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我给初恋养儿子 > 第 30 章
    我给初恋养儿子

    檀无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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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池坐在窗边看那本谢瞻顾正在看的《法医、警察与罪案现场》打发时间,  离病床远远的。

    自从谢瞻顾走后,他就没跟丁修说过一句话。

    丁修还不能说话,他一直在输营养液,  所以不用吃饭,  也不用上厕所,  因为插着导尿管。

    病房里一直静悄悄的,  除了偶尔的翻书声,  就只有呼吸机运行的声音。

    贺池拿起手机看时间,八点半刚过。

    谢瞻顾说回去俩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贺池等到九点,  打个电话过去,  关机。

    过几分钟再打,还是关机。

    贺池站起来,  拿上书包往外走。

    刚出病房,和武心忱迎面撞上。

    武心忱一眼认出他是谢瞻顾的表弟,刚说了个“你”字,  贺池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现在的小孩真没礼貌。”武心忱小声嘀咕一句,  推门走进了病房。

    贺池骑着小电驴,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谢瞻顾没在家。

    他说回来弄吃的,可厨房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贺池坐电梯到负一层的车库,谢瞻顾的车位是空的。

    他第三次打给谢瞻顾,还是关机。

    贺池几乎可以确定,  谢瞻顾出事了。

    他立刻去了物业,简洁扼要地说明情况,要求看监控,工作人员同意了。

    回放监控,在18点27分,  出现了谢瞻顾和歹徒搏斗的画面。

    歹徒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有拍到脸,只知道是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

    贺池立刻联想到一个人——乔亦桥的爸爸,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有作案动机的人。

    他镇定地对工作人员说:“麻烦你帮我报警。”

    工作人员急忙拨打110报警。

    贺池走出物业,点开微信,打语音电话给乔亦桥。

    乔亦桥很快接了:“嗨,池哥。”

    贺池问:“你在哪儿?”

    乔亦桥说:“在家啊。”

    “你爸呢?”贺池又问。

    “在客厅看电视呢。”乔亦桥有点懵逼,“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还关心起我爸来了?”

    贺池沉默两秒,说:“我表哥被绑架了。”

    “我操。”乔亦桥愣了两秒,“所以你怀疑是我爸干的?”

    “嗯。”贺池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不会的,”乔亦桥的语气少有的正经,“虽然乔济生在外头喜欢装逼,但他其实是个窝里横的怂包,只敢对我和我妈动手,而且他还是个傻逼,没胆子也没脑子绑架别人。”

    贺池说:“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先挂了。”

    “池哥,”乔亦桥急忙喊了一声,“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我再把一哥和郝哥叫上,他们俩都是有钱人,家里有的是门路,肯定能帮上忙。”

    贺池犹豫两秒,说:“好,谢了。”

    “谢什么呀,”乔亦桥笑着说,“为兄弟两肋插刀是应该的。”

    结束通话,贺池给乔亦桥发了个定位过去。

    他转身回到物业,工作人员告诉他:“已经报警了,警察说会尽快过来,你得留在这儿,待会儿跟警察说明情况。”

    贺池点了下头,问:“我能再看看监控吗?”

    工作人员说:“你坐这儿看吧。”

    贺池刚在电脑桌前坐下,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立刻察看,许一元在“父愁者联盟”里@了他。

    one:@池把你表哥的照片和被绑架的视频发过来。

    池:稍等

    贺池手机里只有一张谢瞻顾的照片,就是前两天谢瞻顾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

    他先把照片发到群里,然后用手机把监控视频录下来发过去。

    池:绑架犯把我表哥的车开走了,是一辆银灰色奥迪q5,车牌号是gm7259。

    one:好

    风吹□□毛飞扬:池哥,你表哥那么牛逼,肯定不会有事的

    池:嗯

    警察和许一元他们仨是前后脚来的。

    这片区域是归苹果园派出所管辖的,来的这两位男警察上午刚才医院见过谢瞻顾,所以在监控视频里看到谢瞻顾的脸时既惊讶又气愤。

    “我操,敢动我们丁副队的家属,这孙子完了。”人民警察气得当着普通群众的面爆了粗口,“小张,通知休假的、下班的全部归队,集中火力办这个案子,必须尽快把丁副队的家属救回来!”

    谢瞻顾是被水泼醒的。

    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应该是之前在电梯里摔那一下摔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黑暗,适应片刻,等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这里是一间毛坯房,但只有三面墙,夜风从空着的那一面灌进来,而谢瞻顾就背靠着墙坐在边缘处,只要他稍微往旁边移动,就会坠入虚无的黑暗里。

    他不敢动,也动不了,手脚都被绳子绑着,而且迷药的药劲儿还没退,他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

    “这里是18楼,摔下去必死无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女人就坐在谢瞻顾正对面,他早就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影,但看不清脸。

    袭击他的明明是个强壮的男人,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同伙?那个男人去哪了?这个空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你是谁?”谢瞻顾的声音哑得厉害。

    一阵窸窣的声响后,忽地亮起一束光,是手电。

    黄光打在女人脸上,仿佛恐怖片里的场景。

    谢瞻顾辨认两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安大姐?你——”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手电光熄灭了。

    安红冷漠地说:“是我。”

    谢瞻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电转,很快推测出其中关窍:“你和任远是一伙的,对吗?”

    “对。”安红直接承认了。

    谢瞻顾继续猜测:“其实是你和任远联手杀了1205的甄姐,任远是为了保护你才自杀的,用那封遗书把罪过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不是?”

    “那个女人该死。”安红说话的语气一直没什么波动,平淡得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谢瞻顾问。

    “因为钱。”安红说。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伴着呼啸的夜风,安红平静地向谢瞻顾讲述自己的故事,从那些遥远的过去开始讲起。

    “我老家在g市周边的农村,家里有一个姐一个弟。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出去打工没人要,光靠种地又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我们家特别穷。为了供我姐和我弟上学,我刚满十八我妈就把我嫁出去了。那个男人是隔壁村的,叫赵雪松,比我大两岁。”

    “赵雪松脾气不好,还喜欢喝酒,一喝醉就动粗。刚结婚的时候公公婆婆还会劝劝,时间久了也懒得劝了,他们反过来劝我,村里哪个男人不打女人,忍忍也就过去了,谁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忍了两年,忍不下去了,生完孩子就和几个同村的妯娌一起来城里打工了,孩子扔给爷奶照顾。我做过很多工作,洗碗工,足疗师,售货员,房嫂,最后成了保洁,稳定还挣钱,一干就是十年。”

    “大概七八年前,我遇到了小远。他当时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大街上,抓住我的衣服求我救救他。我把他送去了医院,还给他垫了一千块医药费。”

    谢瞻顾发现,从说到“小远”开始,安红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里突然多了点微末的笑意。

    “我救了他,他却讹上我了。他没地方住,赖在我家不肯走,住我的,吃我的,像条癞皮狗。我看他无依无靠的,就收留了他。”

    “等养好了伤,小远开始去工地干活,他肯卖力,挣得不比我少。他每个月都把工资交给我,让我替他管钱,还说他挣的钱我可以随便花。”

    “孤男寡女相处久了,就容易出事。是我主动勾引的小远,我一勾他就扑上来了,说他早就喜欢我了,又怕我不愿意,所以憋得很辛苦。”

    “那天晚上,我能记一辈子。我头一回知道,男人和女人做那种事竟然那么快活。小远就像一头吃不饱的狼,从晚上折腾到早上,他趴在我耳朵边说他爱我的时候,我哭得像个傻子。我活到三十多岁,第一次有人说爱我……”

    安红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哭腔,让谢瞻顾这个唯一的听众心头微酸。

    静了好一会儿,安红才接着往下说:“小远年纪小,那方面的需求特别强,每天至少要做两回。虽然我们避孕了,但我还是怀孕了。我有家庭,有丈夫,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但小远坚决不同意。他父母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姐,但他姐早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他想要一个家,就得先有人,他哭着求我把孩子生下来,还说生下来之后他会养,不用我操心。我心软了,答应了。”

    “小远19岁那年做了爸爸,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我们俩都没什么文化,所以小远花了好几百请算命先生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任思齐,小名就叫齐齐。”

    “有了齐齐之后,小远工作更拼命了,他说他想在城里买房,让我和齐齐过上好日子。谁不想过好日子呢,我做梦都想,所以我和赵雪松提离婚,但他死活不肯。我和赵雪松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但他就是要耗着我,吸我的血,除非我死,否则他不会放过我。”

    “齐齐四岁那年,小远不小心摔伤了腰,不能再干体力活,改行做了保安。没过多久,齐齐又被查出来得了白血病,我和小远的天一下子塌了……”

    安红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有病就得治,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治。可我还得往老家寄钱,老家还有三口人靠我养,赵雪松什么都不管,他挣的钱全花在吃喝嫖赌上了,一分钱都不往家挤。不到一年,我这些年存的钱就被掏空了,为了给齐齐筹钱治病,小远把自己卖给了1205那个女人。”

    “姓甄的女人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是个变态,她把小远吊起来用鞭子抽,让小远喝她的尿。为了挣她的钱,小远比她养的狗还听她的话。但我却恨不得杀了她,小远是我的男人,我受不了他被那个女人那么糟践。”

    “上个月初,医院告诉我,找到了和齐齐匹配的骨髓,但手术费要三四十万,就算把我和小远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于是我瞒着小远,偷了那个女人的全部首饰,拿到黑市卖了五十万。我当时想,就算抓我去坐牢,只要能换齐齐一条命,那也值了。但是我没想到,小远为了阻止那个女人报警,失手杀了她。”

    “小远打电话告诉我,他杀了人,我立刻去找他。小远要自首,我告诉他,就算要自首,也要等齐齐做完手术再自首。我是专业保洁,我知道该怎么清理现场。离开的时候,小远把那只狗抱上了,他怕狗会被活活饿死。”

    “小远把狗养在他在城中村租的房子里,可是没养几天,就被齐齐弄丢了。后来,狗被你捡到,还交给了警察。小远之所以会自杀,是为了把罪全揽到自己头上,这样警察就不会查到我头上,就能帮齐齐保住那笔救命钱。”

    “今天上午,齐齐终于做上了手术。可是,手术失败了,齐齐死在了手术室,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小远死了,齐齐也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我要去找他们。”

    “我给赵雪松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绑架你,只要给他钱,他什么事都敢干。他把你绑到这里,他把你交给我,我把钱给他。他以为两清了,但是怎么可能呢,我要死,当然要拉上他垫背。只要我杀了你,赵雪松就是同谋,就算判不了死刑,能把他送进牢里关个十年八年也好。”

    “谢先生,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我拉着你一起死你很冤枉,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你就当自己倒霉吧,遇上了我这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

    谢瞻顾忽然明白,安红说了这么多,其实并不是为了告诉他什么,她只是需要倾诉而已,好像说完了就能放下了,就能轻松地迎接死亡。

    谢瞻顾哑声说:“安大姐,你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走上极端。任远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自杀了,任远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安红没有吭声,但谢瞻顾知道,她在哭。

    谢瞻顾接着说:“你刚才说你是为了把赵雪松送进牢里才这么做的,他现在已经犯了绑架罪和抢劫罪,只要我告他,他就一定会坐牢,根本没必要再赔上咱们俩的命。”

    安静了一会儿,谢瞻顾再次开口:“安大姐,其实我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时的院长是个恋-童-癖,我为了摆脱他的控制,好几次死里逃生,就算沦落到捡垃圾桶里发馊发臭的东西吃,我都从来没有想过去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后来,我成功地把那些害过我的人都送进了牢里。安大姐,活下去吧,只有活着,你的人生才会有更多可能。”

    安红在黑暗中痛哭失声。

    正在这时,安静突然被打破,下面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上面响起巨大的嗡鸣,紧接着,一架直升机出现在谢瞻顾的视野中,直射过来的灯光照亮了这间毛坯房。

    谢瞻顾看到对面的安红站了起来。

    直升机旋翼搅起的风吹动着她的衣服和头发,安红偏头看着谢瞻顾,说:“谢先生,你说得对,我不该赔上你的命。但我没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女人,我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被赵雪松吸血这么多年。谢先生,请你一定要告赵雪松,让他坐牢,谢谢你。”

    说完,安红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不要!”谢瞻顾徒劳地大喊一声,眼睁睁看着坠进无边的黑暗里,像一只飞鸟。

    她终于,自由了。

    很快,贺池来到了谢瞻顾身边,帮他解开绳子,二话不说就把他抱了起来。

    谢瞻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意识再次沉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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