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很多人辗转难眠，她就是其中一个。
林舒语穿着睡衣，简单扎了个马尾，就走出了宿舍。李嘉琪点亮通讯手环，对另一头的王秋晨说道：“她已经下去了哦，这么晚怎么了？”
“麻烦你了嘉琪，谢谢。”
林舒语走进廊道的电梯，直下一楼。昨晚过后，对王秋晨那种熟悉感想海水般涌来，浸透了整个身体，她可以确定自己跟王秋晨必定关系很深，但记忆的空白又让她怅然若失。
现在，他就站在宿舍楼外的草坪上，她挽了挽秀发，快步走了过去。
王秋晨想了想，还是牵过她的手，往校区的科研大楼走去：“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了。”
林舒语想了想，还是没有挣脱他的手，只微微点头。
心里的情绪，有些期待，更多却是不安。如果事实真的是她忘记了王秋晨……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她会缺失了这段记忆？
一路上，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科研大楼，3号实验室，中控台里，插着一个U盘。
作为校区的科研集中地，实验室的设备当然一应俱全，阿诺德在收到王秋晨的通讯后，马上与之会面接手U盘，并向秦明华借了这么个地方，对U盘内容做了全面的检查与分析。
王秋晨进门后，便将林舒语带到中控台旁边的座椅上，松开她的手，轻声道：“稍等一下。”
阿诺德的目光仍盯着屏显里的数据，嘴巴呢喃道：“问题不
大，确实跟咱们学院进行记忆破壁的程序有些类似，不过这个要更繁琐一些。”
“我让墨菲筛查过了，至少不存在病毒危险，好歹值得一试。”
王秋晨点了点头，颇为就轻驾熟地接过阿诺德递来的、两个衔接黑线的圆贴，准备贴在林舒语的太阳穴上。
林舒语皱了皱眉，本能地抬手阻止：“这是什么？”
王秋晨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微微笑道：“你的记忆显然是被人为封存、删改的，想要恢复，只能依靠相应的程序，用电流导体刺激，进行记忆破壁。相信我。”
林舒语的脸色顿时迟疑起来。
王秋晨耐心地将两个圆贴放下，然后蹲到她的面前，重复昨晚略微奏效的话：“别怕，我在。”
果然，林舒语的眉间一下子松缓了许多，尽管犹豫，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秋晨动作轻缓地拿起圆贴，分别贴到她左右的太阳穴上，继而对阿诺德教授予以眼神授意。
老教授当即选择启动程序。
微弱的电流通过根据U盘数据的变化，导入林舒语的脑海之中，进行定向轨迹的流动。
林舒语轻轻皱眉，脸色与其说痛苦，更像是用力回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秋晨从最初的期待，到急切，再到担心，不觉已有两个小时。
随着屏显上的数据运行完毕，插在中控台上的U盘发出一声脆响，升起带有温度的硝烟。
U盘报废了。
林舒语缓缓睁开眼
睛，看向王秋晨。
她眼睛里的神采，是熟悉的，但在此之外，又似乎多了点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像是哀伤。
王秋晨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蹲到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林舒语没有回答，她轻轻抽回手，俯下身，搂住了王秋晨的脖子，就像拥住了漫天星辰，脸上尽是满足。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儿，坐在地上，相互依偎。
阿诺德拔出自毁的U盘，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灯泡，正准备离开实验室，但工作上的习惯，让他本能地看了眼屏显上的完结数据。
这么一看，却是愣在当场，片刻而道：“时间不早了，让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课。”
王秋晨皱了皱眉，他本想着跟林舒语出去走两圈，确认下她现在的记忆状况，阿诺德却突然说这么煞风景的话，教授可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人。
多半是有话要跟他说。
于是抓过林舒语的肩膀，四目相对间，浅浅笑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找你。”
林舒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
将她送回宿舍的一小段路，俩人大致聊了些从前的事情，王秋晨几乎可以确定，林舒语的记忆已经没什么问题，心中当即安心许多。
但阿诺德想跟他说什么呢？
带着满腹的疑惑，他小跑赶了回去，而教授已经在科研大楼前的空地等着。
“怎么了老师，有什么不妥么？
”
阿诺德抬了抬下巴，与王秋晨往住处走去，沉默了两分钟左右，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王秋晨，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秋晨心中一个咯噔，忐忑道：“关于舒语的？”
阿诺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她不是人。准确来说，她不是纯粹的人类。”
王秋晨皱起双眉，试探道：“因为永生基因？”
阿诺德摇了摇头：“不，就算没有永生基因，她也不是纯粹的人类。她是……克隆人。”
王秋晨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僵住了。
克隆技术，虽然不像永生基因那样被华夏严令禁止，但相关政策的管控，让这项技术与机械义肢、智能芯片、人体交互等尖端科技一样，无论是研究还是使用，都得经过繁琐而严格的批核流程。
普通人虽然难以接触，但还是有所了解的。
阿诺德拍了拍他的后背，继续说道：“她是克隆人，这件事其实也不太难办，如果你接受的话，周旋一下还是能为她争取到基本的公民权益，问题是她体内还有永生基因。“
“我这么说吧王秋晨，我的判断是，她很可能只是智人公司的一个工具，仅凭这点，她就很难在华夏立足，甚至有可能被相关部门抓去监管，甚至……研究。”
“我已经把实验室的记录都删除了，包括她恢复记忆后身体的各项数据，这是发现她是克隆人、以及体内拥有永生基因的关键
。此外，这些数据我都传给了墨菲，它的分析肯定比较全面，希望能给出好的建议吧。”
王秋晨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然后又放了下来，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张开许久，才说出自己的问题：”这次进行记忆破壁，她会想起这些事吗？“
“关于被植入永生基因，关于她是克隆人。”
阿诺德脸色一愣，下意识就道出句：“糟糕！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程序的作用是对记忆完全破壁，她很可能全部想起了！”
王秋晨当即连接李嘉琪的通讯，大概过了半分钟才听见她慵懒的声音：“怎么了王秋晨？舒语不回来是吗？好啊你……”
王秋晨脸色微变：“舒语没回去？”
通讯里，李嘉琪明显愣了愣，大概是看了眼林舒语的床铺，沉默片刻才说道：“她没回来啊？不是跟你在一起？”
王秋晨暗道不妙：“先这样，改天再说！”
他挂掉通讯，正打算去找林舒语，阿诺德的手环却是亮了起来。
发起通讯的，并不是墨菲，而是主机室那位清洁工。他不作寒暄，直入主题：“数据我都看了，有个严峻的情况得先给你们说明，这个身体不仅是克隆人，还是永生基因的母体。”
“简而言之，这个身体具备威胁所有永生基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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