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186章 拾肆.南歌子中
    青衣人望着石片,倒吸一口冷气,蹬蹬倒退两步。

    黑袍老儿与老妇人见他惊骇欲死之模样,心中顿时亦慌张起来。然而不等他们发问,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响彻整间客栈

    大开的客栈门忽然就阖上了半扇,年久失修的门轴折断,木门整个自门框脱落,落到地上激起尘埃。

    一道白色身影兜转出来,脚步摇摇摆摆,乍看以为酩酊醉汉。但他一转过身来,高帽下一只手臂紧紧卡住自己喉咙,另一只手臂使劲拉扯卡住喉咙的手臂。他似乎看到了客栈外的三人,一边发出“呃呃”的求救声一边朝他们走来。

    没走两步,遮掩住大半张脸的高帽便自头顶摔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老妇人惊叫到“啊这、这不是我老伴”

    自然不是。黑袍老儿根本是个只懂得些江湖骗术的蓝道,恐怕早用些道上的手段,将要运送的尸首肢解装进行箱里,拿些防腐的药材蒸过熏过,只等到了地方抓个稻草人将肢体摆上去,装作赶尸模样。

    再见那青年人被自己掐的面色铁青,一截舌头伸出老长。他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臂上,一只一只指节大小的黑色蚂蝗在皮肤上蠕动,不一会儿就把身体吸的滚圆,惬意地攀爬来攀爬去。它们分泌出的粘液似有剧毒,攀爬过的皮肤俱腐烂脱落,露出花白的肉、鲜红的血。

    老妇人也再没有心思计较自己老伴究竟在何处,望着面前场景,三人浑身为之齐齐一颤。青衣人急忙又从腰包抓出一大把粉末,止步在青年人五步以外,将之远远挥洒出去。

    红褐色的粉末飞洒至青年身上,覆盖之处蚂蝗或纷纷退避、或索性落到地上。但这并未能像先前男童般立竿见影,反倒是青年人面上更添痛苦。

    青衣人刚想再有下一步动作,听得“咔嚓”声响,青年人双眼翻白凸出,生生折断了自己脖子。

    “阿宏啊”

    黑袍人见状哀叫,探出双手伸向青年人,却因畏惧其身上游动不已的蚂蝗,脚下步伐始终没能迈出去。他原地狠狠跺跺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使劲拍打自己大腿,老泪纵横“造孽啰本来只是混口饭吃,早知道就不跑这鬼地方来啦阿宏你死的惨啊,我就只有你一个弟子,千辛万苦拉扯大,说好未来吃香喝辣,这下要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啊”

    “嘘,不要说话”

    青衣人连忙叱喝,但黑袍老儿只摧胸顿足,哪里听得进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随着死了一人而完结,青年人的脖子向旁折断,耷拉在肩头。

    但他并没有倒下。

    蚂蝗吸足了血,便往皮肉里钻,钻到肉里就看不见模样了,唯见撑起一块鼓包,顺着手脚游入躯干之中。

    那夜枭般的哨声,又开始响起。

    在三人不由瞪大双眼的注视下,青年人浑身猛地一抖几欲蹦起来,左手垂落身侧,右手平举而起,指向男童。

    那意思,仿佛在说交出那个男孩,饶你们不死。否则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个下场

    青衣人脸色极为难看,环视四方朗声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取走了苗家的界碑,非是故意为之。他今夜也在你们手下吃了苦头,还请高抬贵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然而哨声不为所动,青年人的尸体依然执着指着男孩。

    他盯着尸体看了片刻,忽冷笑一声,把木柄铜铃取出来一摇“人命无贵贱,自有天来收。你们今日妄自取了一条无辜性命,已经该收手了辰州神符法第三十三代传人白辛升在此,问你们一句是否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他伸手自怀里掏出来一张黄纸,对黑袍人喝问“你弟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速速道来”

    黑袍人一看他的架势,顿时想到了什么而面露窘迫,连忙一五一十将他弟子的生辰八字报出。青衣人听罢,咬破手指在黄纸上快书,嘴中念念有词。

    隐藏在暗处的人听他自报名号罢,似知不好,原本呆立的尸首动弹起来,挥舞手臂抓向青衣人。新死的尸体尚且温热柔软,不似先前男童虽被操纵却又自我意识,所以动作颇为灵活。

    但青衣人一个矮身滑步便从尸首掌中避开,举手一拍,便把手中符纸贴在尸首额上。他踮脚几个跳跃拉开距离,显然也很有一番外家功夫在身,手中铜铃连连摇晃,嘴里念道“生来不知死时苦,千言万语殿前诉”

    他一边晃动铜铃,趁尸首来打他,无比灵活地自破绽处游走,同时拿手指沾了腰包里的朱砂,连点尸首七窍,喝道“笔画神符通天地,一点幽魂还阳来”

    来字落,铜铃重重一敲,“铛咣”一声,尸首顿时维持张牙舞爪袭击他的姿势,静止不动。

    黑袍老儿完全惊呆了。

    现在展现于他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拿绳索操纵尸体,或者活人吃了药装作尸体行走的江湖骗术,而是真正的赶尸之术

    远处传来的哨声越发急促尖锐起来,显然与辰州神符术同出一源的暗处敌人,非常清楚青衣人施展的究竟是什么。

    但他显然没有想过就此罢手。

    苗家界碑是什么

    简单而言就是向其他人表示界碑之内是某苗寨的地盘,其他苗寨之人也好、行人也好,通通莫要误入,否则格杀勿论。

    取走苗家界碑代表着什么

    这并不是重新做一个挂上去这么简单。

    别的势力一般是不会去动别人立下的界碑,破坏了规矩会被联合起来征讨。但若是外人取走了界碑,相当于原本划插好的篱笆被钻了一个缺口,若被其他野心勃勃的苗寨所知,立即就要从这个缺口钻进来,且错误完全归根于被取走界碑的苗寨。

    所以这种事情,即便青衣人说烂了嘴巴,也完全无法调解。

    随着哨声越发尖锐,尸首肌肤底下的蚂蝗又开始活动起来,带动尸体身躯一阵一阵痉挛,筋肉下凸显出的肿包让尸首某段肢体时而涨大时而恢复原状,令人作呕。

    辰州符一脉术通阴阳,故此最讲究行善事积阴德,既然决定出手,青衣人再无保留。他脸色一肃,从腰包中摸出前不久才塞进去的物件一根七寸长的棺材钉,快两步绕到尸首身后,手握长钉往尸首后脑玉枕穴一扎,尸体蓦地一抖,顿时栽倒在地。

    暗处窥视之人大怒,刺耳哨声接二连三响起,尸首时而头如斗大,时而臂如尺粗,时而脖涨背弓,但任凭蚂蝗游走,再不动弹。时至此刻,窥视之人已知他是操纵不来这具尸体,便只一味鼓吹口中哨子,让尸首腹部越涨越大。

    嘭地一下,尸首腹部爆裂开来,心肝脾肺肠子飞溅了一地,爬出数之不尽大大小小的蚂蝗

    “快走”

    青衣人虽能控制尸首,对于这些狰狞异常的虫子却没有太多办法,连忙招手让黑袍老儿与抱着男童的老妇人过来,一并进入客栈里去。进门前他不忘将先前地上门板拽起来,拖进客栈内一把安在门框上。末了他把装有朱砂的纸包从腰囊里取出来,还从行箱中拽出两把艾蒿草分给黑袍老儿与老妇人,吩咐他们“快,把这辰砂沿着墙根洒一圈,然后点上这艾蒿草熏着,千万不能放那些虫子入门”

    两人慌忙照做。

    三人动作飞快,洒完以后往大门前凑。透过门缝往外看,果然见那些吸血食肉的黑色虫子在门外徘徊,拖出一道道血痕,却忌惮着门内朱砂划的线,寸步不近。

    他们松了口气,互看一眼,默默收拾起东西,坐到同一个篝火旁。

    想到惨死门外的徒弟,黑袍老儿有些感伤,可惜眼下他自己都性命堪忧,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听着若隐若现的哨声,想来今夜必是无法入眠,他不免朝青衣人问“这位兄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谁也没有惹啊,究竟、究竟是哪个黑心肠的家伙要对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下这样的毒手”

    他不是什么老百姓,且若非是他什么都不懂就敢到湘西来,也不会发生眼下之事。

    青衣人懒得责备他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径直取来行箱,埋头在里面摸索。

    “如果我没有记错,附近有一个勾姓的花苗苗寨,外面那位恐怕就是那儿的人。”

    青衣人其貌不扬,对于湘西大部分势力却是了如指掌,信口道来。他从行箱中翻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装着六根漆黑的长钉,与遗留在门外尸首上的长钉一模一样。

    “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知难而退这种事情,几乎永远不会出现在苗人的字典上,除非对方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彻底击败他们。因为在他们看来,退缩臣服于不通蛊术的敌人就是懦夫,而懦夫在寨子里头,要被所有人看不起。

    青衣人将六根棺材钉攥在手掌中,焰火下神色变换“我担心的是他会呼唤同伴围攻,那时候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老妇人抱着男孩,颤着声音问“那、那怎么办啊”

    “为今之计,只有趁其不备从后门离开。”青衣人定了定神,沉下声回答,“芦苇荡附近有另一个黑姓青苗寨,苗寨与苗寨之间互为敌人,只要过了芦苇荡,花苗的人就不会再追踪。”

    又听老妇人道“这位这位先生,您看看我家小宝吧,自刚才起,我发觉他好像怎么叫也叫不醒”

    青衣人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倒也不生气,从老妇人手里接过男孩,伸手一按他肚子,稍有轻松的神色又凝固起来“坏了,这回真的是被种蛊了瞧这模样,很可能是肿蛊”

    所谓肿蛊,顾名思义便是中蛊后腹大肚鸣,中蛊者心昏头眩,神智渐渐失常。

    老妇人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什么中古了中古是什么意思”

    黑袍老儿用力一拍腿脚,插嘴道“种蛊这个我听说过,似乎是很凶的一种虫子,被人放到另一个人身体里头,没多久那个人就会死掉”

    这可真把老妇人吓得够呛,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向来刚才我那徒儿也是死在这些凶神之下”黑袍老儿哀叹,忍不住又抹了一把老泪,“都怪我啊,一时贪财,落得这个下场”

    青衣人却说“没这么简单。”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如果是方才那些虫子,我还可以用辰砂和雄黄酒阻隔,但是如果已经进入身体里头”

    他叹了口气,黑袍老儿忙学着他的模样往自己身上摸,深怕自己也中了蛊。

    然而就在老妇人面露绝望之色时,他又说“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过了芦苇荡,再淌过百里溪,就能到吴镇。吴镇里面有一位前辈但那位前辈愿意不愿意出手,很难说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蛊”

    自语至此处,他忆起了事情乃是从男童自己起身离去开始。

    也就是说早在先前,外头苗人的蛊便潜入了客栈之中

    青衣人再也无法安坐,霍然站起。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一切已经晚了。

    房梁上开始簌簌往下飘手指粗细的叶片,翠绿欲滴,晃晃悠悠,乍一眼看去,如同一篮子翡翠泼来,煞是好看。

    青衣人却没有露出任何欣赏的神色来,反似见了阎王帖,立即从行箱里掏出一件宽敞的黑斗篷翻转过来,抖开兜在头顶上。

    “快进来”他急急将黑袍老儿与老妇人罩到黑斗篷底下,眼睛盯着这些细长叶片,“这是篾片蛊,如果被沾上了,少不了腿脚溃烂,从此就只能爬着走了”

    这黑衣也不知道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膻味,衣角衣领上还有显而易见的黄褐油脂。叶片似蜻蜓一般围绕三人飞舞,却不大愿意靠近黑斗篷,倒是黑袍老儿惊疑不定嗅了嗅,察觉到这是赶尸时候尸体身上裹的尸布

    此时客栈合拢的大门砰然倒下,朱砂画的线外跨进来一个男子,身上趴着适才饱餐一顿的蚂蝗。他以青布裹发,衣无襟衽色泽花纹鲜艳多变,颈上戴着长链,有串以青白小珠,有束以锦鸡尾羽。他手里抓着一根手指长短的竹哨,呜呜地吹奏,赶的笼罩尸布下方三人的叶片蓦地收缩,又猛地扩张,龙摆尾般飞旋起来,无论对方是否是罪魁祸首此刻都一视同仁。

    太过嚣张。

    却听一声冷哼,在客栈内看了老大一场好戏的玄衣黑苗人,终于站起身。

    他伸手摘下腰间牛皮水囊,灌一口水入口中,对着冲他们飞来的叶片喷出去。

    水珠四溅,原本疯狂四舞的叶片沾水即落,就像家猫见了山霸王,一下便臣服了。

    花苗人哨声稍顿,视线越过青衣人白辛升三人,落到了他的身上。

    陡见两个黑苗,花苗人面上不由露出讶然,片刻变作警惕。哨声一转,更多的叶片向玄衣黑苗涌去。

    玄衣黑苗擦了擦嘴角水迹,远远冲花苗人咧嘴一笑。紧接着用力把脚一跺,踝上银镯起落碰撞,他身侧放置的藤箩筐中飞快蹿出十来条尖首花毒蛇,游曳着爬向花苗人。

    紫衣黑苗盘腿而坐,手托下巴侧眼看。

    此二人,便是离开赣章庐陵,穿过潇湘地界数日的罗谷雨与风长晴。

    他们在青衣人前不久翻过山岭抵达这件山神客栈,同在山林中跋涉了一日,对于武者尚不算什么,常年于密林沼泽中行走的苗疆人更是不放在眼内。虫豸不得近身的他们,本可直接赶夜路去往目的地,不过事情说急却并不急,没有这个必要。

    即便惬意地躺在草垛上,罗谷雨也并没有熟睡。这草垛吧,躺着虽说比冰冷地板耐躺得多,始终没有霹雳堂内的高床软枕舒服。由奢入俭难这个千古话题,即便是打小睡惯了树屋木板床的人也难以避免。既不困也不累,躺着只能说密目养神,聊以慰藉漫漫长夜。

    怎知哪里都有纷争,夜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靠近,耳闻旁人听来诡异的哨声起落,知有同道夤夜来访,且来者不善。

    毒蛇落地,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游到花苗人面前,而此时循他哨声而来的篾片蛊方才转向罗谷雨二人。花苗人把身上趴伏的蚂蝗抖落,那些吃的滚圆的虫子落了一地,冲来的毒蛇碾压径直碾压过去,直把这些无骨的虫子捣的一阵吧唧作响,鳞片上沾了大片血污和粘液。

    眼见地上蚂蝗眨眼就死了大片,花苗人脸颊一抽。但其体内血污与粘液都有毒,这十几只细长毒蛇身上沾着血,就像糯米纸沾了水,鳞片都被化了开去,好容易爬到花苗人面前,身上烂了不止一片,不住打滚。

    风长晴将腰上蛊笛抽出,并唇鼓吹,笛声一响起,毒蛇们便再察觉不到任何痛苦,双目发红咬向花苗人。花苗人忙分出一拨篾片蛊来护住自己,快步小跳着后退,挪到客栈门外。毒蛇们对于门口辰砂线亦相当忌惮,徘徊不敢越过,反叫这保护成了束缚。篾片蛊一落,顿时在它们身上刮出大大小小的口子,专往没有鳞片的地方钻,片刻又从另一处伤口钻出,来来去去,地上便只剩几具蛇尸。

    面对着将近铺天盖地过来的叶片,风长晴举手自发间撩过,而后抬起右手直指虚空。若是靠近了看,能见到他食指甲盖上伏着一只指节大小通体鲜红的蜘蛛。叶片刮来,红蜘蛛八条细长的腿蹬身纵出,径直投入叶片之中,被篾片蛊绞碎。

    一只这么一点的小蜘蛛能够做什么除了自投罗网,就是自寻死路了吧

    花苗人脸上刚露出点冷笑,惊见一篷红色雾气自红蜘蛛被绞碎之处爆涨开来,眨眼笼罩整个客栈上空

    这场面委实壮观,只见被红雾笼罩的篾片蛊一刹那如同经历了一春秋,翠绿色泽瞬间枯黄发黑,纷纷从空中坠落

    花苗人捏着短哨,手背青筋毕露,几欲将哨子捏碎。他面露不甘,跨过辰砂线,咬牙往胸口拍去,一口血唾沫啐在地上。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不管不顾,衔住哨子就要吹响 眼前骤然一花,一只碗大的碧玉蜘蛛扑到他手腕上,张口一咬留下两个血洞。

    当即气力便随这只碧玉蜘蛛简简单单一口全数自身体中被剥夺,花苗人浑身发软噗通跪到了地上,哨子打掌心咕噜噜滚开。碧玉蜘蛛慢悠悠从他垂落的手跳到地上,灵巧兜转回风长晴身前,顺着他小腿一路攀爬到脑袋顶上,八条腿一收,就卧在风长晴头顶,像个亮晶晶的翡翠发饰。

    风长晴也是个人物。

    他族中堂妹就是下一任接替的天蛛使。

    风长晴迈腿,在叮叮当当银饰碰撞声中走向花苗人,伸手摸摸占据他发顶的大蜘蛛,再把手指在其眉心一点,说道“我们不是专门来跟你们做对的,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见不惯你的作风。”

    说也奇怪,就这么简简单单一点,花苗人手上伤口就源源不断溢出黑血,片刻渐渐转红,伤口愈合不见。花苗人见状,知道自己的蛊术是完全败给了风长晴。他面上露出钦佩,直起身来对风长晴摆臂一礼到地,二话不说,捡起掉落门外的彩绳石片转身离去。

    看来是不会再来打扰这个夜晚的清静。

    从风长晴起身道花苗人认输离去,算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其中惊险诡秘却已远远超出常人想象,就连青衣赶尸匠也为之目眩神迷。

    当风长晴过路他们是,青衣赶尸匠想起什么,一指依然昏迷不醒的男童对他拱手问道“这位这位前辈,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还中着蛊,您是否能代为破解”

    风长晴听罢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探眼去征求罗谷雨。

    罗谷雨重新倒回草垛上,稻草从中翻滚,钻出来一条浑身洁白如玉的白蟒,绕着他的腰盘转一圈,将脑袋搁在他胸口。罗谷雨抚着白蟒冰凉的身躯,闭上眼不言不语。

    风长晴了然,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疏离,淡淡回复“我等蛊苗不会轻易下蛊,更不会轻易去解别人所下之蛊。你若是想解,自去找下蛊之人,恕我无能为力。”

    这个规定青衣人自然不会不晓得,他也只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一问罢。

    转头面对老妇人满怀希冀的眼神,青衣人叹了口气。

    冥冥之中自有因缘,为今之计,向来只有去找吴镇的那位前辈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