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178章 陆.竹马儿下
    神思恍惚是一回事,竞宝会还是去得的。

    玩宝斋,顾名思义是一家经营古玩的商铺。它非是什么百年口碑之坊,而是近年来于古玩界异军突起的一号人物,止于中原几座重城要镇中出现身形,如惊鸿一现,让人抓摸不准水下究竟是石是珠。玩宝斋中多售些前朝珍品,并多半是御前用品,所以虽是价格居高,因为都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许多门阀仍趋之若鹜。

    雷季泷与莫秋雨二人驾着马儿,踩着时间到玩宝斋门前,迈步入了挂有玩宝斋牌匾的三层六角楼去。

    入门,那青墙中屋室梁上悬了许多精巧宫灯,五步一朱,二十步一鱼龙,堂皇亮丽。偌大楼阁,不知多少人在脚架设柜间游走,只见衣袂迤逦纷纷而过,纷扰不见其身,衣着气派俱是显贵。玩宝斋中的小厮侍奉左右,却是不亢不卑,为人介绍起玩物来历则妙语连珠。

    又见堂中设有高台圆墩以及隔绝外部陈列架子的围栏,请了五位技艺精湛的伶伎在上头吹拉弹唱。台下放置着纵四横三的方案蒲团,案上有任人取用的瓜果茶水,已有不少人落座蒲团之上,在竞宝会开始前你打我往攀交情。

    此地有不少身材高大腰佩刀剑的玄衣护卫,他们衣着未见出奇,但各个腰缠无坠红绦,干练简洁中却又带有两分瑰丽。就像这玩宝斋,出售的古玩带有见证过一段历史而沉积的深沉与厚重,仿佛在说今日你对它的由来侃侃而谈,来日,又会是谁对你存在的这段历史信口开河

    无论如何,此地却依然金碧辉煌。

    二三层是酒家一般的布置,皆取中空的排列构造,门扉走廊在外,面朝楼阁内部的墙面镂有漏窗。如此不但留予贵客足够的隐私,透过漏窗去观看下方高台,也省却与别人挤作一道的麻烦,更彰显身份。

    雷季泷是常客,无需人引领,趁着尚未开始,二人便随意走走看看。

    “此香嗅来甘甜,又与花蜜香气融为一体,令人仿佛置身春日艳阳游园中。依我说,必是那白檀为主,广灵香为辅,再以甘草与蜜调合。”

    “哎,此言差矣,若以蜜相合,初嗅确实甜美,然一味的甜却容易发腻以及心中烦闷。可这香不但不腻,反而略带湿润气息,越闻越发令人心中舒畅且头脑清醒。一如月夜游湖,倚棹而歌,水面千朵睡莲摇曳,朦胧月色倾洒于身,心神放旷。故我断言,这定是调合了甘松与丁香于其中。”

    忽有争论声传来,雷季泷与莫秋雨都是好奇的年纪,免不了往争吵之地走去,要凑凑热闹。

    走近看,原是数人堵在通往二层的楼梯间,绕着一座香炉交谈。

    香炉作烧瓷仙鹤状,嘴衔镂空香球,玩宝斋中四处皆有。靡靡香氛自香球中漾起,化作一缕一缕微不可见的烟气萦绕。那香气味甚是别致,故而引得许多显贵驻足品鉴,但观他们之间争执,约摸是有不同意见,难以一统,各执己见企图说服身边之人。

    雷季泷不懂香,见他们争的面红耳赤,颇感有趣。

    不待先前构出月色者话毕片刻,又有人连连摇头“不然不然,甜美也好醒神也罢,你们都只说到了臻美,相去不远未免单调。久在鲍市不闻其臭,久在兰室不辨其香,单以你们所言此二者,鼻子习惯气味以后便再分辨不出,但如今此香萦绕于鼻不绝如缕,显然非是单调香气这般简单。”

    这人所言听起来有些道理,旁人投以视线,好奇又不认为自己出错,便半讥半讽问“阁下有何高见”

    “物盈则漫,物极必反。若说这有四分香甜一分芬芳、两分舒缓一分凉,那么必还有源于苏和香以及郁金的一分辛、一分苦、一分辣。”那放言的儒生打扮的老者摆弄手中折扇,摇头晃脑,“恰如人生,正因为有苦难在其中,才显得香甜格外芬芳。”

    他说的极有道理,一时众人思索来去,无从反驳。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使一原本悄言的灵秀女声甚是突出“小姐,若以您言,这香究竟是哪几种香混合而成呢”

    众人循声探看,十步外不知何时站了两名主仆。主子裹着葱黄绸面广袖上襦,下着石榴色长裙,一尺青蓝二色带子系腰,以玉佩压角,身段极为风流。她描了眉,唇上点了胭脂,肤色自莹白跟玉人似的,眼角一挑,略过旁人对她惊艳目光,说道“你望那烟气稀少再嗅。香气前调甘甜带有花香疏解烦闷,中调微辛略苦醒脑通神,后调清冽却虽寒犹温。故以瑞香为君,白檀、桃花、细辛、以及丁香为臣,先浸泡后熏烤所调。”

    女婢恍然“原来如此,小姐见多识广,真是厉害。”

    受了反驳之人却固执己见不以为然“区区女子的一家之言罢了。”

    女婢闻言白了开口之人一眼“且不说是对是错,你们在此堵着楼梯,却好意思说起我家小姐来了。”

    聚在一起各抒己见的众人一瞅,果真把上楼下楼的人堵住不少,不免脸皮微红,赶紧散了开去。

    那小姐也不理会他们之言,触地石榴裙下绣鞋轻迈踏上楼阁,乌黑发鬓间一支步摇随她动作微微摇摆。

    “那位姐姐真是厉害,只一嗅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雷季泷跟在后头也上楼梯,拉着莫秋雨望着那小姐的背影悄悄说道“那位姐姐真是漂亮,浑身有说不出的从容气势,定是哪个大族出来的。只是我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物,秋雨你说呢”

    他所言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对美丽的东西保有欣赏与赞美。

    “从容气势有吗”

    莫秋雨显然不认同。

    说话间,他们就瞅到主仆二人很快便通过阶梯,辗转过了二层,迈入三层。

    为此稍有惊讶,但没起什么念头,转而自去雷家专属的厢房。

    竞宝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玩宝斋凭栏外,罗谷雨与屠小满却是恰恰站在不过几丈开外的街头。

    庐陵枢纽之地,夤不闭户,夜晚比之白日还要热闹几分。仲秋已入寒凉,赣章在南方仍有余热,故行走盼玩仍能畅快,不拘于棉衣之中。

    二人走过玩宝斋门前,门内香气透出,罗谷雨不免掩鼻打了几个喷嚏。

    屠小满正晃着自己手中风车,听风转动铃铛叮铃铃作响,闻得咳嗽便回转视线,问道“谷雨哥哥怎么了,莫不是着了凉”

    罗谷雨还穿着短袖,故屠小满才有此一问。

    “没事。”

    罗谷雨摆摆手,视线转往玩宝斋内,见其中玲珑别致,便问“啊锅是啥子地方”

    屠小满闻言往楼阁上牌匾一瞅“玩宝斋,听名字像是当铺古玩阁一类的地方吧。”

    “古完”

    罗谷雨语带疑惑,屠小满便解释道“大致地说,就是把前人的旧东西拿出来卖。”

    罗谷雨嗯了声,又把那香气嗅了一嗅,忍了忍,别过头去连连咳嗽。

    罗谷雨常焚虫香,头一回闻到这般纯粹为了香气而燃的香,却是忽然被这混合起来的气味迷了鼻窍。只他心里对此很是好奇,想要辨别出究竟是何等事物堆砌出了这样的味道,所以才有了第二回细嗅。

    屠小满不明所以,踮高脚伸手去给罗谷雨拍背“谷雨哥哥这是怎么了”

    罗谷雨挥手示意无事,掩着口鼻闷声说“没得啥子,进去看看。”

    他驱步先行,高大身影挪开后,现出玩宝斋石狮子旁一座红香车轿。屠小满目落此处,言笑神情为之一改,刹那又尽数敛去,随罗谷雨身后迈步。

    正待入门,门侧护卫便伸手拦截,冷言“来客止步,请出示请柬。”

    “啥子”

    罗谷雨显然不太明白“情检”是何物,怔了一怔。

    屠小满挺身上前,直问“你们此处莫非不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要什么请柬”

    护卫并未应与自己对话的是个少女而有所缓和,言语依然冷硬“今夜竞宝会,无有请柬之人,不得入内。”

    这话罗谷雨是听明白了,而屠小满知凭嘴是无从说服这种一根筋的护卫放他们入得去的,便轻轻拉过罗谷雨退到一旁,小声道“谷雨哥哥,你若真想进去,需得找到请柬。不过我刚探眼往内看了看,那什么竞宝会似乎已经在开始了,就是想路上劫一张也不行。”

    罗谷雨把眼往护卫处瞥,伸手欲取插在腰恻的笛子“把叻两个人放倒揍好。”

    “不不不,这个不行。”屠小满连忙摆手,“此处人多,谷雨哥哥要是就这样上去把人打倒,定会引动城中衙门卫兵,万万不行。”

    说到“牙门卫兵”,罗谷雨自然而言忆起在古艾时被虚乾与公孙弘的打斗引来的衙差,以及唐申三言两语便将其打发走的模样,于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牙门卫兵又不是我对手,为啥子不行”

    屠小满只得进一步解释“虽说是在庐陵城内,但惊动衙门还是会给霹雳堂带来麻烦。那雷家主尽管看起来客气,可没有哪个主人家会喜欢总是招惹是非的客人,所以尽可能不要给别人惹麻烦的好呢。”

    罗谷雨不悦“这锅不成,喇锅不得行,要怎样”

    “谷雨哥哥莫急,待我看看。”

    屠小满说罢让罗谷雨原地稍等,她快步绕着玩宝斋走了一圈,瞄准后院提灯看守的四个护卫,眼珠一转

    说回玩宝斋内。

    三层原是不对外人开放的,属玩宝斋自己的地方,楼梯口自然守着两名牛高马大的护卫,昂首挺胸站的笔直,鹰眼扫去暗含威势。他们把臂一伸,拦在主仆二人面前,胸中似有鼓擂,声音不大但气势磅礴“私人地方,不对客人开放,二位止步。”

    女婢便自袖中取出来一与别不同的红色小柬递去,说道“是你家主人邀请我家小姐来的,你且看,这是请柬。”

    二人接过一看,对视一眼,又问“可是安小姐当面”

    女婢颔首代答“正是。”

    “先生有命,若是安小姐当前,自可入门。”二人确认便复述一遍,随即颔首让开通道,容主仆二人进入。

    房门一开,露出条只容一个半人行走的狭窄通道来。

    抬步走入这通道,如于深潭中潜游,那摇曳的灯火便是水面与水底的分割,照亮的地方柔润朦胧却看之不清,触之不及的地方更显阴暗幽冥。

    通道不知几许长,通道两旁搁置许多置物架,以镂空小门隔绝触碰。开阖处扣着鱼状铜锁,一把接着一把,锁住了所有珍宝。女婢行在主子身后,心中难掩好奇,忍不住把眼凑到缝隙上窥视,可遮掩了从空隙间投入的光,反而连轮廓都看不见了。

    女婢撅了撅嘴,返身快两步赶上主子,细声低言“小姐,我原想一家之主,处所若非富丽堂皇,也定是宽敞别致才对,怎的此处如此阴森,叫人心里害怕”

    正说着,瞥眼惊见墙上长了一张张神态不同的脸,吓得三魂跑了七魄,险些没有惊叫出来。她手抚心口镇定心神,细看而去,原是墙上挂着一方木挂框,上面摆满了各式傩面具。

    “真是没用的家伙。”小姐身姿未有停顿,说道,“心中无愧,自不畏鬼神。”

    “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来这么多问心无愧的圣人嘛。”

    惊魂未定,女婢小声嘀咕后不再言语,生怕又被自家小姐嫌弃。唯目光不住往黑暗处飘,又迅速收回来,惧蹿出个什么东西再把她吓一跳。

    不久就见通道深处,玩宝斋厅堂光芒温暖炫目,透推窗而入,窗棂交织的阴影落在临窗窄炕上,如藻荇交横。

    于是面朝推窗的男子玄色背影格外清晰。

    鞋靴置在脚踏,他盘腿随意坐着,炕上铺了半旧不新杏色坐褥,看起来十分柔软。整齐篦过的发散乱披在身后,他手里举着一把竹撑半推开面前窗户探看下方,听得二人脚步,转过身来,引身立起。

    他这一起,在主子身后偷偷探眼看的女婢顿觉眼前金芒闪逝,双目刺痛几乎要流下泪来,急忙闭了眼,不敢正视。她垂下眼帘再看,那男子似从怀中抖出万千浪花波澜来,涛涛水纹从膝上纷纷坠落,直至地面,只差“哗啦”一声落到地上。

    她待了一息仍不见水声,方知那是衣摆上绣有的水纹,因屋内晦暗,反射了屋外光线才照疼了她眼。如此她便放心顺着衣摆往上看,先见垂及地面的衣摆刺绣金红蓝三色美轮美奂,往上玄色褙子再无任何花纹,远远看着衣袍滚动有如踏浪而来。

    褙子长袖掩盖男子双手,他一张中规中矩的清秀脸面容色略显苍白,此刻抬臂作了个请的姿势引向炕上小几对面的空位“欢迎来到玩宝斋,安姑娘,请坐。”

    安姑娘并不拘什么男女不得同席之说,一揽裙袍便坐了过去,女婢连忙站到她身侧。

    自男子嗓音听不出他究竟年约几何,像是中年,又像是少年。

    见安姑娘坐安稳,他便也回到炕上,举起小壶给安姑娘斟一杯半温的茶,在那珠落玉杯的奏鸣声下说到“安姑娘勇不输男子,某本是客气之言,没想姑娘真只带了一个侍从便来赴宴。”

    安姑娘捧茶自鼻端一嗅,不由望了男子一眼,目露奇异。

    然她暂时没有作答,而是以袖掩面含了一口茶,闭目品了片刻,放下茶杯接过女婢递来的锦帕按了按唇角,才道“勇之所称,给予那些匹夫便可。我之所以赴邀,只为对这玩宝斋的主人感兴趣,想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心潮起、便动身,心潮寂、则波澜不惊,安姑娘是个雅人。”男子说着又拿起了榻侧竹撑推开推窗往外探看,姿态随意之极,犹如已和面前这个第一回见面的女子是多年好友,连语气都是漫不经心,“如此某便在姑娘面前,姑娘可见到了。”

    “见到了。”

    如此竹撑还有一把,放在安姑娘坐侧。她伸手一抓捞到手里,执着抵住窗沿,微微推开些,便清楚俯瞰玩宝斋一层所有状况。她美目一眨,未过分施加粉黛的艳丽面庞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朱唇轻启说到“我有一本名册,能叫我心潮涌动之人俱在上头。今日归去,第一要写玩宝斋之主是个有趣的人物,第二要写玩宝斋之主有藏在暗处偷窥别人的嗜好,第三要写我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茶。”

    男子半点不在意“俱是些下人要倒掉的茶沫子,水是半生不熟的水,自然难喝。”

    “身为玩宝斋之主,想要品上好的茶,恐那些茶商便巴巴地贴上来。莫非玩宝斋之主口味独特,或有不为人知的喜好”

    “姑娘说错了,某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实在穷的慌。况且好茶坏茶,正如好人坏人,唯心而已。”

    “如此能说过去,玩宝斋之主总不会穷的连煮开一壶水的柴火,也付不起了吧”

    “这倒没有,只某此处狭窄逼仄,炭火烧出的烟气呛人,某便索性将它浇灭了。”

    安姑娘兀地勾起了唇角“因为呛人所以浇灭,以此类推,因为碍眼所以扼杀,世间再没有比此更有道理的了。玩宝斋之主说我是雅人,我在这里便还回去,你也是个雅致的人。”

    “彼此彼此,客气。”男子把右手拿着的撑竿换到左手,把腕子上露出的桃核手串拿到掌中慢慢盘着,“称呼玩宝斋之主太过冗长,某名苍朱,姑娘大可直言称呼。”

    苍朱真是个词意相悖的名字。

    女婢暗暗腹诽。

    “这个称呼很适合你。”安姑娘却如此说,“我们虽第一次见面,却似神交已久。但我不喜欢你一点。”

    “哪一点。”

    “你撒谎。”

    “某何处撒了谎”

    “阁下说你没想我会来赴宴,但你却在楼下点了香。”

    “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斋中每日都要焚香,怎能依次断言某在撒谎。”

    “那并非寻常的香。”

    她把目光一乜,眼瞳转到不点自绯的眼角斜望着苍朱,终于稍有了些人味“满园的芬芳风流,恣意疏狂,掩不住大厦将倾的辛酸苦涩。此香甜中带涩,暖中含凉,燕居香语中有名曰南朝遗梦。”

    门户外,丝竹声不断,传入推窗以后变的飘渺微小。苍朱将手中珠串一摆,桃仁相击的清脆哗哒声便把靡靡之音掩盖,而他声音表现出来的情绪,亦叫人捉摸不定“便是盛世,也不乏汹涌暗潮,众以为涂膏衅血,某以为金碧荧煌。”

    他如此说了,转眼却又道“某不懂香料,俱是下人调制。姑娘若不喜欢,不去闻便是。”

    女婢听了,不由暗瞪苍朱一眼,心道这话好生无礼,此人待客之道简直难以容忍,叫人直想拂袖而去。

    “苍公子客气了。”安姑娘充耳未闻,“只是未免觉得,你对我如此了解,我却对你一无所知,颇是不公平。”

    “嘘。”

    苍朱忽作禁言手势。

    从缝隙往下看,不知何时起了混乱,四五名护卫追赶着一男一女进入厅堂,来去间险些打砸期间物品,惊的参与竞宝会的客人俱起。

    苍朱苍白的脸色第一回起了变化,变得不太好看,他把手串往榻几上一拍,拉响左手侧墙面垂落的缚丝穗绳。铃声不知自何处悠悠响起,随后急切脚步踏来,狭窄门墙转动,竟就在女婢注视下敞开一道门户,走入一个鬓发半百的老人。

    “苍先生。”老人躬了躬身,不必苍朱问,自知他心中疑问,恭声回答,“先生莫怪,有两名宵小意图潜入,被抓个正着,老夫立即让儿郎们逮住此二人,事后对客人赔罪,不会影响竞宝会。”

    苍朱听罢,眯眼沉吟。

    却听安姑娘忽然开口,以素指遥点其中女子身影,说到“向公子讨要一人,此人乃是我部下,多半循我踪迹而来。”

    苍朱展眼望去,见该女子在护卫围攻下仅能格挡无有还手之力“安姑娘这部下,功夫不怎样,远不足姑娘身侧这位已臻圆满,返璞归真。”

    女婢闻他点出自家功底,难免心底一凌。

    “让公子看笑话了,都是些不中用的罢了。”

    苍朱不接此话,对老人挥了挥手,只一动作便让其通晓心意,令其退下。

    屋外喧闹,很快便在老人调解下被镇压下去,又见莫秋雨现身与老人说了两句,领着闯入来的二人上了二层。

    苍朱见状,意有所指道“安姑娘耳目遍江湖,怎似某孤家寡人。”

    这回答的是安姑娘先前不公平之言。

    安姑娘不悲不喜,更不见骄持“若真是耳目遍江湖,我今日便不会现身于此。”

    苍朱对言“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安姑娘放置于膝的手陡然一颤,倏然扭头望向苍朱。

    苍朱拿来茶杯置于嘴边一饮而净,然后对安姑娘示出空杯,放回原处“希望下次,能有幸一睹安姑娘真容。安姑娘自请吧。”

    苍朱重新把桃核手串纳回掌中,推窗再看秩序井然回到正轨的厅堂,眼若深潭“雷家可不是好对付的,往日安姑娘刻意交好者不过是些名不经传的小门派,何以忽然盯上了雷家某奉劝你一句,好高骛远,可不是智者之举,忍得了这么多年,又怎在一时意气。”

    安姑娘身躯微震,默不作声起身,与女婢一并拂袖离去。

    待脚步声远,那年老侍从又从暗门出来,躬身与苍朱道“苍先生,已有消息传来。”

    “说说。”

    “那雷家的雷元琪,前些时候应了天火门之邀出席火器一系门派聚宴,而后他不甚弄丢图纸火树银花一事,已被有心人大肆宣扬开来。眼见事不能为,这雷元琪只得今日速速赶回来,准备当面禀报雷家家主此事。您说,这事会不会是那安姑娘”

    “苏毅,此等与吾等无关之事,只需坐岸观潮,任它大浪迭起去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