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 徐宝摘了两个石榴下来,用手掰开,露出里面颗粒饱满诱人的石榴籽儿,她自己来不及尝一口,剥了一把石榴籽在手里, 递给玲子, “诺,尝尝,你姑我种的,保证甜。”

    玲子反应迟钝的放下手中的铅笔,伸出双手捧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拇指大小, 红彤彤的石榴籽儿,却没有要吃的迹象。

    徐宝瞧着, 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小孩子的心灵创伤,她还真没办法解决, 只能平时多照拂着,让时间淡去她心里的伤痛。

    刚子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早在石榴挂果时, 他就垂涎欲滴。现在终于能吃了,毫不犹豫的塞了一把石榴籽进嘴里嚼着, 看得老徐腮帮子一阵阵地发酸,蹲在屋檐下, 一边抽旱烟,一边问他“酸不”

    “不酸还很甜爷,您尝尝。”刚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神情倒不像是在说谎。

    老徐压根儿不信,那颗树结的石榴,他小时候吃了多少回,记忆中那酸涩的感觉,直到现在让他回想起来,牙齿都能一阵倒酸。

    正要摆手拒绝,就听他家老婆子一脸惊喜的说“老头子,还真甜哎呦,我家宝儿就是能干,能把酸石榴变甜石榴以后家里的孩子们可就有口福了。”

    老徐楞了楞,抬头梭巡了一圈,发现几个孩子吃了都赞不绝口,绝没有酸眯了眼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颗石榴籽儿,像吃毒药一样,表情痛苦的吃进嘴里那饱满多汁,甜香四溢的真香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老徐不敢置信的瞪大一双老眼,又伸手抓了几颗石榴籽丢进嘴里,嘴巴一嚼,果然是甜的看徐宝的目光就不同了。

    以前他总觉得老婆子疼女儿疼魔障了,什么神仙保佑的话儿都相信,可经历了许多无法解释的事儿,都跟宝儿有关,老徐也不自觉的相信起来。

    能把酸石榴变甜石榴,可不就是宝儿能耐有福气,神仙保佑着么。不然你怎么解释这种超乎常理的事儿

    有这么好吃的石榴,徐家人都乐疯了,一家老小守在树下,吃了个肚圆儿,连午饭都不想吃,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太幸福了。

    这年头食物太缺乏,58年大炼钢时,村子和山上很多果树都被砍了拿去烧火,导致现在的小孩儿们没吃饱饭,连野果子都找不到来吃,看见能吃的且味道甜美的果子,可不就使劲儿的吃。

    好在徐家的石榴树长得特别大,足足有成年男人腰身那么粗壮,五米多高徐宝用灵泉灌溉了两年,完全改变了石榴树,不但让石榴变甜了,还结满整整一树,徐家人就算吃了个肚圆儿,树上还剩不少。

    方如凤就招呼儿子孙子们,帮忙把树上的石榴摘下来,给左邻右舍,亲家,亲戚,大队长家,相熟的人,一家送了五颗两个拳头大小的石榴过去,剩下的就留在树上,自家孩子想什么时候吃,就自己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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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子瞧着方如凤除去隔壁老徐家,几乎送了所有亲戚石榴,抿了抿嘴,拽紧手里她舍不得吃的石榴籽儿,小小声的喊方如凤,“奶,能给我两颗石榴吗我想给我娘送去。”

    方如凤皱眉,很想说,你去干啥,你娘都要嫁人了,你巴巴的送过去,她还不一定领情自打她离婚回娘家,明明都在一个队上,却一个多月没来看过你们兄妹,早把你们给忘记了

    可到嘴儿的话儿却生生的吞了回去,想着玲子也着实可怜,小点的时候田金花嫌弃她是个女孩儿,对她不好,一个不顺心就又打又骂。

    大了一点,田金花对她稍微好了点,又闹着离婚,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她却不计前嫌,不管她娘是什么德行,始终掏心掏肺,心心念念的就想着她娘。

    这样的孩子,心好,却也偏执,方如凤担心不遂她愿,她到时候变成她爷那样儿,半天都嘣不出个屁来,到时候人家以为她是哑巴,她长大以后可怎么嫁人哟

    也就摘了两个特大,特红的石榴拿给她,还嘱咐道“去了早点回来,晚上奶给你做最爱吃的焖豆角、韭菜饼,白面疙瘩汤,到时候你多吃点,别让你哥抢光了”

    玲子捧着手里沉甸甸的两个石榴,听完她的话,目光呆滞的眼睛竟然涌起些许泪花,哽咽着点头,“我知道了奶,我会早点回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玲子是年纪小,可她心里清楚的很,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以前方如凤处处想着徐宝,没正眼看过玲子,现在徐宝长大了,啥时候都有自己的主见,方如凤唏嘘感叹之时,人也渐渐重心偏移,把目光看向底下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儿。

    虽然都一视同仁,到底因着偏爱徐宝的缘故,方如凤对两个孙女儿要比孙子上进些。

    这一个多月下来,方如凤想着玲子爹妈都离婚了,可谓对玲子关怀备至,啥事儿都依着她,隐隐有把她宠成第二个徐宝的迹象。

    面对奶奶的热情,玲子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渐渐接受,心里把方如凤当成了最亲的人,她说啥都应着,抱着两颗石榴,一路向田家跑去。

    田家其实离徐家不远,走过两个小巷,经过一片已经长了半腿高的玉米地儿,就到了田家。

    这会儿临近中午,田家的人正在家里煮饭,玲子跑到田家院外时,就听见她的大舅娘王大翠大声喊骂“太阳都晒到腚了有人还在屋里躺尸呢咋拉,才回来多久就原形毕露,啥事儿都不干你当你是大家闺女呢赶紧起来煮饭,不煮就甭想吃饭”

    她喊完这话儿,没过多久,就传来她娘特有的尖利声音“我就不煮,你们吞了我的粮食,还有脸儿叫我干活”

    王大翠又开骂了,“说得多稀罕,谁吞你粮食了你在家里白吃白住,不得交伙食粮你要不想干活儿,趁早滚出田家去当谁稀罕你这破鞋呢,给你找人家让你改嫁,你还东挑西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儿都老成黄皮猪了,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

    “你说谁呢”堂屋哐当一下被打开,田金花拎着一根扁担,披头散发,怒气冲冲的冲到王大翠的面前,嘶声尖吼“你说谁是破鞋有种你再说次”

    王大翠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挺起胸脯道“说的就是你咋滴,要和我打架我可不怕你”

    玲子见她俩要打起来了,推开没锁的院门,怯生生的喊了句“娘、大舅娘”

    田金花回头,看到玲子,神色有些慌张,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头发,口气很不好地问她“大中午的你不呆在家里,来这里做什么”

    玲子怯怯地走进院子里,将手中的石榴双手捧着递给她,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家里的石榴成熟了,我带了两颗过来。娘,您尝尝,可甜了。”

    “哟,还是个孝女呢。”王大翠在旁边讥讽的笑了起来,目光恶毒的盯着玲子道“你娘很快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你后爹那儿啥都有,会稀罕你这两个石榴拿过来,舅娘替你娘尝尝。”

    抬手就要拿玲子手里的石榴,玲子往后退了一步,将石榴护在怀里,“这是给我娘吃的,舅娘想吃,我一会儿再给你摘一个就是。”

    “哟,还护食儿呢。”王大翠皮笑肉不笑,张嘴就骂“果然是破鞋的种儿,有样贴样,抠唆的样子看着就惹人嫌”

    “王大翠,你嘴巴吃了屎是不是我打死你”田金花再也忍不住,举起扁担就往王大翠身上打。

    “哎哟打死人啦”王大翠也不是个吃素的,一边高喊杀人啦,一边扭头和田金花厮打起来。

    两人很快打成一片,玲子想上去帮忙,却被田金花一把推开,两颗石榴就从玲子的手里掉在地上。她想去捡,王大翠一脚踩在一颗石榴上,当即就把它踩得稀巴烂。

    玲子楞了楞,很快大声的哭喊,“别打了别打了大舅娘,你别打我娘,我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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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在屋里装听不见的田家人,这会儿听她们俩打起来了,都稳不住了,出来该拉的拉,该劝的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玲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指着田金花喊“娘您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众人一看,都唬了一跳,田金花半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迹,正脸色惨白的捂住肚子不停的低声痛呼,看起来很痛苦。

    田婆子当即就甩了王大翠一耳光“好狠的毒妇金花就算再怎么不受你待见,你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金花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叫你偿命”

    说完吼其他看傻的人,“都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人送去卫生所是想看着你们的妹妹死在家里吗”

    众人回过神,忙手忙脚乱的把田金花抬到架子车上,盖上一层薄被子,就急吼吼的把人往卫生所送。

    临走前,田一丘指着王大翠,“你干的好事回头我再收拾你还愣着干啥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去生产大队长那里开证明去”

    “我就推了她两下,还没她打我打得重,咋就流了这么多血”王大翠欲哭无泪,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到底不敢耽搁,转身拿钱跑去大队长那里开看病证明。

    田家院子很快就剩玲子一人,她想跟过去,被她大舅舅拦着,“小孩子家家的去什么去,不吉利。你回家等着,你娘好不好,下午你再来看。”

    玲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怔怔的看着他们推着架子车,把从她手里打落在地上的另一颗大石榴上,狠狠的碾压过去,暗红色的石榴汁随着车轱辘蜿蜒出院,像极了她娘身上流下来的鲜血

    关于田金花大出血,送进卫生所的事儿,徐家很快就知道了。

    毕竟婆媳一场,纵然田金花以前诸多不是,到底是自己孙儿孙女的亲妈,方如风还是去田家慰问了一下。

    这一慰问,可就不得了。原来田金花之所以大出血,是因为她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被王大翠用力推搡,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即小产所致。

    好在送去卫生所及时,田金花保住了一条命,医生给她开了几天药,当天下午她就回到了田家休养。

    田婆子再三逼问下,田金花这才吐露,说她这次怀孕,很有可能是她和徐万全离婚那天一炮打响,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怀孕的感觉。

    当时她不确定,又想着自己离了婚,这当头有身孕算个啥再哭着求着回徐家那是不可能的

    徐万全铁了心不跟她过日子,她也没那个脸儿回到徐家丢脸。左右都已经离了婚,她是打定主意要找一个比徐家家境好,又比徐万全有能耐的男人再嫁。肚子若真有了,她是打算自己偷偷处理掉的,哪知道和王大翠打一架,就把孩子打没了。

    好在她体质好,这次流了产,只要休息好了,以后照样能生孩子。她还可以趁机拿捏王大翠,把她往死里折腾。

    田婆子就不干了,觉得田金花就算离婚了,那也是徐家的种,这到卫生所用的医药费,坐小月子要吃好吃的白面鸡蛋养身子等等,都得由徐家出。

    方如凤一去,两人就为了这事儿吵了起来。最终的结果,田婆子啥都没捞到,主要这事儿是她家大媳妇儿王大翠弄出来的事儿,她不去找正主儿闹,反而想讹方如凤,那是想得美

    不过念在是自个儿子造的孽,方如凤还是回家切了两块拇指大小的红糖,还拿出一块钱,让玲子给她娘送去。

    这事儿过去没两天,去县里开会的李建国带两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回来。

    他骑着自行车,先敲开徐家的大门,对方如凤说了句“婶儿,大喜事儿你家宝儿的红薯被上头表扬了说是良种,等咱这批红薯种出来,就派人过来拉去省城培育种植你让宝儿准备一下,一会儿到村委大坝前接受队里的表彰、奖励”

    “我家宝儿果然能耐”方如凤兴高采烈地转身去了徐宝的屋子,三言两语的把领奖的事儿跟她一说,指挥着她穿件好点儿的衣裳,一家子在村里的喇叭通知下,去了村委大坝。

    听李建国说有大事儿要宣布,大队所有人都早早的来到了大坝,等着李建国发话。

    照列是两张破旧的小方桌拼成讲台,李建国站在讲台上,先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而后说了一堆上头如何夸奖他们大队能耐,能产出增产的优良红薯种,徐宝思想觉悟有多高为了提高全国产量,毅然把自家的红薯种给供了出来

    她是人民的好榜样,党和国家的好女儿值得社员们全员学习所以,上头和公社一致决定表彰徐宝

    说完就让徐宝上台,先给她戴上一朵大红花在胸前,接着把县城、公社、大队给的奖励,一一搬上台来。

    县城奖励的是个大红鲤鱼的铁皮热水瓶、一个大红奖状、一个白色红牡丹底儿的大搪瓷盆,六尺布票、一斤红糖。

    县城奖励这么丰厚,公社也不能显得太寒酸,送的奖励是一个比脸还大的搪瓷水盅,一个印有劳动最光荣的红皮封面厚笔记本,两块洗衣服的肥皂、四两肉票、半斤白糖票。

    上面都送得如此丰厚,作为大队奖励,李建国可谓伤透了脑筋,他想买奖品吧,大队资金有限,怎么着也比不上县城公社的奖励,不买吧,又觉得人家徐宝为国家作出了如此大的贡献,大队不表达表达,怎么也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他和村委几个村干部商讨了半天,一致决定,“任徐宝同志为大队记分员,专门负责记录大队社员们的工分,并协同村委林会计,做好大队钱粮分配记录等等工作”

    这时代一个生产大队大多是一个村儿,村里的村干部,硬性指标有大队长、村支书、妇女主任、会计、民兵连长六个。

    第五大队没有民兵连长,主要是五几年的时候整个红旗公社,每个大队的民兵都自带武器,一言不合就开枪武斗,当时闹的很大,惊动了县城里的首长,而后决定取消红旗公社以及其他三个公社的民兵连,改建了派出所,负责治理这些没有民兵的公社治安。

    缺个干部指标,第五大队是可以聘用一个记分员的,既算是对徐宝的奖励,又能补缺,免得村里人都惦记着这个空缺,老来找他们的麻烦,想走后门当干部。

    徐宝是继李建国之后,第二个考上高中的文化人儿,李建国宣布完之后,队上的人倒没有太大的异议。

    人家的学历在那里,又有神仙保佑的,你要不服,有本事你也考个高中文凭啊听说高中生毕业,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人家一个高材生到你乡下做个小小的记分员,都委屈着人家呢。

    徐宝接收了一大堆奖品奖章时,就有些懵,猛然间被聘为记分员,成为村干部,她更加懵了

    她就想当个懒人,平时在家种种菜,扫扫地,没事儿带着侄儿侄女上山下河愉快的玩耍,农忙时再干点农活儿挣钱工分混饭吃,压根没想到要当村干部啊

    可李建国根本不管她怎么想,说完这话,又紧着宣布了另一件大事,“根据领袖的号召和指示,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有大作为的。所以用不了几天,咱们红旗社会迎来一批怀揣梦想,和我们一起辛勤劳动的知识青年。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每个大队都要修建一个知青点供他们住,大家伙儿散会就积极参与修建工作,到时候找徐宝同志记工分”

    他前面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队上的人根本没听懂,后面说道上头有人要下来,还得给他们修房子,甭管大家乐不乐意,一听有工分可拿,都积极的报名。

    散会后,大家都忙活了起来,知情点选修在第五大队的大坝上,就是当年晒麦子,徐宝一家子带动全村干架的那地儿。

    那里宽敞靠河,吃住方便,还离村委大院近,知青们有事可以直接到村委,找村干部解决问题。

    所以修建一个跟村里一样的土墙、茅草屋顶房子,也不会显得亏待了那群知青。

    因为是新官上任,年过四十,名叫林田的老会计,就领着徐宝开始熟悉工作。

    记分员看着是个轻松的活计,其实一点都不轻松。因为你要一天到黑在地里转悠,随时拿个本子,记录全队每一个人的具体劳动量,然后再计算填写到每一个劳动者的记分本子上,最后还要盖一个小章,这才叫完事儿。

    在没有徐宝当任记分员之前,林田作为会计,一人身兼双职,既要做会计的工作,又要干记分员的事情,领到的工资工分却只有一个工作的份儿,别提多苦逼了。

    这会儿有人顶包了自己多做的那份工作,林会计给徐宝讲解工作,讲解的十分认真详细。

    比如生产队的记分方式为,一般性非定额劳动,一个男壮劳动力,十八岁以上,出一天满工是十个工分早工两个,上午工四个,下午工四个,一个女壮劳动力,出一个满工是八分分别为两个、三个、三个。十四岁以上到十八岁的半大孩子干活儿,按照劳动的数量,再决定是给记满工,还是半工。

    农闲的时候,没有太多劳动量,就按出勤记工。

    农忙的时候,或者某项重体力活的时候,按定额记分。如割一亩稻多少分,插一亩秧多少分,挑一个草头多少分。这些定额工分,全都需要计分员逐个统计。

    第五大队有近八十户人家,每户按最少有十口劳动力来算,徐宝就得每天记录八百个人的工分,光想想,她就觉得自己手指头会废掉,也不知道林会计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当即就去找李建国辞工。

    李建国就说“你别小看记分员这个工作,做得好了,能提拔成会计,或者副队长,到时候还能提升到公社里头吃商品粮,还有机会进城深造学习,再往县里提拔我是想着你一个高中生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县里的高中又不知道什么开学,你还不如上几天班,挣点钱给自己花花也挺好。以后学校开学了,你高中毕业,有这段经验,老师也会酌情给你上报上去,会给你分配好一点的单位。不像我,当初啥不懂,凭着一腔热血回乡下,想用自己的知识力量回报乡亲父老,结果到现在三十好几了,还是大队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