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他进来了, 房里的美人慌忙站起来,乖顺地行礼, 眼睛里几乎没有一点清明色彩,不知道她们给她喝了多少。

    他从小一直在社会底层过活,什么都见过, 知道秦楼楚馆里的姑娘第一夜陪客人,往往会给喝点酒,因为待会儿会痛得厉害,怕姑娘们挨不住,败了客人的性子。

    但是

    韩信的这个联想使他的心情凭空坏了几分,几乎有点不敢看她仰慕的眼神, 愈发觉得窘迫。

    美人靠近了一点, 身上清甜酒香萦绕,眸子水光潋滟, 衬得她整个人都娇媚无比,见他没什么反应,委委屈屈地又喊了一声“将军。”

    他的美人。

    韩信见不得她这个表情,她长得实在太合自己心意了,又一副爱慕许久的样子,让他更加觉得自己不该把她和那些那些人做联想。

    他兀自心虚, 竟有些埋怨把她灌醉的人。

    这倒是冤枉了, 天地良心, 他房里这个美人从头到尾也只喝了半杯,还是梅酒, 实在是她自己酒力不胜。

    韩信轻轻咳了一声,说“姑娘是叫苏苏,是吧”

    他这个问句却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只有几步之遥的美人在他出声之后直接走了两步,扑进他怀里来。

    韩信措手不及,被她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察觉到怀里的姑娘委屈地哭出来了。

    他浑身僵硬,一时间又惊又怒、又爱又喜,正要问她是不是受了别人欺负,就见怀里的姑娘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素白的手还紧紧扯着他胸前的衣襟,软绵绵地喊“信哥哥”

    “信哥哥,我好想你”

    他们从前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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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熟悉。怎么这么熟悉。

    韩信头脑一片空白,隐隐觉得这空白下掩埋着不该触碰的东西,正要细究,怀里的美人踮起脚,直接吻了上来。

    梅酒清甜,暖香袭人。

    爱欲于人,如同执炬逆风,恐有烧手之患。

    但是火真正烧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已经顾不上了,便是烧到身上又如何

    韩信捏着她的下巴,还要进一步深吻,忽然察觉到怀里姑娘的力道卸了,似乎不愿意继续亲近下去,于是他拉开距离,眼神晦暗地去望她的脸。

    “嗯”

    怀里的美人唇色娇艳,眉眼一低,委屈地说“腿酸,够不着。”

    韩信才后知后觉她一直踮着脚,亲近了这些时候,想是撑不住了,不得不站回来。

    他有些惭愧,暗暗觉得自己真是不够体贴,于是径直把美人抱了起来,掀开暗昏昏的帘幕,往榻上一放。

    横抱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这美人之前是舞姬,他没留心舞跳得怎么样,但浑身上下着实是软,又好闻得紧,眼泪汪汪的,教人一心想疼爱她。

    先是续上了刚才中断的吻。

    美人鬓发散乱,暗鸦鸦的青丝铺了半枕,纤细的手指被按住摩挲,娇怯的声音细细的,带着鼻音求饶,嘴里的话倒是混账“信哥哥,你疼疼我啊”

    疼你。当然疼你。

    韩信已经着手去脱她的衣服,还没拆解开腰带,就见美人含咬着自己嫩白的指节,脸上的表情半是惧怕半是羞怯,仿佛怕自己说出什么推拒的言辞,让他觉得自己不够听话。

    是了,她还是

    哪还顾得上继续解衣服,先亲近得够了、安抚得够了再说。

    不要怕我。

    “别咬。”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声音低哑,仿佛被情欲重重围困,解脱不得。

    韩信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纤细的手指拉开,自己吻了上去。

    越亲近越觉得不够,吻她的唇,吻她的双颊和脖颈,一路亲吻下来,衣衫被蹭得半褪,在昏暗的床榻上隐约能看见胸前的绵软。

    他吻到一半,被她脖子上紧紧系着的玉器给挡住了,于是伸手去解,想要扔到一边去。谁知刚上手,立刻就被身下美人挡住了。

    她浑身软绵绵的,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还是坚定地握着他的手,脸上全是潮红,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能拿走”

    韩信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以为是她家传的首饰,正要放开手往下吻,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又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看了一眼。

    是一对刚卯。

    怎么会这么戴不应该系上赤蕤垂在裙边吗

    他想着,伸手去掂起她脖颈前的刚卯,入手沉甸甸的,才发现是玉器。

    这么贵重的护身符,一个燕地的舞姬怎么会有若是家传的物品,为什么不卖了刚卯补贴家用反而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做舞姬甚至送到千里之外的汉军军营

    看着她那么爱护、视若珍宝的样子,韩信心里一沉,语气已经不怎么好了,低声问她“这么喜欢,是旁人送的吗”

    被压在榻上的人已经被酒精和情欲逼得神思紊乱,乖巧地点头“是,我很喜欢。”

    “是喜欢的人送的吗”

    榻上的美人又乖乖地点头。

    韩信瞬间觉得满腔的热血凉了下来,他也不多说,脸色沉下来,要强行去解开那对刚卯,直接扔开去。

    “不可以”身下的美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慌忙抬手去挡,声音惊惶“不可以拿走”

    韩信被她挡了一下,顿时停在原地,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他若是真的强行要做,眼前的人绝对阻挡不了,但她这么哀哀切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哀求,他如何下得了手

    一时又觉得她可怜。怕是被父母卖去做舞姬,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还愿意送那么贵重的贴身物品,想必是想必是两情相悦,可她如今却被燕使当作礼物献到赵地来,不得不曲意奉承来讨好他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能是存着心思,想着要活下去,想着不管怎么样,活下去,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回到燕地,再见那个人一面。

    因此才如此看重这件玉器,因为这赵地的明月冷到发寒,只剩下这一件东西来取暖了罢。

    又或者根本连曲意奉承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被人灌醉了送到榻上来承欢。

    韩信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可悲,什么心思也没了,披衣下床,只想去兜头浇一盆冷水。

    他开了门出去,迎面见到守御,两个人一打照面,韩信还好,对面的惊讶掩也掩不住,怕是在想“这么快”。

    韩信“”

    他也没有解释的心情,见对方慌乱地行礼,微一点头,径直去了浴室。

    代郡的浴池修得很好,引温泉活水,浴池里铺有地砖,四壁还嵌有纹饰的墙砖,下凹的漏水口和排水口一个不缺,根本不用提前准备,池子里从早到晚都是活水。

    他觉得心烦,让候着的人都出去,自己把衣服脱了,直接下水,温热的泉水漫到胸前,水压缓慢地挤了过来。

    “信哥哥”耳边依旧有娇怯的声音在不断回响,一闭眼睛,那张脸又出现在脑海中。

    真好看。

    韩信恨恨地承认。

    他颇有些痛恨自己不争气,猛地下潜,沉到水里去。长发全部沾湿,贴在肩膀上和背后,他不易留疤,虽然身上也有过几道大大小小、几乎致命的伤口,但现在看来已经好得完全了,浑身只有线条流利的肌肉,带着粗犷的野性美。

    但是当事人意识不到这些。

    他还牢牢地记着自己被所有人嫌弃埋怨的年少时光,记得在项王手下被漠视的几年,记得身犯死罪马上就要上断头台时的恐惧,记得转投汉王最开始被看轻的一段日子。

    不是要利用他的话,不是看着他能打胜仗的话,谁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他

    他湿漉漉地从水里冒出头来,觉得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身后没有灯火等他,身前更是白雾茫茫。

    “信哥哥,你不高兴。”温泉活水升腾起来的雾气中,忽然传来一个笃定的声音。

    他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才发现池边跪坐着的人正是把自己气到跑来节欲的姑娘。

    “你怎么进来的”他语气不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说将军让我来服侍的。”美人月白色的曲裾本来就没穿好,下摆浸入水中,裸露在外的脖颈全是细密的吻痕。

    难怪没人敢拦着她。

    “你不用这样。”韩信平静地说“你若是不想,过些日子我将你送回燕国去。”

    美人看着清醒多了,眸色沉静,想必刚才被他丢在榻上,又追出来吹了一路冷风,酒醒了罢。

    正想着,见她轻咳了两声,声音却还带着甜腻的意味“将军,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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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美人眸光沉沉,将脖颈上的玉器扯下来,放在池边“这是恩人相赠,您若是不喜欢,我不戴就是了。”

    韩信带着疑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真诚,一时辨不清她话语的真假。

    还没等他多想两步,眼前的美人直接纵身跳下了浴池,朝他走来,月白色的衣服被水一泡,顿时完全贴在了身上,因为是轻薄颜色,什么也遮不住,玲珑身形递到眼前,叫人口干舌燥。

    又漂亮又会骗人。

    燕使真是献了个尤物上来。

    “不要不高兴。”美人踩着雾气走到他面前,心疼地去抚平他的眉间,好像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唯恐他不快活了“信哥哥,有什么不高兴的和我说就好了。”

    已经完全打湿的女性躯体靠到怀里来,随着她动作,泉水一波一波地晃动,四壁上悬挂的灯火在水波中破碎。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她仰着头,胸口、锁骨、脖颈、侧脸都是他留下的细密吻痕,红唇更是微微肿了起来。

    不管之前是谁的,反正现在是我的了。

    韩信自暴自弃地想,骗人就骗人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