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 > 21、第二十一章
    扶玉是在一口枯井中被发现的, 脑袋上被砸了一个大洞,浑身是血,小程大夫说再晚一会儿就不行了。

    小院子灯火通明, 宁汝姗坐在扶玉的屋子里, 拉着她冰冷的手, 眼睛都哭肿了。

    扶玉自小与她一起长大, 比她大三岁, 她两岁的时候,爹爹带她去挑丫鬟,她从那些高矮不同, 模样各异中一眼就挑中角落里的小人。

    小扶玉小小一只站在后面, 脸颊瘦的只剩下骨头,可眼睛大大的,漆黑滚圆,见了她就傻傻地笑着。

    她一看, 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两岁到十五岁, 从宁家到容家, 扶玉永远都跟在她身后, 生?活泼,是她寡淡束缚生?活中的一道光。

    身后传来轮椅划的声音,容祈走到她身后。

    “阿姐已经去查了, 很快就会查出来的。”他侧耳听着面前的静, 可只能听到一个呼吸声, 绵长沉重, 带着大哭过的嗡声,听着有些可怜。

    他皱了皱眉,打在椅背上的食指随意地了几?下, 复又继续说道:“我让容叔找人来看着……”

    “我想自己看着。”宁汝姗还未散去哭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祈‘盯’着面前之人,沉默许久:“嗯,我让人送被褥过来。”

    冬青站在门口和小程大夫说着话,听到世子的轮椅声这才扭头,只看到世子孤零零一个人出来,惊讶说道:“夫人不休息吗?”

    此刻已经进入冬日最漆黑的时候,月淡星疏天欲晓,即将到来的卯时是黎明挣脱黑暗的最?后一刻。

    游廊上的长灯在冬日寒风中热烈燃烧着,让容府亮如白昼。

    容祈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风,沉默却又激荡,带来沁骨的寒意。

    容府已经安静了许多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清冷,可今日却莫名觉得不适。

    “她想在这里陪扶玉。”他皱眉,略微不解说道。

    冬青却是了然地点点头:“扶玉自小就和夫人一起长大,宁家陪嫁的下人只有扶玉一人,关系可想而知,她对夫人就是不同一点。”

    “夫人对扶玉确实很好。”小程大夫也附和着,“扶玉之前喜欢吃回春堂的一个药膳,夫人都问我讨了药方送给她,夫人爱吃

    辣,扶玉也时常来我这边给夫人拿草药解辣。”

    容祈听着他们的话在耳边划过,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点了点。

    “你是怎么找到扶玉的?”他调转轮椅来到屋檐下面,这才轻声问道。

    冬青敛色,严肃说道:“我之前让容叔一起去找人,却遍寻不见扶玉的身影,而且厨房和大娘子那边都没见过扶玉的踪迹,直到有个小厮说听到下午扶玉和夫人屋中的玉覃玉思发生?过争吵,就在去往厨房的路上。”

    “那条路之前是一个荒废的马厩,先是发现一个女子的发簪,后来才在井中发现人的。”

    “是那两个丫鬟……”小程大夫惊讶问道。

    冬青摇头:“说来也奇怪,两个丫鬟不见了,大娘子正让容叔召集府中所有下人进行盘问。”

    容祈皱眉。

    “这两个丫鬟为何下如此重的手,平日里也不见有争执。”小程大夫严肃说着,“扶玉头顶伤口之深,差一点就……”

    “那两个丫鬟平日里爱偷懒,不过夫人心善,久而久之两个丫鬟心就野了。”冬青挠挠下巴,小声说道。

    容祈不悦说道:“为何不和容叔说换掉她们?”

    “你身为夫君不亲自教训,冬青一个外人如何开口。”三人说话间,容宓披着大氅匆匆而来,神色冰冷,眉眼上挑,带来一丝煞气?。

    容祈被呛之后,不说话。

    “人不见了,和扶玉发生?争吵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人了,我让容叔天亮后去京兆府报案。”容宓踏夜而来,美目流转,最?后落在容祈身上,“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容祈拒绝着。

    容宓在闻言也不强求,直接在一侧石凳上坐下:“也行,你如今也不是孤家寡人了,也该学着点照顾人的手段。”

    “两个丫鬟我让容叔直接报了逃奴,不过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我们也不能说就是这两人干的,我让春桃把今日下午经过那边的人都暂时控制起来,对了,这个距离回春堂也不远,那些小厮药奴也要?询问几次。”

    程星卿点头,严肃说道:“府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要配合调查。”

    “阿姗这边一下少了三个丫鬟,不能没人照顾,天亮之后我亲自去挑两个丫鬟送来

    。”

    容宓深染内宅事务,处置起来有条不紊,雷厉风行,片刻间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你要?一起去看看嘛。”容宓现在情况特殊,半夜被叫起来,眉宇间难免带着倦色可还是强打精神问着容祈。

    容祈顺着声音看去,敏锐察觉到她的疲惫,眉心下意识皱起:“阿姐后日就走,丫鬟交给我挑选吧。”

    容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点头应下:“既然你揽下这事,事情可要办妥当,今日之事不能重蹈。”

    “自然。”

    “扶玉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她又扭头开始问程星卿。

    “救回来的及时,若是之后不起烧,明日也该醒了。”

    “醒后可会留下问题。”

    程星卿沉默。

    容祈手指微,突然抬眸看向屋内。

    一侧的容宓察觉到容祈的作,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宁汝姗不知何时站在屏风一侧,若不是容祈察觉到,其余人根本看不见。

    她神色自若招手说着:“阿姗来阿姐这里。”

    宁汝姗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白水黑珠在跳到屋檐摇曳的烛火中黯淡失色,憔悴难过。

    “这些还是要等醒后查拉才知道。”程星卿见状也是解释着,“而且扶玉年纪小,身子骨也好,夫人不必太过担忧。”

    “怎么还不去睡。”容宓上前牵着她的手,细声安慰道,“你白日这么?辛苦,晚上好好休息才是,免得把自己累垮了。”

    “我也会留下来照看扶玉姑娘的。”程星卿怕她不放心,也跟着说着。

    容宓不等宁汝姗有什么?反应,强硬说道:“听话,回去休息,这里我让春桃看着,不会出事的。”

    宁汝姗看着她,眼尾还带着不曾散去的红意,湿漉漉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乖孩子,我让二郎陪你一起回去,好好休息,后日我就要走了,以后的事情可要你自己支楞起来,万不能如此,你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容宓看着她认真说道,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鬓角,凤眼扬起,大方夸道:“阿姐知道你可以,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我让容祈先带你回去休息,等你一觉醒来也该水落石出了。”

    容祈抬眸看向两人,最?后

    缓缓伸出手来。

    手心干燥白净,一丝烛火落在掌心,晕开一片光。

    宁汝姗眨眨眼,咽下眼底的湿润,长长的睫毛晕上一点泪光,鸦黑浓重,扇间如骤雨打湿后的花瓣,映着烛火多了点风雨摧残后的旖旎艳丽。

    “去吧。”容宓对着她眨眨眼,“一定要?盯着阿姗休息知道吗。”

    这话是盯着容祈说的。

    “谢谢阿姐。”她低声说道,低头看着容祈摊开的手,嘴角露出一点小小的梨涡,“我推世子回去休息。”

    “恩。”容祈手指微僵,缓缓蜷起。

    容宓突然下巴抬起,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别露馅了。”

    “你说会是……”宁汝姗推容祈回了前院的路上,突然小声问着,“她今日来的时间也太巧了,而且像是早已做好准备。”

    “你知道宫中若是想要一个人消失会怎么样吗?”容祈反问。

    宁汝姗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又说道:“不知道。”

    “便是尸体也找不到。”

    容祈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廊树荫花墙在阴暗明灭中摇曳宛若被拉长声音的伥鬼,宁汝姗打了个寒颤。

    “等扶玉醒来问问能不能看到打伤她的人。”容祈蹙眉,干巴巴地安慰道,“她不会对你下手的。”

    “不用怕。”

    他假装无意安慰着。

    宁汝姗推着他过了垂花门,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水嬷嬷。

    “水嬷嬷在门口。”她小声提醒着。

    水嬷嬷远远看到夫人推着世?子过来,提着灯笼迎了上去。

    “世?子和夫人可要再休息一会。”她恪尽职守,丝毫不问其他事情。

    宁汝姗看向容祈。

    “我去书房,你若是累了就再去休息一会,府中没这么?多规矩,不必拘束。”他对着宁汝姗说着。

    “那我也不睡了。”宁汝姗看了眼开始蒙蒙亮的天色,随口说着。

    容祈却是皱眉,随后不悦说着:“不行,你去休息。”

    “可我……”

    “推我进去,我看着你睡下去。”容祈自诩肩负着阿姐的话,铁面无私地说着。

    “天要亮了。”

    “去休息。”

    “我还有一本医书没看。”

    “去休息。”

    鸡同鸭讲了半天,容祈滴水不进,宁汝姗只好

    嘟囔着:“不用你看着了,我等会去睡。”

    “不行。”

    等宁汝姗躺下的时候,容祈当真就坐在床前‘看’着她。

    她把被子拉到眼睛下,眨了眨眼睛,颇为不好意思:“我躺下了,世?子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容祈皱眉:“闭眼。”

    宁汝姗闭眼。

    过了许久之后,容祈不耐烦质问着:“你怎么还不睡?”

    “你盯着我,我睡不着,你走吧,我一定睡。”宁汝姗崩溃地睁开眼,可怜兮兮地说着,被暖气?熏热的声音软软糯糯,好似梅花糕甜软的香味。

    容祈眉心皱得越发紧,最?后嫌弃说道:“麻烦。”

    宁汝姗看着他自己推着轮椅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倦意便席卷而来,没多久就睡了下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刚一起身门口就响起一个清脆的陌生?声音。

    “夫人可要起身?”

    “嗯,你们是?”她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个丫鬟,是一对双胞胎。

    “奴婢是世子亲自挑选进内院伺候夫人的人。”右边稍微瘦长的丫鬟说道,“奴婢叫玉兰。”

    “奴婢叫玉云。”左边的丫鬟矮小一些。

    宁汝姗眨眨眼看着面前两人,心中好奇:“你们是世子找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原先是老夫人院中的,老夫人故去后便一直为老夫人守灵,今日世子亲自从祠堂挑中我们的。”玉兰脸色平静,却依旧挡不住语气中的感激之色。

    宁汝姗点点头。

    容祈选择了自己母亲院中的丫鬟,一是因为信任,二是因为她们之前远离容家事情,也不会轻看她,三是因为带她们出了祠堂,便会让她们心生?感激,待自己更加认真。

    “扶玉醒了吗?”她看了眼沙漏,午时刚过,沙漏开始重新转圈。

    “刚刚醒了。”玉云伺候人穿衣,谨慎说道,“世?子不让奴婢吵醒您。”

    宁汝姗眼睛一亮,急忙说道:“醒了,我要?去看看。”

    等她穿好衣服去了倒座房这才发现扶玉屋中已经有不少人。

    “没看到,别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屋内,容宓不由皱眉。

    扶玉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苍白虚弱:“不记得了,我本来打算绕近路

    去给姑娘端饭的,谁知道碰到玉覃玉思,她们好想……好想在和人说话,我一来就散了,然后我们吵了几?句,她们就走了。”

    “所以不是她们打你的?”

    扶玉皱眉,扶着脑袋,痛苦说道:“不知道了,我有点乱。”

    一直在外面的容祈抬眸看向门口。

    “世?子。”

    果不其然,听到有人移步走到自己身边。

    “阿姗醒了啊。”最?里面的容宓揉了揉脑袋,站起来,对着扶玉说道,“不记得就算了,好生休息,左右不过是府里的人,我已经都让人去询问了。”

    扶玉抬眸去看门口的宁汝姗。

    宁汝姗的脚步一顿,立刻朝着扶玉走去。

    容祈收回视线,皱了皱眉。

    “阿姐说得对,你好好休息才是。”宁汝姗心疼地看着她,“再过几?天就要?开庙会了,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扶玉咧嘴一笑?,大眼睛弯弯,就像第一次看到她一样,大眼睛弯弯。

    宁汝姗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湿润,眼尾泛红,紧紧捏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得很。”扶玉笑?说着,摇了摇脑袋,又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好了,她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也不用担心了。”容宓笑?说着,“正好陪我一起用饭。”

    “她醒了就没事了是吗?”宁汝姗扭头问程星卿。

    程星卿皱了皱眉:“打中头部最难预测,还要?看之后的情况才行。”

    “你说你看到玉覃玉思在和人说话?”一直沉默的容祈出声说道,“你看清是谁了吗?”

    扶玉摇头:“没看清,马厩那边都是树和木头,我一过去他们就散了,我只是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但我看到有一个男人的靴子朝着马厩方向走了。”

    “你是怀疑?”容宓扭头。

    “玉思玉覃是内院的丫鬟,按府中规矩不能轻易和外院的人说话。”

    若是被发现了,双方都要被赶出府的。

    若是因此害怕,痛下杀手也不是不能解释。

    “我让人去排查那日马厩和经过马厩的人。”容宓点头,“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扶玉摇头:“不记得了,我感觉脑子有点乱。”

    宁汝姗担忧

    地看着她:“头还疼不疼?”

    “不疼呢。”扶玉笑?说着,“让姑娘担心了。”

    “那你好好好休息。”宁汝姗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好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那盏药膳。”

    宁汝姗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经过容祈时,这才又停下来,感激说道:“谢谢世?子选的两个丫鬟。”

    “选好了?”容宓披上披风,笑?说道,“作还挺快。”

    容祈又开始阴阳怪气不说话。

    宁汝姗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心中轻松不少,只是和容宓对视着,相视一笑?。

    “有些人啊。”容宓尖着嗓子,怪模怪样说道,“就是骂不得,夸不得,真奇怪,你说是吧,阿姗。”

    宁汝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阿姐明日就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岔开话题问着。

    “早就收拾好了,晚上我在水榭设宴,陪我吃这一顿,之后府中就要?依靠你了,不过你也别怕,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娇娇,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写信给我,我替你写信骂他。”

    容宓挽着她的手,斜了一眼身侧沉默的人,故意高声说道。

    “知道吗?”容宓没人接话,拉着宁汝姗的手,眨眨眼,故意又问道。

    宁汝姗无奈,只好小声应下:“知道了。”

    “哼。”

    一声冷哼,容祈推着轮椅自己先走了。

    “不生?气?的。”容宓拍了拍她的手,“我看他自那日宫中回来就有点不一样了。”

    宁汝姗眨眨眼,没说话。

    “好啊,这嘴倒是严。”容宓点了点她的额头,“算了,你们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宁汝姗对着她感激一笑?。

    两人走到花园小径中,看着两侧萧索的院景,稀疏没落,深冬凌冽,和容府一般寂寞无声,没有生?机。

    “正乾三年,爹爹为掩护大部队断后战死沙场时,娇娇刚出生,娘在当年南下时便落下病根,听此消息大病一场,自从缠绵病榻,那年我八岁。”容宓看着午时也不甚明朗的天色,突然笑了笑?。

    宁汝姗心中一颤,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用为我们难过,爹爹毕竟是为国牺牲,占据道义最?高点,他们想要面子上好看必定会对容家礼让

    三分。”容宓舒朗一笑?,明艳大气?的眉眼在萧条的冬日已经明亮耀眼。

    “当今官家你也见过,你感觉他如何?”她反问,丝毫不顾及嘴里谈论的人乃是大燕第一人。

    宁汝姗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不太喜欢他”

    “我也不喜欢。”容宓呲笑一声,“我最?是厌恶他了。”

    “割地求和,苟且偷生,甚至能逼得韩家全族覆灭以保全一时安稳,大燕自退居临安以来,光是战死的一品大将军就有十三人,当年官家被逼出长安,以死殉节的大臣不计其数。”

    宁汝姗漆黑的眼珠看着面前神色冷凝的人,一向洒脱的眉眼充满憎恶厌烦。

    “可即使大燕到处都有这样节气?的人,我们的官家还是怕了,他怕极了大魏,怕到恨不得自断双臂以苟且偷生。”

    她笑了笑?,随手折了枝笑?话簪在宁汝姗鬓角,笑?说着:“二郎十五岁那年,我劝二郎不要?出风头,那些状元虚名只会让我们生存艰难。”

    “韩相死后,我们这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宁汝姗失神地看着她。

    “可他不听,你怕是不知道,容家世?子的头衔在爹死后本来是要被剥夺的,是当年韩相一力保下,二郎才能在五岁时顺利继位。”

    “他崇拜韩相,崇拜大燕还不曾完全散去的南北统一之心,他恨不得自己能亲自完成韩相遗愿,所以他第一次不听我的话,得了一个文武状元,就像当年韩相一样,一时风光无限。”

    那是一段辉煌的日子,哪怕是深居内院的宁汝姗也曾听过,更别说,她曾亲眼见过这样的骄傲。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四次北伐在风声在民间越演越烈,他一心向往,我无力阻止,不对……”容宓笑?了笑?,“大概我内心也是不想阻止。”

    “那是父辈的愿望,是一代文官武将和遗民的期盼,是南望王师又一年的悲凉。”

    “我若不是女子,只怕冲得比他还快。”她洒脱笑了笑?,满腹心酸血泪在她唇齿间都能一笑?了之。

    “可结果,你也看到了。”她敛下笑?来,“他再也没有能从那场血战中出来。”

    宁汝姗心

    中一个咯噔,一丝钝疼弥漫开,逐渐让她抿紧双唇。

    “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拉他一把,我以前以为我可以,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甚至无力顾及他。”

    她的视线落在宁汝姗身后的一处角落里,哪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她看了许久,直到看到那个身影微微一,这才又淡淡收回视线,最?后落在面前之人身上。

    宁汝姗感受到她的视线,楞了半天,这才指了指自己:“我?”

    容宓笑?,眉眼扬起,不可置否。

    “可世子不喜欢我,他对我到现在也只能维持一点点礼貌。”她皱了皱鼻子,丧气说道。

    “他确实是个狗脾气。”容宓紧跟着骂道,“我若是你早就甩包袱走人了,可我却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他,到现在已经看不透他,也不能再回来了。”

    宁汝姗敏锐察觉到那是一段容家隐密。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的丫鬟不都打听清楚了吗。”

    她心无芥蒂地打趣着,宁汝姗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喜欢的人死在沙场上,当时容家腹背受敌,人人都觉得第四次北伐可以成功,家家都塞了嫡系子弟进去,可结果……”她漫不经心一笑?,最?后懒懒说道,“容家腹背受敌,不得不找个更大的倚靠,宴家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宁汝姗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

    晏家供奉着当今嫡大长公主燕无双,当年就是她当机立断下旨南行,这才保留下一点皇室血脉,便是连官家对宴家也要?礼让三分。

    “罢了,这些都过去了。”容宓把玩着她的手指,“你呢,你为何替代宁姝嫁进来。”

    “玉夫人虽然是外室出生,可宁将军对她极好,甚至可以说和大夫人那边平起平坐,你若是不愿意嫁,我看大夫人那边也强迫不了你。”

    容宓对后院手段了解得一清二楚,宁家的情形算起来其实是玉夫人占据高处,若是玉夫人争,为宁汝姗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根本无人能挡。

    玉夫人得了最?重要?的一个筹码,就是宁将军的偏心。

    这人一旦偏心,便会无所顾忌,尤其是这个并无顾忌的纷乱年代。

    宁汝姗抿着唇没说话。

    “你不愿说就算了

    。”容宓也不逼她,扶正她的发簪,“我今日与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多多看护他,若是能帮就帮他一点。”

    “我甚至希望你能拉他回到正途。”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这也是我作?为一个阿姐的私心。”她歪头笑着,“他其实很好,你大概不知道十五岁之前的模样,他是那么骄傲,那么温柔,他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韩相,并为此前进,充满朝气?,充满希望,只是现在在黑暗中太久了,已经不会正常表达了。”

    “我太想再见一次那样的他了。”

    宁汝姗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话,莫名觉得鼻酸。

    “我知道。”她瓮声说着。

    容宓惊讶地看着她。

    宁汝姗抬眸,露出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明亮清澈:“他站在石头上,意气风发,跟我说向前走,不要?回头。”

    “你见过他?”

    “他救过我一次。”宁汝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他大概忘记了。”

    “那你不打算和他再说一次。”容宓歪着头问道。

    “算了,你知道吗。”宁汝姗笑?了笑?,难得带出一点俏皮的模样,“嫁给他,是我第一次做选择,我从未有过如此大胆,违背我母亲的意愿。”

    “那太不值得了。”容宓实事求是地说着。

    “大概吧。”宁汝姗眸眼失神,低喃着,“可我太想走出那个院子了。”

    “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脸颊梨涡顺着说话若隐若现,“我至今也不知道我这个选择对不对,所以我不能答应阿姐一定把他带出来。”

    “就像阿姐选择嫁进宴家,阿姐现在知道这是一个对的选择吗?”

    容宓愣在原处。

    不,她不知道。

    当初容家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虎狼,她甚至至今还看不清,当初应该是陪他一起面对,还是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宁汝姗温柔又坚定,连着鬓间的红色小花在微弱日光下依旧熠熠生?光。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