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长恨歌之顾恨之 > 第20章 非明
    “若姨!”顾倾墨扑进来人的怀抱中,闷声闷气地喊出来,但她的嗓子早已火烧一般,喊不出什么声儿来了。

    来人是晋长安的贴身女侍,夏兰若。

    “七小姐,你别发出太大的声音,”夏兰若轻声安慰着她,“别怕,若姨一定带你逃出盛京。”

    顾倾墨的泪水染湿了夏兰若的前襟,她抬起头,哽咽着问道:“若姨,家里怎么了?我阿娘阿姐他们呢?怎么起了这么大火?有人来救了吗?我阿爹阿兄怎么还没回来?阿淮他刚刚分明跟在我身后的,现在也不见了。”

    夏兰若立刻抱起顾倾墨,往她方才跑来的方向奔去,急匆匆地道:“六少爷被我的人送回他家里去了,很安全,你别担心他。咱们家的火没人会来救了。长公主——”

    夏兰若顿了顿:“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夏兰若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之后便噤了声。

    顾倾墨瞬间呆怔住,一时之间还未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可能呢?若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她的阿娘,可是大晋最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葬身火海呢?她只是去离人坡接自己的阿爹阿兄,怎么忽然家中就起了大火,为什么会没有人来救火?怎么阿娘忽然就葬身火海了呢?

    可是若姨骗她干什么呢?

    夏兰若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附耳轻声道:“我在去南祭台的路上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赶回府中,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神策军已经杀进府里,我溜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杀人,他们见了活人便杀,见了死人就补一刀,主院已经整个点找了,我听到他们一个士兵报告,说——说长公主殿下已经——已经葬身火海,我好容易才逃了出来,本想去找你,刚好撞上了你们回来。

    “怕是现在盛京已经乱了,只是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肯定是针对我们家来的,你放心,若姨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出盛京。”夏兰若一边抱着早已目瞪口呆,动弹不得的顾倾墨奔走,一边气喘吁吁地在她耳边低语。

    顾倾墨忽遭此大变,怎么也没有明白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日分明是中秋啊!

    子时,她美丽端庄,被誉为大晋第一美人的阿姐顾倾城,应该开始祭天祈福,她的那位永远像小孩子一样的阿娘应该在祭天队伍之中,虔诚地向上天祈愿,自己的长女能够平安顺遂一生,与夫婿和和美美,为什么她的阿娘会死在忽然起火了的家中?为什么神策军敢杀进她家?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那些死在家里的人呢?

    “我阿姐呢?”顾倾墨想到此,忽然呜咽着问道。

    夏兰若道:“这时辰,大小姐应该是祭完北帝,已经回盛京了。”

    “我要去找我阿姐,”顾倾墨呜咽道,“他们会杀了我阿姐的,我们去救我阿姐吧!若姨,呜呜呜呜呜,我已经没有阿娘了。”

    夏兰若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顾倾城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当务之急,应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但——两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公主殿下的心头肉,都是无法割舍的呀!

    她深呼吸了几下,一抽鼻子,下定了决心,哽咽道:“走!”

    转身便带着顾倾墨向北城门跑去。

    这时,已快近卯时了,北城门下围着重重士兵,个个举着火把,将北城门上的天照得亮如白昼。

    城楼上也有几个人。

    夏兰若护着顾倾墨躲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两人透过门缝察看外面的情况。

    高高的城墙上站着的人,赫然是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顾倾城,那个被世人评为当代天下第一美人的顾倾城。

    此刻,她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正架在自己那纤细白净的脖子上。

    她立在女墙之上,一身华服,作睥睨众生之相,俨然天人。

    在离她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她的未婚夫,同样一身大红华服的乐昌君世子——晋承修。

    “晋承修,”顾倾城冲他漠声喊道,“你竞负我!”声音中丝毫没有凄楚,没有哀怨,只有冰凉的失望与恨。

    “阿城,我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别做傻事,”晋承修拼命想要冲过去拉下她,却被身后的贴身侍卫沈俶紧紧拉住。

    “殿下,你不能过去。”沈俶低吼。

    “放开我!”晋承修冲沈俶嘶吼道,像一只发狂的凶兽,可等他转向顾倾城之时,立刻和软了脸色,一脸的哀求,“阿城,你下来,你先下来,我们下来好好说,行吗?求你了!~”

    晋承修平日无比温柔,面上总挂着笑的一个人,此刻一下子面露凶光地嘶吼,一下子又露出满含哀怨的眼神,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他这幅可怜样子,倒要叫人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晋承修,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顾倾城那张恍若天人之姿的脸上的精致的妆容,早在得知事实真相的那一刻,被泪水冲花,又经历风干后化为泪痕,可这本该显得可怖的一张花脸,在顾倾城的脸上,却反而更显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娇俏可人。

    “记得,我记得,阿城,我记得的。”晋承修连连点头。

    顾倾城自嘲地笑起来:“你说,你这一生都只爱我一个人,你要用尽一生来对我好,你说你要给我令全天下女人都艳羡不已的生活,你说——你会做最好最好的丈夫。”

    顾倾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喜乐,更让人爱怜。

    “阿城~”晋承修哀鸣。

    “可你食言了!”顾倾城蹙起了秀眉,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含哀怨,“你杀死了我的家!你杀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亲人,你还杀死了那个说爱我一生一世的阿修!是你亲手杀死了他!是你!是你亲手杀死了他们,你就是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晋承修不忍地埋下了头,一边摇着头,一边呜咽:“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样的,阿城,我们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晋承修的语气近乎乞怜。

    顾倾墨从没见过晋承修这幅乞哀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晋承修永远是从容不迫,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极其恭谨谦和,对阿姐也是无比好的,她也是很满意这个姐夫的。

    她也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顾倾城,花着一张脸,冲着她的未婚夫婿怒骂嘶吼,她的阿姐,从来都是端方优雅,是盛京孝和温婉的榜样啊。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都变成了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不是你?”顾倾城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她冷笑道,“对啊!不是你,是你的好父亲呀,是我亲爱的三舅父,是我们大晋乐善好施的乐昌君晋亦诚啊!”

    “不是的,阿城,你先下来——”晋承修无力地跪到了地上,哭嚎地嗓子都哑了。

    “晋承修,”顾倾城站在女墙上,安静地端详着她的未婚夫良久,忽然淡了语气,冷漠地望着地上因痛哭流涕而略显狼狈的乐昌君世子晋承修,一双美目里,再也没有眼波流转,再也没有对晋承修的含情脉脉,再也没有那种乖顺温和的柔光,只有一派死寂。

    顾倾城冷声道:“你以为——你们父子会坐稳这大晋江山吗?你以为——大晋会没有人明白知晓今日发生的一切吗?”

    晋承修乞怜道:“我不要,我不要这江山,我只要你,阿城,自始至终我只想要一个你啊!”

    顾倾城漠视着地上的人,那张惊为天人,让无数盛京子弟追捧痴迷,让无数怀春少女嫉妒的脸,如今蒙上了厚厚一层的千年寒冰。

    她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道:“你们千万要记着,记着我顾家今夜送命尔等之手的数十条人命,记着现如今,因你们的贪婪、自私、残暴,而——而殒身芍山的二十万英灵!记着我弟弟手下的黑骑乘风,那些为大晋战死沙场的百万亡魂,我们会化为厉鬼,夜夜来寻你们,我们愿以永不入轮回的代价来诅咒你们父子,诅咒你们父子永世不得好死,你千万记着——”

    “阿城,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晋承修似乎再也忍不住地全身发着颤,无力地瘫软到地上,口里呜咽不止。

    顾倾城毫不在意地冷声坚定地道:“若有来生,我愿与你,永世不复相见。”

    顾倾城冷冷抛下最后一句,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一道细长的血痕便在她白皙瘦长的脖子上喷开了大朵大朵的血花,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因过度惊讶而吓得目瞪口呆,忘记去拦她的晋承修,向后仰去。

    她像一只孤独而妖冶的大红蝴蝶,从城墙上飞落,在如墨的夜空中缓缓坠落于火把组成的火海中,美得不可方物,她望着这盛京城上压地人人喘不过气的天空,忽然笑了。

    她最后的目光中,尽是因回想到了儿时与家人一起欢度的幸福时光的无限柔情:阿爹阿娘,倾风小七,我来陪你们了。

    “阿城——”晋承修终于回过神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命挣开沈俶的禁锢,连滚带爬地冲上女墙,像野兽在生死一线间发出的哀啸一般吼出声,伸手想要去抓顾倾城的素手,却被他抓了个空,晋承修当即便纵身翻跃下城墙,可却仍旧是被沈俶及时拦腰抱住。

    “阿呜——”目睹眼前这血红的一幕而惊呆了的顾倾墨,一声“阿姐”正要吼出嗓子,便被夏兰若及时地捂住了嘴巴。

    顾倾墨瞪着顾倾城飞落而下的尸体,目眦尽裂:“呜呜!呜呜!”

    她浑身的血像是在身体里炸开了一样,在周身疯狂游走,喉咙里有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气往上翻涌,胃里翻江倒海,头痛欲裂,现在她只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她的阿姐,死了!

    死在了她的眼前。

    “谁?”门外一个靠的近的瘦高士兵闻声转过了头,又有两个他身边的士兵也回头细看了一阵,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士兵问那个瘦高士兵:“怎么了,老二?”

    那个被称作老二的瘦高士兵答道:“那屋子里有声音。”

    高大魁梧的士兵立刻道:“过去看看。”

    夏兰若登时浑身血液沸腾,神经紧绷,死死地捂住顾倾墨的嘴,将她塞在怀中,窝身蜷缩在门后,像是要尽力将自己变得很小很小,缩成一个球似的。

    三个士兵粗暴地踹开那两扇弱不禁风的木门,进了院子后张望一番,直冲里屋。

    “你们在干什么?”应是那个高大魁梧的士兵,厉声喝道。

    “军爷,军爷,我们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呀。”里面的人根本不像是被吓醒的一样,声音中毫无倦意,全是满满当当的清醒。

    “没做什么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应是那个瘦高的士兵狐疑地问道。

    “我们,我们,我们这不是被你们吵醒了吗。”

    “吵醒?什么时候醒的?你们都听到什么了?”瘦高士兵狐疑的声音再度响起,顾倾墨浑身一个激灵,那声音里,满满都是冷肃的杀意。

    “我们——就听到开门声呀。”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不同于两个士兵,应是方才跟他们一同进来的,跟在后面的那个小瘦猴士兵,他高声呵道。

    顾倾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那个小瘦猴士兵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夏兰若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发现了什么?

    顾倾墨这时却惊疑:他们明明醒着?那是不是整个盛京城的人其实都醒着?是不是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醒着,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为什么没人来帮帮他们?

    “不是,不是,军爷,是,是外面——”

    不待那屋主人说完,就从屋子里面传来利刃割破衣衫,割开皮肉的声音,以及轻微的一声呜咽,继而响起那个高大魁梧的士兵冷峻的声音:“一个不留。”

    夏兰若立刻捂住了顾倾墨的耳朵,将顾倾墨死死按进自己的怀里,但还是有凄厉的叫喊声漏进了顾倾墨的耳朵里。

    他们,竟是因她而死!

    “走。”那三个士兵走了出来,阴冷的脸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珠,他们一边擦手中沾了血的长刀,一边往外走去,那个小瘦猴士兵,正往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带头的那个高大魁梧的士兵冷声道:“你小子,眼睛还是那么贼亮贼亮的,可藏好了,别叫别人看见,待手上的事了了,大哥带你们逛窑子去。”

    “好嘞,大哥。”

    三人兴冲冲地走了。

    顾倾墨此刻内心无比震惊。

    顾倾城在她面前自刎,又跳下城墙一事,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而转眼间,又有几个无辜的人因她而死,她现今这个年纪,其实无法想明白很多事情,只听明白了——阿爹和阿兄在芍山,也出事了。

    夏兰若微微松开怀里一动不动的小人儿,正想带她原路返回,顾倾墨便哑着嗓子,轻声道:“我想看看屋子里的人。”

    夏兰若一惊,压低嗓子劝道:“这样的场面——”

    “是我害死了他们。”顾倾墨分明在说哀怨无比的话,可不知为何,夏兰若却觉得这声音竟然冷若冰霜,充满了冷静的杀意。

    她打了个激灵。

    顾倾墨已然自己挣开夏兰若的禁锢,缓步向屋里走去。

    夏兰若硬着头皮跟上她。

    屋里横尸五人,男女老者、男女青年、总角女童。

    而那老翁手中,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鞘还攥在身边老妇的手里。

    夏兰若一下就明白了,方才她们俩躲在外面看城墙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屋子里的人,早已发现了她们,正准备身后偷袭,将她们抓起来送给官差呢!要不是顾倾墨发出了声音,怕是那时心神不宁的自己不能及时发现,到真让他们黄雀得手,现在两人早已经落到了晋承修手里,可能已经被送去见刚死的顾倾城,没准还真能赶上顾倾城呢!

    夏兰若想通了这一节,不由得怒从心起,但她怕仍是单纯孩童的顾倾墨过早见识人世险恶,于是没有道破,只是站在顾倾墨身后,冷眼怒视地上的尸体。

    可她错了,她低估了盛京第一神童,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顾倾墨趁夏兰若还没催她离开,忽然向前两个箭步,飞快夺过地上老者手中的匕首,狠狠向地上已经渐渐冰冷了血液的尸体刺去,越刺越快,越刺越凶狠,像是要将那具尸体剁成肉酱一般。

    刀每一次拔出身体的时候,都会带出猩红的鲜血,那鲜血溅到顾倾墨的身上、脸上,窗外的光微微透进来一些,照在顾倾墨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上,毫无感情,冰冷异常。

    像个老成的杀手。

    夏兰若惊慌地冲上前,劈手止住顾倾墨发狂的凶相,瞪大了眼睛,压着嗓子向顾倾墨嘶吼:“七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兰若低哑的嗓音颤抖不止。

    顾倾墨抬头盯住了夏兰若惊慌的双眼,流露出怨毒的目光,她一字一顿地道:“他,们,该,死!”

    夏兰若被她这一眼盯得立时吓飞了魂魄。

    她曾过那么久的杀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什么样的感受没有狠狠压下去过?

    可她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子,更没有见过从这样的小孩子眼里流露出来的嗜血的凶光。

    那是无论谁看了,都会害怕、会心悸、会胆颤的眼神。

    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垂死之际看见了粮食和水,与人争夺之时露出的那种光。

    只一眼,就能杀死人。

    心脉寸断。

    而顾倾墨则从容不迫地将手中匕首上沾的殷红的鲜血全数擦到了那老者的衣服上,然后挖开老妇人的手,从中拿出被她紧紧攥着的刀鞘,套在那把方才差点用作杀死自己,后来被她用来刺穿地上老者的匕首外,而后对着夏兰若淡淡地道:“盛京的人,都该死!”

    她的声音之冷,像极了从不失手的杀手。

    夏兰若来不及细想她看着长大的七小姐如何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便定下心神带她从进屋的路出了院子。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将顾倾墨安全送出去。

    顾倾墨不知道夏兰若要带她去哪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去哪儿,她只知道——她在这世上,或许已经没有与她是血缘至亲的人了。

    许是突逢巨变,遭受到了太大打击,而现在在夏兰若的怀里,虽然仍旧很不舒服,却让她获得了一丝丝安全感,方才本不觉得疼痛的地方竞全都疼起来了。

    头里似乎有个小人儿在疯狂地敲锣打鼓,使她的头,疼的快要炸开,浑身燥热,酸痛无力,嗓子眼能冒出烟来,但喉咙里的铁锈味却丝毫不减,鼻腔里满是方才灌进去的腥臭,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像断掉了一样疼。

    不多时,她便在夏兰若怀中睡去,沉沉睡去,合眼前,她看到了东方鱼肚白的天空,然后浓浓的红日,像在滴血。

    天——亮了。

    她不知道那日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她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可怖的梦。

    梦中她的阿娘在火海中哭喊咒骂,她的阿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她的阿爹被乱箭射死,她的阿兄腹背受敌……待到全世界都从一片猩红中苏醒过来,她孤身站在一条喧闹的大街上,她觉得那是一条很熟悉的大街,可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里究竟是哪儿,没有一个人因她而停下匆匆的步伐,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看到行人们翻飞的嘴皮,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她没有一个亲人。

    可待她醒来后,她才发现,那一切都不是梦。

    夏兰若将她送到了王孤府上,求他帮助顾倾墨逃出去,王孤只用了个小小的计谋,将顾倾墨送出了盛京城,与早已离开盛京的顾倾墨父亲的至交好友储机会合,然后一同走得远远的。

    储机是什么人,顾远牧最为清楚,顾远牧愿意一直交好的人,王孤和夏兰若都放的下心来,将顾倾墨交给他。

    顾倾墨发了十日的高热,整整瘦了一圈,嗓子虽不再火烧一般,但仍旧很痛,说话也是沙哑的,浑身无力,只能像个死人一般。

    她的阿兄打完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或者更甚于此种痛苦。

    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执意要去芍山。

    她自该去的,若是那儿真的沉寂了黑骑乘风的二十万冤魂,那儿真的躺了她阿爹阿兄的尸身,她如何能不去?她如何能不去找回她阿爹阿兄的尸身,如何能不去召回那二十万热血好男儿的亡魂?

    她要去,她必须去!

    夏兰若再一次没坳过她,也是听从了自己的心意,和储机一同,带顾倾墨去了芍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