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回去之后再?给你们写信。”容宓站在门口对着容祈笑说着,“好?好?照顾自己,人若是自己站不起?来, 谁都拉不起?你。”
容祈点头:“知道了。”
“今日怎么这么听话。”容宓没想到他还会搭理自己, 笑得打趣着。
容祈直接扭头不去理她。
“以后有事就?与我写信联系, 若是有事情要我帮你开口, 你尽管直说。”她对着宁汝调皮地姗眨眨眼, 意味深长地说着。
宁汝姗点头,软软回了一声:“嗯。”
“那我走啦,别?送了。”
她随意转身?挥了挥手, 结果进?马车时还踉跄了一下, 幸好?扶住什么东西这才稳住身?形。
宁汝姗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阿姐小心。”
“不碍事。”容宓的声音隔着车帘窗帘送进?来。
宁汝姗觉得有些奇怪,马车已经?哒哒地朝着城外走去。
她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离开, 突然睁大眼睛。
只见马车车帘被掀开, 先是露出一只纤细雪白的手, 紧接着是一张俊美万分的男人的脸。
男人脸色苍白病弱, 一双桃花眼却又熠熠生辉,他看向容祈,眯了眯眼, 很快又注意到宁汝姗的视线, 微微一笑, 眉眼矜贵淡漠, 高高在上。
他竖起?食指挡在唇中。
——嘘。
宁汝姗下意识选择了闭嘴。
宴清?
她虽然没见过这位名?声大噪的宴大郎君,但?又下意识觉得就?是他。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不能被人忽视,哪怕不过是惊鸿一瞥。
“怎么了。”容祈突然警觉起?来, 握紧手中扶手,警惕问?道。
宁汝姗回神。
“没,没什么。”她心不在焉地说道,“路上多了好?多巡逻的士兵啊。”
容祈眉心依旧没有松开,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感觉到一丝杀气,凌厉骇人,可现在又没有了。
“有大魏奸细潜入临安,你这几日不要随意出门。”他揉了揉眉心,街上有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让他格外不自在。
“大魏奸细。”宁汝姗惊讶说着,“边境不是谈和了嘛。”
“饮鸩止渴罢了。”容祈冷冷说着。
容府大门再?一次被缓缓关上
,远处茶楼一直紧闭的窗户被微微推开一点,露出一双异常深邃的眉眼,一双墨黑剑眉,凌厉锐利,只是唇色格外苍白。
“那就?是容祈。”
“是,丧家?之犬。”
“那可未必,一只狗是没有这样的气质的。”那人阖上窗户时,只听到一阵低喃,“这就?是临安啊。”
“真美。”
容府内,宁汝姗把人推到书房,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世子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回建康府吗?”
“不知,不过也就?这几天了,你若是想知道直接去府中问?一下即可。”
宁汝姗抿着唇不说话。
冬青眼皮子一跳,知道世子这嘴尽会坏事,连忙说道:“不如我帮夫人问?一下吧,反正等会还要出门。”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了。”宁汝姗眼睛一亮,感激说道。
她之前让扶玉去宁府问?,却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别?更说见到爹了。
冬青是容府的人,宁家?一定不敢多加阻拦。
“等会要去帮世子出门办事。”冬青笑说着,“要帮夫人带东西吗?”
“能帮我去买一些小报来嘛。”她报了几个小报的名?字,最?后抿了抿嘴角,不好?意思说道,“还有一个叫朝夕小报,你能帮我看看哪里?有的买吗?”
“什么?”冬青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眼角见世子都忍不住侧首去听,愣在原处。
宁汝姗有点心虚,原本以为借着容府的名?头会好?买一点,可现在见屋内两人模样古怪,越发后悔自己开口了,便?又故作镇定澄清着。
“不行嘛,买不到就?算了,我就?是听说这个小报很有名?,里?面刊登的东西很稀奇,这才好?奇的,也不是很想看的。”
容祈忍不住翘翘了嘴角,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平淡说道:“没什么不好?买的,冬青素来大惊小怪。”
“是是,就?是刚才风一吹被口水呛到了,小事小事。”冬青主把锅扣到自己身?上,热情说道,“只要最?新一期吗?之前的要不要啊。”
“我看过了。”宁汝姗小声说道,见他们神色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过了啊。”冬青激得直搓手,“看过就?好?,喜欢嘛。”
“喜欢啊。”
耳边是软绵绵的高兴声音,好?似小雀发出一声轻快软绵的啾声,令容祈心情莫名?大好?。
“喵~”小奶猫不知从哪里?出现,从窗台上钻出,居高临下巡视着屋内众人,紧接着对着宁汝姗嗲嗲叫了一声。
“又从哪里?啊?”宁汝姗抱起?小猫,笑说着,“浑身?都是杂草,去哪里?打滚了。”
小奶猫窝在她怀中,毛茸茸的大尾巴娇娇嗲嗲地绕了个圈,舔着自己的爪子。
“今天吃饭了吗?”她问?冬青。
冬青觑了一眼世子,果不其然,世子脸都黑了。
他咳嗽一声,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猫为什么只要你抱啊,我早上一靠近它就?跑了。”
“猫咪认味道,大概是还不熟悉吧。”宁汝姗摸摸小奶猫的肚子,“那我先去厨房要点羊奶来。”
“等会,羊奶我们有了,一大早世……是我亲自去拿的。”冬青连忙把人拦住,在暖罩中端出还热着的奶,小心递到夫人手边,绞尽脑汁地带出话题,最?后真诚问?道,“我要是想抱抱它,它又不肯,夫人觉得怎么办?”
宁汝姗捋着猫后脖颈的细软毛发,笑说道:“你每天拿吃的逗逗它,它就?会熟悉你的味道了。”
“可它一看到我就?跑了啊。”冬青蹲在一侧看着小猫嘬奶,装模作样地说着。
话音刚落,吃饱肚子的小奶猫啪嗒一声,摇摇晃晃,一头撞进?冬青的手心,舒舒服服的弓了弓背,态度颇为亲昵。
打脸,总是来得出其不意。
“你看,这不是还不错嘛。”宁汝姗惊喜说着。
冬青摸着手心蜷缩成一团的小猫,眼珠子往里?面死命瞟着。
面色极为冷漠,一看就?心情不悦。
“我说的是比如?”他干巴巴地重复着。
“比如什么?”宁汝姗不解地问?着。
冬青摸着猫就?像摸着一颗毛蓬蓬的炸/弹 ,嘴里?发苦,认认真真又问?道:“那我演示给夫人看一下。”
宁如姗眨眨眼,不明所以。
捧起?猫的那一刻,冬青当真是觉得自己是有八百个胆,就?这样把猫往容祈的方向靠去。
原本小奶猫睡得香甜,突然鼻子一,睁开眼,正好?看到容
祈一张死人脸,挣扎着,扑腾着从冬青手中挣脱开。
宁汝姗还未回神,就?被迫接了个满怀。
一时间满室寂静。
容祈脸色阴沉,眉目阴气森森:“冬、青。”
冬青立马一本正经?说着:“这猫着实有些不识好?歹,不过我看它年纪尚小,还能教育,我这就?去教训它。”
容祈一张脸黑得简直能滴出墨来。
“不如夫人送个香囊给世子。”
他当机立断,赶在容祈暴怒前说道。
“上次夫人不小心遗留披风在世子身?边,我看小猫就?一点也不排斥。”冬青对着宁汝姗猛眨眼睛,顺手在自己脖颈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可怜兮兮地合掌拜托着。
宁汝姗看了全?过程又看到冬青哀求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忍不住露出笑来,只好?摘下腰间的香囊,在小猫面前晃了晃,小猫伸出爪子勾了勾。
“世子拿着这个试试。”
容祈还没回神,一双软糯温热的手便?把一样东西塞到他手心。
是一个香囊。
“世子晃一下逗逗它。”她在一侧指导着。
容祈握紧手中香囊,僵持不。
宁汝姗犹豫一会,伸出手指推了推他的手背。
容祈不耐烦地握紧香囊,顺便?挪开手,只留下一点流苏在外面晃着。
小奶猫犹豫了一会,视线顺着流苏了,自己扑腾着跃进?他怀中,伸爪,张嘴,嗷呜一声,咬了下去。
细软的牙磕在容祈冰冷的手背上。
小奶猫立马缩回头,不高兴地去找宁汝姗。
宁汝姗顶着它的脑袋,把它往容祈手边推去。
“世子你摸摸它吧。”
宁汝姗伸手把他的手放在小奶猫身?上。
容祈手指僵硬,只能感受到小奶猫细软的毛发堆满自己手心。
“它还小嘛,世子难道还能和一只小奶猫计较。”她满脸含笑,柔声说着,“让它习惯你的味道,久而久之,小猫也很听话了。”
小奶猫不舒服地了身?子,脑袋直拱着他的手心,发出不高兴的呼噜呼噜声,小尾巴不耐烦地打着他的膝盖。
宁汝姗索性握着他的手,带着他顺着猫脊梁小心撸下去。
容祈手掌大,摊开手就?能完全?包裹着小奶猫,指腹带着
一点还不曾完全?褪去的硬节,从头摸到尾,小猫立马开始高兴地直呼噜。
“你看,这是它很开心的意思呢。”宁汝姗笑说着
“娇气。”
容祈嘲笑着。
“是啊,可真娇气啊。”宁汝姗笑眯了眼,目光落在容祈身?上,意有所指。
容祈撸猫的手一顿。
“咦,小猫还没有名?字,世子要不要取个名?字吧。”她敏锐地转移话题。
“言行举止慢慢吞吞,不太聪明的样子,依我看叫姗姗还差不多。”
容祈一本正经?地报复着,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挡也挡不住。
宁汝姗不由气笑了,暗想,这人的心眼当真是只有芝麻这么大。
“世子不是总是说它娇气吗,我看叫娇娇也不错。”她故作询问?姿态,扭头问?着冬青,“对吧,你觉得呢。”
两头受气的冬青哎了一声,傻傻笑着,屁话也不敢多讲。
容祈脸色僵硬。
“世子不喜欢吗?娇娇,一听就?很娇气啊。”宁汝姗摸着小猫尾巴,笑眯眯地反问?着,乖巧温柔,人畜无害。
冬青在一侧看得目不转睛,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认了,这个名?字以后就?只能捏着鼻子叫了,不认,总不能说自己小名?就?叫娇娇吧。
容祈一时间进?退维谷,一股火落在脑袋上,偏偏只听到一侧那人火上浇油。
“世子不出声,那是不是也觉得不错。”宁汝姗认认真真地下了决定,好?似真的无知无觉踩着火线在跳跃。
“我也觉得还不错呢。”她忍笑,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软软喊了一声,“娇娇,娇娇。”
小猫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喵了一声,软软嗲嗲,可可爱爱。
“嗯,真乖啊。”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乐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容祈‘瞪’着宁汝姗,咬牙切齿喊道:“宁、汝、姗。”
宁汝姗后知后觉,扑闪着双眼,无辜问?道:“啊,世子不喜欢啊,娇娇,世子不喜欢你啊,你说怎么办。”
“喵~”小奶猫大声喵了一声,格外听话。
宁汝姗连喘气的静都带着散不去的笑意。
容祈突然后知后觉眯了眯眼,反手握住还来不及撤离的手,微微用力:“你……”
话开了口却突
然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总不能直接开口问?她,是不是知道他知道她知道自己小名?的事情了。
“怎么了?”宁汝姗见他不说话,歪头问?着。
“没什么。”他愤愤地推开她的手,扭头不再?说话。
“哎,那我先出门了,天色也不早了。”冬青站在角落里?,弱弱开口。
“滚。”
容祈迁怒着。
“得了,我滚了。”冬青头也不回地滚了。
“我去给世子端药,世子一个人在屋内可以吗?”宁汝姗收敛脸上笑意,认真问?着。
容祈粗声粗气反问?着:“不可以,难道你推着我去?”
“也不是不行啊,世子也该都走走,不如今日我扶着世子去,世子直接在回春堂用药。”宁汝姗眼睛一亮了,诚恳说着,“正好?也可以给程大夫看看。”
“不如我们一起?走走,花园的梅花都开了,我看有一株绿萼梅格外好?,不如等会摘几支下来,过几日可能就?要下雪了,放在窗边也好?看,”
她兴致勃勃地建议着,哪怕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她的热烈,宛若一簇摇曳的火苗。
等容祈回神的时候,已经?随她走到花园中。
落梅庭榭香,远远就?能闻到一团团浅淡的香味。
“你用的熏香可是梅香?”站在树下的容祈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宁汝姗正拿着剪子去剪梅花,闻言只是小声说道,“我没用熏香啊,只是香囊上有我娘亲做得梅花落,可能是这个味道的。”
容祈不说话,只是侧耳听着面前的静。
“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这株是不是太粗了。”
“院中好?像还有玉兰,等会你们帮我去挑几枝来。”
哪怕面前不过是个丫鬟,可她说话依旧温温柔柔,宛若一汪春水流波,听着就?能让人平和心态。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容祈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样的诗句。
阿姐说她比富荣公主还要美,想必一双眼也是格外出众。
“好?了,我们走吧。”
那股梅花香味逐渐靠近自己,那双软软小小的手扶着他的手臂,温柔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行人来到回春堂时,见堂中只有药奴小厮
走。
“小程大夫呢?”宁汝姗好?奇问?道。
“小程大夫今日有事出门了,夫人是来拿药的嘛?都已经?备好?了。”说话的人也是回春堂的一个小管事,作利索地把药端了出来。
容祈皱了皱眉,厉声说道:“不是说这几日不要随便?出门吗?”
小管事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世子不是说你,你先下去吧。”宁汝姗出声缓和气氛,“小程大夫大概是有事,世子若是有问?题,不妨等他回来再?问?。”
“先喝药吧,冷了就?不好?了。”她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今天配药的是金丝蜜枣,我自己做的,加了蔗糖糖渍呢。”
容祈伸手扶着药碗,原本极其不悦的心情竟然缓缓安静下来。
“听说临安来了个一个北地的胡医,星卿这才出去的。”老程大夫匆匆而来,忙不迭解释着。
“胡医?”宁汝姗好?奇问?着,“什么是胡医?”
“胡医名?头听着奇怪,不过大都是博采各家?所长,外加胡人的医书形成的一门医术,擅长外伤,这些年边境战乱不断,这才格外出名?,星卿没见过,这才过去看看。”程来杏笑说着。
“说起?来,我感觉小程大夫好?似不是南方人的模样。”宁汝姗笑说着,“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五官深,手脚长。”
程来杏摸着胡子,笑说着:“他是老夫在边境捡的,我也不知是生父母是哪里?人,而且我捡了他,他便?随了我才是。”
宁汝姗见他似乎不悦了,连忙补充着:“程大夫说的是,生恩不及养恩大,自然都是随着程大夫的。”
容祈呲笑一声,打断两人尴尬的情绪:“就?你话多。”
宁汝姗不好?意思低下头。
“是我失言了,程大夫不要生气。”她道歉着。
“不碍事,只是星卿身?世坎坷,我不喜欢他人提及而已,刚才是老夫失态了,夫人不要介意。”程来杏解释着。
等容祈看好?腿,宁汝姗扶着人出回春堂时,正好?和回府的小程大夫碰到一起?。
“世子,夫人。”他恭敬行礼说着。
“前几日有大魏奸细进?城,城内戒严,不要随意外出。”容祈淡淡说着。
“奸细?可抓住了?”程星卿惊讶问?着。
“不曾,不过有人受伤,正在搜捕。”
“怪不得今日城中都是士兵,希望早些找到奸细吧。”程星卿叹气,温和说道,“世子的腿可是大好?。”
“多亏了程大夫的医术。”宁汝姗高兴说着。
“小程大夫身?上好?重的药味啊。”她了鼻子。
“刚才在和胡医斗药,不小心染上的吧。”程星卿举起?袖子闻了闻,无奈说着,“就?不耽误世子休息了,双腿还需仔细养护,不宜久站。”
他后退一步,仔细叮嘱着。
宁汝姗把人送回书房,便?坐在一侧的小桌前开始插花。
“大后天有庙会,世子去吗?”她忙里?偷闲时,小心问?着。
“不去。”
“哦。”
宁汝姗有些失落。
她沉默着,咯噔一声剪下多余的枝叶,不再?说话。
屋内安静下来。
容祈撸猫的手一顿,眉心不由皱起?。
“奸细还未找到,最?好?不要出门。”
宁汝姗小声说着:“可我答应扶玉了。”
容祈头也不抬,淡淡说道:“随你。”
容祈这几日的脾气突然大好?,对她也不再?冷脸相?对,让她产生自己的愿望会被满足的错觉。
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咦,夫人也在,正好?。”就?在屋内沉默间,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冬青脸色微红,额头冒出热汗来,见了宁汝姗着急说道,“宁将军明日卯时三刻就?要走。”
“这么快?”宁汝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说道。
“是挺突然的,圣旨午时下的,要求直接去往襄阳,明早应该是从丹阳门出发。”
襄阳是大燕每年给大魏交付贡品的地方。
今年竟然让宁昱海去交付贡银。
容祈脸色一沉。
每年交付贡银都是官家?心腹,也就?是曹忠的人。
他脑中紧绷的那根神经?突然狠狠抽一下。
曹忠是逼死韩相?的人,甚至在他死后还在竭力抹黑他。
怎么,怎么就?是宁家?。
宁家?难道也……
他狠狠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突然涌现出的暴虐血腥之气。
若宁家?也投靠了曹忠,那宁汝姗呢。
她是不是
一直在骗他。
那种猜疑的念头一旦涌了上来,几乎让他压不住平静的情绪。
冬青担忧地看着世子,有心为宁家?说话,却碍于宁汝姗在场不知如何开口。
“那我明日要去见我爹爹。”宁汝姗放下手中的东西,担忧说着。
每年交付贡银当月,襄阳城内都会发生流血事件,大燕根本无力为自己人出头,反而是大魏人耀虎扬威。
她爹这等刚强的性子哪里?忍得了。
“不准去。”
就?在她出门之际,容祈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汝姗一愣,扭头不解地看着他,解释着:“我是去看我爹爹。”
只见容祈面色冰冷如寒霜,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冷冷重复道:“不准去。”
“为什么?”她不解问?道。
“每年押送贡银的人,谁会去送?”容祈冷笑着。
“我爹不是曹忠的人。”她瞬间明白他的潜台词,脸上血色消失殆尽,大声辩解着。
“那他为什么要去襄阳。”
“圣旨落在他头上,难道他要抗旨吗。”宁汝姗抿唇,认真看着他,“我爹不过是一个武将,他只是想要保护治下百姓。”
“这份贡银迟早要送过去,不论落在谁头上,谁都拒绝不了。”
“我知世子心结难解,但?世子不该这样揣测别?人。”
宁汝姗失望地看了一眼容祈,头也不回地扭头离开。
“夫人,夫人。”冬青见世子不说话,又见宁汝姗难得露了脾气,急得直跺脚,一咬牙,直接朝着夫人跑去,“世子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就?是绕不过这个坎。”
“宁家?的事情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也许是官家?故意的,也是真的是无人能派,世子一时没绕过来。”
“他是真的对您……不一样了,所以才这样的,他就?是不会说话,说什么都硬邦邦的,您……”
“您别?生气,好?不好?。”
冬青小心翼翼拦着他,眼巴巴地请求着。
宁汝姗站在两院拱门处,扭头去看,只见窗户边上的容祈脸色雪白,眉目冰冷一片,就?像冬日屋檐下那根尖锐此人的冰珠。
他就?这样坐在没有日光落下来的位置,自己不愿踏出这一步,也不愿太阳照进?来。
五年时间,他甚至敏感到听也听不得这样的事。
“世子不该这么猜测我父亲的。”
她看着那道僵硬萧索的身?影,低声说着,可看到冬青小心翼翼的模样,那口原本郁结不出的气蓦地散了出来。
“那我明日还能出门吗?”
“可不管明日如何,我都要出门的。”
“冬青,我愿意对他好?,是因为他救过我,是因为我喜欢他,可这些都不能践踏在我父亲的脊梁上,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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