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是件很简单的事儿。
就像姜萱,只要那么一咳嗽的功夫。
还在流的血是温的,身子也是软的,但那个艳美又多话的春光姑娘再也不会对龚淼淼笑了。
龚淼淼原以为自己手上鲜血无数,早看淡了生死,可现在眼眶里忍不住的酸涩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要选死呢?
龚淼淼很想摇醒怀中的人儿问个明白。
“白莲教要赤狐手札作甚?”
简单的十个字,怎么就成了夺命符咒?
你恨,恨谁呢?杜淼淼?龚淼淼?还是那个左护法?
你让我去找他是求答案还是去报仇?
什么都没说明白,你怎么就这般着急?
蛊毒你都熬过来,还怕甚呢?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果决地放弃几十年挣扎也不愿舍的尘世牵挂?
......
大概是姜萱的血液含毒,龚淼淼被熏得脑袋发胀,迷糊不知此间何处。
“淼淼?”楚莫麟唤了好几声龚淼淼才听到,完全不知他几时进来的。
“你都弄完了?”龚淼淼很快收拾情绪起身,但看到自己满手血糊的时候又忽地一愣,似是不知这是哪里来的。
“嗯,都好了。来,你先坐下。”楚莫麟没带手帕,直接扯了一旁帷帐替龚淼淼擦手。
从小指到拇指,一根一根,一下一下,温柔又细致,但却什么都没有再问。为甚?因为楚莫麟差不多都能猜到。
其实他很早就在门外等着了,他耳力不错人又不笨,所以沉默的温柔也很简单
,小丫头不说他就什么都不问,只用默默的方式守护。
龚淼淼人前收拾情绪向来熟练,很快就挤出戏弄的轻笑:“你当什么宝贝擦呢?皮都给你薅秃噜了!”
“啊~”楚莫麟也配合“羞赧”一挠头:“嘿嘿,这不第一次嘛!淼淼你放心,熟能生巧,多来几次我铁定——”
“还来?来什么啊你?”楚莫麟的善意越发让龚淼淼难受,所以不待人说完就起身:“这里收拾了你赶紧写折子,一会儿回去我就走了。”
这么急?
啊,应该的,小丫头应该很想去白莲教找答案吧。如此,楚莫麟唯有点头。
虽然龚淼淼什么都没叮嘱,但楚莫麟还是安排人好生给姜萱处理了身后事。不管姜萱立场如何,她总是给了小丫头一个了结的机会。
夜已深,棘幽的街道却还沸腾,一如宝源赌坊灭不下的大火。
什么宝源赌坊东家和羌蛮子勾结贩卖人口,什么老天有眼神怒天罚烧得好,什么可怜知府和楚家老爷为了救火被歹人所害...
巡逻队忙着救火,加上白日就被马冯他们折腾得够呛,如今哪有精力管得住看热闹的百姓?
看城门的兄弟都被拉来搬水,但这火却蹊跷,怎么浇水都是刺啦一声看似灭了却又马上被一旁的火焰包裹重燃。
“邪门了嘿!”有干累了的兵丁索性撂挑子。
“可不嘛?”有伙伴凑近:“你是没看到里边,一地的尸体!那味道,啧
!”
“味道算甚?你们瞧见那飘半空的蓝焰了么?那可是鬼火!”有人狠狠吐槽:“坏事做尽,可不冤孽来寻仇么!活该!咱们也别弄了,让它少烧吧,烧了干净!”
反正里面没活人等救,且四周隔火带早就有楚家人帮忙弄好,既然祸害不了四邻,他们又累,那何必做傻小子呢?
兵丁们的放弃救援让大火越发肆无忌惮。
这火似乎真被人们说中了,邪气带妖,熊熊冲天却又难逃此间,偶来一阵风,妖气更甚,胡乱的跃动似魔鬼在无声痛呼,骇人又解气。
“这火怎么回事?”按说这么长时间,就算没被扑灭也不该这般熊旺,龚淼淼有些好奇。
“嘿嘿~添了点白磷粉和石脂水(石油)。”楚莫麟吐了吐舌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擅作主张。
“你这不是画蛇添足么?”龚淼淼才不会被臭小子的可爱收买,该瞪还是瞪!
火油常见,用天干物燥来扯皮尚算得过去,白磷?还石脂?你让哪个有脑子的不怀疑?
“淼淼你别瞪我,这些都是‘羌蛮子’弄的,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嗯。”
这是打算栽赃?
算了,本就是一场戏,愿意信的就信。
随臭小子折腾吧,反正她要走了。
“梁赞他们呢?”龚淼淼和楚莫麟是直接翻墙入的院,是以一个自己人都没碰到:“睡了?”不是吧?可没睡楚莫麟回来了人呢?怎一个候着的都没有?
“阿立
呢?怎么也不见?”龚淼淼觉得不对劲:“走,看看去!”
“好!”楚莫麟放下纸笔跟上。
那成想还没走两步就看到那厢宴客亭歪七倒八一片!
龚淼淼与楚莫麟一瞬皆觉头上有一群乌鸦嘎嘎笑过。
呵呵,真棒!不去帮忙跑来捡剩菜,中招了吧?
简直好气又好笑!
楚莫麟与龚淼淼对视一眼,不由齐齐弯唇。
“杜姑娘!”小十三武功最稀松,所以症状也轻,一见龚淼淼简直跟看到活菩萨一般,忙跌跌撞撞扑来,差点脚下拌蒜给跪了。
“小心!”龚淼淼伸手要扶却被楚莫麟截胡。
顾不上道谢,小十三只对龚淼淼哭腔:“杜姑娘,也不知怎了,哥哥们都倒了,你快救救他们吧!”
嗯?这傻孩子还没反应过来“罪魁祸首”近在眼前?
“别急,我看看。”
“哎,麻烦您了!谢谢!”小十三发自内心的真诚差点没把一旁装死的哥哥们给气活。
龚淼淼扫一圈就知怎么回事,先前有关散功丸她没说得太明白,这帮莽汉子大概以为散功力的效用是永久的,所以一察觉不对劲就运功逼“毒”,哪成想越反抗越遭反噬!原本至少能行动自如,如今怕是真伤到经脉了!
梁赞脸色最不好,龚淼淼赶紧先给他点穴阻气。如今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她不敢莽撞大量动用内里只能如此先治标。
“你赶紧去找人寻一些——”龚淼淼与楚莫麟耳语一番便去照看其
他人。
“怎么样杜姑娘?”
“十三!你离那黑心的远点!当心给她害了!”老五抢先用粗嗓门回应小十三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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