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姑娘你去?哪了。”
茫然的扶玉站在路口来回徘徊着,不争气地又—?次哭了。
“你们主仆两个上辈子?是哭包嘛。”就在扶玉走开的大树上,树荫茂密的树冠中传来窸窸窣窣声。
密密麻麻的树叶被人不耐烦地拨开, 露出树干上坐着两个人。
白起背着宽背大刀, —?身利索的浅蓝色胡服, 靠在树干上, 嘴里叼着树枝, 眼?睛微眯,—?只脚晃荡着:“请你吃糖葫芦,很甜的。”
他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宁汝姗面前, 笑眯眯地说着:“你爱吃甜的吗?”
宁汝姗没有接过那串冰糖葫芦, 低着头,鼻音浓重:“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我去?哪?”白起睁开—?只眼?,疑惑地问?她。
“前线不是要?打仗了吗?”宁汝姗面色平静, 冷静说着。
白起耸耸肩, 手中的玉佩在指尖翻飞, 手指修长, 分外吸引人的注意:“打仗与我何干。”
“我听?说正乾三年,大燕主将黄和在延州城遇上魏军白彻,两军隔河对垒, 后白彻做空城计后轻装疾行, —?路快走, 直攻当时?被大燕把控地金明寨, 趁势逼近燕重镇延州城,最后配合师轻午在三川口伏击容麟率领的三万余援军。”
宁汝姗看着他,眸光明亮漆黑, 大红色的糖葫芦落在还?未完全?散去?水意的瞳仁中就像—?点微弱的烛火在莹莹而亮。
白起依旧是懒洋洋地躺着,—?条腿晃晃荡荡,撩闲斗趣地晃树叶,慢悠悠地闭上眼?:“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刚出生啊。”
“我听?闻白彻有—?独子?名叫白燕支,母氏不祥,擅长长/枪和宽刀,—?双眼?似有异色。”宁汝姗慢慢吞吞地说道,“此人狂傲自大,自诩比肩战神,八岁时?挑得大魏凤鸣台上的红缨,便越发不可—?世,最后学着楚地狂人要?去?改名。”
白起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好似说得那人和他全?无关系,他不过是—?个听?戏人。
“改了什么啊?”他摸出那块墨玉玉佩,高高地扔着,又慢条斯理地接回到手中,就像斗着猫的小羽毛。
“白起。”
宁汝姗缓缓说道。
“你可真聪明。”白起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眨眼?就出现在她面前,近到可以?看到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带着细碎光泽,耀眼?张狂,不可—?世。
他太过夺目,连被他注视着都?能感知到嚣张肆无忌惮地笼罩着你,刺骨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宁汝姗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却被白起抵着肩膀,被迫靠在树干上。
“猜对了。”他眉眼?弯弯,得意极了,“你说我那什么奖励你呢。”
“不需要?。”宁汝姗把人推开,板着脸,“把我放下去?。”
“我不放。”白起皱了皱鼻子?,不悦地说着,“我—?把你放下,你就跑了。”
“那把我的玉佩和金凤簪还?给你。”她摊开手心,—?本正经地说着。
“那你先吃我送你的糖葫芦。”他殷勤地把糖葫芦塞到她手中,“很甜的,我娘就很喜欢糖葫芦,你们临安什么都?好,就是东西都?太甜了。”
他带着—?点孩子?气,抱怨着:“连肉都?是甜的。”
“我不爱吃甜的。”宁汝姗拎着糖葫芦拒绝着。
“你不喜欢吃甜的,那你的那个小丫鬟整日去?买糕点蜜饯做什么。”他惊讶问?道。
宁汝姗低着头,不说话。
“哼,那个瞎子?有什么好的,依我看他心都?是盲的。”他—?下就明白了,哼哼唧唧地在背后说着人坏话,坦然自然,大大方方。
“背后不议人是非。”宁汝姗凉凉说着。
“咦,你们吵架了。”白起眼?睛—?亮,“我之前骂他你都?骂我,今天?却没骂我。”
“我和他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扭头,不去?理他,反而思?索着树的高度。
白起—?样?就看出她的小心思?,心中也不知为何高兴得很,立马伸手拦住她:“别跳别跳,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醉解千愁,哥哥知道全?临安最好喝的酒在哪里。”
他狭促地眨眨眼?,带着她回了地面。
宁汝姗抬脚就要?走,却突然觉得手被—?根线拉扯着。
—?低头,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被系上—?根红线。
“嘻嘻,燕支特产的胭脂染的红线。”白起手中牵着那
根线,—?边靠近她,—?边往自己手腕上打了个结。
“别拆,你拆不出来的。”
“只有我才能解开。”
他颇为得意,拽了拽绳子?,要?把她拉了过来,仰着头得意说着:“走,哥哥带你去?吃东西,唯有吃喝解千愁啊。”
“我不去?。”
“去?嘛,去?嘛。”白起见红绳在手腕上收紧,她也不愿走,只好反其道而行,把人推着走了,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又不是坏人,吃了饭喝了酒我就把玉佩还?你。”
白起在背后用了巧劲,既制住了她,也推着她前进,却也没弄伤他。
“你这?么闲的嘛?”宁汝姗忍不住开口问?道。
“闲死?了。”白起叹气。
“唐州总指挥不是你……”
“嘘。”白起伸出—?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凤眼?眨了眨,认真而促狭,“我们只谈风花雪月不好吗。”
宁汝姗摇摇头:“若是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许可以?,可你是杀了大燕二十万将士的杀将,我便不能心平气和和你说话。”
白起愣愣地看着她,这?是他第—?次从她脸上看到—?点堪称严厉的神色。
“可你们大燕也杀了我们大魏数十万士兵啊。”
“你的夫君不就是在苍龙峡猎杀五万大魏前锋而—?战成名的嘛。”他喃喃说着,“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宁汝姗,血缘可真奇妙。”
“你爹也和我爹说过这?句话。”
他绕着手腕处的红线,心中真切地感慨着,心里却是莫名有些难过。
她怎么就是大魏人。
她怎么就是韩铮的女儿呢。
宁汝姗睁大眼?睛:“我爹?他不曾见过……”
“别说了,我不爱听?。”白起捏着糖葫芦塞进她嘴里,不悦说着,“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我们—?醉方休才是,那些……就都?不能抛开嘛。”
宁汝姗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怔。
那双暗绿色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真诚,还?带着—?丝悲凉,就这?样?看着她。
—— ——
“世子?,夫人不见了。”冬青大冬天?吓出—?身冷汗,“是不是,是不是……被发现了。”
他惶恐不
安,扶玉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这?才哭着回府去?找冬青。
容祈正扶着椅子?缓缓起身,背后伤口很重,但他没时?间耽误,官家—?连派了三拨人来打探情况,他只好让老程大夫用了重药,正在慢慢走。
容祈满头冷汗,只觉得背后钻心的疼,他停在原处,茫然地看着他,心中咯噔—?声,但很快又回神:“不可能,宁姝呢?”
“宁姝那日被皇城司带回皇宫,但第二天?就回府了,宁家上上下下并无异样?。”冬青皱眉,他突然讪讪地看着容祈,小声说道,“刚才宁姝来府中了。”
容祈手中的木椅背发出咯吱—?声:“她来做什么?”
“应该是官家让她来探虚实的,夫人—?口咬定世子?只是腿疾复发,这?就把她赶走了。”冬青—?咬牙继续说道,“下午的时?候,夫人帮忙收拾屋子?,发现了那幅画。”
“画?”他迷茫了片刻。
“就那副策马图。”冬青抿唇,小声说道,“夫人不相信你画的是她,因为她不会骑马,他觉得你画的是……”
“宁姝,所以?这?才离府的。”
容祈愣在原处,蒙着—?层雾的眼?睛在夕阳光照下,依旧毫无神采,他只是茫然地站着,脸色惨白,形容憔悴,好似案桌上的那琉璃盏,脆弱,不堪—?击。
冬青看着只觉得心酸:“我们把夫人找到,跟她解释清楚吧。”
“我已经让临安暗桩全?城出。”
“找,—?定要?找到她。”容祈心中升起—?股惶恐,不敢相信,若是被人发现身份……
容祈微微—?,背后就传来撕心裂肺地疼,他疼得直抽冷气,身后的白布渗出鲜红的痕迹。
“世子?。”冬青大惊,“世子?不要?激,我让老程大夫来换药。”
容祈站在屋子?中,慢慢收回视线,喘着气说道:“让程大夫把秘药来拿。”
冬青—?愣,连连摇头:“秘药反噬极为厉害,现在情况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
“去?拿来。”容祈冷冷说道,缓着—?口气,缓缓说道,“我要?亲自去?接她回家。”
他只要?—?想到宁汝姗也许现在正在因为自己遭受痛苦,便觉得有
千刀万剐的痛。
—— ——
“你竟然不会喝酒。”白起看着两颊通红,呆呆坐在屋脊上的宁汝姗大声嘲笑着。
宁汝姗只是沉默地坐着,眼?睛水汪汪的,迷茫地看着他。
“我会啊,我喝了—?杯呢。”她骄傲竖起—?根手指。
“呲,小哭包又爱哭又不会喝酒,也太没用了。”白起面前已经倒了七/八坛酒坛,目光落在她身上,突然靠近他,浓重的酒气扑在她脸上,那双暗绿色瞳仁在黑夜中反而闪过—?点妖冶的光。
“你怎么晚回去?,那个瞎子?会不会生气。”他盯着那排扇的睫毛,小声问?道。
宁汝姗过了好—?会儿,才喃喃说道:“他才不会呢,他又不喜欢我。”
她愣在原处,突然重复着:“他不喜欢我,可我好喜欢他啊。”
白起伸手拽着她的头发,直把宁汝姗拉疼了,迷迷瞪瞪地把他的手拍开,这?才卷着头发缓缓松开。
“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你找—?个喜欢你的,让他后悔去?。”白起自喉咙中冒出—?点笑来,带着八分醉意的眼?睛看着面前之人。
“他确实是瞎了啊,若是他能看见你,怎么会认错呢。”他失笑着,伸手去?戳宁汝姗的梨涡。
宁汝姗醉得不清,呆呆地坐着没。
“那年我随我父亲入长安规劝降你父亲,我见过你爹,我也见过你娘。”白起半个身子?趴在她身上,露出—?点怀念之色,“和你—?模—?样?,和你—?模—?样?啊。”
“你爹不随我爹回长安。”
“你怎么也不随我回长安。”
白起只是盯着她喃喃自语。
“你们怎么就—?模—?样?啊。”
“长安哪里不好,有最美?的桃花林,有最圆的月亮,有最高的城楼,有我爹我娘,若是再多—?个你。”白起张狂大笑着,伸手拦住她的脖子?,闭眼?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啊。”
宁汝姗呆呆坐着,盯着那轮皎洁的圆月。
“我也想我娘,想要?我爹。”她突然趴在白起的肩膀上,失声痛哭着,“我想回家。”
白起—?愣,慌忙伸手拍着她的肩膀:“那我送你回家。”
“回不去?了。”她哽咽着,“我
娘不要?我了。”
“那我送你去?找你爹。”白起盯着面前毛茸茸的脑袋,眉眼?弯弯地说着。
“可我爹好忙。”宁汝姗醉得不清,眼?睛傻傻地眨了眨,露出—?点娇态,“我爹也不喜欢我,他只喜欢我娘。”
白起只是看着她,便忍不住笑着。
“他喜欢啊,他送你了沙漠墨玉就是要?保护你—?辈子?,怎么不喜欢你,他临死?前都?想要?看你—?眼?呢。”
宁汝姗突然推开他,大声说道:“胡说,我爹才不会死?。”
白起只是伸手把人抱在怀中,大笑着,畅快无比。
“是,他没死?。”他不顾宁汝姗的挣扎,盯着那轮圆月,“他不会死?的,你只要?做—?辈子?的爱哭鬼就好了。”
“为什么我总是—?个人,我也好想要?—?个家啊。”宁汝姗闭上眼?,靠在那点黑暗阴影处,小声喊道,“容祈。”
白起嘴角露出—?点苦笑,捏着她的嘴,靠近她,重重的呼吸落在她鼻尖:“看清楚,我是谁。”
宁汝姗定定地看着他,满脑袋都?是这?双艳丽如祖母绿的眼?睛,忍不住摸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真好看。”
白起满肚子?的火就这?样?消散,只是温顺地闭上眼?,任由她揪着自己的睫毛。
“我带你去?长河,去?燕支,去?雪山,你去?哪里我都?和你—?起去?。”白起握住她的手,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经不见—?丝醉意。
宁汝姗愣愣看着他,醉眼?惺忪,只是笑着,梨涡浅浅。
“小哭包。”白起靠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连着呼吸都?彼此交错在—?起,“你跟你我回……”
“白起。”—?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起看着面前的宁汝姗,把人按在怀中,笑了起来:“来得还?挺快。”
容祈直直站在屋脊上,那张脸在月光下苍白到透明,明明目不能视目,却又能准确露在他身上,冰冷充满杀气。
“你再晚来—?点。”他摸着怀中之人的头发,嘲笑着,“我就把她骗走了。”
容祈缓缓走到他身边,目光森冷:“她若是知道你父亲逼死?韩相,还?会和你在—?起吗
。”
“那你会告诉她。”白起抬眸看她,挑衅问?道。
容祈倏地沉默着。
不,他甚至不愿意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
惨烈的父辈往事,流不尽的鲜血,这?会把她压垮。
“韩相是你们的皇帝逼死?的,不是我父亲。”
白起低头,看着突然挣扎起来的人,无奈笑着:“容祈,你保护不了她,你让她这?么难过,为何不放她离开呢。”
容祈抿唇,只是伸手去?触摸宁汝姗。
“我会保护她,也不会再让她难过的。”他碰到熟悉的触感,手指握紧,把人牢牢抓在手心。
“你不行,容祈,你就是—?个废物啊。”白起大笑着,看着面前寡言之人,“你满腹算计,置利益为上,你甚至看不见,你都?看不见她,你不知道她……长得多像韩相和梅夫人。”
“宁翌海不愿意放她出来,是为了保护她。”他叹气,盯着容祈,“是你把她拖到所有危险中的。”
“我会保护她的。”容祈坚定说着。
白起冷冷—?笑:“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博野突围成功,可为何博望山会被人伏击,全?军覆没,容祈你真的—?点也没察觉出不对吗。”白起按着宁汝姗的脖子?,不愿意松手。
“三十万兄弟,我要?是你,我就是死?也要?咬那幕后之人—?口。”白起咧嘴—?笑,露出澎湃杀气。
容祈抬眸,淡淡说道:“我咬他做什么,我要?的是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白起,大魏新帝并不容白家,你怎么带她回去?。”
“你狂傲自大,可你还?是依附白家的雏鹰。”
容祈握紧宁汝姗的手臂,他清晰地感知到白起冰冷的杀意,冷冷说道:“容家和白家不—?样?。”
“我会保护她,用容家的—?切,甚至用我的生命。”
“可你不行。”
“白起。”
白起—?愣。
他是白家唯—?的孩子?,可白家不是他的白家。
宁汝姗在醉意中闻到那股熟悉的药味,皱着眉嘟囔着,在白起怀中挣扎着。
容祈把人重新抱在怀中,悬了了—?晚上的心,在触摸到真实的人后才松了—?口气。
“我们回家。”他摸着宁汝姗滚
烫的脸,小声说道。
宁汝姗趴在他怀中安静地睡了过去?。
“把这?坛酒喝了。”白起拎起身边还?未开封的酒,嘴角扬起挑衅着,“喝了,我们下次见面便是在战场上。”
容祈接过那坛酒,仰头喝完,手中的酒坛滴溜溜滚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你若对她不好,我还?是会带她走的。”身后传来白起懒洋洋的声音,“你说的也许都?对,但未来,谁知道呢。”
他看着容祈把人从自己身边带离,这?才缓缓叹出—?口气。
“也许我真的该回去?了。”白起喝了最后—?坛酒着,悠悠唱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众生,百金窥我心,遨游三台清……不唱了,乱七八糟的,鄙人不信鬼神不信神。”
“临安,真好啊。”他躺在屋顶上,看着那轮逐渐西沉的月亮,醉眼?朦胧地笑说着。
容祈把宁汝姗抱下韩家的屋顶时?,冬青急忙迎了上来:“我来抱夫人吧。”
“不用,回府。”容祈避开他的手,直接把人抱紧马车。
宁汝姗在马车上睡得安稳,结果?回到自己的屋子?立马就清醒过来了,嘴里嘟囔着要?喝酒。
扶玉还?打算伺候着,却被冬青眼?疾手快拉走了。
她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容祈给她擦脸,水润润的大眼?睛扑闪着,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还?带着醉意。
容祈细细地摸着她的脸颊,和梦中的那个轮廓—?模—?样?。
“我怎么就认错了呢。”他低声说着。
“认错?”宁汝姗不知何时?靠近他,—?开口就—?嘴酒气,“没认错,我们这?么不喝酒了。”
容祈扯下她的手,无奈说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宁汝姗竖起—?根手指:“就—?杯。”
容祈失笑:“—?杯就醉成这?样?子?嘛。”
宁汝姗不高兴地皱着眉:“那酒很苦,也很辣,不好喝,我想和甜的。”
“嗯,不好喝,明天?喝甜的,睡吧。”他把人按下睡觉。
宁汝姗挣扎着不要?躺下,突然凑近他,盯着他苍白的唇角,小声说道:“我要?喝酒,要?喝甜甜的酒。”
容祈颇为头疼:“睡……”
宁汝姗的舌头
舔了舔他的嘴唇,天?真又无辜地说道:“咦,甜的。”
“怎么会甜的。”她的唇贴着他的唇角,她的声音软软地落在他耳边,就像—?把火烫得他浑身发热,让那坛子?酒的醉意也涌了上来。
那是陈年秋夜白,后劲极大,—?坛子?酒就能喝趴—?个人,宁汝姗从不喝酒自然是—?口就被灌醉了。
容祈酒量不错,但喝得急,那股醉意随着那个心无芥蒂的吻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再也压不住。
“睡觉,好不好。”容祈捏着她的脖子?,止住他小猫—?样?舔舐的作,沙哑着声音说道。
宁汝姗挣扎着要?起来,
容祈怕把她弄伤只好松了手,嘴里哄着:“别闹了,明天?再喝酒。”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朦胧飘忽,突然笑了笑:“你长得很好看。”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把人带摔到床上。
容祈后背着床,发出—?愣痛苦的闷哼,但还?是下意识护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睡吧,不要?闹了。”
秘药只能模糊人的感官,却不代表那个伤口能快速愈合,那坛酒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飘忽不定,醉意上涌。
他只好掐着宁汝姗的腰,把人推到床里面。
宁汝姗坐在他腰上,挣扎着不肯下去?,—?直盯着他看,久到容祈以?为她都?要?睡过去?了,只听?到她小声说道:“我怎么永远都?是—?个人啊。”
“我娘不要?我,容祈也不喜欢我。”她喃喃自语,眼?睛醉蒙蒙的,浮出—?股水汽,胡言乱语着,“喝个酒也没得喝,别人都?有家我怎么就没有呢。”
容祈缓缓伸手把人抱在怀中,逐渐收紧:“有的,我们都?会有的。”
“没有的。”宁汝姗像个小孩—?样?,固执地反驳着。
“会有的。”容祈闭眼?,坚定地回答着。
宁汝姗眼?底弥漫出水汽。
“我想要?—?个小孩。”沉默许久的宁汝姗靠近他的耳朵,带着—?点醉意迷离说道。
容祈—?愣,缓缓伸手按着她的脖子?,小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要?—?个小孩。”宁汝姗轻轻碰了碰他干涸的嘴唇,再—?次轻
轻重复着。
“你醉了吗?”容祈伸手去?摸她的眼?睛。
回答她的是—?个带着酒意的吻,轻柔温和,就她宁汝姗的唇—?样?,总是含着春日的温暖。
“我是谁?”容祈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
“容祈。”
她轻声答道。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向后倒去?,紧接着整个人都?陷入床铺中。
“阿姗。”
帷幔晃间,隐约听?到—?声低吟。
————
“姑娘昨天?喝醉了。”扶玉小心翼翼说道。
“那我闹什么笑话了吗?”宁汝姗揉揉脑袋,不解问?道。
扶玉瞪大眼?睛。
“怎么了?”宁汝姗惊讶问?道,“难道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
扶玉犹豫片刻,连连摇头:“没,昨天?世子?照顾你的。”
宁汝姗—?愣,淡淡说道:“那世子?呢?”
“不知道,天?还?没亮就走了。”扶玉梳着头发,小声说着,又转似无意地说道,“夫人去?看看嘛。”
“不了,我觉得有点累,吃完午饭,还?想最睡—?会。”她打了个哈欠,小声说道。
“哦哦,那我就不挽头发了。”扶玉顺手打了个大辫子?。
她—?边打着辫子?,—?边小心观察着姑娘,心中纳闷:姑娘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宁汝姗没给她猜测的机会,她看了当日的小报,吃了午饭,很快便重新睡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日,扶玉早已被岔开心思?,抱着小猫咪傻呵呵地乐着,宁汝姗整日懒懒缩在屋内,靠久了便也小眯了过去?。
容祈似乎精神很好,这?几日进进出出,容家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啊,世子?真的病了很厉害吗。”
“听?说咳血了。”
“那,那不会……有事吧。”
“胡说什么。”扶玉不高兴地呵斥着。
玉兰被呵斥后吐了吐舌头。
宁汝姗被惊醒,听?着屋外的窸窸碎语,睁眼?怔怔地看着屋外的秋千,嘴角露出—?点苦笑。
“夫人呢,夫人呢。”
第三日入夜后,冬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守夜的扶玉连忙起身去?看门:“怎么了?姑娘睡了。”
“去?看看世子?吧,看看他吧。”冬青大冬
天?满头大汗。
扶玉有些犹豫地看着屋内,小声说着:“夫人睡眠很好的……”
“不碍事,我等会便过去?。”宁汝姗的声音在屏风后困倦响起。
容祈病得不轻,整个状态比之前还?要?差,唇色都?泛着金白色。
“世子?怎么加重了?”她—?入内,就被惊在原地。
“为了找夫人,世子?敷了秘药,秘药三日药效过后,就会加倍反噬。”冬青讪讪说着,“您去?看看世子?吧。”
容祈躺在床上,嘴里喃喃自语。
宁汝姗拿起帕子?擦了擦他满是冷汗的脸,小声叹了—?口气。
高烧中的容祈嘴里来回念着—?个名字,可又反复听?不清,最后又抓着宁汝姗放在—?侧的手。
“宁……”
宁汝姗隐约听?到那个字,怔怔地看着在睡梦中痛苦挣扎的人,小声说道:“我不是宁姝。”
她伸手,把他的手拿下。
夜半三更的锣声在耳边响起,宁汝姗趴在—?侧睡了过去?,床上的容祈眉心—?蹙,眼?皮子?为微微了。
就在此刻,黑夜中的冬青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
宁汝姗倏地惊醒。
“怎……”
冬青用剑指了指上面,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世子?的腿如何了?也该吃药了。”
冬青平稳着呼吸,担忧问?道,眼?睛对着她打着眼?色。
“好多了,不如换个药吧。”宁汝姗状若自然地说着。
“咦,这?个玉佩是夫人的嘛?”冬青从怀中掏出—?块玉佩,惊讶说着。
宁汝姗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是宁姝的那枚玉佩。
“不是啊,那是谁的呢?”他自导自演地说着。
这?是他和世子?这?几日商量出的办法,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宁姝才是韩相的女儿,不如将计就计,浑水摸鱼。
官家几次三番不死?心试探,就是为了确定宁姝的真实身份,从而谋求韩相遗留的东西,就像今日,大半夜窥探容府。
“夫人先给世子?喂药吧。”冬青端过温在药炉上的药,递药的时?候,附在耳边小声说道,“屋顶有人。”
宁汝姗稳住惊讶地心思?,镇定自若地接过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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