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年,三月二十八。
风和日丽, 天下大吉, 宜嫁娶。
阮棠天不亮就被人唤醒, 在一众女官簇拥下进行漫长的梳妆打扮。
先是沐浴, 需香汤水净身三次,之后揉面擦身,以蜂蜜、玫瑰花瓣等制成的脂粉涂面, 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制成的膏霜反复涂抹全身。最后一道, 上香粉,描黛眉, 抹红唇,如此才算把身子折腾完, 剩下的便是头上的事。
舅母们笑着接手,一个上头、一个绞面, 一个挽髻, 婢子们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门外的礼部侍郎不住颔首, 隔着屏风给阮棠介绍起婚礼流程来。
“娘娘, 纳采礼、大征礼昨日已经行过, 今日只剩下册立、奉迎、合卺、庆贺及赐宴了。”
“我的个乖乖。”朱七七在一旁听得咋舌, “排得这么满, 一天能忙完么”
“回朱小姐的话,这套仪式是礼部反复推演过的,繁琐是繁琐了些, 但一天时间绝对够用,以后您和定王殿下成亲也要这样来。”
礼部侍郎有问必答,朱七七猝不及防地羞红了脸。
她与萧圭在腊月里订下亲事,待帝后大婚过后,他就要启程去边关,等他回来,他们也该成婚了。
萧圭悄悄告诉她,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他们成婚所需的一应物什了。
侍郎大人显然是知道这一茬的,不由贴心道:“今天的迎亲使是定王殿下,朱小姐待会儿正好可以与他说说话。”
“要说你去说,本小姐忙着呢。”朱七七又羞又恼,众人全都笑开了。
谢令仪拉她到一旁坐下,正待安慰两句,忽听墙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音,鼓乐也齐齐奏响,有小童子拍着手欢快地喊
“好俊的新郎官。”
另有女子训斥声尾随而至:“作死啊,那是迎亲使。”
原来是萧圭到了。
众人连忙敛了笑,纷纷加快动作。林氏急急忙忙奔进来,将阮棠上下打量一通,点点头,又默不作声地疾步奔将出去。
大门口,阮明安率领全家老少跪接迎亲队伍,迎亲使萧圭高声宣诏“兹册詹事府少詹事阮明安之嫡女为皇后,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阮府众人磕头谢恩。
鼓乐声中,镇府司轿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位”停放好。阮棠换上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跪受金册、金宝,如此册立之礼便成了。
阮明安招呼迎亲官员到东花厅吃茶,阮棠与舅母、好友一一话别,最后走林氏面前深深一福,林氏一把扶住她,哽咽道:“成婚以后就是大人了,切不可再使小性子,一定要孝敬婆母,友爱弟妹,尊敬丈夫,凡事三思后行,不可行差踏错被人看了笑话。”
阮棠忍着泪应她:“女儿谨记母亲教诲,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万望爹娘好好保重自己。”
林氏哭得不能自持,阮长生走过来扶住她,用只有他们母子三人听得见的音量耳语:“妹妹放心出嫁,家里一切有我,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让公主教训他。”
“好。”阮棠笑中带泪,朝阮长生也是深深一福。
这个傻子,到现在都不肯认柔嘉公主,却愿意为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向柔嘉低头。
阮家有他,她在宫里便能安心了。
“吉时已到,升舆启驾,恭迎皇后娘娘入宫。”
萧圭一声高喝,迎亲队伍即刻归位,阮明安率家人对阮棠行君臣礼,阮棠含着泪致意,在一片吹吹打打中离开了生活十六年的家。
她的嫁妆很多,足有六百六十抬,绵延一百多里,沿途观者如潮,追随者如云。大队人马经前门,沿御路,过大明门,入、端门,到午门,所经之处礼炮齐响,钟鼓长鸣不歇。
进了紫禁城,阮棠被女官送到坤宁宫。
那里,新郎官萧彧正等着她拜堂,他一身玄色冕服,挺拔修长,剑眉星目,是她两辈子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拜完堂,萧彧带阮棠去祭拜先祖,将她的名字郑重地添加到族谱上;又带她到慈宁宫行谒礼,只不过吃了闭门羹,宫人说赵太后身子不适已经睡下,萧彧什么都没说,拉着阮棠就走了。
阮棠怕萧彧不开心,故作轻松道:“反正我也没准备好与太后相见,正好让我缓一个晚上。”
萧彧的眸色黑沉如墨,凉凉道:“太后病了就该多休息,明天也不必来请安了。”
阮棠拉拉他的衣袖,他扯了扯嘴角,牵着她回了坤宁宫。牛皮糖已备好合卺酒,二人相对而坐,吃了子孙饽饽,结了发,饮了酒,婚礼便正式成了。
萧彧的脸色总算好看了。
他把玩着阮棠的手指道:“我还要去太极殿赐宴,一会儿让芝芝来陪你。”
阮棠拿他打趣:“不用了吧,她现在可是你的“宠妃”。”
“要的,非常有必要。”萧彧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走了。
待知道芝芝来陪自己的目的,阮棠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原来,萧彧是让芝芝带她去密室观看欢喜佛交媾。
那佛像宝相庄严,佛身上设有机关,轻轻一按,便会发生些不可描述之事。
当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两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红耳赤,呼吸紊乱,不待看完就抱头鼠窜了。
阮棠边跑边发愁,不知道这个洞房夜该怎么过了。
想了想,觉得躲在被窝里装死是最稳妥的。
萧彧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宫婢说阮棠累得睡着了,他去帐子里看了看,小妮子果真睡梦正酣,萧彧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自去沐浴不提。
自认为逃过一劫的阮棠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一放松,歪在枕头上真睡着了。
只是梦里总觉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她似的。
她气呼呼地一巴掌挥过去,“啪”地一声,似乎拍到谁的脸上,那温热的触感令她“嗖”地一下睁开了眼。入目,是男人英挺的眉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阮棠有些心虚,她居然打了萧彧的脸。
“不装睡了”萧彧并不在意她的“冒犯”,拨开她的手,一边亲她,一边笑出了声。
只见他眼若星辰,面似冠玉,呼出的气息带着秋露白的芳香,声音格外低沉撩人“绵绵,欢喜佛好看么”
阮棠红着脸拒不认账:“我甚么都没看到。”
萧彧作势要抱起她:“没看到就再去看。”
“看到了,看到了,”阮棠马上变怂,那欢喜佛威力无穷,让她跟他一起看,她还有命活着出来么。
“看到了就好,阳明先生说知行要合一,绵绵是不是该拿出点行动来”
阮棠又羞又气,斥道“你怎么这么下流”
美人眼波流转,风情千万,直看得人口干舌燥、浑身火起。她如云的秀发披散下来,像长长的水草拂在萧彧脸颊上,温柔、缠绵、撩人,心中一阵又一阵激荡,他贴着她的脸颊耳语“床笫之欢不是下流,乃是天道。绵绵,我帮你宽衣吧。”
说罢,颤抖着揭开她半扇衣衫,露出莹莹如玉的一段锁骨,阮棠羞涩地去捂他的眼睛,被他一把擒住双臂,由衷赞叹道小荷花,你可真白。”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凝视她的绝美容颜,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嗯”
好听的声音从阮棠微敞的唇间逸出来,魅惑又勾人,与平日的她判若两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萧彧起身熄了宫灯,只留下两支孩儿臂粗的龙凤红烛,她光洁的小脸被窗外月色照着,竟似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夜明珠。
萧彧觉得自己醉得时候更厉害了。
“小荷花,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准备何时行动”
阮棠别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
“呵呵。”
萧彧将她抱起,用唇堵住她的抗议,边走边亲,边亲边走,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便置身于方才的密室之中了。
“荷叶哥哥,”阮棠后悔不迭,抓着萧彧的胳膊讨好道,“我听懂你的话了,这么怪阴森的,我们回去吧。”
“真的听懂了”
“听懂了,听懂了。”
“那你取悦我,得让我满意才行。”
萧彧好整以暇地躺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阮棠看看四周,慢慢爬到他身边,像他以前每次吻她那样亲吻他的薄唇。
她的吻实在青涩,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轻触,像小鸟在掌心啄食,有些痒,有些麻,还有些酥。
萧彧叹息一声,翻身将她压倒,一把夺过主动权,薄唇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大手顺着她的腰线一路下滑,阮棠忍不住叫了一声,险些令他丢盔弃甲。
“你的取悦不成功,今晚我说了算。”他气喘吁吁地抛下一句,直奔目的地而去。
阮棠气得蹬腿,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漫天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眼泪喷涌而出,蹭了萧彧一身,萧彧温柔地吻她,将她的眼泪一点点吃干净,渐渐地,她有些得趣了。
萧彧感觉到她的转变,眸子变得赤红,顷刻间化身为狼,将她吃了个一干二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