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265章 柒拾柒.川拨棹中
    接连大雨过后,天晴的格外早。推窗之外,目之所及灰檐青瓦鳞次栉比,草木风息沁入咽喉,呼吸间,便似能吸尽天际苍蓝。小榻上睡成万字型毫无仪态可言的小少年翻了个身,挠了挠刚被推窗缝隙间钻出来的日光晒过的脸,埋进被褥,只有半截细瘦肩背露在外头。

    唐申悄然将支起的推窗放下,洗漱罢,着好衣服,束长发,瞧一眼小榻上,悄推了房门,走出去。门外徐笙身影不复,而现一年纪较轻、身兼朝气的男子,手压长杖,倚靠廊柱。唐申没有刻意掩饰脚步,跨过门槛,带上门的同时便招呼“你怎在此,身上的伤,多好了吗。”

    男子回首,那面貌,不是季成泺又有何人他扒拉开被微风拨的凌乱的碎发,对唐申露出了笑容,说道“大公子晨安,我已好的差不多,劳烦忧心。”

    同时,他抬了眼瞧唐申气色,眉头压了压,犹豫一下,担忧道“我我听闻了昨夜的动静,又听了一些流言,莫非那位要询大公子生辰,真是为了行厌胜一事”

    “是与不是,我未有亲眼而见,也难下定论。”唐申轻轻摆了摆衣袖,压平袖沿,负在身后,“但不止一人如此认为,我想也非空穴来风。”

    唐申恢复血色的面容镇静平淡,令季成泺眉头揪成一团,抱起手臂“大公子莫非早有预料何以不告诉我呢,要知如此冒险,才不行此事。”

    季成泺这般耿直,听的面前青年敛眸而笑“我不能未卜先知,怎可因为一二猜测而大动干戈。况且此事不成,那位或还要另行它事,何不接下,看看她意欲何为。”

    “大公子莫嫌我指手画脚,这并非是事情成不成的道理。”季成泺神态严肃,道,“若让我说,舵主这般重视大公子,就是凭那一二猜测大动干戈又能出什么错再者莫家主离去前命我照顾配合大公子,大公子又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此事不能妥善处理,那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季成泺直视着唐申面容,褐色双眸熠熠,又有晨光来予他描边,恰是一佳木般的年轻俊秀,故此也无悸昨夜过去的种种风浪。

    唐申道“你不必如此,只要是我雷家的人,是霹雳堂的人,我都会救,并未有其他意思。”

    季成泺耸耸肩,凭着一口气说罢,回过劲儿来,微红了脸“我知,是愿大公子知晓我非忘恩负义之人,亦请大公子为自身着想。”

    说的这样直白,唐申哪里还不明白,摇头说“我总要以义父为先。”

    “大公子无须向我解释,我知道难处所在。”季成泺咧嘴一笑,挪了挪伤腿,换了一个姿势,略微放低声音说,“大公子,早前徐笙试探我,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不知用意何在。徐笙是舵主身边老人了,你须得当心,我感觉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雪中送炭或锦上添花,徐笙所求,唐申自然能够观察出来。若要批真心几分,反倒落了下乘。故此唐申说“徐笙是义父身侧的人,不是我能指点什么的。”

    听得言下之意,季成泺点点头“如今我们如何应对大公子今日感觉可还好是该直接道与舵主听,或者是”

    未说罢,两人颇有默契地闭口。

    不时,门被敲响。季成泺启了院门,将雷元江迎入来,自己同雷元江随身的护卫在院外阖上门。

    雷元江虽换了外袍,依然穿着昨夜衣衫,衫上水迹干涸后残余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眼下两道鸦青,疲态明显,面上却清爽,该是过来以前刻意洗漱过。然而他神色郁郁,望之心事重重,便也使脚步沉沉。

    “三伯。”唐申唤了一声,见雷元江衣着,问,“三伯莫非一夜未眠”

    雷元江叹气,捏了捏眉心,摇头说“在我眼皮底下都能出这样的事,我如何能够睡得着昨夜之后,又与你姑奶商讨,连夜审讯了诸多护卫仆人,竟抓出了不少吃里扒外之人。唉,我一年到头在外,你姑奶又主持着家中各个商铺之事连同诸多琐事,虽然说人非圣贤孰能清廉,今日方知家中不知何时竟变得结党营私成风。我已准备将那些与府中人有姻亲关系的护卫,放下各地分堂中去,好令他们有所为,而非日日食禄打牌。”

    说着说着,雷元江忽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唉我这嘴,明知越儿你受罪,忙了一通尚未找到究竟何人胆大包天害你,还要在这儿罗里吧嗦埋怨。”

    唐申亦叹气“是我未能帮上三伯的忙才是。”

    “越儿好好躺着就行,千万莫要再像昨夜还有前夜那样吓三伯一跳就好。”雷元江一脸心疼地端详宝贝侄儿的面色,惊咦一声,问,“越儿感觉如何看着脸色倒是比昨日好多了”

    唐申正要回答,雷元江抬手揉着头侧,来来回回地走,嘴里念着“莫非是昨日见闹的太大,心生惧意想要收手,或者避避风头真是个奸诈小人,越儿放心,三伯与你姑奶就是将这府里筛上一回,也定要找出那人,鞭个几百挂在墙头”

    雷元江这样左左右右走着,晃得唐申有些头晕,他避开额侧伤口,揉了揉头,道“三伯,此事就算了吧。”

    “对,此事可不能如此算了,昨夜的询问以后,剩余的可能,便只有寥寥几人竟会是她们吗”自言自语罢,雷元江迈出的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唐申似乎说了什么,愣了愣,转身望向唐申,“越儿方才说了什么”

    “三伯,我今日感觉并无不妥,不管背后主使是何人,或已收手。”青年很是平淡,仿佛因为厌胜术狼狈不堪的人并非是他,反倒劝说起长辈,“如此再寻下去,府中便要伤筋动骨,不知多少人暗中恨我”

    雷元江又愣了一阵,快步走到唐申面前,探手就摸唐申额头,嘟囔着莫非这孩子病糊涂了,一把将唐申的手抓住,要拉进屋中“快快快,外头天冷莫要吹坏了,回床上躺着去。”

    唐申露出无奈神色,站住不动“三伯,我没有在说笑。”

    “怎么没有在说笑”为了彰显好笑,雷元江甚至故意哈哈笑了两声,连连摇头,“连自己说的什么傻话都不知道,肯定是病糊涂了。听三伯的话,回去躺着再睡一觉,等你醒过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拉拉扯扯间,院门打开,跨进来一抹黄衣,抬首便瞅见一大一小僵持不下,直皱眉“家主怎的一大早又在欺负孩子”

    两人听声看去,是雷玊玫,跟雷元江竟同在辰时二刻,前后脚过来看唐申,想来两人都因昨夜之事而担忧。尤其是雷玊玫,自雷元江将唐申身份暴露以后,态度转变之大,仿佛前一瞬还深以为眼前是鸡肋,下一刻便得知是食之长生不老的太岁。

    “姑母,你这说的不妥,越儿不似泷儿顽劣,又字从何提起”雷元江抓着唐申不放,仿佛告状一般说着,“分明是这孩子,一大早非要跟我说什么不追究的傻话,我能怎样”

    “越儿何以如此说可是有谁多舌了什么”

    听罢雷元江的话,雷玊玫的神色变得严厉,一不留神,就随雷元江叨念起越儿长越儿短,忘记初衷。两个姓雷的人迅速统一战线,要反过来说教唐申,一前一后堵住来路去路。

    “敞开来说,人心无非就是贪嗔痴。”

    “越儿,你哪里都好,却是太过仁善了。怎会有一人能活的不招人恨呢你何须去稀罕他们是否喜欢你,你生来与他们便不同,你无需要他们爱你,只要他们服你从你敬你,但凡提到天之骄子,想的便是你。”

    唐申一时间毫无插嘴机会,被两位长辈教训的只能称是。得瞧季成泺往门内探头探脑,略一思索,计上心头,他对季成泺使了一个眼色。

    季成泺接到眼色,回想起他们二人对话未被打断前,正谈及是否要将此事道与雷元江听,顿时心下了然。他尚不熟悉雷府护卫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双眼清亮,在身侧同僚诧异目光注视下,拍拍左右衣袖,跨过门槛,粉墨登场而来。

    快步走过中庭,季成泺来到三人身后稍远处,立在台阶下,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有事要禀报舵主。”

    拳拳爱侄之心被打断,雷元江难免不悦,皱了皱眉,不问何事,只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儿再说”

    一家之主,一舵之主,不怒自威的功夫早已登峰造极。季成泺到底还年轻,愣了一下,才低着头回答“是与大公子有关。”

    并不喜下属谈论自家侄儿之事,雷元江正要斥责,却瞧雷玊玫对他摇了摇头,于是略一沉吟,说“说说看罢。”

    季成泺再次拱手,轻声道“属下耳闻大公子近日着了厌胜术,思前想后,心中不安,想到大公子生辰,或是属下泄露出去的。”

    “什么”

    雷元江大吃一惊,与雷玊玫交换一个同样惊诧的眼神。他并未予自家侄儿大办过生辰,一是自家侄儿请求无须如此,二是因忧虑有心人、譬如唐门那一家会借机生事,故此侄儿的生辰目前是完全保密。听季成泺如此说,他半信半疑“你说你知,那且问,越儿生辰是几时”

    “十二年九月廿四亥时二刻。”

    季成泺所说再准确无误不过,令台阶上两位姓雷之人自觉一股凉气袭上脊柱,引出满背鸡皮疙瘩。尽管季成泺唤的是“舵主”,此时雷玊玫已是迫不及待询问出口,袖下掩住攥紧的手“你是如何得知”

    唐申淡淡地,仿佛不经意间插话“此事我也知晓,那日公孙大夫与罗公子说我或是中了厌胜术,便想到有此一节,只不甚确定。我早前曾去探望季成泺,闲聊之际无意提及,便说了。”

    至此,雷元江已想通了事情前后关节,抚掌叹息“越儿怎么如此不小心真是愁死愁死义父了”

    唐申乖顺垂头,告罪道“义父莫气,越儿也是未想到,便是在家中也要如此谨言慎行。”

    雷玊玫听得竟是因雷越泄露了生辰而遭厌胜术暗算,一时间心潮激荡,侧首望唐申眉眼精致,正似二侄媳妇蜀中人的肤白貌美,最后一抹疑惑也彻底抹去,那细眉一挑,不喜雷元江之语“家主何以怪罪越儿事件怎有千日防贼之理若有,也该怪贼人心眼甚多而手段狠毒,越儿何错之有”

    如此一个口一个越儿喊上了,雷元江语塞,忽觉自己疼爱侄儿的所用昵称被夺了去,又不能同姑母争论,只好对季成泺说“后来如何了,你将之泄露给何人,仔细说来。”

    季成泺称是“原是我兄长那处忽然差人询我是否知晓大公子生辰,我便与大公子闲谈之时谈及一二。实在惭愧,下属当时只以为兄长那处有人想要讨好大公子,方才有此一问,哪曾想”

    顿了顿,季成泺道“舵主明察,下属并无害大公子之意,但此事终究是下属之过,甘愿领罚,无有二话。”

    唐申若有所思,此刻明了为何莫赟会将季成泺派来,此人虽颇为耿直有话说话,但是心思活络,一点就透。本是他与季成泺暗中商讨将生辰递去,观察那方究竟意欲何为,现下说出来,季成泺却直接将他在其中的参与摘得一干二净,包揽下所有过错,实在有意思或可堪大用。

    唐申投桃报李,对雷元江与雷玊玫道“此事也有我大意在前,望义父与姑奶莫要怪罪季成泺无心之失。且我今日确实觉得身体无恙,背后之人或已知道厉害,就此收手,难觅踪迹了。”

    雷元江还要再说,被雷玊玫拦下。雷玊玫和颜悦色,对唐申道“越儿可真觉得身体无恙不若让人唤来公孙大夫与那苗疆人查看一二如何”

    唐申道“劳姑奶挂心,正是躺了二日,觉得筋骨疲惫,欲四下走动走动,顺道再寻二人详问身体状况。”

    “越儿既想透透气,我们哪有不许之理,家主说是吧”

    得到雷玊玫暗示,雷元江也道“好吧,越儿自去四处走走,至于季成泺”

    雷元江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护卫,说“既然越儿说不计较,看在你有伤在身,又如此坦白的份上,此事压下不提。你跟着越儿,一步不许离开,晓得吗”

    季成泺拱手称是,有些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跟在唐申身后。唐申要说的都已经说尽,并不愁屋里还在酣睡的小少年被其父亲逮住会是怎样一顿教训,带着护卫离开。

    注视着两个青年迈出院门,门开又落,想不通雷玊玫为何如此轻易将此事抹了过去,雷元江说道“姑母,怎能如此轻易放过那背后主使的阴毒之人,莫非你还不信那是越儿”

    “我怎不信”雷玊玫却笑,抚着手上戒指,笑的欣慰,“越儿的生辰八字,唯有你知我知,还有越儿自己知晓。若他不是越儿,又怎会因为越儿的生辰八字而中厌胜术”

    雷元江道“既然如此,为何姑母要阻止我继续调查这胆大包天之人”

    “家主常年在外,不会将府中种种关系放在心中,可我啊,簿子里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叹了口气,雷玊玫摇头,“家主,这回是你糊涂了。”

    “姑母此话怎讲”

    “原本我是不知的,但昨日差人调查这段时间靠近越儿身侧之人时,查到府中有一位同姓季,与她一位侍女结成姻亲。今日你那季姓的护卫一坦白,我如何还想不起来是她”

    “是她”雷玊玫没有指名道姓,可雷元江哪里还想不明白听闻是“她”,雷元江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头疼地捂住前额“居然是她越儿并未得罪她吧,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是要给我难堪”

    外人都道雷家家主与其夫人举案齐眉,多年未有任何纳妾倾向,该是恩爱无双。事实如何,只有寥寥几人清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重要,她是泷儿的母亲,这便足够了。”雷玊玫比雷元江更懂女人的心,但她并不在乎,也不想要解释,只看向雷元江并道,“家主,幕后是谁,你和我能够想到,与那姓季的护卫有所交谈的越儿,只消一问,会有什么想不到越儿这个孩子让我们收手,说什么不计较,不说出他猜测到了是谁,那都是在顾全我们的面子啊”

    雷元江一呆,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院外天气正爽,道上下人们清扫着昨夜的积水,远远瞧见唐申,便弯下腰来行礼,早早避到一侧让出路来,甚至不敢多看。

    为了照顾腿伤未痊愈又在冰凉地面跪了半晌的季成泺,唐申慢慢走着,说“稍后我去问问义父,看他是否同意将你调到我身边。”

    季成泺并不矫情,笑笑“多谢公子待下属腿上好了,但求大公子能在武道一途提点下属。下属早前听莫左使说大公子身手极佳,能将几乎全数护卫比下去,因此而心生向往许久了。”

    唐申并没有同莫赟交过手,不知道莫赟这话从何而起,思来即便交手,怕是个莫赟追不上他,他论硬功夫也比不得莫赟的结局。否则那年屠杀,唐门这么多好手,怎么可能放过霹雳堂左臂右膀之一

    答应说无不可,唐申又听季成泺小声感慨“大公子,我认为,纵使家主有为难之处,其余帮凶也是可以惩戒的。”

    唐申微笑“你兄长在其中,何以不为他担忧。”

    “他已是结亲的人了,知晓道理,何须我为他担忧啊”季成泺耸肩,“到底是大公子心底太过仁善,竟将他们都放过了。希望这些人能体会大公子这回用心,往日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了。”

    唐申心底仁善,顾全雷元江脸面

    他只是知道雷元江不可能因为此事休妻,索性不费这个力气。

    早在原定计划之中,唐申对于雷家家长里短之事根本没有兴趣。整个雷府之中,能稍微吸引他注意的,无非是雷玊玫,毕竟她姓雷。

    唐申的目标,更多在霹雳堂,在雷元江身侧近卫,而非雷府,非雷府里下人是否对他尊敬有加,也非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可言的雷季泷身上,更莫要提另外几个尚且年幼天真的少年。待他一步步顺利夺得权柄,他有的是方法让这些谈不上阻碍的人消失,干干净净。

    只能说机缘巧合的,他虽没有帮手,在雷府里施展不开,本无意,有些人却等不得,要耍手段,还要将手段耍到初步投入他阵营的季成泺身上。季成泺私下是莫赟的人,从根本便不可能与雷府各个深宅之人有联系,曹茜阳以为只要规避左右,用季成泺就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一子择错,哪想此人本就受莫赟之命稍来协助他

    季成泺先前有暗中道予他听种种不妥,唐申早已从雷元江以及莫秋雨处从旁敲击,弄明白了曹茜阳空有书香门第之称,可在府中无甚权利,又没有得利娘家撑腰,掀不起风浪。如此他思索着结果或对他有利,索性接下这局。

    他欲乘这东风施番苦肉计,等时机一到就让季成泺揭发,逼雷元江表态,从中得利。怎想曹茜阳竟想以厌胜术害他,反让他收获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在于,因厌胜术需要用他生辰,他告诉季成泺并嘱咐其写下的生辰,乃是真真切切雷越的生辰,后来让徐笙替换的,才是他自己的生辰。

    换言之,因雷越的生辰而被厌胜术诅咒,稍反过来思考,他雷越的身份,岂不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至于曹茜阳看到了他真正生辰,亦或者没有看到,他不担心。曹茜阳并不知雷元江拿他当“雷越”,为了洗清厌胜术的嫌疑,亦绝不会承认知晓他生辰。这个女人应当不算太蠢,将整件事操纵在极少数人知道的状况下,否则早就因人多口杂而暴露自己,连昨日连番审讯下人一关都过不了。

    既然不蠢,曹茜阳应比他清楚她不能够暴露出来,清楚霹雳堂和雷家绝对不容忍一个使用厌胜术的主母,除非她连名义上雷家的主母都不想当了,想要远离她的亲生儿子,青灯古佛一生。

    从一开始,这整件事就并非他所策划,故此顺势而为得利多少,他不放在心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