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凌均对这群人的表现似乎非常满意，掀起半边唇角一笑。
昏暗的地牢里，电流屏障火蛇一样流转，这是被凌均改动过的电流，顾芷的血并不能解开。凌均含着三分残忍的笑意缓缓转头，站在屏障外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地牢里狼狈至极的顾芷。
他含着笑意，仿佛要做什么令人愉悦的事似的，轻飘飘地对顾芷道：“顾谌死了，下一个，轮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颤抖起来，原扶岭峰的弟子是因为想起顾谌是怎么死的，而顾芷则是觉得这句话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她死前看过的书里的最后章节吗，这句话与书中一模一样……如今轮到自己身上，真是不知作何感想，一瞬间的恍惚，顾芷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看小说，而并非身在剧中。
可是书里没有原主又瞎又哑啊！剧情还带自动发展的？
“小A啊，脾气闹够了就回来吧，求你了，给你跪下叫爸爸行不行，”弱小无助的顾芷孤立无援，只能寄希望APP良心发现炸个尸。
可求了许久也不见回应，顾芷求的都上火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在脑中对小A进行了威胁：“数落你两句就生气不理人，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现在服务行业谁不是奉承顾客为上帝，你倒好，脾气比我爸还大！
“我要是晚节不保，一定供出你是同谋，告诉男主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只是被人操纵的纸片人！一切的不幸和悲剧都是作者的锅，我他么根本不是原装货！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让你的业务进行不下去。”
其实发泄到这里，顾芷早忘了她现在是个哑巴，开不了口，也就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而这个APP看着傲娇，但却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经这一威胁还真的冒头了。
可谁知它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彻底触怒顾芷，它一板一眼道：【经检测，剧情正常，并未发展到紧急情况，不能启用三次改变剧情机会。】
“你就是存心我死是吧！”顾芷唰地从地上跳起来，几乎气晕过去，“这还不到紧急情况？那什么时候才算紧急情况！非得我被一群人吃干抹净，你他妈的再姗姗来迟是吧！你有没有一点点人性！”
顾芷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虽说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但倘若真的让那种情况发生，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走不出这个阴影了，她很清楚，她的一生都完了。
APP意识到顾芷前所未有的怒气，难得劝慰了一句：【请相信APP，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芷根本听不进去，气得在原地团团转，脑海中的交流都进行不下去了。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没有恐惧过，她看不到，就无法准确判断是否有人近身，不能说话，也就意味着无论听到什么，她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事到如今，她倒宁愿干脆也听不到算了，这样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凌均显然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听到这些带着恶意的对话，故意最大程度的刺激她。
正当她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打算摸索着一头撞上电流墙撞死得了时，突然一双手伸过来禁锢住她，顾芷宛如惊弓之鸟神经质地一哆嗦，剧烈反抗起来。
她惊恐的想大叫，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那双手铁箍似的环住她，顾芷挣无可挣，本能地缩成一团。她能感觉到这人是凌均。
凌均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丸子似的东西，顾芷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吞，地牢外一片死寂，谁都知道这玩意儿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那群扶岭峰的弟子望着顾芷狼狈挣扎的模样，个个后退了三尺。
只有楚懿不忍，上前道：“够了，凌均，你何必再如此折磨阿芷。”
凌均不为所动，冰冷的声音在顾芷耳边响起，炸起顾芷一身寒毛，“吞下去。”
我不，我不吞！
顾芷剧烈反抗，可牙关最后还是被扒开，那一颗药碗顺着喉咙直溜进肚。凌均见状似乎冷笑了一声，放开了顾芷。
顾芷心如死灰，静静地躺在地牢冰凉的地上，眼泪滚滚落进两侧的发丝里。
完了，一切都完了，小说还没到大结局，可顾芷这个炮灰女配算是走到尽头了。
想想自己曾经居然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可以感化凌均，疯狂抱他的大腿，不惜受伤替他挡电挡刀，当初想着找到原著小说作者改变剧情，几种方案都给他留了好结局，如今再看，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这种人就该写死他！
顾芷越想越气，气得她觉得就这样死去也太憋屈了。
“我艹你大舅姥爷，你这个卑鄙无耻恶劣下流的傻逼，你他么咋不去死一死！”顾芷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自己二十多年来会的脏话骂了个遍，“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欺负到你姑奶□□上！诅咒你下辈子投胎做鸡，煎炸煮烫个来一遍！”
整个地牢落针声可闻，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觑着凌均的脸色，生怕他一个暴起殃及池鱼。
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凌均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反而平静地问：“骂够了？”
顾芷怒气冲冲：“当然没有！”
她还可以再骂一百回合的，但是事情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她能说话了！眼睛也能看见了！
神马情况？
方才那个苦唧唧的药丸难道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药？这怎么可能，凌均会有这么好心？肯定憋着大招！
妈哒突然有点想哭，能看清一切能开口说话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但别指望我放松警惕！顾芷全身警备，堤防凌均的后招。凌均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嘲讽一笑，突然道：“你是谁？”
“你神经病啊！”顾芷怒气未消，回他一个白眼，伺机撞墙自杀。视力恢复的情况下，自杀就容易多了。
凌均眯着眼睛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你们是都想死了。既然你们师兄妹感情如此深厚，那就一个个等着陪葬吧。”
顾芷心头一跳，凌均虽然看着她，但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药丸这个小插曲一耽搁，顾芷险些忘了，凌均一开始叫这么多扶岭峰的男弟子是想做什么。而凌均这句话一出，那群弟子终于安耐不住了，有胆大的甚至已经想往前冲了。
顾芷颤抖着咽了下口水。
“等等！”
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楚懿走过来，央求凌均道：“凌均，阿芷过往虽待你不好，但她也是有过好的时候啊——当年不惜重创自己救你出地牢，在江城又为你挡鬼族人那一掌，但凡你还记得半点她的好，就求你不要折磨她了，给她个痛快吧。”
呜呜呜，顾芷感动的涕泗横流，楚懿师姐太够意思了，她还记得他们在江城的约定。这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不做女主天理不容。
可惜这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还真的不是女主。
由于《酸爽复仇之路》这本小说没有标明女主是谁，顾芷当初一见楚懿的脸就下意识认定她是女主，万万没想到，这本书是没有女主角的！
在此次死亡之前，小说连载已经有一半了，楚懿戏份虽然不多，但极其讨人喜欢，很多读者都和顾芷一样猜测她就是女主，纷纷跑到书下留言，要求男女主的感情戏写起来。
这时，作者无情地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本书原定就是没有女主的。”
晴天霹雳啊！这找谁哭去？楚懿不是女主，也就意味着现在她说的话凌均压根不会听，也意味着顾芷之前的努力白做了。
果不其然凌均仿佛没听到那句话，道：“还没有人想活命？”
“凌均！”楚懿身形一动想来救顾芷，转瞬却被两个扶岭峰弟子扣住，不能动弹，只能干着急地叫：“阿芷！”
楚懿师姐等我，等我找到作者就把你写成女主，男主一定给你换了。顾芷感激的看向楚懿，随即深吸一口气趁机提步就把头往墙上撞，使了吃奶的劲冲过去，争取一撞就死，一死就回家了。
开玩笑，原主造的孽凭什么让她来偿还，让她自己回来承受吧。据顾芷所猜测，她在小说世界中一死亡，原主就会回来接管这具身体，继续兴风作浪。
然而还不等她迈开腿墙，身形就顿住不能动了。凌均阴冷道：“又想死？你以为这一次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死？”凌均早有准备。
“操，”眼见那群扶岭峰弟子再次上前，顾芷眼圈发红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均冷冷地问：“你究竟是谁？”
顾芷火气被挑的直跳：“我是你大爷！”
凌均脸阴沉的恐怖，命令扶岭峰弟子：“动手。”
顾芷一急，大声喊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招惹的你你找谁去，你要报仇我不拦你，但你找错人了大哥！”
凌均一只手无意识一动，“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原装货。”顾芷全身血液倒流，任APP在脑海疯狂发出刺痛耳膜的警报，咬着牙吼道，“我他么不是原装货！你看不出来吗！”
APP：【警报警报，用户不能透露小说实情。】
顾芷怒道：“晚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谁让你这么不靠谱的。”
“什么意思？”凌均还是那句话，但他的神色早已大变，愣愣的看着顾芷，像是要看穿什么。
“听不懂么？”顾芷再次声明，“我不是顾芷？”
“那你是谁？”
“我是……”我就是顾芷啊，我去我去，所以她爸妈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个名字，这下怎么说。
“你是毛毛？”
“对对对，我就是毛毛。”顾芷眼睛一亮，不明白怎么突然听到经纪人的名字了，但见凌均那副神态，不像是对毛毛有仇，连忙应承。
没想到下一瞬凌均就笑起来，这笑容太复杂了，很难分辨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情绪，像是喜极又像是怒极，又像是……算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凌均走过来，其余人等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下意识让出一条道。
凌均在顾芷面前站定，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勾起半边唇道：“你当年不该救我的。”
救我？顾芷一听顿觉有救，当年救过他？那就是救命恩人啊，恩将仇报就是你的不对了吧。顾芷忙到：“应该的应该的，助人为乐嘛，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放开我？”
凌均却又笑起来：“既然你是她，那你就更该死了。”
沃特勒，救你还更该死了，你他么什么毛病！剧情可不可以少点反转，心好累啊。
“当初卫氏被灭门时，正因你救了我，所以才有后来的事，”凌均恶狠狠地道，“你当初不该救我，更可恶的是，你救了我，却抛弃了我。”
顾芷欲哭无泪：“那我不是毛毛行不行！我骗你的。”你在说神马我听不懂。
顾芷白眼就要翻上天了，下一瞬却感觉到自己被人环住了，她身体一僵再僵，现在又是个什么剧情？
“你就是她。”凌均对她举止亲密，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你总算承认了，我就知道如此，你会承认的。”
顾芷：“……”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我心脏不好的，禁不住吓。所以凌均方才来那么一出，就是为了逼顾芷承认她是毛毛？承认之后呢？再打死她？
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人就是个变态。
顾芷从未有过此时这么强烈的冲动，她要想办法脱离APP，摆脱这个小说世界，摆脱凌均，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你永远也猜不到下一刻的剧情是什么，看过小说也无济于事。
顾芷目光突然平静下来。
凌均原本是两臂紧紧抱着顾芷的，眼神极其复杂，突然间他察觉到肩头一股温热，像是有预感似的身体狠狠一颤。他猛地松开顾芷一看，那画面让人触目惊心，瞳孔骤缩。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顾芷口中喷涌而出，不仅染红了她的衣衫，也在凌均的衣襟上烙下了鲜红的印迹。
咬舌自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需要极大的毅力，顾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疼是真的疼，疼得人意识都涣散了，可她在这种剧痛中确实松了口气，终于解放了。
意识的最后，是凌均死死捂住她的嘴，双眼猩红如厉鬼，那模样太恐怖了，一点都不像个小说男主。凌均声音颤的厉害，可也十分狠绝，一字一顿道：“不准死，不准走！”
我偏死，我偏走，回到现实世界看你还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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