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200章 壹拾玖.丑奴儿上
    那厢童儿被带到一方侧院,从后头小门走进去,既不叫人看见,也不叫踩脏了门前白石铺的一尘不染的地面。

    内阁里门窗大多紧闭,只曹茜阳与一名贴身侍女。曹茜阳膝上盖了薄被,斜倚着软枕,虽点了凝神静气的香,她精神却显得不太好。婢女带着拘谨的童儿到她面前,她甚至没有拿眼去扫一扫,只抬手对伺候在身侧的长侍摆了摆。

    女长侍迈出半步,轻晲童儿一眼,说道“你就是数年前家主从南疆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中原人对于外族人总是抱着高傲蔑视的态度,对于他们来说,那些遥不可及的国度中除了荒野,就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野蛮人不懂礼乐不通文字,自然不被他们放在眼内,甚至多数人心里对于外族人的评判相当于比下等人还要下等人。

    她问的太过直接,童儿一时半会竟愣住了。

    三年并不是一段非常长的时间,对于一个孩子却足够久远。见识过以前从不敢想象的繁荣以后,苗疆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非常遥远,遥远的令他不太想要去回忆过往种种粗鄙。

    这世上本是没有粗鄙的,只不过有了人心偏好,自然就有了等级高低。

    几乎所有人都想成为人上人,不愿意承认自己低俗又粗鄙。

    童儿年纪不大,却因为亲身体味到其中不同,对此比身侧同龄人有更深刻的理解,以及理解以后带来的自卑。

    对于其他询问他的人,童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于曹茜阳却不可以,他也不敢这么做。所以他略带慌张地点点头。

    女长侍又问“听说你出自一个名作巫族的异族,通晓一些奇特的巫术,能够悄无声息诅咒他人你懂不懂的其中方法,有没有这种能力”

    大多数中原人对于巫术并不算陌生,因巫术是一种较为广泛的概念,甚至理论上各种祭祀与参拜行为都属于巫术。

    童儿迟疑了片刻,再度点点头。因为过度紧张,他嘴里发干,小心翼翼吞咽一口唾液后,他勉强壮大胆气细声说“但是我记得的不多”

    他年纪不大,无亲无故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不得不长的心眼长不了少,听女长侍提起从前,先是一惊,然后惊疑不定。他当初被带出南疆时还不到十岁,玩泥巴掏鸟窝的年纪,在封闭的村寨中耳濡目染下知道些皮毛,对于高深的东西并不通晓。尽管心中颇为紧张,为免反受其累,他还是强撑着解释一番。

    童儿绞尽脑汁回想从前知道的微末巫术,垂头掰着手指数道“我会我会诅祝,还会一点一点厌胜”

    “关于巫术,我也有所耳闻。传言只消一缕发丝,便能落咒,是耶”

    童儿拘谨笑笑“那是族里呃,是厉害的巫祝才做得到,如果是我的话我的话,还要拿到那人的血”

    童儿并不知道自己口中所言之诡秘如何令人毛骨悚然,因他原就生在那样不从礼教之地,无有无常鬼神可怖的概念。听旁人问,他便如实答,只作寻常。

    女长侍回首与曹茜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将面上忌惮神色隐去,摆正姿态道“从今日起,你便无需做那些洒扫之事,搬到兰芝院后的小院去。”

    说罢,她又盯住童儿慢条斯理道“大夫人看你伶俐,特把你调到院里来调教,若你做的好了便送去少爷跟前当个侍童。别人若问你什么,你只消这么回答,明白吗”

    对于无亲无故也无什子可以依靠亲戚的童儿来说,从洒扫童子变成少爷跟前侍童,不可不谓一步登天。童儿呆怔片刻,醒悟过来后忙不迭答应“是,小、小子知道了。”

    女长侍这方黑脸唱完了,曹茜阳矜持一笑,终于开口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才入仲秋,她身上就披了两件厚长衣,门户闭的久了,熏香熏的嗓子有些发哑。

    十数年前唐家堡打入雷家那场战斗中,她因风寒中护着雷季泷寒夜奔走数日数夜,不仅受了伤,又几次避入水中而伤了身体底子。现今虽和雷元江人前恩爱举案齐眉,但可以说除了雷季泷这一个孩子,再无可能有一出。

    所以说,如果有谁要对她的孩子不利,如果有谁要抢走她的孩子的东西

    童儿恭敬道“小子名作古弭。”

    “名字虽好,读起来却拗口。”曹茜阳轻抚怀中五蝠暖玉如意,轻声道,“你若在此间行走,我自给你换个称呼。既是为今后服侍泷儿的,便是谈君之悦、执君之便,从今往后,便作谈执罢。”

    童儿似有不愿,依然顺从道“是。”

    不知“如意”亦有别名,一为“谈柄”,一为“执友”。

    又过几日,时至晌午,霹雳堂外来了一封信,是为分堂派人所遣。原瞅那信封上歪七扭八画着符,不知投件人是谁,若非角落作了个霹雳堂信件通用的记号,也勉强叫人认得文首该是个雷字,本不该受理。便是如此,这封信也是辗转数回才到总堂。

    唐申外出放风回来发现案上有信,抽出信纸大略扫去,满目的俗字,定睛一看还有不少错漏。厚厚一封信里共折着五张纸,斗大的字铺下来,拢共也就常人一张的量。

    信的内容秉承罗谷雨性格,一般干脆利落,省略所有问候开门见山虽然唐申怀疑罗谷雨根本不知道信件正确的格式。开头便说自己抵达目的地吴镇,风长晴二三有言吴镇这般那般,找到了可能要找的人,但吴镇中人以及他所要探求之事比想象中棘手这不是信中原文,是唐申自己总结的。

    他斟了些许水入砚台中,徐徐磨起了墨,并把第一张信纸翻页过去。后面的内容看起来更为艰涩,因字体不圆不方,力道不均墨汁晕染,许多笔画较为复杂的字糊成一团,他不得不连蒙带猜,索性边磨墨边阅读。虽如此,难决之处仍有许多,仿佛回到幼年时期,捧着书本只知字型不明词意。

    信的内容属东打一榔头西打一棒槌,说第一院里养着的蟒蛇要是见它鳞片脱落,皮肤干燥满地打滚,得拿匕首在首尾切口子帮助它蜕皮。第二得好好看看它的牙,如果感觉有松动脱落迹象,及早拔下收起来,留作后用。他又反复看了两遍,才确认信里依稀有提到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发生了某些事情,只是其中形容他无法理解信的末尾再度询问他蟒蛇近况,还夸奖了霹雳堂的雷火弹。

    第四次重头到尾翻阅信件,唐申才完全确信无论明示暗示,罗谷雨都没有写明归期,心中暗叹这最重要的东西罗谷雨还是没学到。

    真是麻烦。

    偏偏是这种走不脱的时候遇到五毒教教众,偏这五毒教众又有罗谷雨想要的消息,偏他不但不能封了五毒教众的口,也没有借口制止罗谷雨去追查想要的消息,更没法太多帮助。如果在他预料之外出了状况,而他甚至无法及时帮助他怕就怕在这一点,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唐申从笔架上取下笔,捻了捻毫尖,扯来纸张,抬首构思片刻,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要想方法把人拴在自己身边。

    旋即落笔作答,写的是最简的字“见信好,近日蓝蟒一切如常,不曾出现信中所述情况。时入冬季,气候渐凉,不比苗疆温暖,望添衣加被,问何时归来”

    他用一句话打发掉无关紧要的东西,再用一句话切入主题。

    “苗人独行在外不容易,湘楚之地形势错综复杂,更有诸多手段莫测者,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切莫吝言。听闻近期官府势力对之虎视眈眈,官府跋扈,难视星斗小民,如若遇上官府中人,还望忍一时之气退让,毕竟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后患不绝易无穷。若遇无法避免的麻烦,只消记下,改日再登门拜访,一时胜负无妨。”

    洋洋洒洒写到一半,唐申忽感言语有难言别扭之处,回首一看,竟成了雷元江一式的抄家伙护犊子语气,写的叫一个戾气横生。他愣了愣神,暗道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摇摇头把墨汁未干的信纸揉成团投入一旁熏炉中烧成灰。

    这些日子唐申同罗谷雨相处也不是完全不曾对方加以关注,他本就是对情感变化捕捉敏锐之人,多多少少也知道现今他与罗谷雨仍是主客之交,友谊未满。他也非不在意,只是事情繁忙,目前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在一干老狐狸眼皮底下与之交好,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他对雷元江坦言自己心思,约摸雷元江会活吃了罗谷雨,不吐骨头那种

    他提笔思量,前言不变,试着换个语气再次写到“听前言有曰,所赠雷火弹有所助益,是否遇到棘手状况若需帮助,只消言明即可,五毒教既托我霹雳堂调查此事,于情于理我等都不会推辞。”

    写了几笔,忍不住又撕了烧掉。

    危险危险危险,为何自己满脑子都是罗谷雨可能遇到不明危险什么“只消言明即可”,哪门子的埋怨语气

    唐申有些心烦气躁,搁下笔站起身来回踱起步。

    这些莫名奇妙的话语,别说罗谷雨,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对劲。无外乎罗谷雨开始对他百般警惕,任哪一个陌生人忽然对你百般殷勤关怀,都会觉得这人别有所图居心不良,更别说借着“前世”的记忆,他对于罗谷雨许多习惯和小动作都十分清楚。前者便也罢了,后者叫人察觉以后不提防万分,算对方脑子不太好使。

    但是自己怎么就自然而然表现出来,心眼还偏偏在这一块缺得厉害,忘了掩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唐申跺了跺脚,到窗边深吸一口气,才感觉堵在心头那口气松动些许。

    现在不是回顾往日后悔不已的时候,若非罗谷雨忽然远走湘楚,恐怕他仍当局者迷。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面朝不时有霹雳堂弟子放轻脚步走动的楼廊,暗自沉吟。

    想来上辈子怀着利用思想观察罗谷雨而得出的种种结论,现下显然不再适用,昔日他对感情此事疑惑就很深,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自身对于罗谷雨复杂感情影响到了感官判断,以至于很多情况难以冷静思考。

    无法冷静思考,自然无法冷静布局,这对于棋手而言是大忌。

    可世间所有一切,也不是都能被掌控预测不是么,他终究不是哪方神祗,只是个寻常人。

    唐申想罢,又愣了一愣,无奈叹气。

    都说人一遇到超出自身安排意料以外的事情,就会开始逃避并推卸责任。看,这就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起来了。

    那么这信究竟要怎么写呢

    他们如今关系,嘘寒问暖显得唐突,声声探究事情细节经过显得过分干涉,意见显得自己颐气指使

    他在书房里来回兜了好几圈,神色阴晴不定,最终仍是坐回书案后,沾水晕开半干的墨,再度埋头书写。

    “见信好,收到来信,不甚欢欣,听闻你那处有所进展,着实可喜可贺。想霹雳堂任下属探查多年未有所得,大概是因为着落点不同,又或者冥冥中有所注定,此事终究非外人所能够触及的。我对湘楚之地颇为陌生,其中种种仅来自耳闻,只知那处势力遍布十分复杂,恐怕未有你直面的直观。若说江湖琐碎,你只消一说我等可于其中调解,然蛊术巫毒之事,知其玄异,终究是外行,远不及你。

    眼见冬季渐渐近,事务仍千头万绪多不得闲,义父言家宴要广发请帖,尽把那十八路诸侯通通请来。其实莫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雷家各人,我多都不认识,见面难免尴尬。可见义父兴致勃勃模样,推脱不是、答应不是,倒让人苦恼。

    今距重阳尚有段时日,想问你如若寻弄清楚了其中脉络消息,重阳之际是否能够来家宴一趟即便错过时间也无妨,虽说此事起始源于交易,但终究我霹雳堂没能帮上太多忙,我需代义父当面予你道歉,以及为我先前叫你误会的所作所为还有多年前那件误会正面道歉。我并不擅与他人相处,实话说这些年仅与你一人结识作同龄朋友,每每想你了结事情回转苗疆,兴许中原种种俱成尘烟,从此不见,无端令人茫然。

    近日蓝蟒一切如常,或也有冬近的缘故,一日比一日懒散,吃食不摆在眼前不愿动弹吃喝。若硬去拉扯,又是一副野性未褪模样,痴缠打滚,每日驯服稍嫌头疼。听闻驯兽应需主人在侧,今我越庖代俎,是否有所不妥

    至此,望你一切珍重,万事顺利,静候佳音。”

    直至最后一笔落下,唐申微皱的眉头都没有松开,写罢后回首再看,不觉摆首,面上神色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这辈子,头一回对人示弱,头一回软言向人讨教,头一回直言自己力有未逮。

    而今他已想不明白这缘从何来,也不知道过去到底是他设陷阱套住罗谷雨,还是罗谷雨套住了他。这局还没开始,他便输了个干净。

    唐申把信纸晾干以后,塞入信封端正姓名,方似卸下重担,长出一口气。而片刻,他又取出一张信纸,恢复冷淡模样,又快又急落笔。

    罗谷雨那处接到信,是数日以后。

    “罗小哥,有你的信”

    民宿小妹拿着那封字体周正的信件跑来时,表情有些奇怪。罗谷雨的信是她亲手去送的,说句不好听的,信封上字体她基本看不明白,暗暗认为能寄的出去十分神奇,没想才几日就有了回信。

    罗谷雨把信捧到手里,脸上亦有意外之色,一时竟觉灼手,不知道如何去拆。

    过去近二十年中,他还是头一回给别人寄信。

    寄出去的时候,他屡屡担心自己写的字是不是难以入目,地址和收件人有没有写错寄不到地方,又或者这么小一个信件会不会半途丢失而不知。直至此刻回信就在他面前,数日的担心忐忑,终于一洗而空。

    这是种很新颖的感受。

    无形到有形,让他原本不甚在意回信内容的心,一下在意起来。

    蓝蟒近来怎样了对方会说些什么

    发了片刻呆,罗谷雨才想到要把信封打开。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抓起佩刀沿着封口小心翼翼割开,将里面雪白的信纸倒出来。白纸上行行黑字排列整,齐大小一致适中,看着让人舒服,懒洋洋蜷在一旁的白蟒悠悠爬过来圈住罗谷雨肩头,舌头一探一探靠近信封嗅那墨香,脑袋一点一点,装作自己略通文墨。

    信件内容不长,罗谷雨一气看完,把贴在信上的白蟒脑袋揪开,以免它把信纸给戳个对穿,旋即望着修好不久的推窗怔怔出神。

    明明前不久才分开,交情远远未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理应没有牵挂的必要。可此时借由这小小的书信,彼此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似乎一下清晰起来,变得可以触摸,可以感知。

    事实上,他原本对唐申的回信能说什么并不期待。即便唐申似乎只比自己大一载,却跟狼山石一样莫测,看人的眼神比最黯的夜色还沉,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头回见唐申的时候,这人话不多,但往往有他在的地方,就没人能忽略他的存在。他总在最恰当的时机开口,算无遗策,尽在掌控,令人光是往旁站就喘不过气。

    唐申这个人身上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人也不会给自己取两个名字吧

    以上种种,在看完信以后,不禁起了颠覆。

    想象雷家大公子平板的脸上做出埋怨苦恼的神色,罗谷雨难掩心中讶异,一个人信中所言,怎会和平日表现相差如此多是他先入为主了吗若说信中冷言凉语告诫他小心谨慎,或含沙射影指点江山,他未必觉得多么意外,只是

    如果这里事情顺利,他找到确切线索以后,打算与风长晴一并独自把事情办好,再将杀害蓝斓的家伙找出来杀掉,就回苗疆。开始他遵从教主命令找上霹雳堂,一来是对中原不了解,二来是要找蓝斓,现在蓝斓身死,风长晴对于中原了解不差,他自觉没有必要再与霹雳堂一起行动。

    但看完信中所言,看完唐申的请求,他想起这些日子霹雳堂对他的照顾,要是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似乎不太好。而唐申初来中原自己冒失,唐申也没露出不耐烦。至于数年前的事,他原以为唐申不动声色是糊弄过去,哪想这人竟其实一直记得。

    罗谷雨垂下眼,又把信中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奇怪,信就一页半纸,要说写了什么重要事件也并没有,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平淡的信,让他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他先前说交个朋友,更多是看在事情可为信手为之,后来没太在意随它去。他以为唐申如此说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毕竟他五毒教和中原终究没有太多交集,和中原是是非非更无关系。眼下唐申信内信外,却证明了这人说拿他当朋友不是说说就罢的玩笑。

    朋友究竟到什么程度才叫做朋友

    他有点糊涂了,唐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第一次有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冲动。

    与此相差半日时光,雁城一家客栈中,有信差将一封信送到通铺中。适时两名衣着相同身配刀剑之人正在桌边闲谈,瞅见信封上写着萧晗二字,对视一眼,悄取了水壶烫开信口浆糊,抽出细看一遍,又原封不动装回去。

    看信之人小声与伙伴说“是萧晗不知哪个旧友给他的问候信,字迹娟秀,可能是个姑娘。”

    伙伴低笑“萧侍卫样貌不差,有一二女子仰慕他没什么意外的,只要不是上头叫我们看住的东西就好。”

    看信之人道“别傻,萧晗要是真和大殿下有所联系,也不会光明正大用信件来去,你当他傻,还是当大殿下傻”

    两人重新将封口封好压平,吹凉后摆在桌面不去管它。

    好片刻,屋外说话声越来越近,随着开门动静,萧晗与一同样黑衣黑裤红绦的女子并肩而入。只不过萧晗脸沉似水,一副恨不得堵住耳朵的模样,而女子犹如不知疲倦的麻雀般,叽叽喳喳片刻不消停。

    屋中两人早已见怪不管,喊了声“萧晗有你的信在桌上”,便提剑出门,轮换去了。

    女子坐定倒水要喝,萧晗方才解脱些许,把桌面上的信取出来看,并不断揉着发紧的额头和遭受魔音贯耳的耳朵。

    他看似厌弃烦闷的动作掩去了看到信封时一闪而逝的精光,旋即不动声色,动作自然展开信封。女子端着茶杯凑过来看,好奇问道“萧大哥,这是谁寄来的信啊,你相好”

    萧晗冷言冷语“与你无关,连芷。”

    叫连芷的女子根本没把萧晗的黑脸放在眼里,瞅了两眼觉得信内容没什么好看的,又坐回凳子里,自顾自埋怨起茶叶差劲难以入口。

    而这“没什么好看”的信中,真实内容却是“吴镇有巫,或与你所求之事相关,该地于湘楚十乡八寨皆颇为有名,外来者难以得知,需得暗访,你自己把握衡量。想方法到吴镇去,无论用什么手段,阻止一个金褐色眼睛的苗人,不论他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萧晗思考如何引导连城飒到吴镇去,坐于厢房中的五皇子连城飒正对窗思索今日前往南庙听応空大师讲佛之时,応空大师无头无脑一句话。

    禅机已现,紫气来处,七山以外,方寸之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