀意,指着那个女子转头对角落里正抽剑放血杀死殿内最后一人的身影道,“刘扬过来,把她绑了!” 那女子闻言抬头看着山和静道,“师叔为何绑我?” 山和静冷笑一声没说话,刘扬上前,“师招不回,阿赟,你违令了。”挥手捆仙绳飞出绕上山如赟的身体。 山和静见状将胸口一口浊气叹出,转头见侯长憬还睁着眼在殿里立着呢,上前踹他一脚,“你杵这儿默哀呢,去把你们殿主扶到上边让他休息。” “啊” 山和静又踹他一脚,骂道,“你啊个屁啊!快点!” 侯长憬也顾不得山和静下令叫叫刘扬的绑了他们殿主的妻子,忙跪地,拖起如许的上身,一会儿又指指上边儿那张长位,“师叔...这...” 山和静先还觉得如许留下的这个跟班傻不拉几的挺好玩呢,这会儿却险让他这打一棍子才走一步的性子气死,大力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上前将倒在太苍山掌门位上尸体踹开,又伸手拔出尸体上那柄插入头颅的铁锈长剑,抬手用沾上红白浆的剑尖挑开座位上血浆染透的垫子,转头道,“把你们殿主拖过来!让他在这儿躺会儿吧。” 侯长憬,“......”也太不讲究了。 半日内,山如许带着云崖峰弟子如蝗虫过境般扫了日渐起势的太苍山。 ‘青锋’剑也时隔十二载,再留了一抹浓重的传奇刻在身上。 今日一早,太苍山的誓师大会刚开始,太苍山护山大阵的阵眼便被一柄锈迹斑驳的长剑冲破,太苍山掌门罗迄的那声响彻仓阳殿上空的合力讨伐还没说完就被那柄飞来的长剑透穿头颅,钉死在了那把象征着权位的掌门位上。 至午时,却是山谷严铭插手,带战部、斥候监围山猎俘,乌海山、戎山、星耀堂未死之人全部被俘,太苍山嫡系灭门。 未时至,山谷掌门山和谦单枪匹马的自山谷出发,亲自问责联众盟,修真界再掀波澜! ... “赤江城黑封告急!” “京师黑封告急!” “金陵城凌云镇黑封告急!” “西渠梁道黑封告急!” “东呈禺都黑封告急!” 大荒山黑封告急! 那日,十三封黑皮封信震响了山谷主峰四宜前楼的办事厅。 即刻, 一令下,抽派门内待命的战部、刑罚堂、斥候监、灵工局弟子,整队出发,协同作战! 二令下,安励司核对整理所有在外出战历练的各部司弟子,并分队发信,得令者即刻支援先锋部队,不得有误! 三令下,益安堂、后勤司出发,保障前线弟子需求医药、后续安置及战场清扫! 四令下,护山阵启,留守弟子分批巡视门内事务,所有外门弟子退出山谷主峰,不得探问窥视,如有心思不纯者,杀! 五令下,外门弟子可前往夏阁峰望竹前楼报名参战,一应规矩待遇与内门弟子无异。 谕令一下,银旗飞扬,五峰出战。 及至晚间,却是后勤司抬回十三抬白架,山谷山门竖起白幡。 山和谦与四位长老自死海崖归来,颤抖着沉默半响,提笔,在后勤司送来的空白丧贴上留下一句,山谷之殇,锥心之痛。 之后,丧音敲响,刺目的白帐从主峰四宜楼顶开始,一路裹挟着触目的悲意流泄而下,侵盖四峰。 所有核心弟子劲装持剑,肩系白带,背披四尺白披,守聚四宜楼回字形广场。 四宜挂丧,核心披白。 这是山谷历代掌门去世时才可用的丧葬礼仪。这次,却是例外了。 战部预备次席关明佑、寇子忱殇亡。 刑罚堂次席荣阳,预备次席魏昀殇亡。 斥候监次席唐锦、徐清,预备次席山如赟、罗恩麒殇亡。 灵工局预备次席山如尚、谢离殇亡。 益安堂堂主卫明晚殇亡。 后勤司一席李文白、三席田蕊蕊殇亡。 那日,山谷十三位管理层弟子,十五位核心弟子命丧赤江城,山谷办丧。 二日,法源寺掌教云樾,百年不问世事的传统道宗禁世宗宗主柳方城亲至山谷,主持丧礼,山谷战部首座山如许、刑罚堂堂主严铭、斥候监正使刘扬,未曾见影。 三日,山谷战部、刑罚堂披白出战,天机门六位执事长老与掌门包平生被吊死在天机门的山门之上,天机一门灭门。斥候监、灵工局披白出战,乐诗阁阁主余绯与二子余乐被吊死在京师王城的大门之上,长女余芙烈火焚身,启怨化鬼后遭冰亡穿心,最后受尽寒冰灼心之痛而亡,乐诗阁灭门。同日,山谷北境驻扎弟子撤出,百兽侵入,万鬼游境,修真动荡! 四日,众派出兵平乱北境,山谷战部首座山如许叛门,山谷春园峰长老山和平亲至金陵城外乱葬岗毁灵折剑门户清理,同日,山谷一门退出联众盟。 五日,联众盟发令全境搜捕绞杀罪首山如许,同时问罪山谷。 六日,严铭、刘扬回山受刑,山谷战部、灵工局出战北境,北境战事平息。 七日,幡魂飘扬,核心送葬,往生恩断,众师兄弟齐心求情,合力护走叛教之徒山如许,二十八口棺木下葬。 七日,于他,一切的一切,天翻地覆。 那七日是他在梦里忘不掉的场景,她也是他在梦里都见不到的人。 “醒了?”一道低沉平和的声音吐出,打破了仓阳殿内的杂乱的嘶语。 仓阳殿内漆金的高梁上高悬着璀璨的明珠,与殿内两旁燃着的两排灯火一起映照在宽阔又明亮的大殿内,殿内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已经被移了出去,地面也被轻扫了干净,只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挥不去的血腥味儿提醒着殿内众人,这里曾是夺命的战场。 殿中高位之下新摆了两排翅木圈椅,圈椅上安坐着的是诸位已经褪去一身黑衣的师叔,闻言,诸位师叔噤声转头向上看去。 如许自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俊逸雅人的面和这句满是担忧的低声话语,“师伯。” 山和谦点头,抬手对侍立等候在他身旁的如言道,“拿杯水过来给你师兄。”如言依言端杯水过来喂如许喝下,山和谦负手立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可知今日要不是你和宁师叔,你这一身的修为便要散尽了。” 如许舔舔干裂的唇,嘶哑着嗓子道,“弟子这命,早就没了。” 如言跪倚在那张冰冷的掌门位旁红着眼道,“师兄又说这话,师姐知道怕是要打你的。” 如许平躺在高位上,听到这话后努力的侧身抬手去够如言的眼角,轻声道,“眴兮窈窈,孔静幽默。窈窈,你可知道当年师兄羡慕了你许久。” 如言点头,“我知。”这么多年,这是师兄第一次唤她窈窈。 如许扯开开裂的唇角,看着如言道,“这样清冷的妆容不适合言儿,换了吧。” “好。” “在梦里,言儿有没有见过师姐。” “有。” 如许收回手,睁着那双星光陨落的杏眼对着如言埋怨道,“从小到大,咱们师兄弟五个,师姐她独宠着你,纵着你,现在,她还想着你,念着你。” 如言眼里含着泪笑,“师兄既知,怎么没抢回去。” “师姐在乎的便是我在乎的,师姐要纵的便是我要纵得,言儿,你知道的,我是没有我的,这辈子都不会有我的。” 如言压下心中百味,“师兄梦里可见过师姐。” 如许摇头,“百日已至,不曾见过。她在怨我,那日没去救她。” 百日已至。可不是么,棺木下葬至今刚好百日。如言闻言睁着发疼的眼睛刚要说话,就见如许猛的支起上身咳出一口血后咚的一声倒在了位子上。 如言猝然发出一声尖喝,“师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7章 元神自灭 “老六发信回山请师尊他老人家过来!”山和谦在如许拉着阿言说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就知道他嘴里放不出来什么好屁,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打算。小王八蛋没个消停的时候!山和谦又在如许身上轻点几下那几道已经被冲开的经脉穴道,转头交代山和静道,“小十把阿言带下去,让严铭抓紧了审,今晚再撬不开那几张嘴,我看他堂主的面子往哪儿放。” “小谦儿,大侄儿这是?”寒玉看山和谦手上不停不由的有些担心,上前几步问道。 “元神自灭。” “真是胡闹!”寒玉先是淡声评价了一句如许的行为,之后转头就指着山和谦的鼻尖大骂道,“整天也是人模狗样的坐着掌门位却让人天天的骑到脑袋上拉屎,你也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脸上还有什么皮!” “师兄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寒玉是战部出身,又长山和谦几岁,他要骂,山和谦也只能受着。 “当我愿意说你呢!什么不惧强不凌弱,你倒是去把那些人的心扒开来看看,谁又比谁白!整日的骂了这个骂那个,你有什么脸骂严铭!当年无怨谷那会儿就劝过你,那会儿你不听,这次这么多的弟子填了坑你竟还缩着脖子当哑巴,你要坐不了掌门位你就趁早滚蛋吧!” 骂人的话一落,没等山和谦说话,季云当即为他抱不平,“你嘴一张一闭说的轻巧,你逼死他吧,你以为掌门位好坐呢。”山谷在无怨谷一事后土匪一样屠了三门,如烨又在被逐出门后疯狗一样咬的那些获救之人所在的门派不敢言语,逼得修真界不得不借着如烨灭了金陵城平焰一事,扯着修士不得干预朝廷的名头组成了联众盟来联盟抗衡山谷渐成一霸的势头。 掌门位,哪里有说的那么轻松。 寒玉呸一声,“无能就是无能,用你给他说好话!” 季云道,“没长脑子的人就闭嘴吧!” “当我愿意说他。” “不愿意你还不闭上你的臭嘴。” 寒玉道,“你先让他要点脸吧!”人家都对着脸撒尿了,他还在这儿装着是洗淋浴呢。 季云道,“闭嘴吧你!” 闲的蛋疼的两人在殿内因着山和谦行事吵个没完,如许这儿却是不太好,山和谦靠在椅背上揽着他的上身,看他轻阖着双眼安详的躺在那里,口中溢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心下微沉。 元神自灭,刚刚要不是他之前所受的重伤未愈神识不集再加上金丹本能的抵触,他早就魂散人亡了,现在他还一心求死,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 他们这群孩子,生来就是剜他们的心的。 “都闭嘴。”山和谦用袖子擦着如许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看一眼自己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摆,抬头,轻斥一声,“出去。” 殿内因这一声含有威仪的训斥一下子静了下来,朔风撩一眼已经沉下脸的山和谦,开口道,“小谦儿,要不一会儿把那个假货带过来再让他见见吧。” “什么假货。” 朔风咳一声,不自在道,“就是一个扮了阿赟模样的女子。” 山和谦擦血的手一滞,锐利的目光像是数九寒天里的冰刀一样割过朔风的面,“豆包儿见过了?” “见过了。” 怪道他会说她怨他这样的话。一个烂假货出现在他面前,比阿赟亲口说句怨他都要让他绝望。 可,他是最熟悉阿赟的人,他也会认错么? “审了么?” 朔风道,“在审呢。” “用刑了么?” “没。” 山和谦沉思半响,点头,“让阿言过去教教她,然后带过来。” 朔风又是一声咳,“现在恐怕不行。” “为何?” “小鸟木去查看过了,说是魂魄割裂。阿赟魂魄...”朔风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山和谦神色微恍,脸色霎时转白,朔风忙上前几步,扶稳他道,“你别急,严铭过去亲自审呢。”这要是一般的人哪里用的着严铭亲自上阵。 怪道他会认错了人,怪道他会这样绝望,这本就是个死局,引着他来的,为他而设的死局。 太苍山,不过是个弃子。 山和谦挥开朔风的手,“传信让老二把刑罚堂那几个审讯好手带过来,手段不计,未时我要听到消息。”说完顿了顿,再次开口,“通知安励司即发诏令, 山谷所有在外退役弟子未时回山,超时者,除名! 山谷所有在外核心弟子未时回山,超时者,除名! 山谷所有部司内内门弟子未时回山,超时者,除名!” 山和谦自十八岁担任掌门起至今五十年有余,从未发过诏令,且,还是这样一道超时除名的诏令。 殿内众人听后都微愣了片刻,之后,起身听令。 ... 嘎吱一声轻响,太苍山深处一处多年未曾启用过的暗室被推开一条缝,随之又是一阵让人头麻牙酸的嘎声响,起终是打断了暗室深远处不断乞饶的凄惨叫声。 漆黑的暗室不盏灯火,如言立在门口干呕了半响也没看清里边儿情况,继续推门要进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幽深暗室里走了出来,将她自那股似要将她压塌了的血腥味儿中解救出来。 一双细长白皙隐隐能透出几道血管的手抬起,踩着渐渐浅淡的血色脚印一路引着如言走到一旁的风口才停下,站在那里迎风吹了一会儿才问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如言低头,小声开口道,“我想见见那个人。”刑罚堂规矩,审讯时无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虽平时刑罚堂的这条规矩跟山谷的门规一样没甚作用,可,一到战时,便是铁律!任何人不敢违逆!所以,她这话说出来,心里也是发虚,可她太想见见那张脸了。 “马上完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领过去。” “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看,不问话。” “里边脏,不能进。” “刑堂我又不是没进过,有什么脏不脏的。” “那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吗?”这句不一样也不知怎么打乱如言的思绪,如言呢喃一声,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胸口的衣料,鲜红的血梅顿时印在了指间,如言呆呆的搓搓指尖的血,垂眼道,“不一样,果然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严铭,是不一样的!这些血这么凉,这么冷。” 严铭见她神色仓惶煞白了脸,伸手紧攥着如言的手掌将她手上的污血擦去,哄她道,“我这儿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去仓阳殿看看师公好了没。” 如言摇头,突然踮脚扑在他怀里道,“严铭,不一样的,真的是不一样的,师兄的血是热的,是热的。”那么一大口散着温热气息的血喷溅在她胸口,她整个人都吓懵了。可师兄还在吐,还在吐,她被十师叔拉出来的时候还在吐,掌门师伯止都止不住。那样多的血,会死人的。“严铭,怎么办!我怎么办!师姐不要我了,阿尚不要我了,阿烨,阿真也已经去了半条命,现在师兄也是不是要丢下我,严铭,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严铭抬头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不会的,他不敢。” “可是那么多血,那么多血。” 严铭把如言自怀里挖出来,擦去她脸上沾染上的血迹和眼角的泪水,“安励司下了诏令,在太苍山的这些弟子是要报备的,你统计了没有?” 如言摇头,“没有,朔风师叔揽了过去。” “师叔们年纪大了呢,你是安励司次席,这是你的责任,去接回来。” “可是...” “言儿一直是阿赟的骄傲呢。” 如言抬头,眼里噙着一汪明泉,同是那双明眸,现在却柔弱无助到与青云台上判若两人,“骄傲吗?” 严铭肯定道,“是呢。” “那你呢,严铭,那你呢?” 严铭捧起如言的脸,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一双明亮清俊的眼睛弯起,望着她柔声道,“我是言儿的骄傲。”说完用拇指轻轻擦去她滑落在脸颊的泪水,“严铭永远都是言儿的骄傲。” 如言哽咽,“记住你说的话。” 严铭弯腰亲亲她的唇角,怜惜道,“放心。” “那我去找朔风师叔了。” 严铭松开手,对她道,“这纱衣脏了,去换身蓝衣再过去。”如言低头看一眼被严铭那身血污了的蓝衣沾湿的衣领,点点头没在说话,直接走了。严铭立在风口一直等如言转过石墙不见了身影后才出声,“谁在值守?” 话落,两个人自石墙后走了出来,“张驰,王儒生。” 严铭肃面无情,冷着一双冰锥一样的眼,沉声道,“回山后自己去刑堂领五十板子!” “堂主...” “堂规第一条是什么?” “审讯时无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翻倍!” “是!”两个弟子说完互看一眼,心道,倒霉催的,上次拦着被赏了板子,这次没拦又被赏了板子,堂主你到底在搞什么!刚还搂搂抱抱轻声细语的呢,这脸变的也太快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8章 审讯 严铭转身再次踏入暗室,黑暗里,浓厚的血腥气味感受到他的入侵立刻挣扎喧嚣着钻入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沉重拖拽着似是要将他拉入烈火岩浆的地狱般将他笼罩包裹起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向前,一直向前,伴着滴答声伴着一声声渗人的哭求声,步步向前。 头上无光的锁灵阵无声旋转运行,偏头,一道轻快的女声入耳,“怎么,听你又在摆你堂主的威风。” “门外值守那两个,哪儿来的让他们回哪儿去,这样的蠢货以后少往刑罚堂领。” 话落,深远处,有人应声,“是!” 刚那道女声轻笑了几声又道,“这点小事儿还值得动气。” “不提这个了,你那边儿怎么样?。” “你亲自出马能有什么悬念,撂了。” 严铭点头,冲里边那看不到影的,如同深渊死境的审讯室深处道,“彭年。” 深远处,一道男声又传来,“撂了。” 严铭道,“收拾好了,着人送回所属门派!宋熠呢?” 那道女声又道,“还没吐出来呢。”这种事儿说起来就气,她虽不是刑罚堂的人,可她入后勤司之前一直在斥候监任事,自认审讯手段也不会差,可这几个人的嘴她审了半天楞是撬不个开个缝,真是,狠狠的打击了她的自信心,“说是要面见掌门才会说。” “真当自己是上了牌面的人物了,点灯,今儿也顺带教教他什么才叫刑。” 话音落,幽冥绿光便在暗室角落里燃起,幽暗暗的将暗室景象照进每个人的心里。 暗室里,一具具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身体被悬挂在一座座木架上,木架上的人脚下踩着指长的钉板,腰上缠着一条倒钩长刺的软鞭,上边高高吊起的手心里握着圆刀,如此这般让人上不得下不得,就是稍微晃动下腰间的长鞭上的钩刺也会多入皮肉一分。 滴答...滴答... 是猩红的热血落地的声音。 落在地上,散着刺鼻的铁锈味儿粘稠的汇聚交融在一起,铺满整个暗室的地板,幽光一照,触目惊心! “把撂了的先带出去,请宋熠宋长老过来。”严铭抬腿向前走几步坐在一把圈椅上,指指高桌另一侧的空椅,“换两杯清茶来。” “是。” “是。”两道声音应是,一个去领宋熠,一个去换了杯新茶来。 不一会儿在暗室深处那个被迫踮着脚,吊脖子吊腕吊了几个钟的宋熠被带了过来。 “如今宋长老您为鱼肉,我为刀俎,请恕晚辈严铭失礼自大不能给您老请安了。”严铭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捏着茶盖轻撇几下杯中似是撇不完的茶叶,半响,对眼前蓄着长须,面色苍白,体型微胖,行走间带着些迂腐的书卷气,浑身湿透却努力挺直腰板儿的人微微抬下手,算是招呼过了,“您老站着做什么,坐。” 宋熠立在严铭身前,保持着两手揣怀的姿势不动,“山和谦什么时候来。”声色还算清亮,看来心里素质不错。不过,这些常见的刑罚对修士而言本就没什么威慑,他这幅模样,正常。 严铭慢饮一口清茶,“家师不会来的。” 宋熠侧身,冷声道,“那就劳烦严堂主将我重新吊回去吧。” “您老可着什么急呢,以后有的是日子吊呢。来,坐下,先喝口茶吧。” “你!”宋熠先是拂袖微怒,之后见严铭一双锐眼紧盯过他,上前坐下,端茶也饮一口,之后高高的抬起头,看也不看严铭道,“劝你还是别费这些心思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他是星耀堂的执事长老,星耀堂还在,他就不信严铭对他,敢跟对那些人一样用刑。 严铭嘴角勾起,嗒的一声将茶盏放在高桌上,“想来您老也知道我的名声,说不说的,也不是您老能说了算的了。”说完偏头对一旁正拖着一具具血肉模糊走过的弟子道,“动作都快着些,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一会儿污了宋长老的眼。” 宋熠因严铭这一句话也跟着随意的向下瞟了一眼,之后起身指着严铭大喝一声道,“尔等小辈,怎敢!”脸刻十字刀,这是乌海山掌门的嫡亲儿子傅雷霆。 严铭也因他这话也伴着幽幽青光装模作样的瞄了一眼正被拖死猪一样拖出去那人的面容,笑,“如何不敢?您老不都亲眼见了么。”说来也是好笑,傅雷霆脸上这个十字刀跟山谷也脱不开关系呢。 “傅雷霆也是联众盟的执事弟子,与你也算是有共同议事的情分在,你怎敢用刑!” 严铭呵笑两声,乐道,“您老不知道白耀辉今日携子亲至山谷赔礼道歉么。”白耀辉的脸他都抽了,他还怕一个平辈儿?联众盟,他严铭何惧! 宋熠痛心疾首道,“身怀不臣之心,包庇罪人山如许,山谷之罪,桩桩件件,实据铁证,难辞其咎!” 严铭翘脚安坐在椅子上,右手摸着圈椅的扶手道,“这些道貌岸然的费话等您老出去了在骂吧,这儿都是我的人,您正气凛然的骂到死也没人敢听呢。” 宋熠听罢,又一脸惋惜的指着严铭骂道,“你也是仙门望族教养出来的子弟,怎能与这些臭名昭著的人为伍,严铭,你莫要抹了你师门的名声!” 严铭又是一声轻笑,端起茶轻轻碰一下高桌上宋熠的茶盏,慢饮一口笑道,“您义愤填膺的做什么呢,这一套在我这没用呢。” 宋熠失望道,“年少成名者刚愎自用,你师兄弟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你竟还不知悔改,可惜!” 严铭面色不改,眼里却因他这话簇上冷意瞬凝成冰,呵笑一声问宋熠,“您老知道火焰令么?” “怎么?”火焰令他自是知道的,那是山谷不宣而战的灭门战书。在外有传,火焰令出,只为目的,不究道义善恶,山谷弟子者无有不从。 前段时间山谷北境驻扎弟子撤兵就是接了火焰令的缘故。 严铭靠圈椅里搭起二郎腿翘翘脚,“不怎么,是怕您老不知道,所以特意告诉您一声,火焰令,这会子在我手里。” “怎么?” “嗯哼~” 宋熠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您认为呢?” 宋熠慌了心神,怒喝道,“你疯了,你敢!严铭你敢!” 严铭轻弹几下袖口道,“能有什么不敢呢,事到如今,你以为谁还能保得住你?!哦,不,不应该这么说...”严铭说着起身,一双清亮温润的眼含着笑直视着宋熠那张慌张惊惧的面,笑道,“我山谷何惧!” 山谷何惧。 山谷,山谷,山谷有什么不敢的呢,山谷哪里还有脸呢。 山谷那张老脸,你扒一层下来比城墙还厚,搞不好你去扒那脸的冰山一角时,那张脸掉下来的时候还得先把你自己搭进去,砸死! 十二年前无怨谷之事后山谷是怎么扔了脸皮堵嘴的呢?它将山如烨推出来顶了锅,那口锅砸死了慈悲观,凌云居,云阳山不算,他又顶着那口沉甸甸的锅灭了金陵城平焰,杀了自无怨谷救出来那些人。结果呢,没几年山谷又将那口还没洗白的锅接了回去。 几个月前赤江城一事后山谷故技重施的又将山如许推出来顶了锅,这次实力顶锅的他就更不用说了,荡平了天机门乐诗阁这两个与朝廷交好的门派,瓦解了联众盟实力,之后又背着那口散着恶臭气味儿的锅,顶着杀□□头,走哪儿杀哪儿,看谁不如意干谁,想抽谁的脸就抽谁的脸,山谷却是连个屁都没放。这不,这才几个月,这又跑出来撑腰了。 这会儿山谷这是要将严铭推出来了? 今日他们扫了太苍山,那明日...不,或许不用明日,今晚...星耀堂,乌海山,戎山,就,就可能...不存在了? 宋熠浑身发抖,厉声与严铭道,“不,你不敢!你山谷不敢!”十二年前和赤江城一事山谷是人证具在,物证齐全,屠山灭门虽是狠绝,但山谷毕竟是受害者,出手狠些,也可理解。可这件事,他们谋求的这件事...与山谷并不相干,并且他们也不曾炼阴器,谋名利,山谷不会这么做的,不能这么做的。 “您老消息短,怕是不知道,我山谷办丧之时,柳方城亲去了。”严铭笑着勾起唇角,指指身旁弟子拖拽着的一具具身躯,畅声道,“家师有令,不论手段,未时收息,未时,将至了。” “你!你!你...”柳方城,百年不问世事的传统道宗,联众盟三请才肯出山的第一执事长老,修真界辈分奇高的修道之人,亲至山谷,为山谷命丧赤江城的二十八位核心弟子亲主丧礼,招魂安眠。 这件事他是在山谷送葬之后才得到的消息,他当时要是知道,定不会再去掺和这些个事!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一切都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9章 审讯二 宋熠嘴角颤抖着嘴角的山羊胡须半天没说出其他的话。惊惧的脑中一遍遍走过严铭刚才说过的话,家师有令,不论手段,未时收息。不论手段,不论手段...... 不,不是,是家师!家师! 严铭这些年在外办事向来都称师门,他都要忘了严铭也是山和谦一手培养提□□的了,是了,山和谦也是刑罚堂出身呢。那这声家师...不论手段...这是山和谦的意思了? 山和谦年轻时要是碰上这种局势定不用这么些年,也不用生这么些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恐怕在十二年前就会盖棺定论了。翻手为云覆手雨,山和谦那个神经病搅弄风云那些年,他还只是星耀堂里一个早起晚息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小弟子呢。 那个长辈口中极力称赞的后辈,平辈儿中讨厌的隔壁家小明,小辈儿的榜样,修真界的噩梦!他安生了这些年,这是又要做什么? “你去请山和谦来,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严铭轻呵一声,翘脚轻晃的脚落地,双手撑着圈椅扶手起身,“如此...彭年,给章彭传信,发火焰令,战部即刻发兵星耀堂。” “你敢!” 严铭轻蔑的白他一眼,蔑声道,“星耀堂覆灭的消息我会着人给你送来的,哦~放心,我也会交代他们尽快,尽快赶在您老断气之前。”说完侧身交代身旁一直听候审讯的人道,“谭静,你去带宋长老下去体验体验刑罚堂的审讯过程,顺便也让宋长老见识见识咱们山谷的手段。还有,如宋长老这等知识渊博又尊卑分明的人到了下边怕是会得个差事呢。你可仔细着慢慢教,让宋长老学着点。” 宋熠恐声怒喝,“严铭你敢,我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敢对我用刑!” 谭静一声嗤笑,“行啦,别在这儿摆这你年龄大的谱了,戎山,太苍山长老的尸体硬的都能砸核桃了,你也没啥特别的。”挥手招呼几个暗室里的弟子,“圆月千星毯腾一个出来给宋长老。” 旁边走过来两个小弟子听令一左一右的架上宋熠的胳膊拖着就走,宋熠侧头,透过暗幽的灯光找寻严铭已经走远的身影,“放肆!你们放肆!目无尊长,粗暴野蛮的东西,去请了山和谦过来,去请你们掌门过来,我要叫见!我要见他!放肆!放肆!!你们嚣张跋扈的师兄弟已然落得那般下场你们竟还不知悔改,冥顽不灵!严铭你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闭嘴,在嚎一声把嘴给你堵了!”谭静摔响手中倒刺的长鞭,指着宋熠道,“不过是在你们星耀堂长老位上座了几天,竟还学会了打官腔,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把宋长老送上去尝一下这千星毯,不是嘴硬么,我到要看你能忍的过几道刑!” “严铭呢,叫他过来!我说,我说,你叫严铭过来!”看着幽绿的光熹微渐渐照不见严铭的身影,宋熠的恐惧感瞬间到达了顶峰,人也被请上了那个钉距宽松能穿透脚板的钉板上。他小心的呼吸着,想着尽量调整平衡身体不让钉板刺穿他的脚板,可他不留神稍一动弹,高高吊着他的那把明亮的锋刃便立刻划开了他的手掌,猩红的热血刹间涌出淋透脚下钉板,宋熠疼的一下子松开手中握着的圆刀,整个身体的重量瞬间压在钉板上,脚面透穿。“严铭,叫严铭来,去叫严铭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谭静道,“严铭审讯向来不漏二面,您老要说便在这儿说,等严铭,您不知严铭一面杀的名声么。”甩开手中长鞭缠绕上宋熠的身体,松开,勾下一溜布条肉碎,还有心情安慰他,“您别急,第一道刑我还没给您老上呢。”又一鞭绕上。 随之一声尖锐恐慌的声线刺穿暗室内幽暗的绿光,“金陵!在金陵!当年山谷保下的那个体弱的孩子,现在平王府的当家人!”宋熠这话一出,谭静手上那条再次甩出的长鞭打旋调转了势头,啪的一鞭抽在旁边的刑架上,咔嚓一声,刑架应声而断。“换人审吧,我恶心!” 谭静撇开手中长鞭迈步走远,她怕她再多待一刻就会忍不住直接用鞭子勒死他!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明明是农夫与蛇,恩将仇报! 救命的恩情,又是救命的恩情呢。他山谷不过是松散无谓了些,便成了他们眼中那种顶着师门名声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得意忘形之人。呸!真让人恶心!谭静心下郁气难解,随意逮一弟子道,“严铭呢?” 那弟子回道,“在里边,去审阿赟了。” 谭静道,“真是什么烂货也敢称着阿赟的名字,腆着那张面了!”抬步,走了过去。 “如赟”是被隔绝阵禁锢在阵里的,阵外昏暗幽光里哀声不断血气迫人,阵内清晰明亮轻声细语。谭静习惯了昏暗的暗室,这会儿突然切换进这种环境还微有些不适应了,眯眼静待半响才向走哪儿坐哪儿好像没长腿似的严铭走去。 “严师兄,楚世伯之前查探过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子煦之前晕倒了我得过去看看他。” 谭静听罢停下脚步偏头向“如赟”望去,问她道,“你既活着为何没回师门?也没去看他?” “如赟”道,“我与严师兄说了,我在赤江城我重伤后失去了记忆,灵力又没了,我怎么回山。” 这谎撒的真没技术含量,谭静转头问严铭,“都说了?” 严铭嘿嘿一声笑,“说了,假话都说了。”阿赟的尸体是他亲自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入棺时是如许亲自放进去的,这女人竟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顶着这张脸在这胡咧咧。他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定力了。 “严师兄若是不信只管让子煦过来见我,他最熟悉我,不会认错。” 谭静让她这蠢话惹的去了心上刚刚燃起的那丝不甘的郁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能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确实不简单。” 严铭点头表示认同,“比宋熠是要好些。” 谭静道,“我还想问你呢,宋熠我也盘问了好久呢,你怎么几句话就能唬出来。”要不是之前审傅雷霆和万吉安的时候傅雷霆咬出来了宋熠,她早一刀剁了宋熠那个自认清高的糟老头子了,哪儿还会留着他吐出这个让她郁气满腹的恶心事。 严铭道,“杀人诛心,对付宋熠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老学究气息的伪君子真小人,打杀无用,诛心才行。”你把他最在乎的东西碾碎了,他防线也就退了,因材施教,因人施刑么。 “我没少唬他。”结果呢,软硬不吃。 严铭哈哈笑两声,乐道,“名声在外,他信你不敢,却不敢信我不敢。”他说的话还没之前弟子审问时说的话来的威慑,不过他的名声在这摆着呢,他随意的胡扯几句话,又一副你说不说我都无所谓的态度起身走了,之后压根不用审,他自个脑补着都能把自己吓死。 谭静听严铭说完嗤笑一声,瞟一眼眼前故作镇定的“如赟,笑道,“你这不也顶了雷了。” 严铭又哼哼乐两声,“逗着她玩儿会罢了,时间还早,总得找点乐子。”说着斜看一眼谭静,笑道,“这个起码定力不俗。” 谭静走过去挑起坐在长凳上挺直腰背却抿着嘴巴,一脸委屈又不解模样的“如赟”的下巴,冷笑一声道,“定力么,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罢了。”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那张稍显英气的脸上,“下次打听清楚了再过来现眼,你不要脸,我师妹还要!”一口一个严师兄叫的亲热,说话却吐都吐不清,哼,阿赟要这个窝囊样她能坐的了斥候监正使的位子?她早一巴掌抽死她了! “不过是碍着这张脸才对你好些罢了,还真当我们不敢动你了。” “如赟”道,“我知道师姐是怪我不回师门害的子煦成了这个样子。师姐要打便打,这是我欠他的。” 啧啧...听听,多么让人感动的话呀,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多么光辉,多么伟大。只是可惜了,阿赟那个性子不啐你一脸就是好的。 如许是因阿赟去世才翻了天的闹了一场么? 当他战部首座的位子是拿钱买来的么? 谭静抬手掐住“如赟”的下巴,目光鄙夷的看着那双清澈就义的眼睛道,“你这双眼睛...还真是让我恶心!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胆子配不配得上这张脸!” 严铭见状起身,挥手撤去法阵,“你玩儿吧,我去仓阳殿里看看。”他是看着阿赟他们长大的,他这脆弱的心肝儿可看不了这个。 “啊~” “嗝。”咕咚! “......” 严铭好奇回身,挑眉道,“这就晕了?” 谭静也愣了愣,之后上前探探“阿赟”的鼻息,又在她脖颈上按了按,半响,无语道,“吓死了...” “......”不过是听了声来自同伴的惨烈喊声就能吓死,“留个全尸吧!”扯下腰间的锁灵囊默念几句,抬头,一张惯常不起波澜的面上难得的变了色。 “糟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0章 清醒 严铭偏头郑重交代谭静一声道,“宋熠那儿你过去审,让他吐干净了,还有,别让他死了。”说完又忽的转身高声道,“彭年,带人将这个假货先送去暗堂。” 谭静见他急的都被地上散落的刑具绊的踉跄了一下,忙上前轻扶他胳膊一下道,“怎么了,你着急忙慌的。” 严铭踏着大步向外走去,脚下铺满“红漆”的地板被一双黑靴踏起波澜,开出片片烟花,“魂魄割裂,我大意了。” 谭静道,“丢了?” 严铭铁青着脸点头,“丢了。” 谭静当即道,“一刻后所有消息都会递到掌门手上的,你去吧。” “别性急,距离未时还早,你让他吐干净了,还有你给掌门回信时悠着点儿。”他要犯了神经,他们可受不住。 “我用你说!” “多余交代你罢了,你办事我放心。”心里担着事还不忘吹捧谭静一句,毕竟,再过几日就是师门联合选拔次席的日子了,而且这次选拔还不同以往,这次是诸位长老亲自坐镇选拔定职六部司职,还有这会儿退役的师叔们也都回了师门里,到时候选拔的时候只会考察的更全面,所以他更得提前搞好关系才是。当然了,刑罚堂内不止他有这心思,没见彭年都给她打下手了么,毕竟一个合拍又默契的好搭档太重要了。 严铭脑中梳理着之后各种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并思量着之后对策,沉着脸快步走出石墙,问值守在外的两个弟子,“楚堂主去了哪儿?” “楚堂主出来后被请去了仓阳殿。” “来人是谁?” “簪有铁簪,弟子不识。”铁簪,是掌门那一辈的师兄弟。 山谷着装规矩,男子最小一辈头束马尾系发带,掌门那辈的是高束成髻,簪一素面铁簪,再长一辈师公那辈也是高束成髻,簪一通透白玉簪。然后女子最小辈是束发包,戴一顶精巧的梅花式缠枝水晶小冠,长一辈的是一顶步摇水晶小冠,在长一辈是一条简单的珍珠发链。当然,这只是辈分上的区别,内外门核心弟子在其他方面还有别的区别呢。 真是...严铭都要被这俩货蠢死了,也亏的是已经围了太苍山了,这要是没围山这俩货早不知道被那些敢“摸鱼儿”的扔哪个狼窝里去了! 不识不会问么,长着嘴就等着吃呢!刑罚堂要招这么一群屎蛋进来还不如趁早解散呢,免得以后丢人现眼!真是越发坚定了他要自其他部司挖人的心思! 严铭看着他俩没说话,这俩也低个头呐呐的不敢言声,这是怎么了,两句话脸沉的都能滴水了。“堂主,可要我去寻一寻?”张驰怕严铭的脸再沉下去会拿刀劈了他俩,所以鼓着胆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只是他这话话都没说完,他们堂主就已经一阵风一样的飘向了远方不见了人影。像是怕走的慢了,他这话会砸脚后跟一样! 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是谁!是谁!是谁将这俩货招进来的,他回去后定要好好招呼招呼他,把他的狗头摁进寒冰池里好好的冰一冰,涮一涮!好好的给他治治脑子!他妈的,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呆头又呆脑的大傻蛋战部都不会收,那个只知道招些武夫一根筋的只会打杀的战部都不会收,怎么会进了刑罚堂!为什么会进了刑罚堂! 严铭死命压抑着这个快要让他吐血的心事终于走到了仓阳殿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早上还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师叔,此时正一个个的正儿八经的劲装持剑昂首挺胸的笔直的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最外面的十师叔先抬手将他拦下,之后离门最近的季云师叔也不废话,直接上前扣扣敲两声,道,“师尊,严堂主过来了。”他们是退役弟子,辈分虽高但在师门里他们已经不担职务了,所以见了严铭他们也得称呼一声堂主。 平时的时候他们闹归闹,一到战时只要在师门里,他们必得听从各个部司的分派。 不过师叔们按着规矩,严铭也不会失了后辈的礼仪,恭敬的行礼道,“师叔。” “铁蛋儿来啦,进来吧。”门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险让严铭真吐了血。 严铭转着眼珠左右来回的瞟过各位师叔忍笑的脸,恨不得他自己立刻变身大逆不道的逆徒上前捂了师公的那张留着八撇小胡子的嘴!什么铁蛋儿,他叫严铭,一安严,莫应铭,严铭! 严铭郁闷着踏进廊下,抬腿还没再多迈一步,就见他季云师叔先一步上前殷勤的帮他推开门,而后转头对着他眨巴眨巴眼口语道,“铁蛋儿。” “×#@*%♀^!#*&×...”贱名好养活不知道么!这辈子没有人比他命更好了知道么!他顺风顺水的长大的知道么!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山谷刑罚堂堂主好么!养他长大的是在修真界叱咤风云了二十载的山和谦,他未来老婆是修真界界花好么!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多谢师叔。” “客气!”铁蛋儿。季云又对他口语一声,之后等他进去又把门关上。 “师公,楚世伯。”严铭进殿刚行完礼,抬头就见如许自仓阳殿掌门椅后的屏风后走出,“咦~你醒啦?!” 如许见了来人亦道,“严师兄。” “铁~恩,咳!小铭怎么过来了,那边儿审问清楚了么?”暄凛真人是很想叫他铁蛋儿的,这小名儿多接地气!多亲切!无奈人家不喜欢,一张俊脸都气都灰了。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气坏了吧,到时候都跟他那群不孝的弟子一样辞了司职退役,没人任劳任怨的当老黄牛了怎么办!只得依着他了。 严铭灰扑扑的一张脸变的更晦气了,“那一魄丢了。”这话说出来都丢人。 “你楚世伯在这儿呢,还能把你愁成那个样子。” 主要是丢人,他刚发觉魂魄丢了那会儿的确是慌了神,可后来想了想书中关于魂魄割裂的记载便不再过多担心了。 收集三魂七魄后熔炼再分割,这种禁术可将多人的魂魄融合在一起,组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温柔可亲的,忠心耿耿的,残暴无良的,只要能分离融合了足够的魂魄,这个“人”便是全新的。 可想而知这种禁术有多厉害,当然这种禁术厉害归厉害,成功率却是极低的,至少在多年来,在书上的记载中,真正意义上割裂成功的,至今也只有暗堂祖师爷楚湛一人完成过而已。 魂魄割裂这种禁术在实施的过程中定是生不如死不用说,所受之痛也不是万鬼噬灵能比的,所以魂魄割裂时实施者如果能控了全部的魂魄还好,如果不能控了全部魂魄,那这些遭受过熔炼的魂魄便会各自融合,盾匿逃走,之后,锁灵囊锁不住,招魂术招不回,天涯海角,只等着它再来找你报这割裂之仇吧。 所以这些年来魂魄割裂术更多的是被人偷偷的用在了刑罚上,成了不为魂魄,只为可以让人尝尽痛苦的刑罚而已。当然这种垃圾刑罚他们刑罚堂是没有的! 现在这个假货死后魂魄能在锁魂阵内立刻不见了踪影只能说明一点,施刑者在割裂魂魄时也是失败了的,他只是将其中一魄困在了手里,其他魂魄未散且自由或者可以直接说是阿赟尚在。 当初招魂无用,也是因阿赟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阿赟了吧。魂魄熔炼分割后,他们以常法又怎能唤的回来呢。 严铭闭嘴,皱着眉头半响没说话。 楚枭踱步走至严铭跟前见他蹙着眉额间挤出川字纹,愁的头都快大了,忙终止了看热闹的心理,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愁了,追魂令已经下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世伯你...” “行啦,你世伯我又不是棒槌,我还能看不出来。”真当他鬼道大家是叫着玩儿的,那玩儿意儿不用探查,看一眼的事。 果然,这些个师叔伯们没一个好东西!害的他们担忧这么久!那掌门这是...唔!他都让那两个蠢蛋气傻了,阿赟这事儿是“意外之喜”,他们来这儿本也不是为这个假货来的。 “世伯也不漏些消息给我。”他审问那些人时其他人进不去,楚枭可是能进去的,并且,他还是被请进去的。 楚枭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被你们兄弟情谊感动的忘了说啦!” 严铭能说什么,只得在心里先结下这“梁子”留着以后再还给他儿子咯,别的还能怎么办呢! 暄凛真人看严铭那一张灰扑扑的俊脸就好笑,“暗室那边儿都了了?” 严铭道,“就剩一个宋熠了。” “其他人呢?” “抬回所属门派了,性命无碍。”性命无碍,其他的他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审讯没有不用刑不见血的,不过人他是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送出去的,至于回去之后人疯了傻了痴了呆了,久治无用死了,灵力尽失成了废人了...这些,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他能保证送回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 暄凛真人点头称赞他道,“有你们在,和谦省心多了。” “不敢,都是师公教养的好。” 暄凛真人先哈哈乐两声,指着严铭道,“就喜欢听你说这违心的话。”转头又对楚枭道,“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无聊的很,也很久没去你那儿逛逛了,最近刚好有时间,去你那玩会儿吧。” 楚枭道,“容侄儿厚脸向世叔讨杯梅花酿喝吧。”哪里有很久,他儿子出事那天暄凛真人直接就住进了暗堂,之后一直等山和谦冒着生命之危去死海崖将死亡之冰取回来,才回了山谷坐镇。 暄凛真人摸着上唇的两撇点头叹道,“也行,这里让他们小辈的操心吧,我一把年纪了享不了儿孙福就享点口福吧。” 严铭如许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面上还得装作诚惶诚恐道,“我陪师公回山。”刁钻的老头儿,多少年的把戏了,还玩儿,也不嫌烦。 果不其然,他俩这话刚落,暄凛真人就道,“整天的不务正业,我用你陪?这一烂摊子的事你不用理了?整天花着老子的钱还想不干事儿,美得你!都给老子干活去!”说完又招呼楚枭,“可怜我这个老东西,今日就烦劳你了。” 楚枭暗暗的给那哥俩投个同情的眼色,恭敬道,“哪里,我的福分,我陪世叔。”侧身等暄凛真人先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1章 寻她 暄凛真人和楚枭走后,仓阳殿内留下严铭和如许相对无言。 末了还是如许先开了口,还是那句,“让师兄担心了。” 严铭深深的叹口气,“都过去了。”情之一字,噬心锥骨,却最是让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那个......” “我刚给彭年发了消息,让他送回师门了。你想见...就回山罢。”春园峰绿林小筑一直有弟子打扫,和平长老隔几天也会去坐一坐。 “不见了,不过一副空皮囊。”说完又扯开毫无血色的嘴角,道,“等事了了,我在回山向师尊磕头请罪。” 严铭道,“准备去哪儿?” 如许道,“金陵。” 严铭道,“可是有消息?” 如许道,“追魂令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她在金陵。”眼里盛开夺目星辰,轻启薄唇,缱绻柔语,“我去寻她。” “你的伤?” “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多么深情又多么无情的四个字!她还活着我便会好好保全自己,她不在了,那我便会舍下所有的一切,随她而去。 他计划杀上太苍山时大概就已经想好了后事,这个假货的出现不过是稍稍的往前推了一小步而已。 他与刘扬说的那些话,托小舟办的事,为的不过是一步步引着他来,什么蹚道,什么手下,只怕阿言的事背后都有他的手笔! 他肆意妄为这些日子早察觉了那件事下边覆盖着的腐臭与肮脏吧,所以费尽心思的为师门铺了这条路,名正言顺的一条路。 他这个师弟,到死都没忘他山谷弟子的身份,连死都要算计! 严铭都替他心累,“既然这样那你便去吧,这些个脏烂事师兄给你顶了。”师公都拦不住的事儿,他可不信自己能拦住。 如许本也没打算顶,笑,“劳师兄费心了。” “去看看言儿吧,你这次把她吓的不轻。”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没见过如言失态成那个样子。 “她有师兄照顾,我放心的很。”他哪儿有脸过去找阿言,去了怕是要被她骂死。 严铭啐他一脸,“这点胆儿就该少作点死才是,再有下次把牙给你掰了!”嘴一张一闭,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就说出来了,算计的一帮人围着他转圈圈,真是好大的一张脸。他骂完见如许竟笑了起来,问他,“又干嘛?” 如许伸手,翘起两根的苍白手指,搓一搓,抬头讨好的笑道,“师兄,穷家富路,你懂的。” 严铭一阵眩晕,他觉得还是那个死气沉沉,阴霾盖脸的如许更适合做他师弟,起码,他不破财!只是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上还是习惯性的探怀取了荷包,问他,“要多少?” 如许笑眯眯的道,“多多益善。” “云崖峰那么有钱你就没拿点放在身上?败家子!是不是把钱都撒青衣馆了?!” 如许接过严铭递给他的银票,拈开,瞅一眼数额,“求人办事不得破点财么。” 严铭再递一张,“别不要脸了,那个风流子江止别人不知道是谁,我还能还不知道?!” “师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还不是为你出气。” 严铭这次直接递一沓过去,“你可拉倒吧,我可稀得你为我出气。” 如许笑眯眯的将一沓银票叠起来,伸手,“再拿一张。” “你这身价也忒贵了,你为我出气一次我还得破产呢,以后可请你少给我操些心才是。”这是师弟么,这明明就是讨债鬼! 如许拍拍自己胸口道,“好货不便宜不是么。” 严铭抖抖空空如也的荷包,“老婆本儿都给你掏没了。” “那师兄就得多努力了,你都一把年纪了,没聘礼谁敢嫁给你!” 严铭斜他个白眼,将荷包揣怀里收起来。“以后你少给我伸手就是了,娶媳妇的事不劳你操心。” 如许却是将最后那张银票放在手里揉成个皱巴巴心形,又放回了严铭手里。 严铭警惕道,“你又要干嘛?” “师兄也不容易,我不要这么多了。给师兄省一些吧。” 真是长大了,还知道他也不容易了,严铭欣慰,摆手道,“拿去花吧,不差这千儿八百两的。” “攒着吧,等师兄迎亲的时候撒喜钱用。”说完,看严铭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笑笑,促狭的望着严铭的眼睛郑重道,“当初我迎娶师姐,是两峰联姻,师兄这儿...是下嫁。”下嫁,不撒点喜钱,不多攒点聘礼能行么。他娶师姐那会儿可是正正经经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天赐良缘。可用不着撒什么喜钱,攒什么聘礼。 如许说完,严铭还没从‘迎亲’这两个字里反应过来。 扑哧一声,门外传来一声笑。 之后仓阳殿的大门被推开,季风师叔带人进来,“我说你俩怎么还不出来,原是铁蛋儿你担心凑不够聘礼呢。无妨,到时候师叔集资给你凑,保你抱得美人归!”说完又自顾自的哈哈乐几声,对如许挤眉赞许道,“说来大侄儿你说的也不差,铁蛋儿娶妻也的确是高攀,现在操心聘礼也是应该的。”路都铺顺了,他山谷理也占齐了,战令未下时的闲暇时光可不就是逗弄这些小辈么。 这差事,多么的令人愉悦呀! “我不用。”真是几辈子做的孽,他为什么要去请诸位师叔出山!他为什么要担忧这个无良的师弟!他是好日子过久了脑子欠捶发痒么。 季云瞪眼,不可置信的指着严铭道,“不用什么,好你个严铭,太苍深处暗室门前轻薄了我们山谷的小公主竟敢不认账!打折你狗腿信不信!” 如许竖起一对八卦眼,长音一拉,“哦~”严师兄都敢这么明目张胆了么。 严铭头皮发麻,“我没有。” 季云还嫌事儿不够大,抖着手,噘嘴,对着严铭继续道,“什么没有,我是亲眼看见了你还没有。你上没上你狗爪子,你亲没亲我们小公主的嘴巴,这还没有那什么才算有,非得扒光了衣服在床上打来打去才算有么!老牛吃嫩草的大龄登徒子!就知道你一把年纪了也靠不住!” 如许又是一道长音,“哦~”还是阿言凑上去的?看来严师兄娶妻有望了。他们也真是要给严师兄凑聘礼了。 严铭咬牙,“我说我没有不认账,也没说不娶。”他不仅亲了抱了,他还举高高了好么,要不是出了这一系列的事他早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好么。还有请你们闭嘴好么,管得严知道么,阿言知道他死定了知道么! 季云高挑起一双□□的眉,又道,“最好是,我要不是看在你曾千盏银灯夜游鬼域的份上,我早把你狗头拧下来了,哪里容得你一张狗嘴去够我们小公主的......” 千盏银灯夜游鬼域这几个字一出口,一道银光便凌空划出,季云迅速闪身躲过,背后太苍山那把凝着污血的掌门椅应声而裂,之后不待他起身又是一道杀气腾腾的银光斩下,季云就地十八滚翻身又躲过接连而至的剑气。 严铭持‘明光’在手,一剑一剑行云流水,又狠辣非凡的挥洒而出,逼的季云几个躲闪纵跃踏上漆金的房梁,伸手扯过梁上钉着的及地帐幔,挡过脸,依然不闭嘴。 “嗨!铁蛋儿怎还怒了,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当日抱着我们小公主纤纤玉足亲的时候我看你还一副荣幸至极此生无憾的模样呢。怎么,这会儿骗到手了就觉得之前做的事丢人了?那师叔可要说两句公道话了,你这般做人可不成!” 泰安二十六年如言与联众盟一位执事弟子一起受降荫慈鬼域的时候遭人算计,如言受了重伤又摔了脚,狼狈的被困在了荫慈鬼域的炼尸林里,当时正逢北境战事她又没带灵器,所以求救消息也发不出去。那会儿也是巧了,他刚好在荫慈附近的温柔乡里浪荡游戏,不经意间得了消息后急忙赶了过去,却不想正好碰上他们严堂主银灯照路大杀四方,如天神临世般将如言自炼尸林里救出。 之后就是两人伴着化身灯座,头顶‘明光’银灯的死尸,在月光下好一番的耳鬓厮磨,互诉衷肠,喁喁细语。 他发誓,他可不是偷着看的,他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到的,毕竟,这种羞羞的事还是在房里做比较好,你大庭广众之下做,就怨不得别人看了不是。还有你亲热就亲热,你用得着点灯千盏照亮炼尸林么,你这不是摆明了请人去看么。 再有,你医脚用得着嘴么,你嘴是麻沸散了还是消肿止痛的膏药了,亲一亲人家就不疼了?真那么管用就该把你嘴割下来扔益安堂去。 严铭手握‘明光’再挥一剑,实名化身逆徒,冲着‘梁上君子’季云喝骂道,“闭嘴!” 季云一个侧身坠下房梁,拉着帐幔悠荡一圈,翻身又落在对面梁上,伸手拉拉腿上那片被剑气划破的衣摆,又拍拍心口,心有余悸道,“乖乖...可吓死师叔了。” 又是冷傲的剑气将遮挡视线的帐幔削断,严铭抬手,剑指季云,黑着脸道,“滚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重生 “你这逆徒,也敢对师叔不敬了!尊师重道...哎...哎..哎....我类个去!铁蛋儿你大爷的!” 栖身的高梁被削断一侧,倾斜断落,季云不防整个人向下滑去,漆金的梁面打磨的无比光滑,手抓不着,脚阻不住,季云没办法,只得坠着身子用力一踩纵身要落地。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纵将将快要落地时又被一道剑气阻拦,惊的他又拧身向右翻去,向右翻去,向右翻去... “干你大爷的,要了老子老命了!腰都要被你小子干折了。”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季云终是逃过了银光追逐,喘着粗气翻身钻入仓阳殿上侧那根最高的梁上。低头,看着殿中持剑而立,满面肃杀的严铭,招手对如许道,“铁蛋儿这是要谋杀亲叔啊!我滴个乖乖...大侄儿把你佩剑借师叔耍耍,师叔今天给他立立规矩!” 如许站在殿里,抬头找了找藏在梁后不见了身形的季云,老实道,“师叔,我只有‘青锋’。” 季云这才想起来,这小子的‘二剑’早被折了,‘青锋’那把烂铁要是给他用,跟拿把杀猪刀也差不多,严铭那一剑下去‘青锋’没事,他得分了两半! “大爷的!”季云躲在梁上,偷偷又伸出头来,扫一眼殿内,剑拔弩张的严铭,看好戏的如许,傻瓜样痴呆的侯长憬。没屁用! 天要亡我呀! 季云轻扇两个嘴巴送给自己,心道,干嘛非得嘴贱,明知道严铭最是在乎阿言,容不得别人多议论一句,他是宿醉没醒失心疯了不成! “滚下来!” “就不下去,能奈我何?”季云心里为自己默哀,嘴上依然在犯贱。 严铭一声冷笑,手上‘明光’剑尖轻划出一条长弧,掠过如许的手,将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手中那团皱巴巴的银票挑起,嗒一声砸在季云的脸上。 季云蹲在梁上一声怒骂,“大爷的,你小子还反了天了!大侄儿带着你死心眼的小跟班先走吧,老子今儿非得让他知道知道目无尊长的后果!” 严铭也紧跟着对如许道,“去吧,别耽误了,到了金陵记得给我来个信儿,你现在伤重少用灵力,有什么事让这个跟班去就行了。”说罢欺身踏着柱子跃上一道高梁,挥剑道,“去把散在青衣馆的钱都要回来,后半生,师叔怕是要在床上过了。” “你大爷的严铭,敢咒老子,老子画个半圆的圈圈诅咒你老处男一辈子!嗨!日!我日!” 殿上高梁坠落,帐幔飘散,殿里点燃的两排烛火亦被剑气冲倒在地,喝骂声不断响起,殿内一片狼藉。 如许弯腰捡起再次掉落在地的银票团,展开抹平后又收起。之后看一眼呆滞了的侯长憬,抬脚踏上一面金织银锈的铺地帐幔,道,“走吧。” 侯长憬头顶一个巨大的不解,问,“走......去哪儿??” 如许笑道,“金陵。” 侯长憬指指被撵的状若疯牛,左冲右撞,顾头不顾尾的季云道,“殿主...你不管吗?” 如许轻咳几下,抿嘴咽下喉中溢出的咸腥,笑道,“严师兄有分寸。” “啊?啊哈?!” “走吧。” “是!”侯长憬跟在如许身后走几步,转头看了看殿里战况,忍了又忍,还是道,“殿主,真...真的不打紧吗?” 如许未答,而是问他道,“你为何没去山谷?”侯长憬他们这些人也跟他有些日子了,当初又是他亲选出来的,所以他不想他死后这些为他出过力的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在他元神自灭后半清醒的那一段时间里求了掌门师伯,让掌门师伯着人去考察一下跟他来了太仓山的弟子。哪怕让他们做个山谷不记名的外门弟子,也比再回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云崖峰好。 掌门师伯应了,季云师叔也把他带过来了,那他必然是考察过了。 “弟子就想跟着殿主,哪儿也不去。” 如许偏头看他一眼,“你可知道这世间多少人想入山谷,却是连山谷的脚面都够不到?”山谷说是登上主峰五千阶可入门,可入门之前还有考核呢,那考核标准,去一大片,刷一大片,一点不留情。 侯长憬还以为如许不想让他跟着呢,垂头半天又想不起来好听的话,只得老实道,“弟子说不出来好听的话,弟子只是遵从自己本心,我的心告诉我要跟着殿主,那我就跟着殿主。”说完抬头向前看一眼,哒哒哒的跑上前,将仓阳殿厚重的殿门打开,“我这......” 侯长憬刚把殿门打开,一道蓝影便从他头顶掠了过去,带起来一阵疾风。之后,又是一柄泛着冷冽银光的长剑旋转着跟在那道蓝影身后,叮的一声刺入地面,没了半个剑身进去。 季云落地后不停歇的又一个侧翻才躲开背后利刃,颤着心肝上前将严铭的‘明光’拔出,握在手里道,“我日!可算把门给老子打开了,差点被你串了串!”说完,抬手剑指仓阳殿里那道追出来的蓝影,“铁蛋儿你给老子等着!” 啪。 又是一声刺耳鞭响,抽响在季云脚下,严铭自殿内走出,站定廊下,手里握着刑罚堂审讯时用的刑鞭,甩手又是两鞭飞出,将‘明光’卷在鞭内,抽走甩出。 ‘明光’轻薄剑身与长鞭之上倒钩的长刺相交滑过,哧啦一声尖锐的长响,盖过了季云怒吼的那句,“小兔崽子。” 侯长憬捂耳,这声音也太难听了,头皮发麻,牙齿酸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殿...殿主...?!”你...你们山谷弟子都...都...这么生猛吗?! 如许淡定的将一片掉在他头上的深蓝衣角拿下来,递给侯长憬,“难听就堵上吧。” “......”您不劝一劝,拉拉架么?“殿主,我们就这么走么?!”侯长憬战战兢兢的跟在如许身后走在一片剑光下,又问一声。 “放心,严师兄不会伤到我的,哦,也不会伤到你。” 如许话落,又是一声怒吼炸在耳边,季云双脚踩在一座灯塔上,一揪□□衣摆,吼道,“你小子看着点,给老子插成了寺人,花馆里的婆娘通通吊你床头去!”狡猾的小子,他还以为他将‘明光’甩一旁去了呢,不想‘明光’在空中突然掉头又逼了回来。上有长鞭,下有利剑,他只得在半空中弯腰劈腿避开。 他娘的!难为他一把老骨头了。 这小子小时候定是羊肠子吃多了,打个架还这么多弯弯绕子。 “哈哈,铭儿可悠着点,那是你季云师叔骗吃骗喝的宝贝呢。” “季云你就找死吧你!你惹他,以后没了零花钱花你就哭去吧!” “小铭儿你可手下留情啊,你季云师叔年纪大了。” “小铭儿可替你小十师叔想一想呢,别让你小十师叔做了寡妇。” “放你娘的屁!小十会稀罕他?!铭儿,师叔给你加油,阉了他!” “季云,要剑不要,便宜租你,百金即可。” “黑心肝儿的,还有没有点兄弟情谊了,都掉钱眼里去啦。季云,师兄挺你!租我的,我这便宜,比他少一金呐。” 侯长憬抖着腿,听着传入耳中的一声声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加油鼓劲儿声,他觉得他不入山谷是对的。 “殿主,你真不去拦一拦么...” 如许摇头道,“山谷虽是每逢双日会在四宜前楼广场设正规擂台,但其他打斗也不禁止,而且随意插手是要被请去刑罚堂喝茶的。” “??!”还能有这种操作?“出...出了人命怎么办?”云崖峰前殿主朱弘仪掌权时他只是个见不得天日的傀儡杀手,平时除了就是杀人就是为了爬级杀人,还真没和别人这么较量过。‘武子煦’掌权后呢,云崖峰规矩是更上一层楼的铁血无情加死板,每日只需他们定点定位的警戒加巡山,校场他们都没去过。也就是后来周青他们走了,他们才被允许去校场,所以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山谷还流行这种同门之间“互相残杀”的事。 如许道,“胜负即可,都有分寸。” 这事儿还分输赢?“输了怎么办?” 如许耐心道,“请客吃饭,然后记在心里,下次再打过。” 侯长憬道,“收不住手了呢?”这要打急眼了,一剑捅上去,嘎嘣,人就没了。 如许道,“没人敢。” 这还跟敢不敢有关系?打急眼了谁还认识谁呢! 这时的侯长憬还不懂山谷的规矩,也并没有见识到刑罚堂的规矩,所以他对如许这句‘没人敢’有些小小的鄙视,甚至有些不敬的嗤之以鼻。 当然,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见识到了刑罚堂在山谷的“魔利”。 侯长憬跟在如许身后走出刀光剑影下的广场,继续道,“输了不认账呢?” 如许道,“扒了裤子挂在广场的旗杆上风干。” “......”殿主在云崖峰西墙上挂的那一溜尸体原来只是惩罚...而不是震慑?!侯长憬抖着手摸摸自己尚在的脑袋,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扑通的一声,突然跪下,俯身大拜,一字一板的敬声道,“弟子侯长憬,誓死忠于殿主,沥胆披肝,火海刀山,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许回身,垂眼审视他道,“百遍说不如一事做,我用人看事,不听声。” 侯长憬直起腰背再拜,“是,弟子谨记。” “放心,我既允了你跟着我,便不会赶你回去,起来吧。” “谢殿主。”起身,恭敬的跟在如许身后。 如许又偏头看他一眼,轻声道,“云崖峰顾子煦已经死了,以后称我一声山公子吧。”回头,踏步,苍凉的白衣扫过浸血的阶梯,迎着午日的烈阳,朗笑一声,如孩童般大声道,“山如许,我是山谷的弃徒山如许。我再也不是顾子煦了~”今时过后,他,重新做回山如许,做回师尊口中的那个骄傲,师门里的那个荣耀! 侯长憬跟在如许身后看他明明是一身广袖素衣,半头披肩的长发,却偏偏散出来一身蓬勃的朝气。 身线挺拔,飞扬意气,声音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疏阔的清朗直击天际。 是他,那个他见过的山如许,一柄青锋,一袭蓝衣,率领战部,意气风发,所向披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乐诗阁 “公子,扶桑镇到了。” 吱悠一声轻响,一架招眼半旧‘马车’停在一块青石雕刻的路碑旁。 马车车厢简易,由四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撑起,四边坠着灰扑扑的粗布帷幕车帘,顶上压着几层厚厚油纸,动起来吱悠吱悠快散架一样的响个不停,停下来晃晃悠悠半天才稳,停在杂草丛生的路上都显得寒酸的可怕。 车帘掀起,漏出一张与这破败‘马车’十万分不搭调的如玉脸庞,剑眉星目,温文尔雅。 “找家客栈,再去换辆马车来。今天你再不把这头牛换了,我就把你换了。” “公子,我不是为了低调么,您伤还没好呢,万一又晕了可怎么着,这路上要是再遇上一家半家的仇敌,我可打不过。再说这牛车不是走的稳么。”他们出了太苍山之后正好跟一伙联众盟的碰上,那昏天暗地的一场斗,他都快被那群人追的吐了,公子还有心情逗着那群人玩儿。 结果呢,玩儿脱了吧,晕在了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也亏得那会儿已经摆脱了联众盟的围剿,要不然他们两个早就凉了。 还有,知道这牛车来的多不易么,就因为公子说了不得随意伤人,他都被村民用锄头撵到河里去喂鱼了。他以前可是影卫,是出手即见血的杀手,现在却被一群农夫逼到了河里。 如许一身素衣窝在干草席上,单手揉着额头道,“你打不过我要你干嘛。” 侯长憬立在车辕一侧,毫不畏惧,“公子说了不会赶我回去。” 如许掀起眼皮轻撩他一眼,“君子有诺,我可没有。” 侯长憬道,“我还不是为了让公子您多休息,那马车又颠又晃不方便您调息呢。”说完又小声咕哝一声,“再说了,这牛车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快闭嘴吧,还有脸提。” 出太苍山后的那场酣战,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之前未愈的重伤再加上这次元神自灭对身体的冲击,他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师公劝他让他安心养伤,等待消息,告诉他师门自会把她平安寻回来,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定要亲自寻她,见她的。 他也知道他太急了,可是他就是想见她,就是要去寻她! 所以,不过是养伤罢了,哪里不是养,他控不了灵力,便御‘青锋’,御不了‘青锋’,便徒步,不能徒步,便架上马车。 现在,他在好好养伤了,也在慢慢向着她走了。 他在慢慢向着她走了,他的伤也在渐渐的好了。 你看,她就是这世间能医他的最好的良药,他向她进一步,他便好一分。 寻她的路上,身上这些狰狞可怖的伤也成了沁人心房的糖。 他知道侯长憬这个呆子是担心他的身体,又因那些人已经扰了他的计划,所以他索性就任由侯长憬一个劲儿忙前忙后的胡乱操心,毕竟他也是要养伤的。 “五百两银票,你就牵回来头青牛,拉回来架快散了架的破车,你钱多了烫手是不是。” 侯长憬道,“多好,还不颠呢。”荒山野岭的一个‘世外村庄’能买到头牛不错了,要不是人家村长家进过城的儿子认识银票,他还买不来呢,到时候他还得半夜再跑一趟,表演一场顺手牵‘羊’。 “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侯长憬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如许将车帘放下,“走吧。” “嗯。”扬鞭架牛,跟在车旁向镇上走去。 侯长憬这一路心情都很好,当然,他现在心情更好,他觉得扶桑镇很干净,他们一天一夜走下来经过的村庄也有七八个了,他还从没见到过那个小镇有这么干净,他赶着牛车顺着扶桑镇郊外的主路一路下来,见扶桑镇郊外路边不论是青瓦土墙的宅院还是篱笆围绕的小院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树枝也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连他们刚在路上碰到的那群羊身上都是白白的。 不像他们之前走过的村庄,都是飘着飞尘的黄土路,建着茅草盖的篱笆院,院里边儿还散养着鸡鸭或者搭着露天的牛棚,脏兮兮的,他有次去讨水喝时不慎踩了一脚,回车后公子二话不说一脚就把他踹下了车辕,让他瘸着腿走了两里地。 这里多干净啊,铺着白石条板,路边长着长势喜人的野草,开着鲜艳的野花,路上除了刚羊群走过后留下散散的几粒‘黑豆’其他地方都干净的一尘不染。 “公子,这儿环境可真好。” “......” “公子,这路边的草长的真壮。” “......” “公子,你看那河里还有鸭子呢,咦~脖子有些长呢,又好像是鹅。” “......” “公子,怎么过了路碑这么久还没到呢,不会走错了吧?应该不会,就这一条路呢。” “......” “公子,前边好像有分叉口呢,这风景也太好了吧。” “......” “公子你看那边儿的那头牛跟咱们这头像不像,嗯~好像不太像,那头好像胖点。”侯长憬说着还指一指远方草地上一群放牛的小孩道,“这些小孩儿穿的也整齐。”不想他之前见的,一个个满身的泥巴的疯疯癫癫的在路上闹,撞到了人也不说话。 “公子...” “闭嘴,再说把你嘴堵上。” “奥。”侯长憬闭嘴安生走了一会儿,又吁的一声拉着缰绳停下,道,“公子走哪条路。” “走镇上主路。” 侯长憬立在分叉口挠挠头,“这分出来了两条路,都一样宽。”一眼望过去,两路旁立着的路碑一样,向外延伸的距离一样,就连阻断了视线的建筑都一样。 “走石板光滑有印记的那条。” 侯长憬又奥一声,撒开缰绳左右看了半响,之后吱悠声响起,牛车又走了起来。之后没一会儿小贩儿吆喝的叫卖声便传入了耳中,越来越清晰。 “公子,你好厉害,走对了。” 侯长憬赶着牛车走过之前遮挡他视线的堵高大的石墙,转弯便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商铺林立,招牌飘摇,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都溢着笑。 侯长憬牵着缰绳稀奇的扫过路边儿摆着的各种摊档,跑到车旁道,“公子...” “先找家客栈。” “是。”侯长憬听话的压下心里的好奇,赶着牛车穿过热闹的街道。 这个时代,修士出门御剑飞行,大官财主们香车宝马,就连普通农户出门都是租辆马车或者驴车,乘牛车的还真没有,所以侯长憬穿着一身材质剪裁都是上好的黑衣,背负长剑,一派修士打扮,却赶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走在这条街上就分外的注目,不过侯长憬天然呆,他只顾着抬头左右来回的扫视着街道两边的商户,别的察觉不出来。 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在人们那种恨不得要盯穿了他的好奇眼神中停了下来。 把手里的缰绳扔到迎上来的伙计手里,回身刚要去掀车帘就听头顶传来一阵他熟悉的声响,人们见怪不怪的抬头望一眼,侯长憬却是微僵了脸,掀帘的手也慢了半拍,如许先一步掀帘走了出来,见他伸着手呆立在马车旁,瞪他一眼,“呆模呆样的做什么呢。” “公子,是修士。”公子晕倒到现在过去也不过一天,现在要联众盟的过来围剿他们,他真不信自己能护着公子离开。 如许自牛车上下来,“新鲜么,你不也背着剑呢。” “公子...”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别一直丢我的脸。”如许低斥他一声,抬头对已经迎上来的另一名伙计道,“两间上房,备水,送些素菜过来,再准备些熟的酱肉火腿并一包馒头,再交代人去车马行买两匹马来。” “要马车!一匹马,一辆最舒适最宽敞的马车。”侯长憬突然插话交代伙计,“房间先通风,再点了梅香薰一刻,备冷水,备吸水的棉巾,饭食等清理浴室的时候再准备,只要素菜,烫好用秋油拌一下就行,其他调料都不要加了,还有切菜的案板清洗干净了再切素菜,不要留有调味的葱姜味。酱肉火腿不要,备些干粮和两个水袋就行。” 侯长憬这一顿交代正跟如许相反,那伙计一时踌躇不知道该听谁的,抬头又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最终决定听前边那个一身素衣穿的跟披麻戴孝一样的公子的,毕竟着两个人一个是赶车的,一个是坐车的。弯腰刚要应声,前边儿那位公子却又突然转头对他道,“听他的,按他说的备好了。” 伙计忙又应是,向前两步引路,另有伙计闻声去准备。。 “长憬。”如许又道。 “嗯??!” 如许皱眉看他一眼,道,“付钱,你想什么呢。” “哦~嗯!”拿出荷包,拿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刚要交给柜台就见如许偏头似是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他回神,又将那银票塞了回去,换了张最小的百两银票走向柜台的。 如许这才在大堂里寻了张空桌坐下,招呼伙计道,“我看镇上干净热闹的很,可是有庙会?” 那小伙计将手上白巾往肩上一搭,笑道,“这儿离县城好几百里路呢,哪里会有庙会。是公子来的是时候,后日是扶桑镇的大日子呢,这不街上刚扫撒冲洗了,最是干净不过的时候呢。” “看你满面红光的,可是镇上出了什么大喜事。” 那小伙计殷勤的倒杯茶水给如许道,“的确是喜事。看两位也是修士仙者打扮,可听过乐诗阁?” 如许点头,“凌音萧萧,雅漪清貌,乐诗阁曾与清音阁并称双姝。不过乐诗阁现在已经以男修为主了,所以现在修真界只留清音阁一枝独秀呢。” 小伙计原只想简单的显摆一下,不想如许还真知道,这下子说话的兴致就更高了,“这几日乐诗阁要过来选拔女弟子呢,有些其他村镇的人也过来凑热闹,所以显得热闹了些。” 如许道,“乐诗阁不是以男修为主了么。” 小伙计道,“以男修为主,也没说不招女修了不是。” 如许道,“这话是。可来的路上并不曾碰到人呢。” 小伙计道,“乐诗阁有规矩呢,得提前半月来我们这扶桑镇报名才行。乐诗阁弟子亲自填写报名单,过时不候,所以人们早半个月就来了。” 如许道,“这种门第的仙门也会亲来外招弟子么?” 小伙计道,“也是最近两年的事儿,我们镇上有个姑娘有幸去了宫里当差,认识了宫里的一位娘娘,那位娘娘心善,送她去了乐诗阁修行,现在已经是乐诗阁的长老了。这不,那姑娘不忘本,惦记着故乡的养育之恩,这两年都会回来亲选了有资质的回去培养呢。” 如许道,“你说的那位娘娘就是那个乐诗阁送进宫的女儿,余芙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荫慈不慈 小伙计摆手道,“可不敢直呼宫里娘娘娘娘名讳,不过尤慈仙人说起过,娘娘的确是乐诗阁阁主的掌中明珠呢。” 如许道,“尤慈仙人就是当年进宫的那个姑娘?” 小伙计道,“是。” 如许扯起嘴角,笑道,“尤慈仙人果然是不负盛名,功成名就不忘‘惠及乡邻’。” 小伙计听如许开口称赞尤慈仙人,整张脸顿时笑的更开了,与有荣焉道,“真人心慈,还领着弟子给镇上修了石板路,又给各家修缮了房屋,整个镇上谁不感念仙人呢。邻村的羡慕的眼都直了,这不每到招收的日子这人们就都带着过来,也想着碰碰运气。” 如许道,“的确是善人,不过既然是顾念乡里怎么没招男弟子呢。” 小伙计道,“女子立世艰难吧。” 如许看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之后又像是想起来自己还在招呼客人,忙又扬了起来。如许见状问他,“这是怎么说的。” 小伙计道,“同样一件事,同样的一个出身,男子总比女子多一些机会,多一些选择。” 如许点头,“也是。”说完又看着小伙计道,“小二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伙计听罢,眼里闪着牵挂,含着对未来的向往,对如许笑道,“我的姑娘跟着走了,不过,她会回来的,她知道我在等她。我现在已经在努力赚钱了,等她回来了我就带她走,带她去善和天府,在那座书上写的净世之城里盖间小房,娶她过门,她一个安稳的家。”所以他特别感谢尤慈仙人,是尤慈仙人将他的姑娘带去了再也不用受人欺凌的地方。 如许道,“小二哥读过书?” 善和天府是法源寺境内最大的都城,也是唯一一座法源寺核心弟子亲自驻扎看护的都城,城内百姓生活安乐,随和好客,数年无争,故有‘净世之城’之称。 小伙计道,“读过几天,没什么用,不如学些拳脚来的实在。”书里教人心怀天下,福泽众生,可他却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保护不了。那时他常常被人堵了嘴巴摁在泥潭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辱骂欺凌,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许心道,读书没用么?读书也确实没用。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只能禁锢本善之人的“恶”,却不能凿开恶人的善,那些名利,那些权财,那些不顾手段,不究道义是恶人刻进脑子里的执着。 有些人,骨子里天生的就长着劣根,就是要奴.役,要摆.弄,要欺.压,要嘲.讽别人。任你教导,任你感化,任你哺育,也不会回头。 可是,那些人的好与坏,善与恶,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人愿意钻进腌臜污秽之地腐臭脏烂,我们凭什么要因那些人而放弃自己! “读书以明理,以求智,以修身,是为人,更是为己。有时间了还是捡起来读吧。” 小伙计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现在也看,就是现在忙着跑堂所以看的少些。” 如许赞许道,“日积月累,滴水成渊。小二哥聪慧通透,又肯努力,以后必成大器。” 那小伙计让如许夸的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承公子您吉言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半天自己的事儿,不应该,忙又道,“两位公子可要在镇上多待几天,明天乐诗阁的弟子会亲自来选人呢,两位公子不去看个热闹?”极力向两人介绍乐诗阁慈善之举。 如许道,“既然都碰上了,自然要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还能碰上熟人呢。” 小伙计道,“公子熟识乐诗阁的弟子?” 如许道,“有几位认识的,就是不知明日来的是哪几位,毕竟乐诗阁也算得上名门世家,弟子众多。” 如许说完,已经付了钱回来,站在一旁听了好半天的侯长憬强忍着才没开口问他,乐诗阁的人早三个月前就死完了,谁来? 尤慈仙人?尤慈仙人不是公子你亲自用丈长的红绫吊死在京师王城的大门上的吗!死的比太苍山罗迄还要瞩目! 宫里的那位娘娘?那更别提了,死的比尤慈仙人还要难堪! 乐诗阁弟子?乐诗阁嫡系弟子那就更更更别提了,那是交战吗,那简直就是碾压!山谷一支斥候监先锋卫队探路查踪,灵工局弟子消阵开路,后边斥候监大部队不带歇气的直接就推上了乐诗阁主峰,灭门的速度比当初公子攻上云崖峰还要迅速! 当然了,云崖峰只死了朱弘仪的心腹,并不是灭门,可当初攻上云崖峰时公子也只带了不到二十个人。嗯!说起来还是他们公子比较厉害! 侯长憬站在一边儿脑子里闪过一颗颗死去的面孔,紧闭着嘴不说话,那小伙计却是又面带希冀的问了话。 “算得上名门?公子也是世家出身么?”其实他那里知道什么世家名门,他也只是在去年她走之后,租车去县城买了本最新版本的仙门录,知道那么几个在那年崛起或灭门的罢了。 他倒想多买几本以前的了解下,可那书里写了,仙家众派每年崛起覆灭者不知凡几,既过,则过,天意,多书多记无意。 当然,有没有意义的他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买不着!人书店老板说了,去年事,今年书上记,往年事,仙家脑中记,想看这种东西去登仙门吧!所以这会儿他难得碰上个不端架子的修士,就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修士的事情。 侯长憬道,“我们公子是......” “我妻子是山谷弟子。”如许笑着打断侯长憬的话道,“我妻子出身山谷,是四宜主峰嫡系核心弟子。” 其实如许不用说后边一句,那小伙计一听到山谷两个字就惊的瞪大了眼,张嘴山...山...山了半天才合嘴道,“山谷?” 如许笑着道,“是,小二哥知道?” 小伙计知知知知的磕巴老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整话,“知道,我有本仙门录,记录的是泰安二十五年的事儿。”他原来还想跟人家介绍介绍乐诗阁善举呢,不想人家这么硬。小伙计又悄悄的打量一翻眼前的人,心道,怪道刚下车时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疯了呢,就着身板儿,就这气度,就得娶那仙门里的弟子才是。 “那本书上第一页上就写了,说泰安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山谷战部首座迎娶山谷掌门大弟子是为当年第一盛事!” 那书里是怎么说的,举五派之力,铺席万桌,数万人赴席。 他只读一下这句话就知道那是何等的盛况了。 万桌的酒席,他们镇上最有钱的族长家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摆了十几桌就热闹的不行了,他们这是万桌!万桌!他长这么大别说万桌了,见得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没有一万个呢。 小伙计继续道,“那公子当年也参加那盛事了吧?” 侯长憬心道,“哼,我们殿主不仅参加了,我们殿主还是新郎官呢。” 如许不自主的掀起唇角,想起那年,她一身红衣,满面娇俏,“去了。” “很热闹吧?!” “先五峰早宴,六部待客,之后核心弟子迎亲冬宫,四宜主峰铺席三天。” “我看那书上说山谷一个小广场就能容纳三千人训练,那要按公子你这么说那可不止万桌了,那得好几万。” 如许点头,“要不怎么能称的上盛事。” 那小伙计道,“山谷的掌门肯定特别爱重这个弟子,要不怎么能这么大办呢。”说完抬手挡着嘴对如许小声道,“我们族长家嫁女儿的时候就没待客,说是嫁出去的闺女,白搭!其实我觉得什么女儿儿子的,还不都是自己孩子,干嘛还分什么三六九,白白伤了女儿的心。” 如许道,“小哥这观念可不像个现在的读书人。” “你说那句女子卑贱?呸!让我说,那位说出这话的人还是先一头栽死吧,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要辱骂,那还是先将这条命还了的好,要不自己岂不是更卑,更贱!卑中卑!贱中贱!” 如许道,“小哥这话新奇。” 小伙计不认同的看如许一眼,又一副看你人模人样的又娶了那等仙门望族的弟子,不想脑子却这般不开化,真是对不起你老丈人的信任,妻子的眼光,更对不起摆的那万桌的酒席模样道,“公子觉得那话有理?” 话落,如许还没来得及开口,侯长憬便瞪眼对那小伙计道,“你说什么呢你,我们公子夫人可是山谷斥候监席主!当年荫慈之屠我们公子夫人可是先锋军,率的便是山谷斥候监女弟子。” 那小伙计听到又拍手激动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也知道,那本书里也写了,说她们该是温室里被人细心呵护着的柔弱花枝,如今却活成了雪山顶上最亮眼的存在!仙姿玉貌,宛转蛾眉,却生就一副铮铮铁骨,必要傲然挺立于世。”说着还激动的拍拍侯长憬的胳膊,对他道,“公子夫人可真厉害,我看那书上说了,那荫慈是邪门歪道聚集地,挖女坟,养女尸,还专杀有孕在身的女修呢。公子夫人可是为那些无辜的女儿家出了口恶气!” 那书上是怎么写的来着。 荫慈不慈,地狱有鬼,孤魂笼罩,多因贪起。 地下阴士直言道,荫女不荫,慈者不慈,地狱有魂。而今荫女萌荫,荫慈有慈,可笑地狱竟无鬼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姑奶奶是谁? “上谷一剑江湖路,溪锦一曲静心平。” “莫言红妆执巾栉,巾帼不曾让须眉。” 小伙计抓着侯长憬的胳膊摇头晃脑的两句轻吟,将侯长憬麻个好歹。 侯长憬拍开他的手道,“你别唱了你,你肉麻不肉麻!多豪气的两句话,到你嘴里怎么这么酸兮兮的!” “这可是风流子江止为荫慈之屠提的两篇题词,还有画呢!”那小伙计摸摸被侯长憬拍红的手背,又道,“那可是江止亲自画的!江止哎,那可是江止!”不论什么年代,画本子戏曲都是传播最快,涉及最广的一种方式,所以相对于少食人间烟火的的仙门修士,风流子江止才是他们这些人所熟悉的。 “江止怎么了,江止不也俩鼻子一个眼么。” 小伙计白他一眼,“看你五大三粗的定是没读过书,你一介武夫我们读书人不跟你计较。” 侯长憬也白他一眼,“我没读过书,就你读过,那我问你江止写的那句‘上谷一剑江湖路,溪锦一曲静心平’说的是什么?说的是谁?说的是哪儿?哼~你别告诉我说是荫慈之屠!那不用你说,路边撒尿的小狗儿都知道。” 小伙计再白他一眼,“我能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侯长憬也跟着再白一眼,撇嘴教育他道,“知道你山沟沟里的土包子见识少。那就让我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告诉你,““上谷”二字是地名,是山谷境内最大都城,也是山谷五峰落峰地,所以山谷一门在外也称上谷山氏。 “一剑”二字是剑名,是山谷这代掌门大弟子的佩剑。但江止这句话里的一剑指的却是山谷冬宫峰弟子,为什么呢?因为冬宫峰是山谷女弟子居所,所以咱们这位掌门的掌中宝不仅是位喜着蓝衣的美娇娥,也是山谷开山立派以来首位以将笄之龄登上斥候监正使位的美娇娥,所以,山谷冬宫峰也称一剑峰,也称巾帼峰,所以江止还书过一句‘一剑冬宫雪里梅,上谷山氏巾帼军’ “江湖路”三字是地名,是荫慈城禁锢饲养女尸数量最多之地,也是斥候监在荫慈之屠中封怨锁魂之地。 “溪锦”二字呢,巧了,它还是地名,它是‘五弦寂寂,鸣音空绝’的清音阁境内都城,哦,对了,那个号称‘凌音萧萧,雅漪清貌’的乐诗阁还曾跟它并称“双姝”来着,不过自老阁主余盈死后乐诗阁那个垃圾就没人拿正眼看了,它自然也就滚下坡了。 “一曲”二字呢,泛指的是清音阁渡人轻音之雅正,夺人铮声之铿锵。 “静心平”这三个字呢,是分开的,‘静心’是曲名,它是清音阁开山祖师‘若素居士’在屠尸大劫中的成名一曲,也是修真界迄今为止之绝唱。 “平”这一个字就很好理解了,因为荫慈之乱时正逢北境边关战事,荫慈内境需速战速决,所以是山谷斥候监前边探路开道清查秘境死尸,清音阁紧跟压上度化超生,‘五弦之音,静心一曲’平定祸乱。 这是上谷一剑江湖路,溪锦一曲静心平的由来。” 侯长憬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完全没注意客店里原先喧闹的人群已经静了下来,正一个个伸长着耳朵等着听呢。他说到这儿吊眼撇嘴的用手肘碰碰那小伙计道,“知道了吧,土包子!” 小伙计回神,红着脸拉回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侯长憬嘴边儿的耳朵,也忘了人家是客,他现在是伙计。呸他一声,道,“我早知道!我用你说??!哼,我是怕你为了吹牛故意夸大才听的。” 侯长憬抱臂,傲娇的侧头对他翻个能透出鄙夷之声的白眼,道,“那你说‘莫言红妆执巾栉,巾帼不曾让须眉’说的又是什么?又是谁?又是哪儿?”说完抬头,轻蔑的一声长哼,“不知道了吧?!!土鳖!” 小伙计强撑气场,一拉肩上白搭故作殷勤的擦擦桌面上放着的茶壶道,“切,那事我还能不知道,我不屑告诉你罢了!” 侯长憬又哼他一声,故意问他,“你想知道?”问完见那小伙计擦桌的手顿了一下,他又哼一声,背身道,“就不告诉你!” 小伙计被他小人得志的态度激怒,抬手往桌上一甩手中白搭,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而后指着侯长憬背影道,“你也就比我多知道这么两件事儿罢了,你牛什么!你拽什么!你这么牛你怎么不是那仙门望族之子,你这么拽你怎么还是个跟班,哼,不过是比我多看两本书的书童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侯长憬背着身子看也不看他,继续哼哼,“我可不止比你多看两本!我至少比你多看几十本呢。”说着又是一声哼,“还有,我看的可不是你那本不知是什么垃圾盗印的仙门录,我看的是青衣馆风流子江止亲自整理编写的往事杂记。还有,这些个事儿我也不用看,我虽不是正统的仙门望族之子,却是正统的仙门望族之徒,这些个东西,我们打出生就背。一派一门起何灭何,姻亲故旧亲疏关系这些就不说了,我们连死对头的骨头埋在了哪个山沟的坑里都得记住了,要不哪天兴致起了想着约着同门去挖坟找不到坟头可怎么好。” “我看你就会吹牛,你要真这么厉害你怎么还拉牛车,你怎么不飞到天上去!人家乐诗阁的弟子来的时候都是锦衣仙剑御剑飞行,谁像你!拉牛车!” 侯长憬又是一声哼,“切~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儿罢了,仙门之子首训便是‘活人境外十里落,死人之地踏步行’。哦,这样高深的话你怕是不懂,我给你解释解释哈,活人境外十里落,意思就是在无死尸,无祸乱,无邪物妖兽的地方就要落在十里之外,之后随你是香车宝马还是游船徒步,反正不可剑现人落恃身张扬,显摆自己好似高人一等的模样!死人之地踏步行的意思呢就是在有死尸,有祸乱,有邪物妖兽的地方,身为仙者自当亲往中心,除妖斩恶,徒步而行,寸查恶灵。” “还有,谁说厉害的人就不能拉牛车了,我山珍海味吃腻了换个清粥小菜不行么?!!人山如许还坐牛车呢,我拉牛车怎么了?!!人称阵钥的山和风还要饭吃呢,我拉牛车怎么了?!!谁说仙门之子就得踮着脚尖,鼻孔朝天目中无人了?!仙门之子,家训,家规,家学,家风,条条列列,皆先修身!也就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喜欢显摆显摆。” 乐诗阁,乐诗阁,你知道乐诗阁阁主在去年北境之乱时吃过死老鼠么?你知道尤慈仙人眼红人家清音阁的镇阁之宝‘冰亡剑’去了死海崖,结果在哪儿飘了三月,都快饿死了,也没潜过迷雾层么?你知道你崇拜的风流子江止对乐诗阁的新语么?乐诗阁那个垃圾,给我提鞋都不配!” 侯长憬背身正语一阵骂,直接将那小伙计骂红了脸后又骂白了脸。他开始故作羞愤不过是为了逼着侯长憬再多说些罢了,可他说的这是什么!乐诗阁可是与他有恩的!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乐诗阁!”小伙计话一落,客店内越聚越多的人们也反应了过来,人们一下子涌上来将侯长憬包个严实,推搡责骂,打翻了桌椅,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侯长憬被人一股脑的围起来还懵呢,回神,眼见着一双粗指大节皲裂黝黑却戴着满指金镶玉缀的手冲着他的脸就盖了上来,侯长憬抬手挡过,另一只手刚要拔剑,就听哐啷一声,客店内一声巨响! 围着他的人群也静了下来,回头向前看去。 侯长憬大力拍开箍着他腰间的手,抬步刚要过去看看,就见店门处走进一人。 一头如墨的青丝拢在头顶束成马尾,一条与衣衫同色的发带随着主人的步伐轻轻荡起,那人手持长剑,快步向前,素手轻扬,溢着杀意的剑尖便压在倒地之人的喉管上,冷装冷面,一声娇斥,“你这张脸,就是烧成了灰,化成了水,喝到肚子里在拉出来我也能找到!敢在我面前耍心思,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公平 倒在地上的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短打,脚下踩着一双方口的千层底布鞋,躺在碎瓷茶渍里半天才回神,垂眼,见泛着寒意的剑刃已经压上了他的脖颈,不由地的紧张的蹬了蹬地,之后轱辘一下爬起来向前扑去。 “姑奶奶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也是没办法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跪在地上开始砰砰砰的磕头。 持剑那人听他这样说微愣了一瞬,而后还不待她回神几枚寸长的小剑已经自跪地之人的袖□□出。 一旁伸长脖子看戏的侯长憬见状忙对那人道,“姑娘小心!”拔剑,意相助。 持剑那人反应更快,在那几枚暗器将将射出时便已转手划剑挡了去,叮叮叮的几声闷响整齐的钉入客店内的柱子上,随后怒斥一声,“找死!”左手抬起,一道月白长绫自手腕处飞出,缠上逃跑之人的脖子。 之后,逃跑那人急奔的脚步一顿,回头见是一条长绫阻了他,那人一笑,右手抬起再射出几枚小剑又劈手将长绫斩断,轻蔑的道一句,“来日再会。”回头,左手猛出一掌将客店窗子打开,纵身就要跳出去。 却不想他刚踏上窗台,身子还没站稳,一股暗力便自背后袭来将他拉下。 “谁敢坏爷的好事!”逃跑那人滚地躲过几道誓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剑气,抬手又是几枚小剑射出。 “公子!” “小心!” 两道惊心的话语未落,如许已经回神,压下脑中那些令他眩晕却又空白一片的记忆,眨眼便已将那几枚已经逼至眼前的暗器粉碎,淡下那双瞬间凝起杀意的眼,抬手虚空向前一抓,将那人拖至身前。 “你是谁?!” 那逃跑的人,这才看清之前一直静坐在一旁,慢悠悠喝茶的人的面容,“山...山...山首座?!不,不是...清...清和君,清和君?!”那逃跑之人之前还在暗叹倒霉,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遇上那位姑奶奶已经是他“三生有幸”踩了发酵了千年的狗屎的烂运气了,不想这破地这么“招财”,这位竟也在。“清和君,吾乃散修,魏失,湘南人氏。” “你是谁!别再让我问第三遍!” 魏失半爬在地上,想着挣一挣身子,可他努力半天却发现他整个人被拎着竟是分毫都动不了,他脖子被如许掐在手里,上半身悬空在地两条腿拖在地上,姿势实在是怪异。 “清和君,不知我魏失是哪里得罪过您??您且松一松手,留些脸面予我,那样方便您问话,我也舒服些呢不是。” “怎么,死人也会不舒服。” 魏失僵下一张脸,扯着嘴角笑道,“清和君开玩笑了不是,我与您无仇,又不曾与山谷结怨,您为何要杀我呢?” 山如许垂眼,平静的看着他道,“已死之人还用得着我杀?你当我血青锋之名是叫着玩儿的?!”掐在那人脖子上的手不知在哪儿按了下,那人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凄嚎。 腥臭发黑的血自如许脚下溢出,魏失凄嚎着挣开如许的禁锢,疯了般跪在地上用右手去扳如许的右脚,只是他扳了半天,挣了半天,那只脚却像粘在了地面一样丝毫没动,那人没办法,只得将右手放在如许脚边,以头叩地,恭敬道,“不知我魏失是哪里得罪了清和君,还望清和君能看在暗堂的面上直言相告,也让我魏失做个明死鬼。” 如许还是那句话,“你是谁?” 魏失道,“魏失,湘南人氏,暗堂境内散修。” 如许轻笑一声,将手中茶杯放下,两手手肘支在膝盖上,重心右移,道,“你这明死鬼怕是再也做不成了......” “不...不,清和君,清和君,之前是我魏失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劳您松松脚饶我这一回。赤江城一战咱们能活下来也不容易,您又何必为难于我呢,您说是不是?”魏失听如许那样说,忙腆着脸看着如许继续跑偏话题歪缠。 “我卫师兄在哪儿?” 魏失听罢,那双望着如许的瞳孔骤缩一下脑子微紧,之后又快速恢复常态,忍着手上的剧痛扬起笑脸道,“不知您说的是谁?” 如许脚下再次加大力度,轻捻一下道,“怎么,你不知?” 魏失咬牙又是一声嘶喊,沾血的右手忙去拉如许的脚踝,嘴里乞求道,“魏失生前是一文不值的散修魏失,现在是好不容易自那地狱里爬出来鬼修魏失。清和君,如果您问的卫师兄是山谷益安堂的卫明晚,那我知道...他早死了,现在山谷后山墓园里,别的...我真不知。” “一文不值这四个字可与你这巧言令色的嘴不符。”如许冷笑一声,抬腿猛的一脚踹在他心口,同时右手向前一探将魏失脖子上压着的项坠取下,“这个东西我比你熟悉。”刚要不是那条白绫拉的魏失漏出了胸骨上窝他还真发现不了这个东西。 如许这一脚是用了力的,魏失仰着身体乘着这股力道,撞上身后长凳,撞上方桌,撞开客店内惊恐慌乱的人群,随后哐的一声巨响撞上墙面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魏失张嘴吐出一口黑血,侧头看一眼自己被捻碎骨头的左掌,右手撑地起身,张开一张黑血浸染的嘴道,“人死百事消,这东西清和君能夺得来我自然也能夺得来,还给我。” 如许扫他一眼,摊开手掌,一颗围绕着丝丝鬼气的玉雕浮在了手心,棕红色的球形吊坠,顶端雕有深色果木宿鄂残迹,中央凹陷,周边凸起,另一侧雕着果柄残痕,果柄上有一道细小的用来穿引细链的圆孔。 这是泰安十七年他除靖广海星宫时得的一枚玉雕,山里红模样的玉雕。 “人死百事消?那为何他死了还姓卫!” 魏失道,“我不知清和君说的是什么,清和君仙门望族之子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望清和君今能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将这玉雕还给我。” 如许将玉雕收起,“我若不还,你待如何?” “如此,魏失便得罪了。”右手凝聚着阴气扫过碎烂的左手手掌,片刻,烂成肉滩的手掌恢复如初,魏失抬眼狠厉的扫过如许淡薄的面,抬手便是一击。 只是他这一击对得不是如许,而是之前追着他不撒手的那位姑奶奶。 “是尸烟,姑娘小心!” 迷蒙的黑烟自魏失左手喷出,瞬间便已腐蚀掉那条扬起的白绫,站在如许身旁已经蓄力攻击了魏失的侯长憬一惊,刚要再次出掌便见那道黑烟堪堪停在了那姑娘的身前倏地消失不见。客店内魏失脚下却是黑色光波汹涌运转,传送阵已成! “公...”侯长憬这声公子还没喊完,客店内的一阵惊叫已经响起。侯长憬微惊,低头去看山如许,见他不急不慌的坐在长凳上随意的一甩手‘青锋’现身,一道锐利的明光劈开客店内浮起的黑烟,叮的一声一具黑骨骷髅被钉在了墙上,侯长憬见状连忙出手与那姑娘一道将客店笼着的尸烟打散。 如许这才起身,垂眸走到传送阵前抬起聚着灵力的右手向下一压,提起,高举过头顶后又落在胸前与抬起的左手一合,那个因侯长憬出手而升级了的传送阵便被他收在了左掌心,化成了掌心阵。 墙上那具黑骨像是看的见如许的动作一样,开始激动的张合牙齿发出磕哒磕哒的声音,四肢也开始疯狂的摆动,发出磕嚓的声音,客店内瘫在了地上的人们见状又发出一阵惊叫。如许这才似是想起般抬起右手拂过左手掌心,甩出一道黑雾射.入那黑骨的眉心,之后‘青锋’嗡鸣一声抽.出,反身刺.入他的后背不见了剑身。 那具黑骨也咚的一声落在地面,已然化作了人形。 “啊~” 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侯长憬神色不耐的挥剑斩断身前的桌子,黑着脸道,“都闭嘴!谁喊就把谁舌头割了!”叫叫叫,吵死了,这么一会儿叫了多少回了。 客店内的人群见侯长憬发怒又瞬间失了声,一群人推搡着退到角落里,凑在一块哆嗦着不出声了。如许这时也正好走了回来,旋身坐在之前他做的长凳上侧头看一眼侯长憬,侯长憬这才长剑回鞘,又将之前那个跟他拌嘴的小二哥捞出来同他一起老实的站在如许身后。 “卫师兄都不敢同我较劲,凭你,下下辈子也是不可能了。” 魏失呵笑一声,认命般自地上爬起来走到如许身前道,“这世间都知清和君一柄‘二剑’横扫北境,却不知您于鬼道也这般精通。您这样大的能耐又何必为难与我,凭您的本事您想找什么人找不到。” “阿真可是见过我卫师兄?” 魏失道,“我不知您在说什么。” “嘿嘿。”如许突然神经兮兮的嘿嘿一声,偏头对店内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摇着箸筒哗啦哗啦“摇卦”玩儿,实则伸长了耳朵细听的人道,“梨宁,托你件事可好?” “不好。” “刚进来也不跟姐夫打招呼,姐夫刚还救你一命呢。” 花梨宁摇箸筒的手一僵,偏头呸一声,“我求你救我了吗!那是你上赶着的!!还有,别瞎称呼,你是我哪辈子的姐夫,我爹就我一个!” 如许笑道,“我是师姐的夫君,你是她的妹妹,你叫我声姐夫我是不会拒绝的。” “你真不要脸!”花梨宁让他这句话气个半死,黑脸骂一句如许将箸筒扔桌子上,上前几步指着魏失道,“今天算你倒霉遇上了他这个瘟神,他一向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我没时间等,咱俩的帐我留着下次再给你算!我警告你,你今天最好把耳朵拉长了听好了,人卫明晚都不敢跟这冷面的煞神较劲呢,凭你,人家指甲盖翘一翘都能戳死你,所以你落他手里最好老实点把该说的都说了,别妄想用你大腿怼人家指甲尖,否则人家急眼了一巴掌给你按成灰,你想做鬼也做不成!”说着还一脸愤愤的捏了捏拳头。 如许听的好笑,抬手对花梨宁道,“你放心,我不动他。”他刚看到那枚玉雕时的确是动了杀意的,可后来他取下时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幻化成玉雕模样的镇魂阵罢了。 镇魂阵,是卫师兄每次出战前的习惯。 “我说什么了吗?!我跟你说话了吗?!你真烦!”花梨宁说完瞟也不瞟如许提步便向外走去,对门外交代道,“福伯,收队走了。” “梨宁...” 花梨宁捂耳,大声道,“福伯,快些收队走了!” 如许无奈,抬手招呼侯长憬,侯长憬点头,纵身跃起踏着店内梁柱翻身落在花梨宁身前,将她拦下,“花姑娘,劳您多留一会儿,我们公子...” “我看在阿赟的面上给他山如许留些颜面,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也敢拦我!”花梨宁气的大怒,拔剑对着侯长憬的心口刺去,逼的他退出了门。 如许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对魏失道,“你拿了她什么?” 魏失老实道,“梅花令。” 魏失这三个字一出口,惹的如许又悄悄红了双眼,益安堂堂主卫明晚,柳方城代联众盟三请都没兼任联众盟授课的医修,他们这一辈儿中众核心弟子里唯一一个没遭过板子的弟子,支援救治外派时被外派弟子人一句他们几个部司主次席都要带人堵了人家套上麻袋狠揍一顿的人,诸位师叔伯的掌中宝,师公也护在心尖尖上的人,那般的天之骄子,在遭受万蛊噬丹水银灌顶都不曾低下头颅弯下膝盖的人呢,如今也会让人去抢一枚仅能畅行冬宫峰的令牌了。 山谷的“白骨医卫”如今连枚梅花令都要去偷去抢呢。 “下次把梅花令还给梨宁吧,这梅花令是我师姐给她的,她宝贝的紧,这个...”如许说着抬手遥点,一朵朱红泣血的骨里红梅钻入魏失的眉心,显影淡化,“这是...” “骨里红花印?”魏失忍着眉心处传来的剧痛,摸着眉心处泛着冷意淡香的花蕊瞪大了看不清事物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骨里红花印?是骨里红花印?!山谷掌门印鉴?!这是山谷掌门印鉴!” 如许点头,“是。” 魏失双手揉揉越发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的道,“山谷掌门印鉴你也敢给我,山如许,哈哈...哈哈...就凭那枚玉雕你就敢把这印鉴给我,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要说你山谷弟子真?!哈哈...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都一样,都一样!呵呵,不怪外人忌惮你山谷势头,你们师兄弟之间这样浓厚的感情谁不忌惮,又怎能不让人忌惮!” 一个让人摧了善念失了仁心,尝尽了酷刑甘愿坠入恶灵之地的医者,披着满身愤恨燃着滔天的怒怨将无辜的他自炼狱里拉了出来。一个尝了这世间最恶的猜忌失了发妻,失了骨肉,失了同门,失了名誉,被逼得以杀止恶的北境卫士,担着恶名顶着诅咒掀开了修真界繁花下掩盖着的肮脏龌龊。 他们师兄弟都一样呢。 “外人如何与我们无关。” 魏失道,“如果无关他们又怎么会死呢?” 如许道,“所以呢?” 魏失晕乎乎的捞个长凳坐下,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是啊,所以呢?”总不能为了不让外人忌惮便一门如陌互相算计吧,总不能为了外人自己便没有生活了吧。“我有件事一直不曾想明白过,不知清和君能否为我解惑?” “可。”起身走至魏失身旁,左手手掌轻按在他的额上。 感受着阴冷凄凉的纯净鬼气涌入眉心,魏失立刻贪婪的高扬起头,闭眼,愉悦的享受凄厉嘶喊互相撕扯着的怨毒亡灵带给他的解脱。“清和君为了区区二十八条人命便屠了天机乐诗二门不说,之后竟还下令撤出了镇守北境鬼狱的边防弟子,以致百地燃起了战火,造成了数万人的伤亡,这事你可后悔过?” “不曾。” 魏失道,“二十八条命换数万人的命,公平吗?”他们散修、低灵、无灵之人的命生来就那么贱么? “不公平。” “那...” “那些人不配。如许轻声打断魏失的话,“天机门不配,乐诗阁不配,因战火燃起而丧命的数万条人命不配,他们,都不配。” 魏失道,“就因他们没有镀上仙门出身这层金粉?” “是,也不是。”如许说着话扫过客店一角挤做一团瑟瑟发抖的人群,淡声道,“仙门出身,名门之子,你以为这层粉是什么人都可以镀的吗?我卫师兄只天都云霞宫养蛊一事救回的人命便已数百万计,我谢离师弟二十岁创了无灵之人可用的阻恶阵,二十二岁制的无灵之人可探亲属是否有冤的阴风旗,二十三岁与法源寺云舟世兄一起在北境怨灵狱界一侧设了数百年来第一个可超度转世的往生金网,我白师兄蕊师姐带着后勤司支援了每场战役,参与了受灾区域的修复及后续安置。你说那数万的人和我师门这区区二十八人谁轻?谁重?我谢离师弟今年二十四岁,我明佑师弟今年十八岁...十八岁,你知道十八岁便登上战部预备次席位意味着什么吗?” 如许说着又轻掠过苍白了面色站立不稳的小二哥,轻垂眼睑,轻笑一声道,“你知道北境边界靠近鬼狱的两向城么?你听过傀儡谣么?你知我为何会修鬼道么?我们师兄弟十二岁便上过战场了,他们呢?他们只见了我鲜衣怒马名利荣华,却从不见我握着长剑走在恶臭腐烂的尸堆里就着风沙啃着窝头排查。你说这公平吗?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魏失听完如许这番话后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如许将手掌收回,眩晕感再次袭来他才开口道,“清和君什么时候修的鬼道。” “泰安十八年。知道我山如许的人都知道我执‘青锋’复金丹,可他们却不知我为何要复金丹,也从来没问过我为何要复金丹。我这半辈子啊...十一岁跟着师尊去了漠北战场,十三岁坐上战部首座位,十五岁刨了金丹,十八岁修鬼道,十九岁掌骨里红花印,二十二岁敲了三声乌龙丧,二十五岁成亲,二十七岁丧妻丧子失兄失弟...很风光吧...血青锋很风光,清和君很风光,战部首座很风光,可...山如许呢?” 魏失结舌,半响又道,“清和君也有话多的时候。”他之前虽是散修但他也会应联众盟的召,随他们斩妖历练,他有幸跟过几次山谷的阵队,那时见的他从来都是一身蓝衣背负长剑,一副低调内敛又寡言的样子做着魄力十足凌厉老辣的事。 “子忱死前传了简讯给我,他问我‘为何镇守北境兽区五年不及乐诗一曲除尸颂。’你知道他的,他失了右臂跛了脚,却是我战部连任了七年的预备次席。” “百场战,满身伤,哪及戏子余绕梁。”这是寇子忱的奠文。 如许听的好笑,掩下眼中悲意笑道,“鬼修也听江止么,那厮这辈子可值了,死了也不怕失业。” “福伯!把他狗头给我砍下来!”店外剑击声稍顿,一声娇喝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魏失转头就见一道狼狈的黑影自店外窜进来,落地,吐出一句“公子,杀人啦!”魏失听的好笑,揉揉眉心站起来对如许打趣道,“清和君的跟班可不称职。” 却不想侯长憬翻个白眼自如许身后探出头来对魏失道,“关你屁事,我们公子说了,打不过就跑,身后有他顶着。” 魏失脑子嗡的一声响,被侯长憬这句无意的话彻底压垮了他的怨。 是谁,是谁在赤江城那条被血染红了的小溪旁支着残剑,踩着腐肉,启着血流不止的唇对他显摆道,“我头上顶着的后勤司,脚下踩着灵工局,前边站着斥候监,后边靠着安励司,我搭搭右手是刑罚堂,挥挥左手是战部,我山谷弟子生时六部撑腰,死后惊鸿断理。” 是谁在恶灵之地伸着右手拍拍他的肩道,“放心,有我。” 是谁在青云台上执着灵剑侧目对他道,“有人护着,我乐的清闲。” 又是谁回她一句,“我们都死绝了,轮得到你自己算。” 现在,又有人挺着胸膛,理所当然的对他道,“我们公子说了,打不过就跑,身后有他顶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适合 “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店外一道青光激起,将客店地板掀起划开一道裂痕,花梨宁端着脸站定在门口剑指着又缩回脖子的侯长憬大骂,“七尺高的汉子你做的什么缩头乌龟样!滚出来!老娘今天不砍了你的狗头老娘就不姓花!” 侯长憬缩在如许身后悄咪咪的漏出俩眼,“我应该是比你要大些的,花姑娘。” “知道自己长的老就赶紧把你狗头伸出来让老娘给你剁了,要不出去吓到了人,坠的可是咱们山首座的名声!” 侯长憬老实道,“我们公子说什么名声什么的,那都是些屁话,不当饭吃。” 花梨宁道,“你废什么话,滚出来!” 侯长憬笑眯眯的躲在如许身后対着手指头道,“出去干嘛,你又打不过我。” 花梨宁让他这话气个半死,手里长剑一挑,灵气逼人的剑势冲着侯长憬就挥了出去。 侯长憬见状忙戳戳如许的肩膀把头又缩了回去,如许抬手将剑势拦了下来,“梨宁,在外不得胡闹。” “好啊你,你也向着他是不是!”花梨宁见如许抬手便将她的剑势控下,气的将手里的长剑往地下一甩,狠狠的一跺脚指着他气急败坏的道,“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天生的就是你克我!我上辈子是不是刨了你的坟了,这辈子你这么给我作对!” 小祖宗哎,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呦!在门外听到他们小姐骂声的福伯听到花梨宁这些话,忙迈步进来上前去制止,“小姐...” 谁知福伯进来这一劝花梨宁反而更生气了,“怕什么!这天下谁不知他山首座牛逼哄哄的谁也不放在眼里!今日我且如了他的愿让他送我去死!省得他总看我不顺眼,时时用他那快打了结的八丈长的黑肠子盘算我!整日里自己的事管不够,还非得伸长了手去管别人,我花梨宁定是造了八辈子的恶,所以这辈子让我遇见他!” 福伯见劝不住梗着脖子花梨宁,忙对如许道,“清和君不要跟我们小姐计较才是,她性子直不懂这些事。” 如许压着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对福伯道,“小儿心性,最是纯真。” 花梨宁见福伯还在拆他的台,气的竖起眉毛对福伯道,“福伯,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我花梨宁又没欠他的!他要杀便要他杀,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如许扑哧一声笑出来,对花梨宁道,“可冤枉死了,姐夫什么话都没说呢,梨宁,你是不是对姐夫有什么误会。” 花梨宁见他还笑的出来,又想着山如许算计她的事,整个人更气了,偏她又知道如许不会对她怎么样,这会儿她上赶着挑衅...只会更让他看笑话。花梨宁只得死命的压着要让她爆炸了的情绪拍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冷笑道,“都道咱们山首座为情所困以至不人不鬼,怎么,乐成这个样子是觅了新欢不成。”让她不好过,干脆谁也别想好过!他不是发疯么,他不是把其他人都挡在外面么,今天她就要提他最不想听到的,最能戳他心窝的话。她就要用这把尖锐有毒的钢锥去刺他的骨头,去挑他的逆鳞,看他还怎么淡定的腆着那张死脸过活。 一旁的福伯听他们小姐说出这话顿时就白了脸,祖宗哎,修真界这样动荡,还有谁不知道他山如许为她师姐发了狂,叛出了遮风挡雨的师门,重伤了养他长大的长辈,现在小姐你说这些话这不是找死么,他山如许都敢对师门里的长辈出手,小姐你...脑瓜没那么硬啊! 福伯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刚要小心的赔不是,就见如许已经点头对着花梨宁道,“为情所困是真,不人不鬼是假。”说着如许竟还抬起手指着心口道,“这儿,一半的师门一半的她。” “??”什么情况? “你!”不想暴怒的花梨宁听如许这样说却倏地红了脸,“你不要脸!” 如许觉得冤枉,“又怎么说的?” 花梨宁红脸指着如许怒斥道,“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这话是阿赟成婚后对她说的话,‘梨宁值得有个更好的,全心全意待你的人来保护。我不行,我心分了两半,一半的师门一半的他,这儿满了,装不下别的了’她那会儿听到这话还暗喜来呢,想着原来山老二在她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可在今天看来,他们...还真是...志、同、道、合! “又冤枉姐夫了不是。” “你!反正你就是不要脸!” “好好好,不要脸就不要脸。”如许说着右手在脸上一盖,一甩,好似真甩下来了层什么东西的模样指着脸笑道,“不要脸了。” “你还笑的出来,你还玩笑的起来!臭男人!你是又要腆着你这张脸去骗谁!我告诉你,你妄想!你做梦!有我在,你生是阿赟的人,死了也只能是阿赟的鬼!” 如许笑道,“哪儿敢,有你这样凶巴巴的小姨子为师姐撑腰,我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 花梨宁冷哼一声道,“那你还不把那个二五眼交出来!你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如许转头看侯长憬一眼,侯长憬被看的一抖,结巴道,“公...公子...”他那里知道他们公子夫人还有个妹妹呢,不是说山谷这几个孩子都是捡的么,青云台花惟不就生了一个丫头么,难不成他们公子夫人是...私...私生女 “我帮你解了玉华门的婚事,你饶他一条命可好?” 花梨宁炸毛,“那还不是你间接促成的!”害得她逃婚后都没回过家。 天生的就是克她,抢了她的阿赟还不知道好好护着,让阿赟怀着孩子倒在了大荒山,她肝肠寸断的去山谷打问消息加请战却又被他山如许忽悠着回了青云台待命,之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爹关了紧闭。他爹让她绣花!绣花,她生来就不曾捻过针线她要能绣出花儿来那肯定是被人夺舍了! 捡起她常玩儿的把戏,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能用的都用了竟然都没软下他爹那颗玻璃心,没办法她只得笨拙的掐着针照着图把手戳了几百个洞后咬牙绣了两只拨水鸭子出来,可出来后呢,他爹竟然告诉她订了婚,那副“鸳鸯戏水”图就是她的心意,让她老实待嫁! 待嫁,待嫁个屁!她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堵了他的“未婚夫”丁远易狠揍了一顿,之后问了丁远易才知道,距离赤江城一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别说亲手阿赟报仇这个热灶了,她连冷饭都没赶上。 如许见她炸毛,摸摸下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正好,我替你解了。”那事儿,不能说间接,那本就是他布的局。 “你能解得了?”她这门亲,他爹他娘都乐意的不得了,丁远易他爹他娘也乐意的不得了,独他们两个小的,谁也不乐意谁! “嫁到我们山谷如何?” 花梨宁嗤他一声,“你都被除名了,还什么‘我们’。” 如许又笑,抬起右手,一朵蕴着寒气娇艳欲滴的骨里红梅漂浮在了掌心,“山谷掌门印鉴在我手里已经九年了,除名...掌门师伯未下令呢。” 花梨宁翻他个白眼,鄙视他,“真是逮到机会就显摆,也不知阿赟怎会喜欢你这种人。” 如许无奈,“话都让你说了,你把姐夫气死吧。” 花梨宁撇嘴,道,“你准备怎么解?” 如许故意道,“什么怎么解。” “福伯!你带人回青云台告诉我爹,就说我跟他山如许拼了!”抬手甩出一道月白长绫袭向如许。 如许转手隐去红梅,挥袖拦下那条长绫,看她又像只护食的猫儿一样炸起毛忙道,“你看你,还值得,好好好...姐夫错了,是姐夫错了行了吧,十天,给姐夫十天的时间,十天后必让你收到退婚的消息。” 花梨宁道,“你这人品,信你才有鬼。” “我也需要时间的啊。” 花梨宁伸手,“那你把阿赟的那副蓝钻耳钉压我这儿,等你帮我解了婚事,我再还你。” 如许咂舌,心道这脑子转得可真不慢呢,一时好一时歹的,变脸快不说还挺会算账!可惜了...“打算盘”他也擅长的很呢。如许笑看一眼花梨宁,侧身,对侯长憬道,“三日后我亲为你招魂引魄,招的回你就还能跟着我,招不回...清明祭日也不会忘了你,跟她走吧。”那耳钉上的蓝钻是他第一件战利品,一块拇指大的蓝钻原石。 侯长憬,“......” 花梨宁,“......” 福伯,“......” 如许见花梨宁呆呆的,不由地出声提醒她,“梨宁,你愣着干什么,带他走吧。” 侯长憬也紧跟着上前一步,“花姑娘,请吧!”主动的把花梨宁扔了的佩剑捡起来交给她,想了想又把头伸到花梨宁面前,“花姑娘是在这儿砍还是出去?要不就在这儿吧,正好我们公子在这儿。花姑娘你出手时利落些啊,这样我们公子马上就能替我招魂了,我还想继续跟着我们公子呢。”说着又把头往前蹭了蹭。 “我要你这呆瓜干什么!”花梨宁一巴掌呼过去把侯长憬大头推开,喷他一脸,“你这样儿的脑瓜儿,几十万个加起来也不够我阿赟的一个头发尖。你看到没,你明白没,你在咱们首座心里还不及一副耳钉呢!”她本也没想要出这耳钉来,她不过顺口提一句想着等他拒绝了她再提个别的要求,不想他更无耻。 侯长憬收回脑袋,斜着眼嘟囔,“那耳钉是我们公子夫人的东西呢,能随便给你这个外人么!再说了,我哪里有那么差了,我们公子还夸我和稚心鬼尊有些相像呢。” “我呸!他那是攻上云崖后瞎了眼!就你这怂哒样还想跟阿真比,阿真不知比你强几万倍呢。”她虽向来与阿真不对付,可也见不得这呆货跟阿真比。 侯长憬撇嘴,“也就那样儿,一般人罢了。” “放你狗屎屁,我阿真在西渠梁道战时不知多威风呢。”拭方鞭动,枯骨识人。柳方城身边儿那个沾身即可通灵的鬼将何惜都不敌阿真厉害呢。 “切~你没听过那句‘垒垒阴冢,拭方沾梢即翻新’么,说白了不就是挖坟么。”他和楚真还有有过交集,不过不是那么愉快就是了。楚真还有昆仑那个路潭,俩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花梨宁听罢拍手大乐,挥臂叫好,“好好好,再多说点儿,挖坟绝户御尸行凶,手段下作丧心病狂,遭人唾弃遗臭万年......还有没有这灭绝人性的词,来来来,再多说点儿,多说点儿让咱们首座也听一听,听一听咱们鬼尊大人为西渠梁道一役落了个什么名声!咱们首座可是最疼他这个小师弟呢,哈哈,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年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三声乌龙丧是阿真出的手呀?!哈哈...” 花梨宁这话一出侯长憬都懵了,是,是呢...阿...楚真不止是暗堂少主,他还是山谷弟子呢。当然了,山谷弟子与弟子间也还是不同的,外门与内门就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了,更何况楚真这个被逐出门后还能再入山谷成为核心弟子的人。 这几年楚真顶着暗堂少主位初显峥嵘威风八面的,他都要忘了楚真开蒙于法源寺,受教于山谷了。 就连他那柄凛然正气的‘正阳’也是在春园峰,由山和平亲自锻造的。 亦正亦邪。不仅他,怕是世人都要忘了,楚真...曾是剑修。 “公...公子,我...我不是...”尽管山如许允他跟着,只留了他在身旁,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比他师门里的师兄弟还有以前的旧友来的亲热,更何况楚真...他护了这么多年的师弟,为他闯了大祸,触碰了鬼道那条最鄙夷最无耻禁忌的师弟。“公子,我...我只是...只是...” 如许不在意道,“无妨,你怎么看阿真那是你的事,你不必考虑我,你有你的思想,有你的人生。” 侯长憬松口气,“是...多谢公子。” “你谢的早了。你这句话我会转告阿真的,到时候他亲自打你。” 侯长憬觉得他们公子小看了他,好歹他也是影卫出身呢,怎么就说的他一定会挨打是的。侯长憬不高兴的撇嘴,“我也不见得会输呢,我也是公子你选的人呢。”他那里就那么差了,这么一会儿都说了两次他不如楚真了。 “论鬼道你啥也不懂,被控制也就是阿真抬抬手的事,论剑,阿真今年进了战部预备次席选拔赛,而你,连言儿也打不过呢。” 侯长憬,“......” 花梨宁,“哈哈哈哈...他把你放身边儿不过是看你呆罢了,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张嘴笑个不停。 侯长憬气道,“那也比你好,你连我也打不过。” 花梨宁心下暗喜心道这傻蛋还真上钩了,要不她都不知怎么再提起退婚的是了,不过她面上却不显,翻个白眼,继续哼笑,“我跟你可不一样,我靠着青云台等闲没人敢动我。” 侯长憬鄙视她,“还不是借着家里的势。” “又不是那无依的浮萍,我能借势也是本事。”花梨宁一脸得意的对侯长憬道,“不信你问你咱们首座,我花梨宁要借他的势,他让是不让。”说完转过一张敢说不就等死吧的脸看着如许。 如许,“......让。”小丫头子们真是不可理喻。 “那我说要你给我解了与玉华门的联姻,你解是不解!” 如许无奈点头,“解解解。” “那我说要你替我给暗堂传个信让我见一见阿真,你传是不传!”经如许这一闹,阿真出事都传开了,她想去看看他呢。 如许继续点头,“传~,不过阿烨哪儿,我不能保证。” 花梨宁也知道如烨的性子,点点头,得意的斜睨一眼侯长憬道,“那就不用你管了,我自会给烨世兄说的。”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别的呢,清音阁去不去。” 花梨宁哼一声,“没啦,下次再见了你再说吧,到时候也方便我再好好教一教你这心瞎的跟班。”说着还不忘顶他一句,“清音阁我用你打招呼,时妩世姐不知多喜欢我呢。”她虽小却也懂事,来来往往的情分,最忌贪这个字。 山如许能在她有难时护她一护也是因者阿赟罢了。 就如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也是因着阿赟不想再让他在杀伐下去罢了,他俩之间,本没交集,得寸进尺什么的,她做不来。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他的确是最适合她的人。 一半的师门,一半的她。 志同道合,他是最适合阿赟的人。 她怨他娶了阿赟却没保护好她,她也谢他能帮她解了玉华门的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两相梦人 “你穿着这丧衣要去哪儿,你又要去造什么孽了?!”听他说了那句顶的她肺疼的一半的师门一半的她,又听他应了退婚的事,花梨宁也就放了心,故‘客气’的跟他寒暄一句。 “唔,我去趟金陵。”自他跟阿赟成婚这丫头就看他不顺眼,每次见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亏得阿真也看她不顺眼总寻她的不是,要不他可憋屈死了。 “哦,那你少造些孽啊。”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公子怎么了你说这种话。”侯长憬看他们公子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对着花梨宁,气不过,出言替他们公子抱不平。 花梨宁白他一眼,“你管得着么,你没见你们公子都没说什么呢。主人都不急,你着急咬什么呢。” “你才是狗。” “哈,第一次见这上赶着认骂的呢,你不是狗你急什么,你没见店里这么多人都没出声,就显着你了?!” “你!”侯长憬气的撸起袖子刚要跟她好好的“辨一辩”就感受到了身一道来自他们公子无奈的眼风,侯长憬大哼一声,逼着自己终结话题,“哼,我好男不跟你这女娃娃斗。” “我仙门女郎虚怀若谷。”花梨宁不屑的扫他一眼,“不弄口舌。” 福伯,“......”小姐,半天就听你叽叽喳喳的化身花怼怼了。 魏失,“......”追着我骂了俩多月,不弄口舌? 侯长憬,“......”我脸上的唾沫星子是天上落下来的? 山如许,“......”阿真要在这儿,怕是要笑昏过去了。 “我要去暗堂,你有啥要捎的没?”花梨宁说完之后见这几人都憋着脸没在说话,不由得回想了一番她刚说的话。然后在臊热气腾上她脸颊之前十分迅速的伸出援助之手,打破客店内由她造成的略微有些小尴尬的气氛。 如许看着装作望天,一脸憋屈,好像这话不是她嘴里说出来的模样花梨宁都好笑,只是他可不敢笑,言儿,时妩世姐,娇娇世姐...他认识的小丫头子们一个赛一个的难惹,尤其时妩世姐...啧啧...云舟世兄在她面前都不敢高声儿。 “正有呢,我这儿脱不开身可是要辛苦梨宁你了呢,你去暗堂正好顺路,就劳你帮我把这个小二哥送去山谷吧。”顺手将这个略微有些用处的小二哥甩了出去。 花梨宁听到后却是转过头来望一眼如许,有些为难又有些怕他难受的道,“这个...怕是不行...” “怎么”刚还说捎呢,这就嫌远啦? “那个...清和君,星郎官在前天下午一剑掀了盟里聚合大殿的顶...山谷备战呢。”一旁仍头昏脑涨的魏失说完这话心下又吐槽,先不说山谷有没有备战,只说上谷郡和湘南山也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呢,这能叫顺路? 侯长憬,“......”山谷都流行上边先锋扛雷么?云崖峰都是他们小喽啰打先锋暗杀呢。 花梨宁,“......”为什么山掌门就独爱这个名号而你偏偏也说这个呢,明明将君这个名号很威武啊,星郎官什么的也太掉价了吧。 如许,“......”过会儿又点头一副无语的模样对魏失道,“我掌门师伯是不是很威武?!” 魏失跟着跑题,“是...是威武。”单枪匹马正面刚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能不威武吗。 侯长憬插嘴问魏失,“怎么也没消息出来呢?” 花梨宁见如许听了这些话并无芥蒂的模样,遂放下心来,与侯长憬道,“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个屁的消息,你是不知道,和平长老赶到联众盟后险没被气撅过去。” 如许回头看她,“哦,怎么说?”师尊竟能忍着没暴打师伯? 花梨宁干咳一声尴尬道,“山掌...山伯伯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咱掌门的脸都被人扒下来踩了好几脚了,我这个做弟子的还有什么脸,今天我就先拼了命干死他们,看他们谁还一天到晚闲的蛋疼动着猪脑,养大了狗胆,伸着那双欠剁的贱爪南探探北挖挖!”她听说这事之后还纳闷这“咱掌门”说的是谁呢,今天她就知道了...... 如许,“......” 侯长憬两眼放光,“然后呢?” “和平长老说‘他担不起这话’,然后山伯伯又说‘咱师门里向来不以年龄平尊卑德行,你敢对掌门不敬,小心我告诉掌门把你逐出门去。’” 如许,“......” 侯长憬,“掌门也太帅了。” 魏失,“......”还有这个操作? 如许觉得他的脸有些烫,心里恨恨的又无奈的想为什么他不是个魔修,那样他就可以把这些人都灭了口,省得以后这些人传出去师伯做出这丢人现眼的事跟他有关。 “那...那你把他交...交给严铭,给我严师兄。”如许直接对花梨宁道,“严师兄在太仓山亲审着太苍山的事,那里边儿深的很,这次他应该不会出战。” 却不想他这话一出花梨宁脸色就更怪了,一副你还真是在云崖峰待傻了的样子盯着他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天和平长老劝不住山伯伯将他招了过去,他将山伯伯劝走后直接把火焰令挂在了盟里的大门上,之后...人就不见了,这会儿大唐正顶着一脑袋包乱窜着找他呢。”火焰令认主,严铭不亲自取...那玩意儿就得一直在联众盟大门上空飘着。 如许,“......” “这是对联众盟宣战了啊。”侯长憬兴奋的拍手道,“严师兄可真是厉害。” “什么宣战,你懂个屁!”花梨宁歪头骂一句侯长憬道,“玄铁令才是宣战,人家接了才能打!火焰令是直接刚!”说来她还没真正的看见过火焰令呢,最近一次有火焰令的消息还是她逃脱了他爹的魔爪后,丁远易告诉她山谷动用火焰令灭了天机与乐诗这两门。 侯长憬闻言笑嘻嘻的对花梨宁道,“是是是,花姑娘您说的对,哎呦...什么刚不刚的,反正严师兄很厉害就是了。” 如许在一旁听的头都有些疼了,瞥一眼乐的发癫的二百五侯长憬,问花梨宁道,“言...言儿呢?她找你没有?你见你言姐姐没有?” 花梨宁皱眉,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言姐姐?她很好啊!这些消息还是她和时妩世姐一块写信告诉我的。” 如许头更疼了,“其他的呢,联众盟那儿怎么说?法源寺,云海楼呢?暗堂有什么消息没有?” “盟里能有什么消息,新选出来的那几位执事长老联手都没阻止山伯伯掀了聚合大殿的顶呢,这会儿能有什么消息,就关门了呗。法源寺和云海楼没啥动静,云舟世兄和岁平世兄还去找大唐喝酒了呢,他俩把大唐灌了个烂醉,自个也顶着一脑袋包被赶了出来!哈哈...哈哈...还有暗堂,暗堂也没事,不过,就那个阿真的狗腿子崔胥,你知道吧?!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个裹着彩衣的蛆一样跑去清音阁自荐姑爷来着,言姐姐说要不是她拦着,时妩世姐得拿剑活劈了他,哈哈...”花梨宁说着就是一阵笑,半天也没止住劲儿,摆着手捂着肚子又道,“还有那个谁,那个那个,那个谁,那个路什么来着...对,路潭!那个路潭,他更厉害,哈哈...哈哈哈...他学那个白杰在馥香林道上堵了娇娇世姐正要表白呢,不想正碰上满头包的云舟世兄和岁平世兄,岁平世兄气的差点把他裤衩儿也扒了,哈哈...” 魏失,“......”这不算消息?那什么算消息?这当头,找上门的就是站队结盟。 福伯,“......”我的小祖宗呦,您快把嘴闭上别秀智商了。 清音阁,法源寺,暗堂,云海楼,昆仑,这几个门派那个不是跟山谷一个鼻孔出气的?!这还不是消息么! 清音阁时婧时阁主的嫡亲女儿,法源寺掌教云樾的亲儿子,暗堂楚枭楚堂主开了宗祠上了族谱的义子,云海楼的家主方岁平,昆仑掌门路威的小儿子,这几个人站在这些仙家众派里那个不是邦硬的出身,倍儿直的腰杆!随便拎个出来,吞口风放个随意的屁都有一大串的人跟在后边琢磨这“屁”里边儿含的是什么! 白杰,白杰跟路潭能比么,一个立派不过百年的庄主庶子,一个经世大族里受尽父兄宠爱以后要支起门庭的嫡幼子,长脑子的都知道这俩人的差别。 侯长憬,“关门了呀?没打起来啊?”没打起来,白激动了。 花梨宁摇头,以万分惋惜的口气道,“言姐姐说驻地上接了火焰令回调师门的弟子被和平长老以春园峰护峰长老的身份骂回了驻地,还撤了严铭刑罚堂堂主的身份,现在山谷只是启了护山阵备战而已,没打起来。” “堂主位还能这么撤?”侯长憬好奇,回头看向如许。 “......可以。”但没啥用。 其实按规矩来说严师兄手里捏着火焰令,身份职位上比四峰长老位还要高些呢,不过这个“规矩”对山谷弟子来说都是视情况而定的,且一般这个“情况”是不允许存在的,也不会存在的。 如许无奈,“那也就别麻烦了,带去暗堂吧,让崔胥帮着查一查他口中那个姑娘。” “什么姑娘?”花梨宁一听姑娘这俩字眉毛噌的一下就竖了起来,瞪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问如许。 如许道,“还能什么姑娘,这位小二哥的心上人,乐诗阁去年入门的弟子。” “乐诗阁?”花梨宁又道,“乐诗阁不都死绝了,招魂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的她脑瓜疼。 “战后不是安置了一部分女弟子么……” “你说后勤司刨地扒拉出来的那个淫…咳!那啥丧池里救出来的那些?”这鸟不落地的地儿怎么跟那淫丧池里救出来的人还扯上关系了。 “尤慈去年来这儿招的弟子,还入不了乐诗阁的门。”曾跟清音阁这个仙门世族并称过双姝,余绯又一向眼高于顶,哪里会收这些山沟里丝毫没有根底的弟子。 “尤慈还真是条好狗!”花梨宁听如许说完先是狠狠的啐一口,而后转头对侯长憬道,“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你比尤慈好多了。”说完又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狗会不会委屈。” 侯长憬,“……” 福伯,“……” 魏失,“……” 如许忍着头疼,一脸的生无可恋,“安置时是安励司记册…” 花梨宁正细听着山如许交代呢,就见一团明光突然爆现在眼前,山如许吐字的嘴一闭,抬手拢住又扫开,而后嘴角微微翘起,转头对魏失道,“送去暗堂崔胥也顾不得他,就劳魏阴士帮我走一趟送去太苍山吧,也顺路。” 干什么呢这是!一会儿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是山如许脑子有病了,还是出事儿了?唔...有信...有事!她得问问,“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她偷跑出来虽不至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但一些私密事她真不能及时接收到。就像这次山和谦掀了联众盟的事,要不是言姐姐和时妩世姐来信提醒她注意安全,她还不知道呢。 他爹也是,这乱糟糟的,也不说给她送个消息。 如许挂着笑,眼不离那团白光里拢着的信件,“刁熹兄掌了太苍山,江止夺了云崖峰的权。” “刁熹?”花梨宁脑子打结问他一句,复又想了起来,“你那个狗腿?白熹?!月华山庄白庄主的…” 如许收起信件,皱眉,冷声打断花梨宁的话,“相交莫逆,何说狗腿。” 花梨宁被他忽然扫过来的冷眼看的一怔,脑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她问丁远易山如许被逐了师门怎么还能生出那些事时,丁远易晦着眼对她说的那句,‘两相梦人’。 两相梦人,青衣清唱,一声风啸,一世风流。 《戏说鬼修—两相梦人篇》 两相,梦人。 两相有二,一相必安,一相无救。 梦人成双,一梦得令,一梦辨听。 道, 两相生,梦人艳。 生人得来两相宝,艳人生得那两不沾。 一宝哭丧招魂幡,二宝铁镣黑算盘。 一不沾那几时死,二不沾那何时生。 道, 两相皆灵驭梦人,梦人无躯驾阴风。 必安相遣那得令子,战刀枪不惧。 无救相挥那辨听娇,查阴踪无痕。 道, 两相心,生人身。 必安无救~是那谢氏必安阳冲阴~是那范氏无救阴转阳。 生人心,梦人身。 得令辨听~是那天选金童搏命子~是那地招玉女拼牢帐。 道, 两相鬼,梦人心。 是那两相生来鬼?还是那梦人土埋身? 必安君白无常,得令金童赴血场。 无救爷黑无常,辨听玉女探阴殇。 ~ 两相人,梦人鬼。 什么人人鬼鬼~ 还不都听那十殿阎罗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番外——迎亲 泰安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 春园峰绿林小筑。 “师兄,师兄,好了没有。” “师兄,师兄,三师姐说你要早会儿到,三师姐要跟山下百姓一样拦门作诗。” “师兄,师兄要走啦,要走啦,四师兄已经在催啦。” “哎呀,别挤别挤,你找揍。”门外走廊里一群小弟子挤在一起,风一样的向主屋飞去,随着噔噔噔的跑步声和着乱糟糟呼喊,嘭的一声绿林小筑的门被大力的推开,率先滚进来个身着僧袍的小孩儿.... 正在对镜理衣的如许自内室出来,伸手去拉,“阿尚快...”起来两个字还没有吐出口,一窝蜂的又进来一群人,赶在如许前头拎着阿尚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而后一群人乱糟糟的对着他一通乱夸。 “师兄,你这喜服真好看。” “师兄,你这样一穿更俊啦。” “师兄更威武了。” “哈,我们战部的首座模样能差了吗。” “哎呀,别说了师兄,四师兄在催啦,师兄快走了,还要去迎亲呢。” 如许穿着一身大红交领长袍立在当地听着师弟们的夸赞,摸摸阿尚扎手的青皮头没有说话。 喜服的袖子有些长了多少有些不便,如许磨蹭了几下阿尚的头便放了他,垂眼扫一眼恨不得垂到脚面的长袖,一直压制着的欣喜终于漏了一丝浮在了面上。 喜红的衣衫上系着的半掌宽的腰带将蜂腰长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越发显得他挺拔,腰带一侧坠着一个发旧的白色云纹荷包,另一侧坠着掌心大小的铜檫,鼓鼓的檫面各镶着一粒白珠,下端是长长的红流苏。 这是他第二次穿这稍显繁琐的衣着,也是他最幸福的两个日子。 如许转身面向人高的铜镜,脸上洋溢着晃人心弦的笑容,抬眼刚扫眼衣架上的外袍,便有机灵的小师弟从一旁衣架上拿了下来。纱质的外袍上绣着的大幅白梅图,他也没来的急在细看一眼,师弟们便手忙脚乱的给穿上,拥促着他下了楼,过道里吵吵嚷嚷的惊的小筑内无波的莲池都荡起了波浪,与他头上的鲜红色发带一起飘飘扬扬。 申时还未到,迎亲的队伍便出发了,近千人的核心弟子至交好友,骑着高头大马,拥簇着中间一辆八匹大马拉着的喜气洋洋的车轿向主峰出发。 “世兄,恭喜你啊。”打马走在他的身侧的楚真拱手向如许贺道。 “还没谢你的马呢,你到先恭喜他了,要没有你他还得先去买马,要不他御剑去了主峰掌门不得敲了他的大牙,哈哈。”旁边一个小弟子紧接着道。 “是极是极。” “胡说,掌门才不会呢。” “掌门少骗你啦,小呆” “你少来。” 如许还未回答,众师弟便乱哄哄的挤着说作一团,如许笑笑,转头对楚真道,“来日你娶亲时,送你一份大礼”。 “不用不用,客气了不是。”楚真心道你送的大礼的我收的够多的了,可别在坑害我了,还娶亲,我现在还在追妻路上策马奔腾不都是你害的,也难为你叫这么个名儿,还一脸的正直像,心却黑成那样,楚真正在一旁脑补的热闹,如许回头往人群中打量了打量又问他,“阿烨呢?” 身旁一个穿僧袍的人说道,“如烨世弟给你打探消息去了。” 楚真闻言眼里泛着光问道,“什么消息还值得阿烨跑一趟,早知道我也跟去了。话说小光头你这样出现在迎亲队伍里你师尊不打你吗,还有一会儿你可别嘟囔着念你那让人睡觉佛咒。”挤挤眉又道,“把阿赟念困过去有人跟你没完呢。”说完自己又觉得那个场面好笑一手抱着马脖子,另一只手狂锤马头哈哈大笑。 云舟气的蹬着马镫站起来踹他一脚,“死真,那你早不跟着如烨世弟,你在这儿干嘛,你昨天偷摸跟着世弟去洗澡,世弟没揍死你吗!” 看着今儿的新郎官如许偏头一脸的我懂得的表情,楚真拔剑就要给小光头打过去,叫他知道好歹,只剑身刚出鞘三分,眼前一道银光,落下一人。 面如冠玉,眼若流星,深蓝色劲装被这张脸映着生生柔和了几分。 楚真看着来人是又心虚又心喜,偷偷抬眼瞄了两眼,在瞄两眼,然后便跟那来人对了个正着,“楚真,今日我师兄大婚你穿这红干什么,我看你找打!” .....真是冤死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这是我暗堂弟子服啊,不能不穿吧?只是楚真实在心虚不敢说话,只得歪头猛眨眼让如许解围,如烨却没继续理这茬,只道,“来匹马。”,他听罢忙去树下,摘片树叶捏手念咒化出匹马。 如烨翻身上马还不忘吓唬他道,“你这灵力够不够,别走着走着散了。”临了还不忘狠狠剜他一眼,口语道你等着!然后不等他回话又打马走到小光头身侧拱手道,“云舟世兄。” 小光头云舟还没来得及回礼就听如烨又对如许,“师兄,我刚去看了之前制定的路线,都设着迷幻阵那呢,咱们按之前的路线走,一入阵只能围着四峰转圈了,那阵倒也不难解,只是今日大喜到底浪费时间。” “哦?”就知掌门得找些事。 “然后我去冬宫峰,可寻不到三师姐,只得去找和宁师叔,和宁师叔说要由春园峰至冬宫峰下,走三千阶进冬宫迎出师姐,再由后门行至主峰下,走过五千阶经四宜前楼入中央四宜楼,哦,和宁师叔还说了制定线路的是阿言。” 如许挑眉道,“阿言?” “恩,说是主峰四宜楼出嫁还入四宜楼不行,也是为了不走回头路,只得从冬宫峰。哦,师叔还说路线修改的消息早就送去春园的。” 不走回头路,如许心里默念一句,没理会后边那句话,云舟却是道,“这路程延长了一倍有余呢,幸亏出门早。” 如烨又道:“师叔还说言师姐会带着冬宫弟子,一阶一杯梅花酿恭候迎亲使团。”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楚真的大叫,“,啥?梅花酿”说完又瞪着眼睛道,“还一阶一杯?我滴个乖乖好狠的心,这不得喝死在冬宫么。” 云舟闻言向天翻出个能发出声儿的白眼,撇撇嘴没搭理他。听着一旁的如烨说着诗、剑舞、作画、竟然还有唱曲? 如许笑笑,甩马鞭输着灵力加快马速向冬宫峰去,如烨打马赶上,剩下楚真还在那儿二傻子一样,啥啥啥的问个没完。 后边师弟也七嘴八舌的一边说着没经历过这事儿啊,原来嫁娶是这样儿的,又说这是嫁娶是山下的习俗,以前他们都是结道侣,这是山下嫁娶,一长队的人马乱哄哄的队伍赶着话儿便到了冬宫峰下。 灰色的台阶上,每隔二十阶便立着左右两个着白纱衣,配红色梅花玉佩的弟子,白色的纱衣前摆下绣着红梅枝。 如许下马向平阶的师妹便行了礼,如许回礼然后开始登阶,每二十阶一回礼。 随着如许的步伐闹哄哄的迎亲使团在冬宫峰石阶上渐化作一条长长的红线。 等行到最后二十阶时,便见如言立在阶前,身后有弟子托着托盘候在哪里,托盘上浑圆的红坛的装着梅花酿,香味儿飘散出来,充斥到心里。 如许感觉他的整个胸腔都在发胀,如许继续登阶,然后在最后一阶时停下,看着如言从酒坛里倒出透明的液体,落在托盘的白玉杯里,如言拿起酒杯抬手行礼,“师兄,十年盼得良缘连理,珍之爱之。” 如许回礼,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感受着的梅花酿在口中好似打着旋似的滑入喉咙里,喜盈盈的道一字,“好。” 之后抬腿登上最后一阶,行至听雪前楼广场回首等待他的迎亲团。 拖拖拉拉的迎亲队伍在登山阶上成了长龙,前边的师弟还嚷着喊着让我帮你喝了这杯梅花酿,后边的师弟也吵嚷着不用代劳君自饮,其中最属楚真喊的最凶。 之前阿烨说一阶一杯,他还以为每人喝一千杯呢,吓得他有些心慌慌,到中途没喝到酒水他还想着怎么又没酒了呢,直到了跟前才明白过来是这种一阶一杯。 开始有些心慌,这会儿没喝到他又不乐意,站在那跟那小师妹开始歪缠不走,后面堵了一溜儿弟子,那小师妹见状没办法只能倒了一杯给他,只酒杯刚递至身前正要伸手去接时,如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楚真,误了我师兄的吉时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又吓得他一哆嗦,也不敢再去接酒,回身赶忙向前跑去。 一行人这才走到冬宫峰紧闭着的朱漆花雕的大门前,云舟望一眼猜拳猜谜过分活泼的山谷弟子,想着成亲这么重要的事,山谷内竟也没个靠谱的长辈跟着,在看看腆着脸,一脸痴像围着如烨转的楚真,深深的叹口气,唉,小许这迎亲使团也就我了,说着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深觉自个靠谱,咧嘴,“小许,叫门了。” 言罢,不等如许开口里边却是先传出一声软软的音调,“应门诗来。” 如许听罢刚张口,身后猛的拔起一道震耳的呼响,压过了他的声音。 一群师兄弟乱糟糟的分列在广场上,一边儿扯着嗓子先唱,“上谷郡,山氏子,战首座,山如许。” 另一边儿紧接着唱,“巾帼峰,雪里梅,掌门女,山如赟。” “......”师兄弟们过分兴奋呐。 “俏竹马,清和君,千万名号不及卿。” “凌青梅,一剑主,化怨十年只待君。” 楚真也被这阵仗惊的回头,见一众师兄弟包括小光头同声唱道,“劲装蓝,白雪梅,今日同换红一身。小竹马,小青梅,山谷今大喜,核心来迎门。”而后顿了一瞬,严铭自人群走出来,边走边唱,“山谷核心子,惟愿新婚人...” “一生平,二同心,三生有,四季春,五峰福安彩进门。” “六部康,七星照,八拜交,九一心,十全十美福临身。” 又唱,“百事乐,千舒心,万事如意,永生连理心。” “山谷子,情谊深,赤诚相待,永世一师恩。” 而后齐声再唱,“新郎官,催妆来喽~~” 红袖垂地,杏眼弯起,如许接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 “新郎子煦心焦焦。”如许催妆诗刚落,众弟子又唱了起来,“新妇从心心慌慌,心慌慌啊心慌慌,生来握剑的女儿郎,哪懂四德章。” 话落,刘扬走出,将手拢在嘴边高声唱,“阿赟,莫怕!” 卫明晚紧接着走出来,附和,“大舅子与你撑腰啦。” 众弟子唱,“大小舅子来撑场,血青锋也得化绵羊。” 肖庄禹唱,“阿赟,莫慌!” 门天嘉唱,“哥哥教他习妻纲。” 众弟子再分两拨,一拨唱,“卿睡床,卿乘凉,卿卿用餐抬手扬。” 另一拨唱,“君卧小榻,君执扇送凉,君为卿卿膳堂忙。” “卿花妆。” “君付账。” “卿愁眉。” “君断肠。” 众弟子合唱,“此为妻纲。”话落,众弟子哄的一下开始向前涌去,几个离得稍近的已经越过了如许推搡着拍上了门板,“新妇子!新妇子!新妇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番外——迎亲二 “山如许、豆包儿、山小二、山首座、血青锋、清和君......”如许伴着师兄弟一声声热烈的催妆声突然小声说起话来,刚凑到他身旁唐锦的听到后忙转头对严铭使了眼色,严铭抬手,一声鞭响响起,众弟子顿时静了下来,回首望向今天的主角,只见他一身红衣立在那儿高声道,“山如赟!这些个名号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山如赟夫君的名号!” “芸芸众生,世间九灵,三环大陆,死海全境,我是你山如赟的夫君!只是你山如赟的夫君!山如赟,我要你,我要你眼里有我的身影!阿赟,我要你,我要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师姐,我要你,我要你心房里的全部!” “山从心,我要你,要你那双让我魂牵梦萦的眼,要你那具让我相思入骨的身,要你那颗纵有千样磋磨,万般劫难,我仍为你万劫不复的心。” 通俗直白又欣喜明亮的声音一落,广场上轰的一声爆出三声叫叫,“好!好!好!” “从心,嫁给我!” 知道求婚原委的的几个师兄弟再次助声,“阿赟,他来娶你!” “从心,我来娶你!” 众师兄弟道,“新妇子!嫁给他!嫁给他!” 最后一声他字余调还未落下,大门嘎吱一声开了条缝,里边守门的小师妹弯着挂笑的红脸摆手道,“师兄快进来罢,掌.....额,言师姐不在。”再说下去掌门都要气死了!那些爱慕着你的花儿们也要伤心的凋零了!不过...掌门气着行,气嘎倍儿了万万不行,至于那些花儿凋零就凋零吧,早凋零早新生。 身后,接应了如许便与他一起过来的如言,“......” “接媳妇咯~” 等候在广场上的小师弟们一见大门打开便开始一窝蜂的往里钻,冲的后退不及的守门弟子险些发了飙,指着他们骂道,“皮猴子!又不是接你媳妇,跑这么快干什么!” “哎呦,这还快呢,我这才使了六分力呢,等哪天我成亲,我跑起来比掌门飞的还要快呢!” “娶不上媳妇还不让凑热闹了,人生忒惨了点儿吧...” “可得练练跑呢,咱们首座就是跑的快才能娶到赟师姐呢,我也不小啦,想娶媳妇呐!” 一群咋咋呼呼的小师弟乱哄哄的,看着杂乱的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窜,实则目的明确有条有理的跑上前将那些守门的弟子一围张嘴开始胡侃。 后边儿,由几个部司的主次席领着开道的迎亲使团一路上闹哄哄喜洋洋的破开一个接个的迷幻阵,直接穿过听雪楼前堂绕过听雪楼前楼,直接入了听雪主楼回字型广场。 之后随着冬宫峰弟子的指引开始向新娘房里走去。 路上,云舟在堆满胖嘟嘟的雪人广场上舞了剑,如烨在结了一层薄冰的红鲤池里持笛踏冰吹了曲《有凤来仪》,如许在红梅园置着的一件红色纱质的外袍上作了幅梅花图,墨色枝干,粉白色的花朵,如许画完待墨干透直接掐诀成阵压上去,那粉白的花朵便瞬间散出莹莹的光华。 最后......听雪楼前... “凭什么我要唱曲儿啊,我不唱。”楚真之前还在琢磨怎么舞剑不用他,明明他比小光头长得要好呢,心里又遗憾,差一步就要进主楼了,没有在某人面前表演的机会了,可这会儿机会来了竟然是让他唱曲儿?!妈哒!上辈子我造了什么孽要这么坑我。 昨晚被夏阁峰的小师弟堵在四宜后楼的温泉里一顿好打,今儿又苦逼兮兮的来做迎亲使,还没喝着梅花酿!苍天啊!可长长眼吧!心黑成煤炭的人都成亲了,他还没拉过心上人的小手呢。 “可是只有真世兄你唱曲最好听了,之前在青衣馆真世兄唱的好听的不得了,大师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今儿你唱大师姐肯定高兴。”也不知什么时候娃娃脸阿尚赶了上来,扒着他的衣袖开始摇摇晃晃。 楚真气道,“小呆,你能不能闭嘴别提了。”能不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死小子,什么换身时记忆受损,分明是装大尾巴狼! 他唱曲儿,他堂堂少主哎,可能唱曲吗! 可今天是他们几个盼了多少年的日子,可又丢人...又想着那次唱曲是为了阿烨呢,这次...楚真偏头偷瞄一眼如烨,咬咬牙,拼了,“唱唱唱,世兄点曲儿。” “诉情。” “......”楚真抖着手指着他,脸都黑了,点什么不好点这个,咬牙,“这曲不行,换别的。” 阿尚听到却是蹦着拍手道,“好好好,真世兄这首曲子最好听啦,风流子还改编了曲谱呢,现在青衣馆里唱的可火啦。” “去去去,小小年纪就学那纨绔样儿!你能不能向你楚哥哥我学点儿好的。” “学着呢,这曲是阿真你先唱的呢,也只有你唱的最好听!”如尚蹦蹦跳跳的围着楚真转不停。 场面也开始有些失控,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迎亲弟子聚在听雪楼前在哪儿我来吹笛,你来舞剑,自顾自的嗨个没完。 楚真觑着如烨带笑的脸,再看如许一脸我很满意的神情,咬牙切齿的摆手,潇洒道,“来就来,只是只能清唱了。”说着心里又是一动,转头对如烨道,“阿烨,要不你来吹笛伴奏吧,清唱有些单调呢。”合奏啥的,想想就觉得美。 “诉情还是琵琶最好,我来吧。”一道轻柔和缓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打断杂乱停滞的局面,一众弟子转头看清那人脸庞后年纪小些的弟子忙向前行礼道,“时世姐,你怎么出关了。” 一身青衣手抱琵琶的时妩站在楼前,开口道:“阿赟出嫁,我怎能不来,阿真,来吧。”说着手指轻轻拨动,缠绵的曲调流泻出来。 楚真看着给他拆台的时妩,想着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挖过绝户坟闯了寡妇门!要不这么专情的自己,情路上怎么就能坎坷成这样呢!都说许世兄是个深情的,他也是好不好!他从第一眼见到阿烨就喜欢了呢,许世兄要是深情的话他就是超!级!无!敌!深!情!了! 只是他再深情这会儿也得开口唱,“ 山那边的人儿,身着蓝衣。” “春园梧桐树下。” “夏阁青竹林里。” “秋池枫树林间。” “多情的人儿啊,怎不望我一眼。” “趁今日良辰美景,倾吾独为君喜。” “隐语亦是情欢,不惧世人轻你我。” “多情的人儿啊,可愿可愿。” 语调刚落,厅门大开,一道清冷的嗓音紧跟着接道:“金陵城内,徐风客店,山谷师姐白衣现,原是白雪红梅间娘子,独爱春园。” 语落众人哄的一阵笑,“阿真,这曲子真好听。” “阿真,你可把山下的风流子江止比下去啦!” “什么啊,这本来就是阿真唱最好,哈哈...” 听着众人的打趣,楚真真是堵心,唱不行,不唱更不行,人生啊,就是这么难。 只如烨闷笑着暼他一眼,然后对如许道:“师兄,要进啦。” 如许这才抬腿入廊进厅。 听雪楼一楼主厅平时是处理冬宫峰事务的主厅,此时却将家具长桌都清了去,只留一条长案,案上一只盖着红布的托盘,掌门师伯一身嫣红色深衣骚气十足的负手立在桌前,见他进来先拉下脸,之后又不等他行礼,直接道,“选吧,选错了我可不管。” 厅内众人闻言左右望去具是一头冷汗,掌门师伯这也太狠了吧,这怎么选。东西侧厅各二十名着婚服的女子,盖着盖头,一眼望去连个头都一样高。 这是学唐伯虎点秋香么,这是在山下听戏听多了么。 有弟子不忿,“掌门这怎么选啊?” “掌门只能选一次么?” “这不漏手不漏脚的,衣服长得都一样,连盖头都一样怎么选啊。”一群人开始着急。 厅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还有几个师弟直接去侧厅嘟嘴吹盖头,拎袖子看手的,一个个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一会儿便有师弟道:“这边第二个吧。” “什么啊,我看是这边第二个像些。” “我觉得这个像些哎,师兄你看呢?”几个凑上前去的弟子见如许也不言语,开始争了起来。 如许却是一笑,抬手,待厅里静下来,躬身对掌门道:“师伯,师姐她不在这厅里。” 山和谦闻言身形微僵,气道:“呸,我还能骗你?小王八羔子,你赶紧选,选了赶紧滚。”话毕,开始啪啪的拍桌子。 能不气吗,他趁着众人忙着各项的事务,偷偷的将路线修改的消息拦了下来,还拉着如言跟他跑腿瞎忙,却不料和宁将消息漏出去了,哼,师弟什么的,没一个好东西。 还有他在冬宫峰门口说的话,那叫什么话!臭不要脸的,我弟子可稀得你万劫不复呢! 山和谦心里呸了半天见他只傻站着也不说话,他又道,“怎么不选,是不想娶了,还是认不出只得不选?”哼,我堂堂掌门,还治不了你这么个小虾米? 门外,小虾妹如言听着厅内掌门师伯在哪儿喊,撇撇嘴,直接拆台扶着一身红衣的如赟进了厅里,如许见状迎上,然后在厅中央直接将盖头掀开,看着在昏黄的光下,眼睛微瞪面上有些讶异的如赟,只觉得心口上似是爬上了那嗜血夺命的蚁蛊,一寸一寸,啃噬招引着他。 她的长发只简单挽起一半,余下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滑落在玲珑有致的身上,两道稍显英俊的眉下一双杏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映着眉间那颗胭脂痣越发的勾魂摄魄,引的他丢开手中红盖在众目睽睽下摸上了她不施脂粉的脸,“师姐。” “嗯。” 如许脸上溢着笑,用手指捻捻她耳垂,又弹了弹耳垂上坠着的那条由细细的银链串在两端一前一后一长一短的红珠,真好看,“师姐!师姐!师姐...” 如赟刚还在笑着望着,这会儿听他唤她,她不由低头红了脸,羞答答的道,“嗯,小二,你这身喜服真好看。” 他笑,“师姐,是子煦。” 如赟抬头瞅他一眼,小小年纪这么□□,师公怎还赐了子煦这个名。如赟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心道在装一次娇羞罢,且让他美一美,抬头,刚要剜个眉眼却突的眼前一黑,嘴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十分轻柔却十分缱绻的她唇上轻轻捻了下便离开了。 如赟心里一哆嗦,心里暗暗骂道,死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真要命! 俩人在哪儿全然不顾旁人在侧的调情,掌门在一旁看见都要气死了,上前分开两人,十足的棒子模样拉着如赟走到案前,回身指着他骂道,“小兔崽子,都敢动手动脚了,不对,都敢动嘴了,你拜堂了吗。”啪啪啪的又开始拍桌子,他还不忘迁怒旁人,“没良心的,阿言!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师尊呢,你不跟着你师尊待客在这干嘛呢,跟了我两天就要叛师了还是怎地?” 叛师言,“......跟了你? “又在闹什么,一把年纪的人了整天闹了这个闹那个,训了这个又训那个,整日里还没个小辈稳重。”秋池峰长老和清说着话自外间走到书案前,一把拨开站在书案前的山和谦道,“去主峰待客。”之后拿起案上的托盘掀开红布直截了当,“子煦过来,给你师姐着衣饰佩。” 如许走上前去,低头,当先看见一枚掌心大的扁鼓,鼓的两侧坠着鼓槌,下边垂着红红的流苏,如许伸手将扁鼓拿起放在手里摩挲片刻,才又望向托盘里那件红纱袍,正是之前在梅园他作的那件,红衣白梅,与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俯身为她坠上‘古沉’,披上红袍,之后站在她的身侧抬着手,简单的道一句,“山氏从心,可愿与我结下生世之签。” 如赟抬头,一双明目霞光流转,“朱轮华毂,环堵萧然,只要是你,我愿生生为伴,世世缠绵。” 和谦见状,抬手又要拍桌子,和清长老斜眼,“怎么?让二哥来请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番外——坎坷的婚礼 冬宫后峰的石阶上,人群又开始伴着橘黄的天际线一股脑的向下赶。 走在最前面的,是拉着姻缘红线并排走的新人。 风轻轻的吹起衣摆,两枝白梅随着风飘上飘下不时会碰在一起。 下山路上不侧头,不回眸,闭言口。 一直到了山脚,如烨和楚真一起扶着如赟走完踏红礼,送上车架,放下轿帘,之后一直等到花轿走远,等到迎亲队伍不见了踪影,等到远处穿来六声炮响,烟火热烈,如许才自最后一台石阶上跃下,提着繁琐的衣摆牵过广场上那匹系着红花的孤单骏马,翻身上马向前追去。 一直追上迎亲队伍,赶上花轿车架他才放缓了速度。 可围在车轿旁的这些师弟啊,真是让人头疼..... “师姐。” 如赟没搭理他。 他又接着道,“师姐,师姐。” 那轿帘呼的一下被粗暴的掀开,漏出一双杏眼,乌黑有光,水波盈盈的.....狠狠剜了他一眼,道,“喊什么,你叫魂儿呢。”说着又把轿帘摔下,转头不理他了。 如许好笑,看着因她力道而荡来荡去的纱帘,看着她手肘支着车窗脑袋伸出去跟师弟们大侃特侃,举手投足间... 可真不像个新娘子啊。 马车在路上平稳的走着,一众小师弟们围在车轿旁说着刚才的梅花酿,笑着刚才的一曲“诉情”,只不一会儿人群便惊呼一声,跟后边追着什么猛兽一般呼啦一下子都散了去。 如许心中好笑,就因着师姐说了一会儿行完了礼要去四宜后楼下厨......切,至于么,师姐亲自下厨呢,要他.....嗯......他也不敢! 山谷弟子三大苦差,喝掌门酿的酒、陪山如烨练剑、吃山如赟做的饭,其中吃师姐的饭那是稳居榜首多年。 偏她自己还不觉得,闹得一向与她亲近又老实的阿烨痛苦不堪。 这会儿也是,穿着嫁衣的如赟半边身子探了出去大声道,“哎哎,你们跑什么,以后不带你们玩了啊。”看见马背上被颠的摇摇晃晃也不停下的阿尚,又道,“阿尚,你这么个小个骑什么马,赶紧下来,过来上车来。” 前边儿阿尚听着师姐却是不敢理,手里马鞭高高扬起,速度更快了几分。 “......”如赟气闷,转头找如许撒气,“你是不是又吓唬他们了?” 如许笑,“没,我没动手。” 如赟撇嘴,“才怪!” 迎亲的队伍因着如赟的那声喊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到达主峰四宜峰山下时天色只是有些微暗。 迎亲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严铭,在到达距四宜峰下的四宜下广场六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先下马理装,再挥手消去骏马,之后高喊,“新妇到,鸣炮!” 之后先是六声炮响,烟火璀璨,后边迎亲的众弟子紧接着随着烟火下马理装,消去座驾,分列路旁,待喜车架行至严铭处时齐喊一声,“新郎下马。” 如许下马,理装,向严铭及一众师兄弟俯身行谢礼。 严铭无奈,待他起身白他一眼才道,“请妻姐,换扇。” 这时,等候在四宜峰下广场上托着托盘等待换扇的方娇娇这才向前来停在如许身前,等如许行礼后方道,“妹婿。”方娇娇其实也挺纳闷的,论亲来说言儿与阿赟是同一师门弟子,论交来说清音阁与山谷是祖辈世交,时妩世姐年龄上也比她大些,也不知怎么就选了她来充当妻姐。再有这迎亲路线,规矩又乱七八糟的不按套路出牌,天知道她接到言儿的消息说小许已经掀了盖头,请她务必寻把面扇时有多紧张!她本来是和他哥一块充当娘家的接轿人的,这一变搞的她紧张的都忘了词了!这会儿她脑子跟个浆糊一样,没办法她也只能端着脸道,“我来换扇。” 如许行礼,“劳烦姐姐了,只是...” “娇娇姐,不用啦~我这就下来了。”说着自己弯腰拎着裙摆掀开轿帘,漏出一张笑脸,“晃悠悠的,我都要睡着了。” 严铭,“......”就说了她肯定不拿这喜扇,非不听,没见她头发都没挽起来吗!平时总嫌弃女弟子束发啰嗦头冠花哨,这会儿还披散着头发,这就不嫌弃转头吃一嘴毛了。 方岁平,“......”祖宗呦,说的这叫什么话。给她妹使眼色,俩人快步向车轿走去。 如许却是快了一步,在如赟拎着裙角要跳下来时阻了下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转身笑着对方岁平和方娇娇道,“辛苦哥哥姐姐了。我给师姐的,定是最好的。” 方岁平,“......”就说了山伯伯是瞎操心,什么‘新妇扶亲背有靠,娘家人领着走广场是撑腰’。他这一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山如许惧内!“那妹婿可要直不起腰咯。”乘着今日身份,打趣一句。 如许笑,“我们家,师姐说什么是什么。” 瞧瞧,还顺杆爬呢,还我们家,“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委屈了妹妹我可要打上门来的。” “放心放心,他不敢。”窝在如许怀里正窝的舒服的如赟听到忙出了声。师尊怕她在路上不老实就封了她的灵力,她可不想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过这个都看不到头的广场!四宜峰下广场诶,能容纳五千弟子训练的广场!这可不是那小门小派里手拉手排排站,勉强能挥开剑的那种,这是能执剑毫无顾忌的挥洒那种!刚下冬宫峰是小二一直以暗力托着她所以她不费劲,这会儿让她穿着这身繁琐的衣饰徒步走过去她就死了,她刚“活过来”呢,可不想就这么死了,“让他来吧,我不能白担了悍妇的名声。”说着还伸手去拉他的耳朵。 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到手肘,漏出里边红色的里衣和腕上几只材质有些怪异的手镯,如许见了皱眉道,“把这些镯子丢了,戒指也丢了。” “怎么?”如赟收回捏着他耳朵的手细瞧了一会儿,又看了半天另一只手,之后在他眼前晃晃道,“这不你送来的么,我还挺喜欢的。”狼牙雕的,她很喜欢。 如许抱着她踏上广场,“这个扔了,我买新的给师姐戴着玩儿。” 如赟有些不舍,“这么大狼牙可不多见。”天机门那个镇派的狼牙八卦罗盘比她手里这个也大不了多少。不过人家的是罗盘,她这是饰物,虽说两物之间实用上不太能比,可价格上也快相当了呢。“找来不容易吧?” 如许笑,“那可不,废了老鼻子劲了。” 如赟剜他一眼,“还不便宜。”拿出去也能卖好些钱。 如许脚下走着直线,脑袋却一直低着看着如赟,这会儿听如赟这么说便朗笑一声道,“我有钱!”堂堂战部首座呢,能没点私房吗?! 一旁严铭,“......”天天跟老子哭穷要钱花。出门连个住店的钱都没有,给媳妇买破烂玩意儿就有钱了?! “几个破镯子烂戒指还能拴压住我?偏你想的多!有钱也不是这么造。”还是舍不得扔。 “那捐给刑罚堂买刑具吧。” “买刑具一个也就够了。”这几个镯子都能养一个刑罚堂了。 “再给益安堂捐一个买纱布,给后勤司捐一个买瓦片,给安励司捐一个买笔墨纸张。”反正就是要在登主峰之前扔了它。 如赟见他真介怀也不坚持,三两下将几个镯子并一个戒指褪下来扔掉,“都捐刑罚堂吧,刑堂的板子损耗大,只是扔广场上人来人往的一会儿让外人捡了可怎么好。”这些东西是真不便宜呢。 如许低头蹭蹭她的发顶,道,“满身铜臭,不亏上谷山氏子弟的名头。”说完高声道,“明佑!” “到!”后边正在同师兄弟们熟悉打闹的关明佑听到如许喊他忙高声着跑过来。“公子?” 如许听声侧目看他一眼,对如赟道,“我小弟,新入门的核心,十六岁,是现在核心弟子里最小的,也是最财奴的,这事儿交给他外人一准捡不到。” “夫人放心,小...嘿嘿...”关明佑有些害羞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入门晚规距也都懂,办核心手续和领核心弟子服时师兄们也再三交代了,不止山谷境内,这上谷郡上空飞过去的鸟儿也是姓山呢!”就像他虽没改姓,但他已经是山氏子弟了。关明佑,山明佑,他在外边愿意怎么介绍怎么介绍,低调点就是山谷弟子关明佑,端身份装逼压人就是上谷山明佑。 他这一嗓子音量不小,广场上过来看接亲的外派弟子听到后,“......” 严铭,“......”这懂事的弟子,也就配戴他们黑刑巾了! 刘扬,“......”豆包儿的人呢,哎呦~还没戴巾呢,可是巧了,枕头风都不用吹,连人带金都得箍上暗斥巾。 如赟自如许怀里探出头来,去看关明佑,见他一张笑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问他,“怎么称他公子?” 关明佑笑,“明儿咱们就得称姑爷了。” 如赟扒着如许的肩膀笑,“脑瓜转的不慢,跟着我怎么样?” 关明佑一脸荣光,“公子都是您的,我自然任您差遣。” 却不料如赟却翻个白眼对他道,“看你长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说话又油嘴滑舌,办事定不牢靠!”说着还揪揪如许的耳朵告状,“三两句话就叛变,哪天还得把夫君你害了呢,不要他了。” “夫人说了算。” “哈哈...让你瞎巴结,跌坑里了吧!”后边抱着阿尚蹭在如烨身旁的楚真听到这忙腾出手来,指着他笑,“哈哈哈哈...你也不打听打听是谁。” 关明佑好悬没让如赟噎死,这会儿听到他死对头嘲笑,他也不客气,转头顶了回去,“二百五好巴结,我偏不巴结!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巴结!”行山围剿那一剑差点把他们公子捅死,他这辈子都跟这个不知好歹的楚二百五不共戴天! “你...”楚真听关明佑拐着弯儿骂自己气的张嘴骂回去,如烨这时候却突然伸手把阿尚接了过去,小声说了句师姐,楚真先是不解,随后竖立起来的眉眼一舒,瞥一眼嘴巴跟浸过毒似的关明佑,问如赟,“世姐,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是!我们阿真最乖了。” 楚真见好就收,扬威似的瞥一眼苦着脸的关明佑哼一声不搭理他了。 ...... 喧嚣热闹的广场上被一对红衣新人带领着的拉出一条深蓝的轴线,一路绵延着排到两端尽头。 两旁锦衣华彩贺声不断的各派弟子终于在山谷那个由此登顶便入门的石阶旁看到了山如许将她的新娘子放了下来。 两人开始登阶。 战功赫赫玉树临风的战部首座,英姿飒爽仪态万千的巾帼少女。 双方父师的祝愿,世交叔伯的支持,世交挚友,一门情谊组成的迎亲使团,同出云端的家世,还有那羡煞人眼的青梅竹马的爱恋。 红衣夺目,踏阶萧然,天造地设。 只这只是在后边那些不能登阶的外派弟子看来而已。 此时那高阶之上红衣鲜艳的新人不说踏阶萧然,他们连最起码的端正都没有!两人正在毫无形象的拎着繁琐衣摆耍嘴玩笑。 后边,听了一路打情骂俏的光棍汉小唐实在是受不这俩人没完没了的腻歪,直接在众位师兄弟的眼神支持下站在台阶上叉腰一顿骂将他俩骂的飞一样的登上了顶。 小唐骂的很直接,也很成功。他是这么骂的,“前边儿的,就算不为哥哥们的酒瘾操心,是不是也该着急着急今晚的芙蓉帐暖春宵一度啊?!再这样儿慢悠悠的走哥哥们可就当你们夫妻没见识,要请你卫哥哥上去给你讲课了啊。” 这样,如许才拉着如赟飞似的登了顶,喝过交杯。 后边紧跟着的师兄弟们又陪着他们夫妻观了场映花了人眼的百焰火后便也不等他们直接御剑升空往广场上去了,只留二人提着衣摆慢吞吞苦哈哈的跟着过来接新人的侍女仪仗队经四宜前楼进四宜前广场。 巨大的广场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用法阵封着明珠,照着广场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的宴席,两人目不斜视的跟着那娇媚动人的傀儡侍女,踩着中央主路上铺设着的软绵绵的红毯进四宜楼拜过掌门和四位长老,之后跟在掌门身后随敬了两席主位便直接入了新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番外——勾引与鸳鸯棒 新房设在四宜楼五楼,是儿时他俩住房间,进门是会客室,左右两个房间是睡觉休息的地方。 可能是因着做了新房所以重新换过家具,现在只右边房间置着个披红挂彩的架子床,旁边置着衣柜,前窗边设着长榻,梳妆台镜,后窗前竟设了条长案?!如赟心道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真难看。 左间这会儿挂着厚厚的红色的幔帐看不见里,不过她也不感兴趣,她脸上那张端庄大方又难掩娇羞面在如许打发了送他们进婚房的小侍女后直接垮了下来,拎着裙摆扶着腰爬上婚床,吭唧一声道,“非得办这个,有意思吗,累不说还得让人当猴耍。”捶鼓似得敲两下腰半爬起来又道:“师尊还封了我灵力,啊...真是要死了。”登阶时如许再托着她她也是需要出力的,更何况还走了两个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大的广场! 如许看着她伸手捞过个软枕偏着脸枕上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婚事繁琐礼仪太多师尊又不靠谱...他听的好笑,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把她捞起来让她躺在怀里,手放在她腰上轻轻给她捏着。 如赟眯眼,十分满足又十分惬意的享受了一会儿后又一副过河拆桥的样子拍开了他的手,问他,“你不下去逛一圈么?” “不用。” “哪有你这样的新郎官。”翻个身,蹭进床里,“又困又累,先睡会儿吧。”闭着眼捞个软枕躺了上去。 之后好半晌,她才惊觉室内的异样,闭着眼又细听了几声,身旁的他竟是连呼吸声都抑制着放缓了,如赟不解,问他,“怎么了?不累么?” “师姐可委屈。” “怎么说?”搭脚晃几下,仍没睁开眼。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要师姐的补偿。” 如赟让他这话刺的睁了眼,看向他,见他一身红衣抱臂半靠着床柱,低着头,轻垂眼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落寞又孤单的蜷在那,流露着那种低沉的气压染的那条贴着他左耳轻搭在他肩头喜气洋洋的发带都没落了几分。 如赟觉得可能是室内高悬着的明珠太暖,可能是床架上缀着的流苏太艳,也可能是面前这个已经顶立了天地的男人太好看,所以才会勾着她,引着她,跪坐起来,捧起那张脸。 他的师弟,他的夫婿,真的很好看,尤其这双眼。 里边只有她自己,可真好看。 “我不爱你便不会嫁给你。”倾身亲亲他的双眼,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真傻。” 如许眼皮一抖,张嘴吐出一声不知为何会有些沙哑声线,“我真傻?” “嗯。”直起上身,一双含情的杏眼笑望着他有些不安的面,“你傻。” 仰头,温润软糯的唇舌碰撞在一起,辗转轻捻,稚嫩无措的舌尖,青涩的荡人心弦。 天地忽的转换,在看,已是你那张动了情的脸。 闭眼,感受着一只发烫的手托在她的发间。 另一只,与她五指相扣,掌心相伴。 “从心...从心...”掠过寸寸肌肤的炙热唇线吮滑至她耳边,轻吮过银链穿过的耳垂,贴在她耳间轻唤,“从心...” “嗯?” “要爱我。”永生永世的爱我,再也不要推开我。 “嗯。” “要爱我。”全心全意的爱我,永远都要陪着我。 如赟听的啰嗦,睁开眼,抬起贴在他胸口的右手去够他的脸。染脂般红润的唇,清俊里带着□□的眼,长眉若剑,额高而满,真是好看,“啰嗦!”拧身将他扑进床榻深间,“这般时候话还这么多。”俯身堵嘴。 如许双手顺势圈上她的腰,一副任君采撷不用怜惜的顺从模样被压躺进暄软的床褥里。煊赫的师门,挚友陪伴,还有这个鸳鸯红帐里正对他上下其手极尽爱怜的娇妻与他生世痴缠,圆满至此,人生无憾。 “唔。”鸳鸯棒又再召唤。 “怎么?”有些沉迷了的如赟恢复了些许神智,以为是自己牙齿太利咬的他疼了,忙凑上去轻轻吮过她刚用牙齿啃咬过的唇瓣,还不忘用手摸着他的脸安抚他道,“不疼,不疼。” 如许松开微蹙的眉头,右手抬起来顺着她的头发再次抚至腰间,“嗯,不疼。”说完又抬手指指自己已经松散了的衣衫,望着如赟意有所指道,“娘子待我温柔些呢。” “莫怕莫怕,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好。”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翻身刚要掌主权......“唔...嗯...嘶~唔!!!” “嘶~”被抱起来又摔进床褥里还被磕到下巴的如赟也是一声轻嘶,之后动了动身子拽出自己被压住的长发才有些懵懵的问摔在她身上的如许,“你怎么了?” 如许在她的颈间栽了好一会儿才紧蹙着眉头抬起头,“师伯在唤我。” “什么?” 如许抬起右手指指眉心,一朵寒梅隐现眉间,“师伯在唤我,我头疼。” “掌门印鉴?”抬起手来给他揉揉眉心,“师尊也是,有信不传‘轻斩’偏要折磨人。” ‘轻斩’的信......另外掌门印鉴传信也不折磨,只是...师伯大概是急了吧......如许有些心虚,不舍又不得不自如赟身上爬起来道,“我下去看看。” “去吧。”如赟懵头懵脑的跟着坐起来,看他下床后蹙眉红脸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身上的衣衫,忙下床帮拍开他的手帮他整好,“可急什么!” 如许揉着眉心理直气壮的委屈,“我要疼死了!” “好了好了,快些下去吧。” “真是的!新婚夜也不消停。”如许嘴里埋怨着去外间会客室端起桌上凉茶咕咚咕咚的灌两杯,回头,“娘子在床上等我...哎呀!” 飞来的软枕正中目标,盖在如许脸上。 “生了狗胆的小子敢卖惨诓我!”回神过来的如赟叉腰站在里间气道,“反了天了!”他要不提新婚夜这三个字她还反应不过来呢。 如许抱头跳着往外跑,“师姐在说...哎呀!” “还头疼,我非打折你腿让你腿再疼一疼!你站住!” “我下去找师伯,师姐先休息会儿吧!”如许抱头跳出门外,嘭一声的将房门关起来,“一会儿......” “再敢踏进我房间我就剁了你的蹄子!”又是两个暗影砸在门上,吓的如许心肝儿一颤,怕她真锁了门,转身拍拍房门就要陪笑,“师...” “师兄?”走廊里,领着两个端着饭菜的侍女过来的阿尚不解的看着眼前衣衫凌乱的如许道,“你被赶出来啦?” 如许被冷不丁冒出来的阿尚吓得一抖,旋即又恢复平常,“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着阿真喝酒去了么。” “我让她们给师兄送些晚饭,可她们送了三次都说进不了门,阿真又不陪我过来,我就自己过来了。”说着还不忘告楚真的状,“我让阿真陪我来他就不来,他非说今天师兄不用吃饭,说你有别的吃的!师兄你藏着什么好吃的呢?” “咳咳...没,师兄没藏着...” “是阿尚过来了么?进来吧。”门内如赟听到说话声,问了一句。 “是我!师姐是我!”师姐回来后他还没跟师姐单独待过呢,这会儿听到师姐喊他他一下子就蹦起来了,拍着门道,“门外设着禁制呢,我进不去。” “撤了!乱设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显着你厉害了怎么着!” 门外如许听话的甩手撤去禁制,拍拍如尚的脑瓜,“师兄出门的事不能跟别人说噢,明天师兄送你的只红翎鸟。” “真的?” “师兄骗过你吗!进去吧,陪师姐玩儿会儿。” “师兄不吃些饭吗?还有师兄不陪媳妇吗?白师兄说师兄今天要陪媳妇所以才不跟我们喝酒的!” 如许摸摸阿尚的头推开门道,“师兄吃饱了,还有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事,容易长不高!快进去吧,师姐叫你呢。”说完想了想又弯下腰小声道如尚道,“师姐不高兴呢,帮师兄说点好话。” “好,师兄慢走。” “嗯。”如许说完也不在耽搁,拍拍脸整好衣服拿出‘轻斩’下到四楼刚要回复消息就碰到了过来参加他婚礼的外派弟子,他又不得不将‘轻斩’收起来一路打着招呼寒暄到一楼,眉心又有痛楚不时传来,头都要炸了! 鸳鸯棒子坏事精!师伯迟早... “你不在新房待着胡乱窜什么呢?”喝撑了要去放水的严铭在路过四宜楼右侧楼梯过道时听着头上咚咚咚的脚步声气的他水都要憋回去了!他娘的,这是走路呢还是拆房子呢!真以为我山谷撤去护阵开放五峰,说了句随意游玩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他到要看看这是哪个门里要上天的子弟,撒野竟撒到山谷来了!黑着脸站定当下,水都不去放了,抱臂就等在过道里要等那个想上天的人。 “师兄。”要破财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撑腰的来了。 “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像什么样子!把衣服理好来!” 如许胡乱的抻抻衣领,“掌门叫我呢,我先过去。”作势越过他要走。 “去干什么!”严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他道,“新婚夜把新娘子扔在房里算怎么回事!回去!” “掌门...” “你不会当没看见!”皱皱巴巴的衣衫,一脸春光半脸的潮红,嘴巴上都带着牙印呢,都这样了还能从床上爬起来,严铭都敬他这种为师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他叽歪破事儿多了去了,你还能件件都管!滚上去!” 如许摆出一副万分为难的脸,“传了信过来呢...” “你是没开窍还是傻的?!小唐给你搬的书你看了没?回去没事拿出来好生翻翻!”又问他,“敬酒都不用你掌门能发什么信值得你下楼来?” 如许摆出一张羞涩的脸,转手‘轻斩’招出信件,“我...那个...我与师姐...我还没打开呢。” 嗡...嗡...嗡...嗡... 上百封信件颤抖着自‘轻斩’飘出平展。 速来!速来!速来!速来!...... 一溜儿的速来裹着明光映入严铭快要冒火的眼,严铭忍着怒气问他,“既然都没看呢你下楼来干什么!不是说了这几日所有的事你都不用管吗!你天生操心命还是信不过我们!你不会把他封了!” “是封了的。”如许说着似是再也忍不住般咬牙点点眉心,“这儿疼,我...” 严铭看他眉心一朵散着寒意的骨里红梅旋转着由花苞到盛开,再转,花苞到盛开,再转,花苞到盛开... 与骨里红花印相辅相成的,刑罚堂处置叛门掌门的警示罚都敢随意拿来这么用了! 啪的一声,一声挟着怒火的鞭影破开风声将眼前那团要气死人的明光劈散,又甩手将‘轻斩’拉至眼前,対着那头速来的主人回道,“三次分账为零,再发一封十年,再疼一下百年!”说完对如许道,“好了,回去吧。” 话刚落,如许眉间瞬间豁然,寒梅安静的待在眉间跳跃旋转。如许弯下眉眼,“多谢师兄。” 严铭颔首,嘱咐他,“你还没正式接位,多注意些才好。” “在师兄面前才敢。”他跟严师兄,也只六部主·席知道他和严师兄一个掌了骨里红花印一个掌了火焰令,是师门现在的顶梁柱决策人。 “师兄们也不尽是好东西。” “师兄们要信不过,咱师门就要塌了呢。” 严铭瞪他,“这时候还拍马屁呢,还不上去!” “都下来了,正好去席上拿些酒回去。” “该惦记的不惦记,不该惦记的瞎惦记!可长点心吧!”严铭道,“师兄那儿有几坛好些年头的梅花酿,去铭居拿吧。” “春园峰有些远呢...” “快滚吧你,你去了席上还能上楼?!”严铭真怀疑他这师弟到底有没有开窍,“铭居后院西房,拿了就赶紧滚回房。” 如许嘟囔,“有好酒今天也不拿出来...” 严铭踢他一脚,“快滚吧你,我留着娶媳妇呢。” 如许揉揉屁股,边走边嘟囔,“这么粗鲁,言儿才不会喜欢。” “管好你自己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番外——坎坷的洞房花烛夜 ... 如许这儿因为碰到了严铭所以成功的摆脱了鸳鸯棒的召唤,如尚这个深负重任的却是被如赟连推带赶的送出了门,“没良心的,你师兄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说话!师姐白对你好了!走走走!喝你的酒去!” 如尚只得灰着脸又回了席上,坐在楚真旁边。 楚真看他回来后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个脑袋不说话,斜眼道,“没能进门吧,该!让你别去你非去!你以为五楼这几日就只有外派弟子不能上?!小屁孩儿成天瞎操心。” 如尚哼一声歪头不理他。 “行啦,别闹气了,来吃点饭。”楚真说着就将桌上的一盘莲心藕排端他面前道,“呐,你最喜欢的,我都没让别人动筷子,专给你!” “不吃!哼,师姐把我赶出来了!” “什么?”楚真刚分心听如烨和白师兄讲话,没听清如尚说什么,“你说怎么了?” “师姐把我赶出来了,哼,再也不跟师姐好了。”用手拿块肉排啃几口,油乎乎的手去啦楚真的胳膊,“阿真,还是你对我好。” 哎呦,可不得了,阿尚竟进了门呢。楚真当下连阿烨都不管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问阿尚,“你过去那会儿师兄他们还没睡觉啊?” 如尚咬口肉,“刚什么时辰呢就睡觉,又不是阿真你,天天睡不够。” “嘿!皮痒是不是!我问你,你过去那会儿师兄干嘛呢,没陪师姐啊?” 如尚眼珠一转,道,“不知道,师兄不叫瞎打听,说长不高。” 楚真做凳子上凑的近近的就等着听呢,不想阿尚给他说句这个,当下气的他抢过阿尚手里的肉排,又把盘子端走,道,“白给你留了!不给你吃了!” “肉肉肉,阿真你给我!我要吃那个藕排!” “不说就不要吃了!”楚真端着盘子刚要拿走,中途伸手一只手来抢了过去,“他还小呢,别老逗他!”坐在如尚旁边的应长桓夺了盘子放阿尚手里,摸摸他的头道,“你不是去送晚饭去了,你师兄吃了没?”他可是专门留了个耳朵听阿尚说话呢,啧啧...有情况啊这是... 如尚咬口肉想了想,“没,师兄说他已经吃饱了。”没说师兄出门了。 “噗......”刚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的李文白听到瞬间喷了。 中招的如烨,“......” “哦~吃饱了呢。”应长桓又问,“五楼不是设着结界呢,你怎么进去的?” “有结界吗?不是只有师姐房外有禁制吗?我去了以后师姐就让师兄撤了!” 应长桓笑,撤了呢...再问,“阿尚你觉得你师兄的喜服好看不?以后等你娶媳妇做身一样的好不好?” 如尚皱眉,“好看是好看,就是穿着不平,皱巴巴的,头顶珠子一照还映的脸红红的,嘴巴也红红的,像猴屁股。” 哎呦~啧啧啧...这是急不可耐的办,又慌不择衣的穿啊,“你师姐呢?你师姐与你师兄说什么了没?” “没说,师姐就让我进去了,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榻上歪着呢,哦!哦!我进去那会儿师姐还说要打折师兄的腿,让他也疼一疼呢。”如尚心道,没说师兄被赶出门呦。 如烨,“......” “噗,咳咳...哈哈哈......” “噗......” “哈哈...哈哈...” “腿...??!!哈哈...腿...哈哈哈哈...” 席上喝酒的师兄弟们听到顿时喷了一片,其中最数门天嘉和李文白笑的最凶,俩人挨着坐,你喷我一脸我喷你一脸的也顾不得收拾,面对面的拍着桌子就是一阵狂乐,半晌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快要笑抽过去的乐。 席上其他人,“......” 老半天以后,坐在席对面的田蕊蕊眯着笑眼走过来戳戳如尚的头道,“小呆!该精的时候不精,走,师姐带你去养脑子!”说着就要拉着如尚走! 方岁平见状忙拦下,“不忙不忙。”偏头对席上众人道,“结界撤了不是,闹洞房啦!” “吼.......” “走走走走,快些快些!” “快快快!”一大桌子人哄的一声炸的不见了人影。 ... 这边儿如许也已经自春园峰取了酒回来,开门进房,拎着酒坛进了右次间。 床上红绫的祥云芙蓉被推成一团挤到深处,两个鸳鸯软枕胡乱的仰在上面,底下同色无纹的床褥也皱皱的搭下小半面拖到地面,上面隐约的还印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鞋印。 如许回想起刚发生的事忙转开眼睛扫向榻边,一双嵌珠绣同色红梅的绣花鞋歪曲的放在脚踏上,榻上零散着放着几只靠枕,一张摆满了饭食的小几,一坛开了封的梅花酿,除此再无二物。 如许笑着在榻上,盘腿,将酒坛放在小几上,捞个靠枕在怀里笑道,“严师兄那里拿来的好酒呢,要不要喝一杯? “从心?” “从心?” “从心...从心?从心!”慌乱爬上心头,如许神色瞬变,跳下榻跑到外间,“师姐!” “叫什么叫!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如赟掀开幔帐自左间走出来,瞪他一眼,“你叫我我就得应你了?!你脸大呢!” 如许见着她忙踢开绊到腿间的椅凳,上前几步,脸上仍带着掩不去的慌乱,“不能走不能走,带着我,带着我!还有我!还有我!” 如赟见他这般心里倏地一坠,面上却是笑着张开手臂接住他,“老娘我欠的风流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就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这辈子惨咯~” “不能丢下我。” 如赟,“惨咯,被绑住啦!” “不能走的。” 如赟,“哎呦哎呦,太沉啦太沉啦!搂不住啦~” “要带着我。” 如赟,“真搂不住啦~要倒了...要倒了...倒了...我倒!” 如赟说完后就真的不在用力支撑,凭自己被压着向后倒去。 想象中也并不存在的疼痛果然没来,如赟爬在如许胸口握拳去敲他的头,“快听!有浪声!” “别闹。” 如赟晃晃他的头,“你听呢,真有...”扒着他的头往上蹭蹭,凑到他耳边道,“你听,她在唱‘茫茫九灵万物千千,独一个你留我心田’,你听,她又唱‘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为你情难断,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别...别闹...” “我陪你,九重天上境,十八狱火海。” “别...” “荣耀为你风光妻,平淡为你织布媳,落魄为你...” “不!”如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左手护着她的头,右手紧箍着她的肩,埋首在她颈边急声道,“不会的,有我在。” 如赟抬手圈上他的脖子,笑问,“怎么?” “有我。”如许在她颈边蹭蹭,“我撑的起师姐风光无限。” “这样呢。”如赟手臂用力勒紧他,仰头亲亲他的耳廓,“有你真好。” 湿热肌肤的碰撞挑起身上抑不住的颤栗,如许吞下喉中唾液,颤抖着的右手滑向如赟腰间,喘·息着,依然道,“从心...” “嗯。” “不要离开我。” “好。” “从心...” “嗯?”如赟应一声,微微松开些圈着他脖颈的胳膊,脑袋钻他怀里蹭蹭,半晌突然仰头一口咬在他的喉管上。 “恩——呼——从...从心...”如许呼吸微滞,颤声道,“松...松口...” “地上有些硌呢。”如赟小鸡啄米般在他上下涌动的喉管上轻吮几下,娇声哄他,“抱我去榻上。” “好...好。”如许直起腰背跪在地上将如赟捞在怀里,看她眉间那点似血的胭脂痣紧贴在他胸口红梅的花蕊上,有些英气的眉梢下长睫卷翘轻微颤动,微红的脸,粉红的舌尖...舌尖... “呆着干什么呢,你心跳有些快呢,是不是在想我?”挣了挣又道,“松些呢,勒的疼呢。” 如许听话的将收紧的手臂稍稍放松些,看她挑眼斜睨他一眼,眼里情意流转说不出的风流无限,“从...从心,我已经扛起了责任,撑起了师门。现在,我只为你,只为了你。” “我也是。”如赟这话刚说完就被他突然起身吓得一声轻呼,之后欢声道, “夫抱妻,一拜红喜神线牵。” “夫抱妻,二拜山氏长成全。” “夫抱妻,三拜此情永世安。” “神·明永见,吾夫诚心三跪拜,赐他甜蜜姻缘。” 如许脸上溢出笑抱着如赟大步踏入右间,“夫抱妻入青庐间,此情绵绵。” “青庐设在绿林小筑呢。” 如许亲亲她,“有你,哪里都是青庐。” “那怎么行!我堂堂星郎官金枝,怎能天为被地为床。”扒着他的肩膀直起上身,修长的腿盘在他的腰间,双臂圈着他挂在他身上,扁嘴道,“金尊玉贵的长大,受不得苦呢。” 如许用手托着她,低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那为夫赐你玉阶彤庭,万顷琉璃。” 如赟不满,“还有呢!” 如许弯腰将她放在榻上,自己跪蹲在脚踏上拉起她的手亲亲道,“食人鲛倾世血泪珠坠耳,血丝蚕红锦织披身。” 如赟笑,“还有呢!” “真个不满足。”如许跪在脚踏上环上她的腰,笑道,“那咱们就燕窝粥漱口,鲥鱼鼻尝鲜,鹿筋辣椒炒,陈醋煲鱼蛋。” 如赟笑哼一声,仰头道,“说的还挺顺口,不过这话说得起不成,你得做的来才行。” “我有钱!” “你可不是上门女婿,不好拿岳父家财权。”说完还补一句,“成婚后就是大人了也不能靠父师呢。” 如许道,“一个青衣馆足矣!” 如赟道,“听着是豪气,要吹牛可不成。” “泰安十八年起,益安堂所有支出皆出青衣馆。”益安堂,花钱跟开闸放水一样,所以师门规矩,得财四入益安堂,一入所在部,剩下归个人。四入,占了近一半呢!这也是山谷只称六部的原因了,益安堂属慈善部门,对外支援战役或去地方上施医赠药皆不收费。 说白了就是纯赔钱靠师门走账养的部门,它不像其他部司,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只要不违道义还能挣些小钱自给自足,如斥候监卖卖消息、带带路,灵工局帮着修补、设立法阵,后勤司安励司更是寻查、挖根、拉关系、牵线,还能买卖灵器家具的一条龙服务,再如刑罚堂战部也一样,不过就是价格更贵一些。 所以上谷一门满身铜臭这个名声背的是一点儿不亏!可话又说回来了,无门派镇守之地或有恶鬼凶兽入侵门派无力抵挡的,他们身为修者职责所在自当挺身!可那些要捉灵兽的,要人带着去探鬼域长见识的的,暗戳戳要买消息的,要把自己院墙设上阵法要买识灵家具的可不归他们管,这些冒着命赔着灵力的事自然是要收费的,毕竟他们也就一条命,而且师门还要养人啊!四宜主峰,春夏秋冬四护峰,六十八个小峰,不算外门都数十万的弟子呢,要吃要喝要穿要住要研发的啊!这都是钱呢! 如赟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手叉腰故意道,“好啊,私房还不少呢。说!还有什么!” “金陵青衣馆,鬼崖生死间,再有就是和几个主·席共营的赌盘,哦,还有些用来养退役师叔们的营生,不过那些都是严师兄在管,我们几个懒得问,只在有人找事时暗身出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赔钱。” “胆子都要飞上天了,弟子严禁营生不知道吗!当心刑罚堂查出来给你充公,还得把你扒光挂前门上吊一天。”师门有规矩的,弟子不得在外营生。 不过这个规矩也就是压一压寻常弟子罢了,各部司主次席是要为师门养人的呢。像后勤司因掌管山谷所有财务营生的部门所以连主·席位都没设,它是四护峰各设一次席,次席下各四位预备次席,就是为了增加人才保证收入啊! 如许抱着如赟的腰,脑袋在她肚子上蹭蹭,“都交给媳妇啦!” 如赟听罢拍手,“可是发了!”青衣馆不说,生死间做的可是杀人的买卖!那钱是流水一样的进呢! 如许抬头看她,“为夫让娘子晋升万三山,娘子也要犒赏我才是。” 如赟听罢轻哼,一会儿又突然挺直上身一拍胸口道,“小女子见钱眼开无以为报,只得甘愿嫁的那山氏子煦相夫教子啦!” 话落,如许高抬的头颅咚的一声栽入如赟腿·间,半晌,含糊不清却怡然万分的声音传出,“我死了...美死了。” “可不得了了,新婚第一天就做了寡妇呢。” 如许道,“做鬼也要缠着你。”起身将如赟扑上榻,抱着她道,“死在你身上,溺死在你怀里。” 如赟笑,“妖女临世咯...竟勾的咱们血青锋成了花下牡丹。” “风流过就成!” 如赟拍他一记,笑道,“可闭嘴吧,起来了,不是拿了好酒过来呢。”勾的她都有些吃不消了,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呢,这情话一筐一筐的。 如许起身嘟囔,“新婚夜喝的什么酒。” ???这又正常了?哪句话又对付了? “别的酒不喝行,严师兄的酒不喝可不行。” 如许喷笑,“是,可要赔惨啦!”明天他们兄弟可是有酒喝了。 如赟跟着坐起来,踢了鞋袜,用手拢一拢碍事的头发,看他坐到对面不慌不忙的将小几上她爱吃的菜挪到她这边,心道这算是安了心了? 如赟试探着闲聊,“你房间怎么没收拾?还有我这房间,这收拾的也太丑了吧!什么审美这是。” 如许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笑道,“阿尚收拾的,打着滚闹气,没办法,只得依着他了。” “也太丑了。” “也住不了几天。” “忒伤眼!” “那我们回绿林小筑。”如许倒杯酒给如赟,“绿林小筑师姐会很喜欢的。” 如赟接过,仰头饮尽,摆手道,“算了,师尊到时候又有的说了,咦~真不错呢。”呷呷嘴,“还有些甜呢。” 如许笑,“师兄自己酿的,好些年头了呢。”说完又笑,“还有好些酿成酸的了呢。” “可能是醋吃多了吧...小姑娘家家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偏装成个瞎子!空负了这时光啊~” 如许听完如赟这话突然抬手打个响指,头上法阵里高悬的明珠瞬间暗下,如许伴着暖光看她靠着红囍靠枕端着酒杯,半睁着眼睛,脸上带着些红晕,耳上红珠勾到了头发上,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胸前和胳膊上,光着小脚丫,一副放松且慵懒的模样。 喝的什么酒呢?!! 怎么就喝了酒呢?!! 明明刚刚在床上的时候师姐对他...还怜爱的很呢... 起身下榻,将小几往一边儿一推,刚俯身还没上塌呢,如赟的脚便踩在了他的胸口,长腿用力将他推后,端着酒杯,眯着眼戏谑道,“怎么,这就要化身禽兽?床上不满足还浪到榻上来了,你玩的挺野啊!” 如许还真没想这么多,她这一说,他也感觉有些脸红, “我...我就是跟师姐说说话。 这他妈的,还真是... 如赟心里狂啸,师尊,能不能不坑徒儿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他妈的一女侍二夫了这是? “哦?这样啊,那你走开,去你那儿,我这儿挤。” “我...这...师姐,今日都成婚了,不...不...不能...算禽兽了...”说着心里暗自为自己打口气,心道卖惨是不管用了,不如...放肆一回。 “你,酒撒了!哎,小二...你...” 如许半支着身子将如赟禁锢在怀里,伸手夺过酒杯随意的扔到榻上,压口气,整个人倾身覆了上去。 “我去!”这他妈性子不一样,目的倒是一个目的。 “哎呦!”窗外忽传来一声大叫。 如许额间青筋一跳,还没来的急拦,就见如赟挣开的右手,又将刚不慎碰到的窗户推开了一些,漏出窗外正捂着额头一脸蠢像的楚真和一堆师兄弟挤在走廊上,半猫着腰听床脚。 外边楚真看见窗户又打开了些似乎愣了下,顷刻回神,彻底将窗户扒开,探身向里看了看,直起身子叉着腰指着屋里榻上的二人,大,,“哈哈哈哈...师兄...哈哈哈哈。” 然后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变成了朋友间的聚会,在会客室,一圈人没形象的躺着趴着靠着,你枕着我的腿,我靠着你的肩,一人一坛梅花酿,喝多了的阿尚还拿着他的木鱼坠,非要变大给他们敲曲,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口诀是什么,急的在哪儿打转,而后不知谁又说了什么,忽然就一阵大笑。 如许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中感慨,岁月静好。 这样的日子十年不曾有过了。 一群人喝到半夜,坛子堆了一堆,人也躺倒一片,满屋子都是酒的香气,然后两人未醉的新人将一群人摆成个圈,关门上了屋顶。 前广场宴席上还热闹着,左右广场上也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切磋剑术,研究阵法。 如赟坐在屋脊上望了一会儿,深吸几口气,把头靠在他肩上道,“高兴吗。” “嗯,师姐陪着我,我就高兴。” 伸手顺顺如赟被风吹乱的长发,把如赟揽在怀里,轻声开口,“只是师姐再也不要推开我了”,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处,“我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谢必安 鬼崖,生死间。 必安居。 哗啦哗啦的油纸摩擦声自院门处来,厅里,赤·着胸.膛大喇喇的歪躺在竹席上端着血玉杯打着拍子的浪荡人突然将杯中糯米的清酒泼到那张已经将手划至他腿上的人的脸上。 “滚!” 微凉的清酒顺着那如白瓷般光洁的面至嘴边,被泼了一脸酒的人不但没有退下,反而大着胆子伸出粉莹的舌尖将酒滴舔入樱红的口中,而后,抬起坠了晶亮酒珠的睫毛去看那如控制陀螺般控着她的人,“间主......” 生死间的间主。 生死间...... 联众盟都插不进指尖的生死间,二十七个门派联攻都破不了的生死间,能在山谷斥候监手里抢人的生死间,背后竟是这个谁也不曾高看过,优待过,连亲生母亲都抛弃的人握着。 曾经月华山庄的废物嫡长子,鬼域里被人唾弃侮辱的泼才,修真界的笑话,这个往日她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的人竟是生死间的话语人...... 现在,她得依上他,靠上他,抓住她,她不想再回那间挂满书画的闺房了。 不想再回那间挂满战场“风采”,堆满军事记录的闺房了。 她今日要是能爬上这个人的床...... “间主...” “呵——”那人抬手将手中血玉杯捏碎,随扔到那个曲着膝盖大着胆子往前凑的人身前,支身,手如电般向前一探,将那张娇脸面钳在掌中,拖至身前,问她,“余氏子弟。” 膝下嫩肤碾过碎玉的尖角,青紫了的面上仍带着妖娆妩媚的笑,张口,柔柔弱弱的回话,“是,间主。”垂眼,用那双染着丹蔻的手指轻滑过眼前叠在一起的长腿,顺着向上,停留,“间主,奴...奴陪您。” “呵呵。”那人轻笑着将那娇面再次拖前,调笑道,“余氏子弟...床上功夫想来是不错呢。” “伺候间主,奴竭尽所能,心甘情愿。” “好!本间主最喜的就是你这心甘情愿!” “间...啊!!” 惊恐尖锐的声响随着那身红纱裹身的美味胴体荡开层叠的纱帐落在门边,噎回了嗓子里,哗啦一声,将刚推门进来的一个秸秆支绑成的描红着绿的纸人压碎。 “拖出去,打死!” “咳!” 一声沉咳,猩红的液体开始自涂着口脂的菱唇溢出,引得身下破碎肢离的纸人顿时探出手攀上去,舔舐吮吸... “桀桀...桀桀...美味...香香!香香...” “啊!!!间主!救我!!救我!!饶了奴,饶了奴!!” 嘭的一声,又一只血玉壶伴着一道阴森的冷声自纱帐内砸出,砸在那挣扎不休的美味旁,“滚!” 又是哗啦啦的一阵响,食了血已经重新长成的纸人被吓的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站起,腰背弯下,低头并脚,十足的奴才样,“间、主、一、面、杀、大、人、来、了。”声音阴涩又直板,像是有人掰着死人的嘴往里灌字眼,偏它又极生动做出一副贪婪无耻的脸。还有说话时那双无瞳的眼,仍在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紧捂着嘴巴,不断瑟缩着身子向角落里褪去的美味。 窸窸窣窣的轻响自纱帐内传出,接着一位长发披散,脸上绘着油彩,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抬起苍白的右手,甩着条坠地的红纱撩起纱帐光脚走了出来,一双阴郁狠鸷的眼耷啦着轻撩一眼自己侵略性极强的身躯,抬手将披着的红衣随意一拢,手中腰带更随意的一系,依然那副露着胸膛赤着腿的模样拖着两道红纱走下竹席。 “没出息的东西,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嘴里塞,我要你有什么用!”挥手一道红纱抽在那纸人身上,将那纸人化作一缕尘烟,之后右手捞起手边的红纱,双手绞紧,转头,一双淬了毒般怨毒的眼扫向角落,“既想来我必安居伺候,就勒死吧。”提步像她走过去。 “啊!!啊!!饶了奴,饶了奴...奴不敢了!再也不敢相信!” “一天到晚不是淫词浪调就是鬼哭狼嚎,你又作什么呢。”一身劲装蓝衣负剑而来的严铭说着话自廊下拐进厅里,“整日没个...!!!哎~我操!!刁熹!!你他妈的把衣服穿上!你丫是不是有病!!你这塔一样的身板儿能不能不裹这纱!!我操!明天一准长他妈针眼!” 半披着衣衫的刁熹无聊的甩甩手上轻纱,开口道,“都是男人,你怕个鸟!你什么没长。” 严铭一副伤了眼的模样揉着眼对他吼道,“我他妈是个正常男人!跟你不一样!我他妈的这几日都快忙晕了!你狗日的还给我添乱!” 刁熹对着他扭扭胯道,“你才不正常呢,老子该有的的都有,正儿八经的男人。你放心,老子就是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样儿的,你这浑身腱子肉我...哎呦~” 严铭捂眼追着他再踹一脚,“脑子清醒了没有,没清醒‘明光’可要跟你打招呼了。” “你干什么,你干嘛!益安堂不也披着轻纱袍呢,多好看!像个读书人,我这怎么了,不就换了个颜色!” 严铭又踹他一脚,“还拉扯益安堂,哪天让长桓把你嘴缝上!益安堂里边有底衫呢你这有吗?!光着屁股吊着鸟儿在厅里晃,你他妈的叫正常?!!” 刁熹翻个白眼抖抖脸上糊了一脸的头发,“真粗俗,也不知言妹妹天仙一般的人怎么就喜欢你这种人,野蛮霸道心又脏。” “闭上你的嘴,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狗牙。”严铭拍开腰间系着的长鞭卷下几道纱帐将刁熹裹成个茧,道,“去把你屁股洗干净了,再敢在上边画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雇人把屁股给你扇平。” 在红纱里鼓捣半天没把头鼓捣出来的刁熹泄了气,一双在严铭进门后就软下来的眼透过红纱蹦跳着到严铭面前气他,“这春宫图儿在外边你都买不到呢,我把它画在脸上就是为了羡慕死你!你可睁大眼好好看看吧,别等转正的时候还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一样,到时候丢的可是咱们刑罚堂的脸!”说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又道,“老把她当小孩儿,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想想,就真真那个小傻子在你们那群神经病的关怀下都已经挺着肩膀扛起暗堂来了,更何况她!什么事都把她撇在后面,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你也不想想,要阿言把你护在后边自己去送死你会怎么想?!她是不配和你并肩了还是那张界花脸长的给你丢脸了?赤江城这事后你是怎么做的?大唐是怎么做的?山如许怎么做的?人山如许都知道她与如赟最要好,偏你是个瞎子!要我说你就是活该!活该你只能爬上人家的榻,爬不上人家的床!”一个个的,天生就是劳碌命,操心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还不够,还要操心外人,以致如他这般不可救药的人都险些让他们暖的成了佛呢。 严铭甩着鞭子在刁熹裹着纱的后脑上轻轻一拍,拍的他一个趔趄连跳了几下才稳住,严铭却是一点儿也不体谅他差点栽个狗吃屎样子,又上前隔着纱准确的掐上他的耳朵,用力一拧,往外带他,“哪天让九师叔把你舌头割了,滚出去把屁股洗干净了!” 刁熹蹦跳着,“你要有胆儿你就去呗,师叔们印的催账单都贴在问价室里了。”刁熹说着又是嘿嘿一乐,笑道,“到时候我开单卖你行程,一个大钱!” 严铭停下脚步,手上用力再转一圈,“哦?生死间要改行跟情报贩子抢生意了?” 刁熹道,“杀人生意不好做不是,最近哪里敢接单呢,你再看青衣馆,是吃喝嫖赌皆不愁啊。”生死间开的那都能吓死个中等仙门掌门人的价可是没几个人敢问呢,且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是不接单的,一单生意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他们庙小,不禁砸呦~ “欠剁的爪子都伸到青衣馆了?” 刁熹切一声,大吐狂气,“我用得着伸手?江止跪着叫爸爸!” 哐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严铭心下叹气,松开他的耳朵,又赏他一个脑瓜将他摁倒在地板上,“你趁早死了算了!我在前厅等你。” “你狗日的严铭松开老子...” “谁?!!是谁?严铭?严铭?!严堂主!严堂主!是我,救我...救我...”角落,精神濒临崩溃的人听到刁熹这句玩闹顿时自角落里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拽住严铭将将要踏出门槛的脚,不管不顾道,“严堂主!咱们在联众盟里也共过事呢,严堂主你救我...他是疯子!!刁熹他是疯子!他疯了啊——疯了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吧严堂主。” 严铭早就看到了这名女子,进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她的哭喊,这会儿趁着她的求救到底问了一句,只他再发善心也没低头,也没回头,只悄悄松了松腿上力道,问刁熹,“熟人?” 刁熹在那声音刚响起时便停下了自己泼皮耍赖的样子,这时听见严铭问他,他也不说是谁,只说一句,“哦,余氏子弟。” 严铭回话更简单,“哦。”提步走人。 “严铭!严铭!严堂主!你救我啊!!救救我啊严堂主!”涂着丹蔻指甲被猛然抽出的脚折断,那双手的主人也被拖出半个身子,挣扎着向外爬去,嘴里绝望的嘶喊在看到那身深蓝劲装走出院门后彻底的喊的劈了嗓子,揉进了惧意,“严堂主!我也只是听令行事的啊,严铭!我做不了主的,我一个女儿家是做不了主的,我是做不了主的!” 那道深蓝的身影不见了踪影不仅这位喊劈了嗓子的人看到了,必安居房顶上一位正惬意的晃着腿晒太阳的黑衣人也见了,他伸长了脖子往院外瞅了会儿,见严铭身形连顿都没顿一下的拐入旁边的小院,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又瞅一眼身旁放着的那颗红扑扑的桃子,翻身下房一拎那位鼻涕横流的娇人进了厅。 里边,裹着一身红纱跟个断了节的胖蚯蚓一样的刁熹还在地上赖着呢。 “间主,可...” “打死她!打死她!”刁熹翻身跃起,身上裹着的红纱也刹那分裂,他闭着眼嘶吼着将厅里坠着的轻纱撕扯下来,跟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拖出去!!拖出去!!打死她!金童,快...快打死她!脏了地了,脏了我的地了!她脏了我的地了!去叫人来!叫人来把必安居烧了!对,对对!烧了!烧了!烧了好啊!烧了一了百了啊,烧了就一了百了了!快!快!把她烧了!把她烧了!” 那名唤做金童的黑衣人见刁熹脚上踩着几片因着他折腾而嵌进脚底的碎玉在厅里发疯也不拦,只是又将那位被刁熹发狂吓到的娇人随意的扔到了院里,而后拍手招来几个纸人道,“带下去吧,明天找人带去北境兽区边防城,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几天就看她的本事了。”或死在路上,或死在战场,或沦入恶鬼女魅,或者...也许也会自战场活下来,再杀回来... 呵呵...也许会活下来呢... 不过...那是不会的了! 这些人要有镇守边境的能力又怎能沦落至此,毫无脊骨呢! “带去哪儿?!!”厅里听到金童说话的刁熹赤着身子踩出一串血脚印跑到院里,竖着一双怨毒的眼盯着那娇人骂道,“北境...她配吗!她配的起吗!脏了我的必安居还想脏了北境边防?!” 失了神智的刁熹弯腰猛扯过那位已经昏过去的娇人的头发将她扯醒过来,扬手一巴掌盖在她脸上,险些再将她扇昏过去。 “啊~!!间主!间主!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都是你们!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毁了我!都是你们毁了我!!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还活着!凭什么你们能活着!快去死!快去死!都去死!去死!!” “啊~呜呜...金童大人!金童大人你劝劝间主饶了我吧!我只是奉命的啊!我只是乐诗阁的一个小弟子,山谷......我阻挡不了什么的!呜呜...金童大人...嗷!!” 漠然站在一旁看着刁熹发疯的金童看一眼被吓到的瑟缩着身子哗啦啦抖起来的纸人,刻板着声音回她,“我也奉命,我奉命带你去死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范无救 必安居鸡飞狗跳的闹个没完,隔壁与它一墙之隔的无救处却是轻烟香茗,沉静安和。 “担心他?”严铭看江止举着杯往嘴边儿送了几次都没喝到杯中清茶,不由地劝他,“过去看看吧。” 江止一愣,半晌,垂目嘲讽道,“我算个什么东西...万人压身过的小倌,就是披上华裳成了清伶也还是脏的。” “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无救处,也是他给你的。” 江止随着严铭的声音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座生死间里最舒适、最华贵、最安全的住所,仰头饮尽杯中苦涩的清茶,开口道,“曾经吧。” 一个母死父弃后被往日旧友逼的烂到了泥潭里的仙门子。 一个勾栏院内卖身求欢时得罪了恩客,被打个半死扔到义庄自生自灭的男妓。 他第一次见刁熹是什么时候呢。 江止想了想,是他穿上了蓝衫,跟着公子共踏凶灵鬼域时,他带着一群恶鬼拦在了他身前,恶狠狠的盯着他道,“老子我要钱不要命!识相的就当没看见,否则,管你什么名门子仙门弟,老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可等公子拎着‘青锋’走过来时,他忽的就弯下膝盖,自掌了一张嬉笑里带着惊惧的脸,“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青锋君给条活路吧,小的给你当牛做马倒香尝痰。” 之后战部开始往前推进,前方的公子不知是见了什么,换上一张暴虐的脸,突然就疯了...公子执着‘青锋’开始杀...杀...杀了凶灵鬼域十万幽魂,伤了战部子弟三千,掀起凶灵鬼域滔天怒怨。 和平长老来了,公子在杀,掌门来了,公子还再杀。掌门没办法,只得小心的控着‘惊鸿’将公子逼近鬼域血池内,惊的鬼域死灵池内的安静的幽灵爆出一声声要将人耳膜刺破的惊锐恐声。 和平长老望着死灵池内癫狂失控的弟子,眼里即是心疼也有失望。 ‘雅正’挥出,是张思张次席毫不犹豫的以身相拦,也是他一句“就为个女人,不值!” 然后,严铭带来了‘一剑’。 之后, 他被带回了那山。 他说,“山如许那个死变态神经病杀了人了你不管,我用你管!” 他说,“我受不得苦吃不得干,我不干!” 他说,“我就该沤在粪池里沤烂,凭你们怎么演!” 他说,“山如许是个疯子的消息你们都摁了下去,却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长了救苦救灾的菩萨面,我呸!” 他说,“偷了如何?抢了如何?我拿的到活下来就行了,管他什么手段不手段!” 他说,“什么是证据?!我说他对不起我就是对不起我,我说他该死就是该死!” 后来, 他说,“唐锦是个神经病!徐清是个伪君子!严铭是个脏心烂肺的人贩!” 他说,“上谷郡内连草都是黑心的!我之前带的那些鬼我留在了生死间,他们再逼我,我也去!” 他说,“后勤司通知我去领了银灰带墨玉牌,严铭骗了我百两金钱。” 他说,“我入了刑罚堂了。” 他说,“首座邀我入迎亲使团。” 他说,“忒得好命,被他救下,又遇到你。” 他说,“夫人今天也来了生死间,她说以后她肚子里的小鬼可以归我管。” 他说,“我托谢离在生死间设搭了处宅院,必安无救,你可愿?” 后来,他又说, 他说,“我必安相定要他好看!” 他说,“一个个...我慢慢算!” 他说,“那日醉酒的话,不算...” 他说,“戏子无情...我...玩弄而已。” 无救处... 必安居,无救处。 必安居无救处。 严铭劝他,“他会明白的。” 江止摇头,“你不懂。”小门户的庄主嫡子到泼皮无赖再到高居云端...在跌下来,就已经...融进了泥潭,再也拔不出来了。 “他是公子的刽子手,我是公子的伶人卫。这样,也挺好的。” “怪我,是我带他去的大荒山,接回了阿赟和谢离的尸体。” 江止笑,“与你有什么关系,唐次席也跟我和他传了信呢。”他是自责,他懊悔,他痛苦不堪,他恨自己那日去了深蓝发带,摘了墨玉牌,带着人,风光无限的去了月华山庄显摆,再回来...头上顶着的天...已经塌了。 都说公子疯了,他何尝不是。 赤江城事发,他再见了失控的公子,默声守了七天的丧礼,之后烧了发带,砸了玉牌,叛出师门,一头扎进生死间里。 连点了四百五十八盏天灯。 四百五十八盏。一个月的时间。 泰安十八年至事发前一晚,生死间接单都不过三十不说,天灯也是从未点过。 江止回想那段日子,生死间里可谓是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以致呼吸的空气都要变成了红的。 “严堂主放心吧,戏子也不无情,我来陪他。” 严铭自责,“掌着火焰令风光这么多年,到了一个没护住。” 江止笑,“严堂主护的是山谷这个大家,我们这些扶不起的阿斗的后盾港湾。我们拼的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私情罢,说起来倒是我们有负师门多年教导。” “有私情才有大家。” 江止不再接话,而是玩笑着拱手道,“以后,还请严堂主赐我们处葬身地。” 严铭看也不看他,“我山谷核心只归墓园。” 江止一怔,半晌刚要说话,扣门声便响了起来,随后一道清冷又有些踌躇的女声便自门外传来,“无救爷,外边传消息说有桩生意与您有关,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止皱眉,斥责道,“青衣馆生死间除了合作消息,其他互不干涉你不知道吗!必安君疯了金童也疯了不成!去请金童过去!” 门外那道女声又道,“是金童大人通知我过来请您的,他说您会感兴趣的。” 江止不耐,觉得玉女今天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伤了脑子,说话不清不楚的,失了往日利落劲儿,“能有什么大事我会感兴趣,还能有人出钱买我的命了不成!” 江止说完,门外那道声音立刻便利落了不少,“是,月华山庄二公子白杰携各式灵器并一百万黄金买你项上人头。” 严铭,“......哈哈哈...咱们青衣馆的东家台柱竟然只值百万黄金。” 江止气的砸了手中茶杯,起身道,“呸!老子写个新戏,亲唱一场,挣的都有百万金了,白杰是个什么东西,程曲亦看我一眼还花了十万两黄金呢。” 严铭大笑,“现在老啦,不值钱啦。” “老子青春永驻!”拉着严铭往外走,“走!你大堂主去帮我打折他狗腿。”他娘的,诛杀令那个公认邪修榜上的第一令还值百万金呢,要把他这么个跨着黑白两道的德智体美劳暗杀了竟然也是百万金... 严铭摆手,“不帮不帮,这忙不帮。”说着还招呼玉女,“辨听也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去帮着抬抬价才好。” 江止听了后真怕严铭拉着辨听去给他抬价,死命拉扯着严铭不放手,一路拽着他进了议价厅后院。 门口等候着江止过来的纸人见三人拉扯着进了院子忙上前行礼,“一、面、杀、大、人、无、救、爷、玉、女。” 玉女回半礼,故意板着声音学他,“我、们、来、找、金、童。”他们在生死间算半个客居,这小纸人又是金童身边的,她回半礼是给金童面子。 纸人,“金、童、大、人、交、代、了、我、领。” 玉女,“有、劳。” 江止也跟着玉女不着调,“你是不是跟金童有一腿?” 严铭瞪他,“胡扯什么!鬼修无欲,你是傻...” 纸人,“得、令、大、人、有、女、人、玩。”那纸人说着还挥着哗啦啦响的袖子捂捂脸,一副害羞的模样摇摇头,“好、好、玩、得、令、大、人、笑。” 玉女,“是好好玩,还是玩的大人笑?” 严铭,“......” 江止,“我操!我说着玩儿的!” 玉女,“好厉害!无救爷,我能不能查一查金童房事?!” 江止暴怒,“不准!收起你的好奇心!他是死变态!” 玉女,“我俩本来就是死的。” 江止,“死是死,变态是变态!” “什么变态?”一道忽的男声插入,问江止,“无救爷什么变态?” 江止竖起眉毛,指着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的金童道,“变态就是变态,也最喜欢变态!”之后转头与玉女道,“警告你离变态远点!变态会传染!你要变态了我就不要你了!” 玉女,“可是变态很好玩,我也喜欢变态。” “行了,别闹了。”严铭止住江止要再次暴怒的形态,将他摁倒一旁,问金童,“里边儿什么情况?” 金童见严铭问的随意,他回答的也就随意,“名声扫地心存不满。” 严铭又道,“除了生死间还找过谁?” 金童面色微凛,摆正态度,“最近乱糟糟的,没人敢接他的单,交代去过雪顶天路和凤阳阁,已经请青衣馆的兄弟们在核查了。”看看,到底是混刑罚堂的,不知比这些变态靠谱多少!金童心里想着眼上还撇了一下身旁的几位“变态”!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再说他! “他带了什么过来?”这个他,说的是白杰。 “银票,三个乾坤袋。里边是二十个高阶逃离掌心阵,六十粒化形护身丹,两百件水火衣,两百罐红丹砂,三千定身符,并一个旗木枝的箱子和一个盖了封的陶罐。”严铭,他们老大的老大,他不敢不恭敬哦。 “旗木?谁接待呢?” “刁大。” “你去,翻三番把这单生意接下来。” “不接,我生死间还不差这几百两金子。”几个人说着话走上了议价厅的长廊,在长廊尽头拐弯要入议价厅后阁时正与抱头跨腰风骚走位的刁熹撞个正着,他净了面束了发,此时穿着一身彼岸花红暗纹的红衣,上面坠着银链绕了银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热闹。这时他说着话直直的走过来谁也不理,只妖妖娆娆的对严铭行礼道,“且饿不死呢,不接。” “这事你不用管。” “堂主...”旗木枝...可抑天光的旗木... “你是要教我怎么做事?” “堂主!” “滚!” “堂主。”刁熹说着突然撩起膝摆下跪,乞求道,“堂主我求您。” “我帮你杀了他,也是如了你再也不见的愿。你曾是我的部下,我心里向着你。” 刁熹叩头,“堂主我求您,求您了。” “没出息样,我都看不起你!你要想好过就别装成个情圣模样玩那套我爱你所以我不愿耽误你!你要真能狠心你就去一剑捅死他,叫他去死个彻底!” “堂主,求您了,我来换行么?!我的命来换行么!” “行了。”严铭让他蠢得都板不住脸了,抬腿将他踹到一边,拉着江止便走,“山止?唔,还真是有些难听呢,我也一直不愿意叫山铭呢,你还是叫范无救吧。无救,你看,你看那个人他心里有你,他愿意为你下跪,也愿意为你去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6章 山和谦 刁熹跪坐在廊上半晌终是遥望着无救处那颗伸出枝丫的桃木吐了句,“也好。”之后对留在原地等他的金童道,“去让人备了酒来,今晚给堂主接风。” 金童道,“是谢媒礼么?!” 刁熹起身,“你个死人懂得还不少。” 金童道,“间主留的课业一直有按时完成。” “我哪有那么大闲心,是山谷开蒙的课业。” 金童嘿笑,“总是间主念着我的。” 刁熹瞥他一眼,“是真真念着你,要不你现在还是个怕水怕火的纸人呢。” 金童撇嘴,“真少主更喜欢玉女。” “我也不喜欢变态。”刁熹说他一句,又道,“堂主不是让你去接单了,你还不去!” “我给刁大传了信了,五番接单。” 刁熹踹他一脚,“你还学会涨价了,说,你贪了多少了。” “我个死人要钱干嘛,我还不是为了间主你,真是。”金童跟着他的动作扫一眼自己的衣角,嘟囔,“真是一门师兄弟,就会踢人。”死人也是爱美的好不好,天天的身上都是脚印子。让他说他们师兄弟真是除了长得不一样,别的就跟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神经病似的,说话办事都一个样!一时好一时歹的,数狗脸,说翻就翻。 “滚去办事了,瞎嘟囔什么呢。” “奥。”金童应一声,随手逮个窝在角落里正可怜巴巴的风干的纸人去备席宴,随后又快跑几步赶上刁熹的步伐。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跟在间主身后迈进议价厅的后阁,脚还没落地呢,就又一个大消息砸下来,险没笑死他。 议价厅后阁。 几位先过来的人已经盘腿坐在了有些不正经的围帐内,严铭死命的摁着腰间不断嗡鸣震响,恨不得要跳起来砸他脸上的墨玉牌对江止道,“今天过来也是有事,太苍山和云崖峰你俩去拿下来,以后身份上也便利。” 怪不得要杀了“江止”真是......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懂,“青衣馆虽一直有人试探暗查,可我之前在斥候监是个不露面的弟子,这么些年要能查到我,我早被人砍成肉沫了。” “身份,光明正大的身份。” “身份?”江止道,“是公子他...好!何时?” “今天。” 江止大惊,“今天?”前几天公子刚“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他们,让他们最近老实些。要不他那里会在这个时节窝到这生死间里来。 严铭点头,问他,“可需要人手?” 江止抬高下巴,摆出一张自负的脸,“云崖峰我在拿不下来,我有什么脸执掌青衣馆。” 严铭诚心恭维他,“知道你厉害,我原也没带人来。” 刚刚掀帘迈进那块挡着屏隔着纱的“休闲场所”的刁熹,“......” 金童,“......”一个一个的都不要脸了。恭敬的摆好姿态,扬起笑脸,抬脚还没踏进那“休闲场所”就听前厅里白衣翩翩的白杰在付了江止这单的定金后,又道一句,“月华山庄白熹,价几何?” 刁大听到后愣了一愣,之后咚的一声翻着没点睛的白瞳撅了过去。 江止,“......” 严铭自豪,“财神附体!小白说的不错,我就该窝在后勤司里招财。” 提着脚的金童拐脚去了前厅接单。 ...... 扶桑镇,吉祥客店。 魏失将那小二哥石海阳带走,花梨宁跟着福伯不情不愿的回了青云台,扶桑镇那些打着乐诗阁行骗的人也由镇守此地的玄和宗带走调查,扶桑镇恢复往日的平静。 此时,吉祥客店二楼临街的一间上房内。 “日子要过不下去了,也实在是没法过了,我的妮妮还没找到,严铭那个没良心的竟然弃我而去,阿言也跟着跑了!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在这个家我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如许,“......” 侯长憬,“......” “还有你师尊,山和平那个公夜叉!我可怜他是个连女人手都摸过的童子鸡,所以我一直忍着他,让着他,事事不给他计较的让他欺负了我这么多年,可是你看他现在,春园峰护峰长老,牛哄哄的都要厉害死了,半点儿不把我当大哥!老三老四我指望不上,小五儿又去撩汉子去了...小六到小十也一个个的钻钱眼里出不来,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可掌门您不是掌门吗?”侯长憬听山和谦坐在房间里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又一堆,他们公子又不开口,所以他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如许坐在一旁,见他说话抬眼幽幽的扫他一眼。 山和谦继续诉苦,“还是什么掌门呢,早多少年就不是了!我现在谁也惹不起!一个个的,坐着个屁大点的位子还对我摆起架子来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公子一样好说话呢?!早知道我...我...” 如许不得不接话,“要不您把这拿回去,出出气?”如许翻手将骨里梅花取出,“有这个,谁敢不听您的您就将他逐出门去。” 山和谦以手覆面支在桌子上,低着头道,“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要不我给师公他老人家发信,让他老人家帮您出出气?” “活不了了,他现在在家里称王称霸了,四峰之首,春园之主,当着众部席主的面说我是闲杂人等,又说我是个莽夫就会握着惊鸿臭显摆,还说我是臭葱一根还硬撑大头蒜,我是没脸回家了。” “我让严师兄过来接您,他是火焰令主,比护峰长老严要厉害。” 山和谦大怒,“我还能指的上他?!老二那个夜叉发了师门奖缉令后他还不是被寒玉那个畜生扎出了生死间!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他记得去清音阁接言儿,就不记得问一下我这把老骨头!你还能联系到他?!做梦呢!谁知道他这会儿拐着言儿跑哪儿去了,他还害得大唐被捶出家门了呢!” 如许无奈,拆穿山和谦,“师伯,您总不是想让我回山去为您撑腰吧。” 山和谦点头,“我觉得你这个提议甚好。” 如许,“......” 侯长憬,“......” “师伯,我回山能顶什么用,我是师尊的弟子,您总不能让我欺师吧。” 山和谦叹气,“你这孩子,多好吧。当初把你抱回来时我就想养你来着,老二非不放手,什么东西!把你抱回去他又不好好养,亏得我在你们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几个拉扯大。唉......也没有别的什么两全的法子,算了,我不跟老二那个公夜叉计较,我眼不见为净,我也不回去了,跟着你吧,我也享受几天。” 如许,“......”我是师兄们养大的! 侯长憬,“......” “什么时候离开这儿,这镇上乱糟糟的,不好。” 如许使出杀手锏,“师伯,这是玄和宗境内。” “怎么?”玄和宗还能管着他了?之前的联众盟他都横着走!又问他道,“你与玄和宗有隙?” 如许道,“师伯,我那位小师伯母是玄和宗的呢。”如许看山和谦拧眉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模样看着他,他又道,“栗非凡的小妹,栗英。” 山和谦还真不记得了,“谁?” “谦郎~” 婉转清和又妩媚多情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原还装作低沉伤心的山和谦眼睛一亮,捏着茶杯几步走到窗边,“是哪家的小女郎这么想我呢。”推窗向下看去,见原来喧嚣的街上多了两排浅蓝衣衫挎剑的而立的护卫弟子,护着当头一位半挽长发头簪绒花的女子,山和谦轻佻的吹个口哨,倚窗风流道,“哪家的女郎在唤我。” “谦郎,真的是你来见我,谦郎~”颤悠悠的欣喜,明晃晃的不可置信,“谦郎~真的是你来见我了。” 山和谦又伸头向下望了望,看清那一身浅蓝衣衫却戴着朵绯红绒花的女子模样,“英娘?” “是我,谦郎。” 山和谦低头沉思一瞬,扬手扔掉手中茶杯,向下招手,“上来!”另一只手抬起,嘭的一声将门打开,头望着下边儿都不带偏一点的对如许二人道,“快滚。”之后跃窗而出,半空一揽那个纵身上来的娇躯,调笑着又自窗口钻进了已空无一人的房间内。 茶盏落地摔成碎片,桌上却是衣衫剥落旖旎一片。 “谦郎,我...我好想你...谦郎~嗯——唔...谦——郎...你来应诺了唔——” 山和谦轻声,“叫就好,别说话。” “好...好...啊——” “嘶~你别乱拱!老实躺着就好!” “可...可...啊——可是...” 山和谦又嘶一声,轻斥道,“做不做,不做就走。” “不...不要...我不走。” “那就听话。” 门外,被迫着光明正大听床脚,又没有过实战经验的侯长憬,“掌门在干嘛?听着好下...脸红。”没敢说出下流那个字眼。 如许,“......”他还真是低估了掌门师伯的不要脸,只是子不言父,他只得含糊着道,“星郎官么,□□人吧。” 侯长憬很是羡慕,憧憬道,“掌门真厉害,我跟着公子,有一天我也像掌门这么厉害。” 如许提步走人,“嗯,你做梦是把好手,可惜了山谷没有个做梦的部门让你一展风华。”夜夜新郎,几百年出这么个奇葩,寒玉师伯和六师叔不知道多么羡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7章 往事 “你去和下边儿等着的玄和宗弟子透露一下,就说掌门师伯被我师尊赶出门了。” “?”侯长憬不解,“为什么?掌门不是说跟着公子你么。”再说了,他与玄和宗说这些干什么?两门之间不是不对付么?! 如许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以为玄和宗为什么会来人?你以为是栗英与我师伯心有灵犀呢?” 一门之主还没睁眼就已经有几十件重事递上了案头,扶桑镇一个诱骗女郎的小事,哪里就值得栗非凡这个宗主亲自出面了。 不过是他借着师伯的名头给他发了信罢了,骨里红花印还是很好用的。 何况,师伯才刚掀了联众盟的顶,这会儿玄和宗就出了与乐诗阁有牵扯的事,只要栗非凡不是傻的就定会亲自来的,他一来,栗英可不就知道了么。 说来栗英还真差点成了他师伯母呢,她是第十位与师伯正式议过亲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位与师伯定了亲的女子。所以他打趣时先称一声小师伯母是应该的,栗非凡过来时,他对栗非凡执后辈礼也是应该的,但再多的他也不会做了。 这么多年,那件事五师叔放下了,十师叔也不提了,只师伯心里介怀着过不去,不踏它玄和宗的地面,不吃它玄和宗的吃食,不用它玄和宗的物件,不与它玄和宗有任何私心上的往来。如许此时万分肯定师伯这会儿精虫上脑的招了人家上来,事后定会一副鼻孔朝天挥金如土的嫖客态度摔下一张银票让栗英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并且他也知道师伯这辈子都不会让这事过去,师伯也永远不会娶她。 他低估了师伯的脸皮厚度,也低估了师伯的薄幸。 师伯这般放浪的性子能定亲,也是真心喜欢过她的吧,只是...当年五师叔和十师叔出事之后寒玉师伯带着几位师叔迁怒着找上门砸烂了玄和宗,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如今,已是无爱无恨,一晌贪欢。 侯长憬疑惑,直接询问出声,“公子与玄和宗发信了?可山谷与玄和宗不是不对付么?!”他之前与那小哥石海阳说的那些话倒不全是哄他的,门派起灭纠葛关系他虽为暗卫也是要了解的,要不出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怎么死了都不知道,那师门养他们这些暗卫得赔死! 所以,但凡是有些年头有些实力的门派都知道山谷和玄和宗不对付,虽闹掰的原因被两门捂得紧但传言还是有的,加之这事又是在山和谦已经正式接位十年有余时他突然敛收了浪性迅速定亲,却又在他的亲迎的前三天,他的几个师兄弟突然冲到闽安郡将他未婚妻家砸了个稀巴烂。 之后解喜宴、撤喜柬、燃红绸、砸嫁妆,独没有废婚约。 然婚成三书六礼,山和谦这婚事还是差了最后的一书一礼。 那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与栗英关系亲密的山和宁却没漏过一面,正与栗英嫡亲哥哥栗非凡打得火热的山和静也不见了踪影,但那时人们虽有猜测但并无一点有影的证据,冬宫峰也未挂白,所以那时说些什么话的都有,直到一年多后在漠北战场毁了面容断了及腰长发的山和宁和跛了腿性子大变的山和静再次站于山谷战队中,这场拉锯了一年多的流言纷争才正式落幕。 这些猜测山谷从未出面压下,玄和宗也只护着栗英性命,其余也未正面否认回应。 所以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见到山和宁其实是有些纳闷的,毕竟云崖峰上记载的是毁了面容的,可那时见的却是一张红润白皙吹弹可破的面,还有前几日见山和静时别说跛脚了,她充满朝气的身姿上还有些寻常仙家女郎没有的挺拔柔韧。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冬宫峰出来的迎雪傲梅! 那这会儿他们公子给玄和宗发信,这是? 如许道,“他境内不出事能轮得到我给他发信?不对付如何,对付又如何?!不对付,我山谷这么多年给玄和宗穿过小鞋么,选拔联众盟执事长老时我山谷没把栗非凡推上位么,北境有战时我山谷没与玄和宗一起出战么,我山谷可从没与它不对付过!要真与它不对付我山谷还能压不下一个玄和宗?!还能让他风光这么多年?!” “......”侯长憬心里偷偷翻个白眼,心道说这么多,我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你的目的了,“掌门那个脾气怕是不成,他不会在闽安郡长待的。”星郎官哎,那可是星郎官! 如许再问他一句,“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如许自问他在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很说的很清楚,表达的很明白了! 侯长憬一脸我懂的表情,超级自豪道,“就是撇下掌门,公子你想一个人去找夫人。” “......”如许压下心里的累意,笑着问他,“你知周青在哪个部司吗?” 侯长憬点头,“知道,他是斥候监的。” 如许点点头,自袖中拿出来块墨玉牌扔给他,笑着道,“去吧,你回山谷把周青换过来,再去夏阁峰望竹前楼报备一下,去一级培训班待着吧。” 侯长憬睁大眼睛,“公子要赶我走?公子说过不会赶我走的!我不走!” 如许问他,“我漏口风出去立马就有上万人排着队过来要跟着我,我为什么要你这个笨蛋?!” “我也没那么笨。”侯长憬挠头嘟囔,“比花姑娘好多了。” “梨宁办正事时从不用人嘱咐,也从没办砸过。还有你口中我那个只会挖坟的师弟,办正事也从没出过纰漏。” 那会儿还说无妨呢,这会儿就借着楚真压他了,侯长憬委屈,“公子多教一教我不就行了,谁天生的就是人精呢。” “你今年多大了?” 侯长憬老实道,“比公子你小些,二十四岁了。” 如许道,“做个傻子也挺好,傻子都长命,你这辈子且能活呢。” “......”侯长憬见公子似是有些生气了,低头,呐呐的道,“我是傻些,忠心不差,公子有事要我去办就可怜着我傻直接明说,我一准办好。” “聪明的忠心也不差。”他之前用的人谁是傻的了,都是一个眼神过去事就办了,“这事你要能办好你就继续跟着我,你要办砸了也别说我无情失诺,到时候你是回云崖峰也好还是去山谷报备也好,都随你。”如许说完也没再看侯长憬一眼,直接走去另一间房的位置,开门进去,又关上。 侯长憬现在也不敢跟他们公子胡闹了,只得走廊上老实巴交的领命,“是。”行礼刚要退下那扇门却又打开了来,“晚些时候玄和宗会送件东西过来,到时候不用回我,直接送去师伯房间就好。还有...”里边儿声音似是有些犹疑,侯长憬等了半天没等到,领命又要退下时才又响了起来,“今儿这气不对你,但我话是真的。我要办的事很多,确没时间教你。” 侯长憬咧嘴,“是!” “去吧。” “是。”侯长憬转身走向楼梯时脑子里还在想公子之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是要把掌门留下,又不是真的好心与玄和宗传信,也不是耍着玄和宗玩儿,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侯长憬心里琢磨着这事将将要抬脚迈下楼梯时,突然又将脚收了回来,之后他紧张兮兮的把手背到后边绞成疙瘩,面上却是学着在云崖峰那会儿周青选拔他们的样子,负手垂目的扫过楼下厅中不知何时已经进来的玄和宗弟子,冷淡着道,“掌门最近回不得山,许是会在贵派境内多逗留几日,至于贵派女公子...来去随她,只保无危。” 门内正在执笔书信的如许,“......”算了,也算聪慧,起码知道“借学”。 落笔,三封。 ...... 玄和宗,静和殿。 听着门外不断的敲门声,柔情溢面思念浸骨的栗非凡不舍的将手中已经翻的卷起了毛边儿的画卷收起,小心的放进暗格里,回身端坐在椅子上才让人进来。 “宗主,有弟子来报说山掌门的确是去了扶桑镇。” 栗非凡瞧着手中送来的消息,头也不抬的道,“是不是他来也无所谓了,现山谷的决策与他...算了,他们一门神经病,惹不起我躲得起。”抬头交代这个从小跟着他的下属,“栗忠,你去把英儿院里那个合欢雕嵌并蒂金莲的金丝楠乌木盒取来送去吉祥客店。” “金丝楠乌木盒?”栗忠道,“那里边是......” “山谷掌门妻的发饰。”一顶小巧嵌金刚石的鸽血红缠枝梅花冠。 栗忠道,“小姐怕是......” “三十多年了,她还做什么梦呢!去还给人家了,掌门都换了她还拿人家东西想干什么!” “可...山谷并没有过来退亲,将君也没有......” “嫁妆都砸了,喜帖也让人家一封一封亲自上门追回了,退不退又有什么区别。”栗非凡揉着眉心与栗忠道,“山谷弟子向来亲厚,和字辈兄弟十个,还有寒玉、遥水、朔风、远山、要离、季...季云...他们几个谁是好惹的了?当年要不是我爹亲去粼水阁找了暄凛真人,你以为英儿能自在这么多年?” “当年的事也...怨不得小姐。” “怨不怨她只有她自己清楚。”事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想再提了,“去吧,英儿回来了让她来找我。” “是!”栗忠说完转身要走时看到栗非凡疲倦的面容终是叹口气将在心里压了两天的消息禀了他,“前天太苍山灭门...静娘子也去了。” 栗非凡眼前一黑,脸色瞬间转白,颤抖着双唇道,“谁...谁能请的动她呢...去了,去便去吧,她当年也是斥候的席主呢,她...过得还好吧。” “听说季云常伴她。” 栗非凡苦笑,“什么是听说呢,你也会与我说这假话了,要不是季云压着她的消息,我能找不到她么。”栗非凡无力道,“下午那件事你亲去查吧,人家后辈已是看着她的面在警告我了,这事要查不透让人家接了手我也就没脸了。” 栗忠见他们宗主说的卑微,又是当年那种低沉到土里的态度,不由道,“山谷势大咱们玄和宗也不是纸老虎。” “兄弟倪于墙而外御欺辱,仙家子弟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了不起的了。可山谷,他们师兄弟连脸都没红过。算了...说他们干什么,去吧。” “是。” 看着栗忠退下,栗非凡疲惫的揉揉脸坐在椅子上望着长案上的烛火发呆,一直到傍晚,在栗英怒气冲冲的推开静和殿的大门前都只是沉默着处理着手中的事务,没再说一句话。 “大哥是要干什么!一个山如许便能吓得大哥要将我的东西交出去么,那是谦郎送来的聘礼!” “那是人家掌门妻的配饰。” 栗英委屈着大怒,“大哥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栗忠送过去!那是谦郎与我的,是我的!大哥怎么可以擅取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栗非凡将手中竹制的毛笔搁下,抬起头来看向他这个也曾懂事明理执剑飒爽,现在却变得不可理喻满嘴谎话的胞妹,“即是你的东西为何三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打开?!你为何没戴上?!山和谦与你的多了,你的喜服呢?你的绣鞋呢?你的面扇呢?你的合心佩呢?那些也都曾是你的,现在呢,在哪里?” “都是他们!都怨他们!”栗英听着栗非凡口中的话,躲闪着上前抢过栗非凡手中沾了水正在清洗的竹笔,折断,扔出门去,“都是他们害得我!” “都是谁!” 安坐着的栗非凡突然拔起一句怒吼镇住要发疯的栗英,也惊的门外的栗忠忙提脚要进来劝。 “你说,今天我便让你说,让你说个痛快!你说都是谁,是谁害了你?!你说出来,大哥我拼了这条命,拼上玄和宗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栗非凡拿起案上的砚台砸在地上,指着栗英道,“你说,都有谁!” 栗忠一惊,收回迈出的右脚,挥手将门外侍立着的护卫遣走,关门,自己老实的又站回原来的位置。 “是当年寒玉那一巴掌扇的不够狠还是家里砸的不够烂!竟让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仍不悔改!当年遥水和要离是怎么求着问你的,你怎么答的!你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栗非凡狂怒,“你不知道你为何不敢去山谷看望烧了大半张脸的和宁,你不知道你为何不敢去山谷看望砸烂了一条腿的和静!你敢说你不知道!” 栗英死扛着道,“那件事并不是因我而起的,她们也不是我叫过去的,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凭什么!” 栗非凡起身,嘭的一掌拍碎铺满书信事务的长案,“凭什么?!凭你是第一位山谷请了云铮做媒又告慰了祖师爷之后下定了的掌门妻,凭你是山谷第一位要三书六礼亲迎进门的掌门妻!你以为仙门掌门妻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吗!别的不说,你二嫂这些年怎么做的你长着眼没看到吗?!她敬着我这个大哥,照顾着你二哥,为你二哥生育了一双儿女,她还要护着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小姑,还要掌着咱们玄和宗来往事务,她是比你多吃一碗饭了还是比你少赴了一场战了?这般操劳,她是欠了咱们玄和宗什么不成!” 栗非凡踢开脚下的碍事的书信,走到栗英面前道,“这些年我在外行走时常有人问我是不是很庆幸,庆幸你当年没嫁给山和谦这个夜夜新郎的星郎官,问我是不是很懊悔,懊悔我为你得罪了山谷。到如今,大哥不怕告诉你,哥哥是庆幸也有懊悔,可我庆幸的事是你没嫁入山谷,否则山谷这个绵延辉煌了十代的显赫仙门早就被你害得跌下深渊!我也懊悔,我懊悔的是有妹妹这么个可破山谷钢铸铁浇的神器我竟没用上,否则我玄和宗早就发达了!” “你看你二嫂,你再看看你,你看看你能做得到哪一点!只敬上护幼你就做不到,你还想干什么!” “可...可那个山如赟,也并没有...” “呵...”栗非凡自嘲一声,又道,“我的妹妹也曾是那般明媚的人儿呢,怎么就成了这样,谎言的魅力真就那么大么?!撒了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么?山如赟?!妹妹你拿什么与她比?十四岁坐上斥候监正使位,十五岁以身祭阵保下二弟,送走了四弟,二十五岁法源寺天祁时挺身而出护着将遭雷劈的楚真,二十六岁登上次席位,亲闯幽海接出山谷被困多日的二十位内门弟子,二十七岁怀着身孕还敢挡在同门前边要护着让他们先离开,妹妹你能做到吗?” “就算妹妹这些都能做到,那你与山和谦是青梅竹马的长大么?山和谦肯为你等十年么?山如许能一心等着被困的山如赟,能细心的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能为怀有身孕的她每日往返青云台与山谷两地只为买一碗馄饨。”栗非凡盯着栗英那双流露着不可置信的双眼道,“山和谦呢?寒玉带人找上门,一句话不说先砸开妹妹丽人居的大门,进门又掌了妹妹两个耳光,之后带人砸了咱家,他可曾心疼?他没有,他们追回喜帖,砸了嫁妆,山和谦可有伤心一天?他也没有,他只一心为两个妹妹找寻蛊虫灵植,遍寻神医妙手!” 栗英哭道,“宁姐姐和小十是他的妹妹呢,他总是要偏心的吧...怎能说心里没我呢。” “是,就如大哥偏心你一样,山和谦自然是偏着她们,可之后呢?她俩在漠北战场执剑站于山谷阵前时山和谦是怎么做的?醉翁为他取的字‘天赐’他没用过一天,那天漠北战场远山唤他的‘玄烈’他却应了下来。”栗非凡摘下栗英头上绯红的绒花,放在她眼前逼着她看清,“他夜夜新郎继续浪荡,临走再送一支合欢。你最喜欢的这枝合欢,他送了每一夜的情。”开始他以为山和谦是恨她妹妹的,后来...那也不过是因着和静罢,因着和静他才多看一眼他妹妹。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怨我,都在怨我,可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他只是误会我了,只是误会我了,他今天还留了我在房里,他对我还是有情的,是有情的!” 栗非凡将那朵绒花丢弃,攥紧栗英的手问她,“误会了你?!火灵蛇洞留下了你这朵他赠的花簪,和静腿上留着你‘炽炎’划过的伤口,你说误会?” 栗英挣开禁锢着她的那只手,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宁姐姐会原谅我的,小十也会的,她们都知道的,我从没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我们在火灵蛇洞相遇只是巧合。” “相遇的确是巧合,那之后呢!你为什么说你不知道!遥水和要离来找你,你为什么说不知道!” “大哥也要怪我吗?二哥已经三十多年没跟我说过话了,大哥也要怪我?” 嘭的一声,静和殿的大门被人用脚踹开,一身浅蓝衣衫的栗不凡大步走了进来,黑着脸淡着那双布满厌恶的眼走到栗英身旁对她道,“为何不能怪你!你因大哥认识的十姐,又因十姐认识了宁姐姐,人家把你当妹妹宠着护着,你却贪生怕死弃她们逃跑在先,又怕世人责骂而故作不知在后,为何不能怪你!先不说你与宁姐姐相处一年的情分,只说大哥与十姐的关系,只说你与玄烈哥已定的婚事你就不该瞒着!” “我...二哥,我...” “你有什么脸哭!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大哥查不出来吗?!”栗不凡甩开栗英的手走去墙边摸索片刻打开了一处暗格,他将暗格里的信件取出,返回来摔在栗英的脸上,“你是自己看还是让我帮你一件件的说?!你藏着掖着人家就查不出来了?不过是爹去求了暄凛真人,真人念着你年幼,念着你无知,念着你怕死将寒玉哥摁了下去,你还妄想原谅?谁原谅,是顶着一张可怖的脸顶了五年的宁姐姐还是跛了腿失了腹中骨肉的十姐?!大哥为何不能怪你,你可知大哥为何每年八月初九吃斋一日!你可知为何大哥自山谷带回来那个玉罐后就在没用过玉器!” “要离姐找了你之后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你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事儿你不知,大哥信了你的,在山谷寻回她们后查都没查就去了山谷,然后呢,大哥一辈子都赔进去了,一辈子!” “你说,你有什么脸怪别人!” 这里因着山和谦而哭闹的要淹了静和殿的地板,另一边因着收到山和谦信息放下忧虑的严铭却又因着如许的一封简信而笑骂出声。 “欠捶的小子。” 门外端着果盘走进来的如言见他难得的放松了神态,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收了封信。”说着起身去接她手里果盘,牵着人家进了里间,将果盘放在里间矮榻上,“这些事有他们做,我自己也长着手呢,水凉的很,你别碰。”说着还伸爪子握上了人家小手。 如言白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什么信那么高兴,二师伯把逮你你赏金提高了。”也不知什么毛病,师门竟还比这奖缉金,严铭这次二师伯才出了十两银子,这钱少就少吧,关键还真有人接,他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唔,比那个高兴多了。”天底下能有什么比平时管天管地的小舅子突然来信鼓励的事更让人高兴呢,“豆包儿来的。” 如许眼一亮,忙问,“师兄说什么!” 严铭抱臂,指指嘴巴。 如言左右看了看,撇着嘴巴迅速踮脚贴一下。 “唔——”如言推开严铭的往下凑的脑袋,“干什么?!”早防着他不老实了。 严铭倾身,皱眉看着她道,“我大堂主亲自出面卖个消息才值一个?” “这是什么时候呢。” “我爹死的时候我一天孝都没穿,这会儿我一个做哥哥的为他们狗日的吃了百天的素了,还想怎么着。”将如言架起来抱在怀里,“你做嫂嫂的,不理他们。” “胡说什么呢你!”动了动腰背没挣开,只得认命的凑上去又啾几下,“好了。” “你打发叫花子呢。”凑上去,“再赏几个。” “赏了你也不说,我不赏了。”如言放开圈在他腰间的腿,扭着身子要下去,“松手,我要回山了。” “你别动!”严铭收紧双臂,燃着灼热的□□的眼睛盯着如言道,“你挑起来要负责。” 如言想起以前的“负责”有些脸红,腾手出来拧他的胳膊,“我要下去!我要回山了!” 严铭却越发收紧了双臂,低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引起她一阵颤栗,他笑着亲亲她的耳朵对她道,“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带着我?” “嗯。去历练,去执行任务,去战场,只要有需要安励司的时候我都点了你去。” “真的?” 严铭保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都是直接拒绝。 如言双臂圈上他的脖子,红着脸笑盈盈的道,“严铭,我喜欢你许多年,今天是我最最喜欢你的日子!” “了不起了,竟是窈窈先喜欢的我。” 如言点头承认,“嗯,严堂主很威风,严次席也威风。” “我会努力的,努力让我的窈窈每天都过最最喜欢我的日子。” 如言往他身上贴一贴,搂紧他的脖子侧头枕在他的肩膀,“你要记得你说的话,不要忘了,也不要骗我。” “唔,这个就要看你表现咯。”歪头迎上她凑过来的唇舌。 气息交融,唾液交换,榻边转战床场,留下一地□□的衣衫。 多层绣梅的白纱床幔晃动着透出里边那个将怀中娇人服侍的极好的强壮身影,粗沉的喘.息,几声细碎的哼声。 如墨的长发扑在床上,羞红的脸,微肿的唇,轻晃的身体,汗湿的双臂软软的圈上他的肩膀,“严...严铭...嗯——呼——你...慢些...慢些...” 严铭看的晃眼失神,忍着将她抱起来,亲亲她的肩膀哄她道,“窈窈,给我个名分可好。” “名...名分?!” 严铭用牙齿轻刮几下,“嗯,名分。” “夫君?”如言睁着一双水辘辘的眼睛看他,“我山如言的夫君?” 严铭忍着身下肿胀,亲亲她,“嗯。” 如言动动身子,挺直腰杆贴近严铭,“那你告诉我我师兄给你写了什么。” 严铭闷哼一声将她扑进深处,凑近她耳边道,“兄已明目张胆,是否无所畏惧?如是,弟盼兄求得一名分。” 如言瞪眼,“我二师兄说的。” “就是他说的!好了,春宵苦短,咱忙咱的。”沉腰,带着她沉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8章 谁的主意 灿烂的阳光透过雕着梅花纹的菱形窗子照在室内,将温馨的室内照的发亮,深处,一架做工复杂雕刻精细的拔步床上躺着的娇人正抱着红绫绣梅的被子睡得香甜,床边矮凳上置着一顶小巧的香炉,香炉里燃着香甜又清泠的梅香。 这边榻上一身深蓝劲装神清气爽的严铭,正舒展着眉眼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那架坠着轻纱的高床,再低头迎着有些晃眼的午后阳光,整理着各部司送来的繁琐消息。 “嗯...” 床内透出一声轻哼,引得严铭偏了头,聚起一双利眼刺穿过层层交叠的轻纱向里望去。 “严铭...” 声音软软的,娇娇的,瞬间融化了他冷硬的心,只是他想着闺房内还是唤了字来才好,严铭心想回山得去求一求师公,请他老人家赐个字才好,“我在。”起身,端起手边凉的温度刚好的茶水走向纱帐内,撩着衣摆坐在床头,揽过朦胧着睡眼要爬起来的如言,“还有没有不舒服?先喝口水。” 如言穿着里衣窝在严铭身上,就着他的手喝口水,“没。”咕咚咕咚再喝两口,“没了...还要喝。” “水缸一样,我喝一盏也够了。”低头舔去她唇角挂着的水渍,问她,“还要不要睡?” 如言闭着眼半爬在他怀里,“别亲了,我还没净口...要起来,睡多了骨头僵。” “我的窈窈什么时候都是甜的,哪里都是甜的。”严铭随手将手中茶杯扔在一旁,又将她自被子里捞出来,亲亲她道,“僵了也不怕,僵了我给你松泛松泛...嘶...好了好了,不喝水了,睁开眼睛适应一下光,这拔步床有些暗呢。起来好不好?起来收拾一下,吃完饭我带你去玩儿。” 如言抱着严铭的脖子不松手,“去哪儿?” 严铭抱着如言出门下楼,“去生死间。”难得的她漏出这副模样,严铭都想抱着再滚到床上去。 如言抬起扎在他肩上的毛茸茸的脑袋,“生死间?那个价高的要死的生死间?”说着话余光又扫过旁边长榻上有些凌乱的案几,又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眼睛不要了?光线这么强,眼睛要瞎了!你不会去那边书房!” 听听,他们山氏弟子还真是个个财迷! “就想守着你,要不是事务实在是多,我都想赖在你身上不起来。”要不是信件太多有些吵他还想在床上办公呢,去什么书房!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搂着她一觉睡到亮呢,以前...以前都是在榻上不说,她还每次完事后都翻脸不认人,趾高气昂的让他穿衣服滚蛋,能温存一刻都得看她心情,更别说搂着睡觉了。 说来刁熹说的也没错呢,他的确没爬上过她的床,不过刁熹也说错了,他早就是她男人了,他有了机会能不好好表现?!为了伺候好她这个小祖宗他花样还能少的了?!没见识的小处男什么的,不存在! 如言去捂他的嘴,“快闭嘴吧,大白天,说什么呢。” 这种感觉实在让他沉迷,怪不得豆包成亲后就一直嚷嚷着要退役,严铭实在是欣喜,“我说话算话带你去玩儿,窈窈也要信守承诺才是。” 如言转转眼珠,“什么承诺?” 严铭见她不认,低头在她胸口轻咬一口,“看来昨晚没让窈窈满意呢,今晚我继续努力。” 如言让他突然的动作惊的抱臂向后仰去,她...她刚发觉,她里边没穿小衣,“你...你住口!”昨晚缠绵的情形又因他这一口一股脑的都冲进了她的脑子里,她护着胸口脱口便道,“不...不行,昨晚就上了药,再...再来就要伤着了!”说完又后知后觉的觉得脸红,低头一脸扎进他肩上不说话了。 “哈哈。”严铭单手拖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顺顺她背上几根不听话的长发,又侧头亲亲她,“昨晚是我孟浪了,我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如言捂着红扑扑的脸问他,“去干什么?” “洗澡。” “我说生死间!” “哦,生死间啊,去接手。”顺着她头发的手撤去眼前法阵抱着她走进一处小院,“生死间是豆包儿的产业,现在我去接手,给你管好不好?”说完细想了下,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二师兄的?!”如言惊的也顾不得害羞脸红了,直起腰背来看严铭,“我二师兄的?!” 严铭让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得差点脱了手,忙收回手用两只手托着她,让她在她手上坐正了才道,“瞒得紧,知道的人不多。” 知道的不多也还是有人知道,如言问他,“小唐师兄知道吗?” “知道。” 如言瞪眼,“彭年呢?” “......知道。” 如言叉腰,“就我不知道?!” “也不是...”严铭抱紧她,又道,“把你掉下去了,跟谁学的这娇蛮的样子,怪让我喜欢的。” 如言听他说这话端着架子忍了半晌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你没见过的样子多了!说!还有谁知道!” 严铭笑,“已经勾的我眼里只有你了。” “你还想有谁?” “我眼里从来都没有别人。” “那怎么就我不知道!” “豆包儿那个样子,不好叫太多人知道。” 如言指着自己的脸问他,“我是“太多人”?我姓山的是“太多人”?我不比你亲近!” 严铭肃了脸没说话,抱着她一路走进一座四周坠着纱帐的赏花亭里,将她轻放在右边一处光洁的温台上,双手拄在台面上逼近她,“毕竟司职不一样,其他部司少涉的好,捂得住还好,被人掀出来见了光,都得死。” 如言见他说的郑重,自己也委屈了,“我从来不怕死。” “我盼了那么多年才长大的姑娘,我舍不得。” 如言扁嘴,“我师姐也知道?” “就豆包儿那嘴你还指着他能瞒着阿赟呢,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如言心里明白这事漏出去有多危险,也知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瞒得那么紧,可这种一直被人保护着的感觉也没那么好就是了,“原来你都没我师兄对我师姐好。” 严铭笑道,“跟豆包儿比不能说多,但不会少,阿赟是他的唯一,你是我的命。” “阿烨也知道。”难怪阿烨再入核心后都没再入任何部司。 “青衣馆是他一手扶起来的。” “阿真也知道。” “生死间能撑过风头浪尖上的那几年,有他大半功劳。” 如言哼道,“只有我不知道。” “你是我们护在心上的娇娇人。” “我也很厉害的。” 严铭笑,凑上去亲她,“是,要不怎么能勾的我大堂主找不到北呢。” 如言闭眼咬他一口,“说的我只有色一样。” “只色就勾的我挪不开眼了,别的只管收起来,让我溺死在你的色上就好。” “色衰而爱驰。” “那到时候就辛苦窈窈在床上留下我了,我最是贪欢。” “下流!”如言说完就想看他为她着迷的样子,睁眼,却见他弯着一双眉眼笑的正欢,如言一愣,旋即推开他道,“你说什么?!青衣馆?!青衣馆也是我二师兄的?!” “这都被你听见了,窈窈真聪明。” “那江止?” “斥候监那个范无救...” 如言惊道,“范无救?那...那就是还有位谢必安了?”这两个人入核心时是她经手办的手续,她当时只想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如言心道怪道这俩人在师门从不出任务也不历练,平时也很难到个人!现在想想当初办手续时都是私下办的,她当初还真以为是巧合呢。如言大惊,“那青衣馆那出戏...他们是那出两相梦人的由来?” “是,窈窈昨天下午见得那个姑娘便是辨听。” “这里是青衣馆??!我们在金陵城?!” 严铭再凑上去,“是,这里是青衣馆。青衣馆大唐昨日已经接了,生死间我还没来的急。” 如言气道,“师伯们又在联手做戏了!” “风口浪尖上,不得不防。” “火焰令?” “这事找不着我,那是你二师兄的主意。”严铭看她一脸的震惊觉得特好玩儿,索性把事一股脑的都推如许身上,“这些都是你二师兄的主意。” “大师伯挨骂?” “将计就计罢了,总得引蛇出洞,要不乱糟糟的从哪下手查呢。” 怪不得说让她管呢,哼!没有人手罢了!荣阳师兄不在了,彭年就是他唯一的大宝贝,他可舍不得把彭年丢出去管一个见不得光的生死间! 什么狗屁有色就好,不就是劝着她想让她卸任呢! 花花肠子弯弯绕,这会儿就不怕她死了! “你这就不怕我死了!” 严铭好笑,“两相梦人的风都放出去了,云崖峰和太苍山也已经拿下来了,所以以后青衣馆和生死间都得改做正经生意,那样暗处的那双眼查一查,又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再查了。” 如言道,“要关停这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本就是你犯了病后神经兮兮的二师兄搞出来的,虽说有用,但太危险,也容易养坏了性子。” 如言觉得可惜,“少赚好多钱。” 严铭大笑,捏捏她的脸道,“小财奴!放心,我养得起你。” “也真是舍得。” “行啦,安励司后勤司每天挣的也不少,还没什么危险,你二师兄正常的时候还总劝人家两位相爷走上正途呢。” 如言哼声,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道,“那天去云崖峰二师兄还骗我。” “偏你老实信了他的话。笨也有笨的好处,不过也不算差,他笨,忠心还是有的。”都能忍住山谷这条星光大道的诱惑跟着豆包儿走,起码忠心二字是真有。 “再不理他了!” 严铭看她现在再他面前也摆着这娇蛮的样子实在新奇,不由地凑上去又亲又舔的去黏着她,“好,咱们不理他,我们先洗澡好不好?洗完澡吃完饭我带你去见谢必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9章 一个月的时间 山谷一门搭台的搭台,唱戏的唱戏,累的时刻关注着山谷动态的还没退出联众盟的门派的茶水消耗都渐呈上升趋势。 山和谦不仅把联众盟的脸扒了下来,他也彻底的把联众盟仅剩的那几位执事长老和那日过去值守的十位执事的脸踩到了泥里。 白耀辉倒是因祸得福的逃过一劫,他带着儿子亲去山谷道歉虽是丢脸,但不至于没脸。 所以此时的白耀辉还能悠哉的坐在月华堂拿着下属刚刚送来的消息问话。 “白泽,杰儿去哪儿了,怎么这几日也不见了人。” 白泽也是跟着他的老人了,但他跟夫人一系不近,与小夫人一系关系也平常,所以他只是老老实回答他知道的。 “小公子似是去了生死间。” 白耀辉脸一沉,怒道,“去生死间干什么!他想做什么!之前丢人还没丢够吗,他还想着买谁的命呢?!让他回来,生死间是好相与的吗,那地方去一趟骨头上得浸层毒才能出的来!”生死间不说别的,只说去趟问价室都得被扒层皮才能出来呢,那地方,它地上铺的那个地板都得把你鞋底上粘的灰吸干净了才放你踏出去呢。 白泽牛唇不对马嘴的回道,“小公子拿走了夫人的那个旗木枝的妆奁。” “胡闹!那是他能动的东西吗!”白耀辉说着话放下手里的消息,拍了桌子,“惯的都不成个样子了,那件东西是他能动的了的吗!谁给他开的元室的门?!杰儿的那个随侍呢?发信给他,让他把杰儿带回来!” 白泽道,“大公子回来时带着小公子去过元室。” “那个逆子!当初我就该掐死他!” 这话任是白泽再忠心他也不敢接,只得躬着身子低下了头。 “杰儿那个随侍呢,让他带杰儿回来。” 白泽更是往下低了低头,“已经打死了。” 白耀辉气的发抖,指着白泽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报过来!他是...他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辉哥可生什么气呢,不过是个奴才。”白耀辉前话刚落,一道娇媚的女音便插进来,拦下他的怒意,“打死便打死了,这庄都是您的。”一朵似雪中青莲般清冷的人吐着娇媚的声线端着盏参汤走了进来,“凭它什么匣子,咱们杰儿还用不起了...” “庄主,风系探子来报,说大公子夺了太苍山的大权!” 白泽惊的抬了头,躬身对白耀辉道,“庄主,风系...” 白耀辉暴怒,起身走到那朵青莲面前,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你教的好儿子!” ...... “公子?”门外捏着那块墨玉牌搔首踌躇的侯长憬终于伸出了他那只颤抖个不停的右手敲了门。 “怎么?” 侯长憬小心翼翼的道,“公子,这个玉佩一直在震。” “震震震震,你是傻的吗!”山和谦叼着筷子打开门指着侯长憬骂道,“你脑袋里塞的是猪脑子是不是,谁考核的你?你怎么进的门,你之前在云崖峰不理事是不是?!这都要你们公子手把手交给你吗?!你是不是想着累死他你就自由了,我真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蠢得。” “......”侯长憬被山和谦这一顿骂都吓着了,“掌...掌门...我...这...我不会用呢。” “不会用你就按你们公子说的去换了周青来,周青会用。” “掌...” “行了,你滴粒心口血下去,先让他认了主。”如许往山和谦碗里夹一筷子红的都看不到小鱼儿的辣椒炒小鱼儿,笑道,“这菜师姐定会喜欢,我闻着味儿挺好,还有这个糖醋排骨,闻着甜腻腻的阿烨也会喜欢。” 山和谦叼着筷子撇嘴,“吃个野趣,没甚味道。” “师伯会品。要阿烨来他肯定会说喜欢,他只会嚼,跟个牛一样。” “说的你多懂一样。”山和谦走回来坐下,说他,“你不都喝过酒了,吃口肉也没事。”给他夹个菜还换双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瞎矫情呐。 “大唐师兄该去安励司宣发。”造谣造势什么的不用学,天赋异禀。 “行啦,他也是见不得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把自己咬的都快印上牙印的筷子拿下来给他夹筷子肥的腻油的红烧肉塞他嘴里。 如许有些反胃。 山和谦盯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敢吐出来脖子给你拧了!” 如许无奈只得抿紧嘴微仰起头想着直接咽下,可山和谦这一筷子实在是太大,他动动舌头都能感受到口中那股滑腻的油香,他逼着自己做个吞咽的动作,到了还是张嘴吐到了山和谦已经递过来的那只碗里,“我不爱吃这肥肉。” 这种民风淳朴一夜暴富的小镇上依然保持着穷苦时为了表示对客人的欢迎的待遇。 吃上一顿大鱼大肉的油香。 所以,让他说,这红烧肉不如叫糖裹肥肉。 做的一点儿也不讲究。 他口味并不寡素,可他也实在是咽不下这油乎乎的肥。 山和谦给他倒杯酒,怼他嘴上,“来,漱漱口。” “......”如许摇头,推开杯子皱眉嫌弃,“难喝,闻着就...咳咳...” “什么龟毛的臭毛病,这个不吃那个也难喝,还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大少爷了!!”山和谦收回手,将杯中剩下的半杯酒灌自己嘴里,“都严铭惯的你们,老子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你们霍霍!整日里挑吃又挑喝的,打扮的也跟那个家养的老鼠一样油光水滑,结果净收些破烂回来,我养你们可是赔惨了!” 破烂侯长憬,“......” “我不爱吃这肥的,师伯给我夹块排骨吧。” “难伺候死了,辛辛苦苦的把你们拉扯这么大了还得给你们夹菜,活着有什么意思。”山和谦骂骂咧咧的给如许夹一块白肉少肉块又大的排骨给他放碗里,乐道,“可惜了你一番心意,他还真是个傻得。” 如许也跟着笑,他弯着眉眼抬头看着山和谦道,“论识人谁能跟师伯比呢。” 山和谦笑骂,“臭屁的小子,脸上糊了玄铁了么这么不知道羞!滚过去教一教他不转弯的脑子。” 如许起身,走过去指点在门口站着不动身的侯长憬,“墨玉牌认主后第一次启动需你三滴指尖血。” 如许话落,侯长憬立刻咬破手指,挤出三滴抹上去。 “你再这么愣墨玉牌会嫌弃你的。”如许拿过墨玉牌在侯长憬身上蹭一蹭擦干净血迹,拇指一按玉牌中央,立刻有数团纸鹤散着明光嗡鸣着展现在侯长憬眼前,“只明光情况下所有消息先查安励司,其他随意。同门求救为红,近距离为黑,如果有红黑明三光同至则先查黑,再查红,最后查安励司,其他随意。后勤司不限量供应内门弟子发信所用通信纸,核心弟子每张百金,诸部司次席每张千金,诸部司主.席万金,益安堂除外。” 所以杜铮说刘扬财大气粗是一点儿没说错,二十万金,他一个新上任的赔钱堂主别说二十万金了,二十万银他也得挣三年!他还得是靠分红,毕竟他是益安堂的。 他要不是接了明晚那个益安堂里大财主的小私库,那话他连问都不敢问。 侯长憬,“......”怪不得都说上谷山氏满身铜臭。 “别觉得核心弟子就亏了,核心弟子发信不用那低端的通信纸,核心弟子直接对着它讲话,它能自动识别内容与发信人。” 侯长憬,“......”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种通信纸安励司和后勤司会不定期的联手核查,一是核查顺序是否出错误事,二是考核是否有资格参与各部司选拔,三是核查是否有交与外派弟子。当然了,一二两条你可以无视,顺序出错只要交够万金惩罚金便可以将墨玉牌赎回,考核不过也可以等来年再战,只最后一条你需谨记,‘交与外派弟子者,逐门除名永不再入。’” 侯长憬,“......” “当然第三条在各部司主.席那里是没什么用的,只要上边没人找茬儿要收拾你,你有钱愿意买多少买多少,愿意给谁给谁。” “咳咳......”正往嘴里塞饭的山和谦随意的指指嗓子,“鱼卡了嗓子了,你们继续。” “......”那小鱼还没小拇指大呢,扯谎能不能走心了!一看就是这事儿做多了心虚!侯长憬道,“那核查时耽误查信影响考核...” “核查无需离身,要不安励司后勤司去哪儿抢那么多时间鼓捣这破事儿呢。”如许接着道,“如我,我是已经被逐出了门户的人,属外派,所以没资格佩戴墨玉牌,但我同时又是师门掌着骨里红花印的未正式接位的掌门,所以我能收到师门宣发的消息却不能回复,所以我大唐师兄随手二十张通信纸给我,我严师兄更随意的扔给我一沓,所以你要想有这个挥手万金的本事你就要努力了,我山谷不说主.席,各部司次席,预备次席都是富得流油的。” “后期启动时不需验证?”那要是丢了怎么办? “这个牌子我以印主的身份使用过,所以它能收到不少消息,但这会儿它已经认了主,所以那些你不能接触的消息就都没有了。至于你担心的遗失问题...墨玉牌离身一刻自封,外派弟子凭你是谁也休想打开!” “那要是被俘......” “被俘了就赶紧咬舌头!都被俘了还活着干什么!”山和谦走过来勾着叨叨叨不听的如许的脑袋往餐桌走,“你是他爹啊什么都管!滚出去自己摸索,要不就回山去一级培训班待着!” “哎呀!” “能不能长点眼,这么平的地都能绊到!” “松手啦,头发都乱了。” “明儿把你这一头狗毛都扎起来,再敢这么疯疯癫癫的披着出门给我丢人我敲了你的牙!” “我...” “哎??!公...公子,安励司诏令各部司弟子于下月十五日回山参加您的任职大典。”侯长憬惊的瞪眼算了算,大声道,“下个月十五?中秋?!还有整一个月的时间了。” 如许,“......”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你们公子向来稳重,怎么就眼瘸的收了你这个咋咋呼呼的手下!”山和谦回头鄙视他一眼,挥手把门关上,“滚远点去理事了,各部司杂事都传你那了,去办好了来。” “哦,是。” “行了。“山和谦摆着一张慈爱脸笑眯眯的看着如许,“安心吃饭吧!” 我还能吃得下饭?我才是活着没意思呢! “我不想接位。” “你想不想上天?!” 如许小声道,“严师兄比我更适合。” 山和谦颔首,抬手捻.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须,一副慎重考虑过的样子道,“想过,不过那小畜生心黑了些,也无情了点儿,再有他也不想挑这个担子。” “我也不想。” 山和谦嘭的一声拍了桌子,怒道,“老子怎么安排你怎么听着就是了,这个不想那个不吃,你不想干嘛?你想不想挨打!” 如许嘟囔,“严师兄不想就行,我就不行。” 山和谦见如许反应不大心里偷乐,面上却是悲戚戚的道,“我私下跟他谈过,结果那小畜生给我拍了桌子不说还足足三个月没搭理我,你说我怎么办吧。他不孝我又不能不慈,你说当这个爹容易么。” 如许夹筷子菜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不高兴道,“就是我脾气好,好欺负。那我不是你儿子么。” 山和谦再夹一筷子喂给他,“女婿能跟儿子比么,女婿多亲。”说罢见他不张嘴,他又冷下脸来道,“怎么,不想做女婿,想当儿子?!”作势要把手收回去。 如许忙张嘴凑上去吃掉。 山和谦笑,“这才对嘛!乖,以后爹的私房都给你。” “我有钱。”如许看他一眼,摆出一张要账的脸,“师伯那三个月花了我三十万两金子。” 山和谦不要脸道,“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还不是为了妮妮。你攒这些个私房,她心里不安,怕你出去瞎混。” “当初师姐嫁给我,我把私库都掏空了,还给严师兄借了好些,师伯一个大钱都没陪送。” 山和谦惬意的喝口酒,看着如许道,“我把我宝贝女儿都嫁给你了。” 如许道,“我娶师姐不为别的,就只为那是她。” “所以啊,我把她嫁给你了嘛,是不是。”山和谦说着还神秘兮兮的凑近如许道,“那些个东西我又没留在私库里下崽儿,我都交给后勤司了。你也知道咱知味斋穷的都快天天喝粥了,可我还要养着益安堂这个散钱的祖宗!不过现在没没事了,这些都是你的,妮妮也是你的。” “......” “当初我找铭儿谈话可是妮妮的主意,她想让你歇一歇,想着你俩能出去玩一玩儿,结果呢,我可是为了你把铭儿得罪惨了!他给我臭了脸不说还去你师尊那儿告了我偷吃他蜜饯的状,你师尊那个夜叉去抄了我的私库,要不我能花你的钱?!我还嫌丢人呐!” “师伯更心疼严师兄一些。” 山和谦喷他一脸,“屁!你们这一群我最喜欢阿真那个呆瓜,多可爱,又懂事,又听话。可惜了,人家自己有爹。” “严师兄也有爹。” “提那个死人干什么。晦气。” “......”人家还没死呢好不好。 也不知严师兄跟他亲爹有什么仇怨,前几年他爹因重伤而求上益安堂时可是把他高兴坏了,他喜气洋洋的端着身份找茬儿敲了要去救治的益安堂弟子,之后在春园峰铭居里穿着身新作的崭新红衣呼朋唤友的连摆了七天的酒宴庆祝,他那种发自肺腑的高兴模样让人印象太深,以致到现在都没人敢告诉他,他爹命大,一口气倒上了来,没死。 所以严铭现在还以为他爹早死了。 不过他死不死如许也不关心,他只知道师兄很高兴就是了。 “阿真?” “好的很!长了大半了。” 如许皱眉,“不是百天么,连野的药有问题?!”眉宇间已然溢出一缕怒意。 “许是那呆瓜根骨奇特吧。”去死海崖那会儿他是带人去试药的,虽则试药只有三天时间,可药的确是没问题的。 这些个东西,不试一试他怎么可能放心的给孩子们用。 如许有些委屈,耷拉着眼道,“我也没去看他。” “正事要紧,他不怪你。” “一个月的时间,我怕是搞不定。” “搞不定也别再元神自灭了,你直接去找块豆腐撞死更好!”山和谦给他夹筷子排骨堵他嘴里,“为这些个破事都拖拉几个月,人还差点死了,真是空负了这大好时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0章 隐语清欢 暗堂,福星园。 刚洗去一身污血躺进棺材里的如烨眼还没闭上呢就听着门外又响起了崔胥那个大嗓门制造出来的烦人声。 “烨弟在吗,睡了没,太阳照屁股啦,要起来啦!烨弟?烨弟?” 如烨,“......”刚问了睡了没,就让起来,有毛病!如烨侧身,拍拍身旁似听到崔胥知了一样吱吱吱的烦人声而皱起眉头的人,闭眼,没搭理。 “烨弟?烨弟?烨弟?星耀堂是个什么章程嘛,你别管了一半撂挑子不干啊,烨弟,乌海山你要不要管一管啦,我都要累秃了头了!烨弟,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吱个声好吧,烨弟,你再不出声我就进去了啊,我真进去了。”崔胥都愁死了,他不过去清音阁逛了一圈,回来还没喘口气呢就见乌海山的房屋地契已经躺在了他的案头上,星耀堂也被如烨着人围了。 一个个的神经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真是让人头大。 “烨弟啊,你能不能体谅体谅哥啊,哥年纪轻轻的都要让你折腾疯了,哥哥禁不起折腾啊。” 棺中如烨压下心里的烦躁,长舒一口浊气,将手轻轻搭在他身旁一只骨碎筋连,上面还粘连着些钢刀也剐不净的血肉手骨上,轻声道,“真儿先自己睡好不好,烨哥哥去赶走那只翁嗡嗡的臭苍蝇,他烦人。” 怀中楚真蹙紧眉头,一张苍白可怖的面也抽动起来,似是在表达着心里的不安。 如烨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笑着去亲他冰凉的唇,“莫怕,烨哥哥一会儿来陪你。” 楚真一张脸抖得更厉害了,一双圆溜的眼珠子在他深黑发青的眼皮下也轱辘轱辘的转的厉害。 如烨笑他,“急什么。”说完又遂他的意,低头在那双冰凉的乌唇上亲舔几下,“外人加冠取字,咱们几门兄弟却是无一例外的成亲取字。你记不记得,那天我求师公给你赐字了,无邪,你是我的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如烨话落,楚真微蹙的眉目立刻舒展开来,唇角也僵硬的吊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如烨继续道,“八月十五那日师兄要接位呢,你不是最爱热闹了,要赶快好起来啊,好起来...我娶你...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八抬大轿,红妆十里。”如烨温热的唇细细的描过楚真唇上每一处,含情的蜜语,按下他不安的心,“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束真’做聘,‘四剑’为礼,核心亲迎,五峰铺席,我娶你,我山子介风风光光的娶你。” 如烨刚说完,怀中楚真的便自喉中发出一阵呼噜的呵声,裹着一丝鲜肉的手掌也开始溢出黑气,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生长出一层青紫的皮肉。 “真儿身上我都亲过了,也摸尽了,你不乖乖的,到时候长出来不一样,我就不要了。”如烨含着笑看着他道,“我的真儿只有一个,就是差了一个头发丝都不行。” 楚真听到立刻就老实下来。 如烨低头亲亲他的额头,“乖。”抬手推开头顶的棺材板跳出去,再合上,沉脸大步向外走去。 门外化身知了的崔胥还在院里瞎叫唤,他坐在福星园的葡萄架下,晃悠悠的摇着那张楚真最喜欢的摇椅,喝着茶,闭着眼,一点也没嘴里说出来的那种愁意,“烨弟,你能不能跟哥捞一个大钱的啊,你到底怎么个打算呢,你能不能跟哥透露透露。烨弟?烨弟?我真进去了啊!” “闭嘴!”如烨走出来时随手捞了个茶杯在手里,这会儿开门就扔了出去,“时妩世姐怎么就没一剑劈死你!” 崔胥睁眼猛的自摇椅上翻起来,茶杯哐的一声砸在了摇椅下,裂成碎片。“乖乖,可是吓死我了。”崔胥落地拍拍胸口道,“生了狗胆了,我可是你内兄,正儿八经的大舅子!” 如烨懒得搭理他,“有事说,没事滚。” “你胥哥都要累死了,你能不能体谅哥一下,你们一个个的都卿卿我我了,哥还单着呢啊!你说你跟个土匪一样洗了乌海山,又围了星耀堂,你想干啥总得跟哥说道说道吧。” “只听名字就知道你虚。” 崔胥捧心,垂眼伤心道,“对真真就是细声细语又哄又骗的,对舅哥就没个好脸,舅哥要伤心死了。” “你有事没,没事赶紧滚着去处理堂里的事。”如烨说着扔给他一块墨玉牌道,“阿真的牌子,里边的事去处理了。” 崔胥抬手接过,“哈?” “你认亲的时候不是与阿真通过血,这牌子你也能用。” “??”崔胥瞪眼,“我那会儿就把自己卖干净了?!” “里边儿的事你看着办吧,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等着挨了打再帮。” “......”崔胥叹道,“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啊。” “乌海山和星耀堂是刁熹兄来的信,具体原因我没问,我就是过去凑个数,你去问一下就行了。” 崔胥无语,将墨玉牌收起来,问他,“我去忙,你呢,你干嘛?” 如烨转身交给他一个背影,“钻棺材里卿卿我我,羡慕死你这个敢偷听的老光棍!” “你在融署堂嚎的那一嗓子震的暗堂境外的鸟儿都从天上掉下来了,我还用偷听?!咱们暗堂上下谁不知你应了那句‘隐语情欢’呢。”崔胥看他理也不理他的要关门,忙道,“那个青云台的小丫头过来了,见不见?” 如烨抬头,“谁?” “啧啧...你可别想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船翻了。” “敢多嘴把你舌头拔了!”如烨警告似的瞪他一眼,又问他道,“是梨宁罢?让她换身红衣再过来,阿真这会儿见不得别的色。” 崔胥道,“早就换好了。”扬声对院外道,“宁儿妹妹进来吧,你烨世兄同意了。” “哎!就来。”院外一道女生忙应。 “胥哥不忙的话也看看他吧,他也想你。”如烨见崔胥说完就要走,忙出声拦他,“你还没进去看过他呢。” 胥哥,胥世兄到胥哥,是个做妹婿的样子。 只是,他哪来的脸见他...要不是他,阿真哪里会受伤...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走吧走吧,我要自己进去阿真跳起来打我怎么办?胥世兄进去跟我撑腰才行!到时候阿真敢跳起来世兄你就捶他一顿,他立马老实。”花梨宁拎着火红的衣摆窜进来拉着崔胥的胳膊便往屋里走,“快点啦,我偷跑出来的,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呢,要不让我爹发现了我爹得先捶我,到时候我就亏死了!你说为了别的事挨捶行,为了看阿真挨捶多不值。” “你可快闭嘴吧!人家撑腰的在这儿呢,我管得了阿真管不得他。” 花梨宁哼声,“没事,我这是奉了咱们山首座的命令来的,他要敢有意见我让许世兄锤他!” “丫头片子都不好惹,一个个的...” “一个个的咋了?!胥世兄是对我们谁有意见?”花梨宁拽着他直直往里间那口雪白的润的跟白玉一样的棺材跑去,“你是看不惯言姐姐还是看不惯娇娇姐姐,还是你对时妩世姐拿剑砍你有意见?你可小心了,别得罪我,否则...哼哼,我就去告诉她们!” 小告状精。 崔胥道,“得,你是祖宗,我不敢惹。” “哼~就讨厌你们说丫头片子,丫头片子咋了,丫头片子吃你家米了,丫头片子喝你家水了,丫头片子上赶着让你们喜欢要当你们祖宗了,还不是你们死乞白赖的追在丫头片子后边非要端茶倒水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时妩世姐磨了条能把脖子坠下来的食人鲛脑骨链!”花梨宁说着话松开崔胥的胳膊,气哄哄道,“时妩世姐有没有砸你脸上?哼!你,还有一个路潭,你俩,哼哼...路潭被云舟世兄堵着打成了猪头呢。” 手刚抚上棺材板的如烨,“......” 崔胥,“......”小姑奶奶,你可闭嘴吧,怪不得怕阿真跳起来捶你呢,我都想捶你了。 “你是品味有问题,路潭是眼有病!” 崔胥往坑里拽她,“你是说妩儿不够好?” 花梨宁不跳,反送他个白眼,“你不止品味有问题,你脑子还有点方,竟听不懂人话。唉,怪道时妩世姐要拿剑砍你呢。” 崔胥,“......” 如烨,“......” “烨世兄开棺啊。”花梨宁眼里发着光,伸手小心翼翼的摸摸棺材的表面,垂涎道,“这可是死亡之冰哎,阿真这辈子可是享过福了。” 崔胥,“......”这个“福”我弟并不想享。 如烨,“......”这会儿要是花梨宁在里边躺着,他敢保证阿真也是说这话。并不是挖苦,而是他们真的就认为这是“有福”。 如烨想到这儿嘴角不由微勾起一点,曲起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敲敲棺材板,低头柔声道,“真儿,胥哥和梨宁来看你。”说着手上用力向下推开。 花梨宁凑上前去,伸脖子去看,“阿真,你还...咦阿真,你的脸...” 花梨宁这一声惊的一旁的崔胥和如烨忙打手势眨眼的阻止她。 花梨宁了然,悄咪咪的点点头,递给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语气却依然没变,“真是...丑死了!上边那些印子都是烨世兄啃的你吧,难看死了。你看你嘴巴上还有牙印呢。”花梨宁说到这儿又捂嘴,一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样对楚真道,“烨世兄他竟然趁你不便占你便宜,还把你嘴巴都亲肿了,真是...真是...真是...哼!我就知道我今天不该来,真是的,今天净碰到这鸳鸯事儿了!路潭你还记得吧,前几天他在馥香林道上拦了娇娇姐姐告白被岁平世兄扒的只剩了一条亵裤,今天我来暗堂时又碰上他被云舟世兄堵着打成了猪头。你说我最近是冲了什么昂,要不我怎么总碰到这种事呢!” 棺中,露着大半青黑胸膛的楚真听见花梨宁的话高兴的转了转那双睁不开眼皮的眼珠。 花梨宁又把头凑近棺材里细瞅了瞅他腰下搭着的那块红布,羡声道,“是血丝蚕红锦罢,阿真你可有福了,这东西也就阿赟成婚那年现过世。”花梨宁说着又伸手去摸那布的一角,“阿真,等你好了把这块红锦送给我吧,等我嫁人的时候我也风光风光。” “嗬嗬...嗬......” “行啦,行啦,知道那是山老二给你的了。”花梨宁撇嘴,“当我真稀罕呢,你盖了臭脚的,硬塞着送我...我也就考虑考虑。” 血丝蚕红锦是珍品中的极品啊,几百年也没人见过一寸呢。 阿赟那身嫁衣不知羡慕的多少女郎揉碎了手帕,直了眼。 现在阿真竟然拿来盖脚,暴殄天物啊! “你好福气了,二十多位师兄弟过来守着你,宁姨亲自操刀,将君亲去死海崖给你带回来了这冰棺,山门有和平长老加持护卫的护山阵,暄凛真人亲为你护法,暗堂全境有法源寺和清音阁联手设的御邪阵,还有山老二,你许世兄,他‘青锋’出鞘把太苍山,星耀堂的脸都扎没了。”花梨宁道,“现在太苍山也换了主了,你知道以前那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刁熹吧,他是你许世兄手下,是两相之一的必安相爷。还有江止,你看他病恹恹的小身板,唱台的时候厉害,管理云崖峰更厉害,他是无救爷呢,两个相爷,俱是雷霆手段,不愧是你许世兄的手下,阿真你这辈子是不缺钱花了,山老二他最喜欢你,以后你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嗬嗬、嗬嗬...” “真儿说我师兄最是厉害。”如烨探身摸摸楚真光秃秃的头,笑道,“是,师兄最喜欢你,师姐也最喜欢你,三师姐不行,她最喜欢严师兄。” “嗬。” “是,我也最喜欢你。” 花梨宁见状也跟着道,“阿真你快些好起来才是,烨世兄他在等着你呢。”说完,她又瞟一眼站在一旁恨不得把身子扎进棺材里,人却不说话的崔胥,道,“崔世兄也等着你呢。” “呵、嗬、” 如烨道,“是,胥哥也来了,不过胥哥不爱搭理你。嫌你丑呢。” “戈、嗬...嗒、呵。”棺中一只青黑的手臂吊着一摊骨肉糜烂的手掌抬起。 崔胥看见急得忙去拍如烨,如烨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去接,只低头对楚真道,“胥哥嫌弃你呢。”说完又瞥一眼崔胥道,“他嫌脏。” “放你狗屎溜溜屁。”崔胥见那手越抬越高吓得忙把手往如烨身上擦一擦,然后弯腰伸手去捧,“真真...” “嗒、嗒戈。” “哎。”崔胥应一声,心内那些折磨了他许久的懊悔与自责也随着这声“嗒戈”烟消云散,他道,“真真快些好起来,大哥带你去捉鬼。” “嗬、嗬。” “嗯,捉最厉害的。”崔胥笑他,“父亲给的那条骨链大哥已经捉满了,你的还没满罢,快些好,你好了,大哥把骨链给你。” “嗬!” “不耍赖,耍赖的是小狗。” “嗬...嗬...嗬......” “好,睡吧。”崔胥听楚真声音渐轻忙把他的手放回他的肚子上,哄他,“我让阿烨陪你,放心,有哥哥在阿烨不敢乱跑。” “嗬......嗬......” “烨世兄,”花梨宁见如烨在楚真僵了脸后他整个人也跟着沉了下去,不由出声道,“阿真他...” “昨天才有了感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睡。”如烨说着又笑,昨天回来他都吓哭了,所以...有劳胥哥了。”从今天起,封‘束真’专心陪他。 崔胥摆手,“自家兄弟,放心。” “可...”花梨宁低头瞅一眼僵了骨头,跟个被豺狼啃了一半身子的尸体一样的楚真,口语道,“吉逸阁?” “各取所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1章 青出于蓝 花梨宁看如烨重新合上棺材,有些忧心,“连漪她......” 如烨耸肩,不在意道,“我听命而已,人家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花梨宁顿悟,“她真是疯了!” 如烨也跟着崔胥往外走,“她瞒着连阁主找上师兄时也没想到后边这一连串的事,我是管不了了,让师兄去操心吧,他让我接的摊子。” “丁远易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能信,后来回山路上我还特意绕道去了趟云崖峰。”花梨宁道,“连漪的消息倒是快,可惜了以前见江止那次他病恹恹的看着没精神,要不嫁不成阿赟嫁给他也不错。” 如烨,“......” 崔胥好心提醒她,“令尊大人打折你的腿。” “折了就折了吧,我那个老古板的祖父养大的小古板,有什么法子呢。”花梨宁叹一声,又问他俩,“也不知道不沾生不沾死的金童玉女是谁。” 崔胥笑,摸摸下巴长出来的青茬看一眼如烨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道,“这个嘛...你可以去问问白杰。” 花梨宁喷笑,“不给月华山庄添乱了,雪中莲都染了泥了,他那条自以为是的藕能好过到哪儿去。”笑着笑着,她又觉得以白杰这种自负惜名,且在宅斗纷争里浸透过的人,脑子是浸了粪坑了做出那种拦路告白的事。 他要真想打脸梦中红颜,只要去求一求他那个人畜无害的白莲一样的母亲,让她去吹吹那已经偏到漠北的枕头风,他爹还不颠颠的带着他去冬宫峰求亲呢。 一个历经十代的望族仙门,一个立派不过百年的三流门户,曾经何止云泥。 现在却是修真界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新起之秀,联众盟新任执事长老屈尊携子诚心求亲一个失了大半管理层弟子,无奈逐出失了神智的荣耀弟子,被逼的退出联众盟的没落世家。 这样做了,才是狠打了山谷那张曾经写满了煊赫与傲气的脸呢。 不过也亏了没这么做,要不,月华山庄现在已经姓了山了。 花梨宁想到这儿,问如烨,“言姐姐那件事...” 如烨十分干脆,“江止干得。”他指指崔胥,“他也插了一手。” 花梨宁,“心黑的山老二,言姐姐都被他耍的团团转!我的阿赟...定是被山老二喂了什么迷惑药!要不阿赟怎么满心的都是他!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崔胥,“......” 花梨宁在暗堂拽着如烨说他二师兄不是个好东西,那边儿如许似是有感应似的,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阿嚏!” 对面斜倚着小几,随着车厢晃悠晃悠的山和谦头也不抬的送他个白眼,“注意保养。” 如许揉揉鼻子,“可能半夜出去着了风。” 山和谦嗯一声,挥手将手中信件化作飞烟,抬头看他,“你有毛病?大晚上抽的什么风呢。” “师伯房里太吵了。” 山和谦伸手自两人中间隔的那张小几上重新拿封信,拆开,一目十行的扫过,“等你到了老子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来者不拒,臭不要脸么。” 山和谦支起身子用信纸往如许头顶敲一记,斥道,“越发的反了天了。” “师伯克制些才好。” “游戏人间。”山和谦自发髻上摘下一支绯红的绒花在如许眼前晃一晃,“潇洒的很。” 如许将手中信件收起,双臂拄着小几八卦,他也实在是好奇,“那位...是为什么。”在未婚妻家族境内还敢睡别人,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 “想知道?” 如许点头,“嗯!” “天性如此,凉薄无情。”山和谦将哪支花簪置于眼前,眼里映出那簪花上丝丝似血的绒线。他问如许,“你觉得你们师兄弟里最像我的是谁?” “严师兄,严师兄最像师伯。” “护犊子又不讲理,他最像你寒玉师伯。”山和谦指指如许道,“你,最像我的是你。” “我?” “你会为了妮妮抛下一切,发疯去死。铭儿不会,他舍不得。” 如许一震,“舍不得?” “他舍不得这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师门,也舍不得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更舍不得放弃肩上扛着的那份让他乐在其中的责任与情谊。”山和谦道,“你的无情给了身边那些依仗着你的,呵护着你的人,我的薄幸给了那些与我人生无关之人。” “无情...” “我这一生只为山氏,你这辈子只为她。” “是。”如许道,“她是我的命。” 身为一个老父亲,山和谦听到女婿说这话还是很高兴的,可他身为掌门人... “以脾性来说,妮妮还是与铭儿更合些。” “脾性合有什么用。”如许不高兴道,“师姐她心里只有我。” 山和谦喷笑,“是,她心里只有你。他俩事业心太重,俩人要是凑一块不是过日子,是搭档!所以他俩就得找个管东管西的管家婆管着,过得有些烟火气才行。” 如许听山和谦这样说也不高兴,“严师兄和师姐很好。” 山和谦好笑,逗他道,“是,当年我把妮妮当儿媳妇养的。”说着看如许拉了脸要尥蹶子,忙道,“可惜了,没如愿,铭儿老早就盯上了言丫头。” “师姐也不喜欢他!” “是是是,她最喜欢你。”一个个的,他都不敢惹哦,当爹可当憋屈了。 如许不想听他说这种事,尤其是与师姐有关!低头,直接了当的扯开话题,“那当年为什么?” 山和谦依着他拉回话题,“与栗英定亲时我便与她说过了,我说‘要嫁,我给你身份,给你地位,给你尊重,独不能给你想要的那颗心。”山和谦淡淡的道,“我心上只刻了山氏,她知道我为什么娶她。” “所以...因忌生恨还是...” “人之常情。突遭危险,并肩作战,放手一搏,又有几人能做到。”山和谦笑道,“人家也是爹爹疼着,哥哥护着,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长大呢。” 如许挑眉,“她与师伯心中有不同?” “露水姻缘,并无不同。” 山和谦上身前倾,下巴搁在那厚厚的一摞信件上与如许道,“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她当年还算识趣,栗非凡有能力,你寒玉师伯也喜欢栗不凡那个小子。” 如许无语,“她的不同只在于合适。” 山和谦直起身子继续查看眼前快要堆成山的信件,“合适的女郎不少,比她出色的更是不知凡几,她性子也不太适合那个位子,选她最大的原因是因着你十师叔罢了。” 如许道,“五师叔提起过她,说她曾经爽利的很。” 山和谦无所谓道,“不缠人,也活泼,与你五师叔合得来,那年她要着个人去报个信儿,或者在你遥水,要离两位师叔找上门时不瞒着,我会娶她。” “因为十师叔与栗非凡的关系?” “不然呢。” 如许道,“栗非凡是个人物。”不再提他十师叔当年的喜欢。 “不是人物能入得了你的眼?不是人物能劳您大驾造势铺路的把他推上联众盟执事长老位?不是人物你能算计着人家给你打先锋?” 如许摊手,只说算计他打头阵一事,“他有愧。自认是在赎罪。” “心黑的,让你十师叔打你满头包就老实了。” 如许道,“十师叔忙的很。”再说了还有他季云师叔在呢,他季云师叔那套水磨功夫磨下来,十师叔哪里还跑的了,早被吃的死死的了。 当然了,他季云师叔也不是那么甜,几十年如一日的缠在人家身边缠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求得个名分不说,还总是被十师叔暴打一顿扔出门去,他又自以为是的要“要面子”,要,“找场子”,总闹气去喝花酒,十师叔不去接他,他就撒泼赖着不回去,就窝在那温柔乡里一掷千金的喝酒听曲再欠账,连个姑娘的小手儿也不敢摸。 如许还记得有一年小唐师兄管他管的烦了,将计就计的算计他一回。那次气的季云师叔追着小唐师兄跑了三个月,小唐师兄也吓得大半年没敢回山。 “长辈们的旧事提一提也没什么,疮清了才能长新肉。”山和谦从来没认为小十已经从当年的事里走了出来,倒不是她还想着栗非凡,她只是觉得对不起她的女儿,那个在火灵蛇洞里都能保住,却在回山后为了她这条命而放弃的成型女胎。 “没甚意思。” “也是,没甚意思。像你师尊那个夜叉一把年纪还是个童子鸡的事就没意思的很。” “......” 山和谦说完一会儿又感叹,“我闺女就是被你黑心卖惨的算计着,一步一步叠坑里了。” “你闺女求嫁的我。” “你怎么不说是我闺女霸王硬上弓的睡了你,你脸大呢我闺女求着嫁给你!你是脸上长着花了还是比别人多条腿了,不把你扇醒你一个小小的战部首座还得飘上了天呢!倾心着我闺女的人从四宜楼能排到南海毒浴谷,你可是个人呢我闺女看上你!”山和谦拍桌子喷他一脸,“天天以为自己屁股后边有几个倾慕追随的眼瘸丫头就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你也不看看你,整天木着张死人脸谁看见你还有胃口!就你这样儿的,别说亲嘴儿了,就是看你一眼我闺女都能恶心的吃不下饭!” “......” “整日里以为自己多优秀,还厉害,多招人稀罕,你优秀你怎么让你师尊赶出门了,你厉害你怎么还自杀呢,你招人稀罕怎么就个傻小子愿意跟着你呢。” “......” 山和谦气哄哄的用牙撕开一封信,嘴里呸呸呸的吐着纸屑道,“呸、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金陵呢就在这儿给我摆臭架子!呸呸、自己灵力都快散没了还在这儿充大哥大呢,老皮子老脸一把年纪了还看不清楚自己什么处境,呸呸呸!” 如许让山和谦这一顿呸都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实的拿封信拆开,半晌才垂眼道,“我私库里没钱了,师兄们富的流油,我搂点钱花。” 山和谦微愣一瞬,自叹不如,“要说不要脸,还是你厉害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2章 人事调动 如许咳咳两声,小声道,“我不要养人的啊。” 山和谦将花簪插回头上,嘴里啧啧出声,“我养那么大家子人我都没说什么,你可是有功了。” “云崖峰的钱都散在青衣馆了嘛。” “你左手倒右手的倒了倒就没了?你骗你爹呢!”山和谦没好气道,“你那些退役的师叔伯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别总以为自己长了副玄铁铸的骨,你算计铭儿那事他是不给你计较,你再惹他,他能把你狗腿给你打折了!” “不吃不喝啦。” “我劝你最近老实点儿,等你诸位师叔伯忙过这一阵我看你还敢不敢回山,你青衣馆卖消息捞的那点钱不被追着吐出来我跟你姓!” 如许耸耸肩不在意,将自己手中新拆开的那封信在山和谦眼前展开晃晃,“唔,师伯们贿赂我还来不及呢。” “我等着看你晃腿收钱。”山和谦扯过那张在他眼钱耀武扬威的纸张,呵道,“我等着看你...!!我操!!我...我他妈的!” 如许笑,倾身敲敲车门,“给安励司发信,经六部主.席与火焰令主、骨里红花印主联合商议,今年各部司选拔暂任作废,各部司职位做出调整,以下, ‘免安励司次席山如言次席一职,次席一职由预备二席柳为宁接任,后勤司丁清梦调任安励司预备二席位。 免后勤司四席谭静次席一职,次席一职由预备席十六席宋战接任,益安堂徐宜调任秋池峰后勤司预备席十六席位。 革战部首座山如许首座一职,首座一职由退役弟子山寒玉接任,外门一组执事戚少渊,内门五组执事纪鸢分别调任战部预备席一位、四位。 革刑罚堂堂主严铭堂主一职,堂主一职由退役弟子山远山接任,退役弟子山和明接任次席位,内门总执事顾悔调任刑罚堂预备二席位。 斥候监正使刘扬调任五峰护峰使,斥候监正使一职由退役弟子山季云接任,退役弟子山和静接任次席一位,外门总执事卫寻调任斥候监次席二位,斥候监弟子周青、王远之、张靖华、覃宇分任四个预备席位。 灵工局总领肖庄禹降灵工局次席一位,总领一职由山遥水接任,灵工局二次席纪未玘降预备一席,灵工局弟子彭韬任预备四席。 退役弟子山朔风接任内门总执事,领退役弟子山和谧、夏阁峰护峰长老山和安、冬宫峰护峰长老山和宁,清查内门。 退役弟子山要离接任外门总执事,领退役弟子山和澜、春园峰护峰长老山和平、秋池峰护峰长老山和清,清查外门。 退役弟子山和谦暂驻益安堂。” 山和谦,“......” 如许说完偏头看向山和谦,“师伯对自己的新职位还满意吧,益安堂最轻松不过了。” “呵呵!”表升芯降,翻手先把这些个长辈刺头摁了下去。 如许摆出张十万分的难为情的脸,“师伯谬赞了。” “你谦虚了。” 如许眉梢流露出得意,“六部齐心,没得法子。” “是,是齐心。”山和谦推开身前堆满信件的小几,淡声说了一句,忽然蹭的一下子弹跳起来,扑过去暴打他,“整日里窝着憋坏水儿,你放不出什么好屁!非得把你狗头敲烂了你才能老实!” “哎呀!嘶——疼死了!我磕到脸了...破了相了!”如许抱着头躲闪到里边,嘴里依旧不老实,“师伯再这样儿我恼了啊...” “来来来,恼一个让我看看!小王八蛋还骑到老子头上去了!” “呀!你轻点!你在这样儿我真恼了!” 山和谦扯住他背上长发将他拽个倒仰,“老子让你把头发扎起来你就当听不到,这会子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师伯算计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种结果。”如许抬手去拽自己的头发,沉声道,“你别说这么下流,你松手!松手!” “老子教养你这么大白教养了不成!算计你,老子用得着算计你?!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儿不是老子一口一口喂大的?!这会儿让你办个事都不办,翅膀硬了想上天是不是!”山和谦拧着如许的胳膊将逼到车厢右后角落,右腿压在他的腰背上,抬手往他头上赏两巴掌,拧拧他的耳朵,“毛毛虫长了两片翅就以为自己是蝴蝶啦!非逼得老子发飙撅了你乱扑棱的翅膀!” 如许被逼的半伏在车厢的座位上动弹不了得,偏头,端着一张憋红的脸看着山和谦恼声道,“你起开!我喘不了气了!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山和谦再压,“把任命撤了。” “咳!呵!你、你起开!我真喘不了气了,我还有伤呢。” “撤了!” “你先起开!” 山和谦哼笑,腿上用力再压,“还给老子讲条件了,老子什么场面没经过,今天还收拾不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几个小子一个个的吃了狗胆,一天到晚的要反了天了!” “咳!你再不起开我真恼了!起来!”如许趴伏在铺了一层暄软的坐垫的木座上疼的胸口要炸!他重伤还没好,根本反抗不了这个对他做出这种姿势的死变态!这、这要是搁平时,他非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逆子!逆徒! “长憬!”如许气的一声大吼,厉声道,“此令,经六部主.席共商,所有交接工作需于今晚子时前完成,倘有违逆不尊者,逐门除名永不再入!” “好...好了...”车门外,侯长憬听着里边儿的动静,颤着心肝儿惴惴的答道。 “发、发出...咳!”如许奋力抬高身子,额角撑起青筋,狠声怒道,“改了!退役弟子山和谦...咳!退役弟子山和谦接任益安堂各区药田看护。” 山和谦又拍他一巴掌,“没人管的了你了是不是!” “哼~”如许咬牙怒哼一声,问侯长憬,“写完没?!” “完了。” 如许大喝,“拿进来!” “是。”侯长憬说完,回身哆嗦着手打开车门,这,这都打起来了,他...他会不会被灭了口啊?侯长憬心里想着,面上也挂出来一缕忧愁,这...这是忤逆啊,书上写的可是叫忤逆了。就是在云崖峰那会儿,他们除了升级也都不敢和上边叫板呢。 “公...公子...!!我去!” 侯长憬都吓死了,他前脚打开车门,后脚他们公子就跟座山一样反压着山和谦扑过来,左手伸手扯过那张在他吓得掉下车辕后撒手飘起的信纸,右手啪的往上一盖,一朵幻体梅花漂浮在了上边,之后那信纸旋身叠成只溢着明光的纸鹤,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随后,嗡嗡两声震响,安励司消息已传达。 侯长憬,“......”骨里红花印的特权么。 山和谦,“小兔崽子!你真敢!” 如许咳笑几声自山和谦身上爬起来,“师伯不知道我疯了么。” “我看你小子欠揍!”山和谦变了声线扬声大骂,抬腿一脚将如许踹到车厢后座,起身,劈手狠狠一巴掌扇到那张被长发盖了半面,却依旧能看出笑意的脸上,“逆子!” 如许撑着后座直起上身,讨好着笑道,“师伯......” “干什么!这会儿知道老子是师伯了?!一个个的都能耐了!老子养你们倒不如养头猪!”抬腿又是一脚踹翻了他,“混蛋玩意儿!” “掌...掌门,您轻些下脚,我们公子还在养伤呢。”侯长憬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着山和谦怒火冲天的起来,冲着他们公子的脸就扇了过去。 他们公子吭都没吭一声。 没有一点刚才的嚣张。 “不如让他死在太苍山上。”山和谦呸一声冷着脸自车厢里走出来,整好衣衫,垂目,偏头看向车厢内,蔑声道,“我等着看,等着看有人为你勒石为碑,等着看你能垂馨千祀。” “公子...” “谦郎!” 一道女生忽然插入,打断侯长憬的话,也引得他再次向前看去。 “谦郎!” 山和谦头都没抬,“何事。” “谦郎,你,你不是来娶我的么。” 山和谦抬头,轻笑一声跳下车,以手覆面风骚的向她走去,“英娘。” 栗英欣喜,“嗯,是我。” “不巧得很。”山和谦停在她面前,两手捧着脸,分开手指漏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我昨晚刚应了柔娘子的诺呢。” 栗英偏头避开他的眼睛,“可,可我们定过亲了。” “哦?是与我山玄烈么?!” “不,不是!”栗英摇头,急声道,“天赐,天赐才是醉翁赐于你的字。” 山和谦弯起唇角,“天赐吗,他在你们玄和宗的墓园里呢,他在那处只供奶汤的坟茔里埋着呢。” 栗英崩溃,大声道,“那里...那里...不,不是的,不是的!” “怎么不是了,那里埋着的是我十妹的骨肉,是我十妹掉下来的骨肉。”山和谦一反平时怜惜的态度,轻声吐出一句句剜人肺腑的刮骨刀,“你想的多了,天赐良缘赐的不是你,花好月院等的也不是你。” “我...我错了,谦郎,我真的错了。”栗英上前抱住山和谦的腰,大哭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是我,是我怕死,我不是羡慕宁姐姐得你的爱护,也不嫉妒小十姐受着你的温柔,我是怕死,我只是怕死。” “我知。”山和谦柔声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小五儿和小十,你对不起的是你大哥。还有,你也知道,你知道我从来不爱你。” “谦郎!” “娘子甚是娇媚。”山和谦将覆在脸上的手放下来,给她顺几下背,随后又抬起右手摘下自己头上那只歪斜了绒花簪,为她簪上,“与娘子一度很是舒爽,来日方长,再战可期。” 栗英恐声求他,“谦郎!” “莫贪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3章 也曾明媚 侯长憬待在一旁整个人都傻了。 一直到山和谦说完那句‘莫贪心’之后不见了人影,他才想起来他们公子还在车厢里躺着呢。 侯长憬忙倾身探头向车厢里看去,“公子......” 里边那张被推开的小几已经被摆回原来的位置,杂乱的信件也重新堆在了一起,他们公子正摆着张肿的老高的半边脸,淡定的用手梳理着糟乱的头发。 如许跪坐在车厢小几后边,正对车门,“无事。走吧。” “公子,你的脸...可要处理一下?” “无事。” “哦。”侯长憬哦一声跳上车辕,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声,“嘴边有些血。” 如许抬手用袖子轻擦过肿起来的半边唇,“师伯还是舍不得我。” “......”您先把你嘴上的血擦干净再说这话吧!要不您身上的脚印也不服呢。 如许小声道,“到底还是心疼我。还好当着师伯的面做了这件事,要不,我得交代半条命。”如许哼哼一声,“打我一顿还不是要给我收拾烂摊子,哼!” “什么?” 如许抬头,“跟你没关系。好奇心太重死的快不知道么!走了。” “哦,好!”侯长憬将车厢门关上,牵过缰绳,甩鞭驾车。车轮轱辘轱辘的慢慢向前滚着,滚过路旁大哭不止的栗英,滚过路旁两列挎剑而立的玄和宗弟子。 “山首座。”身后栗英擦干眼泪,出声对着那架走远的马车喊了一句。 侯长憬回头看了眼车厢,见他们公子没理,自己也把头转了回去没理,继续驾车。 “山首座!”栗英见如许没理,纵身就要踏上车架,“清和君——” 拔剑声响起,几个浅蓝的身影拔剑跃起拦在车架四周,其中一人当先一步接下被击快要落地的栗英,落地愠声道,“在我玄和宗境内还请清和君收敛些!” 侯长憬勒马停车,拔剑大喝,“什么人,胆敢踏我山氏车架!”翻身落在车马前。 侯长憬搬出山氏名头,栗英不得不推开挡在他身前那人,上前道,“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些事想问一问清和君。” 侯长憬冷声道,“有隙之门,尾随拦车,剑锋已现,是谈?是战!” “无名鼠辈,玄和宗岂容你放肆!”刚救下栗英那人听侯长憬说完开口先斥一句。之后见栗英没反应,上前几步又继续道,“我们小姐与清和君说话,那里轮得到你插嘴!” “呵呵!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拉着面不入流的家族旗狂吠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侯长憬抬起长剑指着那人的脸道,“就事,是贵派女公子有求于我们印主。论身份,呵~去找了栗忠来,你与我身份不对等。” “你......” “栗绍!休得无礼!”栗英听罢,先偏头低斥那人一声,之后压下心中涌起的波澜,抬头对侯长憬道,“我只是有些事要问。” 侯长憬端着身份继续道,“无故拦我车架在前,任由属下无礼在后,问?女公子拿出诚意来才好。” 栗英拱手,对着那紧闭着车门的车厢道,“是我失礼,还请清和君不要与我计较。” “前倨后恭为人不耻!奉劝女公子真心待人。”侯长憬收剑翻身返回车辕,“还请女公子让开道路。” 栗绍见状一声冷笑,抬手下令,“布阵!” 栗英出声阻拦,“栗绍!” “呵。”车厢里传出一声细声轻呵,旋即‘青锋’旋身出现在车厢顶,嗡鸣着发出一阵刺眼明光震退攻围在周围的玄和宗弟子,“女公子可是能做得了玄和宗的主。” 栗英听罢心内转成惧意,只她也不回答,而是继续道,“清和君可知...” “不知。” “清和君!” “女公子想知道什么还是自己去问的好。或者,女公子也可以再去找青衣馆,毕竟女公子是青衣馆熟客。不过,我倒是可以好心劝女公子一句,过去的事,女公子还是忘了的好,毕竟我山氏子弟除了迁怒记仇没甚别的优点。”说完不等栗英说话,里边儿又道,“走了。” 栗英语漏乞态,“清和君...” 栗绍大怒,拔剑跃起,“我玄和境内也是你想走便走......” 栗绍话还没说完,旋转在车厢上的‘青锋’已经飞至到他眼前,嗡鸣着挑飞他手里的长剑,逼的他也不得不拧身狼狈落地。之后不待他踉跄着站稳身体,已经搅碎了他灵剑的‘青锋’便再次冲着他扎了过来。 栗绍却是闭眼动也不动的立在了当地。 栗英见状大骇,恐声求情,“清和君手下留情!” 携着杀意的剑刃一个急刹,随即擦着栗绍的鞋尖钉入地面,没身七分,“以卵击石,再有下次,你得死!” 栗英煞白着脸上前去拉栗绍,力气大到差点把他拉倒在地。只是她此时也顾不得他,先拱手对着那架远去的车架道一句,“多谢。”随后回身怒道,“还不闭嘴!你是不是在找死!” “小姐...” “你向来懂分寸,知进退,你今天是吃错了药失心疯了不成!印主那两个字你是耳朵堵了没听到还是你不知道印主代表的是什么身份!”栗英指着他的脸问他,“金童玉女,太苍云崖,上谷山氏,你想死在哪儿!你又想死在谁手里!” 栗绍俯身,“属下不知谁是谁,属下只奉宗主命保护小姐。” “要你保护要你去找死了吗!” 栗绍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宁愿死了。” 栗英冷笑,“是,不止你,还有我!我也是!我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 “小姐很好。” “在你眼里罢了,你说好又有什么用。”栗英说着突然对着身旁正在查看护卫弟子伤势的栗综道,“先回了吧,栗综带他们去山谷慈善堂里细细的检查下,所需药草皆用最好的,账单送去丽人居。” “慈善堂?”栗绍道,“慈善堂不是不需费用么?” 栗英红着眼轻笑一声,等栗综带着弟子走了才开口,却也没回应他的话,“要说这各派世家,也就山谷真能够上玉树盈阶这四个字了。自山谷二代掌门山为任那个为天所妒九岁而殇的幼徒设立六部一堂始,到醉翁敲定各部联合选拔,明定主峰嫡系权益,限定内外之别后,长一辈的还不显,他们这些小辈儿真真是......”栗英道,“都道血脉相连,密不可分,可是你看他们谁是谁的子嗣。赤江城事发,山谷连折了十三位席主,如今却是更进了一步。” 栗绍道,“许是没有私心牵绊。” 栗英弯下一双红眼,看他,“谁能没私心,他们...也不过是把那份仅有的私心又都放在了山氏权益之上罢了。” 栗绍偏头回避她的话,“他们小辈儿重情。” “无情的人啊,养大了一群最是重情的弟子。刘扬、严铭、山...” “严铭不是。”栗绍回过头来打断她的话,道,“严铭不是山氏子。” “谁说不是,山谷这些个小辈,要说他最宝贝的还是严铭。五岁买他回山,放在手边亲手教养了这么多年。”栗英摆手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严铭确实还姓严,可你看严铭对他的弟妹留过情么。那年严锐借着他的身份压人平事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他带着刑罚堂的弟子先敲断他两条腿,之后亲判对错,过了把青天大老爷的瘾,也让严锐丢了到手的爵位。严锐可是他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呢,你看他留情了么,严锐还不是修真之人呢。” 栗绍道,“到底也没对严国公府做什么。” “要做什么?与严国公府无冤无仇的要做什么?你会与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呢?严铭从没把它看进眼里。就像我,我从来也不在他心上。我生,我死,我荣耀还是悲惨,得意还是悲伤,与他都没关系。”栗英说着又哭,抬手擦擦眼里溢出来的泪水,抬头笑道,“我一直在荣幸,荣幸着他不踏玄和宗的地是因着他是有些恨我怨我的。可不是,原来不是,他只是不想让小十伤心,不想让山氏子想起,他是为山氏生的,他只是为他们山氏生的。” “小姐......” “我本就配不上他。” “小姐......” “我欺着瞒着过了这么多年,欺的,瞒的,都是我,只是我!是我让我钻进了我虚拟的牢帐里,是我让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怪二哥厌恶我,不怪人家小辈能与我这个不想干的人一些顺手的情面。”栗英说着又将头上那支新的绒花簪取下,道,“我爬出不来了...爬不出来了,万千红颜中罢了,我就是爱他。一辈子!” “小...”栗绍眼看着,她又抬头将那支花簪簪了回去。 “栗绍。” 栗绍躬身,“小姐。” “我是不是很傻。” “青锋出鞘只为一人。” 栗英偏头看他,“你莫再学他。” 栗绍也学她偏头,弯起眼睛笑道,“好。”我不学他的疯,只学他的等。 “走吧。” “去哪儿。” “回家。”栗英道,“将君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他脾气大,却很少迁怒与人。我也是倒霉,正撞上。” 将君。 她有多少年没这样称过了,栗绍都有些忘了。 “将君设着结界,只听到声逆子。” “清和君还挨了打了呢。”勒石为碑,垂馨千祀...栗英道,“死?!大哥有没有着人查跟着清和君这个弟子?” 栗绍点头,“侯长憬,年二十四,曾是朱弘仪的暗卫,现在是山谷内门。” “大哥在清和君身旁插了人?是谁?夜莺里的人么?!” “......” “怎么?” “吉祥客店时是他出面见忠管事,他“郑重”的介绍过,忠管事说他身手一般,十足的山氏傲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4章 鬼修卫明晚 正蔫蔫的架着车的侯长憬自然是不知道这边一对主仆对他的评价,要不,他得更愁一些。 他苦着脸甩开马鞭啪的一声抽在马背上,深叹口气,皱巴着想要夹死刚刚从他耳边飞过的蜜蜂的眉头,偏头看一眼车门,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也没出一声,转了回去,再深叹口气。 车厢内正查看信件的如许让他叹的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没发挥好?” 侯长憬蔫蔫的想着心里的事,头也没回,“发挥什么?” “我看你威风的很。” 侯长憬再叹,“也只威风这一次了。要不公子帮我写封节信让我回云崖峰吧,云崖峰我熟,能帮必安君的忙。” “笨的自己都看不过眼了吧。终于不忍心霍霍我,要去折磨刁熹了。” 侯长憬不服气,“我刚做的很好啦!以前周青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如许笑话他,“人家有傲的本钱,你呢,你屁没有。以后再敢这样,被人打死了可别对阎王说是我山氏子弟,丢人。” “总不能坠了公子的派头。” “可拉到吧,我都带着你出门了还能有什么派头。” 侯长憬道,“公子帮我写封节信吧。山谷我不了解,云崖峰我也待了这么多年呢,好歹能帮忙。” 如许道,“行啦,不就是...你下车!!”如许说着突然冷下声音,厉声大喝,“下车!” “公子......” 侯长憬不解,回头刚要说话,就听哐的一声,车门被踢开,御阵飞出,随之颈间有窒息感传来,他被如许拎小鸡子似的拎着脖领扔下车。 随后,明光大闪的‘青锋’跳跃着将他镇压在地。 侯长憬惊愕,挣扎着爬起来,却正见着他们公子布阵落掌后负手立于驾车位的车辕位置对着空空如也的上方空一声怒喝,“谁!滚出来!” “桀桀桀...桀桀桀...” “公子!” 阴冷的气息伴着一声声仿似发酵了万世诅恨的得意凄笑包裹上来。 侯长憬被激的打颤,“公、公...子...” 如许冷笑一声,挥手一道炫红的鞭影甩出劈开冲他袭来的那团黑雾。 “啊——” “桀桀——桀桀——” 尖细惨烈的嘶喊响彻耳际,如许收回长鞭握在左手,“偷窥试探何若一战。” “嗷~嗷~” 两声有些傲娇的嚎声随着一道迅疾的黑影嚎出,尖利坚硬的黑色长甲撞上柔韧十足的筋鞭,随即便是一声声惊动天地的爆炸声响起。 轰隆着爆裂在车架四周,掀起避日的黄沙,遮住里边激烈交战的二人。 侯长憬被惊的大叫,“公子!”头顶顶着的嗡鸣颤抖着不肯安宁下来,侯长憬被困在阵里,抬头看了看它,生气道,“你跳什么跳!都看不见公子人影了你还不去助阵!你不是很厉害么,你在这儿待着干什么!你这蠢剑!你放我出去!” 扑通一声,侯长憬被压的跪坐到地上。 侯长憬气的大骂,“你困着我干什么!你不是通灵了么!你本命灵剑这点主都做不了,你拿我撒什么气!你有病是不是!” 吧唧一声,侯长憬又被压的趴到了地上,吃了一嘴黄土。 “嗷~嗷~” 与如许纠缠着的那团黑影似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后退几丈撤出来,又扯着嗓子傲娇的嚎了两声。 如许也跟着轻笑一声,丢开手中筋鞭,翻身跃上车顶。 语落成诀,十指翻飞,黑明相间的法阵瞬间向前推出。 “嗷~傲~”那团黑影见状又发出两声欣喜万分的嚎声,欢快的扎了进去。 百鬼凄哭,怨灵声裂。 冲天的怨气噗的一声爆燃出来,卷走十丈里翠草的绿,果子的红。 如许见状翻手又是化怨阵按下。 又是滋滋啦啦一阵响后焦糊味儿开始飘出,老半晌过后,里边钻出个破衣烂衫,身上长着黑毛,腿脚僵硬着的“小糊人”。 侯长憬偏着被压到扭曲的脸大吼着提醒如许,“姑、姑、之、姑之...” 如许理也没理他,倾身自车厢上跃下,红着眼,张开手臂,向那个正僵硬抬腿的人走去。 “师兄!” 小糊人回他,“豆包儿。” 如许笑应,“哎!” 小糊人放弃棍子一样打不了弯儿的腿,干脆蹦跳着向如许跳去,“哈哈哈...我们战部...!!我操!这那个狗日的干的!哪个狗日的仗着辈份打了你!” 如许,“......”这话让师伯听见,任你在师门里再横,你也得挨打。 “严铭那个王八蛋干的?!他狗日的这辈子娶不上媳妇!” 如许不接他话茬,开始埋怨,“师兄也不来找我。” “人往高处走么。” “我这儿低么!”如许不高兴道,“我不比他厉害!” “论剑你是厉害,鬼道么...你不还拿着人家鞭子呢。”小糊人呲出一口大白牙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修鬼道,我是鬼修。找你也白找,你又不懂。” 如许气的放下抬着的手臂,道,“以后休想让我给你钱儿花!” “哎呦,你看你还值当生气。我不是看你管着云崖峰那一烂摊子不容易么。”那小糊人走过来抱一下如许,又放开,用自己一双黑乎乎的手摸着如许的衣衫艳羡着道,“离家的孩子像根草啊!我都多长时间没穿过这样好的料子了!快脱下来,让哥穿穿。” “这白配不上师兄,我备着蓝衣呢。” “这白就配上你了?!”小糊人怒起,蹦跳着对着如许就是一顿暴揍,“备着蓝衣你不穿,我是你爹了用你穿孝!还有你这头乱糟糟的狗毛是怎么回事?!这像个什么样子!跟个疯子一样!你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出门了?严铭怎么就没敲了你束发的爪子!” 如许扶着他因蹦跳而有些不稳的身体,故意嚷嚷,“哎呀!我还有伤呢,师兄轻些吧。” 小糊人手上松劲,左手灵活的绕到他后背握住他披散着的头发,攥到发根,右手向后一伸,对身后跟着他过来的一人道,“给老子拿把剪子来,老子今天非绞了他的狗毛,看他还敢这样出门给我丢人现眼!” 魏失,“......” “师兄,师兄,错了,错了,我错了。”搁别人说着话如许听都不带听的,搁这小糊人身上...如许吓的忙说好话,“不敢了,再不敢穿这白衣了!师兄...我真错了!收手,收手好吧。” 小糊人这才松开攥着他头发的手,“你这白衣到头了,前边儿有条河,去扑腾扑腾吧。”说着话还不忘把自己焦黑掉渣的手放在人家俊白带伤的脸上一顿揉搓。 如许疼的去拦,“嘶~师兄轻点!我这脸还肿着呢。” 小糊人呸他一声,“哥哥这双手摸你一下,花光你前八辈子积的福气!” 如许忍不住抬手去拍,“不就是一双黑爪子,你别摸了,黑乎乎的摸脏了!呸!脏死了!你抹我嘴里了!” 真是!一个个的神经病,想走心搞一下温情都不行! 小糊人道,“我堂堂白骨医卫,你闹呢。” “就你这糊吧样儿!” 小糊人道,“收拾收拾比小石头差不到哪儿去。” 如许呕他一脸,“呕~阿烨要长你这样能引得阿真那爱色的在他屁股后面追那么多年?!” “我也不差。” 如许实话告诉他,“要说模样,阿烨排了第一,后边九个位置都没人敢争。”怕被人戳着脸戳死。 小糊人道,“那些长的丑的嫉妒罢了。我排前三没问题。” 如许道,“我说师兄怎么连脸也糊吧了,原来是又贴了一层。还有这怎么回事,师兄怎么还僵着身子呢。跟个低阶的僵尸一样。” 一旁魏失抢答,“要来见你,激动,吃撑了。” “要不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小糊人让魏失拆穿有些不爽,回头威胁似的瞪他一眼,又对如许道,“行了,别在这贫了,先去前边扑腾扑腾换身衣服再说话吧。这几个月穿着这些个破烂穿的我皮都糙了。” 如许建议,“荒郊野外的,等找个村子吧。” “又不是没游过,你瞎矫情什么!你大臭美,挨着我这一身臭烘烘的你忍得了?!我怕你一会儿拿刀砍死我!”小糊人道,“你小处男的身份不还在你星水湖上摆脱的,那会儿你怎么不矫情?!我看你野的很呢!” 小糊人话还没落,‘青锋’已经松开侯长憬冲他扎了过去。 “卧槽!你小子要弑兄了!”小糊人蹦跳瞬移着躲开‘青锋’,气道,“你小子做的出还怕什么人说!你等着,以后年纪大了哥哥不给你开壮.阳药!” 如许紧跟其后,“今天要不把你这个死人埋土里我就不姓山!” 小糊人大叫,“谁知道你狗日的姓什么!卧槽——” 如许一脚把他踹水里,“我姓山。”跟着跳下。 魏失,“......”这俩幼稚鬼是谁?一口咬死前任,扇飞十大护法的凶灵鬼域新任大佬也有稚心鬼尊的爱臭嘴的毛病么... 侯长憬,“呸呸呸!吃了一嘴土。”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想着跟过去看看,怕他们公子重伤在身,再吃亏,“我也去涮涮。” 魏失翻个白眼,“人家兄弟这么些年,你算个屁用着你操心。” 侯长憬跳起来呸他一声,“知道你算屁!” “呵。”魏失早看他不顺眼了,屁本事没有,还狂上天,“整日还吹嘘自己是内门子弟,你与清和君才认识几天呢就敢这样大言不惭!不过...你与清和君也算有缘,他是谁都打不过,你是谁都打不过。” “你说的什么......”侯长憬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拔剑,“别以为你是跟着卫师兄的人我就不敢揍你。” 魏失纵身迎上,“哈!山谷五千阶都没踏过的人也有脸叫师兄。这大脸蛋子我还以为你是吃起来的,原来是吹起来的!” 俩人谁也不服谁的战做一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5章 明君入毂 一直到如许顶着张恢复如初的俊脸和洗去一身灰渣,换了衣衫,已经不在是小糊人也不再僵腿的卫明晚打闹着走出来,俩人都没停手。 如许赖趴在卫明晚背上不松手,拽拽他还有些湿意的马尾,“师兄会赶马车么。”说完又用手拢着嘴,贴近卫明晚的耳朵,“长憬笨得很。又爱多想,心思又脆,经不得打击。把他送回山,送去刑罚堂待一个月才好。” “让严铭带他回去不就行了。” 如许告状,“跟师兄说过,严师兄嫌他笨,不收。” 卫明晚教她,“你不会找阿言。” “言儿也说他楞。” “那这事你别跟我说,言儿连你的面子都不卖。”卫明晚问他,“他怎么进的内门?” 如许道,“没,只是外门。” “我看他坠着墨玉牌呢。” 如许支吾道,“我为了卖些信纸。” “你卖?钱不是后勤司收,然后入大库么。” “我不是在太苍山那啥了么,咳......灵力受损......这几日来往消息皆靠信纸。各部司主次席去买,那什么...不是入掌门私库么。” “下来!你还有脸让我背着!”卫明晚气道,“有这好事不早告诉我!分我一半,要不我让你翻着番赔出去!” 如许不下来,使劲儿扒着卫明晚道,“现在也不行了,掌门师伯发了退役令,印主位,位同掌门。”位同掌门就是掌门了。 掌门用信纸肯定是不用买的。 “牛气了,六部两主共商可驳掌门,你这又是印主又是掌门的,以后越发不好惹了。” 如许道,“师兄漏口风出去,各部司主次席排着队送钱。” 卫明晚道,“你先分我一半再说。” “我没多少钱了。” 卫明晚气的拧他大腿,“还说!范无救和谢必安怎么回事?!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还敢哭穷!你脸呢!” “娶媳妇花没了。”如许不说他那十年里每次入账都会分出一半划入他私开的那个他和师姐共同的小库,他也一直富的流油。他只诉苦道,“师兄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我吃用的都是师姐的,我可是咱师门里有名的软饭王,那私库空的老鼠都不去,墙上都长了蜘蛛网了。还有严师兄的帐,我才刚还清呢。” “没钱还不下来,我这肩膀你能扒的起的吗!你也不看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让师兄背着,你把师兄压死算了。”卫明晚现在想想豆包儿娶媳妇的聘礼都肝儿颤。 要说十里那是没有的,可豆包儿私库里的宝贝哪件不是价值连城的,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能养益安堂一个月。掌门黑的整个搬空了不说,他还逼着豆包儿扫了严铭那王八蛋半个私库。 啧啧啧...吓得严铭都不敢说娶媳妇了,就一个劲儿没皮没脸没名没分的让人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还整日里做那样子,以为他们都不知道,要本儿春宫图儿都得找个由头让人去搜人家小唐的寝室,没出息的很! “我不!”如许使劲儿往上扒,就是不下来,“师兄小时候也是这么背着我的。” “你小时候多高多重,现在多高多重!能一样吗!”卫明晚背着他跳上车,催他,“下来下来,师兄这腰受不了了。” 如许不满的跳下来,走进车厢,“小僵尸还有腰呢。” 卫明晚跟进去啐他一脸,“水银星君。尊贵的很。” “什么狗屁。赶紧滚回家才是!”坐在小几旁伸手对卫明晚道,“骨里红梅呢,拿出来,帮我理事。” “唔。封着呢。” 家...养他长大的家,他拿到这瓣骨里红梅都没敢去上谷郡转一转,他不想回去了,他不能给家抹黑呢。 “我知道你封着呢。”要没封他早杀太苍山去了。 卫明晚将骨里红梅分瓣取出来,“喏,拿回去吧,我那一摊子烂事儿我还不爱理呢,没时间搭理你。”又说他,“你别乱给人!心头血养着呢。” 如许抬头,望着卫明晚有些死白的脸道,“师兄帮我管一管生死间吧,我没人用了。边怀瑾,秦渔,陈蘅,程卿...我的人都死了,严师兄急得把言儿拉扯出来了。” 卫明晚偏头,一双墨黑无白的眼睛看向他,“哪儿?!生死间?!” “谢必安去了太苍山,生死间没人管了,严师兄非要言儿去管,那儿乱糟糟的养着好些纸人,又有好些蛊尸,弄不好要中尸毒。” 卫明晚嘭的一声拍碎小几,一只长着黑色长甲的手戳在如许脑门上,问他,“还有哪儿,你说出来,说出来我替你一块管了。” 他携着怒怨弑杀登顶的时候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生死间天灯四百五十八盏,无一生怨’。 天灯。 不是凡间祈福求愿的祈天灯。 扒光衣服浸在油桶里,每餐灌油一桶,持续三天,第四天捞出来裹上棉纱再浇油,用钢丝吊绑在巨大的祈天灯上,从脚点燃,升天。 拘魂。 拘魂才能无一生怨。 如许直视着卫明晚漆黑的眼,微抿一下嘴道,“青衣馆,严师兄拉了谭静过去。现在后边那支手已经摸过去了,她虽在斥候监待过,可...太危险了些。” “哦~还有呢。” “没了。” 卫明晚学他把两瓣乌黑的双唇抿成一条黑线,张口却是直接道,“你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 如许见卫明晚学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一撒谎或者紧张时就抿嘴的臭毛病又漏了出来,只得实话道,“知道。金陵乱葬岗一役后...我什么都知道了。” 卫明晚低声道,“现在,还来得及。” 如许目光灼热,抬手握住点在他眉心的那只冰冷刺骨的手,“都是为我拼过命的人,不能弃。” 纵不光彩,也是过去。 “豆包儿,来得及,真的来得及。你是咱师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第一位修成本命灵剑的剑主,‘青锋’也等了这么多年,它不能再沾灰了。” 如许摇头,“山氏子弟,做不出这种事。” 卫明晚反握住他的手,跪坐在刚刚他拍碎的小几上,劝他,“生死间师兄可以接下来,可是豆包儿...你知道的,生死间里不止是四百五十八盏天灯那么简单。”卫明晚颤抖着双唇道,“二十七个门派联手杀入生死间...无一生还。” 如许坚定道,“七万三千六百九十四条命,我担。” “好。”卫明晚见他坚持也不在劝,将眼前漂浮着的红梅收起,笑道,“是咱们六部之首战部首座的样子。” “仰仗师兄们。” “那些拘禁的魂魄交与我,我来处理。”卫明晚说完顿了一顿,又道,“过去的尽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个事儿你别沾手,交与师兄,师兄来处理。你这双手,生来执剑,莫再沾灰。” 自己都扎进深渊不能明光游走了,还要替他着想。 如许道,“我在战部这么多年,什么脏事儿没经过手,那些敢伸来师门的爪子不知剁了多少。” “是,生活没有那么甜。”卫明晚道,“以前都是你们在前边冲锋陷阵护着益安堂,护着我。现在,换我来。” “师兄......” 卫明晚拦下他的话,“我也曾数入斥候监呢,要不是掌门一直拦着,那劳什子益安堂主我才不做。” “我知道师兄很厉害。”医剑双修,还能数次杀上斥候监次席位,能不厉害吗。 卫明晚挺直腰杆儿哼一声,嘴里假假的谦虚,“一般。” 如许趁了愿了就看不得他得意,就想戳他心窝子,顺便转移话题,“只是便宜了杜铮。” 如许不说还好,一说卫明晚就来气!师门规矩,席主空缺后所有资产不入大库,归下任。所以这会子他的私库自然是给杜铮接了! 虽说他们益安堂里是遍地的穷棍谁也不愿意待,可当初掌门为了能让他老实在益安堂待着可是给了他好些好处呢,现在都归了杜铮那个王八蛋。 那王八蛋医术不赖,又人精,他暗地里收拾他好多次都没能成。 他成了鬼修一准他妈是被杜铮气的!暝不了目! 卫明晚怒道,“他属藕的!心眼精!” 如许哼笑,将刚才收拢了的信件取出来继续看,“藕又怎样,还不是长在泥里。” 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赌坊窝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被严铭一板子敲了出来。 钱还被严铭搜刮个干净。 “该!引着老子去赌,还给老子玩儿黑的,那次要不是长桓过去,我裤衩儿都要输出去了。” 如许有些心虚,那是他们几个嫉妒他每月都有补贴,故意捞他钱儿来着。捞这么多年捞习惯了,他都忘了这茬儿了,不过,现在有人背锅挺好。 如许忙笑着顺着他说话,“长桓帮你报了仇了。” 卫明晚也跟着拿封信在手里看,边看他还边恶狠狠的咬牙咒骂,“趁早气秃了他,让他光棍一辈子!”长桓那性子,一根筋,气儿上来了看谁都不顺眼,看见谁怼谁!偏他又是益安堂的医修,也没人敢惹,要不生病受伤的时候可就惨了,他得蹦着跳着抢着给你去看,好让你结结实实的体会一把生不如死。 如许笑,“跟阿烨一样,属石头的。” 卫明晚虽有心向着长桓,可他那脾气...让他昧着良心说,他还是得说长桓更不好惹些,长桓属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得亏了他进不了刑罚堂,要不益安堂天天忙活自家人就行了。 “阿烨脾气再臭也有人稀罕,长桓这辈子没希望了。” 如许大笑,“师兄这话错了,长桓可讨女孩子喜欢了,经常有师门的丫头们在路上堵他。不过人家长桓有喜欢的人,长桓还给人家送过花呢。” 卫明晚不信,将刚看完的那封信扔一边,十分肯定的道,“不可能!我们益安堂都是光棍!”卫明晚很是唾弃师门里近几年兴起的那股歪风邪气,“师门六部现在没一个正经的!都是让严铭带的,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了!堂堂八尺男儿让人家招手就去,挥手就滚,人小倌还用钱呢,他们倒好,还上赶着!臭不要脸的严铭身为刑罚堂堂主不说做个榜样,还他妈的带头往上冲!每次他从冬宫峰回来都得去泡寒冰池,寒冰池那水,怎么就没把他个狗日的泡萎了!” “......” “再说了,就长桓那个脾气谁能受得了!又小性又臭嘴,整天跟个小孩儿一样蹦蹦跳跳的满师门乱颠,他要有人稀罕才有鬼!” 如许点头,“真有,不过不是鬼,是丁清梦。长桓薅秃了东区那块玫瑰田才拉上了人家小手,那高兴的,三天没睡觉。” “谁?丁清梦?!后勤司那个花里胡哨的小妖精?!她不是鬼是什么!”卫明晚不止七窍生烟,他划开信封的黑甲都在冒烟了,“打扮的跟个小花精一样,天天招蜂引蝶!” “......”人不就是赌桌上赢了你一把么,还记仇了。 “我等着去给长桓看看眼病,他,一准晚期,再不治就废了!”卫明晚气哄哄的将信展开,“也不知道是不是世斐又给他喂了什么过期的药丸,要不怎么就歪了眼了呢!可别让阿言跟她玩儿了,怪好个孩子再给...日!!!我日!!这他妈是什么!” 如许看他那副吃个粑粑的模样好奇,脑袋凑上去看,“什么?” 卫明晚把信纸贴他脸上,“刁熹是谢必安?!是生死间的头儿?!” 如许故作心虚,“昂?是...是吧...应该是吧...” 卫明晚看他那样,冷笑一声,“好!好!好!”伸手将如许摁个跟头,起身走出车厢,招呼魏失,“走了!跟爷去生死间,剁了狗日的刁熹!接班!” 如许紧跟着走出来,“师兄,刁熹兄他...” “等着,哥哥这就去接班!”卫明晚却是再没理他,一个挥袖,转身带着纵身过来的魏失不见了踪影。 纵身跟着过来的侯长憬,“......公子,追不追?” “继续走了。” “哦,好。”侯长憬看他们公子笑盈盈的钻进车厢,他也利落的收剑入鞘,拉缰赶马,静听他们公子十分得意发了封信。 “卖惨忆惜,明君入毂。稍后生死间,兄可请刁熹。弟,子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6章 原形 明光嗡鸣,旋起读出。 生死间里正在拍门求饶的严铭终于等到了帮手。 眼前那扇紧闭了大半时辰的房门也终于打开。 一张含怒的俏脸漏出来,“什么事?!明君是谁!” “唔。” “卖惨忆昔,明君入毂。稍后生死间,兄可请刁熹。我都听见了,我二师兄来的!”如言双手把着门,只把脑袋伸出来问严铭,“生死间不是要拎出来?你们又要干嘛?!” “这个......” “怎么?还要讲条件?!”如言哗啦一下把房门打开,站在正中抱臂冷笑着对严铭道,“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没我的允许,你大令主敢不敢踏进我的房门!” 严铭讨好着对如言笑一笑,先对着墨玉牌道一句,“刁熹,来顶雷。”之后上前对着如言嬉皮笑脸的讨饶,“明晚要来,你二师兄出主意让我把刁熹拉过来。” “谁?!明晚?卫师兄?!” 严铭凑上去,“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如言大力的拍开严铭搂到她腰上的手,“昨天?!你再说一遍!” 严铭不松手,整个人贴着如言往里走,“昂...昂...昨天...昨天...” “你又骗我!” “没,没骗你。”严铭把如许拖出来背锅,“盖着骨里红花印发过来的,我不能乱说。” 如言怒气冲冲的挣扎道,“这封就能乱说了?这不也盖着花印呢。” 要让严铭说,骨里红花印所有特权都还好,独收信自动朗读这点不好,忒不好! 你说俩人正腻歪着要扑床时,突然闪出两道指令多败兴吧! 败兴也就败兴了,谁让咱自己不是印主呢。 可败兴这事要搁别人身上,听了消息后俩人要有那意思,说扑也还能扑。可他这位姑奶奶是好惹的吗,当下那一脚,直接将他自云端踢到了地狱,之后他还被赶出了门。 可是让过来秉事的金童看了笑话。 严铭实话实说,“你总是要见的,瞒也瞒不住。” 如言卸去力道不再挣扎,任由严铭抱着她进了里间,坐到桌上,“你从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你把它剜出来。”严铭拉着如言的手放在心口上,看着她,正声道,“剜出来看看,除了师门,全是你。” 如言垂眼,“你所有的决策都与我无关,也从没考虑过我。” 严铭双手拄在桌子上,将她困在怀里,凑上去亲她,“万事皆是你为先,无一例外。” 如言任他在她脸上亲个没完,自己不回应也不躲避,“师门挂丧当晚。严铭,你敢说你没做别的打算。” 严铭动作微僵一瞬,随后不待他动作,自己唇上已经传来温热的触感。 如言抬起双臂挂在他的肩上,整个人钻他怀里,边亲他边道,“那晚,你要去送死。” 严铭没说话。 “你还算计着我,想让我能有一个你的血脉。然后怨你,恨你,念着你,一辈子。” “窈窈...” “挂丧第二日,要不是掌门师伯下令拦下你们刺杀的脚步,第三日杀上京师乐诗阁分舵的会是你。”如言说着突然发狠,张口对着严铭狠狠的咬下去,“你从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温热的咸腥溢满口腔,严铭惊的忙要后退,如言却是狠咬着不松口。 严铭哄她,“窈窈,别、脏、血脏、不能舔!不能吃!” 如言不肯,抱着他不松手,轻吮慢舔着将他口中的猩红掠完,“你暗地里捧着我,护着我,可你却始终不肯停下来陪我。” “窈窈......” “我知道,你想说你想娶我,想光明正大的护着我,可是你从来没开口说过。没对我说过。”如言睁眼,去看他的眼睛,“你不说,我不问。这样没羞没臊的,也挺好。” 严铭愧疚,他的确是从来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自由的,他不想束缚了她,也不要委屈了她。 “窈窈,我只是...嗯——”严铭正说着话,却突然感觉颈后一阵酸麻,整个人瞬间失力,瘫压在如言身上。 严铭瞬间明了,暗骂自己愚蠢,这么些年了竟然还会上了她的当,“窈窈,你做什么。” 如言哼笑,捧起他的脸道,“再不给你立立规矩,你都要站我头顶摇旗扬威了。”抬腿将他踹到地上,自己自桌上跳下来,先倒杯茶水漱漱口,之后端杯水送到严铭嘴边要让他漱口。 严铭歪头,“不喝!” “不喝就不喝呗,你凶什么。”如言嘴里这么说着,人却跪坐到了他腿.间,膝盖往上一顶,磨蹭几下,又笑着仰头含口水送到他嘴里,“铭儿,舒服不。” 严铭憋着额头快要爆开的青筋,咬牙道,“不舒服!” 如言膝盖用力摁压着蹭过,俯趴在他上方,左手支地上半身倾身凑到他耳边喷口热气,轻笑道,“怎么?以前咱们堂主大人在我身下的时候可是爽到□□呢。来,铭儿,喘一个,喘一个让我听听,我最喜欢你喘了。” 严铭闭眼,不理她。 如言见状长呦一声,爬他耳边讥笑道,“这升了官就是不一样,令主大人难伺候的很。” 严铭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如言支起上半身,重新跪坐好,居高临下的看他,“呦!爽啦?!” 严铭闭着眼偏脸过来,忍着难耐,潮红着脸求她,“窈窈...别...别走...” “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让你爽。” 严铭没啥节操,睁眼立刻道,“求你,我求你。窈窈别走。” 如言,“嘤嘤嘤,没听见。” “先解开我好不好。”严铭背靠着脚踏,抬头诱哄她,“先解开,随你怎么弄,我听你的。” 严铭有些无奈,这种小情.趣,他小祖宗来了兴致,他不是没有被折腾着玩儿过。 的确,他是被被玩儿的那个。 他对着如言大概是有种骨子里就存在的“贱”,让来来,让滚滚,说跪跪。 他那副对着山和谦不咋值钱,対着外人却没弯过一丝的膝盖,在对上她之后弯过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就喜欢她对他随用随叫的态度,她让他去冬宫峰巡视,他就放下手中事务,沐浴更衣捯饬的油头粉面的调班过去。她不想公开关系,他就死摁着那几位师兄弟的嘴巴不漏出一丝去。她笑容满面的対着那围在她身边的追求者,他就默默的翻开心里记仇的小本本记下来,以后找茬儿收拾过去。 他喜欢,也享受着,她不可一世的踩在他的肩上,对他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她眼里那种不屑的讥诮,审视的蔑意引得他越是情.动,“好窈窈......赏我一回......再赏我一回。” 如言端着茶杯垂眼看他,“对你这种人就不能太客气。蹬鼻子上脸。”翻手泼他一脸茶水,招手唤来刚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灵一’,对着它道,“大师伯,严铭他始乱终弃,我要回家。” 严铭,“......” 山和谦瞬间回信。 如言伸手点开。 “在哪儿?小十师叔去接你!” 如言无赖的拉起严铭的手指咬一口,咬的他不受控制的一个哆嗦,她人却可怜巴巴的道,“生死间。严铭他打人!” 山和谦回信,“梭子一卫在花垣,盏茶接你回山。” 梭子卫,见首不见尾的掌门影卫呢。 如言冲瘫成泥却挣扎着要塑身的严铭挑挑眉毛,手指点在他眉心,下划,划过鼻尖,嘴唇,下巴,胸口,腹部,然后向下,停住。笑眼看着他,对‘灵一’抽噎两声,“好,师伯快些。” 山和谦回信,“一卫云净,一旬内护你周全,任你调遣。” 如言大笑。 随即严铭的墨玉牌也传来嗡响,如言抻着他的手点开,“我妮妮嫁给豆包儿头发丝都没掉过一根,你小畜生还敢打人,给老子滚回家来!” 严铭,“......” “哈哈......”如言可乐,笑意盈盈的去拍他的脸,“还算识相。” 严铭抬头努力去够她的手,想让自己的脸贴在她手心里,“那窈窈能不能先给我解开,我都没辩一句呢。” 如言又笑,又用手去勾他手,放在他身下,按着他的指尖让他隔着衣衫去划,“敢辨一句,你就只能与它为伴了。” 严铭更是难耐,“窈窈...求你!我求你!” “我跟着你两天没收到一点消息。你没用的很。”如言松开手起身,将严铭分开的腿踢一踢,帮他合上,之后打开衣柜取了套衣衫来换,“我估摸着他们表兄弟得先打一架,所以卫师兄那儿我就先不去凑热闹了。只是要劳烦令主大人你了,帮我问卫师兄好。” 严铭看着屏风后那道倩影抬腿撩发,整理衣衫,出声拦她,“窈窈!你莫要走!” 如言摇头,“没我二师兄权力大,没我大唐师兄好骗,没我小唐师兄讨喜,没我阿烨长的好看。除了床上,你实在不能令我满意。” 她越是这个态度,他越是有种被轻视的快意,“窈窈!” 如言不理他,自顾自的高兴,“哎呦,师伯可是大方了,都说梭子十二卫,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今日不仅有缘得见,见得还是一卫!”如言低头将‘灵一’坠在腰间,随意的将两边鬓角垂着的头发一卷,拢到脑后,用串绢珠绑住,之后走到床边拔出床柱上挂着的‘三剑’对着床上坠着的银色纱帐劈过去,旋身一勾,“眼光还算可以,这套衣衫我甚是满意。” 素面朝天,披肩长发。 孔雀蓝的留仙长裙,裙角上绣着灵动的银蝶,腰间围着刑罚堂的刑鞭,上边坠着‘灵一’,挎着‘三剑’,手臂上挽一条绣着银线的银色纱帛。 如言穿着这一身走出来,严铭当下便止住了呼吸。 “窈窈...?!” 如言挑眉。 严铭老实道,“很美。”白衣红梅的悲悯柔软,蓝衣劲装的飒爽沉静,还有此时难驯的野性。 “贱的你。” 严铭移不开眼,“我爱你。” 如言径直从他脚边走过,“我知。” 严铭见她真要走,忙歪着脖子喊她,“好窈窈,你莫要走...我随你处置!” “三息之内...” 嗡嗡! 云净信至,“已至,请三姑娘开门。” 如言偏头对瘫在地上的严铭道,“晚了。”上前几步,开门,先行礼,“云净卫。” 云净点头,先对如言道,“三娘子。”之后皱眉望一眼如言,又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扬声对屋里道了一句,“令主。那个......谦儿哥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觉得您......不够坏!” 如言,“......” 严铭,“......” 云净,“三娘子,我觉得二郎君还是和大娘子更配些的。您...莫惦记。令主他也挺好的,联众盟共抗北境那会儿,有个女修抹着催情的头油去令主帐下秉事,秉的自己都快脱光了,咱们令主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说,还偷偷的发信给小唐次席,让小唐次席把人家哥哥招来把人给领回去了。”云净从小跟着山和谦行事,对此甚为遗憾,“真是可惜了,送到嘴边了都不吃。” 如言,“......”突然不想走了...梭子卫?!靠谱吗?! 严铭,“......” “呵呵。”如言呆笑一句,问云净,“云净卫怎知我在这楼里。” 生死间虽说只有问价室,议价厅,必安居,无救处,得令轩这五座宅院并一处堆满彩纸木秸,插满风干纸人的梦人房,可它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阵的布着巡检迷法阵。外人在到达生死间入口一门处里边就已经知道了,云净竟然没被人发现。 如言本来只是有些尴尬的想转移话题,却不想云净听到如言的话竟然眉目一凛,冷声道,“无可奉告。” 如言,“......” 云净好似是解释一般又道,“谦儿哥让我劝一劝,我就劝一劝。” 如言,“呵~” 云净,“三娘子,你心情好多了么?好多了我们就走吧。你想去哪儿?暗堂?金陵?清音阁?还是去云海楼?回山也行,就是现在挺乱的,各部都在交接工作,你回去怕是要被抓回去做苦工。要不去恶鬼鬼域里去玩儿会儿吧,听说恶鬼鬼域新上任了位女旱魃,胸大腿长大高个,漂亮!”云净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如言是女郎,忙道,“鬼旱魃没甚好看的,还是去北海看那个蚌精吧,它可好玩儿了,一打架就吐珠子,我去给它打一架,三娘子你趁机捡点珠子戴。” “好...好啊。” 严铭,“窈窈!莫走!” 云净,“好嘞,走着!”关门布阵,闪身不见了踪影。 严铭,“......”催动灵识,将墨玉牌打开,“豆包儿,梭子一卫信息发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7章 背后那只手之一 如许回信,“未知信息,兄自查。” “印主,可接梭子卫。” 如许回信,超接地气,“大师伯刚揍我一顿。” “别废话!媳妇跑了!” 这次如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信,“大师伯说有多远滚多远。” 严铭让他这没用劲儿气个半死,“驴粪蛋子表面光,指望不上你!” 如许,“自己降不住媳妇还怨别人,谁没用谁知道。” 严铭被如许的不要脸劲儿气的都要坐起来了,“你出的馊主意!烂点子!” 如许无赖,“本印主对此计甚是满意,为此心情甚佳!令主大人莫迁怒才是。” 严铭,“呸!” 如许,“呵。” 严铭这儿让如许气了个半死,外边又是突的一阵阵□□,哭天喊地,地动山摇的刀光剑影,他更气了。 可他这会子还不能动,外边又是让他头顶冒烟的怒骂声传来。 “生死间不是接了单,怎么,这是诈尸了!” “比不得表兄你,小僵尸么。天天诈。” 卫明晚长剑横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果然,鬼崖生死间,徒有虚名。” 刁熹甩鞭挡下,“表兄坐拥怨灵鬼域,这点子钱自是看不上眼。可弟弟我不是穷么,这白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狗日的还敢狡辩!” 刁熹旋身落地,邪魅狂狷,“表兄嘴下留情,我那没从未谋过面母亲是您表了三万里的小姨妈呢。” 卫明晚嘴下留情,扔剑向前扎去,“你贼爹!贱爹!早该上天的烂爹。” 刁熹甚喜,扬鞭卷住剑柄对着卫明晚甩回去,“表兄这话,甚合我意。” 卫明晚冷哼,抬手成阵挡住飞来的剑刃,“刑罚堂多少年的把戏了,还敢在这儿现眼。”放下高抬的右手,往心口一剜,剜出一颗黑血淋漓的心脏,跳动在手心里,转手化作一把携着怒怨的九翅镰刀扇。 扇骨繁花,流光锋锐,似锦非锦,似金非金。 卫明晚执扇在手,轻摇慢扇,生死间里纸人爆燃,大半法阵瞬间崩盘。 严铭身上拢压着的灵阵也随之消散。 严铭大骇,翻身召唤‘明光’破窗而出。 “你这呆子!”‘明光’轻划,对上九翅镰刀扇扇出的怨流,将它瞬间斩断,“你不愧是益安堂的,走哪儿哪儿破财!” 卫明晚再扇,“鬼地方呆的我脑壳疼,拆了再说。” 严铭让他气的仿佛要升天,挽剑消怨的时候趁着刁熹出剑引走他大半注意力,跳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摔他个狗吃屎。 严铭大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他娘的过来砸场子的是不是!” 卫明晚绷直身体跳起,右手握着扇柄指着严铭道,“扇你信不信!” 严铭不给他废话,抬手将‘明光’对着卫明晚那张欠抽的脸扎过去,之后拍开腰间刑鞭,甩出勾住被怨气逼退的‘明光’剑柄,直接一顿削,将卫明晚削的跳到树上找不着了北。 卫明晚气急败坏道,“你再不住手我就恼了啊!我放毒了,我真放毒了!” 严铭抬头,扬鞭,一鞭子将一枝小腿粗的树枝抽断,“下来。” 卫明晚低头,看了看脚下被刑鞭抽的整齐的切口,扒开树枝又往里边钻了钻,不敢露脸,“你再逼我我真放毒了啊!你别不信!” 严铭甩手又是一鞭甩在他屁股上,“放,来放,今天你要是不放你就是王八蛋。” “狗日的严铭!你别逼老子!”卫明晚让他抽的立马又从树枝钻出来,左手揉着屁股,右手拿着九翅镰刀扇挡着脸,怒道,“你狗日的别以为我不敢!” “毁了老子大半法阵还敢叫嚣,下来。” 卫明晚抱着树枝不撒手,“我不!我就不!” “行,算你有种。”严铭拿他没办法,转身,对着一旁过分激动却强忍着没动身的金童道,“得令,去,把那他跟班的头砍下来给咱们生死间祭阵。” 魏失,“......”难怪人家就又是清和又是医卫的,就你,不是‘一面杀’就是‘阎君’,你整日的不干点人事能有什么好名! 严铭读懂他眼神,“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个道理魏阴士生前应该很有体会。” 魏失,“......”操.你.妈.的,活该你在外名声不好。 严铭竖眉变脸,将如许给他的气都撒魏失身上,“得令去教他做人。” 压抑了许久的金童拔剑便上,欢快道,“瞧好吧您嘞!” 严铭气儿稍顺,抬头问卫明晚,“水银星君站的高,看的也远不?!” 卫明晚美滋滋的躲在树叶后边挡着脸看,“小魏很厉害。” 魏失,“啊——” 卫明晚忙给他鼓劲儿,“小魏你莫丢老子脸啊——” 魏失气他还瞎咋呼扯后腿,“你可会说了,人家是清和君养出来的,我能比吗!” 卫明晚训他,“你还不是老子养出来的,你就会丢老子的脸!” 魏失道,“你还不是被炸成了小糊人!” 卫明晚切一声,“老子吃撑了,进去活动筋骨。” 魏失咬牙抵住金童的长剑,“我就为丢你的脸!” 卫明晚捶胸,“天不怜我,英年早逝不说,竟还修来你这样不争气的下属。” 严铭让这俩人的不着调气笑,再甩一鞭子上去,“要走了,快滚下来。” 卫明晚抱着树枝探头,“去干嘛?” “毁了老子的生死间还有脸说!”严铭叫他道,“赶紧跑了,你等着寻仇的杀上门来呢!快下来!这儿离太苍山不远,去太苍山坐坐。” 卫明晚瞅一眼不远处坐在石头上搭着二郎腿啃桃核的刁熹,撇嘴,“我不去!掉价!” “你有个屁价。” 卫明晚昂头,“自是比那个白熹贵些的。” 严铭没心思陪他瞎叨叨,一会儿让盯着生死间的那些人发现了他们几个都得交代在这儿,“狗命都没了,还值个屁!恋尸癖这种爱好的人少,你叫不起价来。” 卫明晚傲娇摇手,“别,老子不是你爹,当不起你这句狗命。”说完见严铭的鞭子又甩开来,他忙又道,“豆包儿让我过来接生死间,我哪儿有那时间,干脆毁了完事!” 严铭让他蠢的吐血,直戳他心口,“父师他老人家是对的,活该你一辈子进不了斥候监!活该你‘饮血’没参过战,活该你是诸部司席主里最穷的!” 严铭这声父师让卫明晚有些想起了以前。 小时候严铭还是个走哪儿都要拽人衣角才不哭的小不点儿呢。 他和严铭是在同一天被买回去的,这声父师他们在心里叫了好多年。 尽管山和谦只是爱捡那些捡瓜皮吃的小孩儿,顺手将他买了回山,可自入了山谷后他就再没受过冻,挨过打,也吃得饱,也穿的暖。 他心里是真心把山和谦当父亲的。 所以他才一直都老实听话的从不入战,不涉险。有机会跟着上战场了也都是听从安励司调配,跟在后勤司的屁股后边背着小药箱凿药熬汤的伺候伤员。 这些年在益安堂他待的也算甘愿。 可是一天内被人连续戳了两次心窝子,任他是个菩萨也没个好气了! 而且,身为修士,从未参战这话,卫明晚觉得严铭已经不是再戳他心窝子了,简直是在庙会的杂耍台子上狂扇他的脸! “你好,小姘头!” 严铭淡定,“比不得你,小雏鸡。” 卫明晚转扇跳下,“你臭不要脸的,今天非给你个好看!” “速撤!梭子一卫已回援!” 刺眼的明光爆现着读出一道急令。 正在搔首弄姿旋转下落的卫明晚也啪叽一声与大地来了个贴面。 严铭沉脸,先扫卫明晚一眼,之后招呼刁熹,“烧了!” 已经扔了桃核肃容拔剑的刁熹翻身上楼,一脚踩塌必安居楼顶的罩着的法阵,生死间五座宅院轰的一声燃起大火。 “金童!” 金童跃起,几步跳跃跳到必安居前边那栋高达八层的梦人房顶,右手举起手中长剑狠扎入头顶逆行的阵眼,随后张开双臂抬头化作纸人尖叫一声钻入法阵。 正在逆行法阵倏地顺时运行灌入梦人房。 “呜——啊——” “呜——啊——” 凄凉尖锐的呼号响起,生死间里消散的纸人惊叫着复原。 严铭将‘明光’收起,刑鞭绕上腰间,点地翻身破开已经压上来的第一道困拘线。 “突围,分散!” 紧跟在后边的刁熹拧身调转。 地上,让这一顿默契操作震到呆滞的魏失终于在卫明晚锲而不舍的魔爪下回神,“我们不走么?” 卫明晚斜眼,“我们来干什么的?!”虽则结果不同,倒是应了那话。 “啊?咋?!” “咋!咋!你说咋!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带你出门可是把脸丢没了。”卫明晚在他头上一阵狂锤,“有你这样的同门,战场上得把人坑死!” “我咋啦!” “遭遇突发反应为零,同门“厮杀”作壁上观。”卫明晚摇头,“你这样的,连外门都进不了。” “啥?” 卫明晚呼着扇子一顿狂扇,“啥!啥!啥!你除了会说咋就是会说啥!别的你什么也不会干!你可记住了,打架永远不会是车轮战,得一群人围着猛干!” “啊?” “学着点!”卫明晚说罢,将扇子一转,在魏失头上连拍三下,“傀儡点...” “水银星君...” “哎?”卫明晚应声时执扇的手猛的一转,一只镰刀扇骨飞出哗啦一声将眼前一个说话的纸人斩断,回旋,“何人!” “水银星君。”身后又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传来,敢在卫明晚出手前快声道,“梦人得令听候您的调遣。” 卫明晚转手将飞出的镰刀骨召回,“傀儡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8章 背后那只手之拖延 哗啦呼啦。 小院里百十个模样不一的纸人点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卫明晚道,“都是?” 金童点头,“都是。” “独立思想,独立行动,同等战力?” 金童继续点头,“生死间就这么俩人,怎么可能抵住那一战。” 生死一战,历时七天,二十七个门派联攻已经杀到了梦人房前,最终却是生死间里留下七万多条人命,十五万人败走退山。 卫明晚真心道,“很厉害。” 百十个纸人认同点头,金童道,“还得多谢青锋的历练。” 百十个纸人又是一阵哗啦哗啦,金童道,“他们说青锋太凶残,惹不起。” 卫明晚不解,“以前豆包儿常来?!” 纸人们摆手的摆手,叉腰笑的叉腰笑,金童解释道,“青锋不是开智了么,它常来串门。” 卫明晚,“......” 魏失呆愣楞的看了看面前几个纸人,又转头看着身边的卫明晚。 “这...星君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以身祭阵。”卫明晚看一眼金童含笑的眼,莫名觉得有些丢脸,气的它抬手在魏失头上猛敲了一下,“傀儡点将术。” “啥?”魏失没明白,“点将为什么要祭阵?” “你脑子不转弯是不是!”卫明晚又再他后脑勺上猛扇了一扇子,“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蠢蛋呦~” 魏失拂开他扇风的手,“你们山谷的人脑子都不正常。” 卫明晚点头,“是啊,我们都长着脑子呢。”卫明晚一语三叹,为魏失以后的鬼修生涯操碎了心,“小魏啊,人金童脑子是空的都这么聪明,你以后可怎么办吧......小魏啊,要不是人家金童比你出世早,我都得以为你脑子是不是给他偷偷剜走了,怎得就没个脑子呦。” 金童,“......” 魏失,“......” 卫明晚说不够,他还一脸忧愁的给出主意,“要不我给你换个身子?” 金童,“哈哈哈哈。” 满院子纸人哗啦呼啦,哗啦哗啦。 魏失不服气,张嘴刚要说话,便听有破空声响起,一道如雪般闪亮的剑光自前方袭来,直冲面对着大批纸人的卫明晚的背心要害! 魏失握剑的手刚动,一个纸人已挡了上去。 雪亮的剑光眨眼间将纸人削成两半,卫明晚也已翻身后退挥手一道怨流对上第二道掠至眼前的剑光。 御剑杀入生死间里那些人还来不及发出半声惨叫,在半空之中便被怨流中的怨灵冲没吞食殆尽,只剩一点飞灰被接踵而至的怨流扑在后面的人身上,糊了他们一头一脸。 “老子刚打下地盘就有人要抢啦!”卫明晚转身过来,长着黑色长甲的手握着扇子向旁边一挑,将懵懵懂懂的魏失控到身前连拍三下,“这世道,大不如前咯。” “深蓝劲装!深蓝发带!真的是山谷核心子弟!” “不是......是医卫!是医卫!” “是...是白骨医卫!” “谁?!” “卫明晚?他不是死了吗?死在了......”话还未说完,那人便被一道怨流扇飞,撞到大片议论不休的人。 “怎么,诸位是没见过鬼修么?”卫明晚唰的一声展开手中银光的骨扇,轻摇着漏出半张脸。 死白的脸,青黑的唇,一双墨黑无白的眼。 卫明晚话落,便有一个穿蓝纱衣人激动的走上来对他道,“医卫大人怎的在此?” 卫明晚看这人面相倒是有些眼熟,可他阖目细想了老半天又没想起来,所以不得不睁开一双已经爬上丝眼白的眼,吐出一句自认语气还算温和话,“怎么,这儿你家的?!” “不...不是。” “那这儿是卫医修的家?”又一人穿红衣的上前冷声道。 “不是。”卫明晚摇头,又点头,“不过现在是了。” 穿红衣那人又道,“卫医修这话什么意思?!” 卫明晚挑眉,翻手将挡在脸上的扇子放平,一朵寒梅现于人前,“小蔫儿巴,派人来接生死间。” 嗡嗡两声。 严铭阎王一样的声音传来,“狗仔儿还活着呢?!生死间仇家太多,不要!快回家来,今晚时妩带人过来,我们在战部烫锅子吃!” 卫明晚笑着扫一眼面前惊愕的一群人,又道,“有账收哦~” 严铭,“守住!天嘉带人过去!” 一群人,“......” 卫明晚下逐客令,“我新盘的场子还没收拾,今日就不待客了。” 那位穿蓝纱衣的人却是又冲出来道,“医卫大人怎得有骨里红花印。” “掌门疼爱,你不得不服。” 蓝纱衣那人一噎,又道,“医卫大人以后要在这儿么?!” “怎么,你想要?!” 那人被卫明晚再次被噎,忙摆手,“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不是卫医修该来的地方。卫医修一双妙手不该来这儿。” 卫明晚道,“为啥?” 蓝纱衣那人道,“联众盟更适合医卫大人。这里不合适,这里是血尸浸染过的业障地。” “哦?!你也听说了?”卫明晚眼上两条极黑的眼线撞在一起,再分开,眼里已经不见了刚爬上的那丝眼白,“外边儿都说这生死间是我山谷产业,我新领怨灵鬼域,位高无事,过来看看。” “医卫大人!” “这话听不懂是么?!”卫明晚变脸,扬扇轻点三下身旁纸人,“去,送客!” 院中百十个纸人纵身向人群扑去。 那人被逼后退,捂着肩胛骨刚被戳的贯穿伤口,真心劝告他道,“医卫大人!及时悔悟才是!” 卫明晚扫开围着他戳洞的纸人瞬移上前,拎起他领口将他悬空提起来,恨声道,“悔悟?!悔悟什么?!悔悟我半生悬壶不得好死?!还是悔悟我这双被敲烂的手骨再不能下针?!我做错了什么要悔!我做错了什么要悟!” 这人要不提联众盟他还想不起来这是谁呢! 蓝纱衣,呵! “医卫大人只是受了山谷的连累......” 卫明晚哦一声,“山谷怎么了?是我山谷那双让你遥不可及鞋底踩疼你脸了么!” “医卫大人!” “似你这种人,我安励司冲你招招手你就会像条闻到骨头味儿的狗一样的爬过来,对我摇尾乞怜,阿谀奉承,不是么?” 那人憋红着脸失望的看着卫明晚道,“医卫大人真是今天来的生死间么?” 卫明晚轻笑,“不然呢?你觉得生死间能入了我的眼?!医界圣手,掌门偏袒,六部撑腰,世人称赞。我山氏明晚,生前,何等的风光无限!” 那人被他一噎,哽了好一会,才道,“生死间与我等有过节,还请医卫大人行个方便...” “过节?”卫明晚一双黑洞洞的眼盯紧他道,“你与我有何过节?是当初你低声下气的奉承在我身边,而我却并未向师门引荐而伤了你的心么?” “不!不是,是和...和......” “和生死间?”卫明晚把话接过,左手指指身旁厮杀的纸人,“你也看到了,如今生死间归我管,所以,你说的这个方便,我一点儿也不方便!” “卫医修是想与我等为敌了?”耳边又一道声音响起。 卫明晚偏头,一双漆黑的眼球扫向拎剑杀至他身边的那人道,“你踩着我的地界,烧了我的屋,我与你为敌?” 反手一道怨流抽向那人。那人不防卫明晚出手,忙狼狈躲过,却还是被怨流中隐藏着的镰刀扇骨削去执剑的右手。 “啊——!”那人自半空掉落,滚地大喊。 瞬间便有数个纸人扑过去,将他掉落的右臂捡起,贪婪的吮吸流出的血液。 又有人看不下去,高声说到,“卫医修怕不是欺人太甚了!” “我山谷山训第一条,犯我山门者,杀!” “山谷山训第一条不是同门出战,同去同归么。”那人说话间便见半空有飘扬的发丝落下,偏头一眼看到自己已经被削至齐肩的头发,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懦弱至死,升天怨。生前不过是个没用的医修罢了,你再风光,再受人敬仰,你不还是被溺死在水银池里,还不是死在那些手无寸铁的农夫手里!” 卫明晚闻言脸色瞬白到近乎银白,越发黑沉的眼盯着那个人道,“我山氏门规第一条,利己时,所有山训可凭空捏造。” 那人长剑挑飞那柄流光的镰刀扇骨,剑指卫明晚道,“你猖狂!” 卫明晚一笑,召回扇骨,啪的一声合起,扎入心房,之后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向前伸出右手,虚空一握,一把沉黑无光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卫明晚将它握在手里颠一颠,“山谷‘饮血’生前未出一剑。今日,你好福气。” 那人大惊,“这是......” 卫明晚垂目,眼里尽是同情,“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见识真是可怕。掌门说的没错,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啊,要不出门尽是丢人现眼!”挥剑向前,“你错了,我山谷医修,无一废物。” 那人惊慌,大喊,“布阵!布阵!鬼修本命,拔剑...” 咚的一声,那颗脸上布满恐惧的头颅与脖颈分离,轱辘轱辘的滚到地上。 卫明晚伸出伸头轻舔过唇角被溅上的热血,执剑向前一脚将那颗不能瞑目的头颅踩碎,“鬼修本命,拔剑屠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9章 背后那只手之援军 “云崖危急!请兄着人速援!” “太苍危急!请姊着人速援!” “青衣危急!请兄着金陵暗将速援!兄切记,勿犯险!” “请兄速着暗卫至生死道接应,并携姊赴山谷赴宴!” 接连四封救急信发出,引得几个收信人一阵慌乱。 云舟手里握着一枚玉色袈环急步走出藤园去往善室。 “父亲!”云舟人还未至善室前廊,声音已经传进了善室。 “修行之人,静心从容。毛毛躁躁的让你姐姐笑话。” 云舟噌的一声跳过门槛,额头冒着汗珠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跑进来道,“哪里是静的时候,父亲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云樾盘腿坐在榻上研究棋盘,头都没抬的道,“你要娶媳妇啦?” 云舟气他不着调,生气道,“父亲!” 云樾淡定道,“既不是娶媳妇,我实在不知你该着什么急。” “父亲别理他,他从小就爱咋呼。”在高榻另一侧,拿着本经文歪着读的时妩出声斥责云舟,“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就没个稳重的时候!” 跳着跑进来的云舟一听这声儿,立马老实下来,垂头走到榻边,挨着云樾坐下,抻抻云樾的衣摆,没敢说话。 “拽父亲衣衫做什么!有礼貌没有。” 云舟低头,小声道,“长姐。” 时妩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属苍蝇的?你离我那么远嗡嗡我能听得到吗!” 云舟起身,中气十足,“长姐!” 时妩斜他一眼,这才满意了。问他,“什么事?” 云舟这才又想了起来事儿,几步走到时妩那边儿,也顾不得怕她了,急头白脸的道,“姐,小许那儿......” 云舟还没说完,时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还没处理?没人手么?” 云舟也没细想时妩这话,直接大喇喇的道,“怎么可能!云乐已经带人过去了。” 时妩道,“那你还急什么?” 云舟忧心忡忡道,“小许什么时候求过人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云舟愁的把眉头挤成疙瘩,“要不要去接他啊。” 时妩踢他一脚,“整日操些不该操的心,你早日成亲才是。” 他是不求人,他大首座只会算计人。 还每次都把严铭推出来挡枪。 严铭还屁颠屁颠儿的上赶着。 云舟又跟着跑偏,“长姐还没成亲......” “我挡着你了?”时妩将手里的经文丢开,支着靠枕坐起来使唤云舟,“去给姐姐端杯水过来。” 云舟颠颠儿的去端水,闻着有些怪味儿的热茶,也学着叫姐姐,“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时妩道,“好一会儿了。”接过茶水又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云舟胡撸胡撸自己反光的头,不好意思的坐在时妩脚边儿,扭捏着道,“我还小呢,不着急。” “长的又不好看,又呆头呆脑的,过几年更不招人稀罕。” “不会。”云舟还挺自信,“手拿把攥,姐姐操心自己吧。” 时妩将喝完水的空杯扔给他,瞅一眼笑眯眯听他俩说话的云樾,道,“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种事儿也不稀罕。” 云樾顿时灰脸。 “我能那么没用?!”云舟不明所以,跟着插刀,“咱老云家能有这么挫的人?!” 云樾铁青了脸。 云舟继续,“咱爹可是咱老云家第一个生了孩子的,我嘛,青出于蓝,必胜于蓝。” 云樾心猝,铁青着脸往外赶他,“滚滚滚!你就不招人待见!老子看你就眼烦。” 云舟愤愤的道,“父亲总是喜欢姐姐些。” 云樾道,“谁也不喜欢呆子,赶紧滚出去理事了。”云樾说着还交代他,“让百味斋送些糕点过来给你姐姐垫吧下,她饿了。” 云舟关心道,“那送些饭食过来吧,别总是怕胖。姐姐虽是有点凶巴巴的,但人还是很好的,肯定嫁的出去。” 云樾笑斥出声,“胡说八道什么!胖什么胖!你姐姐一会儿要去山谷吃席,留着肚子呢。” 时妩也白他一眼,重新躺回榻上,把手放在脑后,双腿交叉,“父亲理他做什么。快滚出去了,我给父亲说点儿事。” “啥?吃席?!”云舟一听时妩这话人不仅没走,他还扒着时妩的脚晃了晃,“吃啥席啊?” 还有心情吃席呢? 时妩把他手踢开,“严铭请客,我们去战部烫锅子吃。” “哦呦~还想着吃席呢,姐姐是不知道,平世伯差点把我敲的再长一个头出来。”云舟瞅瞅他姐姐那张圆嘟嘟的娃娃脸,劝她,“严铭还敢回去呢,平世伯要不把他敲断腿我跟他姓!” “就没个长脑子的时候。”清音,法源,山谷,暗堂,这四门之间,除了暗堂中间“灰暗”过一段时间,其他三门都是自老祖宗开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又何必去走那个过场。时妩又踢他一脚,嫌弃道,“你以为严铭是你呢,滚远点儿,你这笨劲儿再传给你外甥儿了。” 云舟倒也知道严铭那个万事担的脾气,不服气道,“他不就是个顶锅的。”说着又反应过来,“什么?外甥儿?什么外甥儿?谁外甥儿?我要当叔叔啦?!当叔叔啦...哎呀!” “你当你哪辈子的叔叔。”云樾把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脱下来砸云舟头上,“脑子里除了没脑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哎呦,父亲可恼什么,注意仪态,注意仪态。”云舟把他爹的鞋给他捡回来,又伺候着给他爹穿上,嘴里还不忘打听事儿,“姐姐有啦?谁的呀?啥时候成亲啊?” 时妩看他歪头咧嘴的瞎乐就好笑,说他,“整日操些没用的闲心。有了,崔胥的,不准备成亲。” “啥!”云舟一听都急了,“不成亲?不成亲孩子谁养啊?姐姐难道也要学咱爹把丫头扔了,把儿子留下...哎呀!疼!” “一张破嘴没个把门的时候!”时妩再捞本儿书扔过去,“再学不会闭嘴我就把你嘴给你缝上!” 云舟嘟囔,“本来就是,咱俩一母同胞的双生胎,怎得姐姐就姓了时。” 时妩端起小胖脸,“你还说!” 云舟闭嘴。 时妩坐起来教训他,“一张秃噜嘴,没大没小的什么也敢说,父亲也敢编排!” 云舟超小声嘟囔,“不是为了姐姐好么,怀孩子多辛苦。阿赟有孕那会儿一直吐啊吐的,引的小许都吐瘦了。” 时妩想到如许那段时间的挫样也好笑,可一想到现在生死不明的阿赟她又笑不出来了。 一张胖嘟嘟的脸一扬一落,变化快的很,“这些话你别在子煦面前说。你也别老小许小许的,他喜欢别人叫他子煦。” 云舟听罢忙道,“这我知道,不用姐姐交代。” 时妩点头,又道,“崔胥那儿也不用你管。” 云舟瞪眼,“干了事儿还不想负责任?美不死他!” “对,就是干了事儿还不想负责任!不过不是他不负,是我!” 云樾听罢,难得的出声斥责了时妩,“胡闹,说的什么胡话!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羞。” “母亲已经同意了。” 云樾黑脸,“我刚把出来的脉象,你母亲怎么知道的?” 时妩坐榻上对着云樾晃晃手腕上系着的那五条若隐若现的弦丝,“刚请母亲帮我安排救急信的时候说的。” “胡闹!她这样让外人怎么说!她让这孩子姓什么!让他生来就没父亲么!” 时妩可不是云舟那任打任骂的面瓜性子,她向来不怕云樾。 哪怕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云樾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也不怵,“母亲说随便生,愿意和谁生和谁生,我要乐意就是生一个卫队清音阁也养的起。”时妩无所谓道,“崔胥又不是死了,我也没说不让他当爹,就是不成亲呗,父亲你还不是没成亲,我不还是你的孩子么,我不一样叫你父亲么。至于外人,嘴长他们脸上,理他们呢,背后说我管不着,敢说我脸上来,就叫他好看!” “你母亲就会惯着你,惯的你整日里不成个样子!” 时妩,“略略略......父亲要有意见去找母亲吧。” 云樾脸越来越黑,偏头,对着云舟就骂,“整天东跑西颠的满世界乱窜,正经事一件也不干!生来就是气我的!” 云舟,“......” “父亲说小舟做什么,关他什么事。”时妩难得的在云樾面前护云舟一次,瞪着眼道,“父亲不讲理,我们不理他,走,姐姐带你去吃席。” 云樾拍桌子,“敢走试试!” 时妩一拉云舟的小手,摆出姐姐范儿教导他,“母亲说万事都有第一次尝试,走,咱姐弟俩试试。” 云舟...云舟他惹不起他爹,他更惹不起他姐姐啊,只得老实的跟着时妩出了善室。 只是他姐姐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他出了善室还没一丈远呢,他就听见身边那张圆嘟嘟的脸上深深的飘出一口气。 “呼——” 云舟,“......”我又要倒霉了么... “又要辛苦父亲了。” 云舟,“什么?” 时妩道,“母亲还不知道我有孕这件事儿。” “所...所以呢??” 时妩道,“有父亲在,我就不用挨骂了。” 云舟,“......” 果不其然,时妩这话刚说完,云舟便见一道金光升起,一袭灰衣,踏剑而行,直击南方。 “父亲已经出发了...” “嗯。”时妩嗯一声,又道,“我也该走了,山谷还有戏要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0章 背后那双手之搭台 “什么戏?” 时妩嫌弃的松开云舟的手,拐角往法源寺人流最多的那条通往善和殿的路,“你看,人严铭都知道你笨,所以都没邀你去吃席。” 云舟道,“那我也去!” 时妩道,“又没请你,你去干嘛?” “没请我怎么了,我有通行令用他请了!”云舟气哄哄道,“再说了,你听说过砸场子用人请吗!” 时妩啧啧两声,真心建议,“快些把娇娇娶进来吧,趁父亲身子骨还硬朗能扛着法源寺,你赶紧生个孩子,让他跟下任掌教打好关系,以后也好留个情面,要不你的未来堪忧啊。” 云舟张大嘴,惊讶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和娇娇的事的!” 时妩翻个白眼,“你以为我是岁平世兄呢!”把个生了色胆的豺狼放身边当朋友。 云舟嘿嘿两声,也笑话方岁平的不开窍,“岁平世兄这辈子悬了。” “自己还是笨蛋呢,还有脸笑话别人。”时妩甩开他向前走,“你去忙你呢吧,我收拾收拾走了。” 云舟越过几个外派弟子追上她,黏着不松手,“我就要去!” “人没请你,你去什么去!去讨嫌么。” “他大堂主升官了我去恭喜不行吗!”他姐姐一向不是那张扬话多的性子,云舟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姐姐为什么在路上都说吃席的事了。 只怕今天不止“吃席”那么简单。 时妩心里暗道这笨蛋弟弟还有的救,面上却是十分嫌弃,“人稀得你恭喜。你小光头去了再念经,你俩又打起来怎么着。走开,我没你这么厚脸皮的弟弟。” 子煦新婚第二天,他这大白目的弟弟喝多了,大半夜撒酒疯拿着阿尚的“小木鱼”去四宜楼新房敲经,嘟嘟囔囔的站在人家门口那不走,结果险没被听说了这事儿飞赶过去的严铭一顿鞭子抽上天。 云舟想起这事儿也是一顿大笑,“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偏长姐还记得。”手里拽着时妩不撒手,“走啦走啦,我不给他打就是了,人家现在是印主大人,可统领三个作战部门,我可不敢触他眉头。”拉着对他万分嫌弃的时妩赶往山谷。 只是当他刚和时妩戴着通行令御剑至山谷主峰四宜前楼广场上空,便是两道峥嵘剑光瞬划掠过他的鼻尖将他扫落。 云舟几个拧身站稳广场,对着眼前布着防御结界的观战的几人先骂一句。 “我靠!” 话落,有人招呼他,“小舟,快过来。” 云舟甩开过来查看他有没有被伤到的时妩,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娇娇。” 时妩让他气个半死,扬手招呼方娇娇,“娇娇。” 方娇娇眉眼带笑,侧身躲过赶过来的云舟,“时妩世姐!”凑过去为时妩解惑,“路潭也来了,哥哥找他算账。” 时妩看云舟黑脸大乐,指着路潭道,“他脸消肿啦?” 方娇娇也笑,“还有一点点肿,哥哥说今天再给他填个彩。” 时妩点头,问方娇娇,“谁带他来的?”内部“聚会”,又是严铭主场,按理是不会请路潭来的。 “烨世兄带他来的。” 时妩道,“阿烨也来了?” “嗯,烨世兄诈的崔胥。崔胥去办事儿,一会儿也来。”方娇娇挤眉,“世姐告诉他没喜事没?” “等他同意入赘再说。” “......”方娇娇看时妩一脸的理所当然,不得不出言提醒她,“世姐总得先给他挑明入赘这事儿吧?” 时妩挑眉,“他不懂?”眯眼,又道,“看来他还不够了解我。” “呵呵。”方娇娇无力的左右望一望,转开话题,“严铭这次?” 时妩点头,轻声道,“还要受些皮肉苦。”转头看了看被追着暴打的路潭,“路潭那张碎嘴可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方娇娇有些担心,面上不漏,捂嘴笑意盈盈的模样,“言姐姐可有传信与你?” “重伤。” 方娇娇心里猛的一沉。 ...... 此时,距离山谷境内不过百里的一处藤蔓遮盖着的山洞内,响起如言沉静的声线。 “可忍得?” 严铭撑开眼,扫一眼刚一剑横过便将三只“鬣狗兽”打回原形,二剑扫过取了三条“狗命”,这会儿却跪坐在他身侧,手里握着把烈酒冲刷过的钢刀,一脸从容淡定的如言,道,“只要是窈窈为我做的事......唔——” 严铭咬牙,看着左胸口被一道利刃划开,微转,挑出一枚倒刺的箭矢。 如言手下不停,“师尊掌了益安堂那些年呢,小时候师尊也是手把手的教过我的。” 严铭平躺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她专心的脸,“唔。” 如言专心盯着严铭胸口,“后来师尊嫌弃我笨,就只一心培养卫师兄了。” “有些疼。”严铭话落,见如言连顿都没顿一下的就要再次下刀,抬手一把攥住如言要持刀下划的右手,“窈窈!” 如言收刀,倾身亲亲他毫无血色的唇角,“我宁愿你死在我的医刀下。” “窈——唔——嗯——”剧痛袭来,眼前娇人儿的面上也被溅上了几点妖冶的红,严铭微一晃神,重重的眼皮就要合上。 “严铭...严铭...”如言眼睛不离严铭一张爬上了灰白色的面,手上利落的将丝线和缝合针浸入身旁的一坛烈酒内,消毒,穿线,下针开始缝合,“严铭...严铭...你要死了,我去陪你。” 严铭撑着万斤重的眼皮,微摇了摇头,“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有窈窈这句话,我死了...嗯——”严铭被扎的哆嗦,嘴上仍不住口,“死了...修成色...鬼...缠...缠着你...一...一辈子..一辈子!” “鬼修无欲。那样我不欢喜。” “呵...呵...”严铭轻轻呵.喘两声,撑开眼皮,“不羞。” 如言手下打结,剪断丝线,又用刀划开他腹部的衣衫,给他清理好小腹上那两个滋滋冒血的血洞,之后抬手掐诀为严铭输送灵力,“爽了就行,要脸面做什么。” 严铭又是两声轻呵,抬手握住如言有些颤抖的手,“已经扛过来了。”最后那一箭,距他心房不过半寸。 不能止疼,不能封.穴,生扛着剜出箭矢。他还好,疼而已。 半瓶子晃荡的窈窈,该是下了多大的勇气。 如言反握住他的手,笑着亲亲他,继续为他输送灵力,“且算你借我的,拿你一辈子来还。” “好。” 如言直起上身,“可撑得住?” 严铭扶着如言的手坐起来,凑过去要亲她,“心里美,撑得住。” 如言在他脸上叭的亲一口,“那回山。”说完立即起身自身后那张石床上拿下来套深蓝的劲装,“衣服鞋子换了,这股血味儿...止血粉和绷带又不能用,唔...令主大人很是过了几天纸醉金迷的声色犬马夜,用酒和香包的味道遮一下吧。” 严铭看着如言说完就半爬着自那张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的床上扒拉出这三样东西,好奇的问她,“你这乾坤袋里没有什么?”这东西也太多了吧,他甚至看见了一把刨地用的锄头,一口崭新的大铁锅...... 如言捏着刀子把严铭一身已经破烂的衣衫划开,“都是阿真塞进来的,他说又不占地,没准哪天用的上呢。” 严铭暗道占地是不占地,可乾坤袋这玩意儿耗灵力啊。你装一车的东西,又把它缩成个荷包大小,这得耗费多少灵力吧。 虽然这点灵力还不若拔剑出鞘废的多,可到底是麻烦。 而且,谁有事没事带一车东西出门呢,反正他的乾坤袋里只放了百十套她的衣衫首饰,他两套换洗的弟子服,另外放了些应急的钱和药,别的什么也没有。 “被人追在屁股后边砍了五年的殊荣,一般人没有。”严铭抬胳膊翘腿的看着如言笨手笨脚的给他换上身合身的崭新蓝衣,美滋滋的问她,“你还备着我的尺码呐?” “我备着别的男人的尺码才奇怪。”如言将严铭换下来那身浸了血的蓝衣扔旁边那三具尸体上,盖住那三对瞪大了不肯瞑目眼,“回山还要受些罪。” “大唐和刁熹怎么样?” “你还顾得上他们。”如言瞪他一眼,自己也拿身蓝衣换上,“我发信问过了,大唐师兄没事,他斥候的跑路擅长的很。刁熹有云净卫去接,已经回了太苍山。” 严铭点头,看如言将脸擦干净,又将头发打散又束起,嘴里叼着深蓝发带将头发绑成马尾辫,“窈窈很美。” 如言将自己那身换下来的衣衫也扔那三具尸体上,“你还有心情说这个呐?”弯腰开始收拾她刚手忙脚乱把乾坤袋里东西都翻出来铺了满床的东西。 严铭嘿笑,无奈道,“豆包儿可把我坑惨了。” “师兄要不坑你你还不乐意呢。” “身为长兄,理当如此。”严铭起身,看着如言掐诀成阵对着那三具尸体毫不犹豫的推过去,不由地又出声道,“你和阿赟真的很像。”危急时刻从无废话,不叙“温情”,严谨杀伐的性子。 如言扶着严铭走出烈火燃烧的洞穴,回身再加一道封阵将洞口封死,回头,“只是不蠢,不能和师姐比。” 严铭道,“我好福气了。” 如言笑道,“舅兄不好惹也是好福气么。”阿烨还好些,他二师兄...婆妈又护短,不好惹的很。 “有窈窈,我还是能忍得豆包儿这个坑货的。”严铭扒着如言的胳膊故意摊压在她身上,凭如言拖着“十分虚弱,半死不活”的他,拔剑出鞘,御剑飞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1章 背后那双手之终 严铭如言二人走后不久,一队黑衣短打遮头盖脸装扮的人走进了如言那道灵气散尽快要消失的封阵。 几个人细细查过烟火缭绕洞内,之后一人走向前边领头那人,“老大,都烧尽了,什么也没留下。也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要入了上谷郡了。” “操!”领头那人大骂一句,上前几步,踢碎山洞内唯一的一张石桌,“金队几个人连个小娘们儿也堵不住!还折了那些个人手进去!” “山谷三子,不俗,白二少都栽她手上了。” “呸!”领头那人啐口浓痰吐在地上,“他娘都是个以色侍人的烂货,白杰他算个屁!云崖太苍那两队得手没?” “云崖峰易守难攻,水队在法源寺赶到之前熬不住撤了。太苍山似是有强援赶到,火队没及时撤出来,后来又被赶来的清音阁的人堵路上夹了馅饼,损失惨重。” 领头那人道,“青衣馆呢?好不容易嵌进去个钉子......” “青衣馆,生死间,全军覆灭。” 领头那人道,“金队是他娘个废物领队,坑死手下正常,木队可是...” “也折了,像是稚心鬼尊的手笔。” “狗屁!楚呆子还在棺材里烂着呢。”领头那人先是喝骂一声,紧接着又冲手下招招手,“只盼着风谣部能得手了,走,咱们也撤了。” 又一人道,“老大,酬金咱都收了,回去怎么交代?” 领头那人一副无赖的架势,“说好的万无一失么,这会儿死了这些个人,先给咱们交代吧,要不咱还不干呢!” ...... “气若游丝,娇弱无力”迎口风也要咳出三里地的严铭想都没想他们走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他一路上只顾着攀着如言的肩膀诉苦喊疼加卖惨了。 只是,路再远也有到的时候,“奄奄一息”的严铭不得不在看到了四宜主峰轮廓后松开了他那双长在如言身上的手。 “舍得起来了?” 严铭叹口气,“软饭王不好做,我又没个名分,就不跟豆包儿抢这名衔了。” 如言阻下严铭召唤‘明光意图,自己收起灵力由严铭控上‘三剑’,之后整个人扑他怀里钻着,“那怎么啦,我觉得我二师兄挺美的。” 严铭狂喜,“窈窈?!” 如言把脸往他心口处贴一贴,隔着衣衫亲一亲他不断有血溢出的心房,“山氏如言贪权慕势,爱慕虚荣。今儿你高升令主,我准了,攒聘礼吧。” “我私库都让你搬空多少次了。”严铭亲亲她的发顶,心里冒着幸福的泡泡,“没钱啦,你养着吧!” 他那私库,在他情窦似开未开的时候就变成只许如言一个丫头进去的了。 师门里对外可称山氏的核心师姐妹们可是好多年没得过他的东西了。 他初对她展开攻势的时候倒也贿赂过阿赟,可那些物件也都是自赌桌上“赢来”的,并不是他亲得的东西。 再有,要说真金白银的钱财,他铭居里不见得能搜出十万两来。 他们六部席主说是富得流油,其实也不过就是些一些“战利品”,什么妖兽身上名贵的部件啦,什么炎层里,深海里,挖出来刨出来的明珠宝石奇珍异宝啦这些东西。像他们得来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向来只入益安堂,山谷所谓的四入,也是在你上缴了全部的银两后再交的那部分“物件”。 所以,他们山谷弟子说富是富,说穷也是真穷! 毕竟,他们要花钱的时候还得去转着圈的兜售物件,才能来“财”。 当然,兜售得来的那些钱是不用再上交益安堂的,要不,山谷不用对手打压,自己就先把人穷塌了。 如言笑他,“这就不怕被叫是吃软饭的了?” “窈窈的软饭,能吃上就是几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严铭说着还迫不及待的召出墨玉牌给彭年发信,“备份师公喜欢的礼来。” 彭年回信,“???” 严铭畅怀,“刑罚堂大喜。” 彭年,“哦了!刑罚堂兄弟锦上添彩,翻倍!” 严铭又哈哈乐两声,下巴在如言下巴上蹭一蹭,“堂里兄弟,上道。” “哼哼!”如言哼两声,打击他,“你少得意,现在是远山师伯掌着刑罚堂,你还欠着九师叔的酬金呢。” 严铭揽着如言降落在四宜前堂广场,“火焰令在手......” “严铭!” 两声破风声响起,两道迅疾的道鞭影自前堂廊柱后挥出,一道将如言自严铭怀里捞出,一道将严铭卷起甩到一旁季云刚搬出来的长凳上捆了起来。 “不敬师长的小畜生还敢回来!给我打!”山和平收起安励司可隐匿身形的考核牌,对着如言笑道,“阿言去安励司交接工作了。” 如言落地站稳后看她季云师伯扭曲着脸自远山师伯手里接过绕着红线的刑杖,忙道,“师伯!” 山远山也道,“言丫先头去安励司了。” “严铭他......” “他怎么?他令主大人么?”山和平冷笑着打断如言的话,偏头对严铭道,“铭儿,我做师叔的问你,如今你在我这儿是个什么身份?” “二师叔,严铭不敢放肆。” 山和平冷笑,“那今儿个,“父”要你亡。” 严铭低头,“子不得不亡。” 严铭话落,季云抄着刑杖就拍了上去。 啪! 救急令发,三门支援,搭台子唱戏,而本应处于此次事件风暴中心的如许却十分惬意。 尤其是如许在听了侯长憬打听回来的消息之后。 “这次受刑的弟子有五位。章彭、张思、彭年、刘扬、严铭这五位部司席主被打了一百板子,现在还在四宜前楼广场的旗杆上吊着呢。” 抛弃了之前慢慢悠悠的老青牛,嘎吱嘎吱四处冒风的破车,新换的车马虽说有点乐诗阁的暴发风格,但如许觉得它的舒适度还不错。 尤其,他师伯那个烦人精还不在。 “消息传的这样快,看来去山谷“看戏”的不少。” 侯长憬道,“是路潭去了,他那张嘴......花姑娘也去了。” “路潭也去了?” “是。”侯长憬道,“与这个消息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严铭抱的美人归的事儿。” 其实侯长憬想说的是山谷管理层大洗牌的消息其实是搭着赠出来的,并没有多少人去关注。 这件事之所以传的那样快只是因为“界花”有主,不知惹的多少人“特意”赶去山谷一睹严铭“挂枝”的风采。 如许捞着本儿书靠在小几上细读,“早知如此又何必麻烦世兄世姐。”叹口气道,“丫头们就是外向,也不打声招与我,欠下这么多人情,误我啊~误我!” “......”侯长憬十分不长眼的拆穿如许,“公子,您昨天被撵成那样儿...” 他昨天是被‘青锋’封着跟在他们公子后边的,所以昨天出事的时候他就看着他们公子拎着‘拭方’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了。 他跟着他们公子也有段时间了,还真是没见过向来端方的清和君被逼到破口大骂的样子呢。 “要不是你这拖油瓶拖累,我能被人追着咬着摆脱不了?”他要不说这事儿如许还不生气呢,他这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呢,“我与顾悔说了,你去回山,去刑罚堂报道吧。” “?公子!” 如许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直起上身,对着那扇关着的车厢门道,“我说过了,我要办的事很多,没时间教你。” “公子...公子昨天可以把我撇下的。”侯长憬道,“身为护卫,当为公子而死。” 如许正色,轻声吐出来的话像是在宣誓誓言,“同门出战,同去同归。我上谷山氏子,黄泉路上无悔无憾。” “公子,我...” “至于你,你还不够不上这个同去同归的资格。”如许道,“所以你别多想,我不把你撇下只是怕丢人。” 怕丢人么? 才不是! 他们山谷弟子那张漠然冷情的寒冰的脸下皆存着一捧能浇化寒冰的温泉。 同去同归,无悔无憾。 他们说的出,也真的做的到。 侯长憬想就是现在的自己,也做不到为他们公子而死,却能无怨吧。 而他们,却是刻进骨子里的信念。 也正是这样,赤江城一事才会折了这些人吧。同门救令,前仆后继,山谷魂灯连灭二十八盏。 侯长憬莫名的有些酸,又有些不甘。 “公子...” 如许却没理会他稍显低沉的话,“你拿着墨玉牌去安励司找门正使,门正使自会安排你去刑罚堂的。” 侯长憬沉默片刻,闷声闷气的道,“我能进的了刑罚堂么?公子是给我走了后门么?”他影卫出身,三个月能考核通过进了山谷的外门就不错了。 山谷六部一堂管理层所有司职皆是可称山氏的核心弟子领职,让他去找刑罚堂预备次席顾悔,是要纳他入核心?山长憬?以后他也可以称上谷山长憬了?! “你做梦真是把好手。”如许挥手将车门打开,对着侯长憬那张衰脸道,“半年内你要是能混上刑罚堂临时抽调巡视或行罚的资格,我就把你带身边,亲自教你。” 侯长憬耷拉着的眉眼瞬间扬起,“真的?” “嗯。”说完见侯长憬又开始美滋滋的想美事儿,如许又以实例打击他,“明佑和怀瑾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也加油了。” “......” 人生无望。 关明佑还好,边怀瑾...... 世间又能有几个严铭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2章 裘卓然 十五岁入山,十六岁跳过内门选拔直接被纳入核心入住春园上峰,十七岁入战部,十八岁升战部预备次席位。 关明佑这样的履历在山谷核心弟子里不说凤毛麟角般存在,也得让人道一句少有、稀奇、不多见。 可边怀瑾呢,十一岁被山如许带回山,十二岁入内门,十五岁入核心,十六岁入无怨谷镇守,二十二岁回山任外门总执事一职,二十三岁升内门总执事一职。 其实要以战力来算,三个边怀瑾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敌得过关明佑,可要按“有用”来算,边怀瑾这种脑力工作者可要比严铭口中成天抻着脖子追着人拧的“呆鹅聚集地-战部”的作用要大的多了。 内外门总执事这个职位不仅要与外派弟子扯皮斡旋,他还要与本门六部一堂里外里的打交道,没个谨慎圆滑又八面玲珑的性子还真镇不住这场子! 所以山如许亲手带出来的这两个人里只偏武,性子浅,凡事都要讲个黑白分明,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关明佑进了战部。而“尚文”,黑心烂肝不要脸花花肠子一大堆,活脱脱的一个加强版严铭的边怀瑾却是抛却各部的招揽,毅然决然的迈向了没有光环笼罩的外门执事位。 其实边怀瑾自己心里明白,他就是通过考核进了六部,最后也还是会被刷下来的,毕竟六部一堂里除了益安堂这个败家货是逢战必出以外,六部弟子里也就几个文职部门动的多些,如斥候监、刑罚堂、战部这些“武力”部门的中坚核心力量向来少有战令召唤,所以,物要尽其用,他也要去更合适他的地方担责。 所幸他对得起血青锋的培养,也对的起外界称他一声“阎二代”。 一如“阎二代”字面的意思,严铭担着山谷刑罚堂的堂主位,所以有时候办事不得不要些脸面,可边怀瑾呢,他简直成了山谷不要脸的代名词,威逼勒索绑架恐吓,竟干些实实在在的没品事! 泰安二十六年他说的那句‘“世外桃源”毒浴谷全体边防镇守弟子诚邀邱门主一游’可是惹的数门联手发信“问候”了山谷十八辈的祖宗。 按理他这样的人早该被人群起攻之摁到土里去,可一是他的小辫子实在太难抓,二来是他上边还有个向来欣赏他行事的严铭罩着,所以人们不得不心知肚明的当面笑着忍他,一转身就骂他,回家就咒他,私下扎小人扎死他! 不过这修真界不止骂他的人多,欣赏他的人也不少,如云崖峰之前的殿主朱弘仪,他还打过边怀瑾的注意呢,结果严铭出马结结实实的教他做了回人。 所以侯长憬也有些好奇。 “关明佑和边怀瑾也是刑罚堂出来的么?”怎么严铭那么护着边怀瑾,“为什么要去刑罚堂?去战部不是更好么?” “怎么可能。明佑和怀瑾进了刑罚堂怎么还能出的来,严师兄很是爱惜有才能的子弟。”如许非常庆幸,他这两个小兄弟心志坚定没有被严铭那张大风嘴忽悠过去,“不过你去刑罚堂就不用怕了,你太笨,我严师兄看不上你。” “......”总说这种话,有意思么。 如许很是耐心的安慰他,“去刑罚堂讯室待两天,你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讯室?!侯长憬想了想,觉得有点脑子乱。 在太苍山他跟着公子下山之前刑罚堂讯室弟子对他们的那番询问,还是下山后公子给他挑明了他才明白。 而且这个明白还是糊涂的明白,问话过程中的那些环扣陷阱他还是不明白的。 他的明白只是明白了刑罚堂已经考核过了他们。 所以...... “那公子想要谁过来??”他还是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的,尤其这一战让他决定再不能拖公子的后腿,“周青么?那我回去以后跟他交代一下公子的事情。” “周青身为三席里的席主是过不来的,兄弟!哎...听说咱山谷的次席位以前是叫二房,预备次席叫三房来着,可惜了,这样好听的职称没传下来。”侯长憬右肩一沉,一道浑厚里披着山谷惯有的不着调的风趣声在他右耳边炸响,“兄弟,安心去吧。” 侯长憬,“......” “可有收获?”被突然自身后冒出来的人吓到的侯长憬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公子与来人道。 “放了追线香在那些人身上,斥候监周三席和王三席亲自带人摸过去了。”来人说完,又偏头笑眯眯的对侯长憬道,“山谷所有弟子里只各部司主次席主论序,只五峰护峰长老弟子序齿。” 侯长憬道,“所以呢?” 来人笑出一排大白牙,盯着他幽幽的道,“所以周青这两个字你是叫不得的,否则你会被刑罚堂请去喝茶。” “刑罚堂管的可真多。”比武有它,打擂有它,纪律有它,行刑有它,审讯有它,打仗有它,怎么这会儿人家怎么称呼也有它?!怎么什么事刑罚堂都要管一管?其他部司是吃白饭的? 来人听到侯长憬说的话惊的放在他肩上的手都僵了,脸上不自主的抽搐一下,对侯长憬道,“呵——你可真是......”有勇!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来人迫于严铭在师门里的淫威不敢说刑罚堂的坏话,侯长憬却不在乎,他甚至是丝毫没有将来人语调中的颤意听在心里,“哎,你叫什么,我得交代你事儿呢。公子他此去...” “金陵。”来人见侯长憬不以为意只得心里默默的为他默哀,说完见侯长憬又要开口,还十分善解人意的答出他将要问的问题,“寻妻。” 侯长憬一噎,道,“路上...” “前方百里,路线,门派,补给,皆已定好。至于安全问题,来之前门正使已经与沿线附近弟子联络过,我也与沿线各派当家主事人发信打过招呼了。” 侯长憬再次被噎,继续道,“公子伤...” “旧伤慢养,靠己。新伤已愈,因卫。” 侯长憬仍不死心,“公子吃...” 来人扫一眼如许,“近期食素,束发着蓝。” 侯长憬,“......” 来人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侯长憬道,“没了。” 来人拎着侯长憬的后颈将他提溜下车,“识趣儿!你在说,我就只能给你讲一讲我与印主的那些年,来秀你一脸了。” 侯长憬,“......” “走吧,你这位子我接了。以后和栗忠平起平坐的就是我了。” 侯长憬,“......” 如许也自车厢内走出来跳下马车,越过侯长憬去解马,“知道差距了?去吧,还不晚,再有三年,你能赶上他。” 来人与如许一起下车解马,“印主大人这话说的偏心了,他有三年成长不假,可我也不是白活三年不是。” “三年,他能赶上现在的你。” “穷奢极欲不上墙的二世祖也不过一个三年,他影卫出身,又得印主大人亲自铺路指点,何须三年。”来人一笑,半开玩笑半道谢,“浪荡半生,终是你这个后辈成就了我,还得谢你,助我大仇得报。” “他把式虽胜过以前的你,可毕竟是云崖出身,世家之间纠葛关系不如你。你不努力,谋士幕僚。他不努力,最后,一介武夫已。”如许解缰上马,背着夕阳回他后半句话,“谢字不须,需你替我山氏卖命,至死方休。” 来人道,“裘卓然已甘心情愿。” “斥候?” 裘卓然跟着上马,“估摸着应该是刑罚。” 如许拧眉,“估摸着?”大唐师兄是没考核么。 裘卓然叹口气,“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双睁的圆巴巴的小委屈眼瞪的护峰使当下就把我履历资料给了门正使,然后直接就给我办了核心弟子手续,把我塞进了铭居。”他一直都是想进斥候来着,奈何严铭总能比别人豁出脸去。 “铭居?安的什么名头,管家?”革了他的堂主位他就又要玩儿那起子少爷范儿,要管家要随从的撒泼无赖抢人了?! 裘卓然生无可恋,“看大门!” 还真是...如许道,“你要有范无救的胆子就能压过阎君的脸皮。”范无救当年也是差点被严铭“委屈”过去,不过范无救胆儿大,他在严铭开了口以后当下直接给刘扬跪下磕了三头,之后一句‘不入斥候宁叛门’气的严铭的青了脸。 “刑堂里最不缺的就是圆月千星毯,我有胆子,没找罪受的骨头。”裘卓然道,“且等考核吧,入刑罚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没准到时候我还能入了战部呢。” 如许直接给他答案,“不可能!你入了战部也升不了席主,以严师兄的性子是看不得人才浪费的。”尤其裘卓然这种精通玩乐的赌场宠儿,这种能为师门带来特殊利息的纨绔人才,他就是进了战部,严铭也得亲自下场把他打出来! “无能便要受气,打不过又有什么法子。忍着吧。” 如许笑,“你倒是想得开。” “年纪一把不如人家,认命吧。”裘卓然拍拍胸口笑道,“我裘卓然这辈子......” “谁??你是谁?!裘卓然?”立在一旁半天不说话的侯长憬突然出声打断裘卓然的话,“裘卓然?明月庄?你是裘克明的小儿子?” 侯长憬这一嗓子突然嚎出来把裘卓然都吓一跳,他以为侯长憬早走了呢,回身低头去去看他,“咋呼什么,裘卓然咋了,你认识?” 侯长憬点头又摇头,问他,“我不认识,朱弘仪认识。你不是还去过云崖求救呢,你怎么又去了山谷?” 裘卓然回头看一眼如许,再低头,道,“我都迷糊了,你是云崖的人呢!你没记错,我不仅去过,我还被我歃血的兄弟施舍了十两银子后赶出来了呢。” 不会执剑,不会理事,已至不惑的年岁却依然靠着家门父兄的本事,风花雪月挥金如土的养着遍地的花娘红颜,泡尽各地的天池圣汤。 无职无责亦无妻无子,曾经的他只需一事无成便可概括一生。 所以家门遭灭后他这个享乐了大半生的败家玩意儿终是品尝了世间冷暖 出事前他只会寄生在父兄身上搜刮着他们辛苦的汗水,醉生梦死。出事后也只能染着一身侄儿的鲜血,求救无门。 所幸,他尝到的不止是最该亲热的冷,还有无关之人的暖。 侯长憬跟十年不见的老朋友认亲一样激动,“真是你啊?!那你还记不记得赶你那人长什么样!” 赶他?这提的什么屁事! 裘卓然道,“是你?” 他也曾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呢,落魄后的那些踢打辱骂他也曾狠狠的记在了心里,发誓以后风光了定要报复回去! 可不知不觉中时光竟然过去三年了,他已经没有了那些低谷时生出的廉价记恨。 山谷,还真是个染缸。 害得他都忘了过去。又害得他获得了新生。 侯长憬摇头,“不是。”他只是激动新来的接班他知道。 是不是的,裘卓然只需知道他是云崖峰的人就行,“我如今也是山氏子,多谢你的提醒!”他都忘了的事,仇家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裘卓然很是高兴,觉得有必要也有责任发信给严铭,让严铭安排堂里的人好好照顾照顾他。 “什么意思?” “你说呢?”裘卓然将这事儿记在心里,手上捏拳吓唬他,“你还不走,是等着我送你呢?” “......”侯长憬看一眼如许,老实道,“哦。” “核心子弟未战出山的话需每日向安励司报告行程,你回山后每隔三天去安励司取一次我的行程单。你需知道,师门里从来也不需要端茶倒水伺候起居的下人。” 如许握着‘拭方’扫一眼根本没明白什么意思的侯长憬,之后对裘卓然道,“别操这没用的心了,你的行程单他还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他也不懂,我让他读世家记事他读了都快两个月了才读到第二集。” 裘卓然不信,“在云崖峰没读么?这些个书不是该从小就背的么。”他小时候为了这书可没少挨打。 如许用‘拭方’帮马顺顺马鬃,“三流末尾的小世家,攀上你裘二爷才算蹬上了上三门的梯子,他手里哪里会有世家记事。” 裘卓然张大嘴,讶异的看着侯长憬道,“你没读过你还不抓紧了读,两个月只读了一集?”也太笨了吧... “他忙着了解咱山谷处事呢。” “咱印主大人都亲自给你布置功课铺路核心了你还不上心!本末倒置,又傻又笨,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裘卓然评价一句侯长憬,又十分解气道,“看来云崖峰还真是没甚底蕴的小野鸡!朱弘仪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他怎么敢去招惹暗堂呢。” 正在回信理事的如许突然伸手拦下裘卓然的话,“这话可不敢说,暗堂有什么惹不得的,我们阿真只会挖坟呢。” 裘卓然更是瞪大了眼,无语的盯着侯长憬道,“鬼道修士数十万人,要挖坟就能挖出鬼尊的头衔我还入什么山谷,我早挖坟去了。” 侯长憬,“......”至于么,一句话记到现在。 裘卓然又回头扫一眼坐在马上继续回信的如许,“怪不得不要你了呢!你不知道咱们印主大人最喜欢楚真么,你天天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人家弟弟的坏话,人能要你就怪了!”他再瞎眼也没瞎成这个样子,他浪荡这么些年不假,可他浪荡归浪荡,那些对家门不利的事,有害的话,他可没干过一件,没说过一句! 裘卓然倾身夺过侯长憬手上的鞭子,咔嚓一声将他折成两节,“去回吧,先把世家记事十六集背完了再操心以后吧,你这世家记事都没读完呢,就是安排你去听课你也听不懂。” 侯长憬道,“世家记事很重要么?”他读第一遍的时候见上面写的都是几百年前的关系谱就只大略的翻了翻,可谁知道公子会来考他呢。 他还记得那天他跪在溢寒殿里拿着书翻了一下午,直到晚间被赶到门口站岗看他们烫锅子烫到散场都没翻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十六集,一集就有十几本,上边写着那些各派渊源,族徽由来,穿衣制式,风俗习惯什么的这些还好说,一门一派的死记就行。可姻亲关系实在是太绕,什么我二大爷是你三叔他二舅的小舅子媳妇的表叔公家的大姑爷的姐夫的连襟,太烧脑了!他绕着绕着就绕到别的事儿上去了,又因着公子也会时不时地考一考他,所以直到现在他才读完第一集而已。 裘卓然猛的抬起头来皱眉望一眼前路,闭眼,半晌才道,“盘根错节的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的起因灭缘,你以为你读过几本世家族谱就能顺的清理的明了?那你知玄和宗与凌云居的祖上是亲兄弟么,你知凌云居在几代时改姓的赵么?你知月华山庄的白耀辉为何不敢直接杀了他的嫡子刁熹么?就是不说这些,只说只会挖坟的楚真,他一个接了位的暗堂少主,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入山谷核心?为着是和山谷小辈弟子一起长大?还是为着他和如烨的关系?你以为核心子是什么?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对外可称山氏这么简单?” 侯长憬,“......”他...他还真以为楚真能入山谷是因着山如烨来着。 裘卓然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呢,“太苍山罗迄的亲传弟子,嫡出长子,他俩可都是碰死在了楚真的手上,你说罗迄怎么就没去暗堂讨个说法呢?楚真那会儿可是被山谷逐出门的弟子,区区一个暗堂,太苍山拉开架势对上去,那会儿的暗堂可是必输的,你说罗迄怎么就没去呢?”裘卓然好心的想要帮他搅一搅他的浆糊脑子,继续道,“要说罗迄死儿子这事儿远,那泰安二十五年楚真可是戴着魂魄链,跟着山掌门,以鬼道修士的身份登上了法源寺的云台,参加了天祁会,这事可是前年才发生的,你想过为什么没有?你云崖有记录没有?” “没有......” “你看,这就是了,这就是世家与暴发户的区别。你暴发户家的孩子只想着一步登顶横行天下,世家子却是一言一行斟酌再三。” 至于么,一个个的都在他这儿找优越感了这是,他不是想着公子有伤在身所以操心多了点心,少读了几页书么。 “那我回山办完手续后先读世家记事。”侯长憬说着也抬头踮脚的往前瞅了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都这个时辰了,谁家还迎亲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3章 相见欢 “印主!”裘卓然纵身拔剑。 “公子!” 侯长憬微愣一瞬,也跟着裘卓然拔剑冲了上去。 顷刻,阴冷寒颤的气息自如许手中溢出,惊的后边追着如许的裘卓然倏然变了脸色。 “平心!持正!”裘卓然想起来之前严铭对他说的话,开口一声怒喝。 “搜魂摄魄。”前方正在踏空急行的如许忽的一个急刹,转身压下手里鬼气森然的‘拭方’,平声道,“惊鸿十八剑,万剑神域。” 裘卓然心石落地,丢开手中长剑,点地翻身的同时手指翻转着向前摁去,“搜魂!摄魄!”话毕,在半空几个拧身召回长剑,腕转轻划,惊艳绝伦,“惊鸿十八剑,万剑神域,困!” 上百把长剑自剑影里飞出,呼啸着向前飞去。 后边,侯长憬被裘卓然这一手亮的瞎了眼,咚的一声撞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前边的‘青锋’剑上。 裘卓然一剑控住前边热闹的迎亲队伍后,握着长剑踏步赶到如许身侧,“印主。”垂眼,轻扫过他手里的‘拭方’。 如许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看手里的‘拭方’,转手收起,轻声道,“青锋。” 正拦着侯长憬不让他过来的‘青锋’嗡鸣一声,转身,嗖的一声钻进了如许的手心里。 如许挥剑踏空,“万剑神域还不够熟练。” 裘卓然执剑跟上,“一心入斥候来着,掌门出自刑罚堂,惊鸿剑式主困杀,我很少练。”他一外门弟子,能修核心弟子们修的掌门剑还是因着他在外门年次大比中夺了第一名的名次。 可他又没去参加内门的考试,所以他不能入内门。不入内门便无人指点,所以他能练成这个样子,也算得上是有天分了。 “无绝二十一剑主狡杀,太浪费精力。”如许握着‘青锋’落在摄魄阵外,“荡云十九剑主瞬杀,实用。” 山谷剑修,修的便是本派掌门剑式。 无绝剑无踪诡变,是山谷三代弟子山重华在雪山战场独破诡谲八卦阵时成名。 荡云剑凌厉瞬杀,是山谷五代弟子山有景在边陲冰谷战场接连斩杀百头幻尾狐,大破冰谷幻境线时成名。 惊鸿剑就不用提了,山谷十代弟子中只山和谦一个人的履历就能撑起一部山谷名人传。 山谷其他武力部门出身的掌门人倒也有剑式传下,不过,没有那么惊艳,且多数招式已破解,所有大多归到了内门弟子的剑课上。 当然,山谷剑修修的不止这几式剑术,掌门人也不都是武力部门出身。毕竟山谷选的是可掌舵向前的掌门人,不是只会拿剑上阵的大头兵。 如山谷八代弟子山沉醉,他要上了战场,那就是做粪灰的命。 法阵迷糊,医课为零,就是做生意他也是做啥赔啥,赔到上边四位师兄年年破产!手上功夫,要说他手无缚鸡之力那是假的,可他们几个师兄弟比试,人家绑着手都能削他个头晕目眩也是真的。 逢战必输,不能再惨。 不过山沉醉懂得扬长避短,他战力虽菜,却招了十二卫护身,再有他嘴巴好使,脑子也清醒。十一岁放弃百万富豪梦,十二岁发挥优势登上安励司正使位,自此代表山谷以唇为剑,诛心诛身,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等着印主大人就职呢,青锋十九剑不是该出剑谱了么。”裘卓然挥剑破开搜魂阵道。 在裘卓然看来,山谷选定的掌门人的眼光一直都挺迷的。 像山和谦这辈儿,序齿的兄弟有十个,论序的兄弟有十几个,谁也没想到会是山和谦上了位,毕竟山和谦实在是给不了人能扛责的感觉。 不过那会儿山和谦好歹还有个怕的人,虽说他有醉翁给他撑腰,有寒玉给他扛雷,但暄凛真人和山和平联手还是镇得住他的。 可这会子呢,暄凛真人不管事,山和平拦不住,山和谦这一撒欢,往后几年修惊鸿剑式的弟子恐怕会再次大幅的提高。 那样刑罚堂的人也会越招越多。 所以现在师门众人就盼着如许能早日就职了,内定了十几年的掌门人,修真界第一把修成本命灵剑的剑主,他的剑式整理成剑谱,应该能帮着他们刚过刑罚堂吧。 刑罚堂在师门管天管地管空气的管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老实老实了吧。 如许握着‘青锋’迈开步子,穿过人群直直的冲着喜轿走过去,“只定了初稿,掌门说像一块行走的仙人掌,垃圾!哦,倒是严师兄第二册鞭谱已经在印制了,以后刑堂的工作效率会更快的。” 裘卓然心道,更快?不不不,是更作孽,管的更宽! 黑心烂肝的严铭,怎么就入了如言的眼呢,别是被白杰刺激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不过掌门好像是对初稿也很满意了,这评价,仙人掌好啊,满身都是刺。 裘卓然心里边想着以后能刚过刑罚堂的美事边查看了迎亲的队伍,“无灵之人?” 无灵之人,又怎能游散阴魄? 如许未答,停步立在轿前,用‘青锋’挑起轿帘。 “师姐。” 裘卓然听如许道。 之后不待他走过去,他又听如许在外人眼看来跟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道,“卫寻彭韬去欢喜阁走一趟,去查清了三年前盛兴义引魄是怎么回事。谭静暗去玄和宗把那乐诗阁那件事接过来。纪鸢和徐宜带人去把天机门挖了。” “印主?”裘卓然道。 “卓然把这处理一下。”如许丢开‘青锋’倾身将轿子里一身红衣盖着盖头的人抱出来,转身对裘卓然道,“把这轿子送去暗堂。带一下长憬,忙完这事儿再送他回山吧。” 裘卓然是有心问一问如许是怎么能确定轿中之人的身份的,不过他没修鬼道,就是如许跟他说了他也不会懂,所以他也就没跟个白痴一样开口,而是道,“可真偏心啊。”侯长憬那个呆瓜怎么就这么好命。 如许抬头看一眼裘卓然,意有所指道,“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这是又酸了?多久之前的事了,他不就是得如赟照料,去过几次内门书房么。 “我在金陵等你。”如许说完立即召唤一旁跟失了宠一样的‘青锋’,两人一剑,旋身不见了踪影。 “啧啧啧...看护的那样儿!盖头都不掀起来,还怕人给他抢呢这是!” 裘卓然话落,就听刚站到他身旁的侯长憬不认同道,“我们夫人心里只有我们公子!谁抢也抢不走!” 什么好命吧,这是上辈子集了多大的福报呢,裘卓然有心气一气他。 “追着如赟跑的丫头们能把战部的房顶掀塌了,你们公子也就是下手快。” “丫头们顶什么用,我们夫人喜欢男的!虎背狼腰一米八,特会挣钱特顾家那种!” 裘卓然又哦一声,特别淡定的说出一句气鼓了侯长憬的话,“奥,是,某个人的某个公子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还去武安堂踢过场子呢。” ...... “阴魂离散何解?” “回生身之地,自解。” “??” “引魂幡不会用?” “死而复生之人。” “少见!在哪儿?我来看!” 山谷一门打探的打探,挖土的挖土,只剩他一个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坐在窗前,对着一封封飘忽飘忽的信件,轻柔着眉间。 “崔胥还是这个样子,烦死人了!时妩世姐也真是能受得了他。有什么事不会说么,我用他亲自来么,好像别人比他笨一样!”喝口茶,握着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开信件,嘴里不停的抱怨,“磨磨叽叽的,一点也不敞亮。” “您别嘟囔了,我睁眼到现在都仨钟头了,山首座,清和君...您老看我一眼成不?” 如许拽了拽领口的衣衫,又往上捞了捞在他腿上枕着还不老实,滚来滚去的人,“鬼道我不行,阿真还没长好,楚世伯又和师公在一起,真是,就显着崔胥了。” “还能有什么事是我男人搞不定的?”好不容易醒过来却被绑着压进花轿,又稀里糊涂晕死过去,又一脸懵逼的醒在了自家男人怀里的如赟轱辘一下翻身坐起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还胜新婚呢,咱俩小半年不见,都多少个春秋隔过去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如许眼不离信,手却伸过去轻轻的贴了贴如赟的脸,“乖,别闹,夫君忙事。” “还能有什么事比我大?”如赟攥住如许的手,张嘴咬他一口,“去床上还是在这儿?” 如许绷起脸,还是不看她,“我下去叫些茶点。”说着就要收回手。 “那就这儿吧。”扑上去把他推倒,粗鲁的去解已经松散了的领口,“快解开让我摸摸,我越是看你这张假模假样假正经脸我越是受不了,你这恬淡无欲的正人君子样太勾人了,你都引死我了。” “别闹!” 如赟扒开他的衣领,伸手摸了摸,“是不是好久没练剑也好久没上体能课了,一把年纪,你这肉都松了。”说着还用手在上面掐了下。 如许惊声,“师姐!” “乖乖,快再叫几声,多叫几声。”如赟低下去爬他耳边,手顺着他的肌理继续往下滑,“听起来就像××,多刺激。” 如许红着脸斥她,“什么××,别胡说。” “我胡说我胡说,都是我胡说,你快让我摸摸,你都快把我迷死了。” 如许伸出手去拦如赟,“别闹,你别闹,我有事要做呢。” 如赟嘿乐,低头凑他耳边,“我就叫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4章 番外——敬茶 暖烘烘的会客厅内几人毫无形象的躺成一团,熹微的晨光透过窗花零星的照在众人身上,满室的酒香笼着恬静的睡颜,温馨又美好。 随着太阳升起,天光大亮,一团调皮的光团跳上楚真带笑的眼睛。抬起右手掌盖在眼睛上,好一会儿,直接捂眼起身坐了起来,脑袋懵懵的扎疼,皱眉烦躁的放下盖在眼睛上的手,捏一捏酸麻的左半边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咚”的一声巨响。 吵的身旁枕臂安眠的人皱下眉头,侧身又睡了过去。 楚真左手撑地,右手揉一揉磕出包的头,心想不知他今夜又宿在了那个山头。 睁眼,红璎流苏双喜字顿时充斥了他惺忪的睡眼,眼前不算大的会客厅内的贴着喜气洋洋的红双囍字,门窗桌椅上绑着热烈的红绸花,地上铺着花团锦簇的红地毯,就连他刚不小心踹倒的酒坛上都印着一个要钻进人心窝的喜字。 闭眼想了想这几日对他来说翻天覆地的日子,不由的抿了下嘴角,真好!右手放弃揉搓磕出来的包,使劲儿敲了敲扎疼的脑袋,睁眼看向累的他半身酸麻的罪魁祸首。 额角处留下一个小拇指大的伤疤,他更强壮了,也更好看了。 会客厅内暖暖的,他睡的脸颊红红的,睫毛长长翘翘的,很温和,不像醒着那样总是狠着一张刻薄的脸,配着一双阴沉的眼,端的一副无义又无情。 楚真悄悄吞了口水,盘腿弯腰伸出右手去戳他的脸,一下,两下,楚真看着他的脸颊凹下去,又起来,在红润的脸颊处留下一个小小的白印,然后消失。楚真玩儿上了瘾,一下又一下的戳上他的脸颊,却不想几个来回过后他忽的一个平躺,狭长潋滟的双眸微微掀开一道缝,又合上,卷翘的睫毛划出一道弧线。楚真的心莫名的一抖,就听他呓语出声,“阿真...别闹...” 楚真一怔,心脏咚咚咚的狂跳,脑子一热手不受控制的就要摇醒那睡着的人问个明白,只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听身后一道稚声传来,“真世兄,我要尿尿...”楚真微侧头咬牙,放在嘴边的手指还来不及嘘出声,就见他眉毛皱了皱,垂在地上的右手抬起来揉了揉额头,睁眼看他一眼,漆黑又平静。 那一眼,望的楚真心口一紧,失了勇气,害怕得到的是之前无数次的让他绝望的回答。 “真世兄我真要尿裤子啦!” 好似一道赦令,楚真掩饰一样的撑地,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走过去拎着阿尚的后颈提起来,“多大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不知道去在哪儿,屋里就只有真世兄醒着呢。” “不知道,那尿坛子里会不会!”楚真的胸口处还在咚咚咚的跳,压都压不住,只能装模作样的故意瞪眼吓唬阿尚。 谁知阿尚听了话却是用手抓在楚真的腰带上道,“前天咱俩比赛不是让四师兄逮个正着。” “闭嘴!”左手忙去捂阿尚的嘴,“大事儿你记不住,破事儿你比谁都记得清楚,这会儿你倒不呆了,再说我打你了啊!” “我真要尿啦!” “惹不起你。”怂了的楚真,拎着阿尚的衣领,小心的绕过地上挺尸的众人,开门带阿尚去放水。 身后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红身影消失,低头,眼里软化出笑意。 此时,四宜楼大厅内一对新人刚敬完茶,如赟一身红衣张扬肆意,如许却是中规中矩紧随着如赟的步伐,立誓要做他的跟屁虫。 “你这是什么打扮?” 如赟眨眨眼,“怎么样师尊,徒儿俊不俊!” 山和谦自椅子上下来,一拳捶在如赟的头上,“俊个屁!男不男女不女的,去给老子梳好。”毕竟年龄大了,已经过了当年雌雄莫辨的年纪。 如赟随手拍拍被山和谦捶的地儿,用手一撩脑后的小马尾,龇牙乐道,“这样方便。” 山和谦呸一声,嫌弃她,“怎么,让外头说山如许娶了个男人不成。” 如许跟着傻乐,一点也没有堂堂战部首座在外的霸气,“师伯,师姐喜欢就好。”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不指望你说出什么振夫纲的话来。”山和谦来回踱了几步,看看山和平,又看看如许,转身,一脸严肃,“我的心肝宝贝没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还一个回来。” “??什么宝贝?” “年纪轻轻的着什么急!让孩子们多快活两年。”山和平想着这是大喜的日子,只是没好气的瞪了山和谦一眼。 山和谦不领情,“你说急什么,奥,你肯定不急,你春园峰今年多了俩人呢。” “说的什么话!”山和平转手把茶盏放在桌子上磕出了声,“大好的日子不给你计较,你最好老实点。” 如赟不解,回头看向如许,却见他脸红红,耳尖也红红的,像个狐狸,“你热啊。” 如许摇头,想起了他向掌门请婚时下的保证,“不热。” 如赟道,“不热你脸红什么。” “我欢喜。”抬眼,对上抬手要拍桌子的山和谦,“师伯,我会努力的。” 山和谦听他这么说顿时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高高的扬起头斜眼看山和平,眼里的得意恨不得让人打死他,“听到没,老子说的话他敢不听。”说完看山和平沉个脸要发火,又忙做出个严肃样,“后勤司的小子是不是喝撑了,去叫起来,你们晨课还没做呢。” 山和平道,“舞刀弄枪,大喜得日子你非得讨打。” “大喜日子怎么啦,一码归一码,去叫起来!还有,去告诉如烨那小王八蛋,让他给老子老实点。” “师尊,你同意啦。”如赟大喜,蹦蹦跳跳的上前揽上山和谦的胳膊道。 山和谦揪揪如赟额头上的炸毛,笑道,“这要看他自己,我说了不算。” 如赟笑嘻嘻道,“师尊同意就成,我去叫他们做早课,小二,你去后勤司走一趟。一会儿我去找你。” 正大光明的支开他,还堵了他的话。 如许垂着眼,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我在前堂等着师姐。”就得等她一起。 如赟摆手,“去吧去吧。” 如许无奈,只得行礼先退下。 如赟这才道,“师尊......” “怎么,后悔了?”山和谦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 “没有!只是...”如赟回身,目光穿过中门大开的殿门,瞅向背身在前堂廊下站的笔直的人,“脾气差挺大的,我想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一女侍二夫什么的,她玩儿不来,也玩儿不起! 山和谦也摆手,“为师还能坑你?就一人!你不惹他,他就正常!你惹他,他就疯疯癫癫的。” 山和平,“......” 刚喝完茶的师叔伯们,“......” 如赟倒是痛快,“多让着他些呗,放心。” “你别惹他啊,惹不起!他那疯劲上来了,我除了杀了他,没的第二条路。” 如赟可不信,“他?能多疯?”德智体美劳的全能型人才,火烧眉毛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装逼喝茶听乐下棋的人,疯?怎么疯?抱着茶壶牛饮还是拿着棋子抚琴? 山和谦道,“你让着他点就行。你别故意欺负他啊,惹急了他,他在打了你,到时候我可不给你撑腰。” “......”您真是亲爹。 山和平看不下去了,“见天的胡说八道,把孩子们都带坏了!”说着又转头対着如赟道,“别担心,子煦他不敢上脾气。去吧,一会儿还上课呢。”难得的轻声细语一回。 “......是...是,那弟子退下了。”弯腰行礼。 山和平无视山和谦吹胡子瞪眼的面部形态,做主道,“去吧。” 如赟这才退下,去前堂和如许一起走了。 殿内一直没出声的山和静见了忙将手中茶盏放下,笑道,“这小子,昨晚阿赟两句话下去,哄的他都找不着北了。” 老八山和谧应声,“忒会哄人。” 老七山和澜也笑,“阿赟这张嘴像了大哥。” 山和谦与有荣焉,“我养大的还能不像我?!你说养个儿子有啥用,还不是被个丫头拐跑啦...”颠着腿看着山和平幸灾乐祸道。 山和平没好气,“宴席还有两天呢,不想给你没脸,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不老实的山和谦翻个白眼哼哼唧唧道,“这小子昨晚在房顶吹了半宿的风。” 老六山和风向来跟大哥山和谦一条心,“大哥当年可是夜夜新郎的星郎官呢,唉...这么些个师兄弟也就三哥四哥还有个双玉郎称。可惜了,没人继承大哥你的风范。” 山和平唾弃他这个逢谦比吹的师弟,“他有个屁的风范,老光棍一条。” 山和谦啐道,“比你好,童子鸡!” “噗......” “咳咳...” “哈哈......” 这话一出殿内正喝茶的几位师叔伯集体喷了茶,和清更是抖着衣摆站了起来道,“我,我去换身衣服。” 和宁捏出帕子沾沾下巴,“大哥这张嘴。”又要挨打! 果不其然,和平呆了几秒直接上前果断的一顿削让他彻底老实了下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5章 番外——师兄弟 与广场的整肃与刻板不同,连接在四楼之间的走廊迂回又曲折,灰瓦白墙搭着深色的廊柱,廊外五彩的石子路上几从浓郁的草植拥簇着各异的树木,配着廊下盏盏红灯笼,不伦不类,鲜明迥异! 两人一路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已经从四宜楼前堂走到了四宜左楼的走廊上,中途如许似是想起什么般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向前看了看,见他俩都快走到了四宜左楼后园的入口处,忙快走几步赶上如赟的脚步,瞅一眼她,拍拍一直都泛红着的脸颊,故作镇定道,“师姐可知刚师伯说的宝贝是何物?” “什么?” “师姐猜一猜。” “不猜,烦。” “师姐猜一猜嘛。” 如赟停住脚步,盯着如许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道,“一天到晚神神叨叨黏了麻胡的,鬼上身了是不。” “......” 如赟见他不答话,直愣愣的又盯了他半响,二话不说一掌拍了出去,“你是谁!从我师弟身体里出去。” “......” 掌风强劲袭面而来,如许只来得及侧头闪过,还未出手,腰间一脚,直接踹的他倒退几步,之后不等他稳住身形,如赟右手半抓直取他的脖颈。 如许右脚用力刹住,左手抬起挡住她来势,用力一别一扯将她固在身前,右手也自她后背要去钳制她的左手,却不想她却左肩一低,左腿突然后抬踢向了他头部,别的他左手不得不放轻力道右手去捉她的右脚。 如赟感受到他力道的变化,也跟着变化招式,以他为圆心,半转,一个漂亮的回身,反客为主,右腿再次踢高横扫他面部。 如许一惊,被逼的再次后退一步,鼻尖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鞋尖扫过的疾风。如许眉眼一跳,刚要出声,就见如赟半蹲在廊椅栏杆上,対着他眯眼道,“长本事了,当着各位师叔伯的面敢开老子黄腔。” “师姐知道师伯说的什么事。” “论下流,我是你大爷。” 如许弯起嘴皮,抱臂道,“......我是你明媒正嫁的,合法的,合理的,写了合婚书的,名正言顺的夫君。” “我说呢,在这儿等着我呢。”话还未完,身子前扑,冲着如许就过去了。 如许见状,身形稳住不动,眉眼一弯张开双臂迎接。 如赟见他这样嘴角扯出一丝笑,上身向下一沉,双臂合抱上他的腰,双腿自如许右侧而过,猛的向后一蹬,双手熟练的如许腰间一摸,解开如许的腰带穿过石子路就地一滚,单膝跪在地上,左手伏地,右手扬起如许皮制的深色腰带,抬头,“你出来,咱俩比比。” 如许低笑一声,道,“师姐输了就要答应师伯与我说的事。” 好在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窄袖圆领袍,腰带一去,除了没了腰身倒是不影响其他。提着衣摆几个纵身穿过了树丛,还顺手折了枝花枝立在了如赟对面。 “管叫你自打了嘴巴。” 如许一笑,左手轻捻,抛出一朵半开的花苞插入如赟的发间,“新妇自要簪花。” 如赟额角青筋暴起,手上微动,手上腰带打着旋卷到了如许拿花的右臂,她面上却是眨眨眼,撅嘴做了个亲吻的样子。 如许心里一跳,就感觉缠在手臂上的腰带先是一松,然后感觉一股大力拉扯着向下坠去,手中花枝直接被捋秃了。 如赟不待他回神,迅速起身将手中腰带卷上他的腰,猛的将人扯到身前。如赟勾起唇角,左手一揽他腰间,对他通红的耳尖吹口气,“褒姒一笑周幽亡,小二,当心死在女色身上。” “我...我死在师姐身上。”垂眸低头想要吻上去。 如赟气煞,“胆大包天的小子,反了你了。”踮起脚,头猛的向如许面部碰去。 如许后仰避开,垂在一侧左手前伸想要抱住她,却又被拦了下来。 如赟握着腰带,一下一下的甩出响,“非得给你立立规矩!” 如许翻身躲过,“师姐输了,以后可要听我的。” 如赟,“打了再说。” 两人在偌大的广场一角缠斗起来。一枝光秃的枝丫在如许手中如游龙在水般飘逸游刃,如赟一条皮带更是耍的生风与难缠。要不是大喜的日子,这般场景看来还是颇为悦目。 四宜左楼渐渐聚积了一些宿醉的弟子,一个个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伏在各楼层的栏杆上,揉着眼睛,扯着嗓子胡乱加油。 其中最属唐锦咋蹦的凶,他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双手成扩音状放在嘴边喊话如许,“咱们战部的首座,今儿要是输了,以后就得屈居人下了,阿赟~你要争气啊!” “......” “哈哈哈哈。” “你怎么让阿赟加油呢,咱们男人都是在上的!”一颗面嫩的大头自旁边伸过来对小唐道。 唐锦鄙视他,“你个老处男懂什么,再说了,我斥候监的老大能居人下吗?” “阿赟不是已经卸任了吗。” 好吧,如赟不是卸任,是封在五阴阵内被卸任的,毕竟斥候监不可能为如赟保留位置十年,毕竟山谷是,但有空位,能者居之。 唐锦眼不离场,“她生是我斥候监的人,死是我斥候监的死鬼。” “你这话别当许师弟的面说。”当心给你驴脸看。 “怎么,他战部首座牛逼啊,就他战部在我斥候监面前不也得乖的小兔子一样。”小唐不爽他这话,挥手牛逼哄哄道。 “来只小兔子给你练练?”一只蒲扇大的手盖在小唐半个肩头,偏头阴测测的道。 唐锦被拍的一抖,偏头,虚虚的道,“哎呦,这不是章师兄么,果然咱们战部的兄弟个个膀大腰圆,威猛无比。” “比不得小唐你虎背狼腰,力大无穷。”章彭搭在他肩头的手随意的拍了两下,“来来来,小兔子陪你练练。”随意的拎起小唐的脖领将人提起来往广场上去了。 “我日你大爷的小白,老子被你坑死了。”小唐挥着双手,对爬在栏杆上贱笑的李文白绝望的斥骂。 李文白嘿嘿两声,大声乐道,“小唐你也加油啊,你输了也要屈居人下啦...哈哈哈哈....” 广场上的人群越集越多,三五成群也开始切磋,如许因着小唐那一嗓子分了心,手中枝丫被如赟的腰带边梢卷走折断,如赟将枝丫勾到脚下,风骚的甩头看向如许,眼里尽是愉悦的星光。 如许对她宠溺笑笑,转头伸出右手,对趴在楼上看热闹的李文白道,“白师兄,借剑一用。” 李文白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呢,闻言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昨日喝的太嗨,早不知把佩剑扔到了哪里。刚要开口撺掇旁边正在摇晃加油的不知名小师弟,就见几柄利剑翻转呼啸着自楼上冲向广场上的二人。 李文白扒着栏杆拧着身子探出头,见楼上刘扬正拄着胳膊低头看他,李文白心虚,龇牙,“哈哈...大唐你也在啊。” 楼上刘扬没吱声儿,松手“嗒”的一声,一个果核砸在李文白的脑门,然后不等李文白大骂出声,扒着栏杆轻盈的落到二楼栏杆外,一扯李文白的衣裳,嗤笑道,“来,咱俩也练练。”把李文白也扔了出去。 如许看着利剑飞驰而来,抬手刚要取剑,就听一声破空之声传来,眼前一花,几柄剑就被如赟手中腰带斥退,叮叮叮叮的插在石板。 而后腰带末梢一抖,卷起其中一把,耀武扬威似的自他眼前飞过。 如许见此,只得赤手对战。 又是百十回合下来还是如许占了上风,趁着如赟不防,双脚夹住长剑几个旋转,让长剑脱离腰带的束缚,然后松开夹紧的双脚翻身落地,伸手接过长剑,挽个剑花,将腰带自如赟手中挑开,甩手“咚”的一声穿过人群钉在了一楼的廊柱上。 四宜楼上关注的人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首座万岁!战部最牛!” “小许,你赢了你媳妇,当心晚上让你睡脚踏啊,哈哈...” “阿赟,这种男人不要也罢,踹了他,师兄娶你。” “喔喔喔~战部!战部!战部!” 听着各种奇葩的声音传来,如许笑着正要上前去牵如赟,就听“叮叮”两声,两柄长剑揽在身前。 “再来再来。三局两胜,有压的没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山谷首例夫妻档,战部首座对阵斥候监前正使,山如许胜一赔一,山如赟胜一赔一百了啊。” 如赟一听这话瞬间炸了,“靠!严铭你二大爷的。” 濒临破产,忙着收钱的严铭头也不回的道,“银子就是二大爷,别废话赶紧开始吧。” “定要你输得当了裤子不可!”上前将两柄剑自地面拔出扔给如许一把,“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她知道刚才如许是故意让着她,耍杂技似蹦来蹦去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哄着她玩儿。 她被五阴阵困了十年,除了后几年在阵内恢复意识学了些理论,从不曾摸剑。如许却是习青锋,复金丹,再习“二剑”,一步步自深渊爬出来的。 “师姐可想要赢?” 山如赟挑眉打断他的话,“怎么?” 如许一笑,眼中盛光,“没,前番只当娱乐。”率先出手。 场上这对夫妻档,如赟一套无绝剑耍出来,矫捷柔韧又难缠,竟是能跟只出山谷课剑,却是稳扎稳打步步紧逼的如许打个平手,直直的让楼上参赌的师兄弟们看呆了眼,也吵翻了天。 主修无绝剑式,想入斥候监的弟子扯着嗓子喊,“无绝!无绝!壮哉我二十一剑!” 想入战部的弟子不服劲儿,提嗓子压过去,“战部!战部!三剑同修,师门之耀!” 刚入门,想一睹清和风采的外门弟子也跟着喊,“首座,荡云剑耍起来啊!” 窝角落里看热闹还嫌事不够大的徐清跟着起哄,“阿赟~你要能跟战部首座战个平手,不用考核,咱们正使大人走后门,把你提到斥候预备次席位啊!” 这一嗓子嚎出来,战部弟子就不乐意了,“哎!说什么呢,我们首座怎么就跟你们斥候预备次席打平了!你怎么说话呢你!” 斥候监一个小弟子站出来,先翻个小白眼,而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位左臂上箍着白巾的战部弟子道,“怎么说,你说怎么说。我还告诉你了,山如赟这仨字,它写哪儿,哪儿就比你们战部高一头!怎么,不服气么,不服气合离啊!” 知味斋的弟子也跳出来跟着挑事儿,“是呗,赟师姐就是厨艺太菜,要不,咱知味斋也得排你战部前边!” “可知味斋本来排我们战部前边......啊!”战部这次出来个愣的,还没说完就被同部弟子摁下去揍了。 “哈哈哈...果然战部的都是呆鹅!”刑罚堂的也跳出来加入了战斗。 五月末的天气已是热了起来,如赟额角已经滚出来了细细的汗珠,红润润的脸颊上有些细小的碎发粘在了汗湿的鬓角处。 无绝虽狡,却还是敌不过一个快。 一番缠斗下来,她身手再矫捷也架不住如许越来越快的剑势,他逐渐浩荡雷厉的剑势已经逼的她没了进攻的时机,只得狼狈的防守着。 后颈有不听话的汗珠滑落到了后领内,如赟不在意的用手背抹一把,脚尖点在如许的柄上借力弹起,趁着时机反身刚要把如许的剑挑走,就被一道鞭子缠了腰身阻在了半空。整个人像一个熟透的虾子弓着腰被人钓了起来,勒的她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眼见的要分胜负了,中途却被人打扰,如赟气急败坏的道,“他大爷的,是谁!” “你没大爷!老子在家排行第一。”山和谦抖手松开缠在如赟腰上的鞭子,把她放地上,冷脸道。 “师尊你干嘛,咱们山谷又不禁比斗。” “干嘛,你说干嘛,新婚第二天就大打出手,怎么,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第二天你就给我这么糟蹋,你当承诺是放屁怎么着。”山和谦舍不得斥责如赟,转身对着如许就是一阵井喷式的狂喷,“你是欲求不满吗!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师伯我......”这话说的也没错啦,他的确是不满。 “我什么我,滚回去收拾好了来!”长鞭一卷,将如许的腰带卷到如许头上,而后一声鞭响镇住还在胡闹的弟子们,又听他骂道,“一个个的就知道凑热闹,做早课不见你们这么积极,一个个还挂着眼屎呢就敢出门,都滚回去,把皮涮干净再给老子出门!”吐沫星子一顿喷把众弟子骂的抱头鼠窜。 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十分应景的喝骂。 “狗日的严铭你敢黑老子帐!” “严铭你个王八蛋!” “小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艹” 最先起头的俩人也不敢触山和谦的鞭子,趁乱也跟着跑了,俩人一个去后勤司传达事宜,一个去四宜主楼看那醉酒的几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6章 番外——爱慕 四宜左楼悠长的廊内,如许正手里拿着腰带边走边系,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之后就是一道女声入耳,拦下他的步伐。 “许哥哥。” 如许顿步回首,复又低头将最后一个扣子系好,转身脸上还洋溢着压不下去的笑,点头与身前之人道,“金钰世妹。” 金钰黯然,金姑娘与金钰世妹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十年前山谷无怨谷一事,赤霞宗跟着出了兵,所以与山谷有了点不足道的关系罢了。他等了山如赟十年,她何尝又不是呢。 金钰走上前去问他,“许哥哥,你可知我心悦你。” 如许老实点头,“我知!你与我说过。” 金钰心一紧,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与如赟的十分想象,不过不同于如赟眉眼含情流转且自带痞气,他的眼睛漆黑柔亮深邃又无情,不笑的时候极具威严,但只要对着如赟,对着他山谷的师兄弟们,那双眼睛便化作一汪湖泉荡漾有神。 这样带笑的眼睛第一次对她展现,只却也不待她再多高兴一分,如许又再次开口,“我那时也与你说分明了,我只要我师姐!” 金钰不甘,颤声质问他,“为何?你等了如赟十年,我也等了你十年!我自问不比如赟差,甚至比她更欢喜你,在意你,珍惜你。我也不需要你追逐探寻我的身影,不必你替我背锅,不必替收拾烂摊子,我可以安静的看着你,陪着你,老老实实留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 金钰再次开口,想要一个答案,“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 如许听罢摇头,“你如何我不知。” 你如何我不知。 都说实话伤人,金钰想,他还不如给她一句假话,不喜欢她的样貌,不喜欢她的性格,不喜欢她的家世。 他却只给她一句你如何我不知。 “那你为何不试着了解我?” 如许脸上还挂着笑,抬起手来指指心口道,“这里只有我师姐。不需要别人。” 他多年前与她道我只要我师姐,现在与她道你如何我不知。 多平淡又无情的一句话。你怎么样我不了解,我也不需要了解,我的心里,眼里从不曾留有你的位置,即便你多年追随,即便你曾大胆表达,我也不曾想去了解你,熟悉你,接纳你。 她与他告白后就一直等着如赟可以自化怨阵中出来,所以在三年前收到化怨阵开始逐渐消退的消息后她比如许还要高兴,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 她掰着手指数着日子开始算,算着该如何与如赟公平竞争,算着这几年的过往如赟不知或许她可以赢的轻松。 可这些都只是她想的。 山谷在如赟回山第二日便广撒喜帖,宴请亲朋。 道,‘两峰之子,良缘好合,佳偶天成。 春园山氏如许才誉并茂。 四宜山氏如赟淑媛名门。 谨以五月二十三日,山氏如许叩谢恩师,迎娶新娘。 是宜昭告嘉宾,美酒相请,佳肴以待,共襄盛礼。’落款是一枚火焰令印。 请帖封面也不是醒目的红色双囍,而是一句烫金的‘十载心愿终达成’。 她连输的机会都没有。 泪自眼眶打转,金钰强撑着不让它落下,“许哥哥说话还是这么直白。”直白的让她尤如万箭穿心后坠入冰河,又跌落岩浆。 “嗯。”如许随口道一句嗯,又紧跟着抬头看一眼东方朝阳,“今日主宴是同辈的道友,金钰世妹多喝几杯。山谷事忙我就不与世妹闲聊了。” 这话一出瞬间让金钰泪水滑落,‘山谷事务繁忙’山谷弟子御用的话语,假的人尽皆知,假的扬名四海。 你看,你刚夸了他真,他又来句假。 都说山氏如许处事圆滑,可他对你的心意上却是连句不那么假的话都不屑施舍与你。 金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澄清目光,道,“那祝你与阿赟相守一生,恩爱白头。” 如许点头,“会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金钰望着如许渐渐模糊的背影,以手伏面无力的蹲在地上终是痛哭出声,屋内一直留神情况的人匆忙出来,立在她身旁。半晌,等她哭的不那么疯狂后才点膝半蹲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失了身的有妇之夫咱们不要他,赶明儿哥给你找个好的。” “我不要,天下只一个山如许。” 看小妹这样子金珏叹口气道,“天下也只有一个山如赟。”拍在她背上的手移到胳膊上,用力将她拉起来,擦擦她泪湿的脸颊,狠心道,“你系蓝衣、点眉血、挽起秀发又如何。你还是你,成不了如赟。” “大哥是把一辈子的刻薄都用在我身上了吗。” 金珏道,“大哥不想让再你这样下去。” “是我哪里不够好吗?”她自与他表白心意后就开始努力学着如赟的行事性格、穿着打扮。她像极了她,行山一战她站在那里,引的杀出了狂性的如烨癫狂的喊她师姐。她又不像她,如许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的妹妹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那他为何不喜欢。” 金珏摸摸她的头发没说话,她却又扑进他哥的怀里狠狠的哭了一鼻子,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抽泣着道,“我第一次见他开怀的笑是在法源寺结业礼上,他在台上讲话的最后,他说‘今日之后,不在早起,不用晚习,没有冗长枯燥的讲课让你昏昏欲睡,没有难以下咽的饭菜让你反胃。自此之后年少不在,明天依然,万望各位不忘初心,做个好人’,然后如赟吹了个轻佻的哨响打断了他的话。”捏起金珏胸前的衣料擦擦眼泪,抬头泪蒙蒙的看着他哥道,“如赟...如赟说既不在年少,可是心里有了人。然后他说...他说...是!他笑的那么好看,五年...在法源寺五年,他他对他的师兄弟们也没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像是眼里缀满了星辰的天际,像是沙漠中看到了绿洲。 不知为何,多年来金钰一直记着如许的那个笑。 金珏没说话。 “踩着新郎外袍上轿的踏红礼,昭告妻平的不遮盖,娘家兄妹接亲的靠山背,抛却女主内的除婚镯,还有妻娇妻贵妻为天的夫妻对拜......对拜礼呢,天下这么多恩爱白头的夫妻,又有几个行过对拜礼呢。”金钰道,“倾世血泪珠,血丝蚕红锦,困鬼狼牙镯,软玉香鞋底......如赟真是让我嫉妒啊。” “这些哥哥也能给你。” 金钰噗嗤笑出声,“我是真喜欢他啊。哥,你说,在入法源寺时如果我们不曾和他们发生争执,如果我那会儿坚强点不哭,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哪怕和楚真一样。” “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人!你是完整的,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迁就,妥协!这十年哥哥不曾劝过你,是欢喜这种事旁人劝了也无用。”金珏拂拂她的背,“我盼你能明白。” ... 如许在传达完一系列的事宜后赶到了新房,推开门就见一屋子酒坛子还胡乱的滚在地上,云舟被夹在如言和时妩中间正露着肚皮打着轻鼾睡的妖娆,如许上前正要叫醒他们,就听里间传出如赟的几句轻笑,起身走过去,挑开隔间的厚厚的幔帐就见如赟托着腮,胳膊放在小几上正笑的开心。 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抽出一直手来招呼他进去。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人回头,见是他好似突然松开一口气是的将手中的白瓷碗放下,做作的站起来,装作迎接他的样子,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师兄。” 如许摆手走了进来,瞅一眼小几上摆满的碗盏,笑,“师姐专为阿烨做的?阿烨可有口福了,都十年不曾尝过师姐的手艺了,定是想的吧。”坐在如赟身后冲如烨抬下眉毛,佯作羡慕的样子道。 如烨额角一跳,忙道,“不是不是,师姐是为咱们准备的。”话到最后,语调渐缓归于常音。 “快吃吧,一会儿还有晨课要做呢,今日已是晚了,你慢慢吃我去把阿言叫醒。”说着竟是起身快步出了里间。 如烨急得起身要去拦他,却不料如赟上半身伸长,伸手越过小几抓着他的袖子道,“让他去忙你不用管他,我单给你做的,他羡慕也不让他吃。” “......” 他师姐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厨艺太过自信,知味斋一旬一次厨艺课,不知被她烧了多少灶台,碎了多少碗盏。 如烨头一次恨自己为什么不爱凑热闹,刚为什么要留在房内而不是去广场看热闹! 看一眼笑眯眯的师姐,不安的捧起面前的小碗,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壮士断腕般一口喝下碗里的怪味儿汤。 “咳...咳咳...咳...” “这么大的人了,喝个汤你着什么急!”看如烨咳的脸都红了,如赟忙给他拍拍背,“喝慢点了怎么了,又没人给你抢。” “奥,我知道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如赟握拳在他头上敲一记,转身重新盘腿坐在榻上道,“掌门今天松了口,你最近安生些,不要让他难做。” 如烨猛的抬起头,“可我师尊...夏阁峰...我...” 如赟看他一下子也不咳了,塌下挺直的背脊,双手紧攥,青筋隐隐暴起,脸上又是欣喜又是不可置信,一张俊脸都快狰狞了。伸手将几上几个小碟移到他身前,努嘴,“我尝了,都是你爱吃的,甜的齁牙。”捏起一块指甲盖大的方糖塞到他嘴里,“这几年很难过罢。放心,再不会了。” 如烨双眼通红,努力松开快要攥僵了的手,摸一摸腰间的‘束真’,满怀期待的望着如赟,“夏阁峰...我...师尊怕是再不允的。” “你知道的,掌门他看着爱胡闹没个正经,又长了一张徇私情的脸,可他刑罚堂出身,赏罚分明是印在脑子里的。当年青衣馆屁大点的事就让我失了半条命,你这事如若没有和安师叔私下说情,掌门万是不肯允了的。” 如烨吸吸鼻子,没说话。 如赟道,“我知咱们五个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我出了事你有恨,就像师姐也忍不得他人欺辱你半分。可阿烨,你万不该失了分寸,快意恩仇不是睚眦必报,天下也没有惹不得动不得的人。师姐一条贱命不值得你这般。”捏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呷两口道,“就像这糖,你觉得甜,我吃着齁。那样大的杀孽与后果师姐不想你担,我的阿烨是能扛起责任的刑罚堂堂主山如烨,不是暴戾恣睢丧尽天良杀红了眼的山谷弃徒山如烨。” “我已是知了。”这十年从开始的不甘愤恨被逼到弑杀成性,再到迷茫不安,最后慌乱无措。 他尝了世间最苦的护,也尝了世间最暖的情。 被逐出门那天,四宜前楼广场上跪满了为他求情的弟子,掌门却是命人将向来娇宠的三师姐拎了出来,封了灵力,赏了板子扔去了无怨谷,他二师兄更是拄着双拐跛着腿自春园赶到了四宜楼,跪在地上磕破了头,求哑了嗓子也没能使掌门回转心意。 还有他的师尊,自始至终从未露面,任他跪在山脚一个月无动于衷。 他的师门,狠心的连个做不记名的外门弟子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齐鸣乱葬岗一战,是战部弟子保下了他,儒林万人坑里是斥候监的弟子为他送的消息,热雨林里是灵工局的暗号指引着他拖着两条溃烂的腿爬了出来...... 师门弃我如履又爱我至深,我已是知了。 “从你跪磕五千阶登上山门起就已不再是被逐出山谷的弃徒了,这次不过是再给你个机会罢了。别哭了。”再次捏起颗糖送至如烨的嘴边。 如烨张嘴含住,动动嘴,咕噜咕噜的,任已经比他低了一头的师姐伸长上身,隔着小几,几次三番伸手给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如赟静静的看着如烨压着声音抖着肩膀哭的不能自己,老半天才开头劝他,“别哭了,再来喝点汤,要不一会儿该缺水了。”看如烨渐渐恢复平静,如赟又给他盛碗汤。 “再给我吃颗糖罢。” “年纪大了少吃些糖吧。”嘴里这么说着,手还是伸向了糖蝶。 看着如赟不厌其烦的再次给他捏个方糖,如烨眯下他那双肿了桃花眼。像小时候一样歪头问她,“师姐喜欢烨烨吗?” “我不喜欢倔驴。” 外间隔着幔帐听了许久的如许这才又迈步走了进来,撩起幔帐将它固定在柱子上,看着阿烨嘴里咕噜咕噜的,一如儿时那样说道,“嘴里又鼓捣糖呢?又吃甜,小心坏牙。” “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7章 番外——师兄弟 也不知如许是不是克他,楚真觉得这几日倒霉到不行! 先是被夏阁峰的小弟子堵在温泉里好一顿打,昨日迎亲时又唱了他洗不白的黑历史‘诉情’,今日天被尿浇了一身!更可恶的是今天这罪魁祸首还不肯下来,非让他抱着! “都多大了,你那腿是摆设不成。”楚真一手将阿尚夹在腋下一手捏着鼻子道。 “我...我不!都怪真世兄...非要看...我...才尿...裤子的...。” 楚真气的拍他屁股两下,“你两只眼是瞎的?!你没看!臭死了,哎呀,弄我一手。你老实点...别动了!我把你扔了啊!” “别打了,你在打我,我告诉我四师兄了。” “小屁孩子还会搬出师兄压人了!今天非叫你老实了不行!”停在原地,就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丁远易本来是躺在四宜右楼后边的园子里的石凳上想事,正走神呢,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急败坏声在院子里炸裂,而且听语气是要持续拔高的架势。 顺着声音找过去,就见一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颓废酒味儿的红衣男子左臂夹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右手啪啪啪的在那小孩儿屁股上拍的正欢,那小孩儿也不老实踢腿伸腰的想要躲闪,弄的那人挡来挡去的很是狼狈。 丁远易走上去,面上先喜,“阿真?你也来观礼了?!” 楚真回头,见离他不远处的假山旁正有一紫衣男子向他走来,脑子里想了半晌,道,“啊,是你啊,我?我是迎亲使。擦!小呆!你他妈别扭了,我身上都是你的尿骚味儿。” 丁远易脚步不停,走到楚真身旁笑道,“倒是我忘了,你与山谷一向亲密。” 楚真死命的摁住阿尚的身子,把阿提溜着倒个方向,赏他屁股两巴掌,头也不抬的道,“我本也是山谷内门弟子。” 丁远易莞尔,心道不是你指着山如许的鼻子大骂山谷寡情薄意铁石心肠,简直世间第一无情的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这几年楚伯父很是挂念你。” 楚真抬头皱眉道一句,“你不知道我是暗堂的少主么。”他当年接手少主位的大典,玉华门也是去了的。 丁远易笑容一滞,道,“可你都几年不曾归家了吧。”他确实摆出姿态接下了少主位,可到底也没在暗堂待几天。 他就带着几个暗堂弟子满世界乱窜,东戳戳西捣捣,世人都快给暗堂印上搅屎棍的戳了。 “昨日我在席上已经见了我爹了。” 话毕还不待丁远易再次说话,就听一声厚重的钟声入耳,久不消散。 不待他询问,楚真仰天一声哀嚎,“后勤司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大喜的日子还上什么晨课。”粗暴的将臂弯的小孩儿扛上肩,提步便走。 丁远易见那被灰色僧袍盖住半个后脑的小孩挣扎着自楚真的后背直起身子,脸憋的通红,轮出拳头一顿捶,“死阿真,跑慢点,不行,我要吐了,我要下来。” 楚真啪一掌拍他屁股上,“老子一会儿晚了晨课定要剥了你的皮。” “我告诉我四师兄,叫他打你。” “老子把你尿裤子的事儿抖出去。怕你?别动了,你特么尿骚裤子碰我脸了,好了好了,老子惹不起你,不抖出去行了吧,你别特么别动了...!” 身后丁远易看着楚真跑远,想叫他又没有由头。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知道楚真被山谷送回,同山谷绝义,同山如烨一起被人追杀命悬一线,在照和城醉酒发疯,回山湘南夺权正位,清河一战大放异彩,行山村围杀坠入深渊,然后与山如烨一起一阶一阶磕开山谷的大门。 他知道他所有的事,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他。 可当他下定决心尝试靠近楚真,扒开揉碎的探寻他的过往时总会发现一个人的身影,竟然让他有些酸涩又嫉妒的情感在心里发芽。他推了青云台的联姻,拒绝了青梅竹马的表妹,然后嘴里说着要要仗剑天涯不要束缚,可他觉得他只是在等一个人。 是喜欢吗?不是吧。 是想要和山谷那些人一样同他站在同一阵营出战平乱吧。 楚真急急忙忙收拾好扛着阿尚刚要跨出园门入四宜后楼,就见园子门口一边一个刑罚堂的弟子正在堵人。 楚真猫着腰借着树木的遮挡刚要翻墙出去就听阿尚哎呦一声,大声道,“阿真!我的头!” 楚真手忙脚乱的要去堵他的嘴,却见刑罚堂的两个弟子转头看到他俩,拎着长剑就过来了,楚真气的直道,“坏事儿的小子。” 只他也不跑,扛着阿尚,他还真跑不过两个默契合作的刑罚堂弟子的围追堵截。 山谷规矩,每日晨课迟到者,要么老实抄写门规三遍,要么清扫门内卫生七天。 这规矩听着简单,可山谷那没啥用的门规长的可以铺满五千阶梯。门内卫生,山谷只一个四宜前楼广场就能装下三千弟子,更别提那足足大了好几倍的四楼相连的回字形四宜广场了。 当然,也有不受惩罚的法子,那就是打赢逮住你的刑罚堂弟子。 只要你脚沾了广场地就算你赢。 打赢了不罚,没打赢那就要加倍了。 结果可想而知了,后勤司负责清扫的部门就没招过人手。 楚真咬着牙小声交代阿尚拿出糊弄阿烨那一套,脸上溢出笑,将阿尚放在地上牵着他走过去打招呼,“阿尚昨日喝多了今早不舒服,我刚带他去泡了泡温泉,他腿短走不动,拖拖拉拉的晚了点。” 那俩弟子对视一眼,上前看了看阿尚蔫蔫的样子,对阿真道,“阿尚没事吧?” 楚真见这俩人上当,忙道,“他人小,昨日也没吃点解酒汤之类的,宿醉有些头疼。” 其中一弟子道,“那将阿尚交与我吧,我带他去益安堂看一下。” 阿真摆手,“不用,正因年小才要让他吃些苦头,也当练一练他的性子。” 刚说话那弟子思考片刻道,“那今日且放你进去,再有下次定要严惩。” 楚真心里合掌谢佛,装模作样的将阿尚抱起来,探探他的头道,“一定不会的,多谢小师弟通融。”提步赶紧冲着园门跑过去。 只他刚有几步就要出园了,就听他身后突然传来了恶魔之声,“阿真,刚输得钱你不想拿回去吗。” 楚真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谁,僵着身子转身就见严铭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斜着眼珠往旁边一撇,就见那俩弟子逮住个迟到的弟子后提剑走了过来。楚真一急,把阿尚举在面前抽搐着脸道,“只能牺牲你了,小呆,去吧。”说着就把阿尚冲着严铭扔了出去,拔腿就跑。 严铭忙上前接过阿尚,摸摸他的头,对反应过来正要出剑的弟子笑道,“算了,暂且饶他一回。” “臭真!我定要四师兄打你的。打死你!”小小人阿尚尖着嗓门一声巨吼。 楚真可管不了阿尚,脚底抹油样直跑到广场才停了下来。 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才跳着脚在一团团的乱七八糟的颜色中看到两抹鲜亮的红影,疾步跑过去见如许和如烨正被几个年少的弟子围着说话,如言揣着假笑应付一群外派弟子的殷勤,就如赟被一群过分活泼大胆的丫头们拥着,时不时传来几声畅快的笑。 楚真思忖片刻,转头先冲着好脾气的如赟跑过去,前挤开几个小丫头,塌着脸对如赟义正言辞道,“你们怎么没在主楼前广场,害我找了半天。” 却不料如赟看到他,眼一亮,眨眼冲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姑娘笑,“这个怎么样?” “太矮了,不喜欢。” 楚真本是来质问的,不巧这丫头当头一句话就让他跳了脚,也不管人家在说什么,嘭的就炸了,“我怎么矮了,我不比你高,矮冬瓜!不,矮倭瓜。” 那娃娃脸姑娘冲他翻个白眼,“身子矮就罢了,风度也矮!阿赟,我喜欢你这样儿的。” 楚真噗的一声笑出来,对那姑娘道,“我说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看不清呢,原来是眼睛有病。我不比如赟高。”说着还用手比划比划身高。 那姑娘没理楚真,对如赟道,“阿赟,你看我还好吧。” 如赟伸手捏捏她的脸,“恨不生为男儿身。” 那姑娘脸蛋一红,伸手捏上如赟正在放下的手道,“真...真的。” 如赟手指一勾那姑娘手心,微倾上身,低头叭的亲一口那小姑娘脸颊,“真的。” 说来小丫头们嗓门的穿透力实在不比小婴儿的弱,一群丫头片子尖叫声,直接让处于丫头们中心区域的楚真失聪片刻,然后耳朵就是一阵耳鸣,那阵尖叫引得包围圈外不远处正在和小师弟们说话的如许都皱眉偏头看了看。 见如赟被一群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拥着,举手投足风流无双,勾人心弦。 如许一笑,看了眼四宜楼顶四角的时光球,正要上前把如赟拉出来,就听楚真平地一声吼,“二师兄,你媳妇她爬墙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8章 番外——师兄弟 天边晚霞似锦热烈蜿蜒追逐着天际,与头顶法阵里镶嵌的明珠相交交映照在热闹的席上。 今日是小辈的主场,宴席要晚于昨日,今日是酉时铺席,两刻入席。 四宜楼前主席桌今日空位,如许带着亲近好友坐在右下首一小桌,山谷各部司主次席坐在左下首的大桌。然后其他核心弟子与其他门派亲传或主弟子交叉排下,内门弟子与其他门派内门交叉排下,山谷外门排在最外圈的边缘位置。 四宜楼回字形广场,铺设了上万桌的酒席。 这场婚礼办的极是盛大,主要跟开山立派以来山谷一门具是光棍也有关。 山谷开山祖师山婴离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当然这并不是说山婴离是石缝里蹦出来的,是山婴离自记事起就是个四肢攀爬的虎崽,并不觉得跟在虎群后边食鲜肉饮红血有何不妥。 他是十五岁才被人自深山老林里捡出来,然后还不等他改掉畜性,学会说话,那捡到他的人又死了,他只得沦落在了街头,整天和野狗抢吃的。后来还是遇到了云游这个跟在乞丐堆里捡瓜皮吃的话痨才学会说话,又凭借不怕死的狠劲儿和云游都是坏水的脑子,俩人一条街两条街的渐渐笼下地盘,后来又遇到世家出身却沦为卖艺人的散修楚湛与逃婢时若素,几人一起几次三番豁出命的去闯荡,才在人才辈出的修真界博出一席地位。 可后来他们却是分道扬镳,各自开山立派,时若素做了居士,云游扮了袍僧,山婴离在北面最高的山峰安了家,只楚湛娶了面见不过三次的妻子。 外间都道四人因权生了嫌隙,一拍而散,可每逢祸乱四人必出,四杆高旗同处一营,把臂言欢。 四门情意也绵延八代弟子,直到百多年前暗堂楚航昏聩逼迫儿子楚予悔婚散修谭家,至嫡子楚予亡于新婚火海而止。 后来还是暄凛真人在位时的一次战乱中遇到了手持黑曜令的楚祁。 暄凛真人看他翻手拈来的傀儡术精妙绝伦,私下打听了打听是一个小山庄的庄主,暄凛真人有疑,出动斥候监深挖细查之下才知,那是楚予指腹为婚的悔婚妻子谭尧为他生下的遗腹子。 既是楚湛后人山谷自要扶持,私下面见谈过以后,三门联手暗手相助,楚祁夺下因黑曜令丢失,三门冷眼相待,不过十几年便沦落为末流世家的暗堂。 可因自小没有情感基础,山谷,法源寺,清音阁也不好过多插手帮扶,所以暗堂处在修真界这么个冷酷的漩涡里,也实在飘渺了好些日子。 不过好在楚祁性稳,不骄不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将暗堂撑了起来,又有后来脸皮深厚的楚枭数年的来往,再有还有楚真这个纽带,暗堂和这三门关系才渐渐又亲密起来。 可大概就是因着第一代出了问题,造成山谷、清音阁、法源寺后人皆未成婚,亲传的弟子也大多捡来的弃婴。 山和谦他们这一代倒是转了性儿开始有了尘缘,可他们大概是有些矫枉过正,以致走了歪。 山和谦年轻时是个只干事儿不负责任的渣,山和宁是个以玩弄男人感情为乐的渣,山和安、山和清两人是个喜山下风流烟花的纨绔,只山和平是个一把年纪没有温香软玉暖过怀的钢铁童子鸡。 清音阁法源寺更是开出一朵奇葩花,时婧与云樾相爱相杀的爱情要是化作戏曲,大概要传唱千年。 法源寺、清音阁虽是僧人居士扮相,但并不禁止成婚,俩人本来好好的,但不知因何事大吵一架后就分道扬镳了。当然,扬也扬的不是那么彻底,俩人时不时的跳着脚大吵一架后反而还会勾搭在一起做做床上游戏,可他俩就是不成婚,后来一次意外生养了一双子女,就女孩儿养在清音阁,男孩儿养在了法源寺。俩人想念彼此床上技术了就扑个床啥的,平时就都各忙各的。当然这个各忙各的还是不同的,时婧是养了一窝子的小猛男夜夜笙歌,云樾却是实实在在的忙完寺中事宜后,独守空闺等待召唤。 所以此次山谷大喜说的上是空前绝后,毕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婚礼是举五派之力大摆宴席的。 如赟如许居右下一席主位,如许左手边依次是方岁平、云舟、如烨、楚真,阿尚因年少不许每日饮酒,所以今日跟着去伺候和清长老了。 如赟右手边儿依次是时妩、方娇娇、如言、还有今日下午那个名唤花梨宁娃娃脸。她是青云台花惟的独女,十三四岁时偶然遇到上阵杀敌风流无限的如赟,当下上前就自报家门说要嫁给如赟。如赟见她可爱拒绝之后再见倒是对她颇多照顾。以至如赟在被封在阵中时,小丫头每逢如赟生辰都会捧一捧如赟最喜欢的狗尾巴草去无怨谷看望她,所以他们几个师兄弟对她也算熟悉。 只不巧,圆木桌子,半圆相合,所以她好巧不巧的和楚真碰到了一起,俩人想看两相厌顾不得其他私下先吵一架! 楚真看到这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就来气,落座时看到如言拉着这丫头过来要坐时,自己先一步哐的坐在座位上,然后抬头瞪眼看着她。 那丫头倒是不傻,笑盈盈的对如言道,“言姐姐,这儿都是你们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我在这儿也不自在啊,我去后边找同门一席就成。”说着用手指指距离如言他们五桌外的一桌道。 如言捋了捋她腰间的梅花令道,“没什么不自在的,一会儿我过来这,你挨着我坐,不怕的。” 花梨宁低头看了看如赟上午给她带上的,可以自由出入冬宫峰的令牌,抿嘴笑道,“我听言姐姐的。”因着今日都是同辈,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规矩,所以也不用分什么先后落座,直接听话的坐在了位置上,顺便脚下用力狠狠的在楚真挡着的脚面上碾了碾。 楚真疼的一声怪叫,砰的一拍桌子,“死丫头片子,我看你找揍!” 花梨宁受惊似的一震,慌张道,“我...我...我还是去后边吧。”说着起身就要往后走。 楚真看她那假样就来气,怪声怪气道,“哎呦,梨儿妹妹怕是找不到同门那桌,我来送一送吧。”起身要把她架走。 如言今日事忙,在安排下花梨宁坐下后听到有人唤她转身刚要去忙,就听楚真拍了桌子。 这个事儿包!轻拍一下楚真的头,道,“皮紧了是不是!给你松松?” 楚真哼道,“这丫头眼神不好使,我怕她一会儿喝汤撒一身,给她换个亮桌。” 如言嘿一声也不废话,直接使出杀手锏,招手唤前方,“阿烨,过来。” 如烨正和几个师兄弟说的热闹,闻言指指这边儿就要过来,楚真见状忙一拉花梨宁的胳膊道,“哎呦,梨儿妹妹不怕,一会儿楚哥哥给你盛汤,保你不撒。”说着就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如言笑着倾身又交代她几句,转头威胁似的蹬一眼楚真,对阿烨道,“入席罢,多照顾下梨宁。” 如烨瞥一眼楚真,转头对着花梨宁笑道,“世妹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行。”那十年,每年如赟生辰日如烨也是会偷偷去看的,花梨宁她自是不陌生,好几次俩人都撞到了一起。他那时是人人喊杀的邪修,却不曾见这个姑娘声张过。 花梨宁点头,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等待开席。 楚真看她安静下来,心里更气暗骂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眼,哼!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今日这死丫头害他出一大丑,晨课的时候他身后弟子一直噗噗噗的笑,也不怕撅过去,哼。 楚真暗恨,时刻关注着她! 只是不想这丫头当真能装,一直到开席这丫头都一直文文静静的吃饭饮酒,静静的听着如赟和众人说话,楚真看着来气!再有如烨又一直在和云舟说着什么法阵,一大乱堆的他听不怎么明白,又不能总是干扰他们,没办法,只好找那丫头的茬儿了。 楚真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不闲着,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将花梨宁挤在那,嘴里还假假的道,“梨儿妹妹要吃什么只管给我说,我给你夹。” 花梨宁皮笑肉不笑道,“世兄怕是够不到的,我让烨世兄帮我就行。” 楚真气的直咬牙,开口正要威胁她几句,就见她手指一直在无意识的捏着她腰间坠着的那枚梅花令。楚真心下一喜,畅快道,“哎呦,梨儿妹妹都戴上这梅花令啦,可真了不起!唉...可惜。” 花梨宁冲他翻个白眼,将梅花令理好,也不挂着假笑了,“可惜什么。” 楚真啧啧两声,“可惜如赟她今日嫁人了呗。” 花梨宁又摸摸脸假笑,“好歹收到了回应。”比你好,追人家屁股后边十年,啥用也没有。 花梨宁说完这话后对着他笑笑,直接转头和如言说起话来,任楚真怎么说话都不理他。楚真气的嘴都歪了。 脑子一热也不顾场合,一拉旁边如烨的衣衫委屈巴巴的小声对他道,“我哪里不好了,你这么久都不回应我。” 如烨正举杯和云舟喝酒,他这一拉扯直接将杯中酒撒了大半,转头无奈的瞥一眼楚真道,“别闹了,吃点东西垫下,马上师兄要去敬酒了,你不是说要去挡酒。” 楚真一指圆桌中心小钵中煨的小腿道,“我想吃那个。” “那个太油了,吃点清淡的吧。”不同于其他桌上茶点干果冷热盘硬菜汤品的轮番上,他们这席只简单的挑了几人最喜欢的几道菜,楚真偏肉食自然喜欢各种腿。 “那你给我夹。”他刚看了好一会儿了,如赟碗里的菜就没断过,还都是她爱吃的。 如烨心下叹口气,放下酒杯边和云舟说话边夹了几道素菜放在楚真的碗里。 楚真原只是委屈一直收不到回应,见如烨这样喜的嘴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儿了,双手激动的拍拍大腿,手肘碰碰花梨宁的胳膊,眼睛吊着哼哼两声。 花梨宁撇嘴,爬桌子上瞪着眼睛对如烨道,“烨世兄,我想尝一尝你的那个糖丸。” 如烨闻言倾身越过楚真在花梨宁的糕碟里放了两个,“这个太甜了,你先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好,多谢烨世兄。”说完,对着楚真眨眨眼,一脸乖巧。 楚真觉得头顶都要冒绿烟了,呼吸呼吸好半天还是生气,大力一扯如烨的胳膊,“我也要。” 如烨端汤的手一晃撒在了桌子上,右手放下汤勺,又将汤碗搁在桌上,转头对楚真道,“你老实点,糖丸不就在你面前吗。”刚给完花梨宁,他顺手将小糖罐放在了楚真面前。 花梨宁噗的笑出声,看着楚真气哄哄的脸高兴道,“定是光线太昏的过,真世兄我给你夹吧。”说着伸手夹个糖丸放在楚真碟里,凑近他做出一脸严肃样,“你老实点,糖丸不就在你面前吗。” 楚真气的,直接将碗里的菜当做花梨宁,化悲愤为食欲,咯吱咯吱的将碗里的菜吃完,又一口干完了如烨的汤,再不理花梨宁了这个讨厌鬼了。 吃完这些还不够,他又夹俩小鸡腿,一手一个啃的热闹,任如烨给他夹菜他也不吃,也不抬头看他,就死命摁着一道小鸡腿死啃,如烨都怕他吃撑了,还好,在他要啃第三轮的时候如许和方岁平说完话要去敬酒了。 其实这种场合奔着吃喝来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了,其他人在喝完第一杯后就游离四方开始交际了。 如烨将楚真自位置上拉起来,跟在如赟如许后边走向对面。 四宜楼广场上横铺十席向下排序,牵头的是如赟和山谷各部司主次席那一桌,然后一边五桌,中间一条稍宽的通道,他们两桌离的不远,头顶法阵明珠又亮,所以如赟他们刚起身,那桌就轰的爆出一声气势十足的气浪,“干掉山如许,留下阿赟。” 如许低头,对身旁的如赟说了些什么,惹的如赟一个白眼,举杯快步走了过去。 刚站至桌旁还没开口说话,小唐就过来一勾如赟的脖子,神秘兮兮对着如赟的耳朵一阵私语,如赟摇头凑到小唐耳边俩人叽叽咕咕半天,也不知小唐说了什么,如赟那双风流眼倏地睁大,扫向如许,而后郑重的点点头,抬手跟小唐碰杯,俩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哥俩好的又抵在一起。 如许在一旁怎么看怎么扎眼,刚要去问俩人说了什么,就被严铭一把扯住,“哎呦,咱们首座还得把媳妇拴裤腰上不成!来,先喝酒先喝酒。”不等如许再说什么,大力把如许扯进包围圈摁在凳子上想动都动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9章 番外——喜宴 几个跟着挡酒的不提也罢了。 这才第一桌,云舟就被灌的趴在圆凳上学起游泳,方岁平被灌个半懵后,看着云舟趴在圆凳上四肢胡乱扑腾,直接识相的反叛了。 楚真那小没用的更是三言两语就被忽悠着划拳去了。 也就阿烨还陪在如许身旁,但也没啥用,他被挡在包围圈外,一开口就有师兄弟给他倒酒,喝到后来不得不给了如许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静静的看着如许被几个部司的主次席挟制在桌,一轮一轮的轮流灌酒。 如许,“......” 与如许这边儿被困脱身不了不同,如赟喝了没几杯就被几个胆儿大的丫头拽走了,这会儿正像只多情的花蝴蝶一样,穿梭一片莺声燕语香风满地的明珠中,游刃有余,流连忘返。 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脑后扎着利落马尾,光洁的额头上总是炸着几根压不住的炸毛不时扫在稍显英气的眉毛上,一双不知为何会含情的杏眼映着耳垂上米珠大的蓝色碎钻耳钉,再配着勾笑的嘴角,十年前雄性激素分泌过多的山如赟不知引得多少少女暗许芳心。 此时,以花梨宁为首的美女小分队缠着如赟蹦蹦跳跳的叽呱个不停。 至于为什么是以花梨宁为首,那是因为在如赟她们起身敬酒开始就偷跑了的花梨宁,去找那群迷恋如赟那张脸的姑娘们狠狠地炫耀了一番。 炫耀什么呢。 一是炫耀了她得了山如赟给的梅花令,以后再去山谷冬宫峰就也不用下先贴等候回信了,以后她就能大摇大摆的在冬宫峰晃荡了。 按花梨宁的说法说不定哪天还能碰上如赟沐浴啥的。 二是炫耀了她今日和新人坐在了一席。 其实也不用她炫耀,梅花令这事,今天上午在四宜楼观看山谷晨课的人们都已经知道了。 虽则梅花令虽不若梅花佩权利大,可这么多年也只云海楼方娇娇有一枚罢了。 当然时妩不算,清音阁与山谷那是祖师爷爷辈的世交。 如赟大概是喝的不少,脸上有了些许红晕,眼睛上似是罩了层水膜,盈盈水光与眉间红痣和在一起更是勾魂。 如言开始还跟着她,到后来看她师姐一副艳福不浅那样儿干脆拉着时妩和方娇娇不管她了。 再没见过这样的新娘子! 她知她师姐以前受那些丫头们喜欢,可那会儿年纪小,身板平平,个子也高,穿个男装看不出什么,这会儿不同,虽然现在胸前还是平平,但窄肩细腰配着浑圆挺翘的臀部与大长腿,怎么看也是个女子。 你看她一身红衣,却像个采蜜的小蜜蜂儿一样,这儿探探那儿探探的乱勾搭人家姑娘。小丫头们也是眼瘸,他们师兄弟五个以面貌来说模样最出众的当属如烨,其次是她,然后是她二师兄,师姐容貌算不得太过出。可不知道为什么如赟自小就受小姑娘们喜欢,要说如烨寡言她为女子,不受小姑娘喜欢正常,可如许,他二师兄多好啊,结果呢,还就比不得如赟受欢迎!哼,眼瘸的丫头们,不说如赟曝光的女子身份,单说如赟这一副滥情的样子也不该靠近她! 你看,还有这顶顶眼瘸的丫头问到她脸上来了! “言姐姐,阿赟她喜欢什么礼物啊?我...她总也记不住我。”一个着绿衫的姑娘红扑着脸,一脸期待的问她。 如言在外一直都是文静温雅示人,所以现在尽管心里的吐槽都把这丫头淹了,面上还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师姐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她不挑的。”你只看她那样儿,就知她喜欢的多泛滥了。 那丫头明显不信,急道,“言姐姐可不好藏私的,你与阿赟一起长大总也知道她一些小秘密罢。” 如言气的恨不得过去捶死如赟得了,自如赟十二岁开始如言身旁就没清净过!之前七八岁玩儿泥巴的小屁孩儿都追着如赟要嫁给她,出事后清净了十年,这才自化怨阵出来没几天她又开始浪了,你说一个个十几岁的年纪,还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了。 如言指指不远处正嗨到爆的那席,“她喜欢我师兄,你看她都与我师兄成婚了。” 那小丫头遥望一眼山如许,咬牙愤愤道,“不过是近水楼台,阿赟被他骗了。” 如言都无语了,拉起小丫头的手语重心长道,“先不说师姐已经二十五了与你差太多,就单说她的性别你们也是没有结果的。” “言姐姐骗人,路覃刚成婚。” 他妈的,昆仑路覃刚和华山禹启刚成婚。男男组合,强强联姻。 如言无法只得乱扯,“那不同的,男女不一样。” “你们山谷有训男女平等。” ...... 叫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噎的如言也没了耐心,“师姐她都成婚了,你惦记也晚了。再说了,你看师姐身边围的那些姑娘,师姐她不值得的。” 如言本意是让这丫头知道她师姐花心放弃,谁知这眼瘸的丫头一昂头,抽出自己的手对着如言哼道,“阿赟那么好,就知言姐姐你嫉妒阿赟,难怪没人送言姐姐你礼物。”说罢扭身哒哒哒的跑远了。 要不是方娇娇死命拉着如言,如言非得让那小丫头知道知道好歹。“现在这小丫头们一个个都成了精了。” “哈哈...阿言你定是没有行情,嫉妒阿赟!”时妩无情的笑道。 噗的一声方娇娇直接笑喷,半响,揉一揉发酸的脸颊清清嗓子道,“我去叫阿赟过来。” 如言闻言恨声道,“我去,定叫那丫头知道我的厉害。”起身走向如赟她们那桌。 说罢起身,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过去,只是还不待她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找到如赟的影子,如赟不经意间回头先看到脸色不好的她,如赟起身唤她,“窈窈。” 如言听到声音看过去,先是看到了那眼瘸的绿衫丫头,再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如赟左手提串葡萄在那姑娘身前正看着她,如言挑眉,小丫头片子,省的她找了,哼。 如言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揉着额头柔弱的走到如赟身旁,先对那丫头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道,“师姐,过去吧。” 如赟摘颗葡萄喂给如言,右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今日不是交代你不许喝梅花酿了吗。” 如言笑着将葡萄咬开肉吞下,正要拿帕子包葡萄皮,如赟手就伸到了她的嘴边,如言用手挡着将葡萄皮吐到如赟的手里,“没喝,我喝的甜酒。” 如赟将手中葡萄皮随意扔到桌上放残羹的盘子里,接过如言的帕子擦擦手,“甜酒也少喝。”转头望一望起哄声不断的那桌,“你师兄喝好了没。” 如言睁眼说瞎话,“我刚过去看了,差不多了。” “那过去吧,还要往下走呢。”如赟看了看帕子,见上边没绣着字,也没个特殊花样就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对这桌的小姑娘们道,“还有亲朋要招呼,妹妹们慢用。”端起酒杯,满酒饮下。 “阿赟。”那绿衫姑娘见如赟说完拉着如言就走,不由出声拦她。 如赟回头,“新娘子不好怠慢客人的。”说罢又对一旁捏着梅花令嘴上装得没什么大不了,脸上却满是兴奋的花梨宁道,“梨宁,帮我照顾下诸位妹妹。” 花梨宁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如赟笑着拉着如言走了。 如赟沁着笑和旁边桌的人挨个问候,如言瞅着空挡回头,见那绿衫的姑娘还盯着她们两个,如言故意闭眼吐舌头做个怪模样,气的那丫头脸都青了,如言得意,翻俩白眼转头揽着如赟的胳膊把她拽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如赟看如言一眼道,“高兴了?”如赟又不瞎,如言那挑衅的小眼神自是看到了。 如言哼一声,将她的胳膊甩开。 如赟一勾她的肩膀,“好一个无情的丫头,用完了就要扔?” “你看你是个什么样子!” 如赟手指卷卷如言耳边的头发,靠近她,故意压低嗓音道,“你说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疼疼疼......要拧掉了...松手!” 如言松手,嫌弃的撩撩耳边的头发,“别整天瞎撩拨,弄这么多烂桃花。” 如赟揉揉腰间发疼的肉,“要是青了,大嘴巴抽你。” 如言伸出两根手指在如赟眼前晃晃,“借你俩胆。” “那不敢,借仨也不敢。” “把你烂桃花都收拾干净,再在外边给我拈花惹草,给你好看!” 如赟哈哈大笑两声道,“哪里还有花草,也就你这朵娇花,还有你师兄那颗狗尾巴草稀罕我这坨..泥巴,泥巴。”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时妩和方娇娇身前,如赟道,“惹不起了,我这腰都宽了两寸了。” 时妩揶揄道,“不招人妒是庸才,阿赟你可明白?” 方娇娇,“哈哈哈哈......” “嘶~阿言你也就是给我撒撒气,哪天非叫那些爱慕你的人看看你这泼样儿。” 方娇娇,“哈哈哈哈...” 几人笑着走到了吵闹的最欢的那桌,打先看到了处在外围四肢胡乱扑腾的云舟。 时妩上前,弯腰拎着云舟的耳朵气道,“让你挡酒呢,自己先撒了欢了。” 云舟吃疼,艰难的睁开的眼,咧嘴笑道,“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们小姑娘的池子在冬宫峰呢!”伸手攀着时妩的胳膊支站起身来,“快走快走,要被看光啦。咦~姐~你怎么泡温泉还穿着衣服呢,不沉吗。” 时妩懒的理他,随意招了个端盘子子的娇滴滴的小侍女道,“把小舟扛回去,再灌碗酸掉牙的醒酒汤。” 那小侍女素手轻扬手中托盘瞬间化无,两只手臂一架云舟的胳膊将人扛到了肩上,屈膝退下。 方娇娇也将举着杯子精神过分亢奋的方岁平拉扯出来,道,“暗堂大力怪。”也不知楚世伯怎么想的,整天看着着楚腰蛴领的小侍女不会有愧疚感吗,虽然只是个没有生命体的傀儡吧。 掐掐方岁平的胳膊,又道,“哥,你这怎么还叛变了呢。” “别提了,你没见阿烨都不敢说话了。娇娇你以后可离山谷这帮人远点,你要是想不开嫁到了山谷,哥哥还不得抹了脖子。” “哥你乱说什么呢!” “这怎么是乱说,我原来看严铭也还不错。” 如赟听到方岁平的话,先瞅一眼如言,摸着如烨的额头故意道,“我们阿烨怎么不好啦。” 方岁平大咧咧的哈哈几声,道,“可不敢的,阿真要杀人啦。” “......”眼不瞎啊,怎么就说这二百五的话。时妩心里翻个白眼,为云舟默默点跟蜡。 如赟也懒得理方岁平这个心瞎的,那拍拍如烨的肩膀,指指贴了一脸纸条的楚真道,“去把阿真叫过来,小没用的,划拳也能输成这样儿。”说着走向被众人包围的如许。 如赟走近,见如许被严铭和小唐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对面卫明晚见她过来更是将脚踩在凳子上道,“真真是夫妻情深,快腾位子出来。” 如许回头与如赟目光对个正着,“师姐。” 如赟见他眼神还算清明,脸颊也只一点点的红晕,点点头对卫明晚笑道,“情深不止夫与妻,咱们兄妹一气,情深似海,高做天,长若水,同德同心,只深不浅。” 卫明晚闻言自打一下嘴巴,道,“连枝同气,一盘而食,共生共死。”端着酒连饮三杯。 “哈哈哈哈。” “明晚你可是踢了铁板了。”众人哄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洒落的酒水顺延成一条细线,顺着桌沿滴下,小唐扔掉手中捏碎的酒杯,起身笑的哆嗦。 如许坐在凳子上侧头看向立在身旁的人,深邃的眼中漾出灼人的星光,“师姐。” 因利乘便,一击而中。她的师姐从来这般。 只可惜,在聪敏也不及脸皮厚。 严铭起身一揪如赟绑着的马尾,将人拉到自己的凳上,对如许道,“你俩别给这儿打这眉眼官司了,回房后脱衣服打也没人管,先喝酒。” 如赟扫一眼如许,笑道,“昨日被人搅了新婚夜,今日众师兄弟不若放过我们,我们夫妻还要去别桌转转。” 严铭招手,就见刚萎靡下去的卫明晚忽的一脸猥琐,从怀里取出几个盒子,看着他俩贱笑道,“咱们益安堂早就准备好了,前,中,后。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如赟无法只得威胁道,“今日灌了酒,来日可是要还的。” 严铭,“嘿,还能怕你不成!来,先满上再说。” “严师兄你当心娶不上媳妇。” 严铭将酒倒满,塞给如赟一盏,“那不怕,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如赟端起饮下,道,“以后定要把你这话告诉嫂子的。” 严铭仰头喝完后续满,“也就你男人想不开,非得找个人来管着,我们老爷们儿一块自在!” “自在!”桌上一群人齐声大喝,双手一下拍在桌面,嘴里叫嚷光棍万岁!半响,一道举起酒杯起哄,“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0章 番外——喜宴 岁平原还期待如赟大战四方,不想第二局还未开局就被严铭直接摁进了泥浆里,转头对方娇娇道,“娇娇,可千万离他们远点,哥哥干不过他们。”说完啧啧两声,又推推如烨的胳膊道,“你去把他俩弄出来。” “我去了也白搭。” 方岁平闻言道,“也是,你任堂主的时候都叫人架空了。唉,早我还看他脑子活络,会挣钱,以后定会养家。” “什么架空?” “哎?你真不知道?严铭底下有个小赌场,三个月一平账,四六开,你们掌门得四,他六。”说着还小心的用手比划比划。 如烨讶异,挑眉道,“那时我也得三啊。”转头忽的瞥到了口袋空空如也的楚真,如烨改口,“我那时果然被架空了。”他今日将盘口都明目张胆的开在了四宜左楼却并没刑罚堂弟子制止,并且掌门又在关键时刻“恰巧”经过阻拦了下来,看来严铭很得“民心”啊。 严铭那会儿只说盘口设在山下外门弟子处,并保证每三个月一次分红,只需他当作不知,反正并不霍霍内门弟子。 他却不知他这山下的小赌场方岁平都知,连掌门都拉扯进来了分红。 楚真在一旁听到这个愤而起身,“我找他去!” 如言忙一拉楚真的袖子,“你可别去了,他今日刚放你一马,你非过去找死不成!再说师姐他们喝的也差不离了。”声浪一波波的传来,听声音就知快要结尾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如赟和如许被小唐和严铭摆弄的是敢怒不敢言,一个接一个的闻所未闻的贺婚词,一杯接一杯的梅花酿。 如赟俩人软硬兼施并上一车轱辘的好话硬是啥用没有。 合欢酒喝了还不算,也不知小唐从哪儿提溜出个系绳子的苹果,站在凳子上硬要俩人咬苹果。 一众无良的师兄弟拉扯着俩人起来站在小唐身前,小唐道,“咱们好兄妹自要为你们考虑的,你们新人事忙,我们也不多耽误你们,咬到了就放你们走。” “好,开始。”一声令下,小唐将苹果吊在二人面前。 俩人没办法只得背着手立在当地,也不顾师兄弟们不断声的催促,只盯着那苹果在面前晃来晃去晃了半天,谁也不动,直等到那苹果轻悠旋转,如赟才张口咬过去。 事与愿违,小唐等她一动便将绳索一牵,如赟一个趔趄跌到如许怀里。 “好!”期待的场景出现,众人顿时一声叫好。 小唐提溜着绳子大笑,“新娘子急什么,夫妻俩可没默契啊,哈哈......还有咱们首座,你这新郎可不称职,你不会低下头么,新娘子个子不若你高呢。哈哈...” 如赟翻个白眼撑着如许胸膛站稳,仰头,“如此儿科还值得小唐你乐的后槽牙都漏出来?”左手一抓如许领口让他弯下腰来,右手压上他的后脑,踮脚吻了上去。 微凉软糯的触感,带着沁人的酒香贴上如许的唇瓣,灵活小巧的舌侵入他的口中,侵略性极强的在他口中一番掠夺。 如许闭眼,脑中轰的炸开一片白雾,仿若处于无人无物又无情的封闭空间,那种感觉似是有人钳着他的四肢,勒上他的脖颈,让他呼吸挣扎不得,无措茫然。 只一瞬,轻风飘过,茫茫迷雾中一抹蓝衣入眼,一双戏谑含情杏仁眼,一点殷红似血朱砂痣。 他的师姐,迈着轻盈的步伐倒提“一剑”,带着勾魂的笑意向他走来。 如许惊醒,正要回应,那舌却在他口中一卷退了出去。他不满的睁眼,正看见那带着盈光的粉红舌尖抿入微红的双唇。 他觉得的他的命脉都被她夺走了。 师兄弟们震耳的欢声倏地涌入他的耳中,又瞬间褪去,眼中燃着灼人的□□烈火,背在身后的双手抚上如赟的眼睛,拇指轻轻的掠过她微弯的睫毛,又顺划到脸颊。 她的眼里只有他! “师姐,我的新妇。” 如赟煞风景的回他一记眼白,他一笑,低头吻了上去。 震耳的欢声涌起再次将欢快氛围推高,几声高昂的哨声拔起,使他们这桌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山谷拔萃的精英围聚成一桌本就引人眼球,多少只耳朵都在默默的竖起监听,宴席开始一波波的哄笑声已经让无数人感到好奇,这下更是将宾客的所有眼光都集齐,有大胆的更是端着酒杯走向那桌的外围。 可惜,除了涌动的蓝衣人头什么也看不到。 夜幕星河,头顶明珠将广场映照的如同白昼,一对新人终是突出了无良师兄弟们的包围圈,举着酒杯向宾客席上走了过去。 赤霞宗和玉华门因着无怨谷一战与山谷关系要比常人亲密些,所以今日安排在了宾客第一桌。 金珏和丁远易也一直关注着一对新人的动向,所以在如赟他俩过去时就已起身,金珏先是举杯对如许,“许世弟今日可要多饮几杯,多少小娘子盼如赟盼的脖子都长了呢。” 如许转头,对立在他身侧的如赟笑笑,而后对金珏道,“脖子断了也是无用,师姐她只在乎我。”举杯饮下。 金珏一愣,随即了然,也只有山如赟能让沉稳内敛的山如许变得这般张扬,金珏一推如许的肩膀玩笑道,“当心小娘子们捶你。” “不怕,我师姐护着我的。” “哈哈...好小子,来咱们先饮三杯,看如赟会不会护着你。” “你当心把如许灌醉了,如赟先锤你。”一旁丁远易笑道。 金珏摊手,“那也是无法,人家夫妻情深,咱们单只形影的只得受着了。” 丁远易笑,“也是,不过...既是夫妻没有单饮的道理,来,敬你们夫妻二人。”举杯对二人道,“恩爱白头,和乐一生!” 金珏同举,“同心同德,美满幸福。” 如赟两人笑饮,众人因着没了禁忌还说笑了一番这十年,席间一时笑语欢声不断。 如赟一行几人转了几个关系较好的桌后便不再饮了,毕竟今日铺席也不少,虽说杯小可架不住人多,所以再有人上前祝酒便是如烨几个挡下了。 丁远易看着楚真跟在二人身后乐的见牙不见眼,笑眯眯的和如烨方岁平一道尽职尽责的挡酒。 十年前山谷一别,再见楚真从未见过他这般欢快的笑,每次见他不是颓废烂醉便是一张冷酷欠抽的脸。也难怪他对山谷感情深,山谷这十年护他护得也紧,他那样莽撞妄为东闯西碰,要不是山谷暗中护着,他一个暗堂少主只怕早就被人把尸骨都踏平了。 山如烨也回应了他的心意罢,他刚不过叫住楚真说了句话,他便把他唤了过去,那张桀骜难训的脸上,对着楚真融着惊人的笑意。 铁血柔情,不怪楚真追随他多年。 亥时未到,宴席也未散,敬酒工作便由如烨和如言几个代表继续进行,如言随手抓了几个娇滴滴小侍女将已有醉意的二人搀回新房歇息。如赟还好,如许却醉的有些沉了,看那着粉衣的小侍女下去后就一直歪坐在榻上,拄着脸傻笑。 如赟看的好笑,上前一拍他的额头将他推躺在了榻上,弯腰给他解开胸前几个纽扣,扯了扯衣领让他放松放松,抬眼却见这小子正一脸享受的望着她笑。 如赟一拍他胸口,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他道,“美什么呢,还享受起来了?醒醒神赶紧起来去你卧室,因阿尚那扭曲又怪异的审美实在太伤眼,所以今日下午我命人把你左间收拾了收拾,你醒醒酒去你屋睡。” “我不,有媳妇了,就要搂着媳妇睡!” “你媳妇不想搂着你睡,并想给你一顿打。” 如许把眼用手一挡,“我不走,我睡着啦。” 如赟无语,刚要说话敲门声传来,如赟暂没理会他,走去会客厅开门,如许在她身后悄咪咪的爬起身睁眼看着,见她端着碗又回了来,咧嘴先笑,像个傻子,“我就知师姐舍不得我。” 如赟牙疼,自她回来如许就一直粘在她身边,她是真吃不消。 本来在无怨谷她恢复意识感知那几年,她就几乎只对着他这张脸了。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自言自语到那般地步。 他可以从开裆裤挖泥巴一直说到如今,叨叨如烨无人可管束戾气过重,楚真天真重情伤心难过,如言也长大了,阿尚在法源寺也好,说完这几个还要说一说其他弟子。 山谷屁大的事儿他都能絮叨半天,也幸亏山谷历练或平乱除邪恶的事儿多,否则没准她这会儿耳朵早就长茧子了。 不过也亏得他的絮叨,所以她自化怨阵出来对山谷众人毫不陌生。 其实要说如赟出来最熟悉的,还是他。 他在无怨谷起了茅舍,山谷无要紧事的时候他就来这陪她,外出任务结束后他也是先来看他。有时如赟在阵内看的都心疼,从小到大他从没有那般疲像,山谷那样大的责任都没压弯他的背脊,却因着阿烨的事逼得他曾数次在她阵前掩面而泣,然后有弟子来禀事转身又一副内敛持重的样子。 他一直没说他自己如何,只是在说完山谷的大事小情后缀一句,我也好,有师姐陪着我。 可他毕竟也不是铁铸钢浇的。 她知晓他的心意。 她以为她出来了,成婚了,就能安了他的心,却没成想他更粘了,牛皮糖也没他粘。 把碗搁在小桌上,没好气道,“喝了。” 如许倾身前扑,两手抓着如赟的衣摆摇晃,“醉了,没力气,师姐喂我。” 如赟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揪起来,一手端起碗来给他灌了下去。 如许一口下肚酸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抬手嫌弃的将碗推开,“要酸死啦。” “那不正好,做了寡妇我就解脱了。” “死也要师姐和我一起死。”说话就着如赟端碗的手仰头喝了一大口,将如赟往前一拉,起身对上如赟的唇,将口中醒酒汤尽数渡了过去。 “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不这样儿!”如赟气的一巴掌拍在如许的头上。 “我是师姐的夫君,师姐要爱我,不能打人。” 如赟扶额,感觉自己跟个幼稚的醉鬼较真简直有病!拂拂他的头发道,“好,那夫君去睡觉啦好不好。” 如许将如赟的手攥到胸前,低头亲亲她的手指,红着脸道,“新娘子要一起睡的。” “听话,新娘子还要去洗澡,你先睡。” “那夫君也要一起洗。” “那算了,这么睡吧。”说着将手抽出来,把小桌推到一旁又把榻上几个抱枕理了理,一推如许道,“你睡吧。”说着转身走向床的位置。 只她走了两步便觉腰间一紧,回头见如许坐在榻上拽着她的腰带一脸无辜,道,“新娘子要一起睡!” 如赟耐性告罄黑着脸直接一掌将他拍昏过去,随即旋身走出了右次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1章 番外——婚后 隔天一早如赟睁眼就见着一抹蓝影坐在她床边,低着头看她,如赟翻身,不耐道,“我还要睡,你去忙吧。” “不忙,这三日战部一应事务都交与次席了。” “那你去看看阿烨他们,别守着我了。” “晨课已经过了,阿烨他们与众派弟子在四宜前楼广场切磋,我过去打过招呼了。” 如赟闻言平趴,右手捶捶床,“那你去榻上看会儿书,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师姐睡吧,我不吵你。” “啊~啊~”如赟气的将头埋到枕头下喊出声,随后猛的坐起,随手捞个抱枕冲如许丢去,“山老二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折腾人去洗澡,一大早的又做起了望妇石。你是不是昨日喝酒伤了脑子!” 如许一手挡下抱枕,捞在怀里看着她道,“昨日师姐说要过新婚夜的。” 如赟闻言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撒泼似的手脚并用扑腾一番,然后左脚猛的踢向了如许,“我干脆做寡妇算了!” 如许似是知道她要这般,抬手将抱枕往前一挡兜住如赟的脚,左手迅速的顺着她的小腿抚上脚踝,而后右手轻轻抬起她的脚背,低头在她脚底上留下细密的吻。 如赟无语,左脚用力想抽出脚来,却没想到他用力握住她的脚伸出舌尖在她脚掌心舔了舔,如赟让他这不要脸的模样惊呆了,半响,右脚抬起蹬上他的脸,用力蹬了蹬没蹬开又用脚趾去抓他半眯着的眼。 如许眉头皱皱,抬起左手将如赟的脚放到嘴边,一副雨露均沾似的用力亲吻几下,用脸蹭蹭她的脚踝,嗓音微哑的道,“师姐~我的阿赟~从心,我的从心~” 如赟被他唤的心里莫名的一抖,鬼使神差的哎了一声,如许睁眼,像是得到免死金牌般亲吻着如赟的腿挤上床间。 左次间的床是如赟昨天收拾出来的,大库里没有合适的尺寸,灵工局昨日也未开工,所以如赟干脆去她私库里将如许小时候的家具一股脑全搬了出来,直接把左次间装成了童屋。既是童屋自然是玩耍的空地大,床也只能勉强塞下一个如赟罢了,这会儿如许挤上来只能跪坐在如赟腿间。 灼人的热吻隔着丝薄的睡裤落在如赟腿上,如赟躺在床上瞪着眼看他红着脸弯腰吻到大腿后猛的直起上身,将她双腿弯折下压双手捧着她的脚开始把玩。 如赟无语望苍天,抬抬腿见他并未阻拦,抽只腿出来踩在他胸口,用力踩几下道,“小二,你知道怎么做吗。” 如许闻言抬头,却见如赟身上黑色上衣不知怎么掀起一条细缝,漏出了她的肚脐,掩饰似的将她的上衣向下拉拉,撇开眼一张脸红的像是要掐出血,点头,“我...我知,成婚前一晚小唐师兄搬了箱...书...书给我。”他细细的钻研过了。 “你这样不对的。” “怎么不对啦,书上就是这样教的。”新婚夜要不是掌门搅局......哼。说着放下如赟的脚,伸手钻进她衣内想去摸她的肚脐。 如赟有些怕痒,不自在的扭扭腰,双腿夹住如许的腰用力向前一勾,将他勾到身前,扯着他耳朵说了几句。 如许一张脸红的发烫,手僵硬着自如赟枕边支起,张嘴刚要说话便觉有异感传来,一声难耐的哼声自喉中溢出,让他不由有些羞涩,慌乱低头却又正对上了如赟戏谑的笑眼,如许被她看的有些恼,左手手拨开在他胯间正妄为的脚,右手伸长往如赟的领口探去。 如赟一笑抓住他堪堪触到领口的手,用牙齿刮刮拇肚,垂眼哼哼道,“夫君~” 声音比蚊子声儿大不了多少,在如许听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引的他神智迷失,左手撑着床板倾身对着那张发出魅音的唇附去,只刚倾了一半整个人就被定住了身子。 如赟放下点在如许胸前的手戳戳他的额角,投去一个劣质的媚眼,“又学会美人计啦,可惜,还差点道行。”说着甩开如许的左手,抬腿无赖的蹭蹭他的腿,手肘撑着床抬起上身凑到如许面前,卷翘的睫毛煽动轻撩几下他的鼻尖,转头对着他的耳朵发出声。 “子煦......” “嗯...唔!” 如赟听他闷哼,睁眼见他额角青筋暴起喉咙不自然的动着,面上一笑,侧身自他身下翻出来理理睡衣道,“小王八蛋!早知你死心不改,大白天得脑子都能色成这样。”哼一声跳下床,走到梳妆镜旁瞅了瞅自己的样子,翻个白眼道,“难为你对着炸了窝的头也能发情。” 弯腰对镜用手抓抓炸毛的头发,转身走去右次间翻箱倒柜半天取出一套深蓝色劲装,夹着衣服又走回这屋,手里攥着发带在床前站定,看他跪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板一只手垂在身侧,脸上有着极力压制着欲望的样子惹得如赟有些不忍,闭眼,抬手一掌给他拍到床上,“色令智昏,再有下次有你好看。”说着将窗幔扯下,随意披件外衣迈步走到会客厅,开门见上罩着一层结界,如赟挥手撤去,道,“还有些脑子,半小时穴道自己就解开了。”自己夹着衣服走了。 待如赟收拾妥当本想过去看看如许的,但转念一想这色胆包天的小子竟敢白日宣淫了,一狠心不管他直接去了四宜前楼广场。 因在山门内如赟也未佩剑,直接由四宜左楼的走廊走路穿过去,只是走着走着才发现,走廊上只有外派弟子三五成群的的聚在一起正在小声的谈论着什么,耳边也不断传入什么要诛邪除恶,什么张扬太过树大招风。 如赟疑惑,提步走近离他最近的一个圈子静听片刻,伸手点点身旁说的吐沫横飞的一个外派弟子,问道,“什么邪恶?谁来诛?” 那人正说到精彩的地方突然被人打断,一脸不悦的正要呵斥,一见如赟的弟子服先是一噎又是一声吓,而后又疑道,“你怎没去山下?” 如赟道,“山下怎么了?” 那人扫一眼如赟腰间,“看你这样,你是山谷新弟子吧,你们山下有人打上门来啦。” “大喜的日子谁来结仇?” 那人一脸的兴奋,“你新来的定不知道!山如烨,今日山下集结的门派就是冲他来的,他的性命在外可值老钱了。不过也怪,你说怎么选了这天了呢?莫不是宾客中有内应不成?”说着还举着根指手指晃了半天。 如赟看他晃来晃去的手指,呷呷嘴道,“一百两?这也太少了吧!” “是百万金!诛杀令第一令就是他。还有,你这丫头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呢,你们山谷这次麻烦可大了去了。” 如赟挑眉,“哦?怎么说?” “修真界数万山门,除了你山谷,无一敢让山如烨拜入!别的不提,只说暗堂这几年都被打压成了什么样子了!烫手山芋山谷十年前扔了出去,偏偏前几年又接了回来,啧啧。” “哦。这样啊,那可有热闹看了,我得去瞧瞧,你们要不要去?” 这人心道怪好看个丫头,可惜有点虎。 “呵...呵呵...你们门内的事我们外派就不凑热闹了。”还是你们山谷被打上门来的热闹更热闹。 如赟耸肩,转身走了,只是她刚到半山腰就就听到了嘈杂声。 实在不是山下动静太大或是怎样,是山谷弟子聚在下山必经之路上划拳。 如赟无语,快步走向了山脚。 章彭与十几个战部弟子手握剑柄,冷冽的剑身已现三分。 奇怪的是严铭并未主事,他与小唐一人护着提剑的如烨,一人拦着满面怒容的楚真。 战部另一次席张思阵前持剑抱手,很是客气,“话我已是说明了,三数之内,退下山的我山谷不予追究,执迷不悟的就是于我山谷结仇了。” “你还摆什么臭架子,结仇就结仇,你山谷几百年的正统名声早就丢了。”为首之人一把骨扇轻摇,蔑声道,“我们今日只为山如烨而来,他可是人人喊打的邪修魔王,你们敢再将他揽入门下就不怕他再欺师灭祖吗。” “你放屁!”楚真挣脱掉小唐的禁锢大怒道。 “呵呵,暗堂少主蛇鼠一窝。” 楚真气的待要拔剑,就听如烨轻笑几声,而后上前开口道,“自我被逐出门始,悬赏诛杀令第一令便由山如烨这三个字独占了鳌头,可我至今也不知我错在了何处?违背假传师命?那也是我师门处置,于诸位并不相干。” 手持骨扇之人闻言大笑,合下骨扇轻敲手心道,“还道你这丧心病狂的孽畜知错已改才上了山谷,原来...呵呵!名门世家不过如此。” 如烨淡声道,“你不必言语激我,你说我是邪修魔王,那我问你,我做了何种伤天害理之事?” 山如烨这话一出,他身后立时长剑出鞘走出一人,“你做了何事?你杀了我弟弟!” 如烨看一眼他的衣着,走上前望着他的眼睛道,“是,我是杀了他。” “杀了人还敢这样嚣张,还说你不是邪修!” “杀了人就是邪修了?”手中‘四剑’出鞘,不顾周身拔剑之声刺耳,飞挑眼前之人长剑质问道,“乌海山弟子佩剑锻炼出炉本是乌色,沾血为银,饮血为金,滋养化朱。你这把剑也沾了不少血呢。” “我杀的都是作恶之人。” 如烨道,“平阳甄氏作恶了?” “我救他一命他却在那条食人蝶要吃我之际独自逃离,这等忘恩之人怎么不该杀!” 如烨道,“那我在五阴阵内救你弟的命,他却在出口打开时弃我而去自也该杀!” 那人怒道,“你!强词夺理!你手上何止我弟弟一条人命。” 如烨道,“是,我手上不止一条人命。可这邪修的罪名却是在我被逐出门时便扣上了。我不过是杀了五阴阵内的忘恩之人罢了,如何就顶上了第一令?不过是如你这等三流的野鸡门派在那时忌惮我山谷实力,又想打压我山谷的傲气罢了。” 如烨将‘四剑’召回,轻拭几下剑身道,“要说杀人,呵,笑话,修真之人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为争盘夺利做的恶事谁的手中没有几桩?我身上替你们背的罪名也不少,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告诉你们吗?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敢扯着正义的旗子在这里惺惺作态,呸!别叫我恶心。” 如赟先看着如烨行事还以为他长大了,却不想几句话的功夫本性又露了出来,刚要开口就听那手持骨扇之人突然一声爆喝,“攻!”顿时便有数把灵剑直冲如烨而来。 张思在那人话落时便有了动作,身后战部弟子结阵将灵剑阻于如烨面前,他起身,冷下一张笑脸,道,“三...” 三字语调刚吐出唇际,就听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把锈迹斑斑的残刃飞过山谷弟子头顶,爆出一声刺耳鸣响,刹那间剑气暴增将数把灵剑斥退,连带一众诛邪之人被剑气后推数十米狼狈倒地。 张思连带一众战部弟子回身,“首座。” 如许一言未发,轻轻将手中之物掷出,道,“你们来意我自是清楚,只是师门穷酸经不起折腾,不如诸位接了这玄铁令我们死海之上一定生死!” 对面众人一时有人爬起来道,“我知道你山谷势大,只是山如烨他坏事做尽我等定不罢休!” “他已再入我山谷门下,生或死却是你不能定的。” “你......” 你字刚刚落地,他便被他身前之人直撞倒,刚要起身就觉腿间刺痛,挣扎起身间就见压在他身上那人已经被一把长剑透穿,一双未曾瞑目的眼睛似是含着滔天喜悦。 他微滞一瞬,随后又似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般推开身上之人,爬起来道,“你敢滥杀!” “不说你们扯开旗帜攻上山谷境内,只说他暗器伤人,却不许我正当防卫?猪头狗脸蒙昧无知!既如此便无需客气了。以大欺小,仗势欺人,想来也是你们对我师门的认知了。”如许收回玄铁令,“各位,对不住了,师门有训,犯我山门者,杀!”抬手一道剑气。 战令下,战部众人还未领命就听小唐喜道,“难得你这般直接的不要脸,若不出手,岂不辜负。”当先拔剑冲了上去。 而后聚在山脚的众山谷弟子长剑出鞘,砍瓜切菜般留下诸多人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2章 番外——蜜月 如赟和章彭负手站在一起指着山下溃散的‘正义之师’,“虽则是咱师门内,可到底是这些人中别有用心之人更多,如果目的纯粹或是目的一致只管齐心合力的杀上来才是!哪里像这群人溃散的不成样子,一个个宝剑符纸法阵齐出只为逃跑!” 迎利而上遇难则避,口亲心疏各怀鬼胎,无名之辈自来如此,百死不足惜。 “脑子但凡正常一点也做不出大喜的日子上门寻仇之事。”山谷既敢撤去护山大阵,敞开大门大摆宴席就不怕有人找上门来。 来宾中想把山谷踩在脚下唾弃碾压之人大把,只他们到底清楚,清音阁,法源寺与山谷荣辱与共,云海楼,玉华门,赤霞宗,青云台与山谷利益想连,更别提当世鬼道第一大家暗堂的少主受教于山谷。 “那手持骨扇之人师兄可识得?” “他是戎山派暂代掌门。” “暂代?” 章彭嗤笑一声对如赟道,“那个‘风流’仙督死了,戎山就一直内斗不止,老掌门死前留有遗言,谁能将阿烨的人头取下祭于他儿子灵前,谁便是下任掌门。” 如赟道,“这么说来戎山实力不弱,只是可惜。”掌门之位悬而不决,戎山派都能撑过这杀伐的十年而不倒,却可惜必败于那把象征着权利椅子。 “人各有“志”。”如许擦着剑身走过来冷声道。 章彭道,“师弟很少喜形于色。” 如许黑脸,“大喜的日子,晦气!” 章彭极度无语,“也不知是那个王八蛋挑唆了他们。斥候监也是,马尿喝多醉糊涂了,都干什么吃的,监察工作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章彭心里的白眼简直翻到了天际,心道还不是你派人去散播什么山氏如烨回门再度掌权,咸鱼翻身恐旧账清算...... 前天还一副关爱幼弟的好兄长形象呢,什么一是为了磨炼如烨的性子,二是探一下各派对这件事的反应......狗屁!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让的他这般不悦,一反常态直接的不要脸。 天地良心,阿烨除了嘴直点别的好着呢。 小唐急忙蹦过来道,“哎,你可别给我斥候监抹黑啊,你去找后勤司,关于巡视警戒的一切安排都是他们的事,呐,严铭你可得作证,今日是他后勤司安排不到位。”五日前掌门亲自下令山门护卫延推百里,如有异象立即上报,掌门刚嫁了他的大弟子心情定不好,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严铭大义凛然的道,“这也有我刑罚堂监管巡查不到位的责任。”说着话语又一转道,“不过后勤司这次的安排也的确松散。”俩人一拍即合,将一口沉甸甸的锅扣到了无辜的后勤司众人身上。 事儿怎么起的两人心里都明白,可谁想得到这群猪脑子直接在大喜的日子上来了呢。 将锅扣到别人身上这种事严铭做的多了心里毫无负担,这会儿竟还看着如许手中锈迹斑斑的残剑一脸的惋惜道,“也不知我死后‘明光’是不是也这样凄惨,可惜...” 如许听严铭这样说,将‘青锋’举起置于胸前道,“身外之物,不若‘二剑’合拍!师兄喜欢就拿去。” 严铭真想一口老血喷他一脸,“一把烂铁给我干嘛,卖又不值钱,打口铁锅都不够个锅把,我还得赔点煤钱!”他们的灵剑都是开智时由大长老带领着在春园峰亲自锻造的,比他这把破铜烂铁值钱又合拍。 修真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剑室以便收藏当世名剑以待认主,或是收集低阶无主灵剑来锻剑,可‘青锋’却是一朵奇葩,它是灵剑中的老大却是没有门派肯收藏它。 ‘青锋’无主时残缺不全锈迹斑斑不说,它还吸取同室灵剑的灵气,认主时也不像其他灵剑那样需取心头血来融合,它是在感应到新主的时候直接破除禁制以实化虚灌顶认主。 别的灵剑就算不是认本派之人为主也可在它与新主感应到后与新主换取同等价值的新品,‘青锋’却是实打实的赔钱买卖,它无主时严铭尚不会寻它更何况它这会儿已有新主。 “知味斋常借去切菜,开小灶方便的很。” 严铭要不是看在他新婚的面上真得呸他一脸,“......行了别显摆了,你收拾这么整齐去干嘛。” 如许将‘青锋’收起,自怀中掏出一封黑皮信件道,“旧友传信,我去转转。” “自己去?喜宴还未完呢,交给我吧。”山谷在外用于传信的有纸鹤和信封,纸鹤用于同门之间的密事传信,不可外借,信封则用于不通灵力之人。 因着信纸赠与者是不通灵力之人,所以信纸和信封之上分别设有识别阵来和传送阵阵。识别阵识别信件,传送阵自动开启送至山谷。 不过这种信纸上的传送阵易,识别阵却难,所以这种信件纸张核心弟子每月也只三张,内门弟子二张,外门弟子一张。 封信的蜡封凝固信封便自动变色,木色信到达时间最慢,接收地点也是设于外门由外门弟子处理,红色信中等由内门弟子处理,黑色信最快由核心弟子处理。 山谷弟子只内门便有数万人,信件又是只有颜色在与收件人身份对等时信件才会自动送到收件人手里,所以这也就造就了安励司庞大的工作量。 这种信件的处理过程颇是繁琐,因为如果收件人是外门弟子而信封颜色是红色,就需要安励司分别通知安排收件人和一名内门弟子,两方同启信件后再由内门弟子接手任务,任务完成直接去后勤司存档画押,如果放弃任务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身亡则视为失败,信件则自动记录失败原因后封蜡,再次返回安励司重新安排。 如果收件人是内门而信封是木色那就需安励司通知刑罚堂,如此不知珍惜资源你以为山谷配发的专用信纸是书写家长里短的吗! 当然这种胡乱将信封赠与的情况也不多就是了,毕竟这种信纸有限,信纸的处理又是考核弟子的重项,如果存在两张以上木色的情况便会通知刑罚堂,所以很少有弟子将这种信纸用于琐事,想联络感情的话走凡间驿站也是能送到的。 黑色信封则不然,管你收件人是谁,一律直接送到核心弟子手中处理,只有经核心弟子完成,存档画押之后,才会由后勤司告知收件人收取原件与结案报告复件,中间过程与信件复件,结案原件则送到四宜楼地下暗室存档。 如许这既是黑色,必是重事。 “不必,曙了我的名儿又是黑封我亲自去,今日就劳烦师兄帮我照应了。” “你是新郎官还是我是,又不是我娶媳妇!” 如许一笑,偏头看着眼睛里闪着雀跃盈光的如赟道,“师姐要去吗?” 如赟招手呼唤‘一剑’后对着严铭猛献殷勤,“这些琐事就劳您大架了,今日且让我出去透一下风,以后您的锅咱们首座都给你包了,并且我保证以后再有战役,战部之后就是刑罚堂,还有你心仪的那位...唔...松手......”如赟闭嘴,右手拍开严铭的手,转过头对着如许就道,“严师兄同意了,咱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3章 番外——蜜月 徐徐的微风和着温暖的阳光,迎面扑着,如赟好心情的踏在‘二剑’剑身上正低头看着脚下闪过的景色喟叹,“自由的味道。” 如许低头,“师门里不自由吗。” 如赟闻言干脆蹲下身子道,“无怨谷出来后我就舒心的泡了个澡,头发还没干透呢就被你堵知味斋里了,然后就跟着你一通派帖成亲迎来送往的瞎忙,我哪里自由了。”话毕又拽着如许的衣摆坐在了剑身上,两腿惬意的晃悠着,“都说‘青锋现,鬼讨饶’。还未见过咱们首座一扬‘青锋’的风采英姿呢。” 如许小心的驭着剑,痴汉脸的摸一摸如赟头上的丸子包笑道,“化怨阵出现波动这几个月我一直带着外门弟子在漠北磨炼心性,任务完成回到无怨谷却发现师姐不在了。我以为师姐又要抛弃我。”结果他回山门后却发现如赟出来了没去去冬宫峰找阿言,也没去后勤司领新的衣衫,而是去了春园峰绿林小筑的温泉里泡了澡,之后取了他的衣衫,趿拉着他的拖鞋,披散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去了知味斋。后来他赶到知味斋,她端着只海大的碗眯着笑眼的问他,“小二,要喝汤吗?”这样依赖,怎能辜负! 感受到如赟摇头晃脑的排斥,如许又将手改在如赟耳边护着,‘青锋’太烈不若‘二剑’与我合拍趁手,金丹修复后我便与掌门一起压制了‘青锋’。它用来唬人还不错,知味斋用的也欢喜,经常借去切排宰肉。” 如赟抬头,皱眉道,“暴殄天物。” 如许道,“外人都说‘二剑’一出,风姿绰绝,可没人提过‘青锋’。” 如赟听他这样说又瞬间笑喷,“臭屁的小子,别在这耍宝了,影响我拥抱自由。” 如许因着她的话,低头向下瞅了瞅,故意道,“再往前不远就到松吉县城了,今日先在这村庄歇一晚,明日再进城吧。” “怎么着,你还得斋戒七日,焚香沐浴后再去呢?!你拿什么款呢!” 如许偷乐,“师姐说的是。” 如赟瞪他幼稚,“我骂你你高兴怎么着。” “我就喜欢师姐管着我。” 如赟捂嘴,故作惊奇,“咱们战部首座竟是这种人。” 如许护在她耳边的手不老实的动了动,揉揉她的脸,“嗯,就是这种人。” 如赟抬手抓住他的手,凑上去猛的咬一口,“把位置腾出来,自然有人来管你。” “不要!我就要师姐管!”如许道,“山谷的战部首座呢,我多威风!在我这,谁也不敢炸刺儿。” “呦,真是厉害死了呢。”拉着他的手又咬一口。 “嘶~”如赟这口咬的有点重,疼的如许轻嘶了一声,之后忙将手收了回来,“破皮了,疼!”把手又凑到如赟眼前。 如赟垂眼扫过,漫不经心的道,“你不知道我是刺儿头么。” “师姐吹吹!” “刺儿不会吹。”如赟点点他的伸着的手,“要不再给你破个皮儿?” “要!” 如赟张嘴,“来!” 如许当即就送了过去。不过,他送的不是手,是嘴......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如赟好几次分心睁眼,都看到了从他俩身边飞过的鸟儿...... 真的鸟儿。 可见低空。 “好了没?”如赟往后躲一躲。 如许凑上去,“没。还没破皮儿。” “你幼稚不幼稚。”如赟松开圈在他颈上的手,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揪开,“真不要脸了啊。” 如许不满,两只手松开她的腰背,将她的手攥到嘴边亲亲,“脸是什么?有师姐甜吗。” 如赟老脸一红,又想起昨天晚上。 昨晚在绿林小筑的温泉池里,那一筐筐骚气冲天的小情话配上他红扑扑的脸,他勾的她都顾不得他“有病”,都上手开扒了都......结果......不提了...要不是‘青锋’护主,她早被醉酒的他压进池底淹死了。 她今早那一出实在是为了报复他昨晚。 如赟用力,想着将自己手自他手里抽出来,“一把年纪了,别总说这些话。”她耍流氓时还不觉得,这话...实在是...又骚又猥琐。 如许松手,不待如赟动作,倾身又亲上去,“那说什么,说我爱你,想要你...” 如赟惊的忙去堵他的嘴,“快住嘴!这话在房里说...房里...单对我说就行。”这鸟儿来鸟儿往的...万一有个成精的... 如许抱着她仍不撒嘴。眼珠一转,趁机算账,“师姐也在外边说。” “......” “师姐还在外边做。” 求求你了,别说这么下流行么...我做什么我做,我不就是在梨宁脸上碰了下么。 如赟歪缠,“你说我亲你啊?我自己男人,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怎么的,你还不乐意啊!”抬起头来回应他。 “从心...” “嗯嗯嗯。” “今晚...” 黏黏麻糊的,这就开始讲条件了。 如赟沉迷色相,却也没有丢了脑子,“乖,先办事儿。办完事你随我处置。” 如许复读,“随我处置?” 如赟没反应,只嘴上反守为攻,狠狠的在他口中掠夺了一番,之后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擦擦嘴,“当我没说。” 她本来是坐在了‘二剑’上,却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将她抱起来,又让她站在了剑上。她这一用力,差点推他个趔趄‘二剑’也跟着晃了几晃,惊的她又忙伸手去扶他,给他拍背。 如许看她果然还是把他当个小孩一样安抚,心下得意,趁机道,“好,就随师姐处置。” 如赟狠拍他一下,“没个老实的时候!你再这样儿咱俩就合离了算了。” “我长这么好看,师姐舍得吗。” “舍不得。”如赟摸摸他的脸,道,“我阿烨也就是个头不高,要不也就没你啥事儿了。” “阿烨也不矮。”按醉翁那套算法来算,阿烨有一米八三,那是正经的高帅,不富。 如赟松手,“你别在我心口撒盐了,我能跟阿真抢?小没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就讨媳妇,比谁都积极。” “师姐从小就喜欢我,我知道。”师姐开始抽个头那年见他一直也不长个,就天天给他炖骨头。她连自己最喜欢的怪味汤都不喝了,就天天叮嘱知味斋给他开小灶熬汤,就怕他不长个,他都快喝吐了。 “自恋有你。”三个师弟,俩惹事精,她能怎么办,只得个这不惹事的联手唱戏了。 如许笑,故意逗她,“娘子。” 现实给她狠狠一击,如赟被噎。 “媳妇。” 如赟瞪他一眼。 “夫人。” 如赟败阵,“好了好了,先办事,这事咱回家再说。” “家?” “绿林小筑。” “好。”如许笑着点点头,又向下瞅了瞅,“那先办事儿?” 如赟忙道,“先办事,完事儿我在看一看这青山绿水,俊男美女,哎,光顾着说别的了我还没问你呢,这次是什么事?” “信上说是松吉县年前来了位本事颇大的仙师,消灾祈福打卦占卜通灵降神驱鬼治病不说,还成了松吉县最热的花魁仙师。” 如赟道,“是位女子?” 如许道,“嗯,还是位容貌很是出色的女子,信上说这位女仙师刚来时只是在县里最繁华的脂粉大道上支了个摊子,现在不满一年的时间已是被人们奉做花魁仙师,更是成了县令大人的座上宾。” “脂粉大道?” “秦楼楚馆之地,位于城西区。” 如赟笑道,“真是位聪明的姑娘。”秦楼楚馆之地,上至书香豪富下至地痞流氓,人鱼混杂来来往往最是能探听到于己有用的消息,如赟待要细问,却忽的指着一面黑底青鸟的旗帜道,“昆仑旗,你的友人不简单。” 如许点头,“是昆仑路威的小儿子路潭,松吉县产有一种黄暖玉,质地不算上佳,却是昆仑弟子玉牌的原料,所以此地自来都是昆仑弟子驻守看护。师姐也知道修士插手朝政是大忌,联众盟也是因此而生,半月前斥候监传了信令给我,说昆仑弟子入驻的松吉县半年内换了六位县令,联众盟发了通告让昆仑尽快查清交代,不想至今还未解决。”如许自怀里取出黑皮封信,“路潭道他们昆仑接到斥令后接连发信给此地驻守的弟子却是石沉大海,派了核心弟子来查也是收到一封写有仙师的信后再也没收到任何信件。” 扬一扬手中打开的信纸,如许又道,“路潭来信说自己自县衙大门入却不知进了何处,他道求救信不知发了多少却都没收到任何回应,不得已才想到了我,让我一定亲自去救,以免抹了他的名声。” “怪不得昨日宴席未见他人,总是听你说起他,昨日我还想见见他呢。路覃是潇洒了,可怜了他,哈哈...”如赟说笑一句又道,“想来是被困在束灵阵里,万幸。”山谷信封之上的识别阵识别后自毁,信纸之上的传送阵也被特制的信封包裹住丝毫不透灵力。 至于为何不透灵力传送阵却能将信送至山谷,就是这信纸的珍贵之处了。 如许收起信件道,“路潭还让我小心行事,先查清楚再去救他,万不可像他一样轻敌。” 如赟闻言大笑,“怎与阿真一个性子,该叫上阿真一道的。” 如许笑望着下方道,“还是阿真先与他认识的呢,俩人这几年没少做些招人恨的事。”收起‘二剑’与如赟道,“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4章 番外——除妖 两人翻身落到地面,如赟环顾一下四周,“怎么不直接进城?” “把弟子服换了,我们换寻常衣衫进去。”说着带她走进不远处一处破败的房舍里,走进去查看后,才自乾坤袋里取出衣衫来道,“师姐先换吧。” “你确定这是我的衣衫么?”如赟看他手里拿着的鹅黄搭着浅粉色的裙衫无语,“我不穿这种纱裙,换男装来。” “我没备着...” “别废话,赶紧的,换男装来。”如许希望落空,只得将裙衫收回乾坤袋重新拿出两套衣衫来,如赟又道,“这暗红色太骚了,我要那套灰色的。” 如许道,“这套是按我的身型来做的。”又自乾坤袋取出一叠白布,道,“束带。” “臭流氓附身老妈子。”说着拐进里间,哐的一声,成功的将掉了一半的门震下另一半来,气道,“进城后先去成衣店。” 如许笑笑,并不进去,将身前落满灰尘的矮桌用手扫了扫,开始整肃衣装。 他和如赟自小穿的就是深色的中衣,所以就只换两件外衣就行,利落的整理好后又将‘二剑’‘轻斩’并换下来的衣饰装进乾坤袋,而后走到那扇可怜的门旁道,“从心,‘古尘’给我,我来收起来。” “一天到晚的没大没小。”随手将灵器丢出来,随后自己也走出来,臂膀上搭着天腰带,边整理外衫边走,“出门办事要的是轻便,这圆领衫实在不适合出门穿。”太像贵公子。 如许捡起灵器收到乾坤袋,又自乾坤袋里取出两把普通的佩剑后见她还在和衣服较劲,忙上前帮她将颈间的纽扣扣好,“真好看。” 如赟半歪着脖子系腰带,“粗布棉衣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如许盯着她白嫩嫩的脸笑道,“就是师姐这身打扮不像是游历四方的侠士,倒像是进京赶考的文弱书生。” 如赟挑眉,文弱的弯腰拱手道,“承蒙妹妹垂爱,只赟生来握笔,又因父母怜爱不曾操劳家事,累的双亲未至不惑白发爬头已是不孝,断不忍来日妹妹一双纤手为我洗手汤羹。赟此生能得妹妹这样美好的姑娘一声赞誉已是赟的幸事。” “此情不悔。” 如赟拿起一把放在矮桌上的佩剑双手奉于如许,“妹妹何苦。”叹一声又道,“承妹妹此心,赟此行一去,晨兴夜寐必不负妹妹深情。明年妹妹家里那株茶花盛开之时,我必花轿迎门一生相许!” 如许只回一字,“好。” 如赟捶胸,失望道,“唉,你可真不若阿真,这时候你该说山茶花开霞帔披身,相守到老。” 如许没说话,只一双眼睛宠溺的望着如赟,如赟无语,心里翻个白眼,心道又犯病了。 俩人一路磨磨蹭蹭的,等进了松吉县已是午后时分了,进了城内如赟才发现松吉县并不如她想的那样繁华,可供两车共驱的主街上铺着齐整的青石板,路旁虽然也是青砖灰瓦店肆林立,可雨蚀虫蛀的原木色门窗上或悬挂着匾额或用长棍挑起着各式招牌展示着这座城市饱经的风霜。 “奇怪,松吉县虽地处边陲,可它有昆仑看护怎能萧条至此呢。” 如许道,“昆仑也不过是入驻而已,先找个客店安顿好吧。”两人走到主街上一处人多嘈杂的客店处,如许伸手道,“就在这儿吧。”话还没说完,门里突然冲出四五个肩搭白布的伙计,将两人一围,点头哈腰的就将两人往里请,“两位快请,午后日照强,先来店里歇歇脚。” 两人还没来的急抬脚呢,就见对面客店也涌出来四五人,上前就拉扯,其中一人嘴里还喝骂,“二麻子你又来抢客人。” 二麻子道,“嘿,大牛你看好了,这两位侠士是在砖这边儿站的脚。” 那名唤大牛的伸手指着二麻子骂道,“狗日的敢说我们眼瞎,兄弟们都出来。” 二麻子也不怕事,将手中白搭往肩上一甩,“虎子你将两位客人引进去,把兄弟们叫出来,咱们给他们松松皮。”手里拳头咯叭咯叭的捏响。 之后不容俩他说话,那叫虎子的小子急忙就将他们迎了进去,边走还边解释道,“两位别怕,咱们不是黑店,手脚都干净的很。” 如许道,“同行是冤家。不过你们这阵仗大了点,和气才能生财。” “最近生意不景气,咱们兄弟也是为了挣几个钱儿不是。” 如许回头看一眼门口对上的两拨人,“中心街,官府不管吗?” 虎子自柜台拿了木牌边领着二人上楼边道,“管不了也顾不得管,听两位口生,可是慕名过来的?” 如许点头道,“我们兄弟是庆州府的,听说这有昆仑的弟子所以特来拜访。” “那两位先休息,精神好了才有体力,稍后会有茶点给二位送上来。”说着打开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门请了他们进去,“门上的铃铛是叫人用的,二位有什么别的需要拉一下就会有伙计过来,二位远程而来想是累了,小的就先不打扰二位休息,先退下了。” 如许点头,细听着虎子的脚步走远后,解下腰间佩剑对如赟道,“不想边陲地还有这样“伶俐”的伙计。” “这儿虽有昆仑护卫,但到底民风彪悍,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多了自然就练的一双鹰眼。”将腰间佩剑放在桌子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又道,“一颗玲珑的心。” 白马仙鹤门前集,金银元宝堆满地。 迎风飘着的白幡下彩衣素面瞳黑唇红的童男童女整齐的排成两排站在院中廊下,院里长短不一的秸秆散落在院内的各个角落,院里整齐的摆着几口颜色不一的圆盖棺木,棺木旁的摇钱树上纸钱摇摆着,时不时的扫落到在木上置着的豪华大宅的庭院和花圈上。 丧音哀哀隐隐传来。 这时又有伙计在门外敲门。如赟将窗子关上,如许过去开门,一个穿着短打的小伙计托着盘子进来直道一句,“清茶野果,两位慢用。”说完就要退下。 如赟忙道,“小二哥慢走,我与师兄听人说你们这的黑烟茶是特产,怎的上的绿茶?” 那小伙计低着头道,“黑烟茶难寻,两位喝不惯这绿茶的话本店还有普洱瓜片碧螺春。” 一旁的如许用刀将桌上的瓜切开,如赟上前拿起来闻了闻,“那野葡萄有吗,这蜜瓜太甜了。” 小伙计道,“没有了。” 如许转头与如赟相视而笑,道,“我与师弟刚到想着出去转转,你可知松松吉县哪里最好玩?” 那小伙计还是低着头,“城外的普陀寺现下风景正正好。” “脂粉大道呢?” “也好。” 如赟道,“你可知哪里有成衣铺子。” “出门往前走三个街道右拐有条布街。” “好了,多谢你。”说着瞅一眼如许,如许点头,从胸口掏出一个荷包拿出锭银子放在小伙计端着的托盘里,又道一句,“晚餐不用送了,子时一刻备水。” “是。”那小伙计退下。 看着小伙计关门退出去,如赟喷笑,“赶你走呢,再不走今晚怕不是备水是备花圈了。”将切瓜的短刃拿在手里把玩着道,“防身的匕首都给你备好了,哈哈。” 如许也笑,“师姐歇一歇吧,晚上带师姐去脂粉大道。” 如赟拿刀划下片蜜瓜,“你去吧,我去厅里坐坐。”咽下嘴里腻人的甜味,“这瓜不赖,记得带两个回去给阿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5章 番外——除妖 天边夕阳还露着半边脸,红彤彤的将云彩织染成了橘色。带着暖意的微风裹着街头各类小吃的香味扑撒在如赟的脸上,如赟背对天光,穿着一身烟紫色绣狗尾巴草的翻领蚕丝长袍站在街头,左手扶着腰间的挎剑,右手扶着额头,不忍直视那个自首饰店出来,正走向她的的某人。 头顶簪了支水头极好的水白玉簪,身穿一件爆闪的银灰色暗纹交领袍,腰上束着一条挂满玉佩和各色玛瑙珠子吊坠宝石的深色腰带,脚下踩着掺着金银绣线的长靴,一手提着漏出金银珠宝的纱织包袱,一手扶着腰间的长剑,顶着一张傻笑的脸,踩着一双掺着金银绣线的长靴向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真真的人傻钱多。 “你这是什么品味。”还好他的脸和体型能稍微压一压这一身的轻浮,要不这简直就是一夜暴富不知得体为何物的暴发户!如赟想着他给她的这套衣服已经够闪瞎人眼了,不想他自己的更甚。 “我的私服样式太普通。”如许道,“成衣店买的,要的最贵最闪的!魅音阁设的那七日宴这次是没时间体验了,今日索性就拿钱砸。”下午他打听过了,七日宴收费在这松吉县可不算低。这又是边陲之地,珍贵的好料子这人们也看不出来,就得叮叮当当的把钱穿在身上才行。 如赟将手覆在眼上,“牺牲良多了,眼要晃瞎了。” 如许道,“人傻钱多么。师姐也系几个再身上。”说着将手里的包袱提起来,随手抓一把出来塞如赟手里。 如赟接过,双手捧着把珍珠玉佩香包吊坠,让他这豪迈的架势惊的直讨饶,“有必要么...直接拿金子砸不行么。”这些个珠宝换成金子多好,弄它十万八万的金豆子过来,能把这街买了。那多阔气啊,主要还不丢人。 “那多俗!大傻才那么干呢!” 如赟挑眉。 如许将包袱挂手腕上,边给她系吊坠边道,“我是二傻。” 如赟咬牙,反手将手里东西糊他头上,“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胭脂大道位于西城区中心的位置,一条并不宽敞的主道,主道两边是六条逼仄的横向红粉胡同,胡同里妙曼的轻纱,丝竹阵阵,揉着声声轻浪的淫.语,让如赟这个自诩见过“大世面”的人接连发出了阵阵惊叹。 如赟站在胭脂大道的入口用脚碾开一粒彩石叹道,“难怪这里又称香街,还不许马车轿子进来,这粒粒石子竟然是胭脂凝固的。” 西城香,南城富,东城天街贵人跑,北城泥地深陷足。 一道坊墙隔开西北,一边软香温玉怀里揽,一边赤脚泥地土里钻,泾渭分明。 “跟小十师叔的花楼不能比。”如许遥指一处隐在红灯地的楼阁道,“魅音阁。” “小师叔的花楼挑客,这里才是天堂啊~”如赟吸吸鼻子兴奋道,“姑娘们,我来啦。”提步向前走去。 青纱坠,飞梁雕,门前青石桥,小渡入楼来。 两人走到胭脂大道的最尽头才隔着溪流看到魅音阁前楼,俩人上了小舟后如赟实在是憋不住了,站在一艘扁舟上笑个不停。 如许无奈,“当心吃了风,肚子疼。” “哈哈哈,疼死都甘愿。” 如许闻言也不禁笑了出来,如赟见状忙大步跨到他身旁用手扯住他的脸,“可别笑了,再把河神女儿招出来了我可救不了你。” 扁舟因为如赟大幅度的动作一阵晃悠,如许右手虚放在她的腰间,双腿跨开稳住小舟随着她玩闹。 “你这纨绔相跟谁学的。” “这有什么难的,见得多了也就会了。”魅音阁规矩,踏过七日宴方能入,奈何二人打听一下午,都没打听出来这宴有什么不同。只知道城中人尽知这七日宴是每三天一宴,一宴十金,前三宴为花宴又称魔鬼宴,说是一念佛一念魔,过了第三宴的人要么不在留恋香街,要么败坏祖业,散尽家财,最终疯疯癫癫的闹的妻离子散。 他俩没那闲工夫参加那劳什子宴不宴的,所以在那管理船只的小管事一脸不耐的要他们滚蛋时,他一脚踢他胸口上,将那小管事踹进河里,然后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砸在那些将他围起来的下人脸上,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爷我是差钱的人吗,什么狗屁宴不宴的,爷腰间随便一颗明珠都抵得上十宴了,给老子滚开!” 他向来稳重,从来都是跟小老头儿似的叨叨个没完,这等跋扈的姿态如赟还真没见过。 如赟又遗憾,“早听你的好了,我也坠它百十来串珠子。”这胭脂大道非虚,一路走来花娘们散发着香风生猛的都将他的发髻扯散了,甚至还有拉着他的袍子要自愿委身于他的,遥想当年,她才是那个令姑娘们神魂颠倒的呢。 如许倾身,“师姐迷住我就行,我伺候师姐,主动的很,。” “快住嘴!” 玩笑的功夫小舟停在了岸边,等候在这里的管事瞅着如许的腰带,客气的将他们二人迎下来请安道,“两位贵客请往三楼贵客室。” 如许道,“三楼热闹么?” 那管事道,“三楼贵客多。” 如许摆手,“哪儿热闹往哪儿去。” 那管事道,“厅里倒是人多...” 如许拽下腰间一颗夜明珠扔地上,“就去厅里。” “是。”躬身引着他俩进去。 不同于一般的玩乐消遣之所,这里没有吵闹的歌舞和穿粉着绿花枝招展的姑娘,人们安静的在蒲团上打坐冥想。 一炉青烟,一盏香茶,行书静心二字高挂在厅里,琴声幽幽自后方鸣响,穿着素绿纱裙的小侍婢训练有素的穿梭在各席案间。 二人见此,随意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之后如许弯腰深吸口气,静坐半刻,道,“是芙蓉仙。” “怪不得一股脚臭味儿,我还以为是脱了鞋的缘故。” “......”她师姐永远也不在题上,“量极少,上边静心二字的墨中荷香浓烈,所以极难察觉。” 如赟道,“这琴声也有问题。” “是抚安之乐。”端起案上香茶轻抿一口,道,“茶水并无问题。” 如赟放心,翻着白眼喝口水,“没问题还做什么样子!” “有问题的是茶杯,高浓度暖情散浸泡过的。” 如赟忙又将口中茶水吐到杯子里,用手猛掐他腰,“要死了你!” 如许转头,眼角溢着笑意刚要说话,就听厅中一道柔声传来,“未经七日宴的诸位请依次来前。” 两人未动,静看着几个刚才在岸边与他们抢路的纨绔二三四五号,依次去厅里主案处,报出家门姓名。 如赟道,“怎么回事?”就算有可安抚怨灵的抚安之乐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支配人的意识,毕竟人是活的。 “是莲花台,从岸边到门口这段莲台之上都撒了悠魂香,越是急于赶到魅音阁越是能踏起莲花台上的浮尘,所谓的步步生香,不过是一步一步将悠魂香吸入口鼻,这也是为何上莲台之前除鞋的原因。”袜子薄透能更快的渗透到皮肤里。 如赟想了想刚刚走过的那段莲台,“搭的跟青云台一样,就是这个小了点。” “一步一莲么,图个好看吧。”说完斜睨一眼如赟拧在他腰间的手,“手感不错吧,等回了绿林小筑让师姐摸个够。” 如赟转头,“呸!”起身也向主案走去。 柔若无骨白似玉,美目流转尽是情。 如赟上前,并不报名,只在那负责记录的小侍女抬头的时候,笑着将她那双记录名册的香香软软的柔夷拉到手里,“这笔硬恐伤了姑娘你的小手,不如我自己写吧。” 那负责询问记录的侍女将手抽出,低下头漏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轻声道,“怎好劳烦郎君。” 感受到掌中的温度,如赟挑眉,道,“不劳烦,能为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顺着那侍女的手指攀上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将那侍女拽的一个趔趄,打翻了桌上的笔架,如赟轻嗅下她的发顶,暗声道,“姑娘好香。” 那侍女一笑挣脱如赟的禁锢,旋身坐在了案上,侧身半倚着如赟的右肩,左手捞上如赟的脖颈,右手搭在如赟左肩,轻抚着嗔道,“郎君好生大胆。” “姑娘不欢喜吗。” “欢喜,欢喜的很呢。”那小侍女说罢,一双美目倏地上翻漏出一双白瞳,柔弱的纤指暴涨数倍划向如赟的心口。 “修行不易,姑娘你可想好了。” “小郎君既不喜这女儿心,不如就借给我吧。”右手猛的抓向如赟的心口。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响彻在厅里,道道刺目的光芒划破星空,震耳的雷声随即响彻天地,阵阵阴风呼啸着将门窗吹的嘎吱嘎吱直响,厅里本在冥想的众人顿时乱做一团。 随着那声嘶吼,那被掀翻在地的侍女一身素绿的纱裙瞬间退变成一身素麻孝衣,抬头漏出半张被长发遮住的脸,长长的舌头伸出来舔过鼻头下巴,一双赤目贪婪着望着如赟的胸口。 赤目,尖耳,长嘴,人头,狐脸。 如赟好奇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仙师,人的鼻子与眼睛,狐的耳朵与嘴巴,不知是狐狸吃了人还是人吃了狐狸。 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将滴答落下的口水舔进口中,张开一张长嘴,“你是何人?”声线纯净却又能勾起人最原始的欲望。 “唔,要你命的人。” 那仙师闻言咯咯的笑,半爪半手的手掌抬起抚着自己散下的头发道,“我这命天不收,地不留,凭你,还留不下!”刺耳的哨声响起,幽幽琴声瞬间急促铮鸣,随风飘荡的青纱像是有了生命般冲着慌乱的人群飞去。 如赟长剑挥洒斩断青纱,而后翻身剑指已经爬起来的仙师,“食人精气有伤天合,你修为不低为何如此。” “呵呵...我一牲畜管它什么天合不天合。”挥手,飘散落地的青纱化作一个个不施粉黛却也风情万种女子,扭着柔枝踏着白莲勾魂摄魄的走向人群。 “傀儡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6章 番外——心软 “傀儡术?!” 那仙师一笑,“咯咯咯咯...好哥哥,疼一疼我。” 骨头摩擦相撞的咯吱声响起,一群风情万种的女子在走到众人身旁时逐变成一副骷髅白骨,失智意乱的一群人却抱着就啃了起来。 如赟眼见着一群人褪下华服锦衣,搂着冒着黑气的骷髅释放本能,她实在受不了这香艳恐怖场面,与那仙师交手之余挥手数道剑气要将骷髅打散,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一群不受控制的人不仅没有丝毫影响,反而各自抓着一块骨头继续吭哧吭哧的前后摇摆奉献子孙。 那仙师又道,“咯咯咯...好哥哥,你弄的奴家好舒服。” 淫.声浪.语充斥耳边,如赟的眼里也渐渐溺了一汪柔水,脸颊爬上一抹樱红,气息微有些喘,头也昏昏沉沉的。如赟暗道不好,全力挥出一剑后旋身扶着张山水屏风晃晃头,“芙蓉仙,暖情散,悠魂香,这又是什么?你与合欢宗什么关系。” 仙师边走边转头抬手虚抚过刚被剑气斩断的尾巴,仰着一张半人半狐的脸咯咯咯的笑道,“是合欢玉露呢,只洗澡时滴入半滴,我这全身便是香的,郎君不也夸我香么,呵呵...奴家全身都是宝呢。咯咯咯...哦,是了,奴忘了,奴家还缺郎君这颗心呢,呵呵...”一扭身身后重新长出的硕大狐尾扫向如赟。 如赟咬破舌尖,硬撑着昏沉的脑袋狼狈的躲过数击,瞅准机会长剑挑起身前几案,转身用剑尖飞挑地上茶壶,随即翻身轻踏梁柱跃上二楼,落地一抹脸上水渍,摇晃着身子躲到一跟柱子后。 合欢玉露,合欢宗的镇派之宝。 当初不过是喂给双修对象或用于控制炉鼎的药物,后来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东西常人接触不过平常床笫间助兴药物反应,一杯凉茶一块冰糕吃下去也就没了作用,修士接触后长时间调动灵力反而会丧失神智,言行不受控制。 合欢宗。 合欢宗她虽不甚了解,却也知道,它在三年前便已覆灭,毁于楚真之手。 温热的水打在脸上也不过清醒片刻,如赟松手将佩剑丢下,弯腰拍拍脸提起一点精神后抬手在肩胛部位一点将灵力封住,随后脚尖一挑将佩剑握于手中,旋身刺向已离她不过两步的仙师。 那仙师不防,忙侧身避过,却不料如赟却翻身轻挽剑花将她的尾巴再次砍断。 “呵呵,郎君喜欢,就送与郎君殓妆用,呵呵...”直接卧身化作红狐向如赟扑去。 巨大的冲击将如赟自二楼栏杆处冲了下去,一楼厅内在刚刚交手间已经狼藉一片,各种碎片水渍墨汁混着还在森森白骨上忙碌的人群。化作红狐的仙师惬意的卧在栏杆上,等着看如赟在地上翻滚,没成想如赟握剑的手一点地面借势竟要安稳落地,仙师舔舔身上长毛,后足一蹬再次向如赟而去! 刚刚的一切反应对于昏昏沉沉的如赟来说不过是出于本能,现下封了灵力,好不容易恢复些神智,就见一双红爪已经冲着她的前胸而来。如赟一惊,还不及反应腹部已传来剧痛,手中长剑亦掉落。 如赟只得借着后冲的力道几个拧身空转趔趄着落地,不慎将一截白骨踩断,如赟闻声,低头去看,却见那抱着那白骨啃个不停的人竟伸手向着她的靴子探来,如赟大怒,顾不得擦去脸颊刚被狐尾扫出的红痕,抬腿将那人踹一边儿去,而后长腿一伸将身前几案踢向那红狐。 那红狐蹲在一处高台上慵懒的扫尾将几案劈碎,蔑视的睁眼,却见泛着寒光的剑刃已经到了眼前,急忙立起身躯伸出爪子挡住剑势,就地一滚化作人高后还不等待它出手,如赟的长剑已围绕它身体一圈将满身红毛剃个狗啃。 那红狐见状一声长啸,伸出狐爪向着如赟的面部而去。 只是不同于刚才未中合欢玉露时敏捷难缠的剑法,如赟这会儿剑势极快,力道也好像坠了千斤般震的那双爪发麻,一招一式间章法可循,可力道和速度却来不及让它反应。 如赟是真怒了,这该死的红狐刚才把当老鼠一样逗弄玩耍,这会儿她封了灵力神智已清,挥着一柄利刃将那红狐直接打回半人半狐状。 如赟气急,长剑将狐尾钉在地面,手一拎它的衣领将它拽在身前,道,“你是何人!” “呵呵,郎君忘了,奴家不是人呢,呵呵...” 如赟冷笑,“既如此那就劳烦姑娘在黄泉路上好好想想了。”松手将它扔倒在地上,右手拔起插在狐尾上的长剑劈手就要了结了她的性命。 对于这个不人狐不狐的仙师刚才的逗弄行为,如赟身为山谷核心弟子向来嗤之以鼻。 炫耀羞辱简直就是在找死! 手起,刀落。 “师姐,留它一命。 剑刃堪堪划破仙师的肉皮在她脖颈上留下一道细小血线,如赟收回力道,手中的剑却是按在她的脖子上不动,也不回头道,“留她无用。” “姑娘好心,留她一命罢,小青都是为了我。” 如赟转头,见如许领着个身穿丧服的白瞳姑娘进来,如赟不解,看向走到她身旁的如许。 “师姐脸怎么了?” “无妨,怎么回事?” “姑娘,姑娘好心留她一命罢,小青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她。”那跟着进来了白瞳姑娘扑到如赟腿边,扯着她的衣摆砰砰砰的磕的震天响。 如赟收起长剑看向如许,如许了然随手布下法阵,道,“师姐刚不曾注意,那些被吸食的精气并不为这“仙师”所用,而是给了这位姑娘。” 那穿着丧服的姑娘担忧的看一眼阵法里的小青,哭着道,“是我,都是我。小青,相敬相爱的双亲,和蔼的祖母,可爱的弟弟,都是为着我死的,我才是罪魁祸首。”那姑娘拽着如赟的衣摆道,“家父在我出生那年来了这松吉县任县令一职,我亦在这松吉县做了十二年最尊贵的小姐。是四年前...四年前我跟随祖母在城外布施遇到一个跛腿的卦师后,我家的厄运便开始了,那卦师说我不祥,说我必要给家里带来灾难,祖母嗔着他胡诌让小厮斥了他去。可不想,自那以后家里真的就乱了,父亲去州府交粮时出了岔子降级留用,母亲祖母祈福路上遇难,幼弟失踪,父亲工作上又出了差错被革职后酗酒而亡,唯独我,吊不死淹不死烧不死。跟着父亲过来的族人又跳出来说我是天煞,之后打杀了忠仆抢了家产,把我卖到烟花之地。” 说到这,这着丧服的姑娘却忽的笑道,“县令之女,原来在松吉县多么尊贵的身份,现在却沦为了娼妓,以前奉承家父的人也变了脸色,赶来楼里要将我纳入后宅,哈哈......父亲为官十二载从无贪污受贿鱼肉乡民,县里也治理的顺条,却不想只是新任县令上任后给每个家户发了五两银子,这些人便都信了父亲贪污!天地可鉴家父一生为人清白,一生所得除了俸禄在没其他,家里条件优越不过是祖母母亲生财有道。可愚昧无知的人们啊,将一切的过错安于家父身上,家父死了又将过错归于我身。”说罢,将头低下,泣不成声的哽咽道,“后来县里几个富户将我赎出来折辱后又将我扒光了困在猪笼里游街示众,一直到半月以后,那个跛脚的卦师将我带去了合欢宗,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设计的,只因我是难得一见的佳品炉鼎。” 如赟垂眼看向小青,道,“它怎么回事?” “是母亲,母亲在祈福的路上遇到了打猎的猎户,那会儿我刚出生没多久,母亲见不得这个,于是就将猎户手中猎物都买了下来放生了去,只小青受了伤,又赖着母亲不走,母亲见它温顺就把它带回了家里,后来她便成了我的玩伴。” “它修为可不低。” “小青每隔半年就会出去玩儿三个月,也是那时候家里出了事。我原也不知小青是妖修,是后来它去合欢宗救我我才知道。好姑娘你绕它一命吧,是我占了小青的身子。”说着话这丧服姑娘竟渐渐透明,如赟讶异,却见如许倾身给它灌输了灵力。丧服姑娘道谢后又道,“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不过是为父报仇又有何错呢?” “为何食人精气?” “小青去合欢宗救我时受了重伤,失了神智,沦为了合欢宗寻找炉鼎的工具,后来合欢宗战乱时小青再次重伤,我把它偷出来逃跑时被人发现了,再次醒来时我就占了它的身子,一体双魂。开始都是小青帮我捕猎妖兽供我生存,可后来因为没有元神我的魂魄快要消散时我想这辈子不可能堂堂正正报仇了,就直接来了松吉县使了这法子。” “合欢宗一战暗堂出手,被解救的炉鼎禁脔均被妥善安置,你不知暗堂它也该知暗堂于鬼道的实力,你何不去暗堂?” 丧服小姑娘哭道,“我必要为父报仇的,可暗堂名门是容不得我对平民出手的。” “松吉县县令具都家破人亡与你可有关?” “有,是我插手安排的,都是父亲曾经的属下,他们因荒谬的卦言便对家父袖手旁观,如今我也要他们来尝一尝这种滋味儿。可那些无关之人我从未害过,刚开始有位谭县令,他政绩不错又与我无冤无仇我便安排去了州府,还有七日宴,也是为了将那些无仇之人剔除。” “那这些不经七日宴的呢?” “与我有怨的都在厅里,其他的都带去了三楼贵客室,三楼有只幻兔。上次有位昆仑弟子来小青吃了大亏,所以今日二位能待在大厅也是为了探一探二位的底。” “傀儡术是怎么回事?” 如许突然插话,道,“那并不是傀儡,是元神。” “是,小青以她的元神来供养的我,所以精气都到了我的身上。” 如赟道,“昆仑弟子呢。” “昆仑弟子于我有些恩情,所以只是中了悠魂香被关在了地下暗室里,还有两位实在难缠各类法宝层出不穷就封在楼顶以便监视。” “你说的这些,我是要查的。” “我不想害人的,我只是为了报仇。” “你虽是有苦衷我却是不能饶你,魅音阁花魁仙师食人精气不容于世,自焚而亡。”如赟示意如许将法阵撤去,对小青道,“暗堂鬼道造诣颇深,来世就去哪里吧。” “多谢姑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7章 番外——蜜月期 皎洁的月光喷洒在地上,各类小贩的招呼声夹杂在饭菜的香味儿里,街上呼朋夜饮,伴友高歌,岁月静好。 走在忽明忽暗各色灯笼高悬的街道上,身旁是嘴巴不停的如赟,如许脸上的笑意压也压不住,“还没到亥时,师姐,去吃些饭吧,前面有家炭烧猪蹄做的特别好。” “好啊好啊,再来壶好酒,我都两天不吃饭了,虽然已经辟谷了可天天闻着香茶点心我也是馋啊。” 如许闻言回头,“你不用管事儿吗,暗堂弟子一会儿过来,你不用交接么。”这个煞风景的跟屁虫,就不该来救他。 “有王启师兄呢,他比我靠谱。” “不去喝两杯我的喜酒么。”低头咬一口递到他嘴边黑乎乎的不知名的小零嘴,又道,“梅花酿。” 路潭快走几步夹入两人中间,“什么?楚真怎没告诉我!”掰指头算算日子,又道,“今日都第三天了,我就是去也晚了,不过我既没参加成你的婚礼你日后也定要请我吃饭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趁着你新婚大喜!说来也都是缘分呢。” 这等没眼色的样子。 如赟嘿笑,“你与阿真还真是相像。” 路潭道,“那见色忘义的,我单方面宣布从今以后与他掰了。” 如赟咦道,“怎么?” “他也是山谷子弟呢,也不说与我传信告诉我你俩大喜喝的是梅花酿,我要知道是梅花酿,我就不出门了。” “呵呵...”更像了,如赟道,“你与阿真年龄差了五六岁呢,怎么认识的?” 路潭道,“这话说起来可长了,我俩属不打不相识。我第一次出门历练就碰到他跟如烨在照和城外一道大开杀戒,之后他又跟个疯子一样在城内砸了人家客店,我好心去劝他,他还要打我。” “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仅打了我,还骂我多管闲事说我脑子有病。” “......” 如赟大笑,“哈哈哈哈,阿真还会这样呢,你打他啊!” 路潭道,“我打了,打不过。” “哈哈哈哈...那你还和他做朋友呢。”这不上赶着挨打么。 路潭耸肩,“他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打习惯了。”顿了顿又道,“后来他不是在行山又犯神经捅了清和君么,那回我打了他,还打赢了。” 如赟隔着路潭深看一眼如许,道,“行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如许出声岔开话题,“前边就是了,走快些吧,我带了好酒呢。” 路潭恍若未闻,一手握拳一手张开啪的一声砸在一起,兴奋道,“你肯定不知道啦,那会儿你还在无怨谷呢。那次也怪,之前联众盟组织过数次对他和如烨的追杀,山谷都没参与,也不知怎么那次就去了。山谷银底山字旗飒飒的立在第一位,楚真看到就急了,直接拔剑上去,一剑捅在了清和君心口。”路潭摊手,“之后就是众派围剿下他俩掉下悬崖。不过也不知怎么他俩没事,反而清和君差点死了,二剑自封青锋归去,山谷连丧钟都敲了呢。” 如赟哦一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清河合欢宗灭门之后。说起来你山谷弟子的命都不小,你被封在五阴阵内十年,如烨和阿真掉下深渊,清和君更是五声的报丧钟敲了三声,命大呦!” 如赟点头,“是大!”将手中零嘴收起来,看一看眼前露天的摊位道,“是这里吧?” 如许上前牵过她的手,“是这里,看着简单味道却好,师姐会喜欢的。”拉着如赟坐下,招呼摊主做几道招牌炭烤来。 路潭在一旁听着如许嘴里猪蹄凤爪小鹅掌一溜串的各种脚忙打断,“这能有多少肉,男子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烤只整猪来。” “......” “......” “干什么?你们看我干嘛?”路潭自顾自的坐下,苍蝇搓手般又道,“酒呢,拿出来啊,是不是梅花酿!” “......” “......” 酒足饭饱之后,无论路潭是撒泼打滚,还是扮委屈可怜,如许都冷着一张脸,无情的将他丢在大街上。 路潭看着两道亮色身影拐角消失在街头,怒吼,“都是见色忘义的,没一个好人。” 如赟接过如许递过来的消食丸,丢到嘴里道,“还真是与阿真一模一样。”楚真当年是被阿烨打,从入寺到结业。 “愿他一如阿真,历尽千帆之后还能持有一颗赤子之心。”两个人悠着步子慢腾腾的回了客店。 已是深夜,厅里只留了个打盹儿的小伙计,如许上前敲敲桌子把他叫起,将一锭银子放他身前,笑道,“退房,房钱稍后会有昆仑弟子过来付,这锭银子是买你一句话。” 小伙计迷迷糊糊的有些懵,“您...您吩咐?” 如许道,“告诉来人,就说我说了,让他过半个时辰在上去。”说完就拉着如赟上了楼。 如赟道,“要回山?” “昆仑这尾巴永远也不知道藏好,难怪只对付一个区区狐精就差点把人都折了进去。”畏畏缩缩的跟踪在他们后边,要想不被人发现除非那人是傻子。 “我还想多玩儿几天呢,他也挺好玩儿的,跟着就跟着吧。”十年未曾相处,她跟他在一起还是会忘记警戒。 两人进房后如许将如赟下午让小二哥准备的蜜瓜装进乾坤袋里,又取出来山谷的弟子服道,“后日斥候监在迷幻境内选拔预备次席。战部,刑罚堂,灵工局均会参与考核。”预备次席就是诸位次席的帮手,没有次席权利大,却是进阶次席的必经路,也是触摸斥候监私密事务的开始。 如赟一听,立刻道,“回山!”立刻回,马上回。 “师姐要重入斥候监么?”如赟在追踪暗查方面颇有天赋。 “不,我要进战部。” 如许摇头,失笑道,“那师姐先打擂刷课时吧。” 山谷“武力”部司的选拔都会经战部,刑罚堂,灵工局,斥候监参与选拔,一是为了培养各部司之间的合作默契,二是人尽其才,把人安排到更合适的地方。 如当年阿烨,小小年纪一根筋就是要进战部,接连三年被灰头土脸的扫了回来,第四年待要再战时被严铭报给山和谦,山和谦直接一顿板子敲去了刑罚堂,结果竟是一路过关斩将,将严铭撸了下去自己做了堂主。 益安堂,后勤司,安励司等文职辅助的部门也同样会辅助参与,当然灵工局这个半“文职”部门要特殊些,毕竟灵工局包含了法阵和各类灵器的研发与升级。 战部是每年九月发放选拔资格证,要想拿到选拔的资格必要做到以下四点。 一:每旬最少十四个课时的训练课程,中间不间断者。(作战任务、黑封信算作课时) 二:每逢双日设于四宜前楼广场上的擂台赛打进前三百,中途并未淘汰者。 三:主剑修,需辅修法阵,符制每月度考核达标者。 四:其他课程俱都达标者。 只一张可参选的资格证就让多少人却步了,更别提后边还有项由战部次席带领在死海之渊待满七日,之后经斥候监,灵工局,刑罚堂综合核审下达标者才会正式成为战部弟子的规矩。 当然这还只是选拔弟子,各部司席主选拔会更严厉些,如战部首座、次席均由诸位长老考核后才会任职。 如许当年也是三进两出才入了战部,不过他天赋异禀,毕竟十三岁被纳入战部,经考核做到首座的山谷这么多年也就他一个。 如赟自如许手中接过衣服,道,“刷课时今年也不成了,战部又没得后门可以开。”直接站在桌边解开了腰带。 “师姐求一求我,我给师姐张资格证。” 如赟将外衣脱下,赏给他一枚华丽的白眼,如许见状笑道,“师姐定是进不了的。”如赟散漫自由,忍受不了战部训练的整肃与刻板,她更适合灵活隐秘的斥候监。 如赟道,“为了以后不与你一起历练也要入!”同一部门的人在与各部司的配合历练中极少会碰到。她要是再入斥候监就不同了,不属同一部以后历练只要每次更换其他部门的人就行,他是战部首座,亲自下场操练对于其他部司弟子来说是求之不得,到时他要点名她,她还真拒绝不得。 如许背过身也将外衣脱下,“师姐坐不了次席的位置。”坐不了次席位置,如许点名她参加,她也拒绝不了。 如赟让他气的一拍桌子猛的扑上去勒他的脖子,如许以为她在与他玩闹,忙背手过去护着,却不料她却一揪他的后领,直接将他的中衣领拔到了后背,哧啦一声将中衣上的系带扯断,“都夫妻了扭捏什么,我早晚不是要看见。” 如许转身,将被扯断的系带拿在手里,埋怨道,“本也是要告诉师姐的,幸亏有准备换洗的中衣。” 如赟将系带接过,揉吧揉吧丢一边儿去,“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去看望师姐的时候已经没事了。”那次暗中追护着如烨的弟子遭到击杀受了重伤,消息得到的晚,他又是刚和几个部司主次席一道自死海历练归来,被逼无奈只得下策,亲去了行山。 “是带着阿烨与阿真一起去看我的那次?” 如许喜道,“师姐那会儿就已经有了意识了么。”她告诉过他,在无怨谷意识恢复的事。 “是呢是呢,我还见过咱们某位首座梨花带雨的样子呢。”如赟手指点点如许胸口的肉疤,“傻!阿烨那个性子,你捉了他打一顿就好了。” 如许握住如赟点在他胸口的手指,“那几年让我头疼的很,以后就拿他出气了。”他何止是打了一顿,那几年因着众位长老渐次的放权,门内日见繁杂的事务也没让他感到疲累,却经常让如烨的事搞的心力交瘁。如烨的行踪,其他门派的秘密围剿接令追杀,他桩桩过问,件件经手,就怕阿烨不顾一切,再难回头。 如赟挣开他的手,抱着他摸摸他的后背,“怪不得咱俩去泡池子你都不光膀子了,我还以为你知道羞了呢。你背上的伤也太多了,多注意保养啊,我爱色,当心我不要你!唔,透了,疼不疼?” “不疼。”如许又将如赟的拉到胸前,用手包起来,低头亲亲,“伤没事,是在崖底救阿真时掉蛇窝让蛇咬的。行山我不熟,斥候监与灵工局弟子在配合训练,严师兄又带着张思他们去了北地兽区,我也是没办法。” 如赟踮脚亲亲他,“操心的命,该把阿真丢进去喂了蛇。” “挑拨挑拨阿烨也就是了。” 如赟啧啧两声,“真毒。” 如许笑,“管用!” “阿真恨死你。” 如许得意,“那没有,我那小库里有一半是阿真送的。” “黑心的。”如赟将手抽出来锤了捶他硬邦邦的胸口,眼睛瞄一瞄他曲线分明的腹部,啧啧两声,“好体魄!”说罢将衣衫给他拢起,“行了,别调情了。你总勾引我做什么,肉麻死了。”将桌上的衣裳拿起开始穿戴。 如许笑笑,也自乾坤袋内取出新的中衣换上,半晌,屋内烛光熄灭,悠然的青烟随着两道身影跃上屋顶,几个纵身消失在寂静的街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8章 番外——师兄弟 两人在夏阁峰将信件收归入档后已经寅时了,如赟看着偌大的主厅内排满领取任务得弟子,偏头对如许道,“夏阁峰还是这么多人。” “欲不止,乱不消,向来如此。”何为人,欲满身。 想护得一方安平是欲,想得道升仙是欲,想护得家宅平安是欲,想师门荣耀是欲。欲望一词从来也不是贬义,只看你如何来实现。 “咬文拽字的你累不累。” “言简意赅,还显得我有文化。” “有文化怎么不去考个状元回来,跟大唐和严铭一样,多有面。” “我又不是官家子弟,也不用给脸上贴金。”如许道,“你没见严铭考的时候愁的都秃了。” 如赟翻他个白眼,打个哈欠道,“不给你耍嘴了,又困又累的,回哪儿?” “春园,绿林小筑。” 如赟点头,摆摆手道,“那回吧,明日午时见。” “师姐要去哪儿?”不是说今晚回绿林小筑么随她处置么。 当初制定婚房时也是设在了春园。后来是掌门师伯歪缠,师尊拗不过才将他们儿时的屋子收拾出来,承诺在婚宴期间入住四宜楼的。 如赟道,“冬宫峰。” 去别的地如许还能拦一拦,冬宫峰...“那明日我去接师姐。” “我有腿,你也回吧,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山谷五大峰的建筑格局和名字多与主峰相似,都是四周长廊接连的前后左右楼,中间主楼。春园峰的春园楼,夏阁峰的夏阁楼,秋池峰的秋池楼都是峰上主楼名字,除了冬宫峰。 冬宫峰是改了名字的,山和宁当年嫌弃冬宫这两个字太俗,就禀了醉翁换了听雪二字。 当然,去禀了醉翁的不止山和宁,但只有冬宫峰换了就是了。 距听雪楼前楼的传送阵还有些远,如赟手里拎着个粗糙的六角彩细竹蓖灯笼快步走在廊内,与不时碰上的冬宫峰弟子细声招呼。缠枝红梅的宫灯悬在悠长的廊下,散出的微光映着皑皑白雪,倒是一副安逸静谧的好景象。 她倒是想直接御剑至听雪楼,可她不敢,山谷山训亥时至不可御剑扰休,门中众人对其他山训浑不在意或可违背挑战,唯这条众人皆守,刑罚堂对此惩治力度也大。 不过这并不耽误办事,各个廊内、堂前都设有传送阵方便的很。 如赟经了传送阵,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听雪楼前,晃一晃手中的灯笼拐向右侧廊内的楼梯走,刚走上几阶,就听头上方有声音传来,“师姐。” 如赟抬头,“怎么还出来了,你师兄给你信儿了。”阿言一向不耐交际,这样的大日子,又是有外派女弟子留宿冬宫峰的时候,她肯定是要弃了雪居搬回听雪楼的,所以如赟就没去冬宫上峰院,直接就来了听雪楼。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扬扬手中晃悠悠的灯笼笑道,“给你的,喜欢吗?” “师姐脸怎么了?师兄怕你出去浪。”接过如赟手中的灯笼又道,“什么破烂玩意儿,竹篦子都剌手。” “没事,行啦,快上去吧,穿着寝衣散着头发跟个鬼一样,当心我把刑罚堂的弟子招过来驱鬼。” 如言将灯笼转着圈看了看,唔,花样新奇,她灯笼台上没有,“刑罚堂不驱鬼。” “刑罚堂不驱,严铭驱。”如赟挤眉,“专驱色鬼。” 如言道,“听雪楼,我叫他来他也不敢来。” 如赟道,“是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如言哼声,“我还能怕了他去。” “可不呗。要不你还能怕谁呢。咱家以前是天老大,你老二,这会儿可算是有了不怕死的严铭能治你了。”如赟摇头啧啧两声,“不枉他当你小英雄那么多年。”去争了玉面郎君的头衔,还跑去严国公府拿了户籍证明去考了状元,啧啧,真让人酸。 如言瞪眼,“我怕他?我能怕他?我怕他什么?!” 如赟盯着如言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摇头,啧啧道,“弱不禁风的小身子骨,经不得床上风流啊。” “呸!”如言呸他一声,拎着灯笼甩手上楼,如赟喷笑,快步追上楼去,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如言偏头斥她,“没个正经的时候,合该让师兄好好治一治你。” 如赟摸摸下巴,似是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别的事我比不过他,这方面的话,你二师兄不行。”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好窈窈...好窈窈...嘿嘿......”如赟看她端着脸儿就可乐,又道,“可羞什么呢,在我面前装的乖巧乖巧的,私下严铭里把提溜的跟什么似的。” 如言听她还提,气的抬手要招呼‘灵一’,“我叫师兄来,把你接回去!” 如赟忙拦,“别别别,不说了,真不说了,我有事儿,我还有事呢。” 如言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什么事?” “明天不是斥候监......” 如言打断她的话,“你想去?那还不是师兄一句话的事。”一句话没把如赟噎死。 “额...” “你想干嘛,各部司皆禁私权,安励司也从不干涉各部司选拔。” “......”走后门我也不找你,死丫头,年纪轻轻这么板,“你把我随便塞到安励司就行。” 如言瞥她一眼,“职低言轻,我可帮不了你。” “哎呦,这怎么说呢,咱们窈窈好歹也是安励司鼎鼎大名的天姿国色,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次席呢。” 如言偷笑一声,打发她,“去洗澡啦,身上臭烘烘的,又去沾花惹草了。” 如赟闻闻袖子,有些莲香,“哪里臭了,香的很。” “快去,山字涧一号汤,里边左手边儿柜子里是未上身的新寝衣,有适合师姐的尺码。” 如赟站在四楼走廊里遥望一眼听雪右楼后边的园子,瞪眼,“这里到山字涧不得走半天,来回我在泡会儿都不用睡了。” 如言将房门打开迈进房内,不等如赟迈步进来嘭的一声将房门关起,哼道,“各楼左右尽头都设有传送阵,把皮拔干净了再来找我。” 如赟气道,“小丫头还记仇。走了,回四宜楼。” “不送。”打量她不知道呢,过来找她还不是为了那块可以隐匿的安励司监察牌。 如赟可不敢走,要不这小丫头得记仇记一辈子,“好窈窈,哪里还值得,我这就去,保证洗的香香的,半柱香都用不了。”笑着拍拍房门赶忙去泡汤。 ...... 四宜前楼广场人头攒动,中气十足的报声充斥着广场,如烨背负长剑大步穿过四宜前楼的前堂,向后边五门大开的前楼办事厅走去。 “师兄。” “嗯,从哪儿来?” “夏阁峰,竹园里。” 闻言,如许将手中笔放下,自堆成山的事务文件中抬起头来笑道,“今日可同去?” 如烨点头,“师尊让我跟着师兄熟悉熟悉流程。”抬手将手中一枚刻着刑字的白玉印章放在如许的桌上,“刑罚堂印鉴,刚严师兄塞给我的,劳师兄交给严师兄。” 如许揉一揉发酸的手臂,一指右下首长案上凌乱的文件笑道,“严师兄刚发了脾气,这几年都快把他愁秃了。”堂主位威风是威风,可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也不少,严铭最不耐这些叽歪的破事儿。 “怎么积了这么多事务?” “去漠北那段日子积攒下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我翻来看看。”伸手将刑罚堂的印鉴收起,“不入刑罚堂了?” “我想入战部。” 如许起身向墙边儿走去,墙边丈长的案上摆满了果脯蜜饯糕点茶水,倒一杯冒着香气的清茶,看着如烨笑道,“很难,严师兄不会同意的。” 如烨道,“我一直以为我能任堂主之位凭的是本事。” “凭的什么,和安长老大弟子?严师兄厌烦琐事?还是凭你长得俊俏?你要没有实力严铭这些年为何不将这位子腾给荣阳,彭年两位次席?何必妄自菲薄。” “师兄说的是。”看着办事厅里来往不断的弟子,惬意的捏起一块粉红的桃花酥放进嘴里,甜甜的,“怎的没有了屏风?” 他虽是再入了师门,可他在掌门应允之前身份只是外门弟子,连四宜前楼的前堂都不能进,更何况是战部,斥候监,刑罚堂三个部司处理事物的办事厅。 如许轻笑,“严师兄与小唐一起,后勤司承受不住。”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小白一直与小唐不对付。 “来的时候看到你言师姐了吗?” “没,我与门师兄和武师兄一道过来的,师兄昨日又独守空房了?” “胡说八道。”将杯中茶水喝净,放到窗上悬空的托盘上转身对如烨道,“我去趟冬宫峰,你去四宜楼找章师兄,这次参与斥候监选拔的人选他负责。” 如烨看着托盘内的茶盏旋转着消失不由问道,“这是?” “传送阵。” “杯子是灵石做的?”没有灵力即使有传送阵也没用啊。 当然也例外,山谷特制的信纸也能传送,可那信纸在外面一张何止万金。 “灵工局的功劳。”看如烨那瞪圆的双眼,如许笑道,“与信纸不能比的,秋池峰无悔崖撑起来的。” 秋池峰无悔崖是闭关冥想之地,闭关冥想是产生的灵力...还真是...啧啧。 如烨拜服,“厉害,灵工局真是...聪明。”不浪费丝毫可用之力。 “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先去找章师兄。” “哦,好,等等...我装点桃花酥。”如烨说着自怀里掏出个崭新的荷包,小心的将桃花酥放进去,然后边走边坠在了腰间。 如许瞄一眼,打趣他,“那个姑娘的手艺?当心醋坛子翻了。” 如烨将荷包翻过来给如许看看,道,“昨日言师姐给的。” “唔...”紫荆花开。 说话间两人出办事厅,如烨去寻章彭,如许摸摸腰间的“轻斩”快步出了前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9章 番外——师门 各部司间由次席带领成方形阵整齐的候在广场上,由安励司的弟子做最后点名核对。 如许站在台阶扫了半天都没发现如赟的身影,无奈迈下台阶向正分队列排的如言走去,“言儿,师姐呢。” 如言闻声抬头见是如许,扯起嘴角笑语晏晏的道,“师姐去了四宜楼,马上过来。” 如许张嘴,还未再次出声,一旁有弟子对着如言道,“言师妹,你莫这样笑了,忒吓人。” “......”哪里来的愣头青要找死。 果不其然,如许见如言耷着眼皮扫一眼手中的名单,面无表情的道,“斥候监李术,我看你有勇,想来身手也不错,把你放在中队实在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不好埋没的,你去前队正字号报备吧!” 前队正字号... 山谷数年不变的锦绣旗帜,由战部,斥候监,刑罚堂,灵工局的老大联合组成的考核组。 “开玩笑了不是。”今日正字号不出。 再说,他自认自己还没那个本事。 一般需正字号出马时都是冒出了迟迟难选部司的特殊“人才”或者是各预备次席升任次席时才会出,如以前的卫明晚,唐锦,近些年的罗恩麒,范无救,边怀瑾这些人。 如言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名单合起来,右手一转将一个蓝底的荷包捏在了手中,侧身对如许道,“师兄......” 如许又怎能拂了如言的面子,笑着伸手接过,转头对李术道,“难得师妹向我推荐英才。既是明珠怎可蒙尘,你去正字号报备吧。” “......” 陈术木愣愣的呆在了那里,半晌才听到身旁混杂的艳羡声。 这个道,“你小子可走了大运了,各部司老大亲自历练,就是选不上预备席也值了。” 那个道,“正字号呢,能参加一次就能吹三年了。” 又有人道,“哎,你回来了得给我们透漏透漏啊,也不知正字号是怎么考核的。” 还有人道,“是啊,是啊,这次预备次席选出来也没你出风头。” 陈术,“......”一个个的做梦呢,我能有什么好果子? 陈术回神,见如言正在向后继续核对,清和君却不知已经去了哪里,嘴角抽抽的道,“快要出发了,我先去报备。”转身向前堂廊内一群胡乱扎堆的人群跑去,面上撑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心里恨不得掐死自己。 不就是隐晦的戳了她的点么,他也没说错啊,她那样笑的确吓人。他刚入山谷时见如言长的软软的,笑容甜甜的,就以为她真是朵需要细心呵护的娇花,直到后来才发现她不仅是朵霸王花,还是朵凶残的霸王花。 太凶残了有木有,安励司所有席主加起来都没她难缠,也没她记仇,安励司的考核组和宣发组都不敢惹她。整日里下达各项规定,刑罚堂里有一成的罚款都跟她有关! 她怎么就能进了安励司呢,她就应该去罚堂那个专门追人要债的小队里追债! 还有山如许,还是他平时得见庄重严肃的战部首座吗? 陈术摇头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吐槽甩走,快步走向那群人,“徐次席。”斥候监徐清,在山谷诸位次席里算得上正常,又属一个部门他也比较熟悉。 徐清正倚着梁柱养神,闻言睁眼道,“出了何事?”参加预备次席的队伍在广场,李术入山谷也三四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过来找他想是有事。 “......”陈术道,“山首座让我跟随前队正字号出发去幻境。” 徐清没反应过来,闭眼道,“正字号今日不出。” 李术肝儿疼扯着嘴刚要答话,就听身旁传来一声大笑,侧头见是唐次席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旁,正举着手指着自远处走来的一个穿女弟子服的人笑道,“哈哈,阿赟,你这身打扮可温柔多了。” 来人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人群打过招呼后笑道,“不能坠了咱们首座名声不是。” “师姐喜欢就好。”跟在来人身后的山如许今日再次让他开了眼界,他见过山如许训练战部弟子出战布局的样子。手段凌厉老成,心思细腻深藏不漏,与现在这般欣喜与爱慕明晃晃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展在面上判若两人。 陈术悄悄打量来人,见她穿着白色纱织的女弟子服,腰间一条刺目的拇指粗红色腰绳上未悬弟子梅花佩而是坠着一枚扁鼓饰,耳上一副银链坠着梅形的玉髓耳坠,头顶一顶轻巧精致的梅花式缠枝水晶小冠。 梅花小冠,核心弟子。 抬眼又扫一眼来人面容。长眉入鬓,眉心一点,脸颊一侧几道细小的伤痕,一双戏谑含情的杏眼。 风流无限。 那双含情的杏眼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轻掠过他,笑道,“怎么,今日正字号要出?” 陈术听他们斥候监的唐次席雀跃的答道,“特意为你敞的大门。” 却不料来人双手一摊道,“可惜了,没去找小唐你,我走了阿言的路子。” 陈术又听他们唐次席一声怪叫,“你不进斥候监了?” “不是怕抢了小唐你的位子么。” “那不怕,我要没本事坐稳这椅子以后耽误的是师门,只是大唐怕是要哭了,前几日我就见他在偷偷摸摸的整理手中事务,就等着让位呢。” 来人听着凑在他耳边絮叨的唐次席似是有些无语,“你们做师兄的能不能恋栈一下权位,以身作则做个好榜样?” “你没见你男人这两年愁的头都大了三圈。” 来人抬头瞅一眼山如许,“英俊潇洒的很。” 陈术听着听着也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山如许的新婚妻子,掌门的大弟子山如赟。 这般的张扬跳脱。 陈术见他们只顾闲聊,又瞅着时辰快到了情急之下刚要插话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打断了他,“师姐。” 众人目光随即望了过去,陈术转头就山如赟不在胡扯,招呼一声提着裙摆下了台阶,陈术瞅着时机刚又要开口,那道声音却似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又开口拦截了他,“二师兄~” “放心!”陈术听山如许一声利落的答话后对他道,“一会儿你与如烨一起,一应规则与其他队一般无二。” 陈术打个冷战,抖抖发凉的背脊应道,“是。”转头总也觉得一道凉气直冲他来,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阳,暗道自己是不是胆子忒小被吓傻了。 ...... 不同于在五阴阵内利用幻兔幻想出来的景象,山谷历练选拔所用幻境是各部司辅助灵工局用法阵配合幻兔呈现出来考核项目的。 如这次斥候监的考核是由战部设计制定战役的三个简易程度,刑罚堂跟随设置考核标准,灵工局支撑法阵,斥候监三位主次席前期只需阵外看护,等到了最后一关亲自出马,在十五个人中筛选出两位预备次席。 这种选拔方式很是繁琐,动用的人力物力也颇是庞大,只是选两个预备次席却动用门内弟子千余人跟随不说,后勤司益安堂还需提前准备选拔期间的水备干粮,各类服饰和疗伤丸药。 可这并非没有益处,这种选拔方式有众部司历练的效果,也加强了各部司之间合作默契。 一如当年无怨谷一战后山谷日内屠尽三门,这等效率又岂是武力便可达到的。 刑罚堂在其他部司选拔时或出力过小,可刑罚堂又称小战部,多年来在门内以长目飞耳著称的斥候监都不能掠其锋芒。 斥候监选拔,战部与刑罚堂先行,灵工局随后,斥候监弟子入阵开始后安励司弟子才会监察。 历练阵,阵外一寸,阵内丈长,所以需要灵工局弟子与刑罚堂部分弟子轮岗,十步一岗盘膝守在阵外支撑里边历练阵所用灵力。 如赟跟随安励司到达幻境时,斥候监参与选拔的弟子已经进了幻境中央巨大的圆形历练法阵,她只能自阵法外看到剑气划过的星光,听到轰隆不断爆炸声。 如赟凝望片刻,努力压制了体内好似要破体而出的热血跟在武茗茵和如言的身后进入斥候监主帐。只还不等她在多高兴一分,进帐就看到了一旁盘腿坐在地上边看文件边品香茶的他。 如赟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戳一戳如言的腰。 如言上前两步,“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今日我与门师兄轮岗,他跟着严师兄一起去了阵内。”如许说着还自怀里掏出一枚刻着安字的白玉印鉴挂在腰上,“监察总使。” 如言失笑,瞄了眼身后的如赟,道,“那我与武师兄去阵里了。”转身直接走了。 如赟站在门口思忖了片刻,转身也要走,如许却是笑着看她一眼,出声拦了下来,“掌门弟子山如赟,今日与我一起。” 小唐见状起哄拍桌道,“看到没,堂堂首座竟滥用私权,阿赟,我给你作证,你去刑罚堂告他!” 如赟认命,上前几步端起他的茶水,仰头喝完,“他把阿烨都卖了。”严铭出手,如烨哪里能讨得了好。 刘扬咂舌,“这心黑的,阿赟你玩儿不转。” 如赟看他笑的脸开了花,叹气,“悔不该心软。” 徐清喷笑,“阿赟昨日不是出门了么,还是黑皮封。” 如赟撇嘴,“没甚意思,狐妖食人精气。也就食人精气够的上黑封,那狐妖还不及历练阵内的初级阵。” 小唐捶桌大笑,“是吧是吧,我早上听路潭说你傻用蛮力,握着一柄烂铁剑耍的那叫个虎虎生风,直逼的那狐妖直接吐了妖丹。” 徐清,“......” 严铭,“......” 刘扬,“哈哈哈哈。” 如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0章 番外——师兄弟们 迷幻境内。 “这两个还不错,配合的也好。” “心性尚需磨炼,太急,警惕性也不够。”说着就在手中名单中打下两个大大的红叉。 “斥候监本就要求灵活迅速。” 如许笑笑未说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高大的灌木从里,如赟顺着看过去,还未看清就听弓弦声响,两支乌黑利箭破从而出,噗噗两声。刚刚进入第三阵的两人胸口中箭,腰间挂着的方形墨玉佩一闪变做透明状。 阵亡。 而刚刚射出利箭的灌木丛迅速一分为二,飞速找好下一个伪装的地点后一卧,继续伺机伏击,两位中箭的斥候监弟子暗骂一声将胸口蜡制的箭矢拔下转身退出阵内。 “......” “还年轻,沉不住。” 人往往在突破难关后后都会有一瞬间的松懈大意,战部将伏击位置设在各个阵口的入口处,直接筛了过半人数。 如赟没说话跟着继续他向里走,发现这伪装成灌木丛还不算什么,竟还有刨了坑藏在地下拉人脚踝的,扮做纸鸢飞在天上的,装成树干的,直接铺层土趴地上的,其中最精巧的一个竟然是人化装成壁画上的人物,穿上特质的衣物,摆出特定姿势,人不走过去很难发现那是由真人扮的。 阴森森的亦庄里突然冒出来围着人的蹦蹦跳跳的死尸,平坦的大地上接连坍塌的小坑,机关重重不闻声落的大宅豪门里忽然冲出来的追击犬,需要十二分耐心才可走过的百檫路,考验速度的万箭阵,灵巧躲避的同时还得逮灵鼠拿钥匙的万剑阵,易被当做耳鸣一样的嗡嗡提示声,还有在第五阵中盈光反射的水湖,走近才了发现竟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水银镜。 幻境内制造了各种奇葩的场景,斥候监参与选拔的弟子为了拿到可以进入下一阵的钥匙可以说是惊受不断。 丧心病狂。 “在里边儿待七天,出来会不会变得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斥候监最重要的就是警觉性,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 “有刑罚堂弟子巡逻呢,包里有两面小旗,红旗是弃权,绿旗是休息。” 如赟点头,又突然沉默,“以我现在的能力,怕是进不了斥候监。” “以后都有我护着师姐。” 如赟笑,“那就不是我了。” 如许偏头看向如赟,颔首道,“是。”他的师姐从来都是护得了同门担得起责任,可以与你并肩向前的人。不需要你细心将养的守护,也不会软声细语的陪伴,她只会同你一起,站在那里,风雨不惧苦难共担。 如赟深吸口气,自我鼓励道,“要努力了。” “有我。”如许道,“大唐师兄布置了功课,小唐师兄整理了斥候监的信息,还有我,我带师姐去战场。” 如赟挑眉,“你舍得?” 战部虽是六部之首,但她要以掌门大弟子身份拿下任一部门的话语权后,他就得退后。 一如当年,山正使带领斥候监扬起巾帼风范。 如许欢快道,“我不介意吃软饭!” “一个个的都等着吃软饭,我养的起么。” “还有谁让师姐养了?”如许问。 如赟转身,“只有你。” 如许抿嘴轻笑,蹦跳着赶上她的步伐,提醒她,“那是往外走的。” 如赟点头,“我知道,我要回了。” 如许道,“有还没去最后那个场地呢。” “已经刷新我的认知了。” 如许道,“不去试一下么?” 如赟道,“各部司选拔都是这个战术?你是要给我开后门?” “不是,不能。” “那不得了,回了。” “好。” 如赟看他高兴,翻个白眼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如许偷笑,“什么目的?” “你看我像傻子么?”巴巴的跑去跟门师兄轮岗,又摆出一副离她不得臭不要脸的样子支开阿言不就是想让她重新了解斥候监么,毕竟监察总使可以深入阵中心,她跟着阿言却只能逛逛几道外围。 不过也要感谢他了,她还是更喜欢灵活未知,充满挑战的斥候监。 心里做了打算,脸上漾着笑,歪头问走在他身旁的人,“你不去忙?” “不是要回么。” 如赟停步,扯起一张笑脸,“擅离职守是要吃板子的我的总使大人。” 如许顿悟,“原来这才是师姐此行目的。” “我去和几位师兄打个招呼就回了,你去忙吧。”说着将可以隐匿身形的监察牌扔给他,转身就要向前方不远处出阵口跑去。 如许急道,“师姐要去哪儿?” “保密。” “要去法源寺参加天祈会么?”想想又不可能,别的门派弟子或许会为了天祈会的名额挣破头皮,他们山谷的弟子却是避之不及。毕竟那种正式的祭祀场合实在太无聊了。 果不其然,如赟回他道,“不是。” “师姐不说不让走。 ”急急的将腰间坠着的白玉印鉴也收起,上前去拉如赟的胳膊。 如赟甩手,“有事我会发消息给你。” “师姐要陪着我才行!”抬手一条霸道的揽上她的腰肢,将她禁锢在怀里。 如赟不耐烦,推开放在她肩上的的脑袋,嫌弃道,“做的什么样子,你能不能...!山老二!松手!”耳边温温热热的气息搔上她的脖颈,鼻中顿时充满青竹香味,如赟被他粘的生气,改用手去扯他的耳朵。 如许歪歪头没挣开干脆没理,闷闷的道,“师姐又要抛弃我了。” 如赟闻言松开他的耳朵,无力道,“你也看看场合好不好,这是调情的地方吗,你能不能正经点,你有你的事情做,我也有我的不是。”先不说现在正在幻境选拔弟子,只说成天缠在一块又像个什么样子。 如许不高兴,一副战部拖累了他的样子道,“九月战部选拔我就卸任。” 如赟笑,“幼稚不幼稚,大把年纪了,还得哄着你。”抬手将他的头摆正,昂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道,“合婚庚帖是你我一起写的,婚事也已经办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没圆房。” “......” “亲一下。” “......”如赟指指周围荒凉破败鬼气森森的坟堆,“这个地方你也下的去嘴不成,一会儿诈了尸了。” 如许不语,倔强的低头,吻了上去...... “咳...首...首座...那个您能换个地去前边吗?”旁边一座小长满杂草的坟包里幽幽的传出声儿来。 “......” 如赟捧着他的脸,玩笑道,“你们战部都这么拼吗?” “......”他在这藏的好好的谁知他们首座怎么来了呢,来就来吧,怎么还这个样子... 这是在干什么呢,撒娇? 等等...!!等回山后他会不会被虐惨!反应过来的弟子想想平时的训练不由的打个冷颤,可怜他本不想出声儿的,可此情此景实在是... 万一他们首座色性大发不顾场地的那啥啥啥。 战部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那坟包里的小弟子还在发散思维,这边儿如赟已轻声出声,“闭眼。” 如许依言刚刚闭上,软糯温热的触感就覆上了他的眼睛,而后听她轻声在他面前哄他道,“此一生,碧落黄泉再不弃你。” 清冽的梅香随着温热的气息扑上他的脸庞,他想,原来,醉人的不只是酒。 还有她。 如赟睁着眼看他眼皮抖了抖,箍在她腰间的胳膊愈发的紧了一紧,半响,他睁开眼睛,深邃幽深的瞳仁望着她只道一句,“师姐不要忘了才好。” 那坟包儿里的小弟子被麻个好歹,心想完了完了...回山要死了。 折腾这一遭在回山已经是亥时时分,如赟匆忙回四宜楼换过衣衫头饰后便去了夏阁峰。 到达夏阁前楼后如赟瞅着前边的长龙,深叹口气,无比怀念手持特权的那种日子。 百般无赖下只得手里握着‘一剑’抱臂听前边几个凑群的弟子聊天。 不想,聊的内容是她。 其中一个嗓门颇大的弟子手舞足蹈的说的正起劲,“我那会儿正吃饭呢,就见一个披着头发趿拉着鞋子衣衫不整的人来了膳堂,直接的走去了供诸位主次席用膳的位子,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新入内门的弟子不懂规矩呢,没一会儿就见山首座风尘仆仆的红着一双眼睛自外边走了进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将赟师姐抵在桌上亲了上去,那场面...啧啧...” 围绕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半响,又听有人附和。 “我也见了,我也见了,还是赟师姐求的亲呢。” 有人质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句‘小二,你是来娶我的吗’我听的真真的。”说着还暗下声音,小声道,“不想咱们首座还有这么“童真”的小名呢。在外听人称“血青锋”和“清和君”还符合山首座的神经一样的行事作风,小二什么的...啧啧。” 刚那质疑的弟子闻言打断他的嘀咕,“赟师姐不是在化怨阵中困了十年吗,就那么确定山首座会等她?,更何况赟师姐那时才十五岁,还一直都是男装示人,鬼才信...”无怨谷这些年一直都是山谷老人值守,无怨谷一事之后新入门的弟子都没见过掌门大弟子的模样。 “你入师门晚不知道正常,赟师姐可是天上的九天仙女,前世游历凡尘时为了咱们山首座私动凡心,后来更是为了山首座尽毁修为只身踏上地狱黄泉。唉!可偏偏山首座一心修道不曾动过凡心,所以这是咱们山首座欠下的情债,要用这辈子来还的。” 那个嗓门颇大的弟子急急的打断那小弟子的话,然后将她描述成天宫之上身若杨柳扶风性情温婉娴淑的金枝玉叶,一朝落入凡尘见到纵横驰聘睥睨万物以杀入道的嗜血杀将。 一眼倾心,终是献身舍命。 道是前世孽缘深种,今生便来将堂堂战部首座迷的神魂颠倒。 那提出质疑的小弟子又问,“你们可曾见过赟师姐。”让师门众人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回山后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他一新入门的弟子还没见过呢。 那嗓门颇大的弟子闻言大笑两声,神气道,“自是见过的。” “比言师姐如何?” “比言师姐高些,不过更温柔更漂亮。”那天在膳堂他坐在了侧面,赟师姐又披散着个头发,他虽是见到了人,也见到了亲吻的场面,可山首座将她护得严实,后来在赟师姐求娶后赶到的诸位次席又将他们都支应了出去,所以正脸长什么样他其实没看到。 那小弟子切一声,“胡说,我早上在山脚巡视的时候听楚真师兄与人说了,赟师姐厉害的不行,山首座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的。”不敢说话那定是威严气派,怎么能跟娇娇的言师姐相较呢。哼一声又道,“再说了,你也不比我入门早几天。”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吹大话了,你也没见过不知道。 “我...我可是亲眼见的,你才是胡说。”小嗓门更大了。 “楚真师兄说的还能有假?我看你是加油添醋后的道听途说。”这边儿声音也开始高昂尖锐起来。 如赟听他们吵嚷正听得好笑,抬腿刚要去掺和掺和,冷不丁身旁一声大叫,把她吓一跳,“阿赟,你怎在此!” 那老大声,别说如赟了,前边儿凑在一起聊天的弟子都被吓的静了下来,没了声音。 如赟把腿收回来,拍拍胸口,“白师兄你要不要这么大声。”真是的,她还想跟着一起讨论讨论“温婉贤淑的她”长什么样子呢。 李文白瞅着那群小弟子嘿笑两声,对如赟道,“九天仙女不是去幻境了吗。” 如赟扬手对那群小弟子打个招呼,“不参与没意思,就回来了。” “那你在这干嘛呢,不进去。” “无职。”不担职位饶你是掌门大弟子也得老实排队领取任务。 “小许真个没用,走,哥哥领你进去。”拉扯着如赟就走,徒留身后一群口目惊呆的弟子。 等进了安励司的的办事厅后李文白去领取任务,如赟走到一无人的桌边等候,不多时李文白向她走过来,之后还不容她多说一句话,便将一沓信件扔在了身前桌上,“别说做哥哥的不照顾你,选吧!” “白师兄你...” “早知这样就不答应他了。” 山谷这种赠与身无灵力之人的信纸在收件人外出任务时会交由安励司全权处理,或者交由收件人设定的委托之人处理。 如赟看着信封之上唐锦的大名一阵无语,这句话白师兄每年都说,还不是年年都答应。 “怎么攒这么多。”整整十张,俱是红封。 李文白咬牙,“那里敢攒这个东西,都是今晚的,我刚洗完澡要睡下,弟子牌就开始震个不停,也不知小唐那厮平时都去钻了哪个犄角旮旯,一下子冒出这样多得信。” 如赟将第一封拿在手里,“就这个罢,只是师兄你忙的过来么。” “我带了人来。”李文白说着将剩下的信件一笼,收在手里与她一道出门,“可要安排人与你一道?” “回山与众位师兄比试过了,红封而已,师兄不用担心。”拆开信封开始读信。 李文白想了想那天比试的场景也没在废话,直接道,“好,地点是哪儿。” 如赟扬信,“金陵黄儿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1章 番外——婚后 黄儿庄地属金陵,却距离繁华不让京师的金陵城很远,位置也很偏。但这并不影响黄儿庄的好景致,背靠青山怀抱一汪绿水,农田齐整,风景秀美。 五月底槐花盛开的季节,一串串如玉似雪的槐花挂在迎风的枝丫上,散出阵阵槐花香气。 夜色清朗似水,头上点点繁星 轻风吹过,村庄树木房舍像是铺了银光般,清晰又萧肃。 如不是村庄外有几处冒着冲天怨气的坟茔在的话,称得上是秀雅淳朴,安详自在。 黄儿庄不大,如赟刚绕着粗粗的数了下不过百来户人家,或是土砖瓦房,或是围着松垮的篱笆茅草小院,与一般村庄无二。 只这里布局有意思的很,大多新房坐西朝东却又院前一颗槐树,院内一颗杨树。 俗语有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鬼拍手说的就是杨树。 而槐树又称鬼树,乃木中之鬼,因着阴气极重,非三公侯门簪缨之族不可种。 以渡化为主强硬如法源寺也只山门脚下一条不足千颗的百槐路。 而这里不过百来户的村庄竟敢这般大肆种植。 都说夜黑风高杀人的夜,可此时已至月末,天上那轮弯刀似的明月却毫不吝啬的将大幅银光铺撒在了地上,摇摇摆摆的枝丫影子也在地上印出一幅幅泼墨似流动图,要别个时候如赟或许会觉得月光清亮景致不错,现在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手中握着‘一剑’谨慎的走在黄土路上。 虽说已是后夜,可除了有阵阵犬吠之声响起,这个村庄竟异常静谧,一丝虫鸟之声也不闻,招鬼的树遍地,却连只游鬼也看不到。 如赟走着走着突然将猛的将路边一颗不知名的草果向后踢去,随即翻身拔出‘一剑’狠扫地面一颗拇指大的石子向前飞去。 噗噗两声,那两个跟随她的东西被击穿炸裂在地。 “桀桀...桀桀...不是他不是他。” 那两瘫被击碎的肉碎阴笑着重新融合恢复原本的样子,桀桀笑着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自入了这村庄便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可不论她是装作没发现还是无意的试探,那跟随她的东西却一直不露面。 亏她还是斥候监出身,今日竟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上了。 终于,在拐过街口的时候让她发现了踪迹,她出手时还在想不枉她溜了这半天,没成想这东西这么邪性。 笼罩着的那股压抑感顿消,只不等她稍松口气,身后刚走过的那个街道里便有轻微脚步声传来。 如赟肃容屏气敛息,长剑向前一掷双手迅速结阵,推送着‘一剑’旋着剑身极速推前。 轰~ 呲~ 刺目的光芒刹那穿破因爆炸扬起的灰尘,猛的刺入眼中。 如赟不防只得闭眼召回‘一剑’向前划去。 同一时间嗡嗡的剑鸣之声也紧贴着她的耳朵划了过去,如赟侧身右手反拉回的剑势正与耳边再次袭来的剑尖碰个正着,铮鸣声响,火花顿起! 感受到身旁之人身上泄出的杀意,如赟一笑。 就怕你不出手! 借着相撞的剑势用力反压,利落的一个翻身向身旁之人后背踹去。 嗒的一声响起,如赟顺势又一个翻身落在十步外,原是那人已转身过来,长剑平举接下一击,如赟这一脚踏在了剑上。 如赟右手倒提着散着银光的‘一剑’向前一指,剑身锋利骤凝寒光,剑尖冷傲。 嗅着扑天的硝石味儿,如赟一声轻喝,“你是谁!” 是谁,这般熟悉她的反应。 “呵呵!” 伴着这声笑落下的是再次破空而来的长剑,如赟转手再次迎上。 她的眼睛被那道随着爆炸声而来的盛大光芒刺的现在还不能视物,睁眼也只能看到白茫一片。 这一声笑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安心感,可刚那杀意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幽幽月光下两道身影,一个狠辣敏捷干脆利落,一个灵活柔软见招拆招。 轻风下沙沙作响的杨树好似在为眼前二人鼓掌。 沙沙沙~ 蓝衣摇曳,流星赶月挥剑迅疾。 沙沙沙~ 黑衣华发,游龙剑势从容不迫。 沙沙沙~沙沙沙~ 如雾青烟混着浓烈硝石味儿开始散去,好半晌,如赟才透过几道悠长婉转的青烟看清眼前这个与她纠缠之人,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短打,腰别一把折扇,除此之外通身再无二色,只月光下那头似是渡了银光的华发上缠绑着半面黑巾,映的面容越是清明,饱满的额头,高挑的俊眉,一双飞扬带笑的眼睛。 如赟倏然收手,‘一剑’回鞘,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那人眉眼狠弯了下来。 “小师叔!” 逐开的笑颜,惊喜的声调,让那人眼中清波都荡了起来。 飞跑过去,一头扎在那人散着微涩药香的怀中,“我成亲了,你怎么也不来看我。”声音涩涩透着些埋怨。 不小的冲劲儿冲的那人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方知憔反手将手中长剑向下支了下才停住退势,“百焰火可还行?” “极美!” 大婚那日,山门前五千阶上,他二人要喝下那杯交杯时,绚丽的烟花便炸裂开来。漫天华彩倾泻而下,灼烫了她的眼。 小二那时候抵在她耳边道是小师叔准备的她还欣喜万分。 可入了四宜楼她却并没见到小师叔的人。 儿时师尊并几个师叔对他们几个很是爱宠,但因着门内事务不少所以并不能常有陪伴,都是将他们丢给严师兄他们几个轮流照看,几个不大小小少年领着几个更更小的豆丁整天在师门瞎晃学习。 五岁去法源寺前夜,山和谦将他们几个招过去特意交了代他们去了之后要常去看望一位在寺内修养的方姓师叔。 他们几个便听从师命常去看望,后来时间长了倒是对这个没有架子,时常带他们玩儿的小师叔颇为依赖。到后来青衣馆事件爆出要不是小师叔及时赶到,他们几个又岂是受几鞭子,跪跪嵘贤堂就能躲过去的。 那么多年,她知道小师叔对她是不一样的。小二也看的出来。 可自无怨谷一战,她被封在化怨阵中十年,她想见的,不想见的人都见过了,唯他,一直不曾来看他。 关于小师叔的往事自那次之后也多少翻出来一些,她被封在阵中也听过有弟子说起过,可在她看来小师叔并没做错什么。 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什么不去看我呢?是怕我会——诛魔方氏么。 “怎的还学会撒娇了。”方知憔将手中长剑嵌入地,又将面上黑巾扯下,笑着把如赟自怀中挖出来,右手覆上她的发顶,“大了,以后别总着蓝衣扎这马尾辫。” “轻便的很。” “女弟子服饰发髻也轻便。” “还是不若这蓝衣。”那白纱裙虽是紧袖但毕竟是裙装摆幅太大,发髻虽说是于头顶梳个发包吧但要戴一顶小冠,那小冠说是小冠更似一顶精致轻巧的小花环。 说来山谷女弟子发髻比男弟子发髻更简便。不过男弟子是高马尾更飒爽些,女弟子头顶一顶小冠平添一份娇美。 “还不知道你,懒!”方知憔深看一眼眼前这个眉眼弯弯惊喜雀跃的人儿,又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说着将佩剑拔出转身步入刚走过的那个街道。 轻风穿过街头将他披散的银发卷起一缕,飘散开来,转眼钻入屋后的黑幕中。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般寂寥的背影心里突然破出了一些闷闷的酸酸的感觉。 “快来!”方知憔回头唤她。 “好。”如赟听到忙快步赶了上去与他一起,并肩而行。 杂乱的石块与半人高的野野草堆积生长在路边,脚下的黄土被两双鞋履踏起轻尘,月光下一高一矮两道修长身影背负着长剑,越走越远。 如赟跟着方知憔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终于在一处支着零碎篱笆桩杂草丛生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到了。” 如赟看着眼前虫蛀雨蚀的木门,一指旁边扑倒大片的篱笆道,“绕个大圈,那都可以走车马了。” 方知憔道,“回家,就要走正门。”说着推开那布满虫眼的大门,招呼她进去。 如赟点头,长腿迈开步入院中。 齐膝的小草被被人踩出一条小径蜿蜒至屋前,经年的青石板也被磨的光滑无比,只两边角各一雨打的小坑。 嘎吱的一声响,屋门打开。 木梁土墙支起的逼仄的茅草屋,硬土地上一张虽旧却干净的方桌,上面放着一套粗陶的茶壶,两个缺口的粗白碗,一盏呛鼻的煤油灯。下边置着两条缺了腿儿长凳,旁边不到五步远的位置放着挂着一条打满补丁的粗蓝布床帘的架子床。 如赟上前一屁股坐在其中一条长凳上,翘脚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两碗水,一碗放在方知憔面前,一碗自己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下。 “小师叔怎么也在这儿。” “受人所托。” “有什么发现?” 方知憔慢悠悠的道,“是只眼鬼。” 人养而生,却见血噬主,操纵寄主杀人后并不食皮肉精气,只剜去寄主双眼养于他身。 “难怪。”怪到这里鬼树遍地呢,眼鬼噬主后靠吃鬼来增强修为,那厉害的眼鬼甚至可以随便换身,正大光明的行走于烈日之下。 “山下书上说人在死去的时候眼里会留下凶手的样子。” “咳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看了些什么奇谈怪论的杂书。”方知憔听如赟正儿八经的说出这话一口水呛到了气管,咳的苍白的面上都爬上了一丝红晕,抬手止了如赟要过来给他顺气的手,半晌,拍拍桌子笑道,“以后少说这傻话,阿真要是在这儿怕是要笑撅过去了。” “这话也没错呢,那些怨气太大不愿入轮回的,变成孤魂游鬼后,不都报仇雪恨去了。” “还胡说呢,那瞎了眼的鬼也一样报仇,这眼鬼之所以剜去人眼一来是为了操纵方便,二来是为了行走于白日时直视烈阳。”方知憔道,“等这次事了你先回山把落下的课程补一补。” 如赟见小师叔眼里那丝说不出是痛楚还是悔恨的郁意似是去了几分,继续插科打诨道,“可饶了我吧,我怕学成个呆子。”说着还学一学山谷鬼怪教习的样子晃了晃脑袋。 刚小师叔那一眼让她感觉有些怪,在路上的两人说笑间她又总感觉到一丝...苦闷绕在两人之间。她开始以为是错觉,后来落座,她借着那盏油灯却是真实的看到了他眼里的情感。 “就该让你师尊狠下心来好好的管一管你!” 如赟哼声,“师尊是这世上最最疼爱我的人。” “豆包也比不了?”方知憔道。 如赟肯定,“比不了。” “那就少给你师尊惹些事情,让他少操些心!这村庄里鬼树遍地,眼鬼又是人养而生难缠的很,我给阿真传了信,等他到了再除。” 如赟不知这眼鬼有什么难缠的,不过小师叔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点点头,“好。” “你刚回山这几天就有信到了?” “斥候监这几日选拔弟子,我接了小唐师兄的信。” “你怎么没去,不去挣那个位子试炼一下也是好的。你别告诉我斥候监连这个后门都不给你开。”说着言语间已是严厉了起来。 如赟闻言难得的窘了脸,不自在的道,“我刚刚回山想着...” 方知憔道,“想着玩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地踏步这么多年竟还想着玩儿。” “这次事了我便打擂。” “小许呢,他也纵着你。” 如赟见小师叔脸上已是现了愠色忙正经道,“他也安排了的,是我憋的狠了想出来看看。” 方知憔见如赟那样也知道怎么回事,批评她道,“他肩上扛着山谷,又操着阿烨阿真那两个刺头的心,这些年要累死他了。” “我知。” 两字余音未落,如赟便觉周身一冷,随即阵阵阴风伴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令人不寒而栗。 方知憔面色倏地一凛,冷声道,“你刚和那眼鬼打过照面了?” 桀桀桀桀... 阴森的笑声自门外传来,哐的一声房门大开,阴风灌入,如赟未细听方知憔说了什么,拔剑迎了上去。 明锐的剑光逼的那鬼物仓惶抬袖子,遮着眼,后退数米停在了院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2章 番外——婚后 黑袍猎猎笼罩着全身,巨大的兜帽兜住头颅漏出一张赤眼的白面,眼鬼化形。 “嘎嘎...取了她的命来,取了她的命来...嘎嘎...” 出口声音嘶哑凄惨,扰的如赟蹙紧了眉头,恨不得堵起耳朵来,那鬼物见状更是昂头大笑出声,“嘎...嘎...嘎...嘎嘎嘎...” 本就跟鸭子叫一样的,这下更是语调高昂一声盖过一声,引得院里那些跟随而来的下属和一群等待美食的游鬼也附和着嘶吼。 桀桀桀... 嘎嘎嘎... 如赟被烦的不轻,偏又抽不出手来对付那鬼物,只得咬着牙砍杀受那鬼物控制着的游鬼。 半晌,她也回过劲儿来。 心道这鬼物当真是聪明,先是控着那些听命于她游鬼围攻她,自己悬着身子围着她打着转儿,继续吐出一声声扰人神魄的撕心裂肺的嘶叫,然后在她将那些游鬼快要打散时便瞅准时机一口吞下。 如赟回劲儿,招呼方知憔,“小师叔!” 脚下一点身下游鬼的大头,虚划几剑后,剑身猛然一转,向后下方刺去。 方知憔闻声瞬间明了,一脚踢开眼前的那个面目凄惨的吊死鬼,左手翻飞快速结阵,右手挽下几个炫丽的剑花后翻身将‘问天’向上掷去。 两柄利剑相撞,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那声声的高昂的鸭子叫。 如赟忍着让她头皮发麻的余音,右手松开剑柄,双手平展踢向小师叔‘问天’的同时一个拧身接过掉落在眼前的‘一剑’,双手握住剑柄,抬手用力扎入眼前那身黑衣鬼物。 “噗” “噗” 两声利剑透穿身体的声音接连传出,如赟笑眼凝视着那个距离她眼睑不足半寸的饮血剑尖,双手随着身体下坠的力道用力向下划开那鬼物的身体。 “嘎~”那鬼物一声凄喊挥袖将如赟甩了出去。 滴答...滴答... 污黑腥臭的黏血落下。 “嘎~杀了她杀了她。” 雪白手指上的黑甲凝出鲜红血滴,周身围绕的阴风骤然暴增旋转将血滴打成雾状飘散落下,激的那些受它控制的游鬼登时鬼气大涨,一双双赤红怨毒的眼死死盯着如赟扑杀过去。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如赟几个拧身刚落到茅草屋顶就见几个厉鬼已经到了眼前,而那鬼物的衣衫才刚撕裂两半。 少时训练的课目,不想十载已过她和小师叔还有这样的默契。 刚她握着‘一剑’要插入那鬼物胸前的时候,方知憔也已落在那鬼物身后掌住了‘问天’,两人出手将那鬼物来个透穿不说,收剑时还不忘将那猎猎翻飞的衣衫挑破。 虚晃的几剑,暂困鬼物的法阵,行动上完美的契合。 两柄浩然灵剑将那鬼物刹那间重伤。 只是此时也顾不得说笑,挥剑刚将那几个逼到眼前的厉鬼砍下屋顶,刚要布阵便觉脚裸有冷意传来,身体猛然被大力向下拉扯,如赟微惊,握剑的右手随即反手向下一插。 骨颅碎裂的声音与脚踝冷意,响起,减退。 收剑,穿着黑靴的脚踢向那颗滋滋冒着阴气黑血的鬼头,勾身踩过一溜串的鬼头一个纵身出了茅屋,身后的两扇吱呀乱响的门随着她的跃出哐的一声关上。 血肉横飞,污血遍地。 院内刚那群看尽热闹的游鬼正在凶残的分食丧失战力的游鬼,丝毫不惧自茅屋内飞出的那柄正气浩然的长剑。 随着两个衣饰华丽却面目狰狞的游鬼被穿串似的来个透心穿后化为乌有,如赟抬手将‘一剑’扔出,翻身就地一滚双手十指已经极速翻转结印,成阵,向下一拍,一条烈焰火龙瞬间窜至茅屋,轰的一声大火燃起,火舌恣意的舔舐上那些被困游鬼的身躯。 灰飞烟灭,‘一剑’回鞘。 刚将那鬼物废了招子切了脑袋的方知憔见此,双腿一勾院前槐树枝深叹一声,原还担心她的,幸好,嫁出去了。 “小师叔。” 你看,又来了。 蓝衣闪动,鼓点肃杀,咚...咚...咚... 那些受那鬼物控制的厉鬼闻声开始聚成一堆互相撕咬残杀。 方知憔扫一眼正在东撞西撞找头的身子,抬手扯过那条已经到了眼前的红绫,手腕转动缠绕两圈,一踩脚下枝丫,纵身将那那颗落在地上正啃噬死尸的鬼头包进去,随后几个跃身配合如赟一道将那群受控制厉鬼围进去绕圈缠实,而后‘古尘’落下,直接将那群厉鬼压成肉泥。 方知憔抬头见如赟还缠着红绫的左手与右手又在结印忙出声阻拦,“不可!防那鬼头滋生怨恨。” 眼鬼并非因怨或执念而生,火烧恐生怨。 如赟闻言头也不抬的哦一声,手指翻转结一个优美的兰花指印向外一推,沉喝出声,“升!” 方知憔点头,还算有些女儿心性。 “破!” “......”先渡后灭,凭你多大道行也得灰飞烟灭。方知憔心塞,一失神手中‘问天’一抖让那个没脑袋的光屁股的鬼物做了太监。 “还有毛哎?” 方知憔转头,见如赟已是收了‘古尘’到了他身边,正握着一剑拨弄地上的某个软踏踏,方知憔忙呵斥,“住手吧,小祖宗。” “这有什么的,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 “还说呢快闭嘴吧,不知羞的丫头。” 如赟耸肩,脚下踩过那条被砍下的软踏踏,不解的问道,“为何留下它?” 方知憔甩手挑飞这鬼物的两条手臂,“这个东西,阿真定然喜欢。” 如赟点头,走至那鬼物后方剑指那群吃的不亦乐乎的游鬼。 她是没眼看那个被开了膛,身上长满眼睛,还光屁股的鬼物,只是她刚在那鬼物身后站定,那种被监视窥探,仿若被紧盯的猎物感又涌了上来。 闪身挥剑,身后鬼物被拦腰斩断掉在了地上,两个血肉模糊的肉团突然破体而出,擦着她的脖子冲到她身后,覆在一具游鬼身上。 “嘎嘎...嘎嘎...” 如赟左手虚抚一下脖颈,右手挥剑,面色已然凝重起来,“小师叔可有联络讯号。”眼鬼换身必开杀戒,不大的村庄里也有几百条人命呢,他们两个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怪道这些被鬼树招来的游鬼不伤人命呢,鬼吃鬼可比鬼吃人要强的多。 只是不知这眼鬼是怎么控制的。 这边儿方知憔已是将讯号扔进了还在燃烧的茅草屋内,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结印回她一句,“时间太长,应该是坏了。”话毕左手向上抬起,再画圆落下,嘴里默道,“以我自身薄力,消你前世之宿怨,无恨无怨才可往生,化怨阵启。”脚下现出绿色光柱并极速蔓延,瞬间铺到了院外。 “看天命吧!”招手唤回正在对着那些因为眼鬼脱体而寻觅新主眼睛穿串的‘问天’,“这阵困不住那眼鬼,小心些。” “嗯。” “嘎嘎...嘎嘎...” 眼鬼似是知道暂出不去,开始找了乐子,围扰着二人身旁挑衅似的换着宿主冲撞化怨阵。 如赟心烦,心道这眼鬼当真是聪明,知道自己无怨化怨阵定困不住它,可露面定是要被除去,所以它干脆借着一具具游鬼的身体冲撞运气,能出去最好,出不去那就耗,端看谁耗的起了。 她也知事情严重,可这该死的眼鬼却玩儿的不亦乐乎。她被耍的实在心烦,嘴里开始也不干净,气哄哄的问候人家高堂又骂骂咧咧的道出去定掘了养它那人八辈的祖坟,听得方知憔直翻白眼,忍了半天实在是烦了,刚要让她住嘴阵外便听传来了声音。 桀桀...桀桀... 游鬼可怖又得意的笑声。 啊~有鬼!救命!啊~ 尖惧惊恐的呼救声。 如赟心一沉,暗道不好,交代一声就要出阵,“小师叔千万小心。” 方知憔动作却是更快,挥手撤去化怨阵道,“再顾不过来的。”不管了,也管不了了,眼鬼杀便杀吧,总比游鬼杀的少。 如赟虽气馁但也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撤了这化怨阵,阵内游鬼虽放了出去,但也它能吸引阵外大批游鬼过来分食。 “我来追它。”纵身追着两团破体而出的眼珠而去。 不成想已逃出包围的那两个滴着血的血团却倏地转身快速她来了。 如赟距它太近追赶速度又快,那肉团忽的转身过来打她个措手不及,手中长剑不及挥洒那眼珠已到了眼前,如赟瞳孔猛缩腰间‘古尘’瞬时大亮。 方知憔一惊,“小心!” 嗖的一声,箭矢极速穿破空气的刺耳声传来,“叮”的一声将那两只眼珠钉在了下方的石墩里。 如赟几个旋身还没落地,就听头上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哈哈...阿赟,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如赟落地头也不抬的朗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收起‘一剑’,取下腰间不停闪光的‘古尘’又道,“待回山我禀明师尊就与小二和离,到时候,阿真,我嫁你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3章 番外——婚后 如赟这一嗓子嚎出来差点把楚真惊的掉下剑去。 转头,紧张兮兮的先挥手打发了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小跟班,“去收拾干净了,让人把这些个树都烧了。”等那人领命退下,他才手里握着长弓倾身落下,“你别做大梦了,我才不会娶你呢。” 如赟看着楚真落在她身旁,脚下‘正阳’一转自动回到楚真的背上的剑鞘内,又调笑道,“越发有少主的派头了,哎呦...到时候我就是少夫人了,想想还真是美呢。”既有人来了,他们也就不用操心游鬼了。 方知憔看如赟握着‘一剑’笑的发癫,抬手召回刚掷出去的‘问天’戳戳那两个奋力挣扎肉团道,“可有用?”转头又道,“‘束真’怎么在你手中?” 楚真瞥一眼如赟,抬头挺胸努力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嘴却已经咧到了腮帮子,“阿烨给的呗,我不想拿,他非给,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帮他保管两天啦!要不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如赟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道,“看阿真,多实在呢,交给我吧,看我回去不教训他,就知道欺负人,以后阿真可是他师姐夫呢,他怎么能没大没小的强迫未来师姐夫做不喜欢的事呢。”说着手上掐诀将‘束真’收了回来。 楚真就觉手中一轻,‘束真’一闪缩成掌心大小落在了如赟手中,楚真一急伸手刚要抢,如赟却笑着将右手在腰间一抚,‘束真’变成了坠着黑色流苏的配饰系在了腰间。 楚真急了,“哎!” 如赟一脸的问号,“怎么?” “那是我的。” “不是阿烨强迫给你的吗?”话毕,又做作的抛个媚眼,捏着手指推一下楚真的胸口,故作扭捏的嗔道,“还有人家才是你的啦,讨厌~” “你......你......”楚真让如赟这臭不要脸的劲儿闹的涨红了脸,张口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胡说啊!你...你不守...守妇道,我...我让世兄...打...打你啊。” 如赟赏他个白眼,“多年少了我的□□,阿真,你变的可真无趣。” “你...你不害臊!” 如赟,“......” 方知憔,“......” “我爹说婚前一个人怎样不管,嫁娶之后就要一心一意不能朝三暮四!你那日勾搭那个花姑娘不说,今天还调戏我...你,你不能这样!”花姑娘那件事后他他私下委婉的问过他爹了,他爹说成亲以后就要忠贞不二的。 “......”她多少年都没有风流债了,脚踏两只船?不存在的。 “......”你想多了,阿赟看不上你这样儿的。 “今天这事我替你保密,以后你再这样儿我可告诉世兄打你了啊!” 如赟,“......” 方知憔,“......” “怎么不说话。”楚真看如赟瞪着眼看他,他以为如赟害怕了,又安抚她道,“你放心,这回我帮你保密不告诉世兄,不过你不能再有下次了知道不,你婚前浪荡浪荡不算啥,你既然嫁给了世兄就要好好对他知道不。”说着说着又开始教训她了。 “......”多...多谢你替我保密? “......”你世兄会好好“谢你”的。 俩人无语望苍天,心下的吐槽都快把楚真淹了。 “你怎么了,知道自己理亏了是不是,你说话啊,你听我说话呢没有!”楚真上前一步将正要越过他去拔箭的如赟拦下,义正言辞道,“一心一意的知道不。” 这是跟谁学了学山下书呆子们推崇的妇德么? 如赟道,“放心,我对你世兄情比金坚,情有独钟。我俩两情相悦,从一始,从一终,我与他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执子之手,走到永久。”说完还抬起胳膊昂首对月吟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与君绝。”吟着吟着就越过楚真自那石墩上把箭拔...折了出来。 方知憔,“......” “那你以后少瞎撩拨。”话毕,楚真长舒着一口气上前拍着如赟的肩膀赞道,“阿赟,你这文采真不错,我要记下来,以后念给阿烨听!” “文采...”方知憔将‘问天’收起,扯下腰间的折扇,他觉得阿真大概是对文采有什么误解。 楚真嘴里嘟嘟囔囔的默念一遍,又在脑子里走了一遍才转头回方知憔的话,“是啊,比那劳什子之乎者也什么的好多了。”起码让人听得懂。 “......”方知憔想了想楚真在法源寺时的课业成绩,拿扇子敲敲掌心,昧着良心附和道,“确实好文采,好文采!”说罢也不理楚真这个大文盲,瞅一眼如赟手中还被串着的眼珠子道,“你串糖葫芦呢,没用烧了,看的心烦。” “哈,这可是好东西呢,阿赟你真是我的福星,前天刚送了我只人狐精,今天就又送一对鬼眼,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上前将如赟手中那只断箭拿在手里,二话不说指尖凝出血滴划在那两团血肉模糊的眼珠上,“血契缔结,今起,主忧尔辱,主辱尔死,主死尔生。” “噗~嘎...噗~嘎!” 方知憔,“......” 如赟,“......” “呵~还挺倔!”楚真轻呵一声,手一挥抹去眼珠上的血迹,右手指尖凝聚着一缕鬼气将断箭上的眼珠撸下来扔到地上,又摘下左手手腕上系着的骨节链,挥手扫向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眼珠,“一缔契盟,因我而生,奴契永固。收!” 血契,奴契,天壤之别! 缔结血契楚真死后它还能投胎转世做个自由人,奴契一缔...黄泉世间,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论轮回与否皆要视楚真为主。 楚真收回右手在左手手腕一握系上手腕,链条微闪,银色褪去一角骨渐爬上墨黑,“敬酒不吃,哼!”转头,滋着大白牙对着如赟乐道,“阿赟,这下你送我的那个人狐可以换双眼睛了。” “前天婚宴最后一日你出山了?”方知憔突然道。 “额...” “出了出了,她和世兄一起去了边陲松吉县。我也想去来着,可阿烨不让,说斥候监选拔预备次席让我也跟去看一看。唉,到了也没去成,白瞎我一坛子骨灰,便宜了严师兄了。” 方知憔摆了脸本想着对如赟不思进取的行为训斥几句来着,楚真这后半句一出,他都懵了。 不解道,“斥候监选拔弟子你找严铭干嘛?” “走后门哪里敢光明正大,刑罚堂逮到不得一板子敲死。” 方知憔都无语了,心道你这算个屁的后门,你一核心弟子去观个战而已又不是下场参与,随便挤那个部司都能参与,脑子被门挤了去找严铭。 山谷门内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每次各部司选拔弟子刑罚堂都会空出三十个位子组成“阵内观光团”,为的就是忽悠那些刚入门不久不知事道艰难的小傻子和那些想去见识的外门弟子。 那价格,离谱的吓死人,却也只是由刑罚堂弟子带着逛逛外围。 “你一核心弟子!你自己找的他?” 楚真点头,“昂,我顺便找他赌盘的事儿。” 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楚枭真的没有要换少主的心么? “呵呵...走吧。” “?”楚真不解,看向方知憔,“去哪儿?” 方知憔道,“事儿了了不走干嘛,留着喂蚊子啊。” “?不查一下吗?眼鬼人养而生的。”楚真道。 “不过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牲畜而已。哦,阿真你派人去将村后西南处的那片坟新坟都掘了去。记得,他们新入土随便刺激刺激就行了。” 村后西南... “小师叔,西南处的那片坟茔怨气冲天恐生厉鬼。” 掘坟不说还刺激刺激...这是不予暗堂插手处理,还要生事? 又想到路上小师叔与他说的事,如赟干脆闭嘴没说话了。 楚真倒没那么多顾虑,“挖人坟头啊。”挖尸炼鬼什么的也太掉价了吧。 暗堂一门也就他的那个昏聩又不成器的高祖父楚航干过那掘人坟头的事儿。祖辈恩怨他虽不太清楚,可他爹每次对他提起高祖父的事时都难掩厌恶,左道一句简直丢尽了老祖宗的脸,右呸一句楚家没这么个祸家丢人的玩意儿! 哦,这事儿也不是还有人干过,他爹也掘过坟。 他曾祖那辈儿的,除了他曾祖楚予,其他庶枝的坟头俱都让他爹刨了个干净,当初也是祖父拦着,要不他爹也得把高祖父的坟头也刨了。 这不,直到现在,他都这么大了他爹也没带着他去高祖的坟上过香,祠堂里高祖的牌位也没擦洗过,他倒是偷偷去看过高祖的坟,那杂草长的比人都要高了。 “阿赟与我去挖恐留气息,你们修鬼道,不怕。”气息相同么不是。 楚真抬臂遮住脸,不情愿的道,“丢死人了。” 方知憔闻言却是道,“黄儿庄原有一百六十户,六百余人,却在短短半年内减至八十户,一百七十三人!你俩可知为何?” “还能有什么,想成名呗。”这事儿在修真界多了去了,自恃本事养鬼炼鬼的人不知凡几,就几年前那个养鬼为祸的程曲亦可很是风光了一把呢。 “哼...切...”方知憔一声嗤笑,不屑道,“他们就是能有伏鬼仙人的志向我都能高看他们一眼。” 伏鬼仙人的志向都没有?百个伏鬼仙人加起来也比不得程曲亦啊。 “那还图什么,总不能是钱吧。”伏鬼仙人好歹图个收鬼名声。 方知憔拍拍楚真的肩膀,欣慰的道,“咱们阿真的脑袋转起来也不慢呢。” “......怎么感觉在骂我呢。” 方知憔点头,楚真也不知道他是点头骂他呢还是说图钱的事儿,反正他就是点头了。 “第一个开始养的人叫赵水,是这村里的孤儿。他不知从哪里得了这方法,一晚杀了十八个于他有重恩的人祭眼,第二天便在后山上发了大财。” 后面的事不用说楚真也明白。 他直接出声打断,“可得替我保密啊,不能告诉阿烨的。” 如赟在一旁翻个白眼,“你整天跟死尸在一块儿阿烨要嫌弃你早嫌弃了。”一天到晚想的可多呢。 都这些年了连阿烨都搞不定,也不知脑子里都在瞎想什么。 “你说阿烨不嫌弃我啊!”楚真一蹦三尺高,猛的拽上如赟的胳膊差点拽她个跟头。 “这不脑子没病么,找的什么严铭。”方知憔实在好奇,这不人也正常么,他实在想不出楚真为什么找的严铭。 “刑罚堂巡逻的时候逮到我怎么办。”真是,小师叔不知道刑罚堂逮到多惨么。 方知憔没忍住,也翻了个山谷祖传的白眼,能翻出声儿来那种,“你不都是核心弟子了么。” “核心?什么核心?”楚真偏头看一眼如赟,又转头看看方知憔道,“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阿烨给我发信了。”看楚真一头雾水,方知憔问他,“后勤司没通知你去领衣饰?” “我很少穿山谷弟子服的。”他虽是受教于山谷,但也只在山谷集体出门历练或在山谷门内时穿弟子服。平时各派盟会或单独接任务出门时掌门都令他穿暗堂弟子服的。山谷弟子服他有几套换洗的就行,所以后勤司给他发了通知他也没太在意。 “......”方知憔不死心,“阿烨没给你拿过去?”他就不信了。 楚真道,“拿什么?” “一块素面无纹的墨玉牌,一条与服饰同色的深蓝束发带。”一块玉牌,一条发带,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山谷规定男弟子装束,核心弟子头梳马尾,系弟子服同色发带,佩墨玉牌。内门只有墨玉牌,束发是银灰发带,外门弟子无墨玉牌,无发带,只一套弟子服。 女弟子装束是核心弟子额梳流云鬓,头发在顶笼成发包,配一顶轻巧的梅花式缠枝水晶小冠,一副银链坠着的梅形玉髓耳坠,一块梅花玉佩。内门弟子是银丝绕的小冠,一条银链无饰耳坠,一块梅花玉佩。外门弟子无小冠,无耳坠,无玉佩,只一身弟子服。 如烨楚真虽能再入山谷,可身份一直都是个不记名的外门弟子,能入核心是如烨做梦都想的事儿,山和谦这次既然松了口,如烨不可能不将弟子服给楚真送过去。 “拿了啊,他交代我让我去参加选拔,特意嘱咐我记得穿上,只是一大早我爹说有事就把我薅回了暗堂。”疑惑的小眼神瞅瞅如赟,又瞅瞅方知憔,楚真突的一声儿怪叫,“啊,那是核心弟子装束啊。” 方知憔觉得不怪严铭坑他呢,这脑子,搁他他也坑!也不知眼睛是干什么用的,内外弟子装束都分不清。“行了,挖坟去吧。” 知道楚真脑袋里装的都是水,方知憔也就不奇怪严铭专逮着他坑了,该忙啥忙啥吧! 这哪里怪的了他,他一入山谷除了不涉隐秘事务,哪里都能进,二进山谷事务不涉,哪里都不能进,他哪儿去注意这个去。 不过他现在知道也不晚,核心弟子呢,山谷内外算起来数万弟子核心弟子还不过千呢,更何况他还担着暗堂少主位。 “掌门和诸位世叔伯的爱重这辈子都还不清啦。” “行了,去叫人先把坟挖了,知道爱重以后就都安生些,少让长辈们为你们操些没用的心。” “知道啦。”不就是挖坟么,还值得老催。 张口刚要换人,三人身旁一颗被浇了火油的槐树突然轰的一声瞬间燃起了火。 他们三个边走边唠嗑,唠的正起劲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墙头上爬着的小弟子打的手势,所以那火一起俱都吓一跳,如赟和方知憔不过一笑,楚真却是气的反手就摸腰间,这一摸摸了个空,更气了。 抬手一指那小弟子骂道,“败家的玩意儿,让你们把这些树都烧了你们就这么烧。”用脚踢踢脚下一只轱丘故丘爬的欢的吊死鬼虫子,“怎不把这些东西收了。”这东西有些避尸毒的作用,暗堂弟子服上会用的到。 “崔胥呢,让他死过来。” 那小弟子也是这些年一直跟着楚真的人,知道楚真的性子,闻言挠挠头嘿嘿两声,乐道,“崔师兄捉鬼呢,少主有事交给我就行。” “早晚趁了你们心愿把你们绑木头上插到到乱葬岗去,到时候你们就随风摇摆去吧。”说罢看那小弟子也不看他,正舔着脸一脸崇拜的冲如赟嘿笑,楚真气道,“去找人把西南方那处的坟头都刨了去。” 那小弟子闻言瞬间苦了脸,“刨人坟头啊...” “怎么啦,不愿意去?” “领...领命。”他敢说不么,他才不要被遣回湘南呢,老堂主一直想退位,正摩拳擦掌的要给少主多培养几个亲信呢,他回去定要开始着手处理事务,到时候不得把他累死。 跟着少主多自由,有吃有喝又有的玩儿。 唉...少主也就只会这一招了。 呸,都怪这些该死的杨树棉,他还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清和君的夫人呢,挖的什么坟头子吧!他早看见他们一行人了,又可惜不能直接上去说话,所以他才爬墙头上专门在这儿等着点火呢。 抬眼扫一眼如赟的面容,暗叹一声作势就要滑下不高的墙头去。 “刨出来放棺材板上不用管,身上的启怨佩要记得暂借给人家鬼用一下。”方知憔突然出声交代了他一句。 那小弟子脚已经着了地面,闻言不得不使劲儿踮起脚,巴掌手肘也使劲向上薅着漏出一颗咬着牙的圆滚滚脑袋,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看看方知憔又看看楚真,半晌,见楚真没反对,哦一声,收回了大头,跟着墙内便传来了点名和报怨声,随即红光闪过冲向西南。 如赟点头称赞,“小家伙不错,认主又有眼色。” “都是这些年跟我混惯了的,出事儿后这些年也就是他们了。”楚真也没理刚手下爬墙头瞪眼的事儿,自胸口拿出个鼻烟壶大小的瓶来,蹲下身子含糊着回她。 方知憔又道,“阿真大了,知事了。不像某些人。” “我也就是这几天松快松快,待斥候监选拔完毕我就开始打擂了。”她都半天不说话了,小师叔怎么还记得这茬儿呢。 方知憔斜看她一眼,“一不能担师门责任,二不能顾好郎君,还想着松快呢。”鼻子哼一声,指指地面阴阳怪气的道,“底下最松快。” “小师叔...” “看我,似这等人就是去了底下也松快不了,得防着被人挖坟呐。” 如赟灰着一张脸道,“这不是因着选拔擂台没啥人么。” “那你厉害死了。” 楚真听着俩人说话好笑,一手拿着小瓶儿一手捡起个草棍蹲地上,边拔拉地上正在轱丘的虫子边道,“阿赟你怎么还这么怕方小乔呢。” 方知憔扫一眼如赟的小灰脸儿,“做了没理的事的人,见谁都怕。” 楚真道,“世兄现在的眼睛里可还有谁呢,阿赟你谁也别怕。” 方知憔翘指头点点如赟,“嗯,就指着男人活着了。” 楚真理所当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不可靠着谁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4章 番外——婚后 院中,还在燃烧着的杨树乌隆乌隆的冒着黑烟,烧焦的树干上因为阵阵晨风吹过,不时的剥下一层清灰,闪出一阵红光。 被晨风吹下来的清灰随着黑烟一起慢悠悠的落在院墙上,压的院墙上几颗不知名的小草弯下了本就因高温炙烤而颤巍巍的腰身。 晨风幽幽的吹过耳畔,凄厉的惨叫,不甘的怒吼,畅快的鬼嚎,在这个时辰里听着有些恐怖。 又幽幽扫过鼻尖,嗯...尸体刚被挖出来,那股死尸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偏又混着黑血的恶臭味,鲜血味,树木烧焦味。 那味道混在一起,绝了。 天色已经有些亮了,奋战半宿的三个人耷拉着腿坐在房檐上有些无聊。 如赟晃了晃垂着的两条腿,扫一眼身旁的人,抿了抿嘴还是没说话。 这种处事的方式与她自小所受到的教育有些...嗯...所以她心里还是稍有些抵触的,但这样处理此事她也不反对就是了,不然刚那会儿她就出声阻拦了。 更甚至她脑中还一直浮现着一个词,因果报应。 三个人重心向后手拄着屋瓦,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当然位置也怪,别人装逼都是做在屋脊上,他们三偏坐在房檐上。 “咱走吧,我饿了。”楚真拨浪着脑袋,来回瞅了半天身旁一直不说话的二人。 如赟皱着鼻子偏头看他,“你能吃的下去?” “什么时候添的这龟毛的毛病,看点死尸就不吃饭了!” “都辟谷这么多年了。”如赟倒不是受不了这味道和厮杀的场面,她十二岁的时候就正式上过战场了。蹲在死人堆里塞干粮的日子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恶心到她,主要是刚有几个刚被挖了坟的尸体的模样,实在叫人恶心。 怨尸跟厉鬼虽然都称为鬼,但模样上,本事上,还是有区别的。 就如刚挖出来的这些死尸,有几具实在是恶心,恶心死了。 许是死后怨气不足,没有足够的怨气戾气保养死去的身躯,所以身躯有些...腐烂。 身上还好,有一身孝衣还能遮挡,脸上...呕... 他们三个本来是打算亲自看护其中几具厉害的厉鬼的,结果刚跟着它们走到一处青砖瓦房的宅院内,就见一个粗布皂衣怨尸正跪在地上将一个身穿绫罗的人褪去下衣按在地上大嚼特嚼。因着姿势有些不雅,所以楚真当先进门就道了一句有奸情,谁知那怨尸却是猛的一个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惨白的面上开着几朵鲜红的血花,一双空洞洞的眼睛,面上高挺小巧的鼻尖上一颗血珠随着头部的摆动被甩了下来,及肩的长发腻着鲜红的血贴在了下巴,像颗妖冶的罂粟花。 不过罂粟花噬心,这怨尸伤眼。 如赟在看清那双空洞的眼睛后身体就一哆嗦,直楞楞的看着那双眼睛里掉出几条正在蠕动的蛆虫。 楚真那会儿正好奇地弯着腰细瞅那姑娘的样子呢,就听身后刷的一声折扇展开的声音,楚真纳闷,心道这黑乎乎的,这是装的哪门子的世外高人初入凡尘的装逼的样儿呢,拧着弯腰的身子向后看去,就见方知憔手里折扇大开挡在如赟的眼前,随即如赟玩笑似声音传过来。 “没事,我就是好长时间没见过了,哈哈...”声音干巴巴的还有些颤,一听就不走心。 楚真好笑,刚要出声嘲笑她一番,脑中却忽然想起如烨跟他说话的,猛的站直身子,大喝一声,“崔胥!”随后,反手扔出一叠火符,快步走至方知憔身前,胡扯道,“小师叔这个死鬼竟然自焚了。” 方知憔,“......” 方知憔见烈火燃起,抬手将折扇收起,嗒的在楚真头上敲一下,斥道,“说的什么胡话。” 楚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自打一下嘴巴,笑嘻嘻的扯着如赟向院外边跑边大声道,“哈哈,这嘴一秃噜没注意,还有,小师叔你这一身短打配这扇子真丑!” 方知憔大步跟在后边,看着如赟慢慢放松的身体,一勾嘴角,“该给你缝起来。”然后跟着三人才一路随着暗堂小弟子的指引落在了这个宅院。 这才刚过去不久,她现在闭眼还能想到那些蠕动的蛆虫呢。 不过,饭菜还是很香的,她也不能扫兴,“小师叔想吃什么?” “去我家吧,阿赟你好久没去我家了,你最喜欢的那个厨子我还留着呢。”说完,似是觉得这主意很好,亮着眼一脸兴奋的掰着手指开始数,“小师叔喜欢荷叶粥,菠萝饭,石屏烤豆腐,鲜花饼,还有红薯丸。阿赟我俩口重就麻婆豆腐,酱肘子,红烧鸡腿,粉蒸排骨,酸辣藕片,荷叶鸡,麻辣螺蛳,酸汤鱼,一钵参鸡汤并几个小包子,哦,阿赟得有主食才行,那就在添几个烧饼,一盘玉米虾仁饺子。” 吃个早饭这么油腻,又这么多花样,方知憔侧目,“你又不饿了?”到湘南山两个时辰,早过了早饭的点了。 再说,吃个早饭至于跑那么远么。 楚真拍拍肚子,“也不是太饿呢,我这还有些小鲜花饼,勉强先垫垫。”说着自胸口掏出个荷包,解开系绳往手心倒了倒。“哎~我记得装了的啊。”把荷包拿到眼前,大脑袋伸过去,眼睛往里瞅着又开始倒。 如赟见他那蠢样都好笑,伸手在他荷包上一捏,原本饱满的荷包瞬间瘪下去两个坑坑,楚真大嚎一声,“都烂了啊。” “......”你把它放胸口挤着不烂才怪,没弄一身就是好的。 楚真将荷包又塞回怀里,“为什么我每次把荷包放胸口都会这样,明明阿烨都不会的。”扫一眼如赟腰间挂着的‘束真’,哼,他就是为了显摆才将荷包放在胸口的。 “阿赟,这个你挂着沉不沉啊,我帮你拿一会儿吧。” 如赟故意摆弄两下,忍笑,“还行,不沉。” “那个,阿赟啊,那个世兄常说拿了人家的东西要自己还回去才行,要不就是不尊重人家。”对,不尊重! 如赟摆手,“没事,咱们都不是外人。” 楚真眼直勾勾的盯着‘束真’,“正因为不是外人才不能这么干,容易伤了人家的心。” “是这样吗?” 楚真肯定,“是!” “那就伤吧。”说着拍拍楚真的肩膀,一脸正经的道,“你放心,阿烨他要敢有意见我大嘴巴抽他。” “......”楚真无法,只得苦着脸转头去看方知憔,左手还不忘偷偷扯下他的胳膊。 方知憔挑眉,送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郑重的点点头对他道,“嗯,有阿赟在阿烨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不是还有我么,放心!” “......”楚真哼一声,“不跟小师叔你好了。” 方知憔哈哈乐两声,“我跟阿真你好就行。”手一拄房檐跳下去,“走了,臭烘烘的。” 他俩也跟着跳下来,跟在他身后。 如赟道,“去哪儿?”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俩玩儿吧。” 楚真还惦记着吃饭呢,“不去我家吃饭了么。” “不去了,你俩去吧。既然都出来了也就不差这几天,松快松快吧,朝廷还有三天假呢。”说完手中折扇一挥人不见了踪影。 “小师叔~” “别喊了,小师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了是随性而为,喜怒无常,说难听了就是神经病,一出一出的。“阿赟,你怎么还那么怕他?”算起来他们几个属如赟同小师叔关系最好呢,楚真真是好奇死了。 如赟斜他一眼,“你哪只眼看到我怕了。” 楚真双手抬起来指指眼睛,“两只眼都看到了。” 如赟给他吹几下,“那你没事多吃点枸杞。” 楚真挥手躲开,“我不爱吃那玩意儿。”装作不经意的一扯如赟腰间系着的‘束真’道,“走了,去我家,我请你吃大肘子。”心里偷偷的想,拽下来才好呢。 可惜了,她身体连晃都不带晃的,大步一跨稳站在他身边,楚真心里深恨她那两条大长腿,也不知道长那么高干什么,都快赶上他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不松劲,继续使劲儿拉着‘束真’继续向前走。 如赟跨着大步跟在楚真后边,拍拍他不肯松开的手,促狭道,“兄弟妻不可欺啊~” “你又说这种话。”攥的越发紧了。 如赟自有法子对付他这一套,抬起左手顺着就往腰间的系带上摸去,摸在楚真的手道,“肌肤之亲啊喂~” 楚真让她惊的手一弹松开‘束真’,瞪眼道,“你正经点!别瞎用词啊,让人听见误会。”阿赟不在乎他可在乎,他可是立誓要为阿真守身如玉的。 如赟整整腰间晃动的‘古尘’和‘束真’道,“你拽着你嫂子的腰带在大街上走才让人误会。” 楚真想想刚才,是有些...... 他不是没想这么多么,咳两声,尴尬道“天太黑没注意。” 如赟附和,“昂,是,看这天黑的,迷眼。我都看不见村头狗拉的粑粑了。” 楚真让她噎个半死,用手扇扇发热的脸庞,“行了,别瞎说了,赶紧走吧。”说完也不等如赟说话拽着她长剑出鞘御剑而起。 如赟乐的逗他,本想出言继续逗逗他,又怕这学了妇德的呆子给他讲课,只得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5章 番外——婚后 俩人在黄儿庄上空盘旋一阵,看着下面竟有几个厉鬼在手刃仇人后竟是立地消散,如赟讶异,暗道人心有时候真的比鬼怪还要可怕。 “竟是功德鬼,下辈子可得一生安顺。”举起屠刀,也能成佛,只看你的屠刀举向了谁,如赟道,“去安排一下吧。”纵容厉鬼杀人这种事儿还是要处理干净了。 楚真摆手,不在意,“崔胥在呢。” “你真是心大。”还能不能担起责任了。 “我爹也这么说我。” “呵呵,我夸你呢。” “我知道!”偏头看一眼如赟脚下的‘一剑’又瞅了瞅如赟的腰间。楚真眯着眼美滋滋的又盘算了一回,开口道,“阿赟咱俩比比如何?” 如赟好笑,“好啊,比什么。” “比咱俩谁先到我家。” “彩头呢。” “束......”楚真张嘴要说‘束真’却又眼珠一转,“输了的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如何。” 如赟看楚真眼珠咕噜咕噜的,转着弯儿偷摸的瞄一眼‘束真’,又瞄一眼‘束真’,故作深思的摸摸下巴,“这样啊,彩头不够大。不过...也行吧。”微弓腿上身前倾右臂前伸摆好姿势。 “好,那我喊开始。”楚真话音一落,就见如赟‘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楚真跳脚,“阿赟你耍赖。自己也”急忙跟上。 “你都喊了开始了,哈哈...” 楚真紧跟在后边,跳脚大喊,“我说的是我喊开始。” “可不就是你喊的。”抬手随意掐一诀向这追在她身后楚真扫去。 楚真不防,被击的一个趔趄,连同脚下的‘正阳’一起晃悠半响,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见她又是一击袭来,楚真翻身躲过,右手在腰间一拍‘拭方’携疾风之势向她扫过去。 如赟侧身躲过后也不做纠缠,转头对着楚真一笑,再次不见了踪影。 楚真紧跟着甩手收回‘拭方’,加大灵力的输送也不见了踪影。 红蓝身形交错,剑击声也不时传出,俩人一路玩儿一路闹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到了湘南山暗堂总堂的山门外。如赟站在‘一剑’上老远就感受到了那扇正红朱漆大门上悬着的黑底鎏金的匾额上书写的暗堂二字所散出的鬼气。 后边楚真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我要是破了相就天天驭鬼去找你,吊你床头。” 如赟踏着‘一剑’几个闪躲侧翻躲过楚真的鞭子,哈哈乐道,“我总不能空手上门吧。”几个极速旋身将撩至脚下的鞭梢缠上剑柄,双脚踏着‘一剑’猛的一个摆尾将楚真拉扯到了广场地面之上。 ...... “下次你再这样我翻脸啊。” “我不是好些年没来了么。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你们广场上有块沼泽地啊。”如赟左手抱着个黑陶罐,右手盖在脸上道。 “什么沼泽地,那是给那些修炼的死尸修建的天台广场。”真是没文化,“还有你要笑就笑,挡着脸干嘛,你嘴都咧耳朵上去了。”真是的,他又不眼瞎。 “没,我真没笑你!是这罐子太沉,我挡着牙呢。”如赟点头认真道。 楚真哼一声,撩一下脸旁掉下来的头发,暗道算你识相,否则,哼哼,甩你一脸泥。 “我来拿着吧,怪沉的。”伸手要接过罐子。 “不用,你快去换身衣服吧,找个丫头领我过去就行。”这把衣摆塞腰带上,光着脚蹦蹦跳跳的样子实在是...... “还不都是你,往哪儿甩不成非把我甩天台上去。”抬腿甩甩裤管上的泥巴,“我鞋还在天台上呢,算了就这么着吧,自己家怕什么。” “你这也忒没形象了。” 楚真哼一声,“自家门里谁敢笑话我。” “可见洁净整肃都忘到狗肚子去了。” “切~也不知那日是谁邋里邋遢衣衫不整的就去了膳堂。”还被人家堵个正着,还好意思说他。 如赟嘿笑,说出来的那不要脸话好悬没把气死,“我那会儿可没溅一身泥。”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吐你一身血啊。” “别,我晕泥。” 如赟跟楚真拌着嘴,忍着反射到刺眼的光,不大会儿便穿过漆的金碧辉煌正中路走到了风行堂。俩人进去也不让人通报,一个拎着裤腿,一个抱着个坛子直接走了进去。 楚真进去也不行礼,胡乱打了下手,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叫嚷,“饿死了,爹,有饭没!”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楚枭笑骂。 “阿真!” “阿赟来啦,坐,还没吃饭啊。”楚枭吩咐站在身后的侍女,“去准备饭食来。” “要麻婆豆腐,酱肘子,红烧鸡腿,粉蒸排骨,酸辣藕片,荷叶鸡,麻辣螺蛳,酸汤鱼,一钵参鸡汤并几个小包子,在添几个烧饼,一盘玉米虾仁饺子。” 楚枭不管楚真,对着如赟亲热道,“阿赟想吃什么。” 如赟将手中的罐子交给侍女,行礼后,方道,“世伯,再添个胡辣汤吧。”又转身对厅里另一人道,“元夕兄。” 楚枭点头,对身旁的小侍女道,“把阿真旁边那座小院打扫出来,备好洗漱用品。餐食的话,刚才少主要的这些,再加几样青菜,一样紫米粥,一样百合粥,并上几个小酱菜,一碗胡辣酸汤,去准备吧。”那小侍女行礼退下,楚枭又道,“今日不是正在选拔斥候监弟子么,怎么没去。” 如赟笑道,“师弟他们身担责任不得不去,我现在乐的轻松,不过我得亏没去,不然岂不是吃不上世伯的饭了。” 楚枭哈哈乐两声,“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这个机会过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赟身为山和谦大弟子自然不是傻的,外边多少门派都盯着山谷的往来交际呢,她今日虽不是正式拜访,但能来,也就说明了山谷的态度。 他这样想倒也不是暗堂巴着山谷,只是他这儿子受教于山谷,跟山谷情分不同。这些年跟着如烨瞎晃拉了不少仇恨,偏一颗心又都长在了人家身上,如今有山谷这样护着,他儿子在外行走,别人就是要动手也要先掂掂份量。 “不若世伯这餐饭来的香甜。” 楚真不懂二人之间的话语官司,说他爹,“爹你看你,你还要赶人家走啊。” 楚枭笑骂,“滚下去涮洗干净来,怎地出门一趟还弄成这个样子。” 如赟噗嗤一声笑喷,咳咳半晌,擦干嘴边茶水,“今日多亏阿真去掏了老蜂窝才得了这蜜。”差点被蜂群包了。 “你还说,都怪你诓我去偷蜜。”害的他差点钻河里去。 如赟坐在楚真旁边,弯着眼,拱手正声道,“咱们手足兄弟,两肋插刀。” 楚真坐直身子,同样拱手,滋着牙回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偷个蜜,还当什么好事不成,俩人还互相吹捧起来了。 这大白目的儿子呦,他都牙疼,“这么大人了一点儿也不稳重,昨晚不是说要去金陵玩儿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真哼一声靠在椅背上,这还有外人呢,觉得他爹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他留脸,气道,“爹你眼里还有谁呢,我再好也不见你夸我,我是你生的吗。” 楚枭呸他,“你不是我生的,你是你娘生的。”指指丁远易道,“跟元夕问候了吗。” 楚真起身,跟如赟一样称呼,“元夕兄。” 这一起身原本松垮塞在腰带上的衣摆落了下来,漏出了腰侧挂着的‘束真’。 丁远易面色一滞,而后笑着还礼道,“阿真。” 他们两门之间的往来,唤他一句元夕他还高兴些,也显得亲近。 以前也都是那样称呼,元夕,丁元夕。 他昨天想了半宿,今日一早就来了暗堂,就为了找他。他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要问什么,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见他!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伯父说你昨晚去金陵收鬼去了,可是解决了?” 楚真点头,“倒是有些收获,我世姐送我一大礼。”抬手将手腕漏出,“爹,来的那个白瞳丫头怎么样了。”唉,担了少主位还真是忙,他这一天多少事儿吧,跟个陀螺一样,甩甩腕间松垮的手链,都把他累瘦了。 “刚融了身子,在融署堂养着呢,丫头不错,意志坚定纯粹。” 楚真惊讶,“都融啦?世姐给我找了双眼睛,我还想换给她呢。” “这也能换,那丫头把元神吞了。” 楚真闻言回头,拍拍两人隔着的茶桌,伸着脖子对如赟道,“哈~阿赟,这也是个宝贝,三个宝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如赟看楚真高兴那样儿,就想逗他,“这个可没说给你,我是让她过来修养的。” 楚真瞪眼,“你还要回去?”指指自己一身泥,“我给你又钻树洞又下泥潭的,你还要要回去?” 如赟点头,“是有这个打算的。” “刚还手足兄弟呢,都是哄我的!不跟你好了!” “好啦好啦,我也就这么一说不是,都是你的,都你的。”如赟装作一脸的心疼,对着丁远易惋惜道,“让阿真帮个忙可是赔惨了,元夕兄以后可别做这赔本儿的买卖。” 丁远易见如赟一本正经的逗乐,也跟着调侃,“且看着那罐蜜的面子了。” “说的也是。” 楚真一把抢过如赟手中的茶盏,咕噜咕噜一口气灌完,抹嘴气道,“不给你吃茶了,饭也不给你吃了!”他的面子竟然没有那罐蜜大! 楚枭正听三人听得好笑,抬头见侍女过来回话,楚枭便笑道,“阿赟和阿真先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吃饱喝足了在玩儿去。”楚枭自诩天下第一好爹,不盼着儿子成材,自己过得高兴最重要。 如赟和楚真又玩笑几句后行礼便退,只走到一半如又赟突然折返回来,对楚枭道,“世伯,一会儿我和阿真要走的。” 如赟刚起身后摆弄半天她的‘古尘’,楚枭以为她约了人要去玩儿,笑着问道,“怎么,约朋友去玩儿?请来湘南,让阿真带你们去玩儿,好玩儿的很。” 如赟道,“不是,是今天未时师尊会去法源寺云台参加天祈仪式,师尊点了我和阿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6章 番外——呆货 楚枭先是一惊,“天祈会?”这是要他儿子的命啊,又疑,“自来这种仪式都是正道世家带着或嫡亲或看中的弟子去,阿真?” 丁远易也道,“阿真要去么?他修鬼道...” 第一代法源寺掌门因敬畏天道而设下的天祈会,说来暗堂也去过。 第一届天祈会的时候暗堂的老祖宗楚湛着一身黑色滚金边的大礼服衣亲去了云台,结果被一道惊雷加闪电劈去半条命,其余鬼道修炼之人更是直接化作了一缕青烟。 鬼道,逆了生死轮回,天道可容,却又不许它站顶。 如赟不着痕迹的轻掠过丁远易,笑道,“世伯也知,天祈会师尊都是轮流带着核心弟子去。那今日我去的,阿真就去的。” 楚枭又道,“核心弟子?” “是。” 山和谦让阿真入了核心又说带他去天祈会,那就是表明了要承担一切责任。 他这儿子于鬼道本就天赋极高,又在照和城一战后回山习了鬼道,如今寿数事小,恐遭天罚是真。 此次如若能成,于阿真,于他,于暗堂,于鬼道万众修士都是一个巨大的跨步。 楚枭顿了片刻,起身直接对如赟道,“代我向玄烈道谢。”山和谦字玄烈。 如赟弯腰行一大礼,“世伯,阿真很好。”这要是个不着四六的,山和谦可知道他是谁呢。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上前扶起阿赟,偏头对走过来的楚真道,“白白今日着山谷弟子服去。” “是。”他爹唤他白白,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师尊交代了让阿真着暗堂礼服去。”如赟道,“师尊让世伯放心,他定保阿真安然。” 楚枭点头,“去收拾吧,吃过饭就不必过来了。” 楚真不忘交代他爹,“爹,你记得把我的小青也送去融署堂先养着啊。” “记着了,快去吧。” 看着俩人打闹着不见了身影,楚枭深出一口气,“养儿子有什么用吧,操不完的心。” 丁远易玩笑道,“伯父先把咧到耳朵的嘴巴放下来再说这话,要不我听着假的很。”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又想想阿真这些年,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没怎么管过,又乐一声,“元夕也要去参加天祈会吧。” “是,七日后去。”山谷与法源寺是几百年的世交,今日过去定是要在法源寺内开始为时七日的斋戒来为天祈会做准备,玉华门数年前也受邀去过一次。 山谷对楚真还真是爱护。 身为暗堂少主还能成为山谷核心弟子,如今又有山和谦给他铺路天祁。要是能成,他以后,不可限量。 ...... “怎么突然要去天祈会了?之前也没说啊,这人不是提前就定好了么。” “今年天祈会的日子和选拔斥候监预备席的日子撞上了。”师尊那话,没人跟他去太没面子,让她务必回山给他撑场面。 楚真感叹,“师兄们还是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山谷却避而远之。 “阿烨会去吗?” 如赟道,“阿烨在历练阵内历练呢,师尊不会为了参加天祈会把他召回的。” 楚真略微有些失望,问如赟,“掌门都定了谁去。” “师尊说连着阿尚凑够五个人就行。” “那两个是谁。”人家都恨不得领一长溜弟子去站班,山谷五个人还要凑。 如赟大笑,吐出俩字,“待定!” 楚真,“......” 俩人说着闲话,跟着小侍女走了没两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了一座幽静别致的水榭楼阁,伴水而建,飞檐翘角,与暗堂风格很不搭配。 如赟问阿真,“你换院子啦。” 楚真也懵了,慌乱上前问楼前恭立着的小侍女,“怎么打扫的这个楼。我爹不是让你打扫我旁边那个小院儿么。” 小侍女道,“这...这不是您旁边儿的院子么。” 楚真又上前两步,指着那楼,“这是院子么?有院子么?我世兄他们过来玩儿是住这儿么,天澜园你不知道吗。” “我...我是新分配到少主您院儿里的,花姐姐只交代了打扫院子。”别的她确实是不知道。 楚真气的不行,又不想太明显,只得深咽口气,一指前边,“去叫人把天澜园打扫了。”还催它,“快点。” “还打扫什么,就这儿吧,这个楼我又不是没来过,又是供人休息乘凉的地,这儿挺好。”如赟伸手拦下那个娇滴滴的小侍女,说楚真,“你还要面子怕失礼啊,会不会怜香惜玉,你忍心么你,我就洗个澡,哪儿不是洗,不透光就行。”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儿,当她眼瞎么。 楚真还在嘚嘚,“世兄他们来了都是去天澜园住,整个暗堂都知道,你进院时花儿姐姐没给你说吗。” 如赟打断他的话,问他,“这儿有人住么?” “没有。” “是把祠堂里的祖宗十八代迁过来了或是暗堂重地?” 楚真躲闪,“也...也不是。” “那不得了,我就洗个澡,有间屋子不就行了,干嘛非得去天澜园。”转头对那战战兢兢的小侍女道,“走,就这儿,你们少主吓唬你呢。”说着就要走。 楚真却不等如赟动作,急着上前巴着她的胳膊,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拉走,“你去我院里,我去我爹哪儿,一会儿饭食会送到我院儿里,你就先吃啊。” 如赟坠着身体故意问他,“这儿怎么了,我不能住?” 楚真红着脸躲闪她的目光,“没咋,位置不好。” “我看挺好的,离你福星园也近。” 楚真道,“去我院里可怎么了,我还能吃了你。”拉着她飞快的进了福星园,嘴里胡咧咧,“你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一块睡过,瞎矫情。” “......这话让阿烨听到打折你腿啊。”如赟扫开楚真的手,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蠢样儿,指点他,“还有,你记住,阿烨他不喜欢绿油油的颜色,所以他不喜欢竹子,他也不喜欢临水建的住所,他嫌死水蚊虫太多,活水又吵。”也不知这许多年都在干什么,个头没长就算了,智商也没提高一点,演技也不成。 白长了十岁。 楚真一脸懵,“?” 见楚真不信,如赟又道,“阿烨的竹林里栽满竹子是因为夏阁峰上竹子多,好养活,再有和安师叔喜欢。他常去绿林小筑的灵水湖玩儿是因为有莲蓬可以摘。他喜欢秋池峰的枫叶,喜欢冬宫峰堆的圆滚滚的雪人,喜欢甜食。”说完见楚真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如赟又问他,“你知道阿烨最喜欢什么颜色么。” “蓝色!”他衣服都是深蓝色的。 “阿烨喜欢雪青和藕荷色。” 楚真摆手,“不可能!阿真从没使过雪青和藕荷色。”多女气。 “你没发现阿言每次送给阿烨的手帕都是白底绣同色雪人的么,那手帕角每次都是用雪青或藕荷色绣了他的名儿的。” “?”楚真道,“有吗?” 如赟恨铁不成钢道,“难怪这些年了你也没得手。笨死你得了。”挥手往外赶他,“行了,去收拾吧,一会儿还走呢。”反客为主的将楚真赶出小院,哐的一声还把小院门关了。 楚真半晌才回神,拍院门,“不可能,我跟他这么多年了,他喜欢什么我怎么可能搞错。” 如赟在门里说他,“那谁知道你整天都在瞎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坏笑一声,将小门打开,探出头来一脸正经问他,“阿烨还有个喜欢了的许多年姑娘呢,你知道不。” 楚真如遭雷劈,感觉自己多年的付出都给你一个瞎子,“谁?” 如赟咳一声,“北边,使惊鸿剑那位,掌上明珠。” “惊鸿剑?” “昂,你也认识,挺俊的一个丫头,跟阿烨同岁,以前阿烨时常夸他。”说完又哐的一声把门关上,留楚真一个人在门外苦想。 楚真拧着眉站在门口想,北边惊鸿剑,惊鸿,谁人称的起惊鸿二字呢。 是哪个默默无闻,不露圭角的世族弟子么。 楚真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有些影儿,想的时候却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就想着阿烨有个喜欢的姑娘,姑娘,姑娘,姑娘......然后就卡这俩词上,在脑子里不断循环飘过。 楚真又气又怒又悲的想了老半天,终于在自己险些因这个他不知道的姑娘气炸了肺时想了起来。 “我呸!山如赟你出来,看我不把你脑袋拧下来。”臭不要脸的,还掌上明珠。 如赟大笑,“句句属实。” 楚真觉得他今儿绝对是脑子秀逗了听她在这乱扯淡,“涮你的皮吧!还关门,你以为你还那么招人稀罕呢。”踢踢腿,看一眼自己还光着的脚板切一声走了。 只是说完这话,还没远便被打了脸。 一群没见识的丫头聚在一块,候在去天澜园的必经路上,见他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问他,“小堂主,花儿姐姐不是说赟少爷过来了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7章 相见欢 “任务完成。” 如赟穿着身黑色单衣躺在榻上,手里拿着枚墨玉牌翻着白眼报备“任务”。 嗡嗡两声,对面回信。 “子煦还好?” 如赟瞅一眼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甜的某人,“他还在睡。” “别累着他,他身上有伤,你让着他些。” 这种事儿,她吹牛归吹牛,她还能累到他?!她才是累到那个好不好! 翻来覆去的折腾人到半夜,她没看出来,也没感觉出来他有伤。 如赟气的,“给我布置这样儿的任务,还说这样的话,我是你亲闺女吗,你能不能把心往我这儿偏偏!” “你喊什么!这么大声把他吵醒了!”墨玉牌自如赟手里半漂起来,嗡嗡个不停,“一天跟个大爷一样霸道,说你两句怎么了!跟个天王老子一样使唤他使唤了这么些年,就这么几天,让你让着他点儿怎么了!等他伤好了,他伤好了再给你做牛做马,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不行就叫他起来,先吃些饭再睡。” 都辟谷的人了,还惦记着他吃不吃。 如赟让山和谦这偏心眼儿劲儿气的蹬腿,“我不!” 说完干脆把墨玉牌扔脚下不理他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女公子,您要的早饭准备好了。” 如赟又蹬一脚嗡嗡嗡震个不停的墨玉牌,坐起来理理衣服,起身去开门。 “蔬菜粥,白馒头,萝卜干,腌蒜头。怎地有酒?下面那些什么粥啊那是?!不要!糕点也不要!除了我要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拿走。” 那小二哥端着饭盒被如赟堵门口堵的愣了眼。 一直等如赟拿出翻盒第一层,转身要关门了,他才想起来说话。忙拦,“女公子,天字号的贵客含三餐,稍后......” “不用。你们店里饭菜太甜,闻着都齁。”直接关门把小二哥关在了门外。 “......”小二哥反射性的又敲了敲门,“女公子......” “师姐......”床帐深处跟着也传来一声轻语。 “在这里。”如赟偏着踢一脚门让小二哥走,之后忙端着一层食盒托盘走过去。 先把托盘放在桌上,抬头就见他已经撩开床幔,漏出脸来。 凌乱的长发下,睡眼惺忪,唇红齿白,见她就笑。 乖乖......统领六部东征西战的师门门面,床上动情亦或朦胧睡眼的时候...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忍不住的要扑上去啊... 如赟阖目,摒去杂念。 “吵醒你了?”快步走过去帮他把散开的中衣拢好。 “睡醒了。”伸手抱着她的腰往床上拽她,“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正经夫妻,上来,随便摸。” 如赟顺势滚上去,拱他怀里,“睡好没?”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如许把她不老实的手用右手包住,放在胸前,躬下身子亲亲她,“有师姐,睡得好。” “我又不是安神药。” “是药,师姐就是我的药。”翻身,左手撑着床,右手拽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师姐听听,它说了,有师姐它才活着。” 抽了他命脉,剜了他心肺,让他行尸走肉,苦痛不堪的日子,因着她睁眼后那声带笑的‘小二’彻底消散。 她就是他的药,医心医命的药。 如赟凑过去用脸拱开他十分不矜持的中衣,把耳朵贴过去,细细听了片刻。 开口道,“我听到了。” “它是不是好乖,又可爱。” 如赟摇头,“不乖,也不可爱。” “怎么?”从来没夸过他乖,也没说过他可爱,都是说阿真。 他还有些不高兴了,“师姐是不是听错了,换个耳朵听吧。” 揽着她换手翻身的倒腾一番,让她换了另一只耳朵听。 如赟,“......”无语加白眼。 如许还问她,“乖不乖,可爱不可爱。” 如赟嘟嘴,“不可爱。” 如许急了,“怎么地呢。”怎得他就不可爱了! “它说要破产。” 如许没跟上她的思路,“破什么产!师姐听错了!”又揽着她躺平,让她爬在自己身上,两手给她揉揉耳朵,“师姐再听听!” 如赟还是那句话,“它说要破产。”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爬他胸口给他大眼瞪大眼,“我已经不是我了,你不下聘?” “下聘?要!”如许眉眼弯下来,抱着她打几个滚,之后看着她又道,“现在不行,我没钱了,掌门继位时所有私库归大库,我到时候一个大字都没有了。不如这回换我嫁给师姐吧,以后我要师姐护着我!” “别别别!我娶不起,你现在是大掌门,我娶你那是高攀。”如赟撇嘴,一副你懂得的样子,“师尊那个抠儿,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师姐的私库...库...”如许突然卡壳,库库库了半天,还是接受不了他即将面对的现实。 可他心里又想着师伯许是会留情也不一定,调一调姿势,抱着她,满怀希冀的问,“小库里......” “别想了,真没了。” 他之前娶师姐就被师伯掏空了本儿,他还欠了账。要不是之前他给师姐攒够了家当,他养着跟益安堂撒钱撒的不遑多让的战部,供着阿尚那个大手大脚讨债鬼,师姐还要时不时地接济着阿烨那个穷蛋,他都要喝风了。 当然了,每次师姐接济了阿烨他都会从阿真身上赚回来的。每次不赔本儿也就是了。 这会儿,攒了二十多年的家底,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他都不想活了。 如赟还马后炮呢,“就不该让我给师尊通信的。” 如许也暗暗后悔,不过他得端着。不想端着也得端着,端不住也得端着。 可他还是想问问。 “师伯每次打着孝敬师长的幌子实施打劫的时候也从没搜罗过师姐的私库呢,这次怎么了。” 如赟道,“师尊的库被抄了。” “为什么?” 如赟爬他胸口盯着他的眼,双手用力把他抱紧,一副随时亲上去的模样,“卫师兄告了状,说师尊打了你。二师叔找茬儿抄了他的私库。” 说完见他变了脸色,僵了身子,忙去亲他。 如许却是偏头躲开,双手也松了劲儿,“师尊...我的‘轻斩’...还有我的灵剑......师姐,我真的,真的让师尊失望了。” “没有,你一直是咱山氏的骄傲,师叔的骄傲。” “‘罔顾师命不可教,叛出师门不可恕,今起,除山氏如许之名。’我已经不是山氏子弟了。” “春园护峰长老之亲传弟子山如许,能谋善断,思虑恂达,十三......” “别念了。”如许开口,轻声打断她的话。 他又深叹口气,似是叹出了心口积攒了数年的怨怼和不甘。 十二年前无怨谷一事,他一直未能释怀,也一直没能放下。 以致他道心里滋生了些不公,已经扰了他道心的不公。 无怨谷那事,不止他,还有他的师兄弟。 以压榨门内弟子为乐,带头无视山门规矩,时常惊爆众弟子下限的严铭,在对待叛徒一事上向来狠辣。 自他掌事刑罚堂,山谷共处叛徒十二人。 其中外门七个,内门三个,因倒卖师门消息,染指斥候监情报部,被他拎着‘明光’追击千里,掘地三尺,扒皮抽筋。 核心两个,一个是战部预备次席梁文龙——遭人挑唆,不服调派,擅自行动导致湘河尸城乱时一队援战的医修被困炼尸坑,也是他带队救援回山后,顶着头上诸位长老的责令,摁下各部司联书请求的情分,一句“横生二心,战场抗命,以致同门深陷险境,师规无护”将人拎去广场,祭了战旗。 而另一个核心,山如烨,在无怨谷之事后假传师令,囚禁师长,这样大的罪名却是让他这个铁血手腕的堂主护了十年。 究其原因,不过是一句不公罢了。 何其不公。 以罪为食的狼子放下屠刀,能称一句回头是岸。 他们挥剑向仇,反攻倒算,却不能得一句起码的有仇报怨。 不过,这个世界从来也不是公平的。他的师长也是为着他们徇了私情,偏了心的。 如许偏头过来,盯着如赟溢着担忧的杏眼盯了一瞬,又弯下那双与她颇为相似的眼睛,“要不是阿真还在养着,我真要去暗堂逮了他问个明白。”掌门发的诏令,他都羞于读出口。 一贯阿真的风格,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词本,读之傻逼,弃之不敬。 掌门继任大典时门师兄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怕是又要骂娘了。 如赟见他笑,她也跟着笑,像个傻子,“天嘉查过了,是咱们成婚那天二师叔喝醉了,师尊就趁机使唤着阿真研磨,让阿尚主笔写的,二师叔醉醺醺的以为是查课业呢,心里不耐烦也就没看内容就盖了戳。” 心有灵犀,懂他未言之意。 课业上的难兄难弟,手拉手的倒一倒二,他都没脸提。 还有掌门那讨人嫌的烦人精,就见不得他舒心。 “师伯定是看我不顺眼。” 如赟听他这么说,可不高兴了,瞪眼怒道,“拉倒吧!你才是师尊的亲儿子呢!我跟你比,我就是那捡来的!你知道师尊还有个私库吧,那里边贴着的条,条条都是你的名儿!佳婿如许!你听听,佳婿!” “整日里骂我,天天怕我委屈了你。我能委屈你什么!我大腿都拧不过你一个指头尖,我除了叉腰骂你两句我能占什么便宜!还有师尊那个“娘家”,那是“娘家”么,你天天往那儿蹿,稍不如意就蹿,蹿的师尊见天见了我就骂,一天喝十杯水有八杯都喷我脸上了!” “笑!你还有脸笑!你破点财师尊他就把我又卖了,他都没问我一句!你猜他现在干嘛呢,他给你打扫新房呐!四宜主峰,花好月院,他老人家定过得婚居,这会儿正折腾着灵工局拆了重建呢!还得按着你的喜好,依着你的审美,挖湖!栽藕!建桥!引温泉!” “我跟你一比,我就是纯垃圾堆里捡来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8章 相见欢——三 如许也不说话,右手绕着她散下来的头发勾圈圈,面上掀起一侧唇角,静静的听她继续控诉掌门。 “膳室,茶室,聆琴室一个不缺,书房,密室,练武场,样样齐全。我让他老人家给我搭个藤萝架都不给我搭,说没地儿了!没地了!他在前院给你搭阁楼,支纱窗,栽杏梅,让你待客。后院给你起竹亭,绕走廊,落空窗,让你赏景。我搭个藤萝架就没地儿了,我上哪儿讨理去!” 如许还是笑,手不老实的去挑她的衣襟。 “他老人家说我要想看藤萝就去小舟那儿看,不拦着我。你听听,这是当爹的说的话么。不光我,还有严铭,你看严铭都让他迫害成什么样儿了。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勋贵出身,生生的让他养的成了糙汉子。那铭居里有什么,有酒窖,有练武场,再有一个剥削折磨他身心的书房,别的什么都没有,连颗遮荫的树都没有!” “人搭个葡萄架他第二天就给人刨了,还说什么自甘堕落不思上进。不思上进他给人家整什么梅树,空荡的都反光地板上插那么颗光秃秃的半死不活的树,又不开花,还让人好好伺候着浇水,我要是严铭我都得挖出来给他扔脸上去。” 如赟拍开他不老实的爪子,愤愤的道,“小唐不也是世家子,怎地他就能穿红着绿的招摇过市,明晚也是捡来的,怎地他就不用挨打。师尊那颗心啊,偏到天上去!” “偏到天上去师伯最看重的也是严师兄。师伯带回来这些个弟子,手把手养大的却只有严师兄一个。” 卫师兄跟严师兄一块入山,又同岁,小时候俩人关系最好,长大后掐的也厉害。 俩人一个掌着刑罚堂,一个攥着益安堂,彼此互看不顺眼,可是害惨了门内兄弟。 可卫师兄在醉酒后却喜欢叨叨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儿。 说严铭小时候瘦巴巴一个人干,不敢说,不爱笑,整天拽着他的衣角走哪儿跟哪儿,怎么打也不松手。 骂严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课练却总是排上前三,肯定是装傻充愣故意使唤着他给他洗脸洗脚。 每每大战后聚餐时隔着饭桌冲严铭表演一套翩翩公子咬牙,冷脸,破口大骂的过渡,之后再来一局飞酒杯,拍桌子,扎剑。然后端着一盘不让旁人动筷子的花生米,晃悠悠的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脑袋,大着舌头说一句谁也听得到的悄悄话。 “藏起来,这个小,搜不出来,他们抢不走。” 这时严铭就会放下那张就是故意气你的脸,当着一桌子遭受过他黑心荼毒的师兄弟的面回他一句,“明哥吃,铭儿不饿。” 之后,严铭把酒,师兄弟言欢,卫明晚就坐在严铭身边儿开始了儿时的回忆录。 一直到那年,卫明晚自神医谷挖了个二愣子医修空降了益安堂次席位,参加聚餐后的第二天就将这事抖了出来。 言随风过,半个小时不过就传遍了山谷。 严铭当时就带人过去把他踹回了神医谷。 卫明晚气的拎着‘饮血’追着严铭骂了三天。 自此,严铭就开始了他的复仇之旅。每次聚餐后他都得黑着脸,拿着麻袋,见了神医谷的弟子套上麻袋就揍,在联众盟里与神医谷弟子共事时张口两双小鞋给人家穿上,平时刑罚堂弟子出门碰见了神医谷的弟子都得随手一个绊子。 这期间,神医谷苏烈苏谷主屈尊亲自来刑罚堂交涉过,也通过联众盟向山谷施了压,更有卫明晚一手张罗的,益安堂与神医谷的交流项目也停了下来,可就是这样严铭也没停手。 无论是谁打了来,又是谁过来给他洗脑上课,他都是拔剑上,闭耳听,谁的面子也不给,有山和谦护着,山和平都给他撅了回去。 直到三年后,聚餐的席上再添了那盘每次散席都会入了他口袋的花生米,他才罢手。 停了三年的交流项目在他的组织下又得以继续。 严铭被惯的性子,十七岁上任堂主后,将原堂主何奕阳一撸到底,连刑罚堂弟子身份都没保住,直接撸出刑罚堂派去外门招收弟子。 之后发令。劝退弟子,‘三日后刑罚堂联合安励司清查三门,顺理六部一堂。此令下,心愧师门者,三日内自退,一切不究。执迷不悟,心存侥幸者,严惩不贷。’ 前十七年,严铭就像卫明晚说的那样,孤僻,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谁也不曾想到他任堂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门内。 三门六部,除了诸部席主谁也没把他当回事,都在等他的笑话。 即使他十七岁就掌了刑罚堂。 三日过后,刑罚堂未动。 七日未动。 十日未动。 一旬光阴,眨眼掠过。 直至二十二天后,每月掌门亲授剑课那天的凌晨,刑罚堂出动,蓝衣刑巾的刑罚堂弟子带着战部和斥候监弟子持实证缉拿六千零八十四人。 人们还在睡梦中就被塞了化灵丹带到了四宜前楼广场。 严铭大刀金马的坐在广场上,听着刑罚堂六位席主分区断法,刑罚并处,盖戳逐门。 只是刑罚堂动作再快,也架不住山谷弟子众多,到后来反抗者组成了一队超过百人的小队要强破山门出山。 严铭得到消息,提着‘明光’去了山下 一手以困杀为主的惊鸿十八剑式,直接了当的将人尽数斩杀,镇住了那些想要‘放手一搏’的人。 那天的剑课并未耽误,辰时一刻掌门亲至,就踩着四宜前楼广场上还未冲刷的血进了四宜回字形广场。 铁血手段,令人胆颤。 之后斗剑大会,剑荡八方。海域平怪,一战成名。 自此,严铭严堂主自法源寺回山后正式迈入各派视线,也在各派的记册上留下浓重一笔。 很难说那次清异行动没有山和谦插手,毕竟山和谦也是刑罚堂出来的。 何奕阳情弱板平,手段不足,至刑罚堂令出多手权威渐失,也都在他眼里。 亲自坐镇,看着严铭收权立威。他一个没上过几场大战的毛头小子拿下战部首座位那年都没这个待遇。 只是不知道严铭那几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将他一个闷蛋逼成个话痨,清高逼成了烂心肝,孤僻逼成个死要钱,逼得人家二十二岁那年就撂挑子不干将摊子扔给了阿烨。 如许撑着坐起身来,继续抱着她不撒手,“就连师姐也没这个待遇。” 如赟一张俊美的脸灰成锅底,“我用你挑拨我们父女关系。” 如许被拆穿也不脸红,还理直气壮道,“我没挑拨,这是实话。” 右手顺着她的长发滑到腰间,偷摸着去摸她腰上的软肉。 软软的,棉棉的,捏在手里让他爱不释手。 “实话伤人知道么。”她又不是瞎的,她能不知道师尊对严铭的看重?如赟拧拧身子,不耐烦的去拍他的手,“别摸了,还没摸够呢你。” “好软。”如许将她肚子上的肉轻轻揪起来一小团,“师姐以前都没有。”她软了下来,就像水一样。娇娇的,依靠着他,紧贴着他。 “我不是我了嘛。”如赟把衣摆掀起来,漏出肚子,“这身子太娇气了,捏一下就红,摁一下就紫。” 如许笑着低头,刚要说话,就见她腰间起了一块块的青紫的痕迹,映入他眼里有些吓人。 如许惊骇,“这是怎么回事!” 又想起她昨晚在床笫间漏出来的那些,他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娇憨与柔软,又不经折腾,两次而已,她就经受不住昏了过去。 如许煞白着脸把她转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右手颤抖着去搭她的脉。 他刚找到她,这是又要剜他的命么。 再来一次,就什么都不管了,就去陪她! 罢了,最后一次吧,事儿总要解决的。 如赟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想什么呢,老大个子,天天可爱脑补一下。 有事儿不说,自己吓自己玩儿,什么毛病。 猛的挺直腰背,习惯性的抬头去磕他的额头。 “哎呦!”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这个身子娇嫩柔弱易推倒,简直了,她都看到星星了。 “你是铁头么,你要谋杀亲媳么。亏我还想着你,想着你素了三个多月,昨晚就给你开了荤,你磕死我得了!” 如许见她翻身下去,捂着额头翻白眼要翻到天上去那架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盘腿对着她,想了想,对撒泼打滚还不甚熟练的她道,“回山吧,我把金丹给师姐。” 蹬腿扑腾的如赟拽着他的胳膊就坐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现在的我。” 如赟把手伸到他面前,将袖子拉上去,漏出黑色寝衣下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臂。手指纤长,泛着淡淡的粉色,一展一握,好似无骨。 她自己看了都喜欢。 挺拔柔韧的身形,长腿,大步,高声。紧绷着没有一丝软肉的腰腹,只起了两个小包包的胸口,指节明显的手指,粗糙的手掌上起着厚厚的老茧,一张只算得上清俊的脸上两条英气的长眉。 她全身上下也就那身白皙的皮子跟女子二字沾了边。 “我喜欢,只因为那是师姐。手如柔夷,肤如凝脂,美成天仙,只要她不是师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如许道,“美人有迟暮,师姐永远都是师姐。” “我是想师姐依着我,靠着我,时刻跟在我身边守着我。那样师姐就能在我身后像个小女人一样以我为天,让我护着,等我撑腰。可是那样,师姐就不是师姐了。” “我的师姐不是深宅里循规蹈矩不敢踏错一步的妇人,她领的了战队,上的了战场,是我冬宫的旗帜,是我山如许的女人。” “咳咳......” 前边说的还像人话,最后这一句说得这是什么!如赟险被他噎死。 自恋是病,该治得治。 “什么屁话!你这趁机推销的毛病该改一改了。”如赟横他一眼,“说的自己是个人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0章 生死契 如许的手捧上她的脸,大拇指在她脸上蹭几下,蹭的她一张嫩脸起了两道红,“师姐再引诱我,我就死了。” “那一起死啊。”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调情立誓的情话,他却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如许垂眼,似是想起什么。 半晌,张口,轻悠悠的声线里透出一丝埋怨。 “这话,师姐记得才好。” 如赟心中一悸,心道来了。 荏苒时光精雕出来的思,又细琢出来了念,游荡在一碗一盏的餐桌上,沉浸在独身而眠的床榻间,却总归是敌不过最开始失去你时恍然若梦的怨。 什么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皆是你失去之后才会生出来的情感。 相见欢离别苦。 你是不是喜欢我之后的献身祭阵。 碧落黄泉再不弃你之后的万箭穿心。 相见欢,离别苦。 相见欢皆因离别苦。 如赟心里苦笑。前科太多,她说多少真心的情话也是无用。 如赟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动着脑瓜去蹭他布满老茧的手,蹭了半天,把细嫩的小脸都蹭红了才道了一句,“放心。” 如许又笑,终是舍不得责怪她一句。 拇指动了动又蹭上她的脸,怜惜道,“吃饭吧。” “嗯。” 如赟把手收回来,又忽然抬手把她咬了大半下去的馒头递他嘴边,“吃饭。” “还没净口,师姐先吃。” “亲亲。” “一会儿。” 如赟的下巴贴着他胸口不肯起来,“子煦,亲亲。” 如许无奈,她总是知道怎么哄他。他也总是那么好哄。 捧着她的脑袋,低头在她嘴角亲一下。 “亲两下。” 如许又低头在她嘴角亲两下。 如赟扒着他,眼珠转转刚要说话,他却是先开了口。 “再亲一下,就直接办事儿。” 如赟故作不解,瞪着一双无辜的杏眼儿往他身上贴了贴。 还故意往他某处蹭了蹭。 逗他道,“啥事儿?” “这事儿深奥的很,说了你也不明白。”如许放开她的脑袋,两手往她腋下一架,把她抱在怀里边说话边往床边走去。 “不如,我亲自上场教给你。” 如赟吓得,连忙求饶,“我是事儿我是事儿,事儿不禁办,不禁办。” “小二,小许,好夫君,好相公...子煦...子煦!卧槽!!” 她被扔到了床上。 又被扒了衣裳。 如赟哀嚎一声,犹不死心,挣扎着去拦他的手,“不禁办啊——” 如许跪爬在她腿.间,左手将她的双手箍在她头顶,右手指指自己的腰胯,“这个教材,师姐还满意?” 如赟瞪着眼珠子把他浑身上下扫一圈,又十分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 这他妈的要搁以往,那他妈必须得干啊! 胸肌腹肌人鱼线,这他妈不往上扑就是脑残啊! 干!必须得干! 不就是死么,爽死总比憋死强! 然而,她还是有些理智的。 他给她渡了灵力之后,她就能用墨玉牌了。 墨玉牌的消息她也通过她体力存着的那点可怜的要死的灵力查过一部分了。 总得来说就两个消息。 一是他很忙。 二是师门很忙。 所以,她只能狠心的抛却他那美味的□□,以免自己搂不住,让自己这具资质奇差的躯壳累瘫在了床上,到时候耽误他办事儿。 如赟死命的把自己要瞪出眼眶的眼拉回来,板着脸佯怒道,“我馒头甩出去了!你把我馒头甩出去了!” 如许指指她胸前的两团雪白,“都在呢。” 卧槽! 神他妈馒头! 都这么下流了么?! 治不了他了么?! 随便逗两句就脸红的他消失不见了么?! “我说吃的!饭!” “哦。” 如许哦一声,倾身往她胸口叭叭嘬两口。 “吃的,饭。” 如赟,“......” 我败了。 如许看她蔫了气焰心下也松一口气。 她再动手动嘴的挑逗他,他就真的要死了,胀死了。 不过,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吃肉,也还是想喝点肉汤的。 粗砺的右手滑上她点点青紫的腰腹,眯眼感受着她在他身下颤栗,“山教习很尽责的,你莫怕,过程...会你舒爽的。” 如赟,“......” 如许倾身,隔着外裤轻轻蹭她一下,“师门剑课上师姐也是见识过得,我教课向来喜欢亲自指点...直到懂了为止。” 如赟被他压在床褥上,想举手,手被他压着,想举脚,额...有点羞耻... 不得已,只得用脸硬拗出了投降的样子,再不敢皮,“我懂了!已经懂了!” “哦?这就懂了?我还没开始呢。” 如赟陪笑,“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好歹得配得上你,我也不能太愚钝。” 如许右手滑向她的腰背,微微把她托起来些。问她,“真懂了?” 如赟疯狂点头,“真懂了!” 如许又笑,突然向前顶了一下。 “啊!” 如赟一惊,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发出一声尖叫。 身子微僵,随即又怒,“小二!” 这他妈昨晚刚开了荤,还能不能怜香惜玉了。 这他妈但凡还有一点儿体力,能多存一点点灵力,她用得着他逼么?!她自己就扑上去把他玩儿到腰酸腿软精尽人亡了! 如许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着道,“怎么了?” “滚下去!” 如许咧嘴,挑衅道,“就不下去,你奈我何。” “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要起.义了是不是!” 如许勾着笑,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道,“师姐现在...身娇肉贵,温室一朵娇花矣。以后,床上、榻上、家里、门外,在哪儿师姐都得听我的,我给师姐穿衣,师姐才有衣,我要师姐下床,师姐才能下床。” 如赟瞪他,“你还想把我囚禁起来?!” 这种事儿,神经兮兮的他真能干得出来。 如许挑眉,一副这个主意真不错的样子开口道,“此计甚好,我甚欢喜。” 如赟,“......” “盖一座铜墙铁壁的囚牢,把师姐装进去,绑起来,一辈子。”如许突然说着松开了她的手,把她抱起来,让她跪在自己腿上,又沉下了声音,轻轻的道,“你和我,一辈子。” 那颗始终不安的心啊—— 可真疼。 “不用铜墙铁壁的囚牢。”如赟心疼他,抬起自由了的右手摸上他的心口,点一点,郑重回他道,“这里,囚着我呢。” “粗茶淡饭,珍馐美馔,你养我一天,我跟你一天,你养我一年我跟你一年。” “你不烦我,我就是你的。” 如许,“烦你了呢?” “切——”跪在他大腿上的如赟切一声,突然跪直了腰背,大声道,“我这么禁搞你还能烦我?” “再说了,你烦了我,你还上哪儿去找跟你合拍的人吧!你满世界去看看,那脸好看的一准没我有趣,比我有趣的一准没我出身好,出身比我好的也比不过咱青梅竹马的长大,满世界这么划拉划拉,也就是我能配上你。” “是。”如许跪坐在床上,揽着她的腰背呵笑一声,半晌,道,“只有师姐配上我。” “哎,你这话有歧义啊,我说的是匹配的配...” “上我的上。”如许接话道,“我知道。” “别下流了你。” 如许抱着她颠一颠,微微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意有所指道,“晃花了正经眼,偷走了正经心。对着它,下流是本能。” 如赟被他说的后仰了仰,双手抱着胸,红着脸怒道,“把小衣给我!” “我还没上课呢。”如许屈指弹开她的手,把头探到她眼前,挑眉道,“我的犯人,你准备好了么?” 如赟,“......” 这茬儿不是已经过了么...... 如赟看着他道,“我都懂了,不用上课了,真不用了。” 如许道,“我裤子还没脱呢?” 如赟告饶,“我求你了,你别这样行不,我真吃不消。你再等等,等我有了灵力,咱回绿林小筑里关着门办,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谁认输谁孙子!” 如许摇摇头,突然又把她扑进床褥里,钳住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他眼睛望着她扭来扭去的身体,啧啧两声道,“这具身子结丹无望,寿元不长,我看及时行乐才是。”拉着她的手去碰他胯.间。 如赟紧攥着手不松,不去握他,闭着眼喊他,“金丹不是要给我了么!快回山!现在就回!五师叔呢,你给五师叔发信让她回山,我要五师叔给我主刀!” “这话,我是不信的。” “我,山氏从心,以姓立誓。”如赟睁眼,看着他正声道,“此生,不欺你,不瞒你,不弃你,不负你,生年与君共生,死时与君共死。若有背誓,万载轮回皆为你弃之粟,撒之汤,随手扔之常用千万物。” 如赟这话一落,山谷主峰魂殿一盏新起的魂灯突然啪的爆出一声类似爆烛声的声响,而后红光大作,魂灯飘起,一盏一盏飘过魂殿里点着的九百二十一盏魂灯,之后转头飞向魂殿深处高台上那座人高的魂灯,和它融为一体。 咚的一声清脆钟响,响彻五峰。 四宜楼前楼办事厅的大殿里,正主笔书信的山和谦听到后抬头扫了眼厅里那一对对挂着疑惑的大小眼。 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一个个土包子没见识!生死契不知道么!丫头外向不知道么!” 山氏子弟,以姓立誓,生死契合,魂灯合一。 “哦——” “啧——” “噗......” “唉~” 大殿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声含义各异的加长音。 很是刺耳。 山和谦黑脸,“再怪声怪气的就滚出去。” 山寒玉摇头摆脑的左右看了看,带头,十足的嘲讽,“哈——” 山和谦,“......” “噗......哈哈......” “小谦儿哈哈......” “谦儿哥......” “谦儿哥啥谦儿哥,该哭儿哥了。” “泪儿哥也行,就是难听!” “噗哈哈哈哈哈哈...” 山和谦拍桌立起,手中笔掷出去,搭的一声插在那个拍桌子笑的最欢的人发髻上。 “山季云先滚!” 因为笑得停不下来,而没来得及腾出手捉笔的季云,“......” 山寒玉,“哈哈哈哈哈哈...小谦儿你也就是欺负欺负季云。” “玉哥!” 山朔风,“哈哈哈哈......小谦儿急了!都叫哥了。” “山朔风!” 山远山拍桌,“哈哈哈哈哈哈,被拆穿不好意思了。” “噗......” “噗......” “咳咳!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1章 如愿 四宜前楼办事厅里笑声轰动,惊的厅外负责巡视的刑罚堂弟子面面相觑,转头,不约而同的掏出墨玉牌发信。 “堂主,长老们不知又在商量什么歪计,一屋子人乐颠了!” “堂主,掌门是不是又疯了?!你快回来管管他啊!” “堂主,你快回来!没了你,咱刑罚堂一落千丈在师门里排倒数了!” “堂主,旗杆儿上的风有没有突然变大?弟子让长老们笑的屁股疼。” “堂主,战部兄弟托我问一下新任掌门什么时候回山,寒玉师伯天天让他们大扫除,他们离疯不远了。” “堂主自己受罚就算了,为何还要把彭次席带上!彭次席不在,赌坊快让遥水师叔赢破产了!” “堂主啊,远山师伯把纪律罚款这一块的职责划去了后勤司,咱刑罚堂要塌了啊。” “堂主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女神!我恨你!” “堂主帮我给彭次席带个信儿,就说给您备的礼被远山师叔打劫啦!哦,另外您再问问他还需不需要再备一份,您这样儿的讨个媳妇不容易。” 被绑手吊在旗杆儿上迎风摇摆的严铭,“......” 遭受鱼池之殃,被封了灵力,赏了板子,陪吊旗杆儿还破了财的彭年,“......” 吊在另一边被风吹的转圈,转的有些头晕的刘扬听到后瞬间就停下了旋转的身姿,不转了。 偏头,“嚯,令主大人自掘了坟墓啊。” 严铭荡起来踹他一脚,“滚蛋!你护峰使不也陪着风干呢!” 刘扬躲开,龇牙,“我可没破财呦~” 严铭气的,决定把他踹死。 嗡嗡两声,火焰令又传来一条消息。 他这次学精了,没让它读出来,他自己先偷摸摸的瞅了一眼。 读完瞥一眼又开始转圈圈的刘扬,轻呵一声,头往前一碰火焰令,乐道,“读!” “堂主!告诉你个好消息呦~昨晚刘正使的私库被抄啦!啦啦啦啦~~卫次席拼死拼活的也没保住,小十师叔一脚就把他踹飞出去啦!” 转圈的刘扬,“......” 陪吊二号,章彭,“噗——” 陪吊三号,张思,“嘿!” “他妈的!卫寻呢!让他给老子滚过来!老子调他回来看家他就是这么看的?!”刘扬停下转圈,荡起来一脚踹在严铭屁股上,“给卫寻发信让他给老子死过来!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狗皮!他干什么吃的!你问他他是干什么吃的!” “淡定。”严铭躲闪着劝他。 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声音,“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激动啥,我不一样破财了,你看我说什么了。” 章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思,“哈哈哈哈...嗝!不好意思呛风了——哈哈哈......” 刘扬让他们哈的没面子,急赤白脸的扒拉始作俑者,拿出来撒气争脸,“子煦呢,给他发信让他滚回来!让他赔!看他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刚刚那声钟响怎么回事,他又作什么妖了?让他滚回来给老子说清楚!” 章彭身为战部次席,坚决维护自家首座名誉,“护峰使大人莫迁怒啊。再有,馊主意也是全票通过的。” 战部另一次席负责嘲笑,“全票通过的馊主意,哈哈哈...嗝...不好意思,哈哈......” 啧啧,你看,谁说战部只收呆头鹅来着,人不仅会嘲讽,还会打着配合嘲讽。一句话将认同馊主意的各部主.席都拉了进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如许收到了封信。 不过他的信是山和平发给他的。 “无怨谷中为你献身祭阵,大荒山接令一去未归,灵魂割裂不能忍受之苦。千灾百难的磨蹉,她经了,她仍念你。我儿好命,得爱如此,今生死契立,好好待她,莫再负她。” “是,师尊。”如许突然出声说了句。 “什么?”如赟被他亲的晕乎乎的正沉迷,没听清他说什么,又有些不满他的分心,皱着眉头开口问他。 “没什么。” 以姓立誓,生死相随,黄泉世间,与他相依。 可他是印主,是掌门人,只能他生她伴,他死她随,不能他生她伴,她死他随。 如许道,“我只是觉得对师姐不公平。” “不公平什么。”如赟松开她的脖颈,不满道,“你折腾我半天要的不就是这个话,你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饭吃的好好的,她做什么嘴贱非逗一逗他! 让他爬了杆儿她还能有什么好。 如许道,“没有师姐太苦了。” “屁!你不就是想问我还会不会扔下你去死么。” 如许抱着她不撒手,狡辩道,“我没有。” “哦,原来没有。”如赟直接翻篇,“那亲亲。” “......” “再亲亲,亲亲起来了。” 如许不依,低头蹭她肩头,呐呐道,“也是有一点的。” “得寸进尺,我把命都栓你身上了。” “我不管!” 如赟无赖,“你也立个誓!” “骨里红花印在,我怎么立!” 印主,没权利,也没资格立契。 一派之主怎么可能将生死权利拴在她人身上呢? 你情深爱重的跟着自杀没人拦得住,可你头顶悬把大刀随时准备着死就不行了。 一派之主,你以为就是个头衔了? 赤江城事发,他为何没在她死后就跟着自杀,为何要冒着被打折腿的风险,转着圈布局,耍的严铭团团转? 直接杀上门? 无怨谷一战,慈善堂闭,核心尽归,灵工局三百弟子撑着护山大阵,暄凛真人亲自压阵阵眼,剩下两千余弟子尽随着山和谦立在了山门前。 山和谦拎着惊鸿,率六部一堂,在五峰广场守着山谷战旗立了三天。 战部绝户,刑罚凶残,斥候千眼风耳,灵工局闭境封山,日屠三门后的河清海晏是私下经了多少场的生死博弈。 青锋问世,医卫扬名,一面杀出,无跡鬼影,天工法阵。 十二年前,丝毫不让,且锋芒毕露的山谷,能逼的修真界不得不立了联众盟来压制。 十二年后联众盟就能扯着整个修真界,灭了这个再次亮出獠牙,日内屠门的不定.时.炸.弹。 北境边防弟子为何会撤出? 火焰令? 它没有调动边防弟子的权力。 封山备战,灭门救令才是根本。 师尊为何要清理门户? 叛出师门不可恕? 他叛了谁? 叛了西渠梁道被敲烂了四肢流血而亡关明佑? 叛了凌云镇被剜心割耳堵鼻缝嘴的边怀瑾? 叛了大荒山灵力枯竭后,以死设阵,阻下食尸恶鬼,保下六具同门尸体的谢离? 叛了头骨碾碎,四肢分离,碎烂胸腹上卧着几只血鸦撕扯肠肉的唐锦? 还是叛了赤江城一事里断命无身的那三百二十九条人命? 三百二十九条人命,十三台白架。 三百一十六条人命留在泥泞碎肉的血地里,捡都不知从何捡起。 二十八口核心棺木,二十三口放了魂灯的空棺。 就这样,他也是叛,只能是叛。 因为,修真界,容的下分庭抗礼,容不下一枝独秀。 罗迄截杀楚真,王远之遇袭,白杰奚落如言,这是开头,不是结局。 山谷再强势,也敌不过修真界那股拧成一股绳的洪流。 硬磕,只会将山谷数万弟子拖进那个用命堵眼的漩涡。 都是命,他不能拉开战线让弟子去填。 他也不能随意弃命,让他们任人欺凌。 所以赤江城一事后,他一步十算,耗时百天才阴错阳差的为师门铺下那条因着魂魄割裂而触到到人伦禁区的路。 也顺理成章的让他回了师门。 要不问责联众盟这事儿还得再拖些日子,他和她相见,也得黄泉相见。 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 所以他才会逼着她立誓,魂灯合一,永世相依。 如许道,“师姐快说,就要师姐说。” “我什么都依着你了还不行?你的金丹你还信不过?”如赟让他这拐弯抹角婆妈性子气的没了耐性,怒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不我不!师姐快说,我就要师姐说!” 如赟,“说,盖儿配着锅。” 如许很不满她的态度,觉得她立完誓就不迁就他,也不哄着他了。 “师姐!” “你想让我说什么?不冒险不出战,跟屁虫,向你看?那你把金丹给我干啥,你干脆把我关密室里绑起来得了。” 如许示弱,爬她身上哼哼,“从心......” “得得得得!我认输,我心眼儿玩不过你,脸皮也豁不过你,你别在这儿从心了。”如赟胳膊圈上他的背,翻身把他压倒,“有种你就玩儿死我,否则老娘有了金丹后玩儿到你爬不起来床!” “从心......” “哎呀哎呀,听不见听不见。” “从心......” “佩服佩服,这时候你还能想着别的。” “山如许!你是不是男人!把手松开!把裤子脱了听到没!” “把手松开!你裹着床单干什么!我不要床单,你过来,我要你。” “要什么枕头要枕头,我要枕头干什么!” “靠!” “晕死了晕死了,我死了,被你用枕头砸死了。完了完了,谋杀亲媳,下辈子不会再爱了。” 如赟脖子一歪,躺倒在床上,不出声了。 “师姐?”如许听她不说话,只得红着脸,裹着床单蹭过去,拍拍她的脸,“师姐,我只是...想要个承诺。” “要什么承诺?你想要什么承诺?”如赟歪着脖子不看他,人也有了脾气,“师门都排在了你后边,你还想要什么?让我入战部?当初是谁不让我入战部的!不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让我入斥候监的时候了!” 如许道,“夫唱妇随挺好。”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劝她再入了斥候监。 战部训练任务重,他怕她入了战部,俩人就没时间在一块待着,所以哄着她又去了斥候监。 可他忘了她进斥候监选拔也需要时间! 这期间,她跟阿言勾在一起,可是让他尝尽了独守空房,孤枕难眠的苦。 一到战时,他战部首座管不到斥候监头上。 幻境历练,阿言把着名单不漏,他拿不到她的消息。他报名去了,她撒欢出山。他不报名去不了,她人又在队伍里。 接信出山,他婚后就被掌门剥夺了使用那种无灵之人可用的人称“万金封”的使用权利,有战部这个千斤坠的拖油瓶拖着,他哪儿也走不开。 平时她又不回绿林小筑,她今儿个去阿言的雪居赖一宿,明儿又去清音阁住两天,他去清音阁堵人她拐脚又跑去了云海楼跟小姐妹聚餐。 明明都是成了婚的人了,他还要过冷饭冷灶形影相吊的日子,枕边放着她的衣衫,餐桌放着她的行踪消息,画饼充饥,当她在畔。 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入斥候监了,他就得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就是围着你转呗。”如赟气的,车轱辘话又转了回来,“那你给我金丹干嘛,你把我关起来得了!金丹我不要了,我就待绿林小筑里,我早上伺候你起床,晚上伺候你休息,我哪儿也不去,这样你满意不满意!” 如许也心虚,小小声道,“从心,战部也挺好的,真的。” “你杀了我得了。” “依着我好不好。”如许爬她身上继续哼哼,“从心,依着我好不好。” 八尺高的汉子,心黑计算狠辣果决的战部首座,柔着声音对她说一句软话,她心肝儿都要化完了。 她最怕的就是他抱着她说一句依着我好不好。 他就是知道怎么治她。 如赟瞬间心软,偏过头看他,“不好!我已经生气了,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气。” 如许抬头,红着脸道,“我伺候师姐,师姐会高兴的。” 说罢将自己身上裹着的床单一扬,抱着她翻身扑上去。 床幔散落,女爱男欢,又是一场情战。 床柱撑起的四方天里,几句“低声细语”,让人浮想联翩。 “你这里不能小点么,要不让九师叔给你割一截?” “你是毛头小子么,给我轻些!” “哎哎哎,别捏!你别动!” “你玩儿死我得了。” 后来,就只有那一声声缱绻蜜意的轻唤。 “子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2章 要账 金陵城内,一场香汗淋漓的情愉欢场正在酣战。 太苍山上,一场硝烟弥漫的战场也拉开了序幕。 太苍山,苍阳后殿。 一身红衣热烈的刁熹放下手中嗡嗡不停的墨玉牌,转身对身后一身黑衣空荡,面部近乎透明漏出里边秸秆骨架,隐隐间还会现出了半张纸脸的人松口气道,“印主叫了长桓和楚朗过来。” 身后半张纸脸的人拧起半边眉,应长桓他知道,山谷益安堂次席。 “楚朗?” “楚恬你是认识的。风恬月朗,楚真嫡系中的嫡系。”刁熹郑重解释了楚朗的身份,低头,看了眼眼前这具现在只到他腰部,空荡荡的,用秸秆挑起来的僵直身板,低声安慰他道,“不是放弃了你,医卫他...是鬼修,杀生为业,他杀急了眼,没能顾上你。楚堂主前天就去了怨灵鬼域,崔胥要坐镇暗堂,真真还在棺中,这也是没法的事。” “间主,我不是那个意思。”半张纸脸的人急忙道。 刁熹抬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膀,捏住黑衣下一枝脆弱的秸秆,“我知道,不用解释。梦人得令并不是刀枪不惧。时局如此,要不,我豁出脸也得请了楚堂主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我舍不得。” 他尝尽了被放弃的苦,不会放弃他们。 金童呼啦呼啦的出几口气,觉得自个空空如也的胸口,那个理应有颗心脏的位置有些闷,闷的它喘不过来气,闷的它撑不住自己这具只剩半面人皮的身子。 好半晌,它才缓过来,又问,“云崖峰那边儿呢?” 刁熹道,“楚恬过去了。江止传了信,玉女没大碍。” 金童一听,心口一下就不闷了,他翻起半个眼,“那个养狐狸的丫头会看么,别是玉女没病,她硬给看病了。” “胡说八道什么,偏你看人家不顺眼。”刁熹气的敲了下他半边脑壳,“门总使带战部弟子把生死间来回犁了三遍都没找到你,你能回来还是人家让小青去了生死间。” 金童哧啦哧啦的撇嘴,半边纸脸都给他撇出了口子,“小青不是狗。我也没让她救。” “你再说我就把你送去暗堂修养!” “不说了。”金童闭嘴。 “等好了,去谢谢人家。”说着见金童半脸愤愤的,瞪着眼像是要吃人,刁熹又道,“不去就把你扔了!我最讨厌没良心的人。” “那好吧。”金童不情不愿着嘟囔,“反正去了又不会少块肉。” “以后跟人家客气点,再把眼睛长到头顶上我还把你眼睛点到屁股上去!” 金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天生的看女的不顺眼,眼眶里那双精神头十足的圆溜溜眼里天天流露出一种女人真烦莫挨老子的信息。 刁熹认真想了想,又斜眼往他下边儿溜一圈,糊纸人的时候首座剪了小鸟鸟吗?不行就趁着这次给他重新剪个身子?要不直接送去暗堂,给他逮个俊点的厉鬼,帮厉鬼完成心愿要了身体,让他直接做个鬼修? 唔,虽说金童一直都属鬼修,但毕竟只是纸人,不是真正鬼修。 刁熹身为个正常男人,又是金童的老大,为他是否是个完整的男人很是操心。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要那厉鬼不愿意,他就再厚脸去请云舟,让云舟念经渡了他的魂魄。 刁熹又抬头想了想,嗯,食性魔王韩色都让云舟烦的逃去色鬼鬼域,然后被鬼域色鬼一窝蜂的扑上去轮死了。 到时候区区一个厉鬼,往生咒也就念三遍。 说来法源寺也是厉害,一群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光头天天对着手下败将念《楞严咒》,生把个七老八十的魔王念的逃了法源寺这个羊窝,进了色鬼鬼域那个虎穴。再也没出来。 刁熹想着想着就不正经,顺嘴就秃噜了一句出来。 “哎,金童,你是有鸟儿的吧?辨听说你玩儿女人的事是不是真的?” 金童,“??” 刁熹,“??” “我玩儿什么!我天天跟着间主遛弯间主不知道吗!鬼修比木五感障碍不知道吗!我尿都不撒我玩儿什么女人!”金童气的,那半边脸也成了纸了,“谁都是间主了怎么滴,那女人站我面前还不如颗桃儿招人稀罕。我玩儿什么女人,我玩儿桃儿多好!” 金童这话明明是解释,刁熹却是抓住了奇怪的重点,“啊?你玩儿桃儿?你跟刁大?......!!!怪不得你那么器重他?!” 难得的是金童也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这下子气的他都要跳起来了,“刁什么大!我玩儿什么桃儿我玩儿桃儿!我说的是吃的桃儿,生死间里种着的桃儿!间主这个大变态!间主的龌龊思想我定要告诉无救爷的!” 刁熹看他都要摆着袖子跳起来呼扇自己一张俊脸了,忙摁上他的脑袋,“你别激动,别激动!等下散了架了!这个有什么,七情六欲不正常么。” 金童被点着眉心跳不起来,双臂却是一下一下挥的热闹,一副要起飞的架势,“七情六欲不是人吗!我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游鬼,我能有什么七情六欲!间主就非要往我身上戳刀子吗!” 刁熹睁大眼,“啊?游鬼?你生前是人?你不是纸糊的吗?” 金童气的,当场当了把鬼课教习,填了填刁熹在凶灵鬼域待了六七年却依然只装了草的脑子,“纸能开智吗?!活树能成精,死树永远都是死树。” “啊?”他真以为金童是纸人来着...... 并且因为金童懂事,他还一直想修习鬼道想多养几个来着。 要不是堂主知道后一顿鞭子抽躺了他,他现在没准也是个鬼尊。 与真真齐平那种。 “别以为我不知道间主你天天对着桌子念经的事儿,我还告诉间主了,间主卧室那张公桌是成不了精的!赞美也没用!” 金童一对儿直楞楞的死眼定定的瞅着刁熹,下边一张涂的殷红的嘴一动不动却有气急败坏的声儿吐出来,险刺破了刁熹的耳膜。 “间主赞它一句我就踹它两脚,它没用的很,三个月就散架了!” 刁熹,“......”怪不得他的公文桌老是坏,他还以为是那桌子木质低劣,经不得他的赞呢。 灵工局肖局还曾黑着脸杀来生死间拎着他的衣领问他‘你他娘的是吃桌子吗!’ 刁熹想到肖庄禹那张凶巴巴的,常年挂着你欠我钱赶紧还的脸就牙疼。一个阵修,爱钱如命,天天不务正业的在家具暗器上鼓捣法阵,他就该和后勤司白次席换换才是。 刁熹道,“那你生前是谁家的?印主从哪儿把你扒拉回来的?”看女人这么不顺眼,别是那个一门男修的花蝶天屿出来的吧?! 那地方,鸟语花香,气候宜人,却是连个迁徙的小雌鸟宁多飞三千里都要绕开的岛屿。 一门书呆,白衣翩翩,纤尘不染,睁眼就是你很烦,闭眼就是不要吵。他跟着堂主去拜访过一次,有幸见到了他有史以来最黑的一张脸。 “你管我呢,我就不告诉你。我走了!不跟间主你了!”说着哗啦一个转身就要走。 刁熹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拦他。 哼一声,道,“不跟拉到,我可是要摆谱做大爷去了。” “做什么大爷?去哪儿做大爷?” 生死间都烧光了,去云崖?金童撇了瞥成了纸怎么也瞥不开的嘴,他有那个胆子他给他叫爸爸! 回山谷?回去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刁熹吊眼,“白杰来了,我这做兄长的,要去见见。” 金童哗啦呼啦往外走的小身板一下子就顿住了,呼啦一声转身,跳着就过来了,“我也去!” 刁熹吓得,忙指指他的小身板,“快别跳了,秸秆把脸戳出窟窿了。” 金童吓得停下脚步,哗啦着胳膊,惊恐道,“我脸没破吧?没破吧?坏了坏了,以后我再也不是生死间里最靓的仔了。” 刁熹,“......”这逗比是谁?他沉稳练达的得令呢?! 金童,“算了算了,比间主你帅就行了,有个给我垫底的就行。” 刁熹,“??!!” 金童,“我也想去,间主给我想个法子。要不你就让白杰过几天再来,等我好了再来。” 刁熹,“要不是印主说门总使把你带了回来,我们兄弟早打起来了。” 金童高兴道,“间主是等着我才没去见他!” 刁熹看着他笑道,“是。” “我就知道间主知道我喜欢凑热闹!间主是最好的间主!” 刁熹,“......” 这等没情商的样子,肯定是花蝶天屿出来的,没跑! 金童说着又苦恼,想把眉头拧成疙瘩,奈何一张纸脸,没得办法。 “那我怎么去?” “戴个斗笠。”刁熹手一晃,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一块黑布罩金童头上,“你看,这样就看不见你了。到时候你坐掌门椅上,我在下边儿,你风光的很!” 金童被块黑布罩着头脸,半信半疑,“真的?” 刁熹点头,又想起他罩块布看不见,又肯定道,“我站着,你坐着,你想想,是不是好风光?!” “好像是哎!那我们快走吧!” 刁熹也不废话,把他一捞,往肩上一扛,带他去了前殿。 进去后,无视了殿里几个站桩弟子瞪的要突出来的眼,把金童往掌门椅上一放,“看着,本间主气死他!” “嗯。”金童低声催他,“快去快去。” 刁熹转身,几步迈下台阶,冲着大殿里对他怒目而视的白杰走了过去。 “二弟。” “噗——” 这声喷笑来自金童。 白杰咬牙切齿,“白熹!真的是你!” “长幼有序,二弟与我虽不是同母,又是庶子,可二弟也是配序齿的,所以你应该称我一声大哥才是。” 白杰对着刁熹一声冷笑,回头,对着身旁一位身穿深蓝劲装,臂箍黑刑巾的人道,“顾悔,白熹还活着,你这账还没资格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3章 赔钱 顾悔瞥一眼白杰,上前对刁熹道,“你是白熹?” 刁熹,“我不姓白。” 顾悔回头,“他不姓白。” “你!” 顾悔无视。 白杰青了脸,一双怨毒的眼剜过顾悔。 修真界荡了凶灵鬼域三次,山谷弟子也捉了白熹这个“人”三次,最后一次他还落在了山如许那个煞神手里,顾悔身为山谷核心怎么可能不认识。 然而,他惹不起顾悔,更惹不起顾悔身后的山谷。 转头,挑软柿子捏,“大哥如今连身份也不敢认了么。” 刁熹挑眉,看着他道,“二弟不知道吗,父亲,是入赘,所以我随母姓。” “你胡说!” 刁熹白他一眼,“月华山庄祠堂都没去过的人就闭嘴吧!” 白杰脸一黑,自小到大他真没进过祠堂。 他娘不知道吹了多少枕头风,他也不知道闹了多少次,可他爹别的什么事都依你,就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刁熹又道,“我母亲刁柔才是月华山庄这一辈的家主。你自甘堕落的姨娘,你那千好万好的爹,还有你这个无媒苟合的产物,都是我刁家的,奴才。” 金童,“噗——” 白杰阴沉着脸,咬牙,握拳,“那你就是承认你是刁熹了?” 刁熹,“嗯哼。” 白杰扭曲着脸对刁熹冷笑一声,偏头,对着顾悔道,“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杀了刁熹我才会付尾款。顾悔,这个账你还要不要讨?” 刁熹随母姓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每年父亲做寿,他送往月华山庄的寿礼上也都大喇喇的写了刁熹二字。 他既敢去生死间买命,这些自然也都考虑到了。 顾悔又瞥他一眼,拔剑对上刁熹的鼻尖,“你是刁熹?” 刁熹,“不是。” 顾悔倏然收回长剑,转手一个剑花对上白杰的眉心,“交钱!” “你!”白杰望着顾悔那张书呆子脸怒骂出声,“刁熹,你敢背祖!” 刁熹,“我们家祖宗,你姓白的管的着么。” 顾悔,“把钱交出来!” 白杰迎着顾悔的剑尖硬气了一回,“单子上签的明明白白,任务完成我才会付款。” 顾悔,“想赖账?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白杰强撑,“帐是生死间的。” 顾悔一张书呆子脸不见起伏,“我家明晚打下来了就是我家的。一棵花,一束草,一粒沙子都是我家的。”顾悔手上用力,白杰眉心处顿时流下一条血线,“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谁敢欠我刑罚堂的帐。” “顾次席这是要强逼了?” 顾悔依然是一张没有起伏的脸,“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不服?不服去盟里打官司,我顾悔奉陪到底!现在,还钱!我签收条给你!” “你!” 白杰嗅着鼻尖上的血腥味儿,偏头,任由顾悔的长剑在眉间拉出一条血线。 阴狠的目光对上刁熹,“刁熹!凶灵鬼域六年竟是让你连姓氏也忘了么!卖身卖笑不够,你把祖宗也卖了么?!” 轰一声巨响,炸在刁熹的脑中,开出一簇不堪的过去,摊在他的面前。 他倒过香,也真的尝过痰。 绑着绳子做过拉架的牛马,也曾光着身子...卖过笑... 那些饭菜可真香,他要爬在地上用嘴叼着布擦三天地才能得来一口嚼都嚼不烂的米。 可他还是想吃。他吃不下人肉,也饮不了兽血。 那些凶鬼可真脏,肠子里的蛆爬的满床都是,脸上的脓疮怎么洗也洗不净。 可他还是得吃着,伺候着。因为他想活着,死死的赖着活着。 狗腿奴才,迎强欺弱,无恶不作。 鬼域的日子啊,可真难熬。 他挣扎了六年才挣出一片天地。 就那样他烂在泥地里,苟且着想着活下去。 “凶灵阁的人肉包香不香!鬼域西边的殷红酒醉不醉!这次是卖了祖宗得了太苍山么!” 白杰一声大笑,眸子里漏出了疯狂。 两相梦人的风吹上了修真界数十万的山门。 他今日敢有恃无恐的来,自是有全身而退的倚仗。 白杰又扫一眼顾悔,山谷刑罚堂,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账他怎么要! 顾悔脸色不变,饮血的剑尖顺着那条血线划回眉心,一点,激落几滴血团,“赖账不还,你要死了,留下遗言。” “哈哈哈。” 白杰三声大笑,忽然看了眼大殿深处那个刚被人用法阵困住了的盖着盖头的黑衣人,抬手往地下一砸,一个高阶的逃离阵瞬间将他包住。 “生死间!刁熹!” 顾悔面无表情,“你死了。” 转手往他颈间划去。 随着顾悔话落,一团黑雾突然入殿,瞬间飘至白杰脚下逃离阵前,啵的一声炸开,顿时溢满整个苍阳大殿。 白杰脚下逃离阵嗖的消散。 金童飞身下阶,对着大殿门口嘶声厉喊。 “印主!” “我要杀了他!” “毛毛躁躁的,滚回去。” 金童扭脸滚了回去。 “白二少又是卖了什么,才得了欺我太苍山的倚仗。”一道轻声入耳,一袭蓝衣入眼。 如许负手踏步自殿外而来,“我血青锋的相爷,也是你能欺的了的?” 仓啷一声,‘青锋’自如许后背跃出,几个轻跳旋转击退殿黑雾,猛然冲着白杰扎了过去。 “哎呦!你这煞神,你做什么捅他个窟窿。长桓过来给他止个血,可怜见得。哎,省得我找红泥了,来,先把手儿给我,盖个章。” 又是一人急步自殿外而来,撞开如许闲庭信步的装逼款儿,蹦跳着停在白杰身前,拉着他的手在血流不止的肩膀上沾一沾,啪的一声盖在手心一张印着红花的白纸上。 应长桓这才提着医箱慢吞吞的走进来,先把眼前拿着张花里胡哨的白纸大笑的碍事人拨开,打开药箱取出一把亮着寒光的小刀对着白杰的右肩一划,漏出里边滋滋冒血的血洞,之后偏头瞅了瞅药箱,犹豫半天才自里边拿出来个镶金雕玉的药瓶,打开,往那伤口上倒了一坨。 伸手,“一块五品灵石或五万两银子,道友付现还是记账?记账翻倍,另收一千两的利息。” “益安堂什么时候收费了?”拿着白纸美滋滋的人闻言好一个吓。 应长桓把手里沾了血的医刀扔了,嗒的一声关上药箱,起身,这才道,“掌门刚定的。” 说完又扫一眼比他还慢的如许,又道,“不是他。” 如许,“......掌门英明。” “收这么贵?!”拿着白纸的人又道。 应长桓皱眉,给他一个你还是不是山谷一部之主的眼神,“门总使,我给他保下了能握剑的右臂。” 门天嘉想说你就撒坨药粉还能保肩了?不过他不敢,他怕长桓给他也来一下,让他体验体验。 收起手中白纸,对应长桓伸出左手,“左手也能握剑。” 应长桓眯眼瞅了瞅门天嘉左手上的老茧,一脸沉痛。 一副你不配姓山的样子,开口道,“那打个折,四万五。” 说完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颗鸽子蛋那么大的麻药捏在了手里。 门天嘉捂嘴,知道这是威胁,让他闭嘴。不过,他仍不住嘴。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支着胳膊碰一下如许,对应长桓道,“把药收回来,印主大人赏你五万五。” 如许挑眉,“你起的事儿,为什么是我破财?” 门天嘉加码,“我再给你添一万。” 应长桓也不傻,领悟到了门天嘉的意思,“好说。” 抬手把那颗麻药给白杰塞嘴里,捡起刚扔了的那把刀,片下几片沾了药粉血丝薄肉,之后想了想,又一脸心疼的取出绷带给他缠了几圈。 起身,对着羞愤欲死的白杰道,“绷带算我送你的。” 转身,“六万五,付现还是记账?同门弟子记账不收利息,但只能记一个月,不还就请刑罚堂追债,追回来对半分。哦,忘了,上边说了各部席主不记账,所以...请付现。” 刚安抚好刁熹的顾悔,“刑罚堂乐意之至。” 如许,“......” 门天嘉,“......” 刚跟应长桓一块进来,听了一耳朵官司的楚朗忍不住开了口,“这也是山掌门定的?” 应长桓,“不,是杜铮。” “哦~” 赌坊里出来的扒皮鬼,现在益安堂的话语人。 又指指地上口水流个不停的白杰,“他怎么那副表情?” 应长桓一脸嫌弃,“谁知道。摆出那个表情,好像我奸了他一样。” 楚朗大惊,“你口味这么重!” 应长桓掏袖子扔出几粒药丸,“让你大小便失禁信不信!”几个跃起追着拖拽着金童东躲西蹿的楚朗跑了。 如许抬头,向大殿深处望去。 那边却先一步出了声。 “公子。” 如许,“嗯。” 惨白着脸坐在台阶上的刁熹,睁着一双不知看向何处的眼,木楞楞的,却让人心颤。 “公子,那才是我,烂在泥地里,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的我。” “必安。”如许道,“周青那队在嵌妆天路遇袭,你带人过去把任务接下来。” “子煦......” 顾悔走过去,拦下来要说话的门天嘉,摇了摇头。 刁熹眼珠对焦,看向如许,“公子。” “必安,接令。” “公子。” 如许还是那句,“必安,接令。” “啊——” 刁熹突的一声大喊,手脚匍匐着疯了一样的扑到如许身上,仰头,张大嘴哭了起来。 八尺男儿,丝毫没有形象的把腿圈在地上,抱着大腿,鼻涕横流,嚎啕大哭。 空荡的大殿里,回响着一声声放肆的哭喊。 好半晌,如许才拍了拍刁熹的头,胡撸胡撸他散着的半头长发,“必安,这身蓝衣很贵的。” 刁熹扎在如许的大腿上继续,“呜呜呜......” “自你踏入师门,过去的便都过去了。师兄们不提,不是要你忘记,也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提起。人,是要向前看的,没有过去的你,哪里得的现在的谢必安。” “被看不起的,永远都是堕落到底的,谁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一辈子,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了。” “鬼域六年,是折磨,也是锻炼。那是过去的你为现在的自己立的功,不是过。要不你怎么你能忍受严铭,怎么能忍受刑罚堂的臭不要脸。” 刁熹,“呜呜...” 如许没再说话,干脆利落的撕开粘在腿间的狗皮膏药,“谢必安,接令。” 刁熹肿着一双尚在流泪的鱼泡眼抬头,撑起身子,单膝下跪,抱手行礼,“谢必安,接令。” 如许颔首,扶他起来。 垂目,指指自己被泪打湿一团污糟的衣摆,“我新换的,赔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4章 伤 谢必安用袖子狠狠的抹一把脸,把绣着暗红彼岸花的袖子揉成了抹布。 开口就是,“我没钱。” 如许挑眉,“五万五,再加这件蓝衣,给你个优惠,凑个整,十万。顾悔...” 门天嘉,“哎哎,别忙别忙,还有我这一万呢。” “那就十一万。顾悔?” 顾悔嫌弃,“一个个烂了心肝儿都不要脸了。你们自己事儿自己解决。” “三七开。” 顾悔眼一亮,转头对上刁熹那双兔子眼,伸手,“把钱拿出来!” 刁熹,“......”不能让我多感动一会儿么。 抬头扫一眼低头打量白杰的如许,瞄一眼展着一张盖着血手印的白纸乐的见牙不见眼的门天嘉,又看一眼盯着他不转眼珠的顾悔,刁熹认命的要抄怀拿乾坤袋。 生死间里的现钱他都是换了银票随身携带,他,还是很有钱的。 只掏了一半,就见如许突然蹲下身子,倾身去探了探白杰的胸口。他这一动,头上马尾一偏,脖子上的一枚红点正好映进他红通通的眼。 刁熹一笑,抬手对着另外俩人指了指,俩人斜眼一瞅,对视一眼,对着刁熹努了努嘴。刁熹点头,把手一踹,问如许,“公子,裘卓然说公子找到了夫人,这事可是真的?” “嗯,是。” 刁熹对着那俩人挤眼,“夫人也过来了么?我想见一见。” “过几日吧,她在金陵。” 刁熹啊一声,“自己么?夫人没说要过来么?现在多危险!公子也放心!” 如许回头看他一眼,“喊什么,还不都是为着你。她身子太弱,经不得折腾,我调了少渊过去保护她。” 门天嘉,顾悔,“噗——” 也不知道是谁经不得折腾,平时多精神一人,今天走路都慢了。 也不知道那把老腰还好不好... 如许伸手又探探白杰的眉心,“好笑么?” 门天嘉,顾悔,“好笑!哈哈...” 如许回过头来,先扫一眼自觉修闭口禅的刁熹,之后望着那俩人道,“老光棍美什么呢。有媳妇好笑吗?没媳妇才好笑!” 老光棍一号门天嘉,“......” 老光棍二号顾悔,“......” 刁熹,“噗——” 门天嘉瞪他,“笑屁!人家有媳妇,你有么?” 刁熹,“我有江止。” 门天嘉黑脸,“顾悔!” 顾悔转身,“交钱!” 刁熹,“......” 掏钱准备结账。 如许轻笑,起身指指白杰,“着人把他送回月华山庄,三日后我亲去拜访。”说完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低头琢磨片刻,才对着刁熹道,“月华山庄你要么?” 刁熹数票子的手都不带顿的,“我姓谢,谢必安。” 如许道,“那毕竟是你祖父的心血。”没敢提他母亲。 刁熹皱眉,眉宇间难掩厌恶,“并没有亡在我手里,是我母亲毁了它。” “老庄主......” “严铭把我祖父的遗物给了我,风系的探子我也已经见过了。” 刁熹冷声打断如许的话,并找了个心坚如铁不好惹的人挡风。 “公子不必劝我。我刑罚出身,自是要向上边看齐,严铭什么时候回严国公给他爹磕头,我就什么时候去刁柔坟前向她请罪。” “造了什么孽认识你们,整天操不完的心。”如许也只是提一句,他不愿,他也不再劝,而是转头对门天嘉道,“着急火燎的让我过来干嘛?!” 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怨念。 门天嘉被如许那幽怨的小眼神盯的一抖,硬着头皮胡扯,“那不什么,那不白杰过来么。” 如许呸他,“必安一个人打他仨,用得着叫我?!” “好久没见,聚聚怎么了。” 脾气好,情味儿浓,性情里又有点幼稚的天真,安励司总使门天嘉一直都是各部席主里最讨人喜欢的那位,也是修真界对山谷诸人评价里最高的一位。 山谷六部一堂,益安为医,战部主战,刑罚是法,斥候追探,灵工设阵,后勤挣钱,独安励司什么都管。 益安堂不提,那是祖宗,六部都得供着。 其他部司,战部刺头儿,刑罚事精儿,斥候监不好惹,后勤司烂事不沾,灵工局闷声发大财。独安励司,依法、讲理、有情。 宣发考核各项指标,调度各部战场配合,挖墙拽脚勾搭外派能人,门天嘉执掌安励司二十年,凡事有据,无一错漏。 斯斯文文,风流儒雅的淑人君子。 独一点不好,心太软。 这倒不是说他情理至上,不遵法则,安励司有情的基础是有理,讲理的依据得依法。 泰安八年,配合刑罚堂大刀阔斧的整顿六部一堂,交出的那六千零八十四份整理好的名单资料让严铭都道了一句‘此功,天嘉七分’。 泰安十五年,无怨谷事发,当机立断关闭各地慈善堂,调度在外的六部弟子接应全部医修回山,召在外核心归位,布各部护山支援任务,免三个武力部司的后顾之忧。 泰安十七年,代表山谷推行联众盟成立,之后翻手拿下一等执事长老位。执事长老位,严铭这么多年才捞了个执事的资格,山如许和刘扬连个执事资格都没有。 泰安十八年,约谈战部三千弟子,按下凶灵阁嗜血一战...... 大事果断,小事干脆,自他上任,安励司二十年不曾换过新主,全师门没人敢小看他。 就是有些心软。 被战部被淘汰的“纸人”,被刑罚堂轰出来的“木头”,被斥候监挤兑出来的“点心”,被灵工局亮瞎眼的“土鳖”,被后勤司嫌弃出来的“废物”,被益安堂喷出来的“猪头”,他都会管。 梳理始末,情感开解,加油鼓励。为此他还专门在安励司开了心理辅导班,操心那些被各部荼毒过的弟子。 当然,不止寻常弟子,他们各部司席主气儿不顺了也会去安励司找他这个受气包儿出气,他也都笑呵呵的兜着听着。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是个任人欺负的面团了,他一柄‘若丧’不知敲打了多少仗势欺人的小人,割掉多少挑拨离间的舌头。 严铭与他年龄相仿又霸道,又是个在刑罚堂说一不二的一言堂堂主,看不惯他爱管烂事儿的性子,为此常带人过去砸场子惹得他跳脚。 他也时常为着他这个多思的多念的好脾气,去故意气的他要冒烟儿。 一如现在,如许让他墨迹的直接爆了粗,“别给我放这个屁,再敢给我胡咧咧我一巴掌抽死你。” 一声嗡响,青锋出鞘。 门天嘉抬手自背后拔出剑,架胳膊上,“怕你!来啊!” 他这个样子,如许就知道是有事了。 直接转头招呼顾悔,“我买他一年的安宁,多少钱?” 门天嘉架着剑的胳膊一抖,对着他竖眉,“山子煦,你这个畜生!” 招惹战部不过就是几顿□□上的修理,一次让你认识到自己是个纸人的精神打击,招惹刑罚堂...试问谁有这个胆子? 顾悔低头想了想,许是觉得有些残忍。 但也没拒绝,而是道,“这种单,从没接过,我要问一下令主。” 问一下被革职了的严铭,而不是问一下现任堂主山远山,因为...嗯,远山师伯有良心些。 “我出三倍的价格。必安,拿钱!” 谢必安乾坤袋子一展,“多少?灵石还是银票?一次交清有赠品没有?” 顾悔双手一碰,直接拍板,“成交!” “顾悔你这个刽子手!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小人!” 顾悔点头,也不反驳,而是道,“天嘉你出四倍,刑罚堂为你做牛做马。” “王八蛋,老子比严铭还大三岁呢,你敢直呼老子名讳!” “成日师兄来师兄去的好烦,我新上任,论序论的我头大。并且...”顾悔顿了一顿,低头扫一眼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踮着脚才到他下巴的门天嘉,到底没敢说实话。 “这么称呼也显得亲近。是吧子煦?” 如许怡然,“是及。” 又道,“顾悔大我两岁,我一样喊他名字。” 你特么的,你不是令主就是印主,谁敢挑你的理,炸你的刺。 臭不要脸的。 顾悔又问门天嘉,“四倍,出不出?你出,我还另赠你一个月。” “老子出个蛋,你把老子卖了得了。” 心里辅导班不知喝了他多少血,他哪有那闲钱,他穷的都快当裤子了。 好歹也是一部之主,他却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战部抠点,刑罚堂蹭点,斥候监挤点。 后勤司的见了他都跑,追上得关门的那种。 顾悔摆手,“蛋不要,换别的来。” 门天嘉一愣,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直接破口大骂,“顾悔你要不要脸了还!大庭广众的你说的什么屁话!狗东西,老子把你臭嘴给你堵起来!” 顾悔无所谓,“门总使不出,我就要保障咱们印主的权益了。” 拿起腰间墨玉牌,拇指往上一按,对门天嘉道,“就从那个抢了刑罚堂职责,天天洗脑的辅导班开始吧。堂里兄弟现在太闲了,得找点事儿干。” “云净出事了。”门天嘉突然道。 如许眉目一凛,瞳孔骤缩。 他知道天嘉招他来是有事儿,却没想到是这个,“什么时候?” 一旁刁熹紧跟着否定,“不可能,我俩一块回的太苍山,云净卫只伤了右手。” 门天嘉收起‘若丧’,淡声道,“山谷梭子十二卫,是体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5章 正面刚 “体修?” “嗯。”门天嘉看一眼地上转着眼珠哈喇子流不停的白杰,继续道,“醉翁修行资质差...” 轰隆一声震响突然传来,打断了门天嘉的后言。 他踉跄两步,双手将‘若丧’支在身前站稳,抬头,嗅着铺天盖地的硝石味儿,张口就吼刁熹,“谢必安,你他娘的搞什么!月华山庄你不要,太苍山可是子煦辛苦打下来的,你他娘的炸山是不是该给老子打个招呼!” 刁熹,刁熹他身子不够矮,‘憧来’也不比‘若丧’长,所以他在震感传来,学着门天嘉拔剑当拐棍的时候没支住,反而向前扑了个狗吃屎。 他爬在地上,晕头晕脑的解释,“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我了,打出你屎来信不信!” 刁熹把脑袋扎地上,抡起胳膊来挥一挥,“门总使,注意风度。” “风度个屁!老子认识了你们,还能有什么风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扭脖子看一眼闭眼装逼,好像扎了根一样,身板晃都不带晃的如许,撇嘴,他惹不起。 偏头找了个睁着眼的,“顾悔,把你蹄子收回来!你他娘的把他踩死了!账不要了?败家子,让严铭扇你信不信?!” 顾悔挑眉,挑衅似是的又一脚踩白杰的胸口,踩的他喷了血。 门天嘉,“......” 顾悔收回脚,摆着一张书呆子脸去踢了踢白杰的花脸,“躺平了还不老实,再敢偷听割了你耳朵。” “羡慕是不是?必安,他有朋友。” “羡慕也没用,你这样儿的,不配。” “呦,还生气了?你别不服气啊,你看你在青云台被扒了脸皮你爹都没管你,必安有事儿,我们兄弟来了六个。” “别做梦了,还等着人来救你呢?!实话儿告诉你,不可能!” 顾悔话音未落,一柄银光利刃猛然自殿外飞来,在到达殿中央时倏地银光大亮,剑身一转,漏出个深蓝劲装蓝带马尾的弟子。 翻身落下,灵剑归鞘。 顾悔踢着他的脑袋指给他看,“你看,来了!” 白杰被逼着斜眼去看,刚好见着来人走至山如许面前,抱手行礼,声语娇俏,“印主,门总使,顾三席。” 又对着爬地上不起来的刁熹道,“必安,虽则你用五体投地的大礼迎接了我,但我还是得说,你欠我那杯梅花酿的事儿不算完。” 刁熹回她道,“你特么还得记到死呢?!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我那是喝的真真的!” 来人道,“阿真那杯我喝了。” 刁熹抬头,“我不都还给你好几坛了?一杯顶十杯也早够了!” 来人走过去,蹲下来拍了刁熹一记,“咱首座就娶那么一次媳妇,我送了礼,迎了亲,却没喝上迎亲酒,那像话吗!那是一回事吗!” 刁熹揉揉脑袋,嘟囔道,“我们夫人找回来了,肯定要办事儿,这次我那杯给你喝呗。” 来人拨开刁熹的手又拍他一记,“首座已经不是首座了,现在人家是印主,以后是掌门人。你喝掌门的喜酒跟喝首座的喜酒能一样吗?!” 刁熹甩甩头甩开那人的手,“你就是看我不与你这女娃子计较,好欺负。” 那人又摸摸刁熹的半头披肩长发,“对了(liao),你战部的呆头鹅都好欺负。” “我刑罚堂出身。” “你不入了江止的门了?!江止现在是咱印主的直系,属战部。而你,入赘子,冠妻姓。你如今是江门谢氏,战部子弟。” 刁熹抬头啐她一脸,“呸!老子是上头那个。” “上不上的有屁用,咱印主这么厉害不一样被媳妇吃的死死的。” “嘿!” 顾悔突然嘿了一声。 他的脚下,白杰瞪红了眼,死死的盯住刁熹。 他一直是瞧不起刁熹的。 患得患失,唯唯诺诺,苟且偷生,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影子里。 刁熹是嫡出,是长子,天赋出众,仪表不凡,可那又怎么样呢,刁柔还不是把他扔在一边儿,养了自己这个庶子长大。父亲还不是厌恶着他,一直倚重培养着自己。 他就该和那些凶徒恶棍结朋,和他们躲在鬼域里和那些死尸厉鬼为伴。 他怎么能得了太苍山,怎么配意气扬扬的站在他面前! 他应该跟在自己左右,白着脸,抖着肩膀,哄着自己,敬着自己,像个奴才一样护着自己。 就应该忍着委屈跪在庭院里,看着刁柔轻声哄着自己。 就应该满目艳羡的揪着自己衣摆道一句‘二弟,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他就是要提起他的过去,打烂他的生活,毁掉他的美好。 可是,他,他怎么会有朋友,会对他委以重任,会对他开导鼓励,会嬉闹着哄他。 他的朋友还是山如许,是门天嘉,是他爹费劲心思都搭不上情面的人。 是顾悔,是应长桓,是听从联众盟调派共探死海崖时对他视而不见的人。 他怎么配,怎么配! “呦,还看上瘾了呢?!快把你哈喇子止一止,你羡慕不来。”顾悔用脚拨拉着白杰的头,像拨拉什么垃圾一样拨来拨去,“那是我们刑罚堂的三席,汪秋雨。” “你瞪我也没用,你有来的倚仗,我也有留你命的本事。” 顾悔说罢,招呼汪秋雨,“秋雨,给白二少说说外边儿的情况?” 汪秋雨起身,一副懒得搭理顾悔的样子,“秋雨秋雨的叫谁呢,没什么好说的,都绑起来了。” 顾悔嘿嘿一乐,好像被话顶回来的不是他。 低头,用脚搓搓白杰的脸,阴恻恻的笑道,“看吧,我说你死了你就死了。我刑罚堂别的优点没有,就一张嘴,比乌鸦管用多了。” 门天嘉突然吼了一声,“那怎么炸了?!” 苍蝇再小也有肉,门天嘉这个穷逼,他很是将这些“意外之财”看在眼里。” 汪秋雨嘴角一扬,颠颠的跑过去门天嘉身边,先手舞足蹈的描述一番,又叉腰大笑,“这不是长桓那个衰蛋扎进了□□堆么,炸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没把楚朗笑死,得令险些笑的散了架。哈哈~” 门天嘉闻言仰头哀嚎一声,左手支着‘若丧’,右手一拍大腿,恨声道,“走哪儿哪儿破财,他不亏是益安堂的。” 长桓为什么会钻进□□堆里,他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到。这是个方脑壳,脑子不会拐弯,肠子也不会拐弯,难得拐一回还得让师门赔钱! 门天嘉抬手一指仍在闭眼装逼的如许,劈手一划,“益安堂不是不免费了,正好,把他划去后勤司,让它挣钱!他娘的,六部就六部,还整什么一堂,咱们拼死拼活拿钱砸出来的益安堂倒是天天为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服务。” 一直闭眼没说话的如许听话睁眼,张口回他一个炸.弹,“那发诏令吧,全部医修回山进修。” “什么?”门天嘉让他这话整的一愣,懵了圈,“医修?回山?” 这个时候召的什么医修回山。 门天嘉,“回山。” “全部?” 如许,“全部。” 汪秋雨,“各驻地边防?” 如许,“当然。” 顾悔,“进修?” 如许,“咱们的医卫回家了。” “呵——”顾悔轻呵了一声,嗤笑,“联众盟真的要塌了。” 如许不以为然,“边防医修罢了,我还没诏令全线边防弟子回山呢。” 门天嘉惊的,忙拦,“别冲动!” 之前因着灭门救令,距离山谷最近的北境边防已经撤过一次军了,后来又有掌门诏令核心弟子和六部内门弟子回山,现在不止北境,各地边防,人都不多了啊。 再诏,就乱了啊。 “你守着边防也没人念你的好。我要撤了,他们反而会来舔着脸求我。更何况,是他们先出的手。”如许低头扫一眼顾悔脚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白杰,“白二少都为马前卒了,我能不给人家脸?把你盖了印的纸拿出来送去月华山庄,告诉白耀辉,这战书,我山谷接了。” 门天嘉右手一捞腰间墨玉牌,扫一眼白杰那个金樽玉盏堆起来的废物,“谁去?” 他又不是闲的蛋疼凑过来打酱油逗乐的,太苍山的事也用不到他一个处理庶务的总使插手。 他今天本就是冲着月华山庄来的,白杰不长脑子东遛西蹿的瞎折腾,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我去。”爬地上一直闷着头没起来的刁熹突然坐了起来,道,“公子,嵌妆天路让无救去,他斥候监出身,追踪擅长。把月华山庄信笺给我,我去月华山庄。” 顾悔抬头去看如许,却见他站在那儿眉毛都没抖一下。 顾悔一叹,自怀里掏出一张垂丝海棠帖。 展开看了看里边那张印着红花,盖着一个散着血腥味的血红手印的白纸,又合上,甩手扔给了刁熹。 刁熹抬手接下,也打开看了看。 垂丝海棠帖,怪好看的。 不像山谷的对外信帖,就一张蓝纸,上书银字,写完随意一卷,蓝带一系,就是帖书。 当然,喜丧二事上还是有不同的,山谷喜帖是红纸上书金字,丧帖是白纸上书黑字。 刁熹拿着帖子对着白杰摇了摇,“不曾想第一次用这帖书是这种情况。能毁了你,我很欢喜。” 汪秋雨皱眉,很是不认同,“必安!” “秋雨怕我会手下留情么?” 我怕你太过无情,汪秋雨斜眼,用手肘戳一下子门天嘉。 戳的门天嘉一声怪叫。 “干嘛!你杵我干吗?!”摆手,“不管不管,你管你男人去!你管必安干嘛,人必安有人管了,不用你瞎操心。” 汪秋雨当下又给他一肘子。 门天嘉堂堂总使,又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跟个姑娘家计较,他气的往前跳了两步,怒道,“顾悔!管好你们家娘们儿!红杏出墙了知不知道!你戴了有色儿的帽子了知不知道!再给我动手动脚的我就恼了!” 顾悔,“我们家秋雨......” “秋雨什么秋雨,谁是你们家的了,合离书没给你么,你不识字么,再瞎叫唤打死你信不信!”汪秋雨被门天嘉咋呼的红了脸,气咻咻的打断顾悔的话,给他顶了回去。 顾悔一张书呆子脸难得的露了笑,耸肩,对着门天嘉道,“家里管得严,我不敢。” “真不是个男人!不管你们了,我走了!”门天嘉让顾悔突然的背叛搞的很是不爽,刚还是同一战线上的光棍呢,转身就把他踹了。 再不跟他们这种整日里跟女人,跟男人,纠缠不清的来往了。 说叛就叛,没有一点预感。 “师兄去哪儿?”放了个让门天嘉头晕目眩的炸弹后再没出声的如许突然又开了口。 这个顶顶的大情种突然的开口让门天嘉更不爽了,“我还能去哪儿,我去云崖点点人数。” 如许道,“云崖峰不用管,师兄回山吧,把云净带回去。” 门天嘉将‘若丧’收起来,“让顾悔带吧,我战力太菜。” 如许道,“顾悔也回,秋雨和长桓留在太苍山,必安去月华山庄。” 门天嘉道,“那让秋雨回去,我和长桓留在太苍山。” 如许无奈,直接出了杀手锏,“嘉哥,云净...顾悔他们劝不住的,掌门那儿还需要你...” 门天嘉让他喊的竖眉,“这时候就是哥了?好事儿想不到我,顶雷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我是大哥么,我分明是背锅!严铭呢,他不是在么,我不能抢他的活计。” 如许嘿嘿乐一声,摸摸鼻子道,“铭哥带人去了天机门,掌门哪儿就只得劳烦嘉哥了。” 门天嘉瞪他一眼,“你呢?你劝不住扛得住,你忍着疼让掌门抽你两鞭子不就行了。” “我去接师姐。” 门天嘉道,“少渊不是在。” 如许怪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她。” 门天嘉让他气个倒仰,“真没出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6章 正面刚 山谷诏令医修回山的命令一下,各地边防引起一阵骚乱。 别的边防驻地还好,北境兽区却是闹的有些大。 北境兽区因着寇子忱的战亡和山谷突然的撤军回山,已经崩过一次边防线,之后又断断续续的打了大小几场恶战,现在正是需要医修的时候,山谷医修这时候撤出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山谷医修要撤退回山的消息一传开,北境兽区现在的最高指挥,还吊着胳膊的燕拓,蹭的一下就蹿出了军帐。 可医帐区已经闹做了一团。 山谷一方,为首的那名医修身上的蓝纱衣已经成了絮条状挂在了身上,里边那身剑袖的月白色交领也因沾了泥土变得脏污不堪,但他仍是执剑站在了最前,护着后边三队拎着小药箱的医修。 另一边,天凌剑派的驻边负责人凌千尺阔剑在前,拦着去路。 “诏令下,山谷弟子无有不从,凌战首这是在逼我叛门了!那凌战首可把剑给端住了,我之后,有季云裳,云裳之后有宁九棠,九棠之后还有我六组二百零七个医修弟子,凌战首今日大可以试试,看是你的剑狠,还是我六组医修的骨头硬!” 燕拓落地听到的就是单南门这个平时腼腆爱笑又爱脸红的小医修,说出来的这句铿锵有力又一往无前的宣言。 燕拓落在两方阵前,完好的那只手先抹一把自己脑门的汗,之后一巴掌拍凌千尺只长头型不长脑子的后脑上,“把剑给老子收了!” 还好还好,凌千尺还算有脑子,没捅单南门一刀。 有脑子的凌千尺没动,阔剑站哪儿,义正言辞的回他道,“自上次山谷撤军之后,北境兽区接连折了三门战席,这儿每天都在流血,医修怎可撤退!” 燕拓脸色瞬变,抬手就要用自己吊着的胳膊去堵凌千尺那张贱嘴,但还是晚了一步,伴着凌千尺这话落下来一柄闪着银光的‘门板’,轰的一声,没地半身,地面都跟着震了一震。 劲装马尾的刘扬背着手自漫天的尘灰里走出来,劈头就是一句,“北境兽区确有流血,流血之时也有死亡,三门战席?凌战首可是忘了那个因援军未到,被困而死的寇子忱?” 之后一个招手,那成了门板的‘无跡’旋身缩成一柄银剑落在他的手里,他握在手里掂一掂,往肩上一扛,道,“南门,带六组弟子回山。我看谁敢拦。” 玩笑间的几句碎语,召回了各地医修,敲定了月华山庄的命运。 也让白杰懂了刁熹那句‘我姓谢,谢必安’是什么意思。 白杰如何也没想到,他这个嫡兄真敢带兵围上月华山庄,烧了月华堂,屠戮了半个山庄的人。还带着他进了他做梦都想进的安灵堂,当着他的面砸了灵位,扒了祖坟,解散了他爹烧红了眼,而他从来也不知道的风系探子。 跟了刁荣一辈子,守着安灵堂守了二十年的老管家,抱着他的腿,跪在地上拖出两条血线,也没拦住他的剑。 一起一落,一颗一颗熟悉人头落下,滚落在他脚边,他斩断了他的过往。 他走了,带走了抱着个牌位痛哭流涕的老管家和一坛子新烧的骨灰。 他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他说了,“他不是我爹,刁柔也不是我娘,他是霸占我刁家二十多年的恶霸,刁柔是卖了我月华山庄的罪人。” “你虽与我同父,但不欠我什么。你懵懂来世,不懂是非,不知善恶,欺我凌我,是你父母没教育好你,不是你的错。公子他不让我滥杀,我得有底线。但我,不介意毁了你。” 手指划过手中斩杀了半个山庄的雪亮剑刃,他拎着长剑站在他眼前,他说,“这是公子为我锻的剑,名‘憧来’,意新生。” “今日是私怨,我杀了我的仇人,你的父母。我是谢必安,我等你找我报仇。” 他必是要死的,不是刁熹出尔反尔要把他这个过往也斩断,而是刁熹带来的是山谷战部和山谷一位刑罚堂。 他清楚的知道,战部是来接收月华山庄的,那位刑罚堂是来解决他的。 又恨又妒的烈火在胸腔燃起,灼的他整个心肺都要干涸。他不明白,蹉跎苟且的泼皮无赖,何德何能能有一群为他撑腰的兄弟朋友。 他不明白,到死也不明白。 险被门天嘉坑了的如许是在一天后收到了江止和门天嘉的传信。 “月华山庄易主,带回了刁荣的骨灰。在哭,勿念。无救。” “月华山庄易主,风系探子六十七人尽归斥候监,速归山。兄,天嘉。”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儿了,这会儿思妻心切着急回赶的如许是在路上收到了如烨的信件。 如烨,“阿真可有联系过师兄?” 如许回他,“未曾。他出来了?” 如烨,“出来了,听了些话,留信走了。” 如许,“你不是在棺里陪着他呢?你哄不住他?” 如烨,“有些事,我去了趟云崖峰。” 如许,“有师兄在,云崖峰哪里就用得着你了?!该急得不急,迟早把媳妇作跑。找不到阿真你就别回山了!” 如烨,“......”明明是师兄让我接下的亲事T^T。 如许没搭理他,直接给门天嘉发条信息,“内门发信,阿真的踪迹报给我。” 门天嘉,“巧了!惊喜正在等着你。” 如许,“??” “恭喜印主大人喜提气死风灯^O^。” “靠!” 如许暗骂一句,差点自半空掉下去。这会儿他也不绕路去青云台了,转头直接加速飞回了金陵。 落在城外,急忙赶回客栈,就见原本热热闹闹的客栈外围上了一圈披头散发白衣翩翩的弟子。 为首一人见他走近,迎上来,先抱拳打了招呼。 “山首座。” 如许一笑,回礼,“文轩也与我生疏了。” 安延平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静了下来,虽则他来了以后戚少渊直接就进大厅做了退让,并明确表示了只是等人,不会生事,但戚少渊到底是带了一队战部弟子来,他这颗心始终也放不下来。 毕竟,山谷那张脸,翻起来,比翻书还快。 哦,不不不,山谷哪儿还有脸呢,山谷那张脸都让自己扒完了。 逐出一个战部首座山如许,转头迎回一个印主掌门人,这事儿也就臭不要脸的山谷干得出来。 安延平跟着笑起来,半歪着头拱手赔礼,“子煦大量,还请原谅则个。” 如许摆手,“好说好说。” 安延平抬手给他一拳,“去你的!”又指指客栈外一队白衣散发的弟子,扫过挂着一圈圈好奇眼珠的人群,“你战部入了这金陵城,我也是没法子。” 现在这个时节,山谷战部要在金陵城比划那么两剑,他们两门之间也就掰了。 虽不惧它,但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有山谷折腾这些日子,明显已经不是以前各派之前的那点小摩擦,什么你给我下个绊子我就搞臭你名声的小打小闹了。 北境兽区,已经溃过一次了。 你再搞它,那就都不要好过了,手拉手一块去死好了。 “金陵在你云水涧境内,我不会与你为难,有事儿我会事先招呼与你。” 安延平闻言,又松一口气,山谷这山大王的架势冲的联众盟都快散了架了,云水涧内部议会也是主张尽量不跟他们杠上,所以才有了今日他一个云水涧战部部首对上人家印主掌门人的事件。 万幸,他能记着他们曾并肩作战的情分。 安延平半真半假的再次拱手,“那就多谢山首座高抬贵手了。” 如许又笑,摆手掐腰的,“好说。” 安延平心道笑成这个样子,是当了新郎官不成,可他一想到让他疯魔了的山如赟,紧忙止住了自己发散的思维,道,“你亲来金陵定是有事,今天我就不拖着你聊了,你在金陵城待几天?不忙的时候传信与我,我请你喝酒。” “唔,酒就免了,我今晚就走了,下次吧,下次我请你。我师姐在里边,我来接她回山。” 安延平头皮发麻,“谁?” 山和谦因着魂魄割裂的事,找上联众盟要说法,闹的掀翻了联众盟的房顶,这会子,谁跟山如赟这仨字粘上关系谁倒霉。 “我师姐。” 安延平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如赟么?何时寻到的?在哪里寻到的?” “嗯,昨天找到的,就在金陵,平王府。” 安延平心一沉,也不废话,直接道,“斥候监什么时候过来?我命人等着,这金陵城他们熟,摸得透。” 平王府,做的一手好死还要连累他们云水涧。 山谷斥候监来了,城头走到城尾,整个金陵城都得查个底掉,裤衩儿都得让他们扒下来。 他没直接拎着‘青锋’屠了平王府就是给山水涧脸了,乐诗阁可是前车之鉴。 却不想如许却是道,“六部弟子已经调回了山,各部又刚换了主事儿人,乱七八糟的,斥候监腾不开手,金陵这儿就请文轩帮我费费心吧,我还请你喝酒呢。” “昂,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请的酒就想使唤云水涧堂堂安部首啦,我怕美死你。” 如许道,“我请你喝梅花酿,我掌门师伯酿的那种。” 安延平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行了,你赶紧上去吧,阿赟还好吧?一会儿挨了捶别找我诉苦!” 如许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又啰嗦一句,眼里都带了笑,“她还好,就是弱了些。不过也好,以后我就不用担心她给我拍桌子了,她拍不动了,哈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7章 出来了 “俩王!” “仨二!” “哈哈,最后一张啦。一个四!” “给钱,给钱。” “怎么?玩不起别来啊!牌是让你查了的,我出什么千!” “怎么着,这是要赖账了?打啊!来啊!城里城外?我奉陪到底!” “怕你?你去山谷打听打听,赌桌上谁敢赖账!” “没钱?没钱你充什么大头蒜,你那兜里比你脸还干净不?是呐,赌桌上赖账,你都没脸了。” “什么?有脸?有脸你倒是给钱呐!” “哦,二皮脸呢,二皮脸不值钱,擦屁股都黏肉。” “怎么说,说什么,客气?客气是啥?啥,文化?你这么有文化咋还赖账呢,你们战部是不是不开文化课?我说呢天天一身丧衣赴战,原来是没文化。” 如许和安延平推开客栈的大门就听见了戚少渊骂骂咧咧又理直气壮的催账声。 “打啊,来啊,城外十里坡,走啊!” “不敢了吧,草鸡了吧,别扯那没用的,给爷赔钱!” “你山谷那个赌坊我也不是去了一次两次了!敢给爷出千,你去问杜铮,他敢么!” “上谷郡最黑的就是你赌坊的账单!见钱走不动道儿是不是。满山的穷鬼,雁过拔毛,臭不要脸!” “哎,爷有钱,爷乐意去输,你管的着么!” “狗日的,嘴怎么这么损呢!” “臭嘴给你堵了信不信!” 他的周围,客栈大厅里那张由六张四方桌拼起来的赌桌旁围着的那一圈白衣少年也在骂骂咧咧又理直气壮的赖账...查牌... 四方桌旁这一圈着白衣的少年与客栈外广袖深衣,半披着长发飘然若仙的“仪仗兵”不同,这是一群在血雨战场上浸染过的兵痞——云水涧的战部。 修界三门九家。 上三门,医,剑,阵(曲)。 中三门,器,符,丹。 下三门,鬼,尸,妖。 其上门九家,一道,两阵,三曲,四战。 一道祖, 禁世宗。 两法阵, 隐世藏山启,山谷闭境关。 三曲聆, 清音静心曲,法源往回咒,玄灵安魂眠。 四战袍, 山谷蓝, 断天黑, 云水白, 天凌青。 四战中, 山谷蓝,剑势瞬杀,气质凌厉,是让人惧的刚猛。 断天黑,剑势干脆,办事爽朗,是引人恋的利落。 天凌青,剑势保守,一根筋的性子,是逼人离的古板。 独云水涧,剑势看战袍,性子平板无趣,是吸人眼的飘逸。 玉带抹额,白衣马尾,箭袖长袍,背负长剑。 山水涧一群白袍飘逸,纤尘不染的弟子,立在哪儿,哪儿就吸人眼,引人注。 不怪山谷战部总挤兑人家,说人家装逼卖俏。 一身孝服不离身,给谁穿呢,咒谁死呢,就不愿跟你们一块出战! 一身白衣挂点彩就显,淋点血就惨,卖什么战场杀敌,浴血奋战,为人民服务的款儿呢。 一身白衣翩然遗世独立那样儿,谁不知道那玉带抹额下是一张晒的红黑的麻子脸。不黑?你们战部都在小黑屋里训练?抹粉了? 一身丧衣,还整天耷拉个脸。你看他们又来了,又来了,哭丧着脸又来了,我的天,吊孝的又来了。 提到就讽,见面就掐,共事就干,林林总总,十分看不惯。 好端端的非把人家惹的跳脚。 不过这也不稀奇,山谷战部人缘极差,它也就跟断天一门有点勾肩搭背凑钱买酒的情分,凌天战部的一根筋儿他们闻着味儿绕路走,云水战部爱装逼他们鄙视至极,其他门派的战部,呵呵...懒得理你。 一如现在,这些小翩然们尽都被戚少渊刺激的挤在了那张赌桌旁,一个个攥着钱袋不松手,开始拍桌瞪眼说瞎话。 闹哄哄的泼皮无赖样,没有了一点遗世独立的样子。 眼瞅着就要拔剑干仗。 如许习以为常的迈步进去,“怪热闹的。让我说你们云水涧也该改规矩了,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的,偶尔也放松一下嘛。” 斜眼瞅一眼安延平,小子挺贼啊,围了客栈不够,还把战部带了过来,我要动手,这里边儿就是底儿呗。 安延平,“太闹腾了。老祖宗的规矩,有他的道理。再说这不给他们放松了,只山门内禁而已,你山谷那个赌坊,他们,是常客。” 撇眼龇牙一笑,彼此彼此。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你们等什么人呢。戚少渊是三席,这要是张思章彭过来,我就得把战部办公桌搬来伺候着,我不得给你大首座面儿么。 如许,“呵呵。”养成一门呆子。 安延平,“呵呵。”护着满门无赖。 如许转头招呼戚少渊,“少渊,几个钱还值当拍桌子,过来,权当学费了。” 赌桌赖账,可真开眼。 安延平也跟着淡定的招呼小弟,“延玉,扶贫怎么还扣扣索索的,过来。” 挤兑谁呢,满身铜臭。 那边戚少渊听见有人叫他,踩着凳子的右脚用力一支,双手往桌子上一拍,转头一扫看清了人。 收手一挥,转身扒拉挡在身前的人,“躲开躲开,一边儿去。筱季把这些人记下来,给刑罚堂的兄弟打个招呼,以后不许他们踏咱赌坊的门。” 站在戚少渊旁边,正在整理入账的筱季应是,抬首...就被一双粗砺的大手捂了眼。 “安延玉,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安延玉气的跳脚,“你眼里就看见我了不成!爷就没把你当个女人!” “哦。”筱季轻声哦了一声,突然冷声开口,“秋雨,赌坊门前立个牌子,安延玉与狗不得入内。” 安延玉又忙去捂筱季的嘴。 旁边一个蓝衣的小弟子眼一斜,抬手,剑鞘狠狠抽在了他的手背,“贱爪子!拿开!” 安延玉身边几个白衣弟子刷的一下拔出剑来,“怎么,想打架啊!” “等会儿打。我记个名儿先。”筱季说着自袖口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来,铺平,又自袖口掏出跟碳条,一笔一划的开始记名,“安延玉、赵邛、邱戒、哎!你叫什么!问你呢,拔剑这个,你是不是新来战部,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哎!你跑什么!” “去,过去个人,甭管他叫什么,先打了再说。赢了今儿个赌资分一半,输了就逐出战部!” 筱季话落,五个蓝衣弟子已经默契的抬了手,走过了第一回合。 剪刀,石头,布。 放下,再抬,剪刀,石头。三人出局。 再抬,石头,布。 赢了那人一笑,拍桌子借力,翻身追了出去。 筱季这才又说了话,转头笑语晏晏的对着一个云水涧的弟子道,“你,你告诉我他叫什么,我不写你的名儿了。” 那白衣弟子被筱季突然的变脸整的有些发懵,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张嘴,“啊?啊!” “王翊,他叫王翊,新选拔上来的。”安延玉揉着被抽红的手背对着筱季咧开了嘴讨好,“筱姑娘,筱娘子,筱菩萨,筱三席,你把刚那条信息撤了呗。” 浓眉大眼的小姑娘入的什么战部,凶巴巴的,脑子里缺根弦儿,就知道打打杀杀。 筱季把王翊的名字写上才抬头,“刑罚堂,有令必行。” 安延玉,“我给钱还不行!” 筱季,“五倍。” “太黑了吧你,我最多出两倍!” “不乐意拉到,我跟刑罚堂打声招呼也不容易。”低头继续写名字。 “三倍。”安延玉瞪眼,“你别太过分啊,那好玩儿的赌场不止你山谷一个,四倍最高了,要不你就记着吧。” 筱季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抬手招呼弟子,“刚拔剑的这几个,去陪着招呼几招。赢了来我这领五千两,输了逐出战部。” 又是几个弟子举手“较量”一番,架着还在等令的云水涧的弟子走了出去。 筱季这才有空撩安延玉一眼,“安二爷也看到了,你这四倍还不若我随口洒出去的奖金。所以...呵呵,不好意思。” “......”你这风格真不是山谷。 安延玉斜眼儿去瞅她,却见她已经搭了眉眼,去算账本,都没瞅着他,真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五倍。 安延玉摆手,决定不跟她个丫头片子一般计较,小姑娘家家的,没理还得讲三分呢。 “哎哎哎,好了好了,五倍就五倍。只是你这令还收的回来么?” 筱季抬头,突然对着他笑了一笑,伸手,“五倍结账。” “......”安延玉掏钱结账,顺便再问她一句,“这令还能收的回来不?别坑了我。” 筱季把钱接过,对着安延玉龇牙,“刑罚堂,有禁必止。山谷赌坊,诚不欺客,邀二爷您再来。” 安延玉,“......” 安延平,“......”臭不要脸又没下线的山谷,以及,谁过来把他这个蠢蛋似的弟弟带走! 筱季随意扫一眼如许的方向,正见着如许给她打个手势,“输,放心。” 如许旁边正在说事儿的戚少渊也跟着向她竖了拇指,“厉害!” 筱季这才收了赌桌上的东西,带人直接走了出去。 安延平见筱季坦荡又不设防的样子也赶忙找他弟,不想正见着他弟滚着浅蓝如意纹的衣摆紧跟着筱季的长筒黑靴,扫过客栈的门槛,溜了出去。 安延平,“......” 如许看着安延平青了脸,还给人家拱火,“英雄难过美人关。延玉也大了,你也别老拘着他。” “小屁孩儿懂什么。”今日就不该让他来,净丢他的脸! 如许哈哈乐两声,“小屁孩儿不懂,你懂,你是大情圣!” 安延平想想家里那个作天作地的不安生祖宗,“彼此彼此,咱俩谁也别笑话谁。” “我是很乐意的啊。当年取字的时候我就想用情这个字来着。结果师公不许,怕我会委屈了师姐,就赐了子煦给我,想要我对师姐温柔些。” “......”就你那样儿,在如赟面前顺的跟那个家养的猫儿一样,你炸过毛吗?你亮过爪子吗?还温柔些,那是让你对外!对外手段温和些懂吗! 怪好个脑子里不装点正经东西,天天就是点儿女情长的情情爱爱。 安延平都不乐意搭理他。 “行了,上去吧你!少渊不是说上边有客人再等你,是谁?” 妈的,提起来这个更来气,满屋子的小蓝人了,怎么就轮到他们云水涧的去抬洗澡水了!少渊那话怎么说的‘人来了我就被轰了出来,后来又是要饭又是要水的一通忙活,延玉看咱们忙不过来,就让云水涧的弟弟们抬了水,见没见到人我也不知道。’ 还说什么‘我也不知道’,那肯定没见到啊!那要是见到了他不早知道里边儿是谁了么。 这帮子蠢材! 心下打定主意要把他这个出去了还在咋呼的蠢弟弟压到宗祠里好好讲!讲!道!理! “是阿真呢,要不还能是谁,也就是师姐纵着他,让他胡闹。” “阿真?楚真也出来了?生机丸真的有?”闹了这一场,太苍山乌海山都换了主,星耀堂也被围了好几天了,生机丸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他想不知道也难。 “哪儿找得到那个东西,这么多年也没个人儿见过,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玩意儿胡诌出来的。”如许道,“要不是为了找什么生机丸,阿真早出来了。” “......” 瞎说八道的功夫越来越见长了,草稿都不带打的。 楚真被砍的烂成那样儿,还出来,飘出来差不多。 装模作样的设阵御魂,刨丹剔骨。还剃什么呢,本来也没多少肉了,那天要不是他过去的早,楚真早嗝屁了。 “师伯去了死海崖,凿了个棺材出来。” “什么?!” 如许道,“我掌门师伯去死海崖凿了个棺材抬了回来,你没听错,死亡之冰,凿了个棺材出来。” 安延平仰天感叹,“山掌门也太帅了,崖底我都潜不下去,他竟还凿了棺材出来。” 又甩甩右手问如许,“你去了没?”心里打定主意,他要敢说去了,他就一掌拍死他。 他们几个师长口中勇于作死,天天“上天”的熊孩子们结队去过六次,六次铩羽而归,没面子的很。 如许白他一眼,“没去,设阵之前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儿。我要知道我死赖着抱着腿也得跟着去。可这事儿谁也不知道,严铭都没去。” “严铭都没去?”山和谦的小心肝儿,他能不去? “就带了两队傀儡去。把严铭羡慕的,抬回来以后先进去躺了躺。” “......” 如许哈哈又乐两声,“走了,上去了。少渊也去逛逛吧,难得出来,回去又得瞎忙,一会儿咱们该走了。” 戚少渊应是,对着安延平挤挤眉,转身蹦跶着了出去。 “......”你们山谷弟子真活泼。 挺大个老爷们儿天天装的什么可爱。安延平被雷的不轻,揉着眼道,“我就不上去了,以后见得机会还多,我还一堆事儿呢。这儿我让延玉陪着,他吃喝玩乐在行的很。” 如许点头,也知道他要忙什么,“那你去吧,战部就别带走了,延玉回去的时候需要护卫呢。” 安延平点头,“行,那你忙我也忙。别忘了欠我顿酒。” “忘不了。” 如许把安延平送走,又给戚少渊发了信说了要走的时辰,才上了楼。 推门,就见一个裹着蓝衣,青黑着脸,肿着鱼泡眼的“人”正在榻上抱着被子哭诉,“他应了,他真的应了,他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8章 正面刚 “呜呜...又骗我,又骗我,他又骗我!我五岁就认识他了,我跟他这么多年,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舍得骗我。” “我跟着他叛门,为着他跳崖,呜呜...我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跟着他流浪,天天被撵的跟个疯狗一样乱蹿,我连我爹都不管了,他也舍得骗我。” “我受了这么大罪,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竟舍得骗我。” “夺了我的身心还不够,他还要剜了它。” “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招惹我。说什么我是他的命,我是他的命他就这么待我么?!呜呜呜...才几天他就耐不住寂寞找个丫头要气死我,他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如许推门进去,就立在门边看着楚真抱着床被子窝在榻上,泪眼婆娑撕心裂肺的呜呜呜。 “......” 必安,少渊,再加一个楚真。如许回头看了眼身后透着声光的门板,一个个的,怎么都用这种模式迎接他呢?他今天是冲撞了什么不成? 哦,少渊的迎接方式他还是很欣慰的。钱嘛,多少也不嫌多。 如许抬腿走进去,“师姐。” 如赟抱着个枕头半枕着头在榻上和楚真面对面,见他进来也没理他,只偏头嗯一声,又歪过去继续和楚真面对面。 如许,“......” “师兄怎么不跟我说话,阿烨不要我了,师兄也不要我了么?”楚真抱着被子抽抽噎噎的去看如许,一双青黑的眼皮挤出一串豆子落在被面上,“呜呜呜...再不跟你们好了。” 如许,“......我不是看你在哭么,打断了你的情绪多不好。” 楚真委屈的,仰脖儿又是一阵嚎,“那你不会哄哄我......” 如许,“哭出来好些,要不肝儿疼,容易上火。” 如赟皱眉,偏头斥如许一句,“瞎咧咧些什么,都是你。” “是我是我。”如许嘿嘿乐几声,倒杯水给楚真,“来来来,我们阿真喝口水,补补水,要不一会儿哭的脱了水。” 如赟气的踢他一脚,“做的什么样子!说的什么话!你这也是做师兄的样子。” 如许拽住她的脚顺势倒在她身后,将她一揽,不满道,“什么样子嘛,出来了不找自家老头儿,跑到这里讨什么嫌呢。” 哭天抹泪悲痛欲绝的楚真看不见腻腻歪歪打情骂俏的两人,他只是突然止住哭声打断了如许的话。 “请叫我无邪。” 他拿着茶杯,瞪着一双鱼泡眼看着如许郑重声明,“师公赐了字了,叫我无邪。” 如赟,“......” “你看,用的着劝么,人家有字啦!不过阿真,你得叫我子煦,我才能叫你无邪呢。” 楚真咕嘟咕嘟灌口水,继续瞪眼,“为什么?不叫师兄也该叫世兄啊?!”叫名字,多不礼貌! 如许低头蹭蹭如赟的头顶,握着她的手对楚真晃一晃,“因为人家两年前就有字了呢。对拜礼也行过了呢。” 楚真这才瞅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他怀里,一脸菜色,脖子上盖了好几个戳的如赟,哦一声,道,“子煦兄。” 如许闷笑几句,握着如赟的手对楚真打个手,“无邪。” “哎!” 如赟,“......” 如许又道,“我们要回山谷,你回不回?” 楚真,“子介呢,他回山谷了么。” 如许,“回了。” 楚真撇眼,“那我不回了。阿赟,咱俩去玩儿会儿不?” 如赟,“不玩。我还回山看戏呢。” “陪我不行啊!什么戏比我还重要了?我都个样子了,你能不能陪陪我!” 如赟,“哎,你不知道吗,你师兄他......唔...” 如许抬手把如赟要说话的嘴一捂,龇牙对着楚真就乐,“我和师姐的婚礼会和接位大典一起举行,严铭跟着要凑趣,可现在大家都忙,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没办法就抓了阿烨去筹备。顺便,他也要筹备自己的么。” “他要敢娶,我就杀了他!”楚真猛的坐起身来,把手里茶杯往地上一砸,脸一抹,恨声道,“反正都成了这个德行,他要负我,不如就一起去死!我杀了他,再给他赔命!” 楚真阴恻着脸,突然淡下声音轻声道,“鬼道么,邪门歪道的法子最是不缺,几道符纸,一口棺材,地下一埋,他就得万世与我一起。” “大善!”如许歪扭扭的躺在榻上抱着如赟大乐。 半晌,扬手一挥,豪迈道,“无邪此举,甚合我心,待有力不从心之处只管言语,我帮你!” 楚真用自己一双青黑的手揉揉自己的肿泡眼,不甚在意,“帮我什么?帮我捉了子介?” “师兄能有那么废?”如许拍胸,一副为弟分忧的绝世好兄长的模样,“师兄帮你杀了他。” 楚真微滞,身体向后仰倒,歪过去对着如许垂下一双眸子,“师兄要舍得,下得去手才行。” “有甚不舍。”如许抱着如赟的腰不撒手,“生死赴后我等了六十天。” “我知道,江止的新戏。鸳鸯殉,生死随,只求一见,魂飞魄散。” 如赟不耐烦了,抬手顶了如许的下巴,让他闭嘴,“行了!还没完没了你俩!什么生啊死的,再说这话大嘴巴抽死你!” 如许十分识相,拉开如赟的手,低头道,“不说了。” 如赟,“回去吧。” “好。” 如赟,“你不问我能不能回?” 如许指指正抱着被子拧巴的楚真,“他来了,我还用问?边抹泪边办事儿什么的,他不觉得丢人,常干事儿。” 心眼儿嘛,的确是缺点儿,办事儿还是很靠谱儿的。 如赟,“......” 阿真还真是抹着泪给她安的魂。 他来的时候是从窗外蹿进来的,没站稳,一下子扑过了,一头扎到地上。不过他也没起来,直接把脑袋一扎就开哭了,后来筱季和少渊一出声儿他又非说是碰了鼻子,气急败坏的把俩人轰出门,絮叨着给她融了阴魂。 如许又问楚真,“无邪要不要回?不回的话我让少渊留下,你去云水涧玩儿几天也行。” 楚真,“要回,师姐不是要看戏么,我亲自下场给她唱一场。” 如许拍开如许的胳膊,坐起身来,“阿真,你还是叫我名儿吧,你叫我师姐我还怪不习惯的。” 楚真也跟着坐起来,挂着一张脸,不满道,“什么嘛!有点礼貌不行哦!我这么没礼貌就是你小时候教的,非让我跟个外人一样叫你名字。现在我叫你师姐不习惯了,那你想听谁叫你师姐呢?涟漪哦。” 如赟,“不是......” 楚真,“不是不就好了嘛,还说什么。你比我大几天,我叫你师姐不行啊!” 如赟,“......我也有字,要不你叫我从心也行。” 楚真眼一翻,“哪个敢哦,女儿家的字,能随便叫哦,言师姐的小名儿我提都不敢提,我叫你的字,我脑子有坑哦。” 如赟淡定反击,“哦啊哦啊的,被什么附了身哦,我看你脑子没坑,是脑子有病哇。” 如许笑的捶塌。 楚真看他笑不爽,抖开身上拧巴着的被子,抻着被角把他捂里边儿,压着就是一顿狂揍,“好笑吗?好笑吗?打哭你信不信!” 如许更是可乐,“鬼尊大人饶命啊~我再不敢乐了,哈哈......” 最终,如许是顶着满头包回的山谷。 没办法,印主大人很是不幸的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儿。那小媳妇儿不说向着自家老爷们儿就算了,她还伙同外人欺压了他,印主大人心里苦,想说也不敢说出来。 一行人拖拖拉拉打打闹闹的刚到四宜峰下广场就被武茗茵拦了下来。 武茗茵手里抱着沓书信,“印主,今个下午起各派掌事或亲访,或发信,十分亲切的问候了您祖上十八代的安康。” 然后他就被慢吞吞走过来的严铭敲了狗头。 严铭拎着‘明光’捂着屁股挪到如许面前,将‘明光’往地上一插,龇牙一乐,“走吧,四宜大殿。” 如许抱着如赟的手一抖,眼往左右撩一撩,筱季特淡定的抬袖遮了面,戚少渊捂肚子就要遁走。 “......” 转身招呼楚真,“无邪...” 严铭不等他说话,侧身自背后拽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阿真,掀了盖头子介就是你的了。” 楚真,“请叫我无邪!” 严铭面不改色的改口,“无邪,掀了盖头子介就是你的了。” 楚真特傲娇的昂头,“我不要他了!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臭男人,我不稀罕!” 严铭,“真的?” 楚真,“我早有了新欢了!延玉不知比他好多少,又嫩又听话,正适合□□。” 刚自金陵回来被喂了一口瓜的众人石化,“......”默默的为安延玉点蜡。 只筱季放下衣袖瞪圆了一双八卦的星星眼,“安延玉玩儿这么野吗?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啊,我的新书又有主人公了,阿真你有时间给我讲讲不?” 楚真,“给分钱不?” 筱季,“给!” 楚真,“那你一会儿来绿林小筑找我吧,我给你讲讲我与延玉的那些年。” 筱季,“那些年?” 如许,“绿林小筑?” 楚真撩一眼一身红衣盖着盖头没啥反应的如烨,“那可不,备胎知道不,预备役知道不,我行情好着呢。你没见他总找我玩儿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不是喜欢,谁耐烦天天上赶着找人玩儿呢。” 筱季,“卧槽!安延玉...他他他...还真是!” 吃瓜众人,“......”我信你个鬼,那长眼的都看得出来人安延玉是个大直男,三环大陆第一直那种。 并且,安延玉不是对你有心思?! 卧槽!真得为他点蜡了。 且,你也呆的可以,不如也为你点蜡......? 众人眼儿一翻,突然想到了筱季那本核心弟子间广为流传的《我与唐次席的二三事》,嗯...还是为她束起大拇指吧。 毕竟,你不能和一个文采斐然并战力爆表的女人讲道理,否则......你没见令主大人都不敢惹她,印主都闭嘴了么。 楚真还说呢,“这么多人,是这几天战部有任务吧?要不我请无救写出戏吧,到时候你润下色就成。不过写戏的话无救就要拿大头儿了,你只能抽成。” 筱季摆手,“好说,戏先唱,我再写书,到时候一样卖的出去。” 楚真十分认同筱季一双生花的妙笔,“那我回绿林小筑了,等你忙完记得来找我。” 如许怀里困得睁不开眼的如赟急了,睁眼便道,“都快丑时了,你能不能回你院里!” 楚真头一偏,两步走到如许身前,低头对他怀里那个窝着不肯起来如赟道,“我哪儿有院子哦。” 如赟一指如烨的方位,“竹林里不是哦。” 楚真嫌弃,“张灯结彩的刺我的眼哦,那臭男人娶媳妇的新房,我才不住呢!” 如赟,“那我不用睡觉啊,那绿林小筑是我的婚房哇!” 楚真小黑眼一转,给她想了个地,“雪居不能住哦,你去言师姐那儿住不就行了。人家刚分手,你能不能不扎我这颗脆弱的心,你非得抱着你男人睡哇。” 如赟,“你不有了新欢了啊。” 楚真,“初恋难忘不知道哇,漫漫长夜,远在天边的新欢怎么敌的过近在眼前的旧爱哦。” 如赟,“哦,也是哇。那我...” “回四宜楼!” “回四宜楼!” 严铭和如许异口同声道,“五楼!婚房!一切如旧!” 俩人对视一眼,激起一阵火花。 如许俊眉微挑,严铭果断出战,“阿赟,冬宫峰长年有雪,太冷了些,你现在不比以前,雪居不适合。” 如赟伸出头来看严铭一眼,“是哦?” 严铭,“是...是哇。” 吃瓜众人,我靠,令主大人你...... 如赟把脸往如许怀里贴一贴,“我怎么觉得不是呢,窈窈应该给我备了碳才是。” 严铭,“那必须的哦!上好的银丝碳,还自大库里抬了暖玉床,就为了让你睡觉舒服。可话说回来,睡觉舒服也不能一天到晚睡觉不是,总得出门吧,总得遛弯吧,所以还是四宜楼舒服些。” 如许扒着如许问一句,“你说呢?” 吃瓜众人,看看,这才是亲媳妇儿呐,亲自下场撑腰了哇! 咦,是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么?这哇哇的,随谁哦~ 严铭狂给如许使眼色,许下好处若干。 如许心下乐开花,故意抻了会儿才道,“嗯,四宜楼好些。最近有些事,你在四宜楼我也放心。” 如赟头往他怀里一扎,见好就收,“那就四宜楼。散了散了,该忙忙,该回家回家。” 如许乐的,说话都透出一股子喜气,“都回吧,护山阵启着,无需警戒。天嘉呢?” 严铭龇牙又乐,右手往剑柄的摩挲两下。 半晌,拔剑道,“庄禹中毒,彭韬重伤,灵工局阵修失联五十二人。” “张靖华战死,覃宇自爆,斥候监重伤四十三人。纪鸢重伤,战部死九十七人。” “敢来摸鱼儿的,目前为止,已有六百七十七个。” “这么多人血,‘明光’都要吐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9章 布局 严铭刚开口如许就已经沉了脸,“医修呢?” 严铭倒还端得住,或许,他已经过了端不住的时候,“无恙。北境兽区交接的时候出了些岔子,刘扬亲自去接的。” “战部怎么回事,天嘉呢,天嘉怎没传消息与我。” 严铭拎着剑没说话。 如许瞅一眼严铭手里的‘明光’,了然,“阿烨带阿真去绿林小筑,无令不得出。茗茵发令,丑时一刻各部司席主,内外门一级执事于四宜大殿集合。” 楚真,“我也要去!我不去绿林小筑了!” 如许,“去哪儿?” 楚真,“四宜楼!” 如许,“再说一遍?” 楚真,“四宜楼!” 如许,“筱季。” 楚真一张黑脸更黑了,“把我的鞭子还我!哎!筱季!我是暗堂少主,筱季你敢...” 筱季几步走到楚真面前也不听他说话,右手抓着他脖子一捏,手上药丸往他嘴里一塞,左手抬下他的下巴,右手紧接着一记手刀把他砍晕,拿出捆仙绳把他绑了个结实。 筱季把楚真往肩上一扛,“我送楚少主去绿林小筑,如烨,你是跟着走还是想被扛着走?” 如烨,“......”我嘴堵着呢。 戚少渊,“......”是真畜生啊,也不知道印主从哪儿扒拉出这么个混不吝的牲口。 张次席手下都能过三百招,竞争预备次席位时只输关明佑一个身体素质。 由剑到棍再到赤手空拳的肉搏,最后要不是累的吐了舌头的关明佑把她压地上捂的晕了过去,那年的预备次席还不定是谁呢。 他带着她出门办事儿都气短,印主你就不能让他跟着别人么!要不还让她当个吉祥物坐镇赌坊也好啊,我打不过她好么...... 人家是给你打赌输了,要为你卖命!你就不能让她跟着你么,你霍霍我干嘛! 筱季一指如烨,“戚三席。” 看看,比我还威风呢,使唤人多顺手。 戚少渊上前利落的一记手刀,往肩上一扛,招呼筱季,“走了。” 筱季却没跟着走,而是用手指了指没了动静的如赟,“夫人呢?” 大有如许开口她就要砍的架势。 戚少渊,卧槽!我敬你是条汉子! 如许习惯性的把如赟往怀里搂紧,“她去四宜楼。” 筱季点头,转身就走,戚少渊随即跟上。 武茗茵一看这架势,溜眼抱着一沓信风一样的带人走了。 如许这才又问,“斥候监......” 严铭摆摆手向前着四宜峰下广场的传送阵走去,“先送阿赟回房。诸位师叔伯在益安堂等你。” 如许跟在他身后,“言儿呢?” 严铭,“在铭居。” 如许,“打起来别来找我。” “我自是有我的法子,很是不用你操心。”严铭回身,指了指他怀里熟睡的如赟,“先操心你自己吧。” 如许,“她没听见。也没看见你那张臭脸。” 严铭要拔剑时他就动了手,明天她醒了也只会以为自己是睡过去了。 毕竟,咳咳...不比以前了。 严铭拿颗灵石丢进传送阵旁边的小坑里,在虚浮起来镜面上来回扒拉扒拉几次,点了四宜楼,“你脸香。” “比你香!”如许站传送阵里离他三步远,“臭死了你身上。” “没钱的人还不闭嘴,有本事你滚下去。”严铭抬袖闻了闻,抬腿往他身边一靠,右手伸过去揪了把如赟额头上压不住的几捋炸毛,“人血,香的很。” “你做兄长的花点钱怎么了,这传送阵收费不还是你搞的!穷疯你了。”如许瞪他一眼,又挪开几步,“离我远点!” “还不是要养老,你当我乐意呢,掌门他老人家月月过来扒拉我的库,我受得了么我!哎,你看你护的那样儿,味儿都不能闻了怎么着。”又探头看了眼如赟,“她没起疑?” “还没顾得上。” “畜生!” “把牙给你掰了信不信!” 严铭对着他龇牙,又伸手点了点如赟的眉心,“太像了些。” 摇头,“瞒不住。” 如许闻言,双臂微紧,顷刻又抬头,“她谁也不是。她是山谷上代掌门的大弟子,是我青梅竹马的发妻。” 严铭拍拍如许的肩膀提醒他出传送阵,“这对她不公平,她有权知道她的身世。即便,有点不光彩?” 说完见如许待在传送阵里没出来,他又好脾气的走过去劝他,“行了,别想了,我们这一门都不咋光彩。上边师尊是个生来杀母的灾星,下边儿你师兄我是个夺人气运将来要弑父弑母的小畜生,阿赟不过是个邪修的女儿罢了,有什么。 “你看,灾星、畜生、小余孽,天造地设的一家子,多整齐。” “师尊好悬没被蛆故丘着吃了,我差点被祭了天,说来阿赟的命还好些呢,她也就是小时候被人偷走过一回,没留下啥童年阴影。” 如许不愿多提如赟的事,闻言只是岔开话题道,“啊?祭天?!我说你这么恨你爹呢。那卫师兄呢,你个国公府的小少爷怎么跟小乞丐凑一块的?不是乞丐?那是书童?亲随?还是那个高门大户里的...哎哎...别动手!哎呀!” 如许被踹出来,踉跄几步站稳,怒也不敢怒,“不问了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行!那我不问你的事,你能不能闭嘴,这么多事儿,你能不能悄悄的替我担点。” 严铭摊手,“不能。太苍山上你要不来元神自灭那出,这些事师兄都能替你掀过去,可偏偏你给师兄来了这么一出,那你就怪不得师兄不替你扛事了。” 严铭收掌握拳,倏地抬臂向前一指,流光微闪。 两根细长的手指一点眼前灯火通明的四宜楼,“这几天使唤人的感觉还不错吧?现在回来了,自己冲吧,少年。” 如许留给他个背影,“你真是亲的。” “那必须的。”严铭还不忘嘱咐他,“时辰快到了,我先去四宜大殿支应着,你办事儿利落点!” “我利落你大爷!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一只黑靴迎面砸过来,险盖在严铭脸上,严铭跳脚避开,转身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大声嘟囔,“不是说折腾的都走不动道儿了?抱着媳妇儿怎么脱的鞋?” 严铭说完偏头又避开了一只飞来的长靴,笑嘻嘻的招手招呼一声自不远处走来的刘扬,跟他一起进了四宜大殿。 只是他这一支应,直接“支应”到了寅时。 大殿里接令等候的各部席主和内门门各组执事陆陆续续的接令走了大半,他发给如许的信有五封,可他仍没见到他的人,也没得到任何指令。 丑时三刻,四宜后殿里压抑哭声响起,半晌,沉寂下去。 没一会儿后边又是一阵骚乱,几声怒不可遏的爆喝夹杂着桌子碰撞茶盏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良久, 遥水师叔走了出来。 霜白色的广袖交领长裙,腰坠一组山字牵头的梅花禁步,外边罩着件素色梅绣的云肩斗篷,半披长发,清淡着一张脸,不疾不徐的自后殿走出来,到刘扬面前拱手行礼,“护峰使。” 灵工局两位次席,连穆和季未玘出列,跟在他身后走了。 远山师伯走了出来。 深蓝色的广袖交领长袍,腰间坠着山字牵头的,素面墨玉的组玉,外罩一件同色的斗篷,半披长发,清淡着一张脸,从容自若的自后殿走出来,到他面前拱手行礼,“令主。” 刑罚堂次席彭年,预备次席顾悔出列,跟在他身后走了。 广袖、组佩、半披发,山谷大礼服妆。 严铭拽下墨玉牌给如许发了第一封信。 “花里胡哨的搞什么!” 在严铭这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眼里,山谷礼服就是碍事又难看的存在,叮叮当当的组佩是干嘛的!暗纹银边,不懂!广袖披发,累赘! 常服劲装多好看啊,又方便。 礼服,袍像裙,裙又是袍的,不伦不类,轻浮的庄重。 辣眼! 季云师叔带着和静师叔走了出来。 广袖礼服,宽大的斗篷,半披长发,不同的是腰间未坠组玉,而是换了三尺青锋,清淡着一张脸,不慌不忙的自后殿走出来,到他面前拱手行礼,“令主。” 斥候监次席卫寻出列,跟着走了。 寒玉师伯紧接着也走了出来。 礼服斗篷,半披长发,清淡着一张脸,向他行礼,“令主。” 战部两位次席,张思、章彭出列,跟着走了。 严铭一头雾水,偏头看了眼身旁同样蒙圈的刘扬,回身看了看身后挂着问号脸的一群人,捏着墨玉牌发了第二封信。 “何处?何令?何不共商?” 他并没有在后殿那场突然爆起并持续不断的怒喝声中听见他的声音,难道是去了益安堂? 没有回信。 后勤司四位席主,十六位预备次席出列,走了。 安励司次席武茗茵,柳为宁出列,进了后殿。 严铭第三封信发出。 “在何处?” 还是没有回信。 外门一级执事,七十三人出列,走了。 忽然,一声悠长的笛声响起,安励司四位预备次席并几位挂职安励司的内门执事立即出列,走了。 严铭眉目一拧,纠结的要把它们搅在一起变成疙瘩。 半晌,没忍住,戳了戳刘扬的腰,对着他口语,“安励司号笛,是天嘉。” 刘扬侧头刚要回应,又是一声短促清脆的哨响响起打断他的话,内门十几个挂名战部的内门执事出列,走了。 刘扬这才把下巴合上,又张开,口语道,“战部兵哨,是谁?” 严铭眼儿一翻,“你问我?” 刘扬,“令主?统领三个作战部门?” 严铭气的抬腿踢他一脚。咚的一声,把殿里正挂着一脸问号往前补位的人吓一跳。 他们本是勾肩搭背的进了殿,结果打眼就看见这两位六部里积威甚重的老大板直的站那儿对着掌门椅表示尊重,吓得他们也不敢胡闹,只得跟着挺直腰板儿按位站好。 其实这是他们想多了,两位老大来的早,勾肩搭背的进来说了没几句话就因着严铭算计天嘉的事拌了嘴,刘扬不爽,呛了严铭几句,严铭不高兴了,端架子怼了回去。 一个说,“身为令主,推卸责任,让人不耻!” 一个无赖道,“这是责任?这是要挨打!这事儿不找门师兄找谁?找你?” “我不是你师兄!”俩人好巧不巧的,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缘分。 “所以没找你啊。” “无耻!” “放尊重点,我是令主。” 然后刘扬也不高兴。 互哼一声,谁也不搭理谁了。 所以,眼见的不一定为真。 尤其,是明面上积威甚重,私下里却不断刷人下限的老大。 严铭顶着一张‘不是我干的脸’若无其事的把脚收了回来。 刘扬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浮土,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起身走了。 他的右后方,从倒数第一排刚靠补位补到了第二排,脚还没并齐的裘卓然,稍慢一步,跟在他身后走了。 “......” 严铭第四封信发出。 “师兄刚在开玩笑,你的所有事儿,师兄都打包!” 不出意外,依然是没有回信。 卫明晚走了出来。 月白色的交领长袍,素面墨玉的组玉,月白色绣着蓝色梅花的云肩斗篷,半披长发,死白着一张嫌弃脸,僵硬着身板走出来。瞪着俩黑眼圈,对着他掀开两片青黑的唇,漏出一口大白牙,“令主。” 益安堂两位次席,郭世斐、应长桓出列,跟着走了。 之后, 知味斋厨师长并六位二厨走了。 几位部司的预备次席走了。 内门执事也走了。 严铭回身,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和踌躇着要不要站到他身后的侯长憬大眼瞪小眼。 气人的都走了,严铭也懒得端款儿了。 几步走到侯长憬身边,面色不善道,“两天就升了一级执事了?谁给你开的后门?” 侯长憬,“??我......我刚来。公...印主传我过来的,我...我没走后门。” “非核心子不得入四宜前楼办事厅,不得靠近四宜楼大殿,你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侯长憬拧了拧手指,半晌,期期艾艾道,“印主说令主您缺个看大门的,让我从现在起跟着令主办事儿。”心里惴惴的,也不明白为什么铭居看大门的可以进四宜楼。 严铭毫不留情,“我不用你,回去!” 侯长憬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铁青了脸严铭,小声道,“过了文书了。印主亲自盖的章。” 第五封信发出。 “作死?!” 严铭怒喝,“过了也不要!” 一溜儿师叔伯呼呼啦啦的出来了。 束发劲装,腰挎长剑,顺眼的很。 “铁...大侄儿还没走呐?”山朔风先一步走出来,幸灾乐祸的打趣在看到侯长憬后又卷回了嗓子眼换了俩字,险把舌头闪了。 山朔风知道给他留三分面子,后边提溜着裙角的山要离却没管那么多,“没接到掌门指令呗。新官上任三把火,平哥都给撅了脸,他算个屁。”出门在外时间太长,她还有点不大适应女弟子常服。 “哎,胡说什么呢!这是统领三个作战部门的令主大人。”山和明对着严铭下抱了抱手,那谄媚样儿在山和谧看来跟哈巴狗儿差不多。 山和澜推他一下,差点把他推个跟头,“切,我们内外门执事,他管不着。” 山和宁,“狗腿那样儿,好歹也是个长老。” 山和静搂着山和宁的腰不撒手,闻言笑嘻嘻的应和,“小离姐和五姐说的是。” 后边山和谧搀着脸冷的都能滴水的山和平走出来,“人家兄弟,再新上任也比咱们这把老骨头亲,长老算个屁。把你气死了也不过是腰上系条白带子!” 严铭突然就觉的这身劲装没那么顺眼了。 嗯,礼服也挺好。 礼仪庄重。 “都胡咧咧什么,滚回去了!”山和谦寒着一张脸出来,逮着严铭就是一顿喷,山和风拦都拦不住,“老子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大都白养了!倒了八辈子血霉,出门踩狗屎的运气。负了我大眼皮,戳瞎了眼珠,长了双欠剁的贱手把你捡回来!” “不说给老子养老就算了,天天让老子给你担心。老子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呢,圈头猪还能宰了吃肉呢,养你有什么用。” “自带了你回山我可委屈过你?书香世家的琴棋书画,武将家的战场兵法,纨绔子弟的吃喝玩乐,我可是少让你习了什么?我亲为你开的笔,又给你开刃,现在你翅膀硬了,我就没用了是吗!” “骨里红花印怎么就不能掌了,掌门位怎么就坐不住了,老子手把手把你教养长大的人,怎么就歪了脑子不听话了呢!” 严铭老实跪下,不敢分辨。 熟悉的画风再次袭来吹懵了没见惯这种场面的侯长憬,他愣了一下,才慌忙屈膝要跪。 一双黑靴伸了出来。 山和风抬脚给他绷直了膝盖,“他跪得,你跪不得。” 侯长憬表示不解。 山和风凉凉道,“山氏膝下天地亲。你想跪,找你爹去。” 侯长憬噢一声,表示懂了。 结果,山和风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山和谦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怒了。 抬脚一脚踹他肩膀,将他踹个跟头。 “小畜生!” 严铭老实的爬起来,重新跪好。 双手伏地,磕一响头,“儿不孝。” “身为长兄,何不劝阻?” 严铭再磕一响头,而后直起上身,直视山和谦,“儿愚钝,请父师明示。” 山和谦劈手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掌了令就要上天,老子真恨不得一巴掌劈死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0章 挨打 严铭爬起来,还是那句,“儿愚钝,请父师明示。” 山和谦反手又是一巴掌给他明示过去。 “明示是吧,那就从老子的铭居搬出去,以后也不用再姓山了。” 严铭梗着脑袋不从,“长老任药田看护,无权。” 山和谦甩甩涨疼的右手,冷笑道,“这个不劳令主大人提醒。我说的山,是山和谦的山,我这一系,你除名了。” 山和风仰头大笑,开了嘲讽,一句话将憋了半宿的郁气都喷在严铭身上,“恭喜令主大人了。” “恭喜恭喜。”后脚跟都迈出大殿的山朔风也突然回身对严铭道了一声恭喜。 后边正在排排走的师叔们随即也出了声。 “恭喜。” “大喜大喜。” “恭喜。” 脸板的跟个棺材板一样的山和平都特特停下了脚对他道了声恭喜,“好孩子,咱上谷山氏好福气。” 严铭扑山和谦身上争辩,“父师,身为人子,铭儿并无过错。” 山和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抽脚出了大殿。 这时山和安山和清这对玉郎才自后殿走了出来,山和清过来把侯长憬脑袋一勾,“这个娃儿是个听话的,走跟师叔走了。令主大人也去拜见一下新掌门吧。长大了,都威风着呢。” “师叔......” 山和安回头,“我也恭喜恭喜你?!” 严铭被噎回来,老实跪地上不敢再放肆,“铭儿不敢。” “师兄......” 后殿里突然传出微弱的声音。 严铭气的咬牙,看着两位师叔走远后才起来,扯着袖子抹一把嘴角的血,顶着张猪头脸怒冲冲的往里边儿走。 “喊什么!出的这个馊主意,还有脸喊我,我今儿要不打残了你我就对不起我挨的这两顿打!” 严铭顶着张火辣辣的脸骂骂咧咧的冲进后殿,脑子里已经排好的第二句粗语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满地的断尸残骸惊的瞪了眼。 四宜后殿,听起来高大上,又是四宜主楼的位置,可它其实只是个聚餐玩乐的场所。大殿里正中区域还算正常,百套圈椅成四列整齐的摆在中道两侧,有个“议事”模样,两边实实在在的就是吃喝玩乐。大殿右侧是棋牌区,骰桌、扑克桌、麻将桌、骨牌桌、叶子戏桌,并一张稍显“高雅”的行酒令桌,左侧的餐区、酒区、并一个露天通风的烧烤区。 山谷规定,外门弟子睡下峰宿舍,内门弟子住中峰单间,核心弟子租上峰院落......这个上峰还得是五峰上峰,其余二十八个小峰的上峰是不行的。身为核心,你要对得起你的身份,毕竟你会待客,不能丢了山氏的脸。 住的地方要租,那四宜后殿这个不用说肯定也是要租的,因为它不是议事厅,不是办公场所,甚至连个住所都不是,他只是个吃喝玩乐的消遣区。 所以,四宜后殿的存在很是对不起山谷弟子脑门顶钱的形象,因为四宜后殿作为消遣场所却很少被启用。 山氏子弟又没有斩断尘缘的规定,逢年过节都有探亲的假期,又有长老们个个天南地北的疯游乱逛只每年九月九号那日才会回山,六部一堂的联合聚餐又是每次大战后才会进行,所以四宜大殿作为消遣区是很浪费的。 每日打扫,日常的维护,占据的大片面积,四宜后殿在山谷寸土寸金的四宜主峰上可以说是建在了金子上了。 可就是这个么每日砸钱,一年也用不上两三次的地儿却一直都存在着,六部主席轮流交租,谁也没有说过什么。 爱钱如命常把自己贴牌租出去授课的肖庄禹甚至创过连交半年的记录,门天嘉这个四处抠钱花的穷逼没赖过一次。 以前,小唐最爱端着饭碗边吃边摇骰子,小白输急了就给他碗里扣辣椒。 子忱单手叠牌的速度和平师叔这个手指灵巧的阵法大师都比不过。 季云师叔打扑克出千总被群殴,明佑屁大点却是麻坛的常胜将军。 四宜后殿是山谷最温馨最热闹的地方。 可现在...... 断了腿的桌椅,四分五裂的茶具花瓶,摔的稀碎的明珠,被剌成破布条的帐幔,以及一颗颗被甩的粘到了墙上又拉出了一条条泥线的盆栽,乱七八糟热热闹闹的铺了半个殿。 严铭低头看一眼脚下混着茶叶的泥,可算是知道刚才差点把他拌个跟头的“脚垫”是怎么来的了。 他站那儿瞪眼找了半天,愣没找到如许的身影。 “出个声儿,看不到你。” “师兄,我在这儿。”如许又虚虚的哼唧一句,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你又做什么死了?我真是欠了你的!必安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不该是你师兄,我该是你爹才是。”严铭自地上捡个椅子腿,扒拉开一张只剩一半的椅子,推开七八张三条腿的桌子,避开几盏分了两半却依然坚强的盛着一汪黄澄澄茶水的茶杯,踩着泥,掀开张还算完整的帐幔,终于看到了已经躺平了的如许。 他躺泥里,头发上挂着茶叶,脸肿成猪头,被撕成碎片的蓝衣上趴着几颗鸡蛋那么大的草莓,下边倒着几颗带些土的草莓苗。 是的,堂堂山谷,上三门中唯一一家占了两个道统的山谷,四宜后殿的盆栽是草莓来着。 严铭十分满意他这形象,决定打听一下是谁这么善解人意的为民除害,他好去定制一面锦旗,让这种不畏强权的英雄得到赞赏的同时也能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到队伍。 严铭走过去,也不嫌脏,弯腰一屁股坐他身边,“呦,令主大人也添了彩么。” “师兄......” “叫爹也没用。” “严铭。” 严铭伸手在他脸上戳个坑,“真找死?” 如许疼的求饶,“轻点轻点,疼死了。师兄先帮我把头发拨一下,我胳膊动不了。” 严铭不仅没轻点,还捏着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那你惨了,除了名的掌门人,死了可葬在哪儿呢。无儿无女无弟子,侥幸被人埋了也没个冥钱可以用呢,不过也挺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真真正正的清白人呐。” 如许疼的嘶气,“我胳膊被寒玉师伯拽脱臼了,师兄帮我接一下。” 严铭自他胸口捡颗草莓,吹了吹,扔嘴里嚼了,“给你接了,然后你继续卸磨杀驴?” “师兄误会了...”知道严铭早晚要跟他算账,自己老实接茬儿。 “误会了什么?”严铭指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大唐的脸嫩的能掐出水来,老子老皮子老脸的挨两下不疼是吧?!” “我...咳!师姐那件事儿我没着人去查,昨天见了安延平,就交给他了。”如许顶着俩眼圈对着严铭讨好,“师兄,这次我真没想着坑你。” 严铭也知道刘扬跟安延平向来不对付,而且他又是斥候监的,这事儿轮也轮不到他。 严铭一双黑黢黢的眼珠盯着如许不放,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收拾他才好。嗯,他要再敢像以前那样胡诌,他就捶死他,那样他以后能省不少心,也能多活几年。 “所以呢?” “许是六师叔看不惯你?咳!别捶别捶...疼...真疼...”严铭那一拳头下来,险把他捶死,如许翻着白眼求饶,“我说真的呢,刚要不是寒玉师伯拦着,六师叔就把我削死了。” “二师叔那么疼你,谁敢对你怎么着。” 说来他们这群被捡回来的熊孩子里还就如许没怎么挨过打,当然并不是如许听话又省心,而是二师叔他只给你讲理,犯错就依着门规办,刑罚堂罚的轻了他要上诉,罚的重了他也不依,一般没人敢跟山和平这个“行走的门规”对上。 山和谦身为掌门,教养弟子就一个简单粗暴。 高兴了把他们拉广场上用剑练练,不高兴了把他们拉广场上拿板子练练。 山和平不是,他讲规矩,谁在他手上犯了错,他扒拉着几万条山规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的没完没了,那边儿早被叨叨的晕了过去。 然后在刑罚堂定责的时候,后边又得加一条轻视门规,拒不受教,冥顽不灵。 私下里一直有个说法,说山和谦任刑罚堂堂主时曾带着刑罚堂抗过山和平,然,战数十次,未尝一胜。 灵工局出身,规矩却比谁都严,头顶恨不得刻上门规,满山的弟子见了他都绕着走,实在绕不过了就作思考人生状装瞎,山和谦都惧他三分。 远了的不说,就如烨被逐出门那事,他和刑罚堂打官司打了好几年,把刑罚堂门槛都踢矮了,荣阳被烦的在外边儿浪了一年,彭年也偷偷摸摸了好几年,都不敢明着在刑罚堂露脸。 所以,如许长这么大,挨的打多是被连坐连累的,山和平是真没给他动过手,实在气的狠了也是在刑罚堂定罪且处罚完之后,眼不见心不烦的打发他跪跪墙角就过去了。 唯一的一次徇私,是乱葬岗清理门户的时候,以枉顾师命,叛出师门,定了如许的罪。 你敢打他的弟子,那绝对是过得太顺,活的太好,想生不如死了。 “我被逐出去了,算不得师尊的弟子。六师叔端着长辈的身份出手,师尊没管,只是设了阵保我颜面。” 严铭眉眼一跳,“所以...”那一阵阵的叮咣乱响是...... “嗯,师叔伯们分了两拨,一拨儿打,一拨儿拉,我就成了这样。” “靠!” 他还以为是二师叔又因着掀了联众盟的事跟掌门起了争执呢。 之前也这么闹了一场,把四宜前楼办事厅砸个稀碎,山和谦被山和平砸了个满头包,撒丫子跑了,大唐给他发信,吓得他都没敢回山。 “你又作什么死了?” “没,六师叔气不顺,找茬儿收拾我呢。” “哦,这样啊,那你躺着吧,我走了。”严铭把他胸口最后一个草莓捏起来扔嘴里,起身就要走。 “别别别,师兄,师兄,你先把我弄起来啊,我这个样子,明儿还待客呢。”如许看严铭真拍屁股要走也急了,他要不说,可就真得在这儿躺下去了,他可不想,“师兄先把我胳膊接上行不行,疼死了。” “印主大人在这儿睡吧,帐为被,泥为床,无拘无束多快活。” 这是咒他死么... 如许老实道,“我刚让卫师兄给我刨了金丹。” 严铭一顿,回身,一顿老拳险捶的如许差点上了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1章 明日 严铭头顶冒火,心里恨恨,一把扯过他刚掀一边儿去的帐幔,兜头把如许一罩,噼里啪啦的一顿捶,直捶的他翻着白眼哼也哼不出来了。 造了八百辈子的孽,今生修来这样的兄弟。 六师叔你也是灵工局的,你怎么就扛不过二师叔呢! 掌门怎么就没打死他呢! 寒玉师伯你当年也是冷情冷心,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时不时踩着‘祭笑’狂追在你掌门师弟头上,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战部首座呢,你说说,你怎么就拦了呢! 这样糟心的弟子,二师叔怎么就又心软了呢,就该一巴掌呼死他,让他去地下好好的想想清楚,好来世做头听话又省心的牛马。 五师叔多好啊,他被打成猪头,也没给他粒丹药。 九师叔也好啊,腿上这结打的,多结实,刑罚堂出品的绳花结,想蹿也蹿不起来。 三师叔和四师叔也好啊,护着他的颜面,给他扯了帐幔遮起来,还怕他饿,给他留了几个草莓。 严铭不解气,又把帐幔掀了,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吼,“谢离赴死时自剜了金丹你不知道吗!我给你发信你没收到吗!五师叔备了方案,只待这些事了就操刀上阵了。你脑子里是屎吗!一门之主,肩上扛着师门,背着十几万条人命呢你知不知!” 他元神自灭时严铭都没这么气过。 师公和五师叔联手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命,这是过家家呢,把自己当猫了怎么着,以为自己九条命呢! 小时候流着泪掰着他的手给他上药的小乖乖,赖再他肩头不肯下来,使唤着明晚他写课业的黑心小豆包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端了太苍山,除了乌海山,围了星耀堂,对上联众盟,目的达到,生了死志,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碰死!不要累的别人担心又伤心!” “这个时候刨丹,是要师门给你殉葬么,是谁欠了你么!” “谢离的金丹阿赟怎么就不能用了,你就非得冒险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绊个跟头就跄死了,翻个白眼的事。” 如许疼的翻了白眼,不敢说话,耷拉着头老实挨骂。 严铭板着张臭脸,到底还是心疼他,边骂边把他拖到干净的地方去,给他塞了一嘴苦不拉几的药丸子,又给他接了胳膊,除了腿上的绳子。 如许疼的撑不住,歪头倒他身上,“师兄,我疼。” 严铭糊他一脸药水,“早死早超生。” 如许嘟囔,“我没想死。” 严铭,“没看出来。” “谢离的金丹我用了。” 严铭给他整了整破布似的衣裳,粗暴的把他往背上一背,“不然你以为呢?你挺着腰板儿找死,我还救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再过了敏。” 他刚给他接胳膊的时候就知道他体内有金丹了。 封穴时,寻常人和修士还是有区别的。 如许苦的皱眉,那药丸子后劲儿有点大,“那师兄不给我封穴,疼死了。” 严铭背着他走出后殿,“我跟谢离招呼呢。” “师兄也舍得。” 严铭偏着头嗤笑,“这话好笑,你上赶着找死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许理亏,把脑袋扎他肩膀小声道,“师兄先送我上五楼,我先回房看看。” “怕是不行了。”严铭右手在他大腿上一拧,疼的他把头又抬了起来。 如许气的,也忘了理亏了,对着他耳朵吼,“你干嘛!爬会儿不行啊!你放心,我有媳妇儿,不稀罕男的!” 严铭被他吼的又拍他一记,“我稀罕你!”抬头看一眼殿门口,“还媳妇儿呢,你媳妇怕是要没了。” 没事还起三尺浪呢,如许整这一出,掌门要是不借题发挥一下,他就对不起老岳父的名头。 如许抻脖儿,喷严铭一脖子,,“你媳妇才没了呢!”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楚真蹦跳着自殿外蹿进来,把如许的背一拍,哈哈大笑,“掌门把阿赟接花好月院去啦!” 如许又急又疼,眼前晕晕乎乎的冒了星。 严铭乐的不行,阿真可是帮他出了口恶气,决定以后少坑他三次。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绿林小筑?” 楚真仰着一张笑脸,拍手大乐,“被赶出来了呗,和平师叔回去就把我扔了出来。我没地儿去,后勤司的又在忙,近期不办理租赁手续,我就过来找师兄了。那个阿赟不是被接走了么,那正好,我睡阿赟那间就成!我不挑!” 严铭一听,更乐了,颠了颠背上装死的如许,偏头笑道,“不仅媳妇儿没啦,房子也没啦!赔了夫人再折兵,乃好计。” 看来掌门还是很疼爱他的,嘴上说说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不让他不姓“山”了。 等事了了,多磕几个头,多孝敬孝敬,山不山的,掌门多好哄,哦,不,多慈爱! 楚真叉腰狂笑,跟在严铭身边儿往外走,“是呗,刚言师姐让我去中峰先凑合一宿我都没去,我专程过来,就为看师兄你这衰样儿!不让我来大殿,我偏来!不让我......” 哐当一声,严铭被门槛拌了一脚。 如许被硌的闷哼一声。 严铭瞪眼,“谁?窈窈?!” 楚真纳闷,挠挠头,看严铭像个螃蟹一样横走几步,靠在了门板上。 “窈窈?奥,是...是窈窈,不,不不不不......是言师姐。” 可不敢叫她小名儿。 严铭把如许往下一放,随手扔门槛上,上前几步把楚真领子一揪,楚真就踮了脚,又离了地面,“窈窈不是在铭居,她怎么出来了?” 楚真让他吓一跳,“她跟小十师叔一起走了啊。” 严铭回头,如许忙摆手,“不是我!言儿撤了职,我没发令给她。斥候监有正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暂时不能说,但我保证,是正事!” 如许身边一身红衣的如烨也想摆手,奈何手被反绑着,没办法只得摆正脸色,睁大一双清白的眼睛,认真道,“我是被季云师叔扛到这儿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严铭回头。 “我,我老实交代,我被和平师叔扔出来后先去了铭居,正碰上小十师叔正带着言师姐往外走,奥,掌门也在铭居,刨树。”楚真怕严铭给他揪着领子扔飞了,忙识趣的把看到的都吐了出来,全然忘了如言的交代,“我以为季云师叔拽着子介找你寻仇呢,所以去了铭居。” 严铭黑着脸,歪了点,“刨树?” 楚真狂点头,“嗯嗯,刨树,掌门说儿子死了,树也得死。”说完又问严铭,“掌门还有儿子呐?什么时候生的,我咋没见过?” 严铭黑着脸把楚真放下,没说话,拿出墨玉牌发消息。 楚真还追着问呢,“掌门儿子是谁啊?还有大家都在忙什么呢,安励司吹了号笛,战部也在点兵,一个个急吼吼的,都没人搭理我。” 他刚出来,怎么也没人关心关心他呢。 以前他走在路上招呼都是不停的,一路嘿哈嘿哈勾肩搭背的可受欢迎了呢。 气哄哄瞪一眼围着如许打转的如烨,抛夫弃狐诋毁前任的渣男,定是他在师兄弟面前编排了什么! 臭男人! 如烨刚好抬头跟他对了眼。 楚真,“呸!” 如烨咧嘴笑了出来。 一柄泛着青光的剑光亮起,由远到近,严铭皱眉,顾不得跟如言发消息,歪头就见一人踩着长剑冲着四宜楼飞了过来。 四宜楼回字形广场,诸位长老都鲜少御剑飞行,这会儿又是各部接了令,正该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有这么人直愣愣的扎进来,到了四宜楼第一个平台处都没停,如许都惊奇的撑着门板立起来向前看。 四宜楼三个平台,九十九阶,只祖师爷山婴离是御剑入过。 自此开山创派。 头上法阵里镶着的明珠蔫头耷脑爱亮不亮的死样子飘在半空,那人又是逆光而来,可惜了,没办法看清脸。 如烨瞄一眼黑着脸的严铭,噗的一下,笑出声儿来。 楚真不明所以,也跟着啧啧啧的啧了一个大长句。 严铭反手就要拔剑。 却听一声哀嚎响起,剑上那人忽然直挺挺的自剑上栽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面。而后银光闪过,一位蓝衣劲装臂箍刑巾的弟子踩着剑追来,长鞭一甩,反手给他倒着吊在了广场的明珠上。 “亥时息,不可御剑扰休!罚你在此思过至明日辰时。”那刑罚堂的弟子说罢,翻身落地,调了调鞭子的长度,刚好对上侯长憬仍没对上焦距的眼,“另罚你白银万两,春园峰煅剑室服役一年,知味斋劳改仨月,四宜回字形广场清扫七天,期间饭卡翻倍使用。” 侯长憬被晕头晕脑的倒掉着,“啊?” 如许不忍直视。 刑罚堂弟子抬手抻着他腰带看了看,道,“一个钉?一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这么横,你那个峰头的。” 侯长憬被拽的直晃悠,一张脸充血发涨,“我...我春园峰的。” 刑罚堂弟子呵一声,随口道,“这么菜还能混进上五峰,走了谁的路子啊。” 那刑罚堂弟子本是随口一问,不想侯长憬却老老实实兜了底,“印主本来是让我找顾悔的,可我来了顾悔没在山门,门正使也不在,我就跟着裘卓然待了两天,刚刚印主又把我调去了铭居。”侯长憬说着也反应过来了,忙伸手拉着刑罚堂弟子求情,“你刑罚堂的吧,咱们一个上司,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啊,我这还有事儿呢!” 刑罚堂弟子一笑,抬手一个手环箍在侯长憬的手腕上,“真是巧了,堂主...噢,不,是令主,令主刚交代了让堂里兄弟多关照你呢。” 如许看一眼杀气腾腾的严铭,有心过去惹一惹他。 侯长憬顺杆儿就爬,“客气了。” 严铭苍啷一声拔了剑。 那小弟子也是脸一落,突然道,“外门弟子侯长憬挟权倚势,持心不正,责罚翻倍!” 侯长憬,“......” 如许踉跄着走到严铭身边儿,屈指弹一下了他手中的‘明光’,锋利的剑身,发出一阵嗡响。 “教养弟子的时刻到了,去吧。” 严铭翻手在他小腿抽一记,“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说完,倒提着明光下了廊。 石阶九九,一步未踏。 侯长憬看到了严铭,憋着脸,张牙舞爪的大吼,“令主,京师来了消息,说严国公府老公爷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2章 明日有贵客 严国公府的老公爷。 他的祖父,严熠。 严铭扑通一声踩了空,墩墩墩墩滑下三十三阶,‘明光’脱手,哐啷哐啷溜到一边儿。 被如烨笑脸晃的失了神的楚真这才回神,抬手抹一把脸,掩饰似的蹦跳下去,“怎么了,怎么了,好好走路啊,怎么还摔着了,这大屁墩,师兄想什么呢。” “阿真!”如烨沉声唤了他一句。 楚真刚扶了严铭起来,听见如烨的话后向上扬着的嘴脸顿时就向下弯了,不可置信的委屈道,“你敢吼我?!” “有什么不敢。”严铭轻声答他一句,又拍开他的手,召回‘明光’,道,“大半夜的快点回去睡觉了,绿林小筑不让住就去竹林里。行啦,别瞪了,出息!还躲闪着人家,装那不稀罕的样儿,你就长不出个脑子,被人踹了还给人家腾位子,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弃妇。” “不服气什么,他娶别人你就甘心让位啊!你不会赖在他竹林里腻歪他么。是,我知道你不稀罕他了,可你不稀罕归不稀罕,气总有吧?那你自己生闷气有什么用,去气着他啊,你就住他竹林里,给他布置布置婚房,安排安排宴席,跟着他迎亲,再为他挡酒,最后闹闹洞房,你看他能不能高兴的起来。” 楚真瞪眼跳开一步,“你你你...你怎么跟言师姐说的一样!” 严铭,“哦?窈窈也是这么说的?看来窈窈也是气的狠了,她最疼阿烨,都忍不住给他添堵了。” 楚真还是很信服严铭的脑子的,他偷偷摸摸的瞥一眼如烨,捂着嘴凑近严铭,不好意思道,“我一见他就忍不住,我就想凑上去亲他。”刚他差点没把持住,亏的严师兄及时走出了后殿。 严铭挑眉,“想亲就亲呗,调戏调戏有妇之夫多刺激,连漪知道了得怄死。喏,你看,阿烨吓得脸都青了,可见我说的是对的。” “对!你这么想就对了,自己不高兴也不让别人好过。” “怕什么,他被封了灵力还不是任你欺负。没出息!你让他在下边儿不就行了,想怎么来怎么来,师兄给你点药不?” “嗯嗯嗯,对,就这么来,是,去吧,没事。能有什么事儿,他们忙他们的,你跟着子煦子煦那个死样子能干什么,今晚他就睡寒冰池里了。有事儿也是明天了,你要不放心你就早早的去四宜前楼报道不就行了。” “礼服?各部席主和退役弟子才能穿呢,核心没用,你又没进六部。你穿你暗堂的礼服不行了,那才是礼服呢,你们老祖宗不亏是世家出身,有审美就是不一样。” “行,好,对,去吧,放心放心。” 如许静静的看着严铭忽悠楚真。 严铭说完,楚真就又一蹦三跳的又跳了上去。对着乖乖站着的如烨漏出个自以为狰狞霸气你逃不出我手心儿,实则猥琐下流贱兮兮的笑。 刚刚被喂了麻药所以说不出话来的如烨,“......”真儿,咱能长点脑子么。 美色误你啊。 严铭还说呢,“把你鞭子拿上。阿烨在你哪儿,没什么不放心的。” 楚真点头接过如许扔给他的鞭子,把如烨一卷,急慌慌的拉着走了。 严铭三两句话把楚真忽悠走,这才转身下阶,走向侯长憬身侧,对着那个站的跟个柱子一样,眼观鼻,鼻观心,装不存在的刑罚堂弟子道,“挪刑堂吊着,别在这儿丢我的脸。把他挂到黑榜上,春园峰服役时间无限期延长,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那小弟子也不看严铭,大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砖石,抱拳,大声道,“是!” 一把扯过晕头转向的侯长憬,招出佩剑,飞遁了。 如许这才出了声,“师兄去看一看吧,我给无救发了信,他带着玉女已经出发了。” “不用。糟老头子,死了就死了。” 如许伴着暗淡的珠光看向绷紧了下巴的严铭,知道他刚才乱了心绪。 不过,他并不点明,也不探究,只道,“快天亮了,师兄早去早回。 ”说完,又顿了一顿,再次开口,怕他一去不回似的道,“我年幼,明日镇不住场子,师兄得快些回来给我撑着啊。” 严铭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一身破布烂衫惨兮兮的挂在他身上,他扶着廊柱,摇着手,红着眼满目担忧的看着自己。 严铭啧一声,这小媳妇样儿,让他想起了青衣馆成名那出戏。 新婚燕尔的小娇妻挺直瘦弱的肩膀,故作坚强的支持想要去保家卫国实现抱负的丈夫,却又在临别之际忍不住眼泪汪汪,一步一泪,端的是情深难舍。 真他娘的让人心热啊。 这他娘的不挣身凤冠霞帔回来,简直对不起那依依不舍两滴泪。 严铭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不过,那老头子刚死,豆包儿又一副仿佛看透他“内心牵挂,痛苦挣扎”的模样,他也不好笑出声来。 只道,“镇不住就别作死,医修有闲的没有,招俩过来,还有阴风旗,你这有没?拿面给我,京师的都撤了,去了我没得用。” 严铭这话一落,如许就自胸口掏出个乾坤袋给他扔了过去,“里边儿什么都有。医修的话,最近男医修还挺忙的,找个丫头行不行?” 严铭抬手接过,“怎么,你把阿赟给我调过来?” 如许忙道,“我让汪秋雨和单南门在山脚下等你。” “秋雨?她也调回来了?那太苍山谁在管?长桓已经调回来了,太苍山总得有个管事的。”短短几天,太苍山两度易主,跟个筛子一样,别被人钻了空子。 如许道,“必安在呢。” “他没去月华山庄么?” “额......”如许有些尴尬的去扣廊柱,手指却不小心打了个滑,他抬头去看严铭,却正见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如许对着他傻笑一个,低头改戳。 “出了个烂成屎的主意,害我挨板子吊了两天,借云净的事把我支去天机门,又突然把张思调过去把我调回来,要我坐镇山门,这会儿独留我到最后,就为了让我照顾你去寒冰池?就为了让我明早穿着礼服给你壮胆?” “印主大人真是好手段,只可惜,你不该让我去天机门,那样我也不会撞上那一战,更不会抬回那一溜儿尸体。这会儿怎么滴,搅了你要把我洗成白痴的计划,就又想把这次的责任担在自己身上,引咎辞职?我是该说你脑瓜儿转得快,还是里边都是屎呢?” 严铭抬起胳膊,远远的指向他的腿,“去灵工局定副好拐吧,回来我给你打折了它。” 如许傻笑着不接话,只催他,“快走吧,不早了。秋雨已经在催了,我也要去泡池子了。” 严铭没动,警告他道,“想卸任,好说,你死了我自然顶上,现在你既舍不得死,就别给我耍着心眼,再有一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架空,什么又叫造.反!手里握着权柄不如意,那就去做个小兵,我看你能忍的了几天。” 如许躲廊柱后边,双手环抱着摆手,也不露脸,“知道了。” 这次,广场上没再传来声音。 如许小心的探出一点儿,没看到严铭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也没看到他那双小王八崽子还敢露头,看我不给你拧下来的眼,如许大松口气,忙发信给如言。 寒冰泉位于四宜左楼的一处后园里,距离四宜楼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是白天,他御剑也就过去了,可这时候又不行,身上的乾坤袋又给了严铭,没灵石没钱的,可愁着他了。 没办法,只得拖着快要散了架的身子,拖到下边儿台阶上坐下,招出‘青锋’飘在他头顶发光,自己拄着下巴等人。 老半天才等来个巡视到这儿的刑罚堂弟子,还不是熟脸。 “公...首...印主,您...您在这儿干嘛呢?”那小弟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对着如许惊叫一声道。 如许拽了拽身上的成了破烂的衣裳,没理会那小弟的咋呼,张口直接道,“有钱没?借点钱。” “有。”那小弟子抄怀取出来个荷包,拿出来几张银票,“银票行吗?” 如许伸手结过,数了数,“可以。你叫什么?那个组的?还你钱还是灵石。” 那小弟子对着如许一张肿的比馒头还高的脸直摆手,“不...不用了。” “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如许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眯眯眼,看一眼他头顶的银灰发带,又瞅一眼他腰上那条只有一颗钉的皮质腰带,“刚入门的内门都能巡视四宜楼了?你什么时候选上来的。” 那小弟子抱手,神色刹那恢复,堪称变脸,“弟子范琥,刚由云崖峰调回。” “你是无救的手下?” 那小弟子道,“是。” 如许突然嘿笑一声,“你在青衣馆负责什么。” 那小弟子道,“迎客。” 如许大乐,“正好,严师兄走了我正愁没人迎客呢,明日你去山下做个迎客的道童吧。” “......印主,我跟严堂主会不会差太多......”这断崖式的下跌,一个四宜主峰嫡系的核心,掌着火焰令的令主,一个回山不过三天的内门,第一天上岗巡视的刑罚堂,天上地下也不过如此了。 如许笑着整了整右手手腕上黑色的护腕,“只管去,这儿有人过来接替你,一会儿你去安励司找门正使,他会教你的怎么做的。” “安励司吹了号笛,这个时候过去...” “无妨。”如许撑着台阶站起来,“我给门正使发了消息了,一会儿过去就行。” “是。” “坐这儿等会儿吧,明天过来找我,我还你钱。”如许摆摆手止住范琥要说话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走向不远处的传送阵。 银票塞进去,选了地址,几个呼吸便到了四宜左楼后园里。 如许自传送阵出来,也不去厢房,直接一路走一路脱,等走到寒冰池边只剩了一条裤子。 寒冰池里有几个熟脸,正趴池边的大石头上拧巴着一张苦脸嚼草,见他过来还招呼他,“来一口?” 如许拒绝,“不吃。长桓给你们开的?” 彭韬哀嚎一声,嘴边淌出几道青汁,他挺着一张为了活下去的脸,死命往嘴里塞草,以求快点吃完,“他搓的药丸子已经是益安堂里最苦的了,这回竟给这么些个草让生嚼,唉,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你无时无刻都在得罪他......如许看了看彭韬面前那座小山,唔,比别人多了三倍不止! “纪鸢呢?他还没过来么?”纪鸢伤重,他要泡池子肯定要有人看护的,可如许瞪着自己肿成一条缝的眯眯眼,瞪了半天,也没再看到另一撮扎堆儿的人群。 他去益安堂那会儿刨丹那会儿,纪鸢就在缝合了,四宜后殿刚打起来的时候五师叔也带着卫师兄赶了过来,并满脸慈爱的给他封了穴,这会儿四宜大殿的人都走完了,他还没来么? “来了,脑子不清醒,把他扔池子里他闭着眼疼的直嚎,刑罚堂的嫌烦,给他打了水,让他去益安堂泡去了。”彭韬身边一个把脑袋包成个球的人出了声,他脸上也包着纱布,有几圈绕在嘴上,说话嗡嗡的,不太清楚,可这不影响他的兴致,“今晚被刑罚堂捉了的人可倒了霉了,排着队过来打水......打水泡池子...哈哈哈...那几个刑罚堂还真想的出来,一桶一桶的,浇出活水的效果,这不是出门踩狗屎,这是踏进了粪坑吧,哈哈。” 迈步进了寒冰池内的如许,“......”他刚已经看到侯长憬那张衰脸了,拎着水桶那一瘸一拐那样儿,估计刚跟刑罚堂抗议被教训了。 “印主,明日可是有客要来?”彭韬灵工局出身,精力大都废在了研究法阵上,师门一些对外事务向来不用他们打理,也不用他们在意,可纵使他再不在意,也能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他有话说话,也没什么顾及,直接说了出来。 彭韬话落,他身旁五六双耳朵直楞楞的竖了起来。 其实他们也想问,奈何,他们不敢瞎打听,山谷三个武力部司,进去的第一个条件就是闭嘴。 打听也好,被打听也罢,嘴一张,就是事。 几个人惴惴的,对视一眼,想着要不要把彭韬拖池底去放松一下。 如许却笑着开了口,“是,知味斋都开始准备明天的席面了。今晚好好泡,明日有贵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3章 打包 彭韬一听有席面,一大早就吊着胳膊一拐一拐的去了知味斋。 他本来是先去灵工局报道来着,毕竟他只是呆了点儿,并不是傻。可他瘸腿吊膀子的踏进灵工局的办事厅,还没等他说句话,就被人扛了出来,还告诉他说,“吊着胳膊的小瘸子过来干嘛,去养伤了,伤养好了再回来做牛马。”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纵他现在是个吊着胳膊的小瘸子,他也得拔剑给他打一架。可这话是季未玘说的,他也是季未玘扛出来的,所以他也没磨着进去,转头就去了知味斋。 敲脂吸髓,恨不得把人压成空壳子扔了的季未玘能把他扛出来,只能说明今日这客,没那么贵。 季未玘在灵工局次席位上一坐多年,起起落落的风雨不知经了多少,远不是他这脑瓜儿能比得上的。 知味斋内缭绕的蒸气雾腾腾的飘着,穿着白色厨服忙的汗流浃背的知味斋弟子迈着大步快步穿梭走过,要不是糕香味儿太浓郁,又有知味斋弟子细细点数的声音响在耳边,彭韬都得觉得是不是进了云雾仙境,他已经飞升成仙了。 彭韬进去转了几圈,见几位二厨竟都下了场。皱眉,一拐一拐的走到一位正端着笼屉摞高的二厨面前问,“田荆,怎得把灶都搬前堂来了?核心子今天也不供食?” 不仅没了核心弟子特供餐,灶还铺了整个院,知味斋开厨艺课的时候都没挪过灶眼。 蒙蒙白雾升起,挡了田荆的视线,他没看到人,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白雾,才看清了。 不是劲装就算了,还没箍巾,撇嘴。 穿的稍显宽松的山谷常服就算了,还散着头发绕着绷带,撇嘴。 过来找食儿吃就算了,还挺挑,还特供餐,这是还嫌他们不够忙,过来添乱的么。 要不是看他为师门卖命负了伤,田荆得拿铲子铲飞他。 田荆没好气道,“往里走,三楼自选套餐,有医修照看。” 彭韬,“三楼?三楼我可吃不起!二楼不开天字区不开么?”知味斋三楼,跟抢钱一样,谁吃的起啊。 田荆忙的转圈,懒得搭理他,“二楼天字区是各部席主用餐区。” 彭韬纳闷,“我怎么不是席主了。”灵工局预备席也是席主啊。 “席主?各部席主都在忙,你是那个部门的你还有时间吃特供餐!” 彭韬隔着一阵阵腾起的白雾道,不爽,“灵工局的预备次席怎么就不是次席了,怎得负了伤还不让吃饭了啊!”怎么还不拿他当干部了呢,刚升的官儿也是官儿啊! 彭韬气哄哄的回话,田荆却是一下子亮了眼,转身过来使劲儿挥了挥眼前团着的雾,指着他惊喜道,“彭韬?快快快,过来个灵工局的弟子,快来几个人,把他绑了!妈的,就知道老季嘴里没个实话,借个人都不借,这不是闲人么,快,快绑了去后堂帮忙!” 彭韬暗骂一声,拔腿就要跑。 实在不是他在热腾腾的蒸汽下看清了田荆那双看到了猎物的星星眼,而是田荆那声发自肺腑的喜悦让他感觉到危险。知味斋的弟子动作却是更快,他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七八个膀大腰圆的人摁在地上,背去后堂,扔到一张特制的椅子上,推去一张空桌。 “彭三席是灵工局弟子,先忙道工序吧,一会儿人满了开工。益安堂那儿也发了消息,中午会有益安堂弟子过来给你换药,三餐咱们包了!” 彭韬,“......”转头看了看前排忙碌的众人,又看看桌上放着的那沓阵图,也不知道知味斋拉来多少灵工局的人,“我只封阵么?” 把他扛过来的知味斋弟子招呼人抱了一大包乾坤袋呼啦啦的把他右侧的一个空筐填满,点头,“阵图拓下来就行,别的不用管!” 彭韬点头,这事儿他刚入门犯事儿后也被赶着过来做过,一点儿不手生。老实的自右手边的大筐里拿出个乾坤袋,又拿了张画着法阵的图纸,右手聚起灵力,掐诀,五指熟练的往阵图上印画,稍后提起,往乾坤袋上一盖,一个封着法阵的乾坤袋就好了。 彭韬侧着身子把乾坤袋扔左手边的筐里,“你走吧,我不跑。” 知味斋弟子嘿嘿两声,道,“彭三席体谅,知味斋承你的情。” 彭韬撇嘴,想啐他一脸,他娘的,要不是有刑罚堂的弟子守着前后门,把着窗,他早跑了。体谅,体谅个屁!他又没犯错,竟被拉来做免费的苦工。 刑罚堂这个没下线的,也不知道又跟知味斋做了什么见不得交易。 彭韬瞪他一眼,没再搭理他,拿一个乾坤袋放桌上开始干活。 知味斋弟子又嘿嘿两声,安排了他左边的空位,在他桌上放了碗白粥,两个白薯,两碟糕点,一盏药茶,道一句,“彭三席先用早饭,你有伤,所以这饭食清淡了点儿,你先吃,一会儿我过来收。”说完笑着走了。 彭韬切一声,把碗端到跟前,无视了左边那双一直往他这儿扫的眼,胡撸胡撸的先吃饭。 只是那目光实在讨厌,一会儿扫一眼,一会儿扫一眼,没完没了的,扫的他都吃不下去了。 彭韬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偏头,“看什么!” 那人掩饰似的拿起个封了法阵的乾坤袋遮脸,深蓝的口袋,遮住头,垂到腰,长舒口气,没说话。 彭韬嘿一声,拿起椅子上备着的拐杖对着那人的屁股一阵戳,“云崖峰的小叛徒,这么快就打到我们内部来了。” 云崖峰的小叛徒侯长憬躲了躲,没躲开,他又不敢离了座位,只得把乾坤袋收了起来,道,“彭护...嘶...。”臀部突然传来剧痛,彭韬也变了脸,侯长憬忙改了称呼,“彭三席。” 彭韬这才满意,把拐杖收回来,问他,“你在这儿干嘛!小叛徒,当心我告诉刑罚堂,给你抓住打死你。” 侯长憬蔫蔫的,刚碰见熟人的欣喜随着刑罚堂这三个字消散,他伸出胳膊让彭韬看了看,“我在服役。” 彭韬嘿一声,往他那儿凑着瞅了瞅他手上那个银箍,拱手,“羡慕了,我入门七年从没受过这个待遇。” 侯长憬还想问呢,怎得他御剑进了一趟四宜楼广场就这样儿了呢。打了半宿的水,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刚回屋躺下,就又被揪起来赶到知味斋,这也就罢了,干活也就干了,结果,早饭也不让吃,喝杯水就要二十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呢! 也太不把他当人看了! 侯长憬指指手腕上的银箍,“彭三席,我想问你,这个银箍是什么?好像跟战部黑色护腕不一样呢。” 彭韬捏块绿豆糕,对着他翻白眼,“还护腕,你一个外门,有身劲装穿就不错了,还想要护腕,你怎么不上天呢!护腕皮甲棕腰带,三个武力部司的配置。这东西我都不敢想,你个云崖峰的小废物目标还挺长远。” 侯长憬知道彭韬只是嘴毒,心地还是好的,在云崖峰的时候有人浑水摸鱼泄私愤还是彭韬保下了他们。 小小的个子,本事不小,抬手往下一砸他们就到了溢寒殿。他嘿嘿一乐,又厚着脸皮问,“那这个银箍是做什么的?” 彭韬翻着白眼对着他,“你被刑罚堂盯上了呗。蓝白银,你这最高级别的了!我也是好奇,你这是干了什么呦。” 侯长憬还冤枉呢,“我啥也没干啊,就御剑去了趟四宜楼,然后就被捉了,让服役呢,令主还上了黑榜。”又问,“黑榜又是什么?” 彭韬被绿豆糕噎了嗓子,握着拳头捶捶胸口,又连忙灌口药茶,半天,不咳了才道,“佩服佩服!你是个人才。”说罢,见侯长憬这缺心眼的直盯着他手里的绿豆糕看,他了然,“没吃饭吧,给,吃吧。先不忙呢,咱一会儿再忙事儿。小可怜儿的,竟上了黑榜,你也别问黑榜是啥了,好好活着,经一遭就知道了。”把自己桌上那两个白薯塞给他。 侯长憬点头哦一声,却没接那两个白薯,“不吃,我...我不饿。彭三席吃吧。”经过昨晚,他已经知道裘卓然那句六部席主论序,五峰长老弟子序齿是什么意思了。 彭韬直接怼他嘴里,“吃吧,我再要一份就是了,我怕你一会儿饿晕了过去耽误事儿。我这是为师门出生入死流过血的,委屈谁也委屈不了我。” 侯长憬见彭韬只招了个手就有知味斋的弟子再拿来一份早餐,不由得有些羡慕,不过他早晚也会进核心的,到时候他也要进六部。 低头喝口刚刚端来的那碗白粥,又问,“彭三席,知味斋这是忙什么呢?”他刚来两天,吃饭都就近在春园峰小食堂吃了,还来过主峰知味斋,也没见过这阵仗呢。 彭韬嘴里嚼着白薯,鼓鼓囊囊的像个松鼠,一点儿也没有侯长憬印象里炮仗毒舌翻手成阵的影子,“备战呢,你没见都是蒸笼么。这个乾坤袋出战的弟子人手一个,里边儿馒头、窝头、大烧饼、配上一盒六色糕,一包番茄果,再加十包肉脯,一壶清水,一壶梅花酿。” 侯长憬难得的抓了重点,问彭韬,“备战?怎得我没收到战令?” “你算个屁!你这样儿的接战令能干嘛?去了战场也是填命。接战令向来是三个武力部门,这次灵工局也只抽调了三百人跟着去了战场。”所以他才一大早就跑去灵工局碰运气,可惜了,人家不稀罕他这个吊着胳膊的小瘸子。 两人说话的空档,后边儿几个空位也陆续有人坐了下来,彭韬细瞅了半天,认出了侯长憬后边儿,昨天跟他一块嚼草的那个斥候监弟子,抻脖儿叫他,“百酒意,你也被拉过来了?” “别提了,我这才是踏进粪坑呢。倒霉死了,吃个早饭还吃出事儿来了。”百酒意把嘴上的绷带往下巴上扒拉扒拉,捏着勺子送口豆腐脑儿,又塞个小包子,咽了,“斥候监六千弟子待命,两千多人都出了山了,竟让我在这儿包大饼。妈的!” 彭韬哈哈乐两声,“斥候监精英三百,这次探欢喜阁出了前五十名,说来,你是精英中的精英呢。” 百酒意白他一眼,“比不得彭三席席主之尊。” 侯长憬被两个大佬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儿,更不敢提斥候监一探欢喜阁折了两个三席,斥候监办公桌在铺孝,弟子伤了四十三个,其中二十个人还未清醒。 两个人拌嘴拌了老半天,直到一车车飘着香味儿的“香车”推到了各自的左手边,彻底挡了两人视线,才停口放过了侯长憬的耳朵。 侯长憬松口气,小心的从香车的侧兜里取出一叠油纸等着开工。他没吃过“猪肉”,也看见前排的“猪”跑了,不就是打包么,简单的很。不过他们这条“桌子”怎么不动呢? 侯长憬还在想呢,彭韬已经拄着拐围着桌子走一圈,他看着彭韬在每个人的桌下鼓捣半晌,又坐回去,用自己完好的左脚一踩脚下踏板,“长条”嘎吱一声动了起来。 侯长憬看着面前那张油纸缓缓的向后移动,难掩惊叹,彭韬白他一眼,“小土包子没见过吧。这玩意儿是山谷三代弟子留下的图纸,四代正式运行,八代开始外销,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们去年的最新款。”彭韬那个乾坤袋放桌子上,对侯长憬道,“这最新款,我们还不卖呢。” “青锋问世、医卫扬名、一面杀出、无跡鬼影,这是天工法阵?”他一直以为天工法阵说的是山谷逆天的闭境法阵,不想是天工、法阵。 彭韬脖子一扬,满满的自豪,“灵工局八代弟子,二十四万人共同的成果。”灵工局不同于其他部司,他们只招三千弟子,无论内外门还是核心,只要有人挑战,跌出三千,就得退出灵工局。至于木匠活,那些淘汰出去的弟子、或者对手工有兴趣的弟子都会过来打工,他们不缺劳廉价的动力。 侯长憬真心道,“很厉害!”大家底蕴,一代一代的弟子,数百年沉淀下来研发升级,云崖峰真的比不了。 彭韬白他一眼,“那用你说么!忙你的了,后边儿等着呢。” 侯长憬哦一声,重新拿张油纸,拿六个白白胖胖香喷喷的馒头放上去包好,倾身又自右手边儿拿出个老大的乾坤袋,把馒头放进去,放到长桌上让他移走。 山谷乾坤袋,灵工局出品,也是数代弟子的成果。不过这老大个,都顶他半个身子长了,是怎么缩成手掌大小的呢?侯长憬靠着椅背看了看,没看到,只进来的时候看见四宜楼广场上有弟子拉着一车缩成手掌大小的乾坤袋在依次发放。 他刚知道了,那些弟子将要奔赴战场,那乾坤袋里这些或许都用不上的食物,是师门能给的最后一份,心意? 会有一天,他也能拿到这样一个乾坤袋吧。 嗯,总有一天。 “也不知道前边儿怎么样了,我们刘正使说今日印主在四宜前楼办事厅待客,诸位长老、各部在山席主着礼服。”百酒意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整个后堂静了半晌,突然炸了锅。 “对对对,我们堂主也放了消息,让我们受了伤的没事别去四宜前楼晃荡。昨晚刑罚堂借调了六千多名弟子,二十八峰内外门各组执事手下拔尖的那点弟子基本都去站岗了。四宜下广场开始,十八丈一岗,拉成条蓝线,直接排到四宜前楼前堂。”侯长憬前桌那个箍着黑刑巾的刑罚堂弟子跟着站起来道。 刑罚堂弟子说完,又一安励司弟子站了起来,“是,我们门总使也放了消息,说收到的拜贴有三百多封,让我们老实点,安励司战力低下众弟子各司其职就好,让我们别去送死。” “别提了,我们宋次席更逗,他说我们这盘菜就不要过去蘸酱了,让我们老实挣钱就行。你说说,这是席主说的话么,我们虽是后勤司的,也没耽误练剑啊,忒瞧不起人。” “益安堂半数跟着上了战场,杜铮直接跟着战部走了。现在益安堂是和宁长老在管了。”益安堂的没耐住,也跟着出了声。 侯长憬瞅了瞅彭韬,却见他头都没抬,只一心顾着拓图。侯长憬低头,却有灵工局弟子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们肖局受了伤还没醒,消息是遥水师叔发的,他让我们守好护山大阵,时刻准备殉葬。” 后堂里静了一静,老半晌没人说话。 一个外门的弟子站了起来,是跟着山如许攻上太苍山的云崖峰弟子,侯长憬认识他,知道他叫孟焦。 他道,“战部呢?山谷六部一堂,战部可是六部之首。” 场面比侯长憬想象中更沉默,也更尴尬,偌大的后堂里一时只剩下“长桌”嘎吱和油纸哗啦被折起的声音。 最终,是彭韬出声打破了沉默,道出了刚才那几个人未言的后语,“山谷所有弟子,无令待岗,留守山门,擅动者,逐门除名,永不再入。” 他手上不停,吐字清晰,清亮的嗓音听的孟焦发寒,“战部吹了兵哨。山谷六部一堂,二十八峰内外门,数万弟子,只战部全体上了战场。战部三席纪鸢刚醒,就让人抬着进了军帐。” 场面再一次的沉默。 却突然被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响打断。 一道平和清冽,不起一丝波澜的男音,响彻五峰。 “踏着我同门的尸体走到我面前,讲理?妄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4章 一些往事 四宜前楼,办事厅。 寒冰池里把脸养好了就不见了踪影的如许,去后勤司领了礼服,穿戴整齐,才回战部正式的漏了个脸。 这也是没办法,绿林小筑不消想,定是被师尊封了,四宜楼五楼的婚房,他怕师姐闹气的时候在四宜楼住舒坦了不回春园峰,所以从没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礼服这种好几年也穿不了一次的就更别提了,他只得去后勤司领了。 也亏得寒冰池这儿有厢房,里边有可供换洗的衣衫,要不,他还得光着上身去后勤司。 不过,绿林小筑就是没被贴上封条,他以前的那些礼服也是不能穿了。掌门礼服的制式不一样,妆发也不一样,以前礼服是半披发戴一小冠,掌门是束髻戴长冠。 他这一戴冠,以后就不能再梳马尾辫了。 如许皱着眉晃晃脑袋,觉得头上有点沉,扒的头皮有些紧,他有点担心以后会不会秃。这冠这么古板,又有点呆,远不如马尾来的飘逸俊秀,师姐又是个爱色的,他要失了宠可怎么好。 如许想着,手不自主的就摸上了头顶长冠。 一道讥诮的目光幽幽扫了过来,山寒玉立在一侧,明明白白的剜他一眼,“呦,这是提醒我要行礼呢?” 如许忙放下手,附身行礼,“师伯。”说完又想起他现在着的是掌门礼服,又别扭的起身,整整衣衫,对着山寒玉讨好的笑。 山寒玉见他这般,变戏法似的变了一张脸,弯着眉眼,语重心长的看着他道,“这个时节,山门内不能不留人,战部弟子全派出去也太危险了,还是留个人才好。我看不如把张思留下来吧,一则他坐了次席位这么多年,各派之间乱糟糟的关系他也理得清,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他能反应过来,二则我也多年不执事了,耍几个招式还行,坐这个位子怕是会误事,不如让我去顶了他,带队出去。” 如许面色平静的挪开看向山寒玉的目光,垂眼,先鄙视一眼身上拖沓碍事的礼服,之后木呆呆的站了老半晌,堪堪在山寒玉暴起黑脸之前出了声,“师伯担心的是,我本也是留了严师兄在山来着,不巧,京师里出了事。” 险些要炸了毛的山寒玉被如许这汪虽迟却格外清泠的泉水淋的很是舒服。 山寒玉往如许身边歪了歪,看一眼广场上正在点名的张思,偏头掐着小拇指尖儿在如许眼前晃晃,小声道,“严熠在铭儿眼里就值这个。你瞎操什么心,他还不值得铭儿跑一趟。他去,主要是因着严锦,严锦跟严熠祖孙情深,严熠死了,严锦肯定要去拜祭。还有当年要不是她,铭儿早戴了圈了。” “戴圈?严锦?” “升天。你们小,不知道,这都是醉翁的口头禅。什么搞.基、玩儿鸭、小百合的,整日挂在嘴上,我也没见他玩儿鸡啊鸭的,就会写荤书说胡话。” 如许半垂的眼睑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抿嘴,又问,“严锦?” 山寒玉见他眼角抽抽,眉毛霎时舒展,准备迎接战令,“严铭的同胞姐姐。真同胞,龙凤胎。” 如许惊的瞪大眼,惊讶道,“我从没听师兄提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提它干嘛。” “怎么外边也没人传,而且安励司弟子册的记录里也没有。”山谷核心弟子有一本儿核心册,上边记着详细的个人信息。 不过详细的个人信息也是有所不同的,如他自己,上边就一句话‘山如许,泰安元年五月五日所捡之弃婴,师从山和平’。 如唐锦,因是世家出身所以不止他这一代,他祖上三代姓的姻亲关系都写进了核心册里。 再如刘扬,他是十一代弟子里出身最好的一个,他不仅是世家出身,他还是修仙世家隐世门门主刘昶的嫡长孙,所以他那信息基本跟本儿书差不多,内容又多又杂,让刘扬说,它记的比隐世门的‘世谱’还要厚,比隐世门‘代书’还要全面。 可严铭呢,他的出身算起来比唐锦要好点儿,比修真世家的刘扬要差,可他的信息呢,不说跟刘扬比,他比他的还少字呢,就一句‘山谷十代弟子山和谦之子,山如初’。安励司倒是有严铭入内门时记录的书册,可那些记录在严铭入核心时具都被山和谦保管,严国公府的族谱上又只写了严铭的名字,所以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山寒玉好笑,“铭儿有阎君名头在外,你们兄弟又亲厚,还个个刺头,这些旧事,没人敢拿到台面上说。” “严国公府旧事没什么,可师兄怎么不提他有个姐姐呢。”双生胎,蓝氏王朝可是视双生为不祥的。 山寒玉扫一眼正跟安励司核对领牌的张思,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严锦不让提,说是不祥,怕耽误了铭儿的前途。那也是个可人儿疼的丫头,习得一手好医术,铭儿入核心那年她还专程过来给你师伯磕了几个头。” 如许道,“严国公府是把严锦送走了么?” 山寒玉点头,“世人重子轻女,双生子送弱,龙凤胎送女。后来也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算命的说铭儿不祥,克父母,夺气运,赶巧了那几年严展业那个畜生仕途不顺,他夫人赵莉雅那个贱人又落了两回身子,落下病根儿,卧了床。一对儿贱人夫妻就听了那臭算命的话要舍了铭儿。” “后来怎么?” “后来是严锦调了包,让明晚带着铭儿跑了。” “嗯??”如许拧眉,表示疑惑。 “这说起来更长了。”山寒玉又扫一眼张思,见他都已经在签令布置任务了,不由得加快了语速,“铭儿他祖父严熠也是有个龙凤胎的姐姐来着,也是从小被送走,不过他也是不知道。后来在战场上有个姑娘为他挡了一枪,死了,严熠才知道他还有个亲姐姐,所以严熠对双生不祥论向来痛恨。那对儿垃圾夫妻怕把严锦送走了以后会惹的严熠动怒,所以只是把严锦送到京郊庄子上里让下人养着,每年严熠回府才会着人送回来。铭儿后来也被扔去了那个庄子上,祭天的地址又定了那个庄子,准备那事儿的时候被严锦听到了,她就把偷偷把铭儿换了出来。龙凤胎,又年幼,俩人被虐待的干巴的模样,没什么人在意,直到第三天才被人发现。” “师兄那时多大?” “四岁多。” “卫师兄和严锦认识?” “庄子上一起长大的,不过明晚估计是投错了男胎,他自小就和铭儿要好。” 如许对俩人之间相爱相杀的友谊很是好奇,“卫师兄说他小时候天天在泔水桶里捞吃的,后来逃跑也是,他吃瓜皮嚼草,让严师兄吃人家啃过得肉骨头。” 山寒玉听得哈哈大乐,“你听他胡诌,他小时候跑了还没三天就被小谦儿捡回来了,他吃什么瓜皮,他跟人精一样。他一个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弃儿,他要捡泔水吃能跟着严锦去严国公府?他能凑到人家国公府的公子眼前?”山寒玉哈哈哈的笑的喘不过气来,“又是明晚喝多了说的吧,他小时候精的跟什么似的,长大倒成了个木头呆子。这都怪你五师叔,非让学医,好好的把人学傻了。” “严师兄护他,出去外边儿卫师兄没受过委屈。” 山寒玉仰头回忆,回忆自己率领战部的杀伐岁月,回忆这群小崽子们人嫌狗厌的时光,“别看明晚这时候呆,小时候他指使的铭儿团团转,在法源寺领着铭儿去打架,他跑了,把铭儿扔那儿,让人锤了满脸包,抓了满脸花。那时候大唐还没入门呢,俩人不打不相识,一步一步的,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还有明晚这名字,那还是铭儿小时候给他起的呢,他核心册上记得是‘山谷十代弟子山和宁之子,山如白。不过他们兄弟俩,谁也不改名,吓得你大师伯天天担心铭儿跑了,还把他的花给铭儿栽铭居去了。” 如许略过师兄们傻兮兮的二逼岁月,抓了重点,“花?” “那颗梅树。” “梅树?”梅树有什么稀奇的,冬宫峰上满山都是。 山寒玉抖抖袖子,轻笑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 “不用以后,长眼的都知道师伯对严师兄的看重。”如许听着张思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发令声,道,“师姐不知道多羡慕,说师伯重男轻女。” 山寒玉一愣,随即又笑,半晌,长叹一声,开始说古,“你师伯年轻的时候就跟个臭王八一样,看顺眼了脱裤子都上,什么保证都下,什么话都敢说,光正式议亲的女郎就有十位,他带回山来过夜的更是不知有多少。可他却没动过一点心,腻了烦了,说走就走,说换就换,无情寡义的,一张欠扇的二百五俊脸说翻就翻,逼得好几位女郎君故意跟别人议亲过夜,想逼他回头。” “可他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回头还写幅丑绝人寰的对联给人送去,祝人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到后来终于有个女郎想开了,俩人一拍滚床,后边又各自消遣,你师伯终于把自己作践成了个绿王八。” “不过,绿不绿的,你师伯不上心就是不上心。各玩儿各的女郎多了,你师伯反而更受欢迎,到最后好些个女郎都以睡到你大师伯为荣,为此还大打出手过。直到那年......”山寒玉说着说着突然淡了脸,换了称呼,轻缓的语气里也挤进了一丝逐渐加深厌恶,“小五、小十出事,小谦儿为了小十在神医谷妙手仙子门前跪了七天。还是小十清醒后给他发信,以死相逼,他才回来。可事后他又去无悔涯跪了整整一年,白天理事,晚上去跪,无悔涯底水镜千星毯,他跪了一年。膝盖上被扎烂的肉刮了一层又一层,到后来都成了老茧。” 如许倒是不知这段往事,问,“妙手仙子与师伯议过亲......” “议没议过有什么区别,小谦儿这个臭王八不知害了多少女郎。”山寒玉冷哼一声打断如许的话,“真要说区别,就是他跪了,人家解气了。” “师伯当年接位十余年,风头正盛,妙手仙子一个长老......” 山寒玉再次打断如许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的道,“脑子装了屎,满坑满谷缺心眼儿的闷头蛋。保胎丸罢了,益安堂现在的存货都能砸死那些研药不为医的臭傻逼。千年世家如何,小五上任后,无论是医药研发还是临床表现,一个个老学究名医师研究到秃头也没再在医学会上赢过小五儿一次,免费的慈善堂开了一家又一家,挤的神医谷都快没了容身地。后来要不是苏烈掌事,小五儿退役,明晚上任,神医谷早凉了。” 山寒玉面目冷峻,神色清冷,冷声恶气的道,“这些个恩怨,不想粘连上你们小辈,苏烈又会做人,这才翻了过去。不过是粒药丸子罢了,小五儿当年要是醒着,咱什么药丸子没有,还能求上它!呸!” 如许听山寒玉说的轻松,可山谷当年所受的困境只怕不比现下好到哪里去。 一粒小拇指大的药丸子,是山和谦这个掌门跪了七天也没跪来的良药,是五师叔清醒后,研究了三年才得的成果。 修真界上三门,医为首,为人尊。 山谷小小的益安堂拉开阵仗对上历经千年的医药世家。要不是益安堂釜底抽薪直接搞了个免费医药,益安堂都得赔进去。 然免费之初,益安堂面临的不仅仅是巨大的花销,那些人才的流失,药草供应的窘迫,医药之家的抵对,直到山谷益安堂正式驻扎边防才消停。 “五师叔很厉害。” “那必须的啊。小五用了两年,第一次代表益安堂参加医学会就拿了第一。剖腹取子术、三种缝合技术、两样可溶解缝合线,直接砸蒙了神医谷苏曦那个主妇科的贱人!哼,她还想重金买技术,小五儿鸟都不鸟她,小谦儿当晚就散了帖出了告示,第二天就开了医课教学,学费是一两银子并各地边境线任意边防驻地一年效力。咱六部一堂,益安堂研发技术、种植药草,六部接单子挣钱,不过五年,我们就不用年年冬天嚼白菜啃土豆了。” “大师伯很聪明。” 山寒玉昂头,语气自豪,“慈善堂一出,咱山谷弟子去哪儿都受欢迎,师尊有三年再没骂过小谦儿。” 如许,“......” “所以你看,小五儿小十两个妹妹小谦儿都这么护着,她能不护着妮妮?” 如许险让山寒玉突然的转折闪了腰,“啊?” “妮妮是他养大的丫头,要说感情,她比铭儿还要深些,小时候小谦儿还给妮妮换过尿布呢。” “山如赟,泰安元年二月二所捡之弃婴,师从山和谦。”如许直接询问,道,“核心册上,师姐是徒,严师兄是子。” “小谦儿那心眼儿,针尖大点,妮妮倒是随他。”山寒玉笑道,“铭儿是子,是因为铭儿记事,第一次下山就断了和严展业的父子情。妮妮是徒,是因为她有爹。小谦儿不想夺人子女,断人父女情分。” 如许酸酸道,“我也是徒。” “那是为了平衡妮妮的心,你们师兄妹五个,都是徒。再说四峰长老并掌门是要收徒的,一是为了序齿,二是护峰长老这个职位。” “那要是个棒槌怎么办,我们可是从小就是核心的。” “这么多师父教,就是个棒槌也能学到点儿本事。实在不行,不过是个护峰长老罢了,一个没权利的吉祥物,当他不存在不就行了。” “说来铭儿是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来着,小谦儿可是下了大功夫的,谁想突然杀出来个你。你是不知道你拿下战部首座位的时候铭儿多高兴,喝醉了抱着小板脸不撒手,谢他把你捡回来。” 小谦儿,小板脸,师伯能少对着我说点长辈们的外号么...... 两人正说着话,张思突然走了过来,先对着山寒玉行礼,之后对如许道,“印主,大唐发信给我,说隐世宗刘畅过来了,现在正在山下闹呢。你看?” “他又来干什么?现在过来是来找死了么。”如许皱眉,没好气,“找人赶他走。” 张思道,“没人了,几个部司的席主都在忙,又不好让别人过去。”说着眼睛还飘忽飘忽的扫了几眼山寒玉。 山寒玉顿时黑脸。 如许跟着张思飘忽飘忽的小眼神儿看向山寒玉,“师伯,您看?” “你去不就行了!”山寒玉抬手指着张思道,“大唐即是给你发的信,那你就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战部规矩,谁闲谁忙。”张思把右手伸到山寒玉跟前,展开,一个朱红荧光的战字浮现在上面,“首座,我有战令。不闲。” “小兔崽子,你是说我是闲人了!” 张思道,“这是事实。首座您现在清闲,该去忙!”那□□裸的眼神都快把他烧化了,他又不是傻子,他才不要穿着丑不拉几又拖沓的礼服,留在山门打嘴仗呢! “屁!老子不知道这什么狗屁规矩!”山寒玉呸张思一声,抬脚在如许屁股上勾一脚,“刚不是还说要在山内留人呢,我看他就很好,就留他吧。” 如许跟张思对视一眼,隐下眼中笑意,“战令已下,不可随意更改。” 山寒玉瞪眼,“那山门不留人了?” “我刚收到严师兄的信了,他和无救已经到了严国公府。会赶在辰时二刻前回山。” 山寒玉抬手往如许头上撩一巴掌,“小兔崽子!” 如许疼的直揉脑袋,“战部首座山寒玉,今日随我去四宜前楼待客。张思去忙吧,刘畅那儿天嘉过去了。”打发张思下去了。 山寒玉气的两只眼要着火,啪啪两下又拍如许梳的一丝不苟脑门,“敢算计老子!” 如许用着捂着脑袋躲开,“冤枉死了,是师伯非要说的!我没想打听严师兄的事,也没想知道慈善堂成立的原因。” 山寒玉又踹他一脚,也不给他留面子,怒喝一声道,“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5章 说古 召回医修这个决策所受到的阻碍,跟他想象中相比,可以说是没有。 诏令下达至现在不过半天的时间,安励司两位次席和四位预备次席已经和几个以医修为主的门派签订了各地慈善堂的转让协议,几位师叔伯也带着后勤司清点交接了慈善堂事物。 武茗茵和柳为宁还去神医谷、药王宫,这两个医药世家走了一圈,之后神医谷、药王宫陆续对几个边境高危驻地加派了医修。 边防线最薄弱动荡的北境区,也因着山谷在召回医修的同时,加派了战部弟子而松开了心上那根弦。 北境区唯一一个闹起来的驻地,北境兽区,也在诏令下达之初就由大唐师兄去接了回来。 师门六部一堂,令至而行,无一例外。 几位师叔伯里对这个决定最为不满的师尊,在知道各地慈善堂已经有人接手后,也再没提过这事。 只小十师叔曾发信嘱咐他一句‘山谷益安堂,来之不易。’ 不是益安堂。 而是山谷益安堂。 所以他才盯上了寒玉师伯。寒玉师伯脾气爆,却最疼他们这些小辈,他只要稍微漏出一点点的酸,寒玉师伯就能叽里呱啦的说到晚。 再有,寒玉师伯战部出身,向来带兵冲锋陷阵,让他镇守后方,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丢个小小的饵出来诱一下,寒玉师伯一准上钩。 张思也配合的不错呢,过来的时机也合适。战部才不是呆头鹅。 如许被山寒玉揪着耳朵,踉踉跄跄的蹦下台阶,私下还不忘给如言发信,“严锦,严师兄同胞姐姐。见面勿失礼。” 如许脑子里还不甚熟练的拨拉着骨里红花印刚发完,耳朵还没从山寒玉手中挣脱呢,如言的回信就过来了,“已经见过了。” 如许,“可有失礼?严师兄怎么样?” 如言,“未失礼,赶到严国公府大门时范无救正好出来接应我。我与严铭同礼,入府后于灵堂外行鞠礼,于严锦行揖礼。严铭还没见,灵堂被关了,他拿着阴风旗在灵堂。” 如许,“好,有事儿发消息给我。” 如言,“师兄不用担心,有范无救在。” 脑中不耐的声音响起,听得如许皱了眉,刚要发信问如言怎么了,嗡的一声轻响,又一封信发了过来。 “蠢人太多,脑壳疼。” 如许明了,严国公府的做派他也是体验过得,要不刚刚就不会问言儿有没有失礼了。如许想了想,有无救在言儿也吃不了亏。 不过他还是与如言发了信,“你别管,告诉严铭,让严铭去处理。” “我知道。”两字话落,脑中信息顿了一顿,而后响起如言稍显飞扬的声音,“他出来了。” “好,注意安全。” 如许静待片刻,再未等到如言的信息。 拽着他耳朵走路的山寒玉看他呆模呆样的,跟个傻蛋一样随着他的步子走,手上不由的又加重了几分力,“又偷着给谁发消息呢,耳朵给你揪下来信不信!” 如许疼的回神,忙挣脱山寒玉的魔爪,揉一揉被揪的又烫又麻的耳朵,道,“丫头们就是外向。有了顺眼的男人,就连哥哥也不要了。” 这话听的山寒玉好笑,斜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也知道这话呢。丫头们外向起来,何止是不要哥哥。” 如许揉着耳朵为如赟辩护,“师姐从没这样过。” “我让小谦儿把账本儿给你拿过来看看?小谦儿那儿记得清清楚楚,你什么时候多了件中衣,什么时候多了双袜子,什么时候换了荷包,墨玉牌什么时候重新打了络子,他一笔一笔的都记着呢。” 如许嘿嘿乐几声,“出嫁从夫。侍候夫君是师姐该做的。” 山寒玉偏头呸他,“这话你要敢在小谦儿面前说,我给你叫爹!” “子煦不敢,师伯您是我爹。”如许稍慢半步跟着山寒玉走出四宜前楼前堂,向着四宜前楼办事厅走去,嘴里还不忘道,“也不是师姐不孝敬师伯,实在是师姐裁衣的技术......她给我做的中衣当天就开了线。” 山寒玉想起这事儿也是一阵笑,“也就你把妮妮当个宝,这要搁别人早把她赶出家门了。女红、厨艺,没一个好的,她是紧随了小谦儿了。小谦儿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儿,手里那针那都能扎,就是扎不进那布上,酿酒,一样的材料,一样的工序手法,他那酒挖出来就是难喝,喝一口能升天的那种难喝!这点铭儿也随他,铭儿老是酿成醋。” 如许笑眯眯的跟在山寒玉身后回话,“这些事我能做,不需要师姐动手。” 山寒玉心里满意如许的回答,嘴上却道,“你就惯着吧,供个祖宗出来。” “我欢喜。” “嗯,你欢喜就好。” “嗯。”如许答一声,又问,“师伯以前还上制衣课吗?制衣课不是选修课么?”掌门师伯还拿过针么? 山寒玉苦逼兮兮的长叹一口气,又开始回忆往昔,“都是穷闹的,我们那会儿哪有现在这么好,一两银子一套衣裳,跟不要钱一样。我们那会儿外门弟子一季就一套劲装,三套常服,内门和核心弟子一季三套劲装,六套常服,穿破了就得花钱买,那价格高的要人命。你是战部出身,也知道三个作战部门衣服损耗有多大,不出战还好,出战就完蛋。我们一个个的穷鬼有什么办法,只得学些针线活,学着缝补衣服了,要不在战场上划破了衣服可怎么办呢。” “这些事没听说过呀。”师门还有这么挫的时候么...... 如许表示不能接受。 “益安堂免费医药这事在山谷‘十代书’上也就记了一句‘元庆三十年春,益安堂免费医药。’穿衣服这种小破事儿,谁耐烦提它呀。我们那会儿的规矩与现在不一样,那会儿上剑课还交钱呢,我和要离在战部,小谦儿、二山、小九在刑罚堂,小季季、小四、小十,在斥候监,我们八个,一个赛一个的穷逼,每月交完剑课的费用就得蹭饭吃,饭卡都交不起。” 如许才不信,问山寒玉道,“那些风流韵事怎么说?”有闲钱风流,没钱吃饭,骗鬼! 还有,二山是什么鬼,远山师伯真没意见么! “那是后来了,我们八个必修剑课的师兄弟里,我入战部最早,要离掌事最早,可谁也比不得小谦儿。小谦儿未经六部一堂,直接任的掌门,之后才兼任的刑罚堂堂主。你们啊,都是沾了小谦儿的光,他接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剑课收费。”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没听说过!”如许觉得这些年他读的关于师门的书都白读了,掌门师伯是先接位后进六部这事儿他竟然都不知道!如许气哄哄的,“山谷十代‘代书’是谁主笔,这事都没写进山谷往事杂记,还怎么主笔‘代书’,这是渎职!” “屁!”山寒玉给他脑瓜一巴掌,笑道,“你知道个屁的十代‘代书’,山谷往事杂记是什么?你又去你小板脸书房里翻出什么残本儿了?你别读他书房里的书,他是个老古板,书房里放不了咱山谷的记事书。” 如许摸着脑瓜儿不解又不满,“我不读山谷往事杂记我读什么,那不是记录师门事件的吗?刚师伯说‘十代书’上记录益安堂的事,师伯读的是什么?” 山寒玉嘿乐,停下脚步等如许跟他平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读的是师兄编写的山谷记事书,还未整理定册的十代书。” 山寒玉还没说完,如许嗷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行雨师伯?!” 山寒玉差点让如许这一嗓子嚎聋了,他先捂耳朵揉半天,之后看如许还蹦跶个不停,抬手狠拍他的背两下,“死小子,嚎什么!” 如许蹦跶着凑在山寒玉身边,兴奋道,“行雨师伯哎,我行雨师伯!山谷九代书的结稿人,我们史籍课教材的总编纂!他还写了山谷记事书吗?师尊没给我提过呀,我都没读过呢!奥,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记事书,我还没看过呢!哎呀,那是行雨师伯写得吗!行雨师伯哎!在无悔涯闭关那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 山寒玉又拍他两巴掌,哼笑道,“别跳了,死小子。还敢见,你弄个江止出来写往事杂记,师兄没出来敲你两棒子就是好的。” “敲两棒子也乐意!江止那会儿是为了弄个名声,怎么能跟行雨师伯写的往事杂记比!”如许雀跃的围着山寒玉打转儿,老半天才在山寒玉那两条剑眉下,那双清透的明目中透漏出来的眼神里回神,“师伯早就知道青衣馆江止?!” “你季云师叔任斥候监正使的时候大唐还玩儿泥巴呢,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谁。” “那小十师叔还过去踢馆,害的我们大半年都没敢有大动作。” 山寒玉想起这事也是大乐,大笑着快步向办事厅走去,“吓吓你们。” 如许呆在了原地,“......” 山寒玉伸长手臂拽他一把,凑在他耳边神秘兮兮的道,“还有......” 如许以为山寒玉要说生死间,整个人都泄了气,无力道,“生死间也知道是不是?原来我这些小动作都在师伯们的眼皮子底下,我跟个小孩儿过家家一样,丢死人了。” 年少成名,要说他没捂着被子偷乐过,他上牙那颗尖尖的小虎牙都得勾搭着被角上被他咬出来的破洞抗议。 青衣馆,生死间。在他被逐出门后,在他身败名裂被群起而攻时,能扛住众派联杀,鬼兽合围,能保他性命,扬他威名,为他秘密收集信息,支撑着他的执念,还给他清茶慢饮的一方天地。 他骄傲过。 为青衣馆。 为生死间。 可原来,他倾尽所有费心扶立起来的骄傲,是众位师叔伯保护监视下的成果。 如许就跟个十天半月没浇过水的花儿一样,肉眼可见的蔫儿搭了脑袋。 “不是。生死间我们几个退役弟子的确不知道是你的,是我和二山接黑单追杀得令的时候小谦儿来信我才知道。”山寒玉笑咪咪的道,“青衣馆的事也不是我们查出来的,是你行雨师伯告诉我的,你猜是谁告诉你行雨师伯的?小锦。”山寒玉也没让如许一猜再猜,直接说了出来。 “小锦?我小唐师兄?唐锦?!” 山寒玉点头,“对,唐锦。他一直在帮忙整理十代书,是十代书的结稿人,也是十一代书的主笔。还有往事杂记这书你也知道,没个作者,却是一年一本,谁都可以写,谁也可以编,可让人认同的却只是那几个人。远了的不说,行雨师兄之前是由安宁禁世宗出版,之后上谷山氏、云梦唐氏,站在是青衣馆江止。” 如许都不想说话了,“这我还是不知道。小唐师兄竟还把青衣馆这事漏了出去。”如许嘴上埋怨,心里却在想云梦唐氏一门书呆,为官子弟遍野,小唐这个异类写了这书也算不辱家门了。 山寒玉看如许那呆样笑的声儿更大了,“也是你笨,也不想想云梦唐氏都没个修士怎么能出这书,也不想想小锦为什么会让江止写往事杂记这书来扬名。” “这是我的疏忽。”小唐师兄参与甚至是主导了江止往事杂记的编写,他却从没注意过这书的风格与云梦唐氏出的颇为相似。 山寒玉笑声不减,放声大笑,“确实是你的疏忽,没将这书看在眼里。不过也正常,斥候监收集来的消息大多都过你的手,江止写的这书你看不看也无所谓。” “是。”又饶了这大圈,如许知道寒玉师伯要说什么了。 “所以青衣馆才会被人插了颗钉子进去,生死间毁于一旦。” “师伯,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吧。” 山寒玉笑道,“路长话就多,干走无聊,我也是话赶话说起来这些旧事,你听个趣儿罢了。” 如许见山寒玉不说,也不追问,只道,“我们的路还很长,这些趣儿,以后师伯多说些罢。” 山寒玉拍拍如许的后脑勺,“嘴累,不想说。想知道什么就去纸墨楼找你行雨师伯吧,他会给你书看的。哦,对了,师兄刚新定了十一代书的主笔,一个叫筱季的丫头,以前老黏着唐锦帮他整理资料,我记得她是你的人吧?以后你还是找她吧,师兄有些呆气,喜欢哑巴,你去了他也不搭理你。” 如许撇嘴,“我们师兄弟就小唐话多。” “你行雨师伯喜欢他。小锦入殓还是你行雨师伯亲自操持的呢,师兄给他随葬了整套的山谷记事书,里边记录了创派至今,十代的琐事,他最爱看。” “这我知道。”他去接灵送葬那天,言儿护送他出山的时候跟他细说了十三位管理层弟子的陪葬物品。尤其说小唐师兄的时候言儿还特意提了这本记事书,说小唐师兄只是次席,无权借阅这书,所以他经常偷摸去严铭的书房去看,还因此撞破了她和严铭的事,让严铭损失了一笔。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小锦入殓时你还在刑堂锁着呢你去哪儿知道。刑罚堂的账单你收到没有啊,打砸了那么多东西,重伤了重狱里十几位刑堂手,小谦儿还给你捅了,这账单得有一尺厚不。” 如许被这话引得偏了头,正望进山寒玉漆黑的眼里,却也压下了他心里瞬间腾起的情绪。 如许抖着嘴唇呐呐半晌,最终也只闲聊般道了一句,“这事,我不知道。” “小谦儿不叫说你当然不知道。”山寒玉抬手戳戳如许的腰腹,笑道,“你拿着小谦儿给你生辰礼,在这儿给他刺了三个洞。二山当时就急了,一剑劈了困拘阵,跳进去就要砍了你,当时要不是铭儿刚好进来启机关拦下,你的百天纸都烧完了。” “是去年掌门师伯给我的那把鲛手骨匕?” “嗯。” “鲛人骨有剧毒。” “小谦儿命好,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逮铭儿去了。” 如许眼眶酸酸的,强压着心里升起的那股涩意,“是我命好。” “都命好,小板脸捅你个窟窿你也没死。说起来小板脸这事儿办的是深得我心啊,你捅了小谦儿那会我就想直接给你脖子上来一刀放了血的,奈何小谦儿疼你这个女婿,不让。” “拉脖子放血这事,师伯可以不说的。” “嗨,咱不是这种人。”山寒玉说完也不搭理后边那道深深的吐气声,抬起两只手拎着衣摆站在台阶下叹气,“这礼服实在是...又丑又累赘。大侄儿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把礼服形制改改不,不用太麻烦,换成劲装就行。这头发实在是,风一吹吃一嘴毛,打架的时候不用人家出手,自己就把自己恶心死了。” 如许落后半步停在山寒玉身侧,听完抬头看一眼三十阶上灯火通明的办事厅,又低头把衣摆拎起来,轻声道,“一年也穿不了几次,师伯忍忍吧。”抬腿,先一步登了阶。 清脆悦耳的组玉撞击声响起,一声一声敲打着山寒玉的耳膜,他微抬着头看着如许的衣摆扫过七八个台阶登高走远,又看他侧过身来,放下衣摆,轻声道了,“山首座,随我入厅。” 山寒玉都没能及时回神接令。 直到如许的眉间隐现出一朵散着寒意的红梅,他才抬手行礼,报备消息,“掌门,召回医修这事,外派......” “与他们何干。”如许不等山寒玉说完,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益安堂姓山,慈善堂也姓山,我山氏的事远轮不到他们有意见。” 召回医修这事,他只在意师门六部一堂。 至于其他门派的态度怎样,他从不曾放在心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6章 黑心豆包儿 “小谦儿他为了益安堂......”山寒玉听如许说完习惯性的就要交代嘱咐,抬头,却见如许端着手笔直的站在阶上看着自己。身后,一颗明亮的明珠静静悬在他身后不远处,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虚幻又不可捉摸。 山寒玉把啰嗦的后语憋回了嗓子眼儿里。 如许道,“山首座是有什么话么?” 山寒玉心一沉,回道,“掌门,山谷益安堂来之不易。” “我知。”如许回过身拎起衣摆继续登阶,“自去年年初开始,益安堂每日仅药草一项的开支就已经超了万两,慈善堂一个小小的民间药堂也有千两之多。谁想吞下它,先把我山谷头上那顶铜臭气息浓郁的帽子摘走再说。” 山寒玉,“......” “五个药峰种植炮制药草,上百间搓丸子磨粉的药室,益安堂每日数十万两的开销,后勤司安励司两个部司联手养着都吃力。谁会这么想不开,声名和利益如此不对等,谁会去摘这个名儿。” 山寒玉不认同,“益安堂的声名不差。” 益安堂成立之初是山和谦掌事期间最艰难的时候,却也在修真界头一份的受人尊重。 如许嗤笑一声,“卫明晚还不是死了。声名又有什么用,换他一份好死了么。”如许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走上四宜前楼走廊下的平台,“一个修士,一个主修剑的医修,济世救苦,一生未出一剑的白骨医卫,如今杀生为业,讽刺么?” 这话一出,山寒玉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他顶着这句犹如凌迟,剥心放血的冷语,道,“现下不是赌气的时候,苏烈和药王宫那个少宫主水轻灵之前就已经联手占了小半边的边防线,现在益安堂一退,再进就不容易了。” “联手......”如许轻声哼笑一句,走过平台,又登上三阶台阶,迈入廊下,扫一眼办事厅内已经换了礼服佩剑正襟危坐的几位师叔伯,回一句山寒玉听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人生豪赌,你怎知不是赢。”抬腿踏入办事厅。 办事厅内,供三个武力部司处事的几张办公书桌已经搬了出去,最深处摆了张掌门椅,掌门椅下方分列两排摆了一溜桌案,一路延伸至门口,里边掌门椅下方安坐着的师叔伯们看见如许进厅,拱手行礼。 “掌门。” 如许没说话,他拎着衣摆迈过门槛,站在当地立了一立才端着手进厅,一路走到坐在最外边的山和静身前停下,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他就那样端着手站着,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山和静。 山和静这个斥候监里掌过二十年事物的席主愣是被如许的做派整的背脊发凉,冒了身冷汗。 半晌,起身,将双手合拢在胸前,屈膝,低头,行一女子礼。 “掌门。” 如许点点头,扫一眼大厅里呆了的师叔伯们,转身冲着山和静对面的山和明走了过去。 山和明连忙站起来行礼,“掌门。” 如许站在厅内的中线上对着山和明点了下头,回身又看向山和谧。 山和谧正在闭目养神。 他这两天一直跟着安励司的人梳理内门弟子,脚都没沾过地,刚才行礼他也只是随大流的打了下手,他实在是累的不行了,睁不开眼,更觉不出厅内的异样。 与他隔案而坐的山和澜揣手偏头把眼斜去了殿内,不予理会。 接受过眼神洗礼的山和静却忍不住出了声,他瞅着如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离山和谧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后背还在不断往外冒的冷汗,忙出声唤山和谧,“八哥、八哥、八哥。” 这时,山朔风突然站了起来。 他在深处掌门椅右下第一个位子上坐着,他这一起身在他对面左下首第一个位子的山和谦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互看一眼,各自整了整礼服,拱手作揖,广袖遮面,“掌门。” 殿内其他人闻声这才起了身,与山和谧隔案而坐的山和澜也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提溜起来,正经行了礼,“掌门。” “啊?哈!”山和谧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见一屋子师兄弟弯腰的弯腰,屈膝的屈膝,齐刷刷的行礼。 山和谧皱着眉头摸摸脖子,抬头对着对如许道,“大侄儿......” 如许道,“山执事在叫谁?” 山和谧听见执事这俩字,又扫一眼殿里正在恭敬行礼的师兄弟,一个激灵醒过来,俯身行礼,“掌门恕罪。” 如许瞥他一眼,静静的的看了他半晌才回身向前走去,“念你初犯,此次不究。” 这时山寒玉才迈步进来,一路目不斜视的走到如许身前行礼道,“掌门,卯时三刻了。”自前堂走到办事厅竟走了两刻钟,山寒玉深感自己老了。 “早是早些,不过知味斋已经备下了,就先用吧。山首座领诸位执事先去后殿用些饭吧。” 山寒玉无视身侧几道要把他洞穿的眼刀,从善如流道,“是。”带头走去了后殿。 后边,一溜串的师叔伯这才黑着脸起身,排队跟着走了。 如许垂着眼,斜着眼珠,用余光看着末尾的山和静不见了影儿才松了一口气,几步走上掌门椅,一屁股坐在上边儿,开始给严铭发信,催他道,“师兄起身了没有,快些回来,我离挨打不远了!” 不消片刻,严铭就回了信,“已出发,我先去趟云崖峰,稍后回山。” “云崖峰干什么?” 严铭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玩儿。” 如许气的直扣座下软垫,“这个时候了,师兄还玩儿呢,我刚按师兄说的做了,师叔伯们脸色很难看......” 严铭愉悦的笑声回响在如许的脑海,“莫慌。一顿毒打少不了。” 嗤啦一声,如许把软垫抠了个窟窿,漏出里面白白的棉絮。 如许低头看一眼,掩饰的拿手抚了几抚,把手盖在上面,后知后觉道,“师兄坑我?!” “许弟这样聪慧的人竟是真的上当了么?哥哥还当许弟不会信呢。不过也无妨,许弟身为印主一向有种,想来被打的时候多哥哥一个也不多。” 如许听到严铭的话,硬是没敢再回信。 心里琢磨着自己听了严师兄的话,立了威,拿了谱儿,现下就只能等死了? 四宜嫡系的师兄弟,又是自己的妻兄,何苦害自己,师兄这个做舅哥的也太小气了些。 早知道就不跟寒玉师伯走广场了,害的自己中了寒玉师伯糖衣掩盖下的沼泽阵,听着师伯说些往事就心软的不知怎么办。 如许咬咬后槽牙,倚着扶手开始想对策。 另一边严铭也在气。 关键他这儿还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不停的叭叭叭的气他,这会儿还闹气不跟他说话呐! 严铭都屈死了,明明是豆包儿耍他在先,再有这一件件算计自己的事,自己大度一直不曾计较,要计较起来他早流了馅儿了。 严铭心里不爽,“这事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没直接杀回去就是给豆包儿脸了,他还有脸求我给他压住师叔伯们,美不死他。” 如言也不高兴,她冷着一张俏脸回他,“师兄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害我师兄么!掌门师...大师伯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奶奶,小祖宗,你看好了,我,严铭,我才是你男人。你可把心往我这儿偏偏吧,豆包儿盘算我多少回,你看我计较过么!” 如言踩着‘三剑’御剑在严铭身侧回道,“以前师兄要不盘算你,你还不乐意呢。怎得,以前你都上赶着撞我师兄手里,巴巴的巴结着他,现在这是公开了,得手了,你就不行了呗!” “你真是我祖宗,这是一回事么。自豆包儿掌了骨里红花印开始,我收到的每一条信息都是自动读出来的,那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生死间那次他明知道我跟你在一块他还整那一出,还为了讨好父师把我推出去,用我消了父师的火,他这是师弟么。” 在四宜大殿那会儿他就纳闷了,师兄弟们走了一波又一波,可谁也没拿墨玉牌出来查看消息。 去后殿找豆包儿的时候就想着问这事来着,可一看到豆包儿那惨样他又想起来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只得先给他算了他遣刘扬去办事留自己挨打这事。 后来又有他刨丹和言儿出了山的事打了岔,所以直到自己借阴风旗招魂问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豆包儿求救的声音,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一嗓子突然炸出来,吓得自己险一剑把严熠的鬼魂劈了。 这会儿他又他撞上来,自己不回击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阎君的名头! 严铭恶声道,“非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也趁早让他把气焰收一收。别以为掌个印就是大爷了,我那是不耐烦搭理他。” 如言心里也知道是师兄不对在先,可大师伯那脾气,只怕事后师兄讨不了好,她只得帮着师兄劝严铭。 “师兄给你开个玩笑,再说,在生死间那会儿也多亏了师兄拿你讨好大师伯叫了云净过来,你才能活着回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儿严铭气更壮了,“小祖宗,你可长点心吧,他那是只卖了我么,他还算计了你呢,预洪道西岸就是他使人撺掇的白杰。” “他为什么走扶桑镇,他就是冲着玄和宗去的!自导自演了一出遇袭截杀,目得就是为了要引父师去找他,也就是花梨宁跟他巧遇上,无意中给他搭了台子,要不他就借着骨里红花印的由头去玄和宗讨咱们山谷掌门发冠,扮演他偏执的痴情狂去了。” “你当他自太苍山出来就没了人手么,青衣馆和生死间又不是摆设,他什么消息收不到!借着父师那句君忧臣辱,就势就把骨里红花印露了出来,逼得父师不得不在这个时节发令让位,他光明正大的调整六部席主,压下了退役了的师叔伯们。” “把自己裱的跟朵白花一样,做出被逼接位的样子来,也就是侯长憬那个傻蛋才会信呢!” “那生死间里的事,他是单纯的卖了我让我不好过么?你是安励司席主,那个时候为什么收不到任何指令消息,他那是要借你的手逼父师交实权呢!梭子十二卫是掌门卫,他要想办事就得先把人夺过来!父师最疼你,这个时节你哭的稀里哗啦的给父师控诉我,父师怕你受了委屈自己回山再出事,又没人可用,只能动用梭子十二卫,父师这一动,他就能抓住机会把梭子十二卫接过来。” “算三步迈一步,你看他提前做了多少打算,算了多少人!这还不够,云净受伤,他怕父师找他算账就拉扯了天嘉去降火,你看他精成什么样子了。” 严铭说完,如言整个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胡说!我师兄才不会!” 严铭一指如言另一侧的范无救,“无救是知道的,太苍山截杀那事就是他办的。” 范无救,“......”你们打架别捞上我行么,我们小鬼,经不得你们嚯嚯! 还有,令主你是飘了么?得手了就不珍视了么? 哦,不,以前也不见令主珍视,以前俩人也是动不动就拔剑相向,血撒广场。 也不知道令主这个闷|骚|货怎么就入了言姑娘的眼。 唉,言姑娘这眼光可不咋地,竟看得上令主这样儿黑心的,跟我们夫人眼光比可差远了。 范无救觑着严铭的脸色没敢瞎说,老实道,“是,太苍山下截杀是公子下得令,事是我办的。” 如言斜眼看他一眼,看的范无救那小心肝儿都抖了一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她又歪了脖子,偏头呸上了严铭,“呸!我师兄把自己裱的跟朵白花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的这些事你哪件没参与,还好意思说我师兄坏话,爱八婆的臭男人!” 如言怒冲冲的掐着灵诀戳破严铭身前的避风符,左手自胸前取出一张符纸输入灵力,往下边一砸,一个小小的法阵散着荧光现了出来。 她的右边,还在“回味”臭男人这三个字的范无救还没来的急阻拦,就见如言已经翻身握剑冲着严铭划过去了。 范无救惊的大喊,“言姑娘不可!” 严铭站在‘明光’上,抬起左手狼狈的挡过一击。 如言反身跳进法阵里,嗖的一下不见了踪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7章 御下 “这丫头,是真下手啊。”严铭御着‘明光’晃悠几下,右手食指和中指往腰间乾坤袋里一探,取出张避风符往身前一贴,稳住身形,开口道,“无救带着玉女去回云崖峰,我回师门了。” “是。”范无救御剑至严铭身旁担忧道,“言姑娘她?” 严铭挥挥他血流如注的左手,“她跟着灵工局弟子呢,不怕。” “不如回山谷安全。” 严铭大笑,看着范无救道,“除了部司每月配备的符阵,无救没买过灵工局其他的符阵吧?” “没买过。”范无救捂着心肝儿发自肺腑的感叹,“刚入门时去问过价,比抢钱还狠呐,我哪里敢进灵工局的大门。” “等着去灵工局展览室去转一圈,问一问,你会发现新世界的。”严铭张开他血肉模糊的左手给范无救看,“刚言儿那一剑,要不是掌心的防御阵给我挡了,我早见了阎王了。” “言姑娘出手这么重?!”虽说有防御阵挡了,可刚公开就想做寡妇么...... “这防御阵是自生死间回山后她给我买的,她也舍不得我呢。”严铭瞅着血流不止的左手掌还挺美,笑嘻嘻的道,“她知道我担心她,所以才不跟着回山的。” 范无救还是不明白跟着灵工局弟子怎么就安全了,又见着严铭不似着急的模样,开口继续问,“灵工局在外弟子不都跟着上了战场么?” 严铭道,“今日的主场在山门内。再有,咱师门在战场上,最安全的部司可不是益安堂,而是灵工局。所有战役,灵工局伤亡最小。” 范无救没多想,嘴上脱口道,“大荒山上......” “大荒山上谢离要保同门尸体不肯走,阿尚是把逃生的机会给了外人。”严铭看范无救偏头偏脑的一脸尴尬,有点莫名其妙,“那副样子做什么,他俩抢你钱了?” “没。” “小心翼翼那样儿。”严铭十分不理解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他们是英雄,不是师门不能提的伤疤。等事了了去后山墓园看看吧。” “哦,好。”他跟着刁熹叛门后还真没再去过墓园。 “也不知这些年在斥候监里都学了些什么,当初非跟个笨蛋,现在变成个傻蛋。行了,你赶紧给我滚蛋!” 范无救,“......” 严铭想起范无救入六部的事就来气,偏头瞪他一眼,指着前方不远处那座灵气冲天四峰环绕的的高峰道,“你滚回去把云崖峰守住了,我回山了。” 范无救御剑挤在他身边讨好,“令主,今日主场不是山门内么,你看,能把我调回来么?” 赤江城一事到底还是一道疤,什么英雄,人都没了,得这么个虚称又有什么屁用。 这话严铭自己说着都气低,那涌出来的杀气刺激的玉女都快压不住手里的剑了。 不过...严铭都岔开了话没再提,他也就跟着拐了话儿没再追着问,而是拍马屁道,“令主,世界上最好的令主......” 严铭恶心的躲开几丈远,“你是斥候监弟子,我可管不了你。当初你说不入斥候宁叛门,怎么你是要叛门?” 范无救凑过去,“已经叛了。”他跟着去生死间的时候就是叛门了。 “已经叛了。”严铭轻声重复一遍他的话,冷眼扫过他的腰间,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云崖峰又是那个牌面上的人,今日也敢来我山谷境内。” 严铭这话一出,范无救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严铭翻身握剑反手向他挥了过去。 范无救都没来得及反映,头一歪,就自剑上栽了下去,傲霜剑顿了一顿也跟着垂直落下去。 严铭手里持着‘明光’挽个剑花,尖利的剑尖飞挑过‘傲霜’银白剑柄,一道冷冽如霜,似是扛过雪山百年不化的寒冰剑影在空中一个反转,‘傲霜’锐利的剑刃叮的一声将范无救腰间坠着的墨玉牌击碎。 银光骤闪,‘明光’落下,顷刻又回旋落回严铭脚下,严铭负手站在上边,对捞了范无救在肩上的玉女道,“即是自叛,这才彻底。” 玉女左肩扛着范无救,右手拇指摩挲了几下刚食指不小心缠绕上的黑发,又撒开,抬手伸出避风范围。 凛冽的狂风呼啸着包裹吞噬过她的右手,只一瞬就卷走了她手上几根发丝,留下一道细小却深可见骨的口子。 惨白秀丽的手指,不疼不痒,无知无觉。 玉女收回右手盯着那道伤口看了一眼,握拳放在嘴边吹口气,再展开,那道伤口已然不见。 玉女道,“令主,无救爷也是核心弟子,为什么不能应诏回山。” 严铭随口就把问题丢了回去,“墨玉已碎,发带两段。他是叛徒,如何归山?” 玉女了解严铭的作风,直接拿事实说话,“我两只眼睛看到了,墨玉牌是‘明光’碎的,发带是‘明光’断的。” 严铭用事实回击,“鬼修色盲,你看错了。” 玉女继续拿事实说话,“色盲不是瞎。” “不瞎?不瞎为什么不阻止无救着蓝衣,不瞎为什么让他坠着墨玉牌大摇大摆的走京师城门入严国公府!印主发信让你们暗中行事,你们却给我穿着蓝衣挂着墨玉牌招摇过市。”严铭道,“他跟必安不一样他不知道么!必安从来没以生死间间主的身份显露过人前,现在漏出来是山谷的人也没什么。可他不一样,他是青衣馆的东家台柱,是往事杂记的主笔,是青衣馆头一号的情报贩子!” 玉女,“无救爷是想为印主分忧。” 严铭冷哼一声,“我看他是想找死!带着他滚了,他这引仇的计划完美的很,他如愿了。” “令主,无救爷他拿下了云崖峰,那出两相梦人本也就漏出来......” “漏出来?漏出什么来?生死间遇袭是明晚那个赔钱货私自探查惹的祸,生死间曾由刁熹掌管这事在外谁知道,就一个白杰还是门总使漏给他的!两相梦人,他们说谁是谁就是了?我让他谁是谁才是!云崖峰,云崖峰怎么了,子煦把云崖峰筛了三遍,地挖了有六尺,那桌子上的清漆都快让他刮下来了,云崖峰还有什么,又算什么!天机门我们要了么,乐诗阁我们要了么,月华山庄我们要了么!” 玉女有心为范无救心分辨一二,严铭却懒得听,挥手道,“不过靠着几分小聪明打理了个青衣馆,就妄想捏着几宗秘密逼人就范,谁又是傻子!世家名门里有几家干净?你又替我们这个顶顶闪耀的云端世族做过多少下作的勾当呢,仇八爷?” 细窄脆弱的黄纸荡在身前三尺的位置,单薄又坚定的纸响划过耳际,玉女扛着范无救停在了半空。 “□□漠北的阎罗姣,仇八道,更想听人叫你的本名吧,嗯?木兰萍。”耳边传来严铭冷漠的声音,勾起玉女的噩梦,他冷声道,“八爷是不是太小看我山谷斥候监的弟子了?屠戮而生的祸害,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我要不查清楚了怎用我庄禹师弟心头血祭养的‘倦梦网’度化。” “入倦网,洗一生。大梦有三千,一有亡则悟,二有悔应终,三有生时喜或恨,死后不甘终。”玉女滞滞望着不远处的那座高峰道,“倦梦网,洗了我的一生。” 严铭停在半空,随手设下个防护阵,他站在‘明光’上负手而立,张嘴又吐出几句板平的,一个字也不在调上小调,听得玉女挺直了腰板, “西有女,木兰萍。 生母产女去,嫡兄荒野终。 嫡母为女血流尽,亲兄舅舅现原形。 血脉相连的手啊,送我去红粉暗门行。 深巷里,粉灯笼,喜我满腮的泪,醉我受辱的声。 那夜,女娇儿我及笄生辰日,生死簿上划了终。 兰萍,兰萍... 母亲,这是我的命。 母亲您不喜萍无依,从未唤过我的谱名。 及笄宴为我准备的那只平安簪换了十两金,安安这字我未能行。 母亲,这是安安的命。 母亲,这就是我的命。 《兰萍吟》这曲子熟不熟。” 玉女道,“是我。” 严铭道,“二十八岁屠了木府,烧了碧水县整条西关胡同,点了二十五盏天灯的阎罗殿欢主。” “是。” “好替女申冤,屠人满门。” “是。” “三十三岁,两寸黄纸,万符镇地,恨而成煞。” “是。” “有能耐!有本事!大出息!”严铭合掌大笑一声,厉声道,“算起来也是死了两次的人了,还不长脑子,是还想再死一次不成!无救性子有些天真,才让你去看着点儿他,现在你就让他去送死!” “令主!山谷备战,接令弟子奔赴战场,待令弟子皆挎剑守山,无救爷为什么就不能去!他也是山谷弟子!”严铭突然道出她的身世也不过就是烦扰她几息,就像严铭说的,不查清楚了她怎么能进的了山谷,怎么会重用她让她打理青衣馆。 再有她的身世也没什么不光明的,当了一天的女妓,杀了自己的仇人,当了几年荒淫无道的欢主,又遭部下背叛活祭给了真正的阎王爷,之后被金童那个小僵尸挖出来,俩人一道成了煞魔祸乱漠北,搅的漠北鸡飞狗跳,破坏了漠北边防线,然后肖庄禹和云舟带人镇压,这世间就少了他俩这个煞魔,多了一对儿金童玉女。 这要搁以前她还会虚一虚,低沉两天,可现在,她才不怕呢,当初她进青衣馆是严铭点的,她好不容易有的安稳日子也是她想让母亲看到的。 她怕什么,她才不惧! “简直愚蠢!青衣馆选人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坐了那个位置,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山!当初看你知事心硬,我跟门总使翻了脸才把你推上去。却不想今日就被狠打了脸,我真是瞎了眼定了你!我现在都懒得跟你说话。”严铭指着玉女肩上的范无救怒道,“惹下这桩事,你们要能活,我跪着请你们入门。” “令主既然断定我们活不了,为何不让我们师门出分力?” “当初与你说的,你们就是死也得死在外边儿!” 玉女无赖道,“家门口停了半天,令主你设着防护阵也没用,别人就是瞎子也知道我是你的心腹。” “不劳你提醒,也不需你操心。” “那就不烦令主你了,我跟无救爷撤了。对了,令主你派兵的时候......”玉女这话没说完,刺耳的破空声便传入了耳。 肩膀上疼醒了的范无救抬头惨叫一声又疼晕了过去。 随即,一柄金光闪闪的冲着她就扎了过来。玉女大惊,这一下要扎无救爷身上,他也就彻底死翘了,她忙偏了身形迎上去。 噗的一声,长剑入体的声音响起,冲的玉女直接自剑上掉了下来。 不远处,一袭蓝衣的如烨踏在‘四剑’之上已经再次拉满了弓弦。他的前方,光头灰衣的云舟正握住他那柄已经沾满了鲜血的‘素云’剑。 “青衣馆的宵小敢趁人之危不说,蹭热度还不挑个好时候!烨弟勿管,今日我便让他命丧于此!” 如烨嘴上没回云舟的话,手上已经第三次松开了弓弦。 玉女慌乱中捏爆手中逃离符时还在想,怪不得出严国公府的时候言姑娘塞了张符给他,这演的是不是太像了,云舟那柄‘素云’剑上还带着几个血包,把她胸口染的怪吓人的。 玉女摸摸范无救的后背,一杆长箭透胸穿过,的确有点下了杀心的架势。 可屁股上的两杆...... 咦~ 胸口的血好像是无救爷的,她的伤口在腹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