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列国·破咒 > 第32章 第二十九章
    泉舍一夜警戒,几大暗影时刻警惕守卫,知道天亮,颜熔律抱着已经昏迷的轩辕昊出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主子,是回行宫还是府上休息?”

    “热毒除了,虽无性命之忧,怕是要狠狠休息几日。”熔律看着怀里的人儿,确实累坏了,更看见脖颈间的暧昧,也略带羞愧,昨夜确实癫狂了,“十一,巧怜香你用了几分?”

    “十分!”

    “!”

    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蠢材”,巧怜香虽不是极致之物,但也是暖情用的,平日里大多会掺杂一些其他香粉缓解功效,虽昨日需要用浓香,可也不至于用纯的巧怜香。

    “去祠堂领八十鞭!”扔下这话,兀自穿过自家暗影,还不忘恨恨的瞪了一眼。

    无法,十一虽有疑问,可主子的话是天,当日便随着颜大去了祠堂领罚,虽然晚些时候得了顿肥鸡加餐,说是主子赏的,可也没能补救受伤小暗影的心,还被刚回府的颜九嘲笑了一把,着实郁闷。

    轩辕昊一连昏沉了三日,索性仅有第一日高热,后来喝了些汤药便恢复了,只是人一直处于迷离状态,时梦时醒,梦的时候盗汗无数,醒的时候认人不清,唯一不变的是必须颜熔律守在一边,若是离了片刻,不说,也能看出昏沉之人的惶恐。

    而谷怡是第二日收到熔律的讯息的,一阵唏嘘,也无可奈何,只让古思带着补药出了行宫,且交代了回皇宫的日程。

    命终究逃过天,天终究不容事态太过平安。

    “你那日说的可当真?”第三日,轩辕昊总算彻底清醒,睁开眼的一瞬间,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虽憔悴很多,却隐藏不了锐利及坚定。

    皱眉,错过男人的渴望的眼神,熔律知道他记得那日发生的一切,哪怕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可一切真真实实发生了

    扶起男人,送到嘴边一碗温茶,“谷怡送过来的千年老参煮的,你身子虚得很,喝些也好。”

    “……”默默就着男人的手喝了一口,“我说……”

    “以后莫要再做这危险的事了,若真的想出宫,你让影尊跟着,何必……”

    “熔律,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轩辕昊敏感的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在逃避什么,可是,那日那刻,他亲耳听见,他不想错过,更不想失去,“那日的话,可当真?”依然问出口,似是垂死挣扎,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答案是否定的,而如今,那人亲口的承诺,他想赌一把。

    “……”四目相对,熔律拿着参茶,看着面前苍白的脸,还有那双已经被自己吻过几百次的眉眼,“只当是梦,不好吗?”

    “……”

    怔楞,迷茫,恍惚,惶恐,无措,穆的一笑,接着是垂头的尴尬。

    “轩辕昊,不是不想,而是你我终究背负太多,后日我便大婚,而你,也将迎娶领国公主,我不能,你也不能,你懂吗?”颜熔律有他的难言之隐,多少年后有人问过,他爱吗?爱,可是太多牵绊让他在此时此刻,无法答应这么一个请求,为了大琴,为了颜氏,更是为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人。

    咒未破,你我终究不能相守。

    “那日,是为了救你,我……”不能留有存念,怕咒伤了他。

    “我不懂。”嘶哑,盖着的被子上印染了水渍,不想抬头被看见自己的狼狈,已经交付一切,可醒来,却是一场笑话。

    “主子,陈家大小姐来了。”颜大的声音打断了彼此的交流。

    “她来做什么?”

    “没说,可大小姐似乎有些话要对主子说。”颜大机敏的没把话说全,这陈家大小姐不是别人,正式三日后与颜熔律成婚的陈芙蓉。

    今日入府,这位大小姐来势汹汹,原本是要硬闯这“颜秀阁”的,被颜大软磨硬泡外加狐假虎威给劝到了前堂用茶等候。

    皱眉,烦躁,在看轩辕昊,似乎没了刚才的激动,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没了曾经的严厉,倒是透着一股温柔,“你病了三日,出了不少汗,等会儿让颜大伺候你沐浴,我一会儿回来陪你用膳。”往日,轩辕昊最大的乐趣便是让熔律陪他用膳,他说过,这皇宫东西确实精致美味,奈何每每都只能他一人独食,谷怡是肯定上不了桌的,能抓的也就是这个太傅了。

    “……”

    “若是想要什么,让颜大去准备。”起身,似还有顾虑,“别多想,我……”想要再次解释,可是太多的纠葛,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什么都没发生,他依然可以强装师生之谊,而如今,亦不能。

    “……”

    直到熔律离开,轩辕昊也再无说过一句话,只呆坐在床,久久不动一下。

    不似无情,为何用情伤我。

    俯首,弓背,浑身上下透着冰扎一般的痛,痛到他浑身颤抖。

    “呜呜……”从呜咽到嚎啕大哭,如若曾经,他们之间只是暧昧模糊的互相试探,而如今,这层砂纸被狠狠的捅破,暧昧不在,模糊不在,剩下的,只是血肉模糊的拒绝。

    守在门外的颜大微动,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院门,虽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藏着的秘密,可他知道,他主子并非无情,那日排毒,主子不假他人之手的照顾,眉宇间的怜惜骗不了任何人。

    二十多年,杀伐决断的男人,为陛下,熬红了几次眼睛,若真的无情,为何如此伤怀。

    枝叶随风而动,就连他一个无名暗影,无欲无情,也只能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前堂间,少女风姿绰约,不似尊磬郡其他闺门女流的柔弱,也不似南方蛮族的豪放,而是两者兼有的神韵。

    一身鹅黄长襦裙,外面一件嫩绿小坎肩,衣襟间,配着上好的翠件搭配,举手投足之间,更是透着飒爽。

    陈芙蓉的面容不算倾国倾城,可是处久了,似能发现此人耐看非常,五官配的又是恰如其分的舒服。

    “你来做什么?”开门见山,熔律本就烦躁,再加上一入前堂便看见这女的一派悠然的喝着茶,似大房太太等着偷腥的丈夫回家的做派。

    “来看看我未来的夫君是否守得住身子啊。”撇了一眼,冷笑,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彼此的利用,只是被人告知还有三日成亲的丈夫深夜带回了个小男人,颠鸾倒凤,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不说一句话,那真的是要憋死自己了。

    “!”横扫一圈,他颜氏府内的事情居然能够如此迅速的传出去,看来是要血洗一下不知好歹的下人们了,随行的暗影躲在暗处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

    “别凶了,这府上,确实我用了些手段得了内线,可三日后我便是这里的女主人,告知我,便也情有可原。”淡然,起身,爽利不失果决,“夫君,你将如何处置那小官人?”靠近,透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威胁,带着笑,只是有些残忍。

    “我只是救人!”

    “哦?救人?”芙蓉轻笑,“颜未淇,你别当我是三岁孩童,那人是谁,你我心知肚明,我陈氏,能在先皇帝那儿得了保护,我今个儿,自然也有法子让你的计划泡汤。”

    一句话,刺激了本就烦躁的颜熔律,猛然靠近,抓住女人的手臂,“呵,丧家之犬,如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为何还要求着我颜式护你周全。”

    “你!”芙蓉虽比一般女子甚至男子有心计,有沉浮,奈何毕竟身处深闺,对于颜熔律这种从修罗场进出的男人来说,毕竟还嫩了点,“大不了鱼死网破,我陈芙蓉必不让你如愿。”

    “若你真的不怕死,又何必来我这里以死威胁。”看透了女人的心,对于聪明如芙蓉的女人,颜熔律不喜欢浪费精神安抚,“你知道里面的是谁,所以最好知道,不许动他半分,若有好歹,你陈氏一族,我必不轻饶。”

    “呵,怕不是我陈氏动他,而是这天不放过吧。”

    “!”

    颜氏族规第三条,轩辕一族,颜氏一族永世不得婚配,爱恋,违者,天必诛之!

    放手,退后,仓皇之间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之上,茫然,却又直入心扉,今日的拒绝,也不过如此。

    “那人胸口这两日是否现了齐氏图腾?”其实图腾乃齐氏皇族徽章,似龙非龙似凤非凤,如藤蔓一般的暗印,受咒之人,胸口必定会出现此印记,随着时间的推延,印记如深入发肤般直入心扉,直至死亡。

    这几日的日夜照顾,颜熔律自然是看得见那印记,此时,若有似无,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

    “咒已经开始了。”冷笑,女人透着一股精明,但也坦荡,“你当如何?”

    既然有了咒印,自然两情相悦,芙蓉并不知道此时这两人并没有彼此心意相通,到透着几分对自己的可惜。

    面前的男人,自一开始相见便满意非常,英挺,果敢,无一不吸引这她少女的眼光,后来得知此人便是颜氏未来的族长,她更是欢喜非常。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个丈夫,心里会有别人,而这个男人,又是目前唯一能保她陈氏一族安危的男人。

    笑,面前这个男人为命运所困,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出生开始,便处处为营,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这个乃吾之胎发,为了避人耳目,我着人做了穗儿,让他随身带着,能保他片刻安危。”芙蓉并非十恶不赦,抬眸间,带着少女的善良,“如若此刻断了念想,许这辈子咒术不会发作,如若不然,神仙难救。”

    “……”静静的看着少女,“你能破?”

    “不能。”淡笑,一派坦然,她没这个能力,“二十几年前家父曾用这法子缓了一次咒印,奈何情不由人,终究枉然。”

    “谁?”

    “……”笑,透着诡异,“家父不愿透露,我自当不问,只是颜未淇,这咒印异常凶悍,怕是当年齐族顶层所为,莫要越雷池半步,如你爱他。”倒不是威胁,多少透着一些怜悯。近在咫尺,爱而不得,人生之苦,怕再不为过。

    “破咒便可。”冷冷,看着面前的少女。

    “呵……”低笑,透着少女的青涩,“谈何容易,如若容易,你颜氏又如何掺和我陈氏一族与齐族的纠葛呢。”

    确实,几百年来,想必颜氏甚至轩辕一族或多或少都有想破咒而为之的人存在,能者强权不少,为何终究破不了?

    “想来,芙蓉小姐今日,是想借事而提要求?”聪明如熔律,看着芙蓉的状态,自然能了解谈判的规则,淡笑,坐下,收了那胎发穗子,浅尝清茶,有条件,自比无条件好。

    “难怪我看中的男人。”从焦躁到冷静,仅片刻,变冷静如冰,如果这个男人能爱自己,那该如何清醒,奈何,唏嘘啊,“我助你开二层封印,你当保我孩儿平安无害。”

    “谁你?”挑眉,难道信息错误,这陈芙蓉有恋人?

    “你我。”

    “那又为何怕我伤他?”

    “二层封印乃齐族皇室血脉与你颜氏相融之血方能开启。”

    “孩子?”

    “是!”

    “需产下三日之孩童之血,我陈氏所剩皇族血脉已淡薄如水,出生三日内乃最强时,错过,便在无所得。”陈芙蓉讥笑,“为了孩儿我本当守这一世秘密,奈何陈氏上下百余人,我作为嫡女,自不可无视。”有一个被家族连累的女人,谈判之事,却是未出生的孩子。

    女人了解面前的男人,对于非爱之人,这人冷硬如冰,哪怕是未来的妻子,哪怕是未来的孩儿。

    原本女人也不怕什么,但轩辕昊祭祀那日,她隐在父亲庇护之下目睹,那血祭的状态,如何是个初生孩童能过。

    “……”熔律冷冷看着,“陈芙蓉,陈尚书与我说你们并非齐氏皇族,如今,你又来说你是,你们到底是谁?”眯眼,熔律讨厌被人耍,还是个女人。

    “……”

    陈氏原北齐曾离氏族人,世代北齐皇族族仆,恪守族仆族规,尊皇族,远情爱,虽也无超人之能,却永世受皇族庇护。

    而北齐皇族世代血统纯粹,从不对外肆意通婚,每每婚配乃天启而定,上至嫡系子孙,下至旁系儿女,从无例外。

    奈何天有纰漏,人有四情,千万年的恪守成规,抵不住少年少女的朝夕相处心心相惜。齐氏皇族旁系当年便出了个奇人齐英,一生放荡不羁,天启而不婚,原本族人想着少年未开天窍等几年便是,自古也有先例。

    不想多年过后,曾离氏一脉突增灵童一人,身携半面齐氏族印于身。出生时紫气金光所罩,气动周遭四界,让曾离族长暗叹不已。

    如果说这孩子原本是真情所出,那事情到后面,倒是落了凡人的贪婪。

    曾离一族世代为仆,从不能妄想有皇族一脉,如今一脉一开,那便如同怒水绝口,一发不可收拾,痴心想着借此孩童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然原本子嗣初生皇子祭祀便有感应,奈何此子乃未全皇族,气息薄弱,引不得祭祀注意,自此暗藏东躲,俨然熬到了成年。

    再说当年不羁少年齐英天启之人乃嫡系之女,在天启后多年,寻曾离少女而不得后,心灰意懒成亲,说来也巧,这一婚,诞下后代齐氏族长,而那隐匿孩童,便成了齐国唯一不纯之贵胄。

    天命弄人,人弄唏嘘。

    后代族长登位之时,祭祀祈愿才发现蹊跷,如若曾离少年庸碌一声也就作罢,奈何此人天资聪颖,自带将人之才,短短几年内,在齐族边境与外族交好,自成一派,雍力随众众多,惹怒了皇族。

    曾离少年原本以为人能胜天,奈何天不待人,皇族引贵胄天雷,顷刻间,灭了少年苦心经营的所有,更是丧母失众,曾离一族溃灭,仅剩他一人独活。

    几十年父子从未想见,想见乃离别。

    齐英悔当年不羁,恨次子手不留情,怜长子命运不公,至使他痛下决断,助长子离开齐国。

    原本齐国与邻国彻底隔绝,父爱如山,齐英拼尽所有,断魂断魄之力,撞开断齐山脉一缝,待长子离开,便死在那开了口的一角之上,尸首也护了这缝隙数年,这也让陈氏一脉能够在大琴扎根的由来。

    “皇族之脉不得外流。”抬头,对上男人的眸子,少女眼里倒是没有忐忑,一派坦然,“几百年来,我陈氏一族人丁不旺,早百年皇族追的凶狠,我们一族躲得狼狈,不知为何,数百年来倒也宽松不少,不知为何,近几十年皇族又开始了追捕,且我们能感觉到,追查之人就在附近,如若被查到,我一族性命恐不得留之。”血脉之事,自古以来,都是各国各家的红线,雷池半步一跃,那便是万劫不复。

    “我颜氏虽扎根大琴,可乃凡人一族,如何护你?”

    “凡人?”陈芙蓉笑,“颜氏一族乃凡人,如何会被齐氏皇族咒印所累?”

    “那我等为何人?”

    “不知。”坦白,不留一丝隐瞒,“我陈氏一族历史,乃口口相传,自然不会有错,而你颜氏与轩辕一族的咒印,也确实是皇族之咒,当年先人留有一本齐祖咒术之书中有记载,不过祖父一辈险些被齐氏追到,家父乃胆小周全之人,便死背记忆后焚烧,其中可能有纰漏,但绝不会有错。”抬手,泯一口清茶,“当年家父亲眼看见过被咒咒杀之人的印记,本就只是书本画作,看一眼,便可确认。颜氏之咒,与轩辕一族的帝之印乃同脉同源,帝之印封的便是颜氏之咒,而帝之印就是齐氏皇族的天咒之术。”

    “……”

    “需二血一魄破解,从你之前所说的族规来看,必然为此咒主咒之族,那便是,第一层封印为次咒之血,第二层为主咒与皇族之血,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乃次咒一族魂魄。”

    “为何乃次咒之魂魄?”眉角一跳。

    “下咒往往为次咒而为,且大多恨对方入骨,二血易得,一魄难求,这一魄需次咒一族血脉,且心甘情愿献魄,而献祭之人,将用时归于天之印之中,不得超生,不得轮回,受这永世之苦。”笑,“如何,颜未淇,你可还要破咒?轩辕这一辈这一脉所剩又有多少?”天咒,需同辈血脉魂魄,就因为限制颇多,故此,近千年,无人能破,或者说,从无任何一人甘心为谁将自己打入永世不得超生之地。

    皱眉,眉宇间透着的狠厉,起身,往堂外走。

    “颜未淇,今日来,我需得一承诺。”

    “我无法保证,但我会尽力。”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同样背负如此身世,这少女又如何自处,“与你成婚,必会得一孩儿,至于其他,你可自便。”

    “你也可自由?”

    深深地一眼,嘲讽又自嘲,“不会,破咒之前,不会。”

    转身间,熔律未看见少女眼下的泪,未婚,却已知这一世的爱,已无所处。

    踏出前堂,缓缓行于院间小道,若非袖内握拳轻颤,倒会以为熔律真真铁石心肠,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十一。”

    “在,主子”郎朗白天,十一不知躲在哪里,但声音能够清晰入耳。

    “立刻去南磬郡保轩辕沽平安。”

    “啊?”轩辕沽?自家主子最恶心的一个存在,要不是那个裘倾落拼了命的护其周全,早死在他们暗影的手上了,而近些年主子也是时刻盯着那个三皇子,就想找个纰漏将这人弄死,今天怎么变了性了?

    “还想领八十鞭?”

    “没,只是……”

    “熔律!”打断了十一的话,影尊突然出现,皱眉,熔律预感不是好事儿。

    “……”抬头,对上影尊苍白的脸。

    “李骥临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