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188章 拾陆.如梦令上
    很难想象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皎若白月光华。

    风长晴跨过门槛张目望去,女子双眼毫无防备撞入他眸中,白净面上立即浮起薄红,微微侧过脸去。

    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钻入他鼻窍中。

    清甜,甘香。

    与准备饲养蛊虫而装在石钵中捣碎的腥甜草汁,截然不同。

    女子阖上门,请他们到屋中坐。

    屋中洒扫的一尘不染,以至于他们落足之处沾染的泥巴痕迹分外明显。二人落座,目之所及可见家中器皿边边角角与缝隙皆纤尘不染,但这并不能掩去屋中摆设只有桌椅二三的事实。四处空荡荡的,既没有小巧的挂饰,也没有鲜花蔬果点缀,唯有数个扁圆的簸箕挂在墙根处,连这二三摆设都显得异常陈旧。

    明珠蒙尘。

    风长晴心底有一个声音轻轻叹息。

    “屋中简陋无以待客,两位稍坐。”

    女子招呼罢,翩然转向灶房,绽开的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茶花,不由地吸引住了风长晴目光。

    “啊啾”

    罗谷雨猛地打了个喷嚏,风长晴连忙把远去的思绪拖拽回来。

    “少主。”他有些局促不安,压低声音对罗谷雨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于鲁莽”

    不明对方底细,冒然深入敌营。要是触犯了对方禁忌,此处一并二十来户人家,手段花样百出,尚不知道应不应付的来,唯一能庆幸的唯有对方大祝由出行。

    他如此在心里小声地说,嘴上则慎之又慎,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意见。

    罗谷雨只八风不动,事实上抵达吴镇后他所见的一切与风长晴描述的大有出入,以至于风长晴接下来所有的言语分量都大大减弱。

    风长晴无声一叹。

    他不是看不透其中关节,但他还能怎样呢当初出于谨慎他只在吴镇外围走过几遍,与地里庄稼汉子稍微谈过几句就被他们推搡着赶走,显然并不受欢迎后来借助蛊虫想要操纵几人弄明白状况,往日屡试不爽的手段碰壁,叫他越发谨慎,所以现下状况他自己也很疑惑。

    说话间女子便端了瓜果出来。

    碧玉蜘蛛原本伏在他腕上,哧溜一下滑入袖中顺着手臂攀爬至脖颈,亲热的挨着他脸庞。他吃了一惊,趁着女子视线并不在此处,连忙抓起蜘蛛将它塞到衣服里,并拍了拍衣袍警告它不许出来捣乱。

    木打的果盆里摆着滚圆的甜瓜,放在已经有些毛糙的方桌案面,水珠沿着盆侧滑落,沾在碗底,晕出一道月牙形水痕。

    “奴家吴青娣,见过二位。”

    女子叠手盈盈一礼,至小凳上落座。她身似扶风弱柳,开口却直接爽利“二位如何称呼奴家若有何处能够帮得上忙,大可直言道来。”

    风长晴侧盼罗谷雨一眼,生怕自己少主开口就问“你知道蓝晋榷吗”,所以自然而然快速接话“在下风长晴,冒昧打扰,还请吴姑娘莫要见怪。”

    吴青娣轻轻摆首,鬓角垂落的两束细发亦跟着摇摆。她道“此处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人拜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谈见怪”

    看来这位姑娘不但谈吐有度,还颇为通情达理。

    风长晴此刻也对自己先前对于吴镇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他忍不住又看了罗谷雨一眼,想要征求意见,却只能看到自家少主捧着甜瓜削起来。于是他只好继续道“请问姑娘可是自由在吴镇长大”

    “自然。”

    “那么敢问姑娘今年贵庚”

    询问一个女子年龄是件十分失礼的事情,对于吴青娣亦不例外,但她眉头略微一蹙便展开“已度三十个春秋,这这有什么不妥或者怪异之处吗”

    三十岁

    风长晴抬眸看那剪水秋眸,看那朱唇琼鼻,很是惊讶这个女子分明应当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不过也罢,若已在此居住三十年有余,那么一十七年前的事情,想必她是知晓的,自己也不会白问。

    “没有不妥。”他说,“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是吗”吴青娣目露了然,抿唇浅浅勾起嘴角,又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疑惑,“既然如此,奴家自然洗耳恭听,有问必答。”

    风长晴沉吟片刻,试探道“若问一十七年前的事,姑娘可还有印象”

    一十七年前,吴青娣十三岁,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一十七年,也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若说短,几乎是眨眼罗谷雨便从一点儿大的孩子长成如今少年;若说长,偏偏搜寻多年仍没有蓝晋榷半点消息。

    风长晴不由盯着眼前女子,难言的热切在胸中酝酿。

    虽说蓝晋榷十七年前归来后一年才失踪,但他总有感觉,只要弄清楚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必能取得一大进步。

    如果吴镇中有一个人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并愿意告诉他,他就不算一事无成荒废五年。最主要的是,对于罗立夏有个交代。

    吴青娣略微思索一下,有些为难地说“虽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十七年距今,期间发生诸事多不胜数,风公子所问之事,是否能够稍加确切”

    她没有一口回绝,风长晴看到了些许希望“十七年前,是否有一名外乡人,领一子一女一妻,拢共四人来到吴镇寻人”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吴青娣答的很快,几乎没有多少迟疑,完全出乎风长晴预料。

    “奴家仍记得那人,中中的身量,样貌少有的俊秀,虽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但待人一团和气。阁下问及此事,莫非他与二位有所牵连”

    她一点就透,也无需风长晴回答,便接着往下说“但奴家倒也不是因为他样貌才记忆犹新只是说来惭愧,那是我们镇里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风长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什么不,能否请吴姑娘告诉我们”

    “虽说不光彩,但既然阁下执意要知道,也并非不可。”

    吴青娣垂头思索,复而抬首回答“记得昔日那位阁下前来,是为完成其母遗愿。此人的母亲,便也是我母亲辈的人物,传闻家中早前曾与人有婚约,只可惜她对此并不满意,与于镇中过路的人私奔而走,再无归来。而后那位阁下转达的遗愿,是为再见双亲一眼。可惜她昔年做出如此举动,家中双亲背约羞愤欲死,在她离开没有多年便双双郁郁而终。”

    “那么后来呢”

    “后来”吴青娣闻言罢,面色略显茫然,“后来应该是离开了,奴家再没有见过他们。”

    就、就这么简单

    风长晴一时间五味陈杂,满心尽是不可思议之感,张口难发一言。

    五年来各种奔波磨难,最后为的只是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如此别说让教主满意,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五年前,教主指派让他来找蓝晋榷,他并不拒绝。虽说他们风氏一族素来是天蛛使,并不代表别的氏族不愿意笑纳。且自罗立夏接任教主以来,最恨别的氏族结党营私小道消息猜测是因为忌恨当年蓝氏族内趁她闭关安排蓝晋榷与其妻子成亲,实际原因应该是出自一教之主权利考虑。如果被她猜忌风氏一族长年领天蛛使之职是另有图谋,那么不但这个位置要拱手让人,且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莫说以他一人换堂妹成为天蛛使候选,便是再多几个人,他们族内也必定愿意。再者回想起他十八岁的时候,蓝晋榷也曾多次在蛊术上指点过他,那时蓝晋榷可是被誉为百年来无出其右的蛊术天才。每每想到此处,又爱又恨之感在他心头萦绕不绝。

    可惜天才又能如何呢,如今还不是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反倒是罗立夏,过去老人们提起教中青出于蓝的青年,首要是蓝晋榷蒙绕多提,其次是苗曲澜香卡拉什,纵使往后十人也没有罗立夏的位置。而今那些人不是死就是失踪,反倒是罗立夏当上了教主,威严日渐益增也就只有罗立夏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搜寻蓝晋榷下落。

    风长晴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

    “她双亲埋到喇里”

    罗谷雨已吃罢一只甜瓜,擦了擦手,如此出言问询。

    风长晴暗中摇头就算知道蓝晋榷母亲的双亲埋在哪里又如何,他们要找的是蓝晋榷,不是那些闲杂人等。况且人都死了这么久,莫非还能看出什么痕迹,或者索性叫起来问问不成

    “这个”吴青娣顿了片刻回忆,而后不甚确定说道,“奴家也不太清楚。”

    她立起身来,抬步走至堂屋门口。恰时天青云淡,直目望去,旧篱笆被日复一日起落的日光晒的略微发黄,青藤攀满整个架子,纵使入秋依然青翠。

    她抬手,素色长袖滑落,玉指往远处山峦探去,穿过炊烟人家层层屋檐,指住那点葱绿“从镇子西南边出去,沿着水流翻过土坡,镇里人多把过世的亲人葬在那座名为乌蓬山的山脚下。如果二位想要知道,大可去往那一处找寻。”

    罗谷雨便也站起身来,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即走。自吴青娣身侧走出好几步,又见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似是才想起什么,对吴青娣说了句“多谢。”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风长晴愣了好是一愣,眼见罗谷雨就要走出大门,慌忙蹭开凳子起身快步跟上。

    “风公子,请稍等。”

    他觉衣袖一紧,回眼看,斜里一只手正抓着他袖子。往上看,手的主人正略带着急地望着自己,察觉于礼不合以后连忙松手,羞红着脸说“湘地鱼龙混杂,故而乌蓬山下常有养着犬群的守墓人,二位冒然而去会被当作图谋不轨。你且稍后片刻,奴家取一物予你,他若见了便知是奴家告知你们钱去的,如此作证明可好”

    说着,吴青娣往左右袖中摸去,奈何两袖空荡,最终取下腰间一块绑着珠子的长穗子递过去“都是同镇,守墓人见此会卖奴家两分薄面。”

    望着女子仍带薄红的脸,风长晴似乎又嗅到了他身上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淡香。

    好,怎么不好。他的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接过了穗子“谢谢”

    风长晴将穗子放入衣襟,小跑着出了院门。

    罗谷雨立于桂树旁,伸手折下一根桂树枝,收入袖中。

    桂树摇晃,淡黄色的小花落下,送来一阵异香。

    风长晴忍不住回首,吴青娣仍含笑注视此处,微微弯下腰背行了一个送别礼。

    只匆匆一望,罗谷雨便继续迈步走去,他只得跟上。碧玉蜘蛛从袖子里爬出来,抓着他衣裳攀上他肩头,气鼓鼓拱他脖子。他敷衍地摸了摸它后背,神思不属。

    那种香味,与其说嗅到倒不如说直接从心里飘出来,如同哼了首细小的歌谣,越想去倾听便越发朦胧,想要置之不理却总是在耳边回荡

    奇怪,他在想些什么呢。

    风长晴拍了拍额头,紧跟住罗谷雨,往吴镇西南方去。

    顺着水流,两面都是农田以及忙碌的身影,有男有女。无论男女,皆面朝黄土背朝天,秋高气爽之际大汗淋漓。二人从田埂踏过,所到之处田中作业的男女纷纷抬头,他们通通穿着麻布衣茅草鞋,汗水混合着尘土模糊他们面容,或许不再年轻,但以轮廓而观,却没有一个歪瓜裂枣。这些人或以手抹汗,或立定不动,只一双双黝黑的眼无声地望着风长晴二人。

    望着他们踏来,望着他们过路,望着他们背影渐渐远去。

    里面似乎有艳羡,有嫉妒,还有千言万语隐藏在毫厘大小的心灵门户之中,被挂在眼睫的汗珠湮灭。

    湘西本身就是一个势力错综复杂之处,吴镇又闭塞不与外界沟通,家家户户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耕作,自给自足。或此,与中原部分依靠贸易交流所兴的城镇相比,确实是难以同日而语。

    风长晴如此想。

    只是这些人看人的眼神,让别人感觉很不舒服。当初赶他走的那个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方才令他避镇中而不入。

    他摇摇头,旋即走快几步。

    以他们的脚程,趟过田埂土坡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站在溪流扭转处仰头观望吴青娣口中所称“乌蓬山”,乃是一座凹形山脉,背阳处树木萧条,斜阳下大片阴翳如盖。隐隐见枯黄杂草蔓延的平地远处,一道道细长方正的黑影林立,密密麻麻。而不远处立着一栋小屋,七八只或大或小的杂毛犬在屋前追逐打滚。

    当二人靠近,守墓犬纷纷停下嬉闹的动作,并不叫唤,细微的咕噜声骤起乍落,剩余便是静寂,偶有远方数声鸟鸣划破天际。犬群抬首对准他们,瞳仁里倒映出二人身影,慢慢迈开步子,渐渐拉出椭圆形的包围圈。

    碧玉蜘蛛发出嘶嘶的警告声,八条腿紧紧揪住风长晴衣料,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它便迅速出击将这几只畜生毒成一滩脓水,滋养大地。

    虽说两三只小狗不足为患,但既然前头人家已经说了守墓人是吴镇中人,现在如果动手便是明知故犯讨人嫌。所以风长晴不理会碧玉蜘蛛挑衅动作,朝小屋处唤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方才从吴镇中来,并非有恶意。”

    他正言语,罗谷雨便就走出去好几步,视若无睹。守墓犬鼻尖朝罗谷雨方向耸动,忽接连发出呜咽声,夹起尾巴退开。

    这是

    风长晴左右一盼,退避的犬群在罗谷雨过路以后并没有簇拥过来围困他,似乎他们二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十分恐惧。

    莫非这些犬只还能察觉到他们身上蛊毒威胁不成

    路过木屋时,依稀见门扉半掩,其中并没有吴青娣说的守墓人,唯有些随手放置在房屋角落的弓箭以及刀具,此间中人许是离开片刻或者其他吧。越过木屋,眼前便是墓地,乌蓬山的阴影如出闸猛虎扑压过来,彻底笼罩身周前后左右,挥之不去沉甸甸的压抑之感结实堵在胸口。

    踏入这片洼地以后,空气几乎不流动,一股难言的酸臭味弥漫。

    土地呈焦黄色,除却二三根褐红的草茎蔫头蔫尾竖在墓碑角落,显得无比荒芜。风长晴提腿迈入,脚掌所触地面比之寻常来的要松软潮湿,提腿时似乎还能听闻细小虫子被碾碎的粘腻之声。

    望着数之不尽的墓碑,风长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镇中人都姓吴,谁晓得蓝晋榷的祖父祖母到底叫做什么

    “少主”

    风长晴觉得自己有必要与罗谷雨就此事沟通,低低喊住罗谷雨。

    “少主,此处一毛不拔,你到这里来,是为的什么”

    罗谷雨并没有走入墓地,立足边缘往其中探眼,忽道一声“不是这里。”

    随即旋身折返,竟又自风长晴身畔往回走。

    “少主”

    他已经完全懵了。

    自从步入吴镇以来,罗谷雨的行为便也染上了难言的怪异,以至于他云里雾里,不知如何作为。他赶上去,开口问询“少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能否告知属下”

    罗谷雨听罢,扭脸看了他一眼,那双浅色的眼眸里显而易见流露出疏离冷淡,一如他的话语“给你嗦,你心里头也闹不明白。”

    “我”

    风长晴面色微变,脚步当即停住。碧玉蜘蛛呆了片刻不觉他有动作,便往他颈侧蹭去,如此他才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沉默随行。

    这沉默一直维持到二人回到百家集,途中风长晴不再发一言。

    罗谷雨对此并无察觉,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回到民宿客栈就自顾自关上门来,不知在里头捣弄些什么。

    屋中闷得慌,风长晴呆了片刻,忍不住搬出凳子坐到门口。

    掌柜家的小女儿蹲在院中水井旁淘米,瞅见他,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打招呼“风大哥,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又过来了呢。”

    先前为了调查吴镇,风长晴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与店家以及其亲人算是相熟。

    风长晴应了一声“嗯,有些事情还没能弄清楚,所以又回来了。做饭呢”

    “对,快到吃饭的时候了,自然要做饭啊。”姑娘一边熟练倾倒米水浸泡菜叶,一边歪头注视他,问道,“风大哥眉头皱的这么紧,不开心吗”

    风长晴揉了揉眉心,将欲要从衣襟里爬出来的打招呼的碧玉蜘蛛按住。未开口,先叹气“没什么。”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气氛不对劲啦”姑娘却一点都不懂得委婉,“莫非是和今日同风大哥你一起来的小哥吵架了”

    突然被并不是很熟的人径直道破心中所思,风长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姑娘拿湿漉漉的手搔了搔脸,把有些倾斜的发簪扶了扶,继续道“那个小哥他言行举止有一种、怎么说呢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很不好相处呢。他是风大哥的什么人呐,亲戚吗,还是朋友或者说是、是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

    听着最后一个猜测,风长晴忍俊不禁。

    其实他也算是看着罗谷雨长大的。在他记忆之中,罗谷雨从来都是这般模样。

    不过也难怪,一教圣子,怎么不高高在上虽说他离去五年,心以为时间最容易改变一个人,奈何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而发展。

    只是这些并不好与外人说道。

    风长晴说“谢谢,我没什么,不必在意。”

    尽管一听便知道是敷衍的回答,姑娘也没再追问为什么,端起洗米盆站起身,耸耸肩“好吧,那么我去做饭了。嗯对了风大哥,你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需不需要煮水给你洗漱”

    “嗯”

    风长晴举手来往身上嗅了嗅,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扑鼻,他方忆起吴青娣借予他的穗子仍在他身上,回来一路只顾着沉默,把这件事情完全给忘了。

    他看了眼天色,将近酉时。

    这个时候到吴镇去,恐怕正是饭点,打扰人家不太好。还是等吃过饭以后,自己再走一趟,把东西还给她吧。

    风长晴抱起手臂靠着墙面,打了个哈欠,微微阖上眼。

    片刻前门传来些许喧闹,似乎有人推门进入客栈。

    “哎呀,原来是白兄啊,好久不见啊。只是抱歉啊,我们这儿已经住满了,要不您带着您的两位朋友到下一家去问问吧。”

    掌柜充满歉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住满了奇怪,近日分明不是赶集的日子”对方有些无奈,“唉,好吧,我去看看别家。”

    迷糊间,听到掌柜家小女儿的脚步声靠近,姑娘身上有些许脂粉的气味,今晨似乎还没有。她细声细气抱怨“风大哥,在这里睡着可是会着凉的啊。”

    他胡乱点点头“嗯嗯,没事待会儿喊我一声就好”

    “拿你没办法呢,那么吃饭的时候喊你喔。”

    姑娘笑了声,踩着欢快的脚步,逐渐走开。

    那微薄的脂粉味很快被一阵异香驱散。

    或许闻的时间久了,原本浅淡的幽香,竟逐渐浓郁起来。黑暗就像铺在石板上的沙,一双手自虚空中探出,一点一画间,绘制出一场奇妙的梦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