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力气骂她？好！很好！
龚淼淼也来气了，药是她的没错，是她让马管事下的药也没错，可是她让捡剩菜的么？
这样没脑子的疯狗留在棘幽指不定还能给楚莫麟惹出什么乱子！
“五哥你说什么呢？”小十三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老五！休得无礼！”梁赞顺了点气息，挤出精神说了句公道话：“这酒又不是杜姑娘让你喝的。”
“理是这个理，但这东西确实是我的。对不住各位，一会儿还要受些罪。”龚淼淼抱胸倚柱，一半笼着月光，一半被灯火照亮，明暗交织中身姿挺拔出尘。
许是十六的月光太过纯粹澄透，这样的龚淼淼叫人瞧了莫名心生愧意。
然而庸俗莽汉大概是没有审美能力的，暴躁老五又开口责问：“你什么意思？”
“老五！”梁赞赶忙制止五弟的作死行为，他看出龚淼淼是真生气了，但他也想知道：“杜姑娘，不知这散功丸可能彻底解了？”
“能。”龚淼淼半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能就好！几十年苦练换哪个都不想一朝折损。
“不知是何解法？”楚莫麟还没来，此间又是这般气氛，梁赞便自然做了和泥匠唠嗑。
“此毒取自河豚，解法么，自也是一样的。”龚淼淼故意胡扯吓人。
河豚肉味道极鲜美却易中毒，是以爱食之人常备粪清以防万一。
粪清是甚？稀释粪水也。
尧山十三郎身在山中，虽不曾品尝过河豚，
但解毒的法子还是知道的，一瞬皆面色难堪起来。
要武功还是要尊严？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
都怪老五！说什么解渴就得酒！
老五显然同样难以接受这样的解毒方法，他不死心地冲龚淼淼：“你是不是故意的？”
龚淼淼不理他。
还是粪清厉害，不一会儿就让老五折腰：“杜姑娘，先前若有冒犯，我给你道歉！我错了，对不住！”
“别，晚辈当不起。”龚淼淼嘴上客气，身体却一动不动安然受礼。
“你要罚我打我都行，能不能换个解毒的法子？”老五认错那是老手，如今语气柔得能掐出水来，倒叫人鸡皮疙瘩都激起。
“你可以不吃，反正这毒于性命无碍。”龚淼淼又不是梁赞，才不吃老五这套。
“你——”老五气得语结，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的！小姑娘家家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老五愤愤撇头倚柱，他决定换个人求。
“楚公子！”楚莫麟终于来了，老五最是热情，还跑去相迎。
“主子，这玩意儿真能解毒？”真不是杜小姐恶作剧？阿立和老五一个想法。
“哎！你拿好了！别洒！”楚莫麟再次和阿立拉开距离。这牛屎能不能解毒他不清楚，反正他不用吃就行：“淼淼，东西拿来了！”
偏阿立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主子！你不也喝了老多这酒？”
阿立看看手中鼎锅又瞧瞧楚莫麟，一时不知是放桌还是直接洒了更合适。
“楚公
子也要吃粪汤？”老五说话向来直接，楚莫麟从第三旁观者一下成难弟，他简直太高兴了！
然而老五等来的却是楚莫麟的反助攻：“我虽喝了这酒，但我并不会武，散功丸于我无碍。各位，此药要趁新鲜，阿立！（赶紧都给他们分干净！）”
“喏！”阿立麻利地分碗还体贴地送至每一“毒号”手中。
剔透玲珑的白玉碗用来盛此糟粕简直暴殄天物！
不过梁赞诸人可没心思替玉碗不平，他们更在意碗中物：黑褐中泛青绿，草料发酵的味道混合牲畜腥臊，能看出不是人中黄，梁赞莫名略略松了半口气，他知道西南有道美食“撒撇”，原材料也是独辟蹊径。
这么一想，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还是功夫更重要，就当苦口良药吧，眼一闭一口灌就行了！
众人见大哥领头亦纷纷端碗，然而阿立却似老五附体般不懂事，偏重要档口瞎体贴：“诸位放心，这是现宰的牛，直接从肠子里掏的。（不是地上拉的捡来的。）”
阿立的话语似含咒术，诸人嗓子一瞬齐齐缩小，药卡嗓眼，纷纷咳嗽开。
见好就收，龚淼淼见状开口：“症状轻的喝一口就行，稍后自行理气，内力不日即可恢复。”
一口就行你不早说？
老五脖子又开始朝龚淼淼那边梗了，龚淼淼这回没有无视，直接怼他：“你不用瞪我，这番苦头是你自找的。散功丸根本不是毒，若
非你强行运气乱了内息，不出两日药力自消自然也无需‘解毒’。”
哈？老五有点傻眼。
龚淼淼的训话还在继续：“行走江湖却处处莽撞，只知进不知退，打人闷棍还激动得飚方言俚语，真不知你们尧山十三郎是如何逍遥到今日的！”
这话重了！
但在场诸人却齐齐噤声，因为莽撞不细致他们犯的错自己也清楚。只是被个小丫头训，到底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众人皆悄悄拿眼去瞟大哥。
梁赞却仰头干“屎”，利落放碗后径直朝龚淼淼一礼：“多谢杜姑娘赐药！我等谨记。”
这位大叔一语双关，倒是个明白人！龚淼淼也给人回礼：“梁大叔辛苦，棘幽动荡还劳处处小心，顾己方能顾人。”最后一句龚淼淼故意先看梁赞再将视线移向楚莫麟处，意思不言而喻：再不长点心，臭小子早晚被你们害了！
大哥都表态了，小弟们哪能装聋作哑？
遂一个个起身齐声：“多谢杜姑娘赐药！我等谨记。”
一个礼就够了，龚淼淼不喜虚套，众人弯身时便携了楚莫麟离开：“诸位保重，江湖不见！”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你呀！”老五小孩脾气，鸡贼也似小孩：“大哥，那现在咱们是不是不用怕那甚散功毒了？”
老五手里拎着酒壶，梁赞不用猜就知道这小子想作死，遂冷硬地黑脸：“老五，你回梁家村吧！”
这回梁家村可不是回家，而是从尧山十
三郎除名！
老五终于意识到事态，忙认真下跪：“大哥我错了！您再给我次机会！我保证今后定小心谨慎，再不行差踏错！如有再犯愿自请回乡！”
“记住你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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