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189章 拾柒.如梦令中
    黑暗。眼前是如刚研磨出来的墨一般的黑暗。

    风长晴睁眼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今夕又是何夕,只留意到点点夜萤自耳畔飞过。振翅声晃过,他的脑袋有些微晕眩,不由闭眼蹙眉抬手捂住前额。

    不知什么时候,一座房屋静静杵在眼前,门前两株桂花散发幽幽香气。这香气让他胃中翻滚好受了些,便忍不住深吸一口,让香味沁透胸肺,浑身顿时轻松下来,仿若踩在云端。

    盯着半开的柴扉看,熟悉感自心头涌现,隐隐约约中,有声音呼唤他入门。

    这也是他正在做的。

    推门而入,更为浓郁的香气随着青烟飘出。

    洒扫的纤尘不染的庭院之中,一名白衣女子脚压蒲团面朝东方盘腿而坐,身前摆着一座香案。案上有白瓷碗盛生米三分,底压黄纸一张,又银盘一只,盛有泛着玉色药丸一颗。再有香炉一座、符纸一打、清水一碗,香炉中插有三根线香,青烟以及香气便从其中传来。

    女子口中细微而快速地吟诵着不明其意的词句,双眼紧闭,张手抓来丹丸吞入腹中,随后骈指一抓瓷碗底所压黄纸。她自举手于空中一划,信手转腕便见火焰凭空升腾将符纸燃尽,灰烬被她抖入盛有清水的碗中,俄而双手捧碗一饮而净。

    做完这些,她长睫轻颤张眸,骤然自蒲团上跃起,倒身一旋,裙摆衣袖俱舞张开来,有如飘絮轻巧落到风长晴面前,赤裸纤细的小腿与足轻鸿一现,而后被长裙掩盖。伸手拂上风长晴胸膛,她把菱唇微启轻呼“风长晴,你来了。”

    风长晴不由回应“我来了”

    “如此便随我来吧。”

    女子嫣然一笑,执过他的手,直到香案前坐下。

    正是吴青娣。

    她扬袖,清风送上院扉,确认一眼矮脚香案上三株线香的长度,随后对风长晴直入主题问道“风长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便是这一年多内频繁扰我吴镇之人吧”

    风长晴缓缓转动眼珠对上她双眼,木讷颔首“是”

    这个回答并不出于吴青娣预料,所以她毫不停顿,继续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风长晴苗疆五仙教风氏族人”

    “苗疆五仙教不是附近的黑苗寨子”

    听罢此言,吴青娣的脸色当即浮现出忌惮。她对于不远处那个偏蛮之地有所些了解,正因为了解,故此语气顿时凝重起来“你是五仙教派来的究竟因什么来此”

    因什么来此

    风长晴忽紧锁眉头,露出些许痛苦。

    他重重摇头“不、不能说”

    “为什么不说呢”

    为何不能说莫非五仙教有什么阴谋

    吴青娣心中起疑,手指在风长晴手背上轻拍,隐约与轻柔嗓音融合成某种韵律“苦痛若是憋在心里太久,那么你就无法以平常心看待事情,渐渐变得愤世嫉俗。但在我面前,不必有任何顾虑,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来吧,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为你分担痛苦,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我不”

    风长晴犹自挣扎,浑身一颤竟要站起,似要挣脱肉眼无法看见的束缚,叫吴青娣大为一惊。然而她的反应并不似她的外表温慢,双手如穿花蝴蝶般交结成印,拇指点在风长晴眉心,双手无名指紧扣他额侧太阳穴,一下便与他起身的趋势持平。

    真是固执的人,如今一切对于他而言,醒来后不过是模糊且无法捉摸的梦罢了,怎的在梦里防备也这么重

    她双手施力,抵住风长晴眉心不令他起身,进一步诱导“风长晴,人生在世,如果心中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那未免太可悲了。把一切都说出来的话,你心里会好受些不是吗,难道我说的不对”

    她的言语带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如同无孔不入的香气一般,甜蜜入喉,灼如砒霜。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悄然自顾卷起远山点黛的垂帘,非得见其间掩藏的旧伤疤,还要揭开来细细审视枯涸鲜血,方才畅快淋漓。

    风长晴起坐不得,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由用力,额上冒出点点热汗,旧木桌面在他指下竟留下浅浅的凹痕。

    吴青娣正欲将其按回座处,眼前一花,一只通体青碧的蜘蛛从风长晴衣襟中跃出,跳到她手腕上就是重重一口咬住。

    好痛

    她急忙甩去蜘蛛,只眨眼的时间,手腕被咬之处就呈现青紫一片,透明的皮囊被肿胀的肌里撑出一座小丘,赤红色顺着血管脉络向手臂上方延伸,似分出无数枝桠的树杈,肆意而又张狂。

    好厉害的毒

    吴青娣没有半点小女儿哭哭啼啼之态,径直敲碎空碗,抓起瓷片划破蜘蛛所咬之处。随后五指一张往香炉中抓去,信手挥出,大片香灰从指缝中洋洋洒洒飘落,剩余的则被她涂抹在伤口上。伤口覆盖香灰以后,如注流血顿止;蜘蛛一碰香灰,则似喝醉酒了一般醺然倒地,不省人事。

    只这一下没了阻挡,风长晴长身立起,眼帘下眼珠急速转动,骤然睁开。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眼神经过片刻迷茫后迅速回复清明,瞅见吴青娣先是惊讶,察觉自家碧玉蜘蛛倒在地上,瞬间暴怒他手往腰间抹,麻绳木鞘间百炼的苗刀初露峥嵘,带出一道月下匹练砍向吴青娣。

    他这一下又急又快,吴青娣又非是哪等身手敏捷之辈,当即“呲啦”一声被戳了个对穿。

    “呲啦”一声

    耳闻此声,风长晴心有不好预感升起。不出他所料,吴青娣脸上反现诡异笑意,他把眼一眨,一个大活人在面前消失不见,徒留一张黄纸剪成的小人穿插于苗刀之上。

    他将黄纸抖落,吴青娣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素手一挥,袖袍中一道黄符跃然而出。他虽不知这黄符作什么用途,但眼下状况之莫名叫他丝毫不敢轻视,眼见黄纸临面,刀锋一转破去。

    苗刀轻巧,兜手间轻而易举便将黄纸裁成碎纸。只刀落之际忽然自黄纸中爆出一团烟雾,覆盖大半个庭院。

    吴青娣振袖而立,弹指间又是数张黄纸甩出,风长晴如法炮制接连毁去。

    娇艳粉嫩的繁花、沾春染露柳叶,尽数从方寸大小的黄纸中绽出,漫天飞舞,遮蔽视野。风长晴顺手将碧玉蜘蛛捞入怀中,仗着习武之人的速度,三两步便接近了吴青娣,此回平举刀剑而去要取其项上人头。

    若妄想以这些纸张阻拦他,简直可笑。纸毕竟只是纸,纵使爆出些许迷雾来,它也不会变作洪荒野兽。

    似是窥探了他内心的想法,风长晴念头刚起,吴青娣从袖中抖出的黄纸就像长了眼睛,倏地一个转弯粘上刀身。旋即苗刀就在他注视下像蛇一样扭动起来,化作一条金色竖眸的白蟒,拧身咬向他手臂

    风长晴当即甩手掷开,惊疑不定望着落地盘身的白蟒,越看模样越发觉得与跟随在罗谷雨身侧的那条极其相似,不由呼出声“这是什么妖法”

    “喔”

    觉察风长晴表情变化,吴青娣眼眸一动,抖袖取出一道绘制稍有不同的黄符竖于额前,启唇速念一二,甩手掷去。

    烟雾、落花与柳叶覆盖了整个庭院,黄符纸隐没其中,化作一只挂着银镯的手,拨开无边风花雪月,带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银镯声,立足风长晴面前。

    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黑底红边苗衣,头扎抹额,短发过耳,眉下金褐色双眸淡漠无情。白蟒游曳至他脚下,盘上肩膀,顺他平举而起的手臂扬起上半身,冲风长晴吞吐蛇信。

    这个人是

    “少、少主”

    风长晴心神一震,恍惚间竟已不住倒退了数步。

    不可能的,少主怎会在此

    转眼又见少年身后忽现一道婀娜身影,白发女子赤足走来,在中原名作流仙的百褶紫裙摇摆。她年轻艳丽,左右顾盼,犹如紫色宝石深邃夺目,若此刻吴青娣在身畔,即便容貌不输于她,恐怕亦再没有人能留意到吴青娣。

    “教主”

    “风长晴。”

    紫衣女子一手支腰,一手轻抵小巧圆润的下巴,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疑惑,长期接触毒物染就得乌色指甲抚弄菱唇,吐露出来的言语带着与罗谷雨如出一脉的苛刻“你怎么还在此处,既然已选择离开苗疆往中原,即日便速速离开。”

    “唔”

    头痛欲裂,似被锥子重重扎了一下。

    风长晴不由捂住额头,低喘一声。

    少主教主今夕究竟是何夕

    香味又开始弥漫。

    那件被他刻意遗忘,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如今又历历在目。

    为什么来此为何来到中原

    五年前,苗疆,五仙教总坛,五潭之一月影潭边。

    “讷夏布”阿晴

    少女远远便对风长晴招手,蹦蹦跳跳跑过灌木矮花丛来到他身侧。

    他伸手在少女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笑道“蓝斓今日怎么晚了”

    “哎呀,没得啥子,是阿婶好不生生叫我克她喇儿,同我嗦了大堆话。嗦撒子这几天没见得我人,问我给是同别叻达清耍朋友,啊这个不许喇锅不得行,烦死了。”

    蓝斓的阿婶是蓝氏颇有威望的长辈,即便蓝斓是族长,也不得不听她的建议,更何况未与少主成亲之时,她只是代族长。

    蓝斓扁嘴埋怨罢,转眼看风长晴面露沉思,急忙摆手“讷夏布别把阿婶呢话放到心里头,哩同我又没得啥子嘛。我只是同哩请教蛊术而已,斗算给人晓得,也没有岔巴呢人会多嗦咯”

    风长晴摇头“话是这么说不错,就怕有人会多心。毕竟少主的蛊术是教主嫡传,你如要请教应该向他请教。”

    “谁会多心啦,他才不在意我怎么样哩。”蓝斓抓起胸前辫子把玩,摆弄系着小铃铛的辫尾,直发出叮铃声,小声嘟囔,“他蛊术厉害不厉害同我又没关系,再一个月呢成人礼我也想漂漂亮亮,不叫他小看。再说喔,我就只得讷夏布你一个朋友,他还要怎样”

    五仙教成人礼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每年秋季祭尤节祭祀过后,苗族满十五岁的少年便要在蚩尤像下斗蛊,由此展示自己已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与担当。虽然排名胜负一说并不重要,但蛊术越是胜于同龄人,无形中也要比他人更广为人知一些。

    旁人只见蓝斓自幼便与少主定亲,端的光鲜,却不知蓝斓因此受了多少限制。总是被告知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被告知要有未来教主夫人的样子,然而谁又在乎蓝斓的感受在乎她有多委屈,在乎她多向往自由

    风长晴作为局外人,对此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如此,当蓝斓找他说明希望他指导蛊术时他并没有拒绝毕竟他当届人才辈出,如今大多已是族中青年俊杰,而他作为风氏第五年蝉联魁首者,这些年的表现也在族中长老以及各个教众眼中。

    “好吧,那我们就不说这个。”

    风长晴叹了口气,压下心底一闪而逝的不安。他把手往后伸,抓下挂在后背的蜘蛛,道“先前与你说到各氏族的蛊我风氏的蜘蛛,艾氏的毒蜂,曲氏的蛤蟆,还有你们蓝氏,以及各个其他氏族代表性的本命蛊,你都记得吗”

    “记得。”蓝斓点头,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戳了戳风长晴手中翠绿如碧的蜘蛛,展颜笑数,“嘻嘻,我还记得特性从颜色里头能表现嗦,赤青黄蓝紫,这头青色呢是风蜘蛛。”

    “不错,那你复述一遍颜色以及特性”

    “哎”蓝斓倾身想了想,道,“红呢是火毒,中毒浑身灼红起泡;青呢是风毒,中毒头脑不清醒;黄呢是土毒,表面没有特征;蓝呢是水毒,中毒手脚肿胀;紫呢是纯毒,百步毙命。颜色是比较特殊咯,要用特别咯法子养出来,除老颜色外,所有呢蛊大体分为幻蛊、兵蛊、疾蛊、傀儡蛊、心蛊。”

    “看来你记性不差,前几日我说的都记得,还整理的不错。”

    蓝斓把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啊,这锅是我小小擅长呢,没啥子了不得。”

    实则蛊术都是口口相传,很少有典籍系统地记录下来,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各自了然于心,也没有多少人能像蓝斓这样三言两语就准确概括。即便是族中老前辈也做不到。

    风长晴道“还有呢”

    “兵蛊、疾蛊、同幻蛊比较简单,现在大家用咯都是叻三种。风氏呢蜘蛛大多属于兵蛊同疾蛊,艾氏的毒蜂是幻蛊同疾蛊,曲氏的蛤蟆特别点属于幻蛊同心蛊,我族里头嘛”蓝斓皱了皱脸,有些疑惑,“是蝎子蛊。”

    “不错。”风长晴点头,见蓝斓疑惑便问,“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嗯只是不明白,上次讷夏布也没有嗦这个。虽然嗦我族里头应该是蝎子蛊哦,可是素鱼使蓝娣姓蓝没错,似乎不是我族里人嘛”

    听罢蓝斓所问,风长晴不由沉默。

    蓝族之事牵扯很广,要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而且五仙教中人,如果不是必要,很少会提蓝族之事,揭教主的旧伤疤。

    所以他只能简略说“原本我五仙教五使分别是玄蝎、天蛛、毒蜂、蟾蜍以及百足,但是蓝氏一族昔年蛊术天才蓝晋榷在玄蝎术到达顶峰时候,闭关研制出了素鱼蛊,并将之赠送给昔年仍是数名教主候选之一的教主,以朋友身份鼓励她。后来因为百足使与当初和教主针锋相对的候选者交好,所以当教主夺得桂冠以后,便废去百足使一职,改为素鱼使。”

    “素鱼使非我南疆苗族,而是自更南方而来,与教主是多年挚友,甚至在教主昔日离开苗疆去往中原时领代教主一职。纵然这么多年她也未曾出过手,能作为教主身侧之人,应该也不简单。”

    说罢,他不忘提醒“此事私下说可以,最好不要在教主面前提起。不论是素鱼蛊究竟是什么,还是蓝晋榷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在教主面前提。”

    蓝斓点头,末了小声说“喇么嗦,素鱼蛊是我蓝氏呢嘛”

    风长晴清咳一声“好了,这件事抹过,千万不要出去说。你作为代族长,钻研玄蝎蛊就足够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蓝晋榷。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后面两个句子蓝斓听不明白“什么什么名姜什么不瘦啥子意思”

    “大概意思就是,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太深也没有好结果。”

    “喔为啥子这么说”

    “一个人如果太聪明,看的越多,想的就越多,知道的就多,于是他就不能快快乐乐过每一天。如果不能顺着自己心意快乐过每一天,那人怎么能活的长呢一个人如果太喜欢一个人,吃着饭喝着水都想着对方,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围绕着对方而活。如果有一天对方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么就会感觉自己不想活了。”

    “哦讷夏布黑个厉害哩,晓得喇么呃厉害呢中原话”蓝斓似懂非懂,片刻甩甩头,双手合十笑道,“我不聪明,暂时也没得很喜欢哩人,梦想斗是开开心心做自个儿想要做呢事情,还有有一天能到中原克耍,看看讷夏布说过呢东西,会一口跟讷夏布一样流利呢中原话喇么想来我能活很长撒”

    风长晴忍不住笑出了声,揉揉蓝斓发顶“虽然我知道不少,但我可没有去过中原,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总有一天会克哩嘛”蓝斓握拳挥了挥,仰首望着蓝天,明眸里满怀斗志,“我跟讷夏布未来一定斗会到中原克,到时候一块儿耍,一块儿看风景。”

    “或许吧,但目前先着眼成人礼,争取取得好名次。”风长晴无奈看着面前满脸雀跃仿佛此刻就身处中原繁华城镇的小少女,“聊了这么多都不是正题,今日该练习斗蛊为成人礼做准备。作为代族长,你会的蛊术应该不少,都使出来看看,我给你修正。”

    “好嗦,讷夏布当心啦”

    或许此刻两人都不知道,他们一时无心,竟作了谶言。

    月影潭对岸,金褐色双眸的少年站在树丛掩映中,冷眼注视风长晴与蓝斓。他身后站着弯腰以示恭敬的罗氏族人,偶尔抬起视线掠过风长晴,露出隐晦的愤恨以及报复得逞的爽快。

    十月。

    随着漫天飞舞的蝴蝶从场中腾起远去,纷纷隐没于花丛,祭尤节成人礼落幕。

    望着漫天蝴蝶,风长晴于人群中暗叹一口气。

    雨少主今日所表现出来几乎碾压同龄人的实力,着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蓝斓虽然已经很努力,但还是差的太远,不过至少败得不冤。

    蓝斓跪坐在地,二三道如丝血痕布于她藕臂粉面,看上去颇为落魄。玄紫色的蝎子倒在为成人礼开辟的场地中,三头六臂各持兵戈的蚩尤石像冷眼俯看,剑上生了小花,却依旧千年一夕不发一言。

    她怀里捧着自己竹子制的蛊笛,这由她亲手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笛子已经断成两截。她胸膛起伏,鼻翼微微颤动,望着对面黑底红边苗衣的少年,开口前眼里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胜出者是谁,昭然若示。

    而那头戴抹额的短发少年却吝于给婚约者一个安抚眼神,浅棕灰色蛊笛绕指一转,琥珀金色眼眸越过人群,直视风氏人群中。

    伴着场外白裙双辫猫儿眼少女的欢呼鼓掌以及警告别人欢呼鼓掌的眼神,他说“讷夏布。”

    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笼罩风长晴心头。

    依然在抵抗啊,其中必定有非常重要的因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