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长恨歌之顾恨之 > 第32章 洛竹
    顾倾墨在南川住了将近半个月之后才回盛京,而回京路上,她却并没有像王孤和晓艾他们担心的那样,一直闷闷不乐,总是伤心的出神,而是异常平静。

    起初晓艾还很是奇怪,担心地问沐辰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谁知这沐辰的态度更是让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了晓艾的问题后,他竟然只是看了看远处正坐在脉脉溪水边一块大石头上弹琴的顾倾墨,然后神秘兮兮的一笑,说了句“得遇知己,何其幸哉”,便走开了。

    便走开了!??走开了?!走开了.....

    后来一路上,晓艾也就渐渐的习惯了这样仿佛真的是处变不惊的顾倾墨,仿佛大九公主殡天一事也并不曾发生过,她也渐渐的对顾倾墨异常平静一事有了自己的理解。

    她们现在,还远没有到有时间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的时候,她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有了自己见解的晓艾,瞬间就变得动力十足,干劲满满,愈发加紧了顾倾墨让她在盛京中撒网一事的动作。

    顾倾墨不在盛京的这段时间里,盛京里的局势,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不能说天翻地覆,却也是每一厘都至关重要,要人性命。

    比如说今年选出来的状元,听说与齐王晋承佑私交甚笃;比如邱大人家的儿子娶了沈家的小姐,沈家与颜家交好,邱大人要么不参与党争,不然——应当是站在澜王晋承攸那边了;再比如后宫一位新宠假孕被发现,被打入冷宫;再有——

    盛京,从来就没有安息的那一天。

    而顾倾墨刚一回京,还不待王孜来找顾倾墨的麻烦,也不及阿雾和顾倾墨细谈盛京这些时日的变化,太皇太后便立刻召顾倾墨入宫拜见。

    “太皇太后究竟有何要事,这么着急忙慌的让公子入宫?”沐辰皱着一对剑眉问道。

    正往皇宫走去的顾倾墨,闻言并没回头,只是浅笑不语。

    阿雾回道:“想来也并无甚大事,应该只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琅琊,想公子了,想找公子问问琅琊那边的事。”

    沐辰瞪大了一双眼睛,叹道:“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公子这才刚回盛京呢,这就叫公子入宫?怎么着也该明日才召见,让公子休沐整顿一番吧!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都没有太皇太后这么着急的。”

    阿雾笑道:“你也不算算我们公子在外面究竟呆了多少时日,太皇太后没有派人去半路上抓公子回来,这都已经算是按捺住性子了。”

    沐辰看着半身前一脸淡定的顾倾墨,不由得摇了摇头。

    走至皇宫大门后,三人便停下来了。

    顾倾墨回身对沐辰道:“你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切不可生事。”

    “为——”沐辰刚要问“为什么”,阿雾便对他道,“宫中不可带刀,况且公子要去的还是后宫,宫里规矩也多,里面的贵人们都认生,你先前没有去过,恐有诸多不便,还是留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吧。”

    沐辰扁着嘴巴,满不情愿的应了:“哦~是,公子。”

    顾倾墨静静地看了一眼他,遂与阿雾跟着等在皇宫门口的内侍,在他的引路下,进宫去了。

    顾倾墨一路上都颔首低眉,恭恭敬敬,不逾矩不多言,阿雾亦如此。

    穿过一段廊桥时,一段清浅悦耳的悠扬乐声传来,入了顾倾墨的耳。

    顾倾墨不知不觉的便止了步。

    阿雾见状,知道顾倾墨这是听见那乐声了,于是轻声唤了仍旧在向前走去的内侍一声:“中官。”

    内侍听见阿雾唤他,于是停了步子,回身见顾倾墨没有跟上来,仿佛出神的模样,于是上前问顾倾墨道:“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顾倾墨这才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下来,未免失仪,于是向内侍微微颔首,不好意思的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听到这乐声,觉得甚是悦耳,不知不觉就停了步子,还请中官恕罪。”

    内侍忙道:“老奴岂敢怪罪小王公子,只是太皇太后念叨公子久了,还在章华台等着见公子呢,若这是公子在出宫的路上,那就算公子在这儿听完了再走也是无妨的。”

    顾倾墨浅笑回道:“是了,那我们快些走吧,中官。”

    “哎。”内侍忙带路。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处回廊时,前方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喧哗声。

    “你是哪儿来的乡野伶人!知道这是哪儿吗!”一个尖利的女声忽然响起。

    这声音颇为刺耳,惹得顾倾墨一阵心烦,眉头不觉微微皱起。

    她最是讨厌这种女人的声音了。

    “奴婢洛竹——”一个清澈柔和的男声刚刚响起,另一个急促的女声就抢过话,道,“启禀孙尚宫,这位是新入宫的乐师——”

    “这儿可是新乐坊,乃是本座的地盘,”先前那个尖利的女声复又响起,“尔等耍耍乡野杂技的,竟也敢在这儿演猴子扮唱戏的!弹的这是什么东西!还敢说是什么乐师?阖宫上下,本座还从没见过一个不盲的乐师!”

    顾倾墨闻言,愈发不爽。

    一个沉稳的女声接过话,回道:“尚宫大人,这位——是太子殿下为恭贺陛下寿辰请进宫的乐师,太子殿下请了圣旨,陛下允了让送来新乐坊练乐的,陛下寿辰前——他都是新乐坊的大乐师。”

    “大胆!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座面前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去找些乡野伶人来为陛下祝寿?分明就是你们胆大包天,胡说八道,”那个尖利的女声骂道,“况且这新乐坊可是陛下亲赐于我,只允许我一人来此练乐,怎么可能会让这低贱伶人来这儿练乐?简直就是荒谬,来人!”

    “在!”

    那个尖利的女声骂道:“把这三个贱婢给本座扔出去,那两个贱人重责三十大板,这低贱伶人嘛,就施以拶指和抉目,然后都拖了去掖庭,本座看着就心烦。”

    “尚宫大人!尚宫大人——”“尚宫大人!”

    ......

    “中官?”顾倾墨忽然就止了步子,轻唤内侍。

    内侍停了步子,回过身,弯着腰笑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顾倾墨缓缓眨了一下那双妖媚的凤眼,盯了内侍一眼,而后轻声道:“那新乐坊——可真是热闹啊。”

    内侍忙回道:“怕是孙尚宫在管教下人呢,孙尚宫一向如此,行事风风火火,是个大嗓门儿,吵到公子了吧?回头老奴骂骂她们。”

    内侍说完就想引着顾倾墨继续往章华台走,可顾倾墨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还不想走。

    顾倾墨笑道:“管教下人?我听着——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呢。”

    内侍立刻就明白了顾倾墨的态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都是平日里欠管教的,今日冲撞了公子,还真是该死!老奴这就去教训教训他们,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顾倾墨笑道:“在我这里倒算不得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只是——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的,大家伙都看着呢,这不是白白叫那些小丫头们,其他宫里的人看笑话吗?再者——若是今日路过此处的是哪个宫里的贵人——又或者——刚好是陛下——那可真是冒犯了,谁也担待不起这冲撞了陛下的罪名呀,中官,你说——是吧?”

    “啊!”内侍恍然大悟一般,赔笑道,“多谢公子提醒,还请公子在此处等一等老奴,老奴去教训教训这帮不知礼数的东西,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顾倾墨微微颔首,算作应允。

    内侍作了礼,便朝新乐坊内走去。

    这内侍心中忽然明了:这王离小公子可是太子殿下的陪读,自然这心也是朝着太子殿下的,那乐师即是太子殿下请进宫来的,孙尚宫如此无理怠慢,王离小公子必然看不过去,要出手整治的。

    想明白了此中关节的内侍,愈发觉得此事更要妥善处理,于是加快了脚步。

    待内侍进了新乐坊,阿雾便问道:“公子听这乐声,比起琉岚如何?”

    顾倾墨冷着一双眼,伸手摸了摸那红栏上雕的木花,漠声道:“能将左先生和琉岚合谱的《长生曲》改成这样,并且弹得如此行云流水,是个可塑之才,只是错了。”

    “哪儿错了?”阿雾愕然。

    顾倾墨轻语道:“不该弹《长生曲》的,晋亦诚他——不配!”

    “公子,”阿雾忙道,“慎言!”

    顾倾墨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若用《华胥引》来讽刺他,真是再精妙不过的,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古风操》,也是妙哉!”

    阿雾摇了摇头,笑道:“若真如你所愿,洛竹先生在陛下寿宴上弹奏这些曲子,怕是洛竹先生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顾倾墨涩涩地道:“对啊,帝王——就是这样,所以人们才都想成为那——人上之人,那最最尊贵的人——是吗?”

    阿雾不言,笑意凝滞。

    顾倾墨问道:“阿雾,你很惋惜洛竹吧?”

    阿雾道:“他没有错。”

    顾倾墨轻轻笑了一下:“真可惜啊。”

    阿雾怪道:“可惜什么?”

    顾倾墨望了望这四方的天空,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冷笑:“可惜——他是被野心家看上的人,这一生终究是错入了这盛京乱局,逃不出去了,空有这令人艳羡的良技,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阿雾看着顾倾墨的侧脸,愣怔半晌,许久才回道:“可他不一定就是站在齐王那边的。”

    顾倾墨忽然笑着看向阿雾,道:“纵然情非得已,却也终究是不得不从,盛京里的人,有哪个又是一生顺遂如意,可以事事随心所欲,事事按着自己的心意走到底的?”

    阿雾仍旧是不愿放弃,劝道:“可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为什么一定要做错事呢?”顾倾墨微微垂目,“他生在这盛京,住在晋承佑的心里,这就是错!阿雾,洛竹他——本身就是一个错。”

    君生,即错。

    “阿墨——”阿雾无力的轻唤了她一声。

    “中官。”内侍自新乐坊内出来,顾倾墨一见他的身影,便不着痕迹的喊道。

    阿雾见内侍上前,只好停了劝告。

    内侍原本一脸的嫌恶,一见顾倾墨,忙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来道:“走吧,小王公子,都怪老奴们管教不力,耽搁公子了。”

    “无妨,”顾倾墨道,“只要这样的事不是在陛下面前发生就好。”

    “哎,是了。”内侍道。

    顾倾墨跟上内侍的脚步。

    那内侍见顾倾墨并不问里头的情况,心里着实没个底,于是只好自己算作路上闲聊的话头,提了出来。

    “公子是不知道,那孙尚宫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内侍气恼地道。

    顾倾墨眉头轻轻一挑,似是来了兴趣,问道:“哦?怎么说。”

    内侍见顾倾墨来了兴趣,于是便道:“陛下寿宴在即,太子殿下这不是送了几位民间乐师进宫,好在寿宴当天表演,让陛下乐呵乐呵吗?”

    顾倾墨道:“我才回盛京,还不知道此事。”

    内侍道:“哦,对呢!不过公子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本来陛下是不打算办寿宴的了,只是礼部的人一直劝,陛下便说自个儿家里人吃顿家宴便好,于是太子殿下便请了几位民间乐师进宫,打算在家宴当天表演,陛下也很是喜欢,便同意了这主意。然后太子殿下便向陛下讨了新乐坊做这几位乐师的练乐之地,方才其中一位叫洛竹的乐师,便在新乐坊奏乐,想来便是先前让公子您听了都忍不住停了脚的那段乐声了。”

    “在下也不过是个粗人,听不出什么好赖,但是既然在下都听得痴了,那肯定也是差不到哪儿去的,太子殿下这回有心了。”顾倾墨道。

    内侍接话道:“公子可不要太过自谦,公子若是粗人,那大晋还哪儿来的读书人?”

    顾倾墨摇头推拒:“不敢不敢。”

    内侍笑道:“哈哈,太皇太后也常夸赞公子天资过人,聪颖机敏,公子不要自谦才是。”

    顾倾墨闻言不再说话。

    内侍也是个聪明人,立刻道:“话说这洛乐师奏乐,本也是得了圣旨的,可这孙尚宫见了,却不听那些小丫头们说的,硬是要将洛乐师送到掖庭去,想来也不过就是她嫉妒洛乐师技艺,竟还妄图动用私刑,幸好是让公子撞见了,让老奴去劝导她,她一开始还蹬鼻子上脸,咄咄不休,不过是仗着自家有点背景,不将老奴这老东西放在眼里了。”

    顾倾墨听了,却是微微一笑,道:“嫉妒洛乐师技艺?中官这说法,倒还真是干净。”

    内侍闻言一噎,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不曾想见顾倾墨会当即判决孙舒宜是对太子殿下不敬,而且顾倾墨也的确没有说出口。

    他刚想着,顾倾墨便道:“想来孙尚宫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中官劳心了。”

    内侍出了一身冷汗,听顾倾墨如此说,便觉得方才纯属是自己多想了,相处这么些时日,这王离小公子,并不像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故而放下心来,又道:“这孙尚宫,本来还不肯放人,方才要不是老奴搬出陛下来,今日怕是要连老奴一起给收拾了,唉~真是人老不中用了,那些个仗着点儿自家里势力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给我们脸色瞧喽。”

    “孙尚宫——是孙勇将军的妹妹吧?”顾倾墨忽然道。

    “哎,正是呢!”内侍道,“原本是作秀女送进来的,娘娘没做成,倒是沾了平襄王倒台的福气,仗着家里人掌管了戍卫营,爬到如今的地位,也算是她的本事了,不知究竟是背地里害了几条卿卿性命——”

    “中官,”顾倾墨忽然正色道,“祸从口出。”

    内侍一下子惊醒,打了自己的嘴几下,忙笑道:“是老奴糊涂了。”

    顾倾墨笑了笑。

    内侍颇有些尴尬,又随之想到自己方才的见解,愈发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俊秀舒朗的少年,好在走着走着就到了章华台,于是笑道:“瞧着,聊着聊着,咱就到章华台了呢。”

    顾倾墨也笑了笑,向内侍道:“等会儿还请内侍多为阿离说说好话,阿离这么多日子在外头瞎混,太皇太后必定要生气责骂的,阿离怕太皇太后气着了,伤身子。”

    内侍这才舒缓了一张老脸,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伺候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欢心本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分,岂有让公子请的道理,公子这可是折煞老奴了。”

    内侍心想:原来这小王公子只是在这儿打着小算盘,怕挨太皇太后的骂,故而先前如此,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过两两相抵,如今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顾倾墨笑了笑,跟着内侍进去了。

    顾倾墨在章华台陪太皇太后聊了许久的天,同太皇太后用了午膳,太皇太后因要午睡,这才放了顾倾墨出宫去,但叫她明日不要着急去太学院,仍是进宫去陪太皇太后说说话。

    然后顾倾墨回来之后,每天都一大早进宫,陪太皇太后说话,或者是两个人一起做些吃的,或者是太皇太后叫了一些小皇子来,让顾倾墨同他们一起吟诗作对,练字作画,又或者太皇太后会叫司乐司的一些乐师来作乐,大家一起玩些宫中流行的游戏......

    直到用完午膳,顾倾墨才得出宫,然后回北苑,睡了午觉之后,一个下午都用来思考明日进宫该准备些什么新鲜事,好让太皇太后乐呵乐呵。

    结果如此一来,导致顾倾墨回京之后,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去太学院上课,也没什么时间与来北苑找顾倾墨麻烦的王孜各种周旋,王孜见她如此忙碌,像是无暇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便放下了大半的心,也不与她计较她去的琅琊这些日子,明着暗着给自己使的绊子了。

    这日,顾倾墨一早上都和十四皇子晋承偲在章华台种桃树,用了午膳之后出宫。

    路上顾倾墨就累得睡着了。

    马车有些小颠簸,一晃一晃的,最是催人睡意。

    顾倾墨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直到她感觉马车停住不往前走了,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顾倾墨掀开帘子,轻声询问:“到了吗?”

    沐辰驱马上前,在车窗边轻声回她:“没呢。”

    “那怎么停了?是遇到什么人了吗?”顾倾墨微微皱起了眉。

    她最讨厌车行一半,被人拦下来的,况且在这盛京城中,会拦她车的也不会是什么她看着顺眼的人。

    沐辰道:“没遇到什么人,好像是前面有一帮小吏在打什么人,看的人堵住了路。”

    顾倾墨闻言略感不快:“当街群殴?竟无人管管吗?”

    沐辰不语。

    “扶我下去。”顾倾墨冷冷地道,随即在阿雾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由沐辰在前面拨开人群,阿雾护在顾倾墨身后,三个人向那人群之中走去。

    只见是望仙楼前当街的地方,一群家仆在痛打一个小厮,看的人将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故而顾倾墨他们的马车开不过去。

    “沐辰!”顾倾墨冷冷地发令。

    沐辰立刻大声冷喝道:“住手!”

    闻着声儿的百姓见有人出头,立刻就给顾倾墨他们三人让出一片空地来,可前面动手的那些人仍未见停手的意思。

    沐辰两三步上前,将手中半出鞘的剑架到了那群打人的家仆中,一个站在圈外指挥的,穿的像条土狗的男子的脖子上,冷喝道:“我家公子命你们住手!”

    “停!停!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穿的像条土狗的男子立马吓弯了腰,颤声喝问。

    “怎么不打了!”坐在望仙楼当口一把金丝楠木椅上的贼眉鼠眼的青年站了起来。

    “少——,少爷——”那个穿的像条土狗的男子朝着那贼眉鼠眼的青年叫唤。

    “你们是什么人!”那青年见自己的奴才被人用剑架着脖子,不免觉得失了面子,于是撑起自己的小腰板,由一群家丁护着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大声喝问沐辰,“你给本少爷放开他!”

    顾倾墨见状不觉皱了皱眉,心下疑惑:这盛京中还有多少长得如此丑陋还要行此等不义之事,还敢朝着她大声叫骂的猥琐之徒?

    顾倾墨纡尊降贵的抬眼看他,漠声问道:“这个小孩儿犯了什么死罪?要你们当街在这里下如此死手打他?”

    只见方才打人的圈早已散去,那群打人的家仆已经退到那贼眉鼠眼青年的身前,护着他们的主子。

    而那地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浑身是血的十四五岁的小孩儿。

    那贼眉鼠眼的青年挺直了腰板,冷笑道:“轮得到你们来多管闲事?继续给本少爷打!”

    “沐辰!”顾倾墨冷冷的一声,沐辰已经在瞬息之间打趴下那贼眉鼠眼青年身前的几个家仆,手中的长剑直逼那贼眉鼠眼青年。

    “我——,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别过来,要是让我爹知道,定要你们不得好死!”那贼眉鼠眼青年被沐辰的速度吓破了胆子,大声喝骂。

    沐辰将剑尖停在那贼眉鼠眼青年的喉咙前,笑道:“哦?您的爹——是哪位啊?不如说来听听,让我们忌惮忌惮,兴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你——”那贼眉鼠眼青年虽然气恼,但无奈现下被人家抓着七寸,那剑也真是不闹着玩的,寒光都逼到他的肉里了,小命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故而他只好好声好气地道,“我——,我可是戍卫营统领孙勇大人的长子孙启,你们——,你们光天化日之下——”

    “我管你是谁!我且问你,这孩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要你们当街将他活活打死吗?”顾倾墨的声音愈发冷了几分,抬高了音量,吓得看戏的人不知不觉就在这烈日炎炎下感到浑身发冷。

    孙启忙不迭回答她:“他摔碎了安南进贡的玉盘和这望仙楼大师傅一日只做一道的盛京酥鸭,本少爷等了大半月才等到今日这道菜,这小子一下就给摔了,冲撞了本少爷,难道不该打!这与你们何干?”

    那孙启大概是想到了方才令自己无比生气的事,故而壮了胆子,忘了沐辰的剑还指着他的脖子呢。

    “大晋如今是这样的律法了吗?本公子竟不知。”顾倾墨缓缓走向孙启,而那被打的昏死过去的小童早已被阿雾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护在怀里。

    顾倾墨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因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就要被戍卫营统领大人家的长子当街殴打致死?这戍卫营——究竟是孙勇大人家的,还是我们大晋的?”

    顾倾墨的话吓得孙启一时腿软过去,就直直的跪倒在了地上,忙不迭喊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休想曲解我的意思,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我爹杀了你们!”

    顾倾墨一双凤眼死死盯着他,问道:“那不知——我可否说你污了我的眼,又因我的眼是我至宝,而将你也在此殴打致死呢?”

    “我爹可是戍卫营统领孙勇大人!”不料那孙启像是忽然涨了勇气,不甘心地冲顾倾墨大吼。

    顾倾墨冷哼了一声,刚要说话,一个清澈温润的男声便自望仙楼大门口响起。

    “你面前这位——可是琅琊王家家主,王孤大人的幼子,王离公子,还不退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