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徐宝灵泉的干预下, 第五大队早在八月初,就把麦子稻谷给收割了,该种秋粮了。

    李建国想着徐宝答应给的一百斤红薯种,想试试是不是如冯春红所说,用她这个红薯种产量能翻倍, 就特意留了两亩地, 等着徐宝地里的红薯成熟,挖出来继续种冬薯,其余都在八月初种上了其他冬粮。

    这会儿冯春红那两分地里,原本茂盛的红薯藤叶已经枯萎,红薯根茎却很旺盛,这代表红薯已经成熟, 可以收获了。

    徐宝用小钩锄轻轻挖了挖,很容易就挖出一个三斤重的大红薯, 便叫在她的地里摘豆角,跟她学了两年厨艺,沉迷做菜的刚子, “去东屋儿喊你奶,跟她说你大伯娘地里的红薯可以收了, 让你三个叔叔都回来帮忙挖红薯, 挖好给你建国大伯爷送去。”

    “好嘞。”刚子哎了一声,就蹭蹭地跑去东屋喊人。

    在院角石榴树下铺了一张草席子乘凉的墩子见状, 啧了一声,用手拐了拐坐在他身边的强子, “哥,你说咱姑咋想的,二婶儿那么对她,她还想着办法替她解围。地里的红薯明明叫建国大伯爷带人来挖就成,哪需要咱家出力。这红薯种种好了,是件立功劳的事儿,建国大伯爷怕是求之不得的上咱家来挖红薯。”

    强子不知道从哪儿捉了十几只蝗虫,这会儿正用草绳一个一个串成一串儿,打算一会儿烧来吃,听了他的话,头也不抬道“咱姑那是心好,给自己积福气,不然神仙能喜欢咱姑,啥好事儿都想着她咱姑也未必是替二婶儿解围,没瞧见玲子还在西屋儿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么每次二叔二婶儿一吵架打架,她就在门口哭,谁去劝都不听。姑肯定心疼玲子,怕她把嗓子哭哑了,这才叫刚子哥喊奶出来治治二叔二婶儿。”

    “净瞎说”墩子翻他一个大白眼儿,直接忽略他后头的话,抓重点道“这世道哪有什么神仙全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缪想出来的虚物儿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接班人,我们应该男女老少齐上阵,跟随领袖破旧习”

    “又来了,又来了”强子捂住耳朵,“你烦不烦啊天天社会主义、首长语录挂嘴边。你要不信世上有神仙,有本事你给我弄个证明,证明这世上没有神仙,我就不说那话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等着瞧我迟早会证明给你”

    “我说有就有西游记里有那么顿的神仙菩萨佛祖,要真没有,那吴承恩干啥要写西游记”

    “他是杜撰,虚构的”

    “你才杜撰你才虚构”

    这俩兄弟,一个是信神派,一个是无神派,说不两句,又开始每天的吵吵闹闹。

    此时在屋里睡午觉的方如凤,被二房两口子的动静吵醒,心里本来就烦,听着刚子喊她去挖红薯,顿时没好气扔他一鞋子,“叫你老子老娘去见天儿闲的慌,有那时间闹腾,还不如多干点正事儿。”

    刚子龇牙咧嘴的捂住被鞋子暗器击中的部位,委委屈屈的说“奶,我没那个能力喊动他们啊他们天天都干架,我听得都烦,我娘今天又闹腾着说要离婚。奶,要不你让我爹娘直接去离婚吧,我和玲子看他们打架都看烦透了他们分开,对大家都好”

    方如凤楞了楞,倒没想到刚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她自己也烦透老二两口子天天吵闹了,只是他们俩离婚了,苦的是两个孩子,她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闹腾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会儿听了刚子的话,她试探着问“那你爹娘离婚了,他们各自再婚了,不要你们怎么办”

    “不还有爷爷和您么”刚子说的理直气壮,“我爹娘不管我们,你们管我们就好。我今年十二岁了,再过四年,我就能进厂上班挣钱。这四年里,您和爷爷在我们身上用的花销都拿本子记着,当我借的钱儿,等我挣钱了,再慢慢还给你们就成。”

    感情这孩子早就打算了方如凤听得一阵心酸,暗骂老二两口子爹妈当的不是个玩意儿,居然让孩子产生出自强自立,要自己借钱生活的想法来,叹口气道“行吧,你都这么想了,我也懒得天天听他们吵。”

    祖孙俩出了东屋,直杀北屋儿,方如凤进屋就噼里啪啦的骂“作死啦一天到黑跟个斗鸡一样吵吵吵,打打打你们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没事儿都给我下地干活儿,整天闲在家里”

    骂到一半,眼睛看到田金花被扒了个精光,四肢被徐万全用布条bang在床上,徐万全正光着个腚在她身上一上一下的。

    田金花嘴里骂着徐万全的话儿,脸上却一片红晕,眼神迷离,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她身上的徐万全同样一边骂,一边用手狠抓她双脯,表情也是一副爽得不得了的神情。

    方如凤:

    “哎呦,我的眼睛”方如凤被这一幕辣得眼睛都显些睁不开,赶紧回头捂住站在门口的刚子眼睛,没好气的儿喊他俩“你俩快点儿完事儿,完了到堂屋来,我有事儿要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白天干事儿被老娘撞上,纵然老二两口子脸皮厚城墙,这会儿也没了兴致,草草的结束搏斗,面红耳赤地来到堂屋。

    这时候是农闲期,地里没有太多的活儿,社员们都会睡一会儿午觉再去干活。

    这会儿徐家所有人都打着哈欠在堂屋里坐着,瞧见他们俩进门来,冯春红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田金花眼皮子一跳,已经预想到她和孩子爹白天做那事儿的事情,不出半天的功夫,就会传遍整个大队。

    其实男女那事儿,现代的人说起来都有点羞涩,更可况是这个时代。

    第五大队很多人家都是四世同堂,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半和徐家一样,两口子带孩子住一间屋儿。屋里就一张床,甭管有几个孩子,都和大人挤睡在一张床上。

    夫妻俩要想做那事儿,得等到孩子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动作轻轻的搞。

    这时候的房子多半不隔音,大兴村地处西南地界,一般都是睡木板床,炕床很少有。夫妻俩动作大了,那床板就嘎吱嘎吱的响,女人再怎么舒爽兴奋,都得压抑着自己不能叫起来。

    就算是这样,多少还会漏出声音来,一家子还是会知道两口子做没做那事儿。第二天起床,如果有脸皮厚的拿这事儿打趣儿,说昨晚床板又被老鼠咬了,当事人听着就甭提多尴尬了。

    所以很多年轻火气旺盛的夫妻,都会在白天,趁着孩子出去玩儿,或者读书上学,偷偷跑回家里舒舒服服,畅畅快快的搞上一两个小时。有时候被人听见,被人拿出去说笑,他们也不当回事儿。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哥不说二哥,大家都差不多,你笑话我,回头我就听你的墙角,把你在床上嗯嗯啊啊的声音学个遍,看你还敢取笑我

    原本这事儿不稀奇,可徐家老二两口子不同啊他们不是一天到黑都在打架吵架感情是这种打法

    方如凤等他们两口子坐好,就开口了,“老二、老二家的,按理说你们分家了,你们怎么过日子我管不着。可你们也闹腾的太厉害了,周遭街坊邻居都吵着睡不上好觉。我就想问问你们俩,你们究竟是咋想的是过还离过就好好的过日子,别在闹腾了离就赶紧离,孩子你们要是不想管,就把他们交给我,每月给生活费就成。反正看你们这么闹腾,孩子都怕得不得了,主动跟我说要借钱独自生活的事儿,我听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田金花眼圈一下就红了,转头看向刚子、玲子,前者低着头不看她,后者眼睛蓄满眼泪,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被老娘当面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眼眶深凹,看起来阴测测的徐万全脸上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掏出以前他从不抽的烟,点燃抽了一口,这才缓缓道“娘,我不是不想离。而是摊上田金花这种疯女人,我下半辈子都会被她霍霍的不得安生。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和她一起耗着。她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吗我就折磨死她,让她看看,有男人究竟多好。”

    他脸上的嘲讽之意,浓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田金花又羞又愤,大声冲他嚷嚷“我已经说过,我知道错了我又不是故意弄黄你的工作,谁叫你和其他女的不干不净,还不给我解释你要离就离,离了以后孩子归我,你爱上哪就上哪”

    “孩子归你”坐在正堂上方位置的方如凤闻言冷哼一声,“你多大的脸儿孩子生来就是我徐家的种,你有啥资格要孩子你出了徐家门,一没地,二没钱,你娘家肯定不会闲养你。你拿什么养我徐家的孩子你也不看看你从前是怎么对俩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你还有脸提要孩子”

    婆婆说的话像尖针一样,字字句句扎得田金花胸口一阵阵的疼,她是想离婚,脱离徐万全这王八蛋。可一想到她嫁到徐家十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不但什么都没捞着,还想让她一穷二白的滚蛋,登时咬牙切齿道“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们徐家必须给我离婚费,不说多少钱儿,至少要陪小姑那样儿的一套城里房子,否则我不会离的就算离了,我也会来徐家闹腾”

    这下众人总算明白了,田金花之所以忍受徐万全两个月的毒打,却死活没离婚,他们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孩子呢。感情是想狠狠的捞一比

    当下徐万全就冷笑起来,“想要房子啊我送你一套棺材房子,要不要”

    说着,呼啦一下站起来,拎紧拳头,就往田金花身上砸。

    田金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其他人赶紧上前去劝架,堂屋里闹哄哄的一片,看得话不多说的老徐额头青筋直跳,将手中的烟杆狠狠往桌子上一敲,“闹什么闹再闹都给我滚出去”

    徐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方如凤在当家做主,那是老徐心疼媳妇儿,甘愿让家里的大小事儿都由她折腾。可这不代表,他不管事儿。

    平时他不爱说话,一说起话,那是拥有绝对的威严的。听见他的话,大家都消停下来,紧盯着他看,看他有什么决断。

    老徐往地上抖了抖旱烟杆里的烟灰,猛吸了一口烟,这才道“老二家的,你和老二过不下去就甭过了你带上二房的钱粮,一会儿我再给你一百斤的粮食,算是给你做嫁进咱家的功劳补偿。这么多粮食,足够你在城里换套房子了,你和老二领了离婚证,就自个好好生活去。这么些年来辛苦你了,孩子以后你就别管了,但凡有我们两口子一口吃的,就短不了他们。以后你不要再来徐家闹腾,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拿一百斤粮食给她凭啥”方如凤还没吱声儿,冯春红就气的跳脚起来,“这一百斤粮食得是公公你们两个月的口粮呀要给她田金花了,你们少两个月的口粮,到时候粮食吃完了,你们该怎么过你们还要替二弟养俩孩子,这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难不成你们要去啃树皮”

    冯春红是眼红妒忌,都快离婚了的人了,公公凭啥偏袒护着给这么多粮食给田金花,到时候公婆没粮食吃,不又得跟他们大房要粮食。

    都已经分家了,她也就不说老两口子帮衬点大房啥的,但她想买让小姑买房子,婆婆就不高兴,不让提。一转眼就给老二家的送粮食,带孩子,凭啥呀这一碗水端不平,以后还想不想要他们大房的孝敬粮。

    “你可消停点吧”顾万成瞪他一眼,又开始他的口头禅,“咱爹咱娘养大咱兄妹四个不容易”

    冯春红嘴角抽了抽,婆婆已经不耐烦的开口“啥时候轮到你们当媳妇儿的管公婆怎么做主了一百斤粮食给就給了,老大家的你要不服气,我也给你一百斤粮食,趁早和老大家的离婚,左右你们都觉着我方如凤的儿子好欺负是不是”

    方如凤是真生气,三个儿媳妇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她们嫁过来的时候还老实本分,日子一久,就各怀鬼胎,各种小心机,小手段不停歇。

    说实话,她也是做人媳妇的,知道嫁到人家当媳妇日子有多难,所以三个儿媳妇平日里只要做得不过分,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你瞧瞧,这三个儿媳妇都在干啥

    老大家的冯春红,看着会说话,会处事,实则比谁都斤斤计较,家里发生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巴不得宣传到全村人都晓得,活脱脱的长舌妇,八卦婆。

    老二家的田金花,刚开始嫁过来还本分,自打两年前她没借给田家粮食起,田金花就各种闹腾各种作,发展成今天闹离婚的局面。

    老三家的李红艳看着绵软好说话,其实是个不知足的人,见到啥好吃好用的,总想着自己也要一模一样的。虽然老三家的这两年性子收敛变好了不少,但方如凤就觉得她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主儿,迟早也会和田金花一样闹腾。

    当下头疼的厉害,直接让老大、老三两兄弟进她屋儿搬出一百斤粮食给田金花,然后架着老二两口子去了大队长家,让李建国开了个离婚证明,又跑去镇上的民事管理部,走了一套流程手续,一人拿了一张盖有自愿离婚的红戳离婚证,两人就正式离婚了。

    田金花其实不想离婚的,不离婚她就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徐万全能变好,他们就能回到从前一样,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可现实给她一个狠狠的耳光,徐万全不但没变好,还变本加厉的折磨她,像今天用布绑住她,欺负她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怕自己迟早被他折磨死,只能离了。可真离了,心里又难受的要命,捧着离婚证,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

    徐宝在旁边看着,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今天的地步,只能说都是田金花自己作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四处折腾,这下好了吧,弄得夫离子散。

    偏她还没有一点思想觉悟,觉得是徐家人亏欠了她,宁可要粮食也不争取一下要孩子。总觉得孩子是她生的,就该她使唤,就该拿来当挡箭牌,从没有想过孩子有啥感受。

    别看她现在较之从前,对孩子好了许多,还时常提着我家孩子如何如何,好像多亲孩子似的。这离了婚,她真能一辈子呆在娘家不成

    先不说她娘家人愿不愿意养她这个闲人,单这时代的生产大队光棍一抓一大把,到处都缺女人。她田金花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她能忍得住不再嫁

    她要再找人家,怎么会带上刚子领子两个拖油瓶影响自己的行情。这年头你二嫁三嫁都可以,只要是缺女人的男人,基本不会太在意花开几次。

    不过你要带着两个拖油瓶嫁过去,人家肯定不乐意。养一家人已经艰难,还得替人家养儿子女儿,人家还不如攒钱娶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呢。

    这会儿看她哭得那么可怜,徐宝一点同情的感觉都没有,瞧着她二哥似乎也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趁没人注意他俩,走过去对他说“装那么久的渣男人,现在终于如你所愿离婚了,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徐万全

    没错,他的暴力形象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离婚。别人以为他性情大变,打老婆孩子是情理之中,可他每打一次,心里疼极了。偏偏他知道田金花纠缠不清的性子,不把她弄到彻底死心,他以后就真没好日子过。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既自私,又很渣,可他受够整天在乡下拼命劳作干活儿,回到家里还得受老婆孩子的折腾唠叨。

    在矿厂上班的两年时间里,虽然同样干活劳累,至少他吃穿不愁,不用面对老婆的折腾,孩子的哭闹。自己想吃啥就吃啥,上班休假的时候还能叫上几个朋友去饭店吃点肉,喝点小酒,日子甭提多美滋滋了。

    平时还有那些有文化,又漂亮的姑娘,羞答答的给他表白,帮他做事,还给他写情书,约他一起看电影

    虽然他保持着理智,没和那些姑娘踏出最后一步。可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实在太美好,他就想呆在矿场上班,就不想回乡下,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乡巴佬。

    没想到他的美好生活就被田金花这个疯女人给毁了,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就这么跟田金花离了婚,简直太便宜她了,他也要让她尝尝美好生活被破坏的滋味

    只是没想到他的妹子竟然看穿了他,上来就问他高不高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宝见他没吭声,把憋了近两个月的话一股脑儿的倒出来,“我就不说二嫂的对错,单你为了离婚,暴力打得老婆孩子都寒了心,我就觉得二哥你真是渣既然离婚了,你也别在家里呆了,该走就走当不了一个好父亲,至少要在物质上满足孩子。你也别怪妹妹我说话难听,出口就赶你走。田金花作归作,说到底是你在矿场上班做得不对,明明你们没离婚,你就跟那些姑娘卿卿我我干啥这叫出轨你懂吗你出去了,没干成大事儿就别再回头,就算你另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也别告诉我们。刚子和玲子已经被你和田金花伤得太深,我求你做个人,别再往他们伤口上撒盐了。”

    徐万全闻言,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沉默了许久,这才对徐宝说“你说的对,我不是个玩意儿。既然如此,以后刚子和玲子就拜托你和爹娘照顾了。我对不起他们兄妹俩,以后我一定好好上班,努力挣钱给他们邮寄足够多的生活费,让他们吃穿不愁。你不用赶我,我一会儿就走。”

    徐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她在后世时,身边有不少的朋友,小时候父母离异,各自再婚,再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就对他们不闻不问,各种嫌弃,各种打骂,导致他们的性格扭曲缺陷,总和社会格格不入,经常独来独往。

    徐宝不想让刚子和玲子经历被漠视忽略的成长经历,即便这世上也有很多真心对孩子好的后妈后爹,可在这个大多数人不识几个大字,思想落后愚昧的年代。她真不想让两个孩子步上陈渊兄妹俩的后路,让刚子变成第二个陈渊。

    没了父母的照顾,虽然刚子和玲子会怨恨二哥他们,可至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打骂虐待。他们生长在徐家都关怀备至的坏境下,总比日日看后妈脸色,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好吧。

    很快,二房两口子离婚的事儿,通过冯春红的大嘴巴,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在第五大队传开来。

    且不说田金花扛着一百多斤粮食回到田家,田家掀起了怎样大的风波。

    现在在徐家大院里,李建国正带着一群人在冯春红地里挖出一大堆比人头还大的红薯,全都目瞪口呆,惊叹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建国激动得抽烟的手都在颤抖,一边抽烟,一边询问方如凤“婶儿,你家是咋种的红薯啊这一个就顶咱大队里种的十个,可是有啥秘诀”

    “我咋知道,这地儿又不是我在照顾,是我家宝儿种的,你问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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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如凤眼瞅着李建国带来的人中,有个小伙子一直在她家那颗结满石榴,个头也很大,每个石榴足足有三四两重,已经果皮微红,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吃的石榴树下转悠,大声喊他,“你别瞎转悠,小心把我老石榴树撞断了,你赔不起”

    有人就问她“婶儿,你这石榴树不是老的不成样儿,树干被虫柱空的都快死了,十几年没开花结过果儿。怎地今年结得这么好,老树看起来也硬朗翠绿了许多,那些果儿也大的吓人,看着都快把树压垮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石榴呢。”

    方如凤呵呵一笑,“都是宝儿在管理呢,她能耐,种啥啥都好,我都佩服着呢。”

    李建国就把目光看向徐宝,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徐宝同志,能把你如何种这么大的红薯经验分享给大家听吗一会儿我就召集全队开会,给你搭台,请你上去演讲演讲”

    这年头只要是事关粮食,那就是大事儿更何况这还是粮食增产如果这批红薯种下去,的确翻了个儿,那就能在全公社、全县里推广,甚至还可以向全国推广到时候所有地儿粮食都在增产,就再也不怕饿肚子,也就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事儿

    徐宝头一个比两个大,让她演讲,演讲啥说她是借尸还魂,用灵泉种的红薯不得把他们都给吓死立马开口回绝“我哪有什么种红薯的经验,不过是梦见过几次神仙,他说红薯好吃,我就种了”

    得,又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儿,归拢于那究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仙。

    有几个跟着李建国过来看热闹的老农民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我就说嘛,一个从前好吃懒做,从不下地干活儿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比我们庄稼老把式有经验。原来是沾了神仙的福气。”

    “这姑娘是运气真好啊,你看,她就随随便便一种,那红薯就大的吓人,那枯石榴树还能结果。要是她勤快点,把咱村儿的地都种了,那咱不是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徐宝嘴角抽了抽,想着对方都一大把年纪了,她就不吐槽她活儿全干,他们在家干啥的冲动了。反正她再怎么勤奋,在他们的眼里,她始终是个懒姑娘。

    李建国听完几个老把式的话,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一个姑娘地种的再好,也没有那些种了几十年地的老把式有经验吧。真要请她上台演讲,到时候她站在台上瞎咧咧一通,大家果真就那样种了,到时候没种出来,他的罪责就大发了

    那就是搞个人主义,浪费国家资源他的大队长位置就岌岌可危

    想着,他看了看那堆积如山,一个个至少有四五斤重的大红薯,心下做了个决定,“不演讲就算了,回头我拿两个红薯交给上头,让上头研究研究。要真能增产,到时候给你记个大功,发点奖品方婶儿,粮食我先拿走了,一会儿给您补双倍的粮食过来。”

    方如凤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想换就换,地是老大家的,你到时候把粮食给老大家的就成。”

    “对对对,地是我家的,红薯也是我们两口子种的。”冯春红忙不迭地点点头,虽说今年这茬红薯是因为去年她吹了牛皮,被李建国指名道姓的种来当种子,一直由徐宝照料着。

    可地是她的没错儿啊她还帮着小姑除草撒肥灌水神马的,他们凭啥忽略她的存在

    就开口问“大队长,你到时候给上头报功劳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发奖。这地也是我种的啊”

    李建国转身,“那你上台演讲不给大家伙儿讲讲你是怎么种出这么大的红薯,到时候大家按你的种法种下去,不管结果好坏,都由你承担。”

    冯春红一听,心里就嘀咕了,这是啥意思这红薯没种好,她还得吃官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摇头,“我就说说而已,地是我的,但种红薯的是我小姑,我平时就给她打打下手。真让我演讲,我有啥可说的,不都跟咱们平常的种法一样。”

    方如凤哪看不出这大儿媳妇在想啥,登时拉下脸冷笑一声,喊李建国道“既然红薯是我宝儿种的,一会儿粮食送来就送到我屋儿去。当年谁大嘴巴吹的牛,谁自己承担。”

    冯春红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粮食就这么鸡飞蛋打,刚想开口抢救一下,就听他那口子又开始说着从出场到现在说得最多的台词,“你可消停点吧咱宝儿也不容易”

    冯春红

    李建国扛着优质红薯种走了,先交代好几个庄稼好手,金贵着点种下地,自己拎着两个大红薯,骑上自己的专属自行车,先跑去公社里,三言两语交代一番,留下一个红薯。又骑到了县城,交到有关农产部,把另一个红薯留做研究,就回大队等消息。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到了九月初,徐家的石榴成熟了,一个个红彤彤的,沉甸甸的挂在石榴树上,远远看着像挂满一树的小灯笼一样,看着别提多喜庆了。

    徐家这颗石榴树是老徐的爹小时候种的,树龄大概有六十多高龄了,老得都能当树爷爷了。

    原本老徐两口子分家之时,这颗树就要死不活的,他们也没指望这树能起死回生,结个果啥的。

    万没想到徐宝接手过来,那树从最初的满是虫洞枯枝,到虫洞消失,枯枝回春发绿叶。再到两年后忽然开出一朵朵鲜艳可人的石榴花,直到今天的硕果累累,眼见就能吃了。徐家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摘两颗下来,尝尝是什么味儿。

    这里头最馋的人,莫过于吃货刚子了。他从石榴树开花之时,就时常在树下转悠,到结了青涩的小果子,想摘来试试什么味儿,被方如凤拎着竹竿儿呼了一棍子,让他忍住点,成熟了再吃,别在这时候糟蹋果子。他冲方如风做了个鬼脸,到底忍着口水,一直没摘。

    方如凤听老徐说过,这颗石榴树的石榴味儿不大好,就算成熟了,也是又酸又涩。

    老徐打小就不爱吃它,可因为这个年代食物匮乏,乡下的小孩儿饭都吃不饱,也没啥零食可吃,就算石榴再难吃,也会被他拿在手里,当磨牙的闲嘴吃。

    这会儿家里几个孩子都眼儿巴巴的盯着石榴树,强子和墩子都还没好,没有刚子嘴馋,倒也稳得住不去摘果子,因为那树划分给了方如凤老两口子,是徐宝打理的树,没有他们的允许,他们是不敢去摘的,就怕引起家里矛盾,到时候家里又闹个不停。

    刚子却没想那么多,一叠声儿的催促徐宝摘两个石榴来尝尝。

    自从二房两口子离婚后,田金花不知道怎么地,拿到了粮食,却没去城里碰运气换房子,反而呆在娘家足不出户。听人说,她娘正在给她托媒,打算再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

    徐万全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进城重新找活儿做去了。

    没有了爹娘,方如凤就如约把刚子、玲子两个孩子接手照顾,徐宝也心疼这两个孩子,多有照拂。

    二房的地,就和老徐老两口子的地儿合成了一块儿,平常都是徐宝在打理,所以那颗石榴树也算是刚子的,他要吃石榴,心里就毫无压力。

    相比刚子的没心没肺,才八岁的玲子就显得心事重重,老成很多。

    自从田金花两口子离婚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任谁逗趣她,她也只是抿嘴笑一笑,其余时候就坐在二房的屋子,看着她爹娘曾经用过的物品发呆。

    人也变得沉默不少,不爱说话,不爱笑,平时除了坐在屋子里发呆,就是拿着纸笔坐在屋檐下写写画画,孤独像个自闭症孩子。

    徐宝担心她这样一直下去,怕是真会变成自闭儿童,总是想办法逗她笑,带她出去玩儿,今天也是如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