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褪去，卓扬脸上袒露出苍白底色，他眉宇里似有绞结隐忍：“小艾，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产生幻觉，又在胡说八道。你如何说我无所谓，但秦时九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挚友，如果你做不到尊重她，那你就是没把我这个当哥哥的放在眼里。”
脸憋得通红，宋艾声调更高：“你放屁！谁认你当我哥哥了。我就只有卓悦一个哥，从小到大他都罩我，你只会欺负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就喜欢秦时九，你干嘛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坦坦白白把话说清楚，才能光明正大的放下，你却不要。又搞出个叫姚雪的狐狸精来！她横竖看着还不如秦时九呢！起码秦时九长得漂亮身材好，还没整一副搔首弄姿是个男人都要眼神勾一下的贱样。”
面对宋艾这场突如其来的爆发，我愣神过后没忍住以余光窥探一圈，只见卓悦眉头浅锁若有所思，仿佛还在权衡对策。至于被宋艾戳着脊梁骨点名的姚雪却显得心理素质棒极了，她脸不带揣红的扬唇浅笑，嚣张得不可一世。
而卓扬，他竟在短短时间内呈现出强大消化力，他踌躇渐退，变得从容冷冽：“小艾，我再说一遍，我由始至终没有直接表达过我喜欢秦时九，我向你提过她几次，主要是她大学时代热心又善良，她愿意帮人，她是我遇到过特别美好的女孩子。但是欣赏不等同喜欢，我那时在网上与姚雪聊得很好，我被她迷得一塌糊涂，整颗心全系在姚雪身上，又如何装得下别人。”
视线落向姚雪，卓扬眼神变得诚挚而温柔：“比起秦时九的热心善良，姚雪的开朗活泼以及对我毫无保留的陪伴，才是更完美了我的大学时代。姚雪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即使我与她最终没能修成正果分道扬镳，但对于青春时期发自内心纯粹喜欢过的人，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姚雪大大咧咧，不爱计较。但小艾你爱以貌取人的毛病也好改改了。”
白皙的脖子上青筋爆凸，宋艾瞪着卓扬看了十几秒，斗大的泪珠涌出来：“呜呜呜，坏蛋，说谎精！你之前明明….”
冷不丁的，卓悦突兀沉声说：“时九，帮我带小艾出去。这里有客人在，她太失态。”
虽有不解，我还是迅速架拢住宋艾的胳膊：“宋小姐，我带你出去吹吹风。”
气呼呼的甩我的手，宋艾激动得差不多要跳脚：“别碰我！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是好人！就当我这几年好心当驴肝肺，做多错多博人嫌！呜呜呜，一群王八蛋！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滚！”
长长一大段走廊，宋艾骂骂咧咧哭得很惨，我看她都要用衣服袖子揩眼泪鼻涕了，赶紧摘张纸巾给她。
暂时忘了对我的怨，宋艾抓过去狠狠挤揉眼睛，她冷嗤嗤的：“他卓扬牛逼什么，我不用再照顾他了，另找份帅哥多的工作，我三天两头就忘掉他麻痹个王八蛋！他以为我多稀罕追着他跑啊，以为我多稀罕拉他一把”
我总算看明白了。宋艾喜欢卓扬。
百味杂陈，我正要再给她一片纸巾，宋艾的火重新烧起来：“不行，我凭什么要让卓扬称心如意。我要回去跟他再掐过，还指不定谁赢。”
一见她已换上排山倒海的气势，我忙不迭抡住她手臂：“如果你不想逼死卓扬，我劝你冷静点。”
这话正中靶心，宋艾嘴巴张大大一阵，她嚎啕大哭得更厉害。
在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一堆废话后，宋艾算听进去不少，她情绪缓和下来，自然又带着小女生做派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模样，她说：“别以为你装作好心劝我，我就能承认你是我嫂子。我懒得理你，我去买奶茶喝。”
我正要跟上，卓悦已从病房里走出来。
以眼神示意我等等，卓悦将宋艾拉到一旁低低说了一阵，后来我还看到卓悦递给宋艾张银行卡，他不知说了什么，宋艾的破涕为笑凝固在脸上，她狠狠斜了我一眼，略有些勉强点头，走了。
疾步到我面前来，卓悦神情自若：“累坏了，先回家。”
压下嗓，我半信不疑：“计划变动那么大吗？我不用单独和卓扬聊聊？”
卓悦轻摇头：“不用了，我和他约好，他过几天到颐园吃饭，到时我做饭，给足你们时间叙旧。”
脑子进水般昏昏沉沉，我摸不着北：“就这样？还有你之前不是很确定管理学院比我们低一届没有姚雪这人吗？我怎么觉得她冒出得有些徒然，不太真实？”
“卓扬的说法是，姚雪只是网名。那个女人本名叫钟小纯。我记性还可以，早前确实从那份学院名单里看到有个叫钟小纯的，还有她照片，也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视线忽然投向远处，卓悦放轻声：“卓扬这一年多重返校园进修，他虽鲜少联系以前的同学好友，却另外结交不少新朋友，他要找个信息全部对得上备查的校友配合他演戏，不是什么难事。这几年在经济上我从不亏待，这个钟小纯应该是拿了好处，才这么倾情陪卓扬演这一出戏。”
不禁咂舌，我试探着：“那你由着他乱来？宋艾对这个钟小纯，比对我还排斥，你任由卓扬和钟小纯这么不清不楚的，难保宋艾又要和卓扬战斗….”
“钟小纯这边我会解决。”
眉锁由浅入深，卓悦看了看我：“生病后，卓扬颓够两年才慢慢捡起生活热情，他这几年很勤奋在考心理学类的证书，也很积极筹备，想要开一个心理咨询工作室，若非他这次动轻生念头，我真的逐渐放松且认为他大愈在即。”
轻叹一声，卓悦眉梢有无奈溢出：“能医者不自医，卓扬可以用他扎实的专业知识帮到别人，但问题回归到他身上，他本能作出逃避。刚刚应酬着与钟小纯侃大山时，我咨询过卓扬心理学科的导师，他同时也是卓扬的主诊医师，他认为卓扬此举遮挡行为，是自卫应季反应，这是自卑心理导致自尊心凌驾一切的表现，他基于卓扬轻生这件事上建议我暂时别太过于强硬掰正卓扬的想法，要给到时间与耐心。”
情绪暗涌浮起沉没，我只能轻拍他胳膊：“今天我看卓扬状态还不错，他还跟你约过几天到家里吃饭，到时我尽量不显山露水开导他下，你别太忧心。”
含糊嗯了声，卓悦拍拍我的手，算是接下我的安慰。
大抵不想用糟糕情绪感染我，回程路上卓悦没话找话说，我们大概聊起童年时代各自在山野里穿横打野的经历，彼此间距离像是又近一些。
饭是卓悦做的。牛排搭配意粉，这咋看也得弄点红酒衬托，但卓悦他不，非说我这几天没吃好喝好，让我必须喝点热牛奶养胃。
吃好，他有些工作邮件要逐一回复，我也有些工作尾巴要跟，于是在沙发上生疏的腻歪互损几句，他去书房忙碌，我在大厅抱着笔记本电脑折腾。
既要整理图片，又要逐一标注问题点，我正焦头烂额，微信忽然震了震。
随手抓起来打开扫一眼新来的消息，我忽而精神一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