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116章 叁拾伍.江陵闲事五
    “咚咚咚。”

    一日连绵细雨后的夜晚显得分外潮湿阴凉,明月之下、虫鸣之间荡着锣响,偶尔伴着几声家畜的啼鸣。街上尚有积水,混着腐烂叶等秽物,更夫迈着不闲适的脚步缓缓走过,不时敲打手中小锣,喊上两声。

    街道空荡,两面圩摊无人,白日里拥挤热闹的巷弄,到了此时就变得分外阴森起来,似乎连脚下的路也变得曲折漫长。冷风摇晃挂幡,也引得更夫臂弯里挽着的纸灯笼一阵明灭,好道是个残月暗匿、树影魍魉。

    更夫不自觉地搓着赤露在短褐外的手臂,这样凉快的夜里,额上却渗出不少汗珠。转眼之际眼角的余光里蹿出一抹黑影,叫他蹬地倒退好几步,仔细看原来是只不起眼的癞皮猫,才很是松了一口气,为壮胆似的自语道“好家伙,早知道不该听他们胡编乱造,我甄大单当这门职十几年,竟然被一只畜生吓了一跳”

    忽听寂夜里突起“砰”的一声巨响,更夫甄大单脚下一软,顿有遭冰水浇了一头之感,瞬时浑身毛发几欲都炸了开去,两手哆嗦着几乎拿不住家伙,幸而随后又听得杂物翻倒和生人呼喊之声,令他勉强将心安回肚子里。

    有人声,那就说明是人闹出来的动静,而不是那些东西。

    这样想着,更夫缓过神,暗恼是哪家人这大半夜不睡觉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随即咽了口唾液,快步朝声音传出处跑去。

    正如甄大单所言,他做更夫十来年,对江陵大街小巷十分熟悉,便是如今月黑风高,他提着更锣疾步奔走也不惧走岔,拐过两个街角便抵达一个胡同前,却不再闻半点喧闹。

    更夫抓了抓脑袋,刚上前两步,脚下传来“喀嚓”一声,像似踩破一节外熟内生的水萝卜这平地里谁乱丢的水萝卜他没想太多拿眼瞟下去,灯笼火光为他勾勒出一个躺成尖字型的人,他那一脚恰好踏在此人胳膊上

    那人感到有人靠近,另一只完好的手顿时紧紧攥住更夫的鞋袜,把头抬起或是想要说话,仰面罢七窍中竟流出浓浓黑血。更夫如遭雷劈,尚未来得及想究竟发生何事,稍一眨眼,这人就如入了水的盐块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作一滩黑水,余得衣服鞋袜

    他大叫一声,更锣与灯笼俱摔到泥里,两股战战几欲跌倒在地,当下也管不得太多了,调头往回飞奔,心中大骇平白将一个大活人化成黑水,定是魔鬼手段,快逃啊

    说书人刻意压低声音幽幽道“然在慌张逃命之际,更夫甄大单全然没有意识到,黑暗中有东西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四周听书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停盏搁酌,久久无话,依然沉浸在说书人营造的恐怖之中。说书人见状,满意地略一颔首,把折扇往桌边上一敲,拱手朝四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若觉得小老儿说的尚且差强人意,还请不吝赏些茶钱。”

    左右听书的人反应过来后无不为说书人精彩的解说叫好,说书人身旁的学徒忙不迭捧起空茶碗,张着笑脸走到各个茶桌前讨赏钱。听得好故事的人大多也不吝啬指缝里那一两个铜板,往往每人一枚,就足够这说书人师徒两张嘴吃饱饭了。

    学徒打茶客桌前一一走过,少时半碗铜板便入了手来,待到最后一张木桌前,一抹银白滚入褐色茶碗,躺定在众多黄铜间。学徒愕而抬首望之,林林总总十数人立在四周,环绕着坐在凳子上的白衫男子。又有佩刀的褐裳青年坐于其旁,侧脸与其道“公子,时候不早,该启程了。”

    “晗弟说的是,倒怪我听书入了迷,耽误了时辰。”白衫男子衣着寻常无奇,左手持折扇,听得褐裳男子之言后笑笑,拂衣而起。拂衣之际,他右腕处露出一截佛珠手串来,那红的彩的白的珠子被打磨成大小一致的算盘珠粒,在日光下烨烨生辉。

    但亮不过身旁护卫十几口大刀。

    白衫男子起身迈步而走,折扇在掌心内轻拍数下,转而与褐裳男子道“晗弟,这说书人说的着实有趣,你身为六扇门捕快,可有什么想法”

    褐裳男子答“公子若问案情,如那说书人所言无有夸大,定是一起凶杀。”

    “说书人之言每字每句皆是怪力乱神,晗弟是如何看出的”

    “百姓听的是热闹,我等听的自是门道。常言无穴不来风,即便是捕风捉影,亦有其根源,不谈鬼神之说。江湖中人手段穷出不断,毁尸灭迹并非难题,化为黑水此言,或指中了,似是宫廷秘药七巧化尸散、花间派的九阴虚元露以及唐门的腐骨噬心膏等等若干皆有此功效。”

    “若目睹事件的更夫真实存在,我料此人定早已命丧黄泉。公子需知侠以武犯禁,官府中有一不成文规定,对江湖仇杀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当场人赃并获,否则只要不涉及朝廷官员性命,多半不管,甚至不会记录在册。”

    白衫男子皱眉“什么这是何等荒谬的规定,依这么一说,百姓的命就不是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林中人亦是我朝子民,有何特权逍遥在法则之外”

    “公子说的不错,但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难以说清”

    “那便在路上慢慢与我说。”白衫男子摆手,登上停在路旁的代步马车,回首道,“对了,江陵这事发之地距离安州并不远,且把行程往后推一日二日,我们去看看事情究竟如何。晗弟,常听大家提起你推理手段了得,不如趁此叫我见识见识”

    “莫敢不从。”

    这队人马上了代步,转向走了一个时辰,从山野村庄赶至江陵府。镇门前的卫兵见他们人多又佩着武器,便叫拿了关文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又是鞠躬又是赔笑把人迎入镇中府衙。

    刚到门前,江陵府的王县官领着众衙差快步走出,对着马车未语先扬笑七分,一揖到底“江陵七品知县王守模参见五皇子,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当今五皇子连城飒撩起车帐下马,伸手虚扶王县官“哪里的话,王大人快快请起,是我临时决定改道这江陵府,王大人何来请罪之说呢。”

    不等王县官继续客套,连城飒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是在路上听闻江陵府近日发生了命案,百姓纷传是鬼怪作祟。我心中好奇,故而特至此一查。”

    王县官面上登时显露出不自然,左右一扫因为好奇而围绕在四周的百姓,将连城飒往内引“殿下请屋内说话。”

    待入了门、上了茶、请了几人上座,挥退多余的人,王县官拱手道“素闻殿下心直口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实不相瞒,今日下官管辖境内确实是出现了无从下手的命案,但绝鬼怪之言纯属流言,都是那些道士胡乱造的谣。”

    “谁造的谣首先按下不提,这事情前后发展究竟是如何,你予我们详细说说。”连城飒说罢,与褐裳男子招手道,“晗弟,你且细听。”

    王县官闻连城飒的称呼,转而上下审视褐裳男子该男子年不过四六,五官端正,脸上有一道不加细看难以分辨的疤痕,面色沉着。王县官稍想便知此人来历,拱手道“这位定是此番与殿下一并简装南巡的萧将军之子晗公子罢晗公子事迹下官早有耳闻,前些时候徐州骇人听闻的尸糕案,破的那是相当的精彩。”

    萧晗不吭不卑地回礼,动作中自有一派利落“大人谬赞了。”

    虽说萧晗是京城六扇门的人,到底年纪轻、资历浅,如今不过是个正八品的捕快,按理来说应当先对七品的王县官行礼在前。可萧晗身后势力之大,便是从二品官员见着他也是好声好气,何况一个处于官员制度下层的县令

    为官之道,所用最多的无非是相互抬举,萧晗不接茬、不受这抬举,王县官便打住不提,改言连城飒提及的案情“殿下所言应该是三日前发生的事情嗯,那出事的人家是小户,祖辈皆以务农为生,同邻居虽有些摩擦,但不至于结下生死大仇。此事说来也是奇怪,虽有死者但无尸体,家中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这一家五口人就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似的。而在案发现场,我等除了发现几件随意掷在地上的衣物,以及更夫打更使用的器具,半点可能成为凶器之物都没有。按现场痕迹来看,下官料定打更人才是此案的第一目击者,只是三日以来这打更之人是人去楼空、不知所踪,叫我无从下手啊。”

    连城飒本是准备饮茶,听得此言把凑到嘴边的茶盏挪开,带着笑意地看向萧晗,带着些狭促与王县官道“来的路上晗弟予我猜测说,这第一目击者凶多吉少,没想到竟是一猜就中。”

    “随口猜测而已,算不得数。”萧晗摇头,并未以此为傲多做他言。

    “呵呵,王大人,接下来又如何呢,你查出些什么来了”

    王县官接道“惭愧,左邻右舍是盘查了一遍又一遍,奈何并无所得。但经下官深思,有道是那获利最大者嫌疑最大,而案件前后,要数那群不住地在散布谣言道士的道士获利最大。”

    “道士怪也,散布谣言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王县官朝西安方向拱了拱手“自圣上确立国教来,拨款令各处修缮庙宇。我地有一方玄妙道观,占着风水宝地,里面却尽是一群冥顽不灵的牛鼻子,除了天南地北胡侃一通骗香火钱外,便无有建树。于是下官顺应上命打算将此观改为庙宇,省了另觅一处风水宝地的功夫。”

    “当然,这道观中人若愿意出家留下便留下,若不愿意,下官自会多给些银子当路费,叫他们投靠别的道观。怎料他们丝毫不领情,多番阻挠工事发生冲突不说,还四处造谣生事。别看他们说的煞有其事、天花乱坠,实则是不愿意服从安排,故而引被迷惑的百姓干扰官府施为。故而下官猜想这事情很大可能是他们闹出来的,昨儿便把闹得最凶的几个道士抓起来投入牢中。”

    连城飒不以为意“此言差矣,古来者杀人偿命,他们怎有此胆而证据尚未确凿,轻易将人投入大牢实属不妥”

    “殿下,话并不是这样说。下官也非那混淆黑白的昏官,杀人罪证虽没有,造谣也是一项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罪,足够让他们关上几天老实下来。”

    “可这样做是否过于苛刻”

    “非也、非也。殿下菩萨心肠为民着想,但三人成虎,流言不加以制止定会越发厉害,长久下来不仅有损朝廷威严,还会有叫逆贼乱党趁虚而入的可能。如果可以,谁不希望歌舞升平、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下官这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罢,只是流言也并非简单将人关着就能消除,眼下之务还是理清事情由来,得找出证据。”连城飒叹气,放下茶盏执起折扇,“晗弟,你怎么看”

    自连城飒与王县官说话以来,萧晗一直抱臂静立在其身侧。得连城飒询问后,他才开口“我有一问,王大人可曾向其左右邻里询问过,近日内是否有生人与四处徘徊,或者熟识之人表现异常”

    “这这生人倒是有”王县官略怔,垂首想了想,坚定地摇头,“但不可能是他们。”

    萧晗道“须知世间没有不可能的犯罪,只有推断的正误与否,王大人否认的未免过于武断。”

    王县官摆手“不不,这也并未下官要包庇谁说来话长,二位听下官解释,这牵扯到多年前靖安府至今尚未破解的失踪案,死者一家中有人与此有所关联,我前面否认的正是前来调查之人。他们在此滞留半年有多,期间又在此地涉及一起凶杀案,受害人是他们的同伴。而他们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说为了脸面,光是为查出杀死同伴的凶手,他们是这起案件凶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连城飒对江湖中事了解甚少,不知道其中关节,在旁轻言一句“常言江湖中人无利不起早,或是有所企图。”

    萧晗则如数家珍“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上会与官府联手之人不多,不知是四派五家之中哪一个”

    “是赣章雷家。”

    “霹雳堂便罢了,他们行事确实光明磊落,打杀哪家使的皆是阳谋。那么,不知王大人所言的另一起凶杀案,又是如何一回事”

    王县官笑笑“哎,官府素来不插手江湖中事,下官仅仅知道大概。恰这雷家之人就宿在院下,晗公子若想知道事情始末,不如直接向他们询问。”

    听得王县官如此说,二人多少明白此行必须要去会一会霹雳堂的诸位。然时间尚早暂且不急,他们与王县官你来我往嗑叨些琐碎事,谈谈江陵府的风土人情。

    连城飒此行说是南巡,实则为游山玩水居多,既未大张旗鼓布告天下,亦非小心翼翼掩藏行踪,随性而已。除了皇帝派下的十数个贪狼卫,皇子巡查的车辇仆从一应物件他通通谢绝,莫不是官员们各个有些手段,怕是皇子临面都不自知。

    说曹操曹操就到,谈意正浓时,门外有人通传霹雳堂来人拜见,连城飒心想反正左右无事,便让人进来。那人入门抱拳便是一躬身,道“见、见过二位公子。”

    连城飒定睛一瞧,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一时不知霹雳堂是何用意。王县官亦觉分外失礼,忙问“小兄弟啊,你们家大人呢”

    洛戈抓着脑袋,往连城飒方向瞄了一眼“莫叔说,彼此不太方便见面,叫我来请萧晗萧捕快帮忙不知道哪位是萧捕快”

    不太方便见面连城飒想霹雳堂每年都会与朝廷交易一批火器,彼此算是没见过面的熟人,为此对这个说法甚是不解。

    萧晗若有所思,自连城飒身后走出“我是,不知有何见教”

    洛戈抱拳又是一躬,整理片刻语言,抬首将诸事道来“数月以前,我等初到江陵,是为了调查多年前靖安之事。但寻到当年从靖安离开的人,也就是林家娘子后不久,我们之中有一人不知遭谁人毒手,我们最初以为有人在阻碍我们调查靖安一案,幕后黑手或是当年靖安欧阳世家失踪案的主使人,后来经推敲虽发觉并无联系,却是断了线索不知从何查起。然几日前林家娘子一家如当年欧阳世家一家般,不知为何人间蒸发,又是另一处谜团,我们追查这么久心觉疑云重重无从下手,得闻呃,得闻萧捕快是当世少年俊杰,恳请萧捕头助我们一臂之力,事后必有重谢。”

    “如此靖安欧阳世家一案,六扇门卷宗有记录,我曾看过。我有几处疑问,请小兄弟回答。”

    “请问。”

    “第一问,我以为既然你们同伴在追查靖安一案中死亡,以为此乃靖安一案的主使人所作在情理之中,后来是为何否定这个想法”

    “因为大公子有言,如果蓝斓姐是靖安一案的主使人所杀,林家妇人作为整个欧阳本家唯一一个生还者,不可能活到现在。”

    “言之有理,但如今林家妇人已死,又作何解释”

    “大公子有言,林家妇人所知已全数告予我们,如果真是靖安一案主使人杀害林家一家以及蓝澜姐,没有必要在我们得知线索后,又当着我们的面杀害知情者,这纯属多此一举。”

    “好,第二问,你说林家人如欧阳世家人一般人间蒸发,那么你的同伴又是如何丧命的”

    “蓝斓姐身中百刀,失血而死。”

    “由此可见,谋害你同伴之人确实与夺林家一家性命之人不同。第三问,你的同伴是否习武,身手如何”

    “蓝斓姐会武功,身手大概大概一般。”

    “第四问,同伴事发之际,谁在附近”

    “这我,与年纪同我相仿的朋友莫秋雨,还有一些堂里的人。”

    “最后一问,听闻你们曾去拜访林家一家。不知出事前,你们之间是否有人行踪不明、或行为有异”

    “异常怎样才算异常至于行踪不明”洛戈正欲矢口否认,心里忽地打了个突,重重摇头,“事情发生之际是夜半,大家应该都在睡梦中,所以、所以我不太清楚。”

    萧晗看在眼内“你们若想破获凶手,还请将实情告知。”

    洛戈连连摆手“不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有些声响算不得什么,大抵是有人起夜要说、要说行踪不明,或许是那日下午罗公子独自出行一段时间但他和大公子是一并回来的,不可能别有所图。”

    “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一切事情皆是你口中所言大公子所为呢”

    洛戈几乎是瞬间就拉下脸来“不得污蔑大公子”

    小小少年眉头紧皱的模样也不知像谁,竟是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把手一引,掷地有声“就算你是官府中人,也不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蔑他人你说谁都可以,但大公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比谁都更想抓住杀害蓝斓姐的凶手,怎么可能去害可能知道线索的人”

    王县官忙喝止道“大胆殿下在此,怎敢在座前哗闹”

    “王大人,无妨,你不必这般责备他。”连城飒先是打断王县官之言,再和颜悦色对洛戈道,“小兄弟你冷静一下,断案就是依靠不断地猜测,晗弟并无恶意。”

    萧晗不为所动“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不如且为我引见此人,自有分晓。”

    洛戈抿了抿嘴,眼中不服显而易见“最好不过。”

    言讫,洛戈颇为敷衍地对连城飒和王县官拱手,转身就走。

    连城飒起身喊住萧晗“晗弟,你这是何必激他生气呢,他只是孩子而已。”

    “殿下请想,雷家主事需要我们帮忙,却不愿意见我等,而是派遣一个孩子来询。如此不敬,其中用意我需得向他询问清楚。”

    萧晗向连城飒道“殿下,此事请交给我,我定会将一切调查清楚。”

    连城飒望了眼少年等候的背影“好,你去吧。”

    萧晗拱手礼罢,转身离去。洛戈就站在外,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感觉萧晗到了身侧,转身认真盯着萧晗双眼看“待你见了公子,就会知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也许。请。”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去,一直插不上话的王县官悠悠开口,带着三分不叫人厌烦的恭维“将门之子,果真雷厉风行。”

    本不过一句奉承,连城飒却轻声回答“是啊,若非他随行,我这一路不知有多少麻烦。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想,到底是什么让他自愿选择与我同行”

    王县官不明所以“这殿下多虑了”

    “也许你是对的”

    另一边,洛戈领着萧晗从一干客房之间路过。正如雷元江会做的那般,作为与王县官商量的结果,池塘边带着小院的客厢属于他们的大公子。

    小院中摆着一张紫檀木椅,梨树之下,一人手捧一本书卷而坐。而夏阳尚烈,透过枝叶将点点暖光洒在他披在椅背的乌发。闻有人进入院中,他放下书卷,抬眸而视“何事”

    萧晗双眼大睁,倒退一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